乐乐光是看见季森泽都如此狼狈都能猜测到一定很凶险。
    “幸好还活着，大家都在吗？”
    季森泽的脸色僵硬了一瞬。
    乐乐慢慢察觉到了不对。
    队伍中，少了一个人影。
    大家都在，唯独少了那个熟悉的人。
    乐乐唇角惊喜的笑容慢慢收敛，她不死心的再找了一便。
    没有……
    没有李彩的身影。
    以往她只要看到她，就一定会跑过来缠着她，咋咋呼呼的说话，一定会跟她抱怨有多危险。
    但是现在没有都没有。
    “季老师，小彩呢？”
    季森泽抿了抿唇，没有开口。
    乐乐看向了其他的人。
    但每一个人都避开了她的视线，低下头。
    乐乐觉得眼前有些晕了，她沙哑的说道：“季老师，小彩是不是跑的比较慢，所以在后面还没有来？我去接她吧，她落在后面会害怕的。”
    说罢，乐乐就想转身往后边跑，但被季森泽一把拽住了。
    “乐乐！别去了，她……死了。”
    “季老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些人早有埋伏，我们中计了，死伤惨重，我尽力了……我护着大家转移，但，小彩摔了一跤。”
    后面的话，季森泽说不出口了。
    他第一次红了眼睛，眼神里闪烁着泪光。
    不论他有什么别的身份，但他最喜欢的嘴热爱的仍旧是老师这一个职业，对于学生，他一向问心无愧。
    这是第一次，季森泽产生了愧疚。
    李彩摔倒的时候，他想去将她拽起来的，但当时的枪声太密集了，他跑不过去，而且身边还有另外三个学生。
    一边是三条人命，一边是李彩，甚至他自己也会赔进去。
    人在那个时候只能被迫做出决定。
    他动摇过，他听见了李彩喊得那声‘季老师’，但他紧紧是迟钝了一秒，手臂就被流弹伤到了，他只能被迫撤退。
    在逃离的时候，李彩还朝着他喊了一句话。
    季森泽的声音也哑了，低声道；“乐乐，小彩让我告诉你，别等她了。”
    乐乐只觉得一阵眩晕，直接昏了过去。
    “乐乐！”
    乐乐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今天，是第五天了。
    在这里度过的第五天，格外漫长。
    “你醒了，喝口水。”
    季森泽端来了水壶，但乐乐摇摇头，道：“季老师，她死得痛苦吗？”
    “应该……不会。子弹打进头部，只需要一瞬间便会死亡。”
    “是吗……那就好。”
    乐乐抱着膝盖，两眼无神，好像在发呆。
    季森泽捏着水壶，低声道：“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她。”
    乐乐的眼泪凝在眼眶里，没有流下，“不怪你，季老师你已经尽力了，那样的情况个人能做的事太少了。”
    “乐乐……你还好吗？”
    “我很好。”
    悲伤遮盖了身体的痛苦，乐乐甚至不觉得疲惫了，她整了整衣服，就起身了，她走向小队长的面前，问道：“可以借我两个人吗？”
    “你要做什么？”
    “我朋友死了，我想将她带回来，至少不要被野狗吃了。”
    小队长的眼神满是同情，又安慰了一句：“她回归了上帝的怀抱。你找两个人去吧。”
    “谢谢。”
    乐乐选了两个她救助过的士兵，一起回到了被偷袭的地点。
    夜色很黑了，乐乐是靠着手电筒在寻找。
    季森泽也跟着来了，他的眼神很复杂，看着乐乐的背影，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死去的人有很多，地上满是尸体，配上夜色，显得格外恐怖。
    但乐乐一点都不觉得恐惧，她只是很害怕小彩一个人在这里会哭。
    她找了很久，终于在一个石块后面找到了李彩的尸体。
    一直忍着的眼泪再次落下。
    乐乐擦了擦她脸上的灰尘，低声道：“我来带你回去了，小蔡。”
    李彩的尸体已经坚硬了，脸上还保持着死亡的神情——恐惧和不舍。
    季老师说的没有错，小彩走得不痛苦。
    致命伤是太阳穴的一个血洞。
    她身上还很干净，也没有被人打烂。
    “小彩，我们回去吧。”
    乐乐吃力的将她抬起来。
    季森泽立刻帮忙：“我来吧。”
    “好。”
    季森泽打横抱起了李彩的尸体，低声道：“你想怎么处理？”
    “烧了吧。”
    “好。”
    他们找了一个偏远的位置，捡了很多的柴火，将李彩放上去。
    乐乐亲手洒了酒精，点了火，火光瞬间侵蚀了李彩的尸体。
    乐乐安静的看着，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她的手腕上带着李彩遗留的手镯，脖子带着李彩送的平安福，怀里抱着一个漂亮的琉璃瓶子。
    这瓶子是一个士兵为了感谢她送给她的，她原本也想送给李彩，当做是平安福的还礼。
    只是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还了。
    烧完了后，乐乐用瓶子装了她的骨灰，抱着回去了。
    没有人去打扰她，就连季森泽都沉浸在自责中。
    黎明的曙光照耀，阳光打在乐乐的脸上，她本就苍白的肤色更加透明了。
    一夜未眠，她一直抱着那个琉璃瓶子，眼底下满是乌青。
    唯一的好消息是她的低烧退了。
    坏消息是那个一直担心她身体的女孩死了。
    乐乐动了动，将琉璃瓶子小心翼翼的装进了背包里，然后再次去找了小队长。
    “你想知道是谁偷袭？你知道这个做什么？”
    “麻烦你能告诉我吗？”
    “可以，是一支凶名在外的小队，叫猎鹰小队，属于对方精英小队，但他们的品性很坏，心狠手辣，很少留活口。”
    “谢谢。”
    乐乐打听完了消息后，就很安静的继续手术和治疗，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季森泽却觉得这个女孩不会如此沉寂。
    他特意找了乐乐，道：“你不要冲动。”
    乐乐缝合好了伤口，洗手，道：“季老师你放心吧，我不会做什么。”
    “顾乐乐同学，我知道你很心痛小彩的死亡，但这个地方很危险，你不能将自己赔进去。”
    乐乐笑着道：“季老师，我没有这么愚蠢，你放心好了。我继续处理下一个士兵了。”
    乐乐擦肩而过，神情淡然。
    她的确不会做什么。
    但如果能做什么，她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机会。
    小彩……
    她不会就这么让她白白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