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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燎沉香[GL]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在她身边坐下,凌慕清偏头看他,勾着嘴唇笑了笑,“父王,女儿穿这身衣裳,好看么?”凌沛暄点点头,语气轻柔,“好看,我的清儿穿什么都好看,好看极了。”
    凌慕清有些难过的低了眉眼,轻声道,“可我,一点儿都不开心啊。”凌沛暄伸手摸着她还未绾起的长发,压低了声音,“清儿,明早你就要出嫁了,现在走,还来得及。”他顿了一下,无比坚定道,“我让人送你走。”
    “不。”凌慕清却依然拒绝,这三月内,凌沛暄提了好几次让她走,她都是不同意。凌沛暄不知道凌晟同她说了什么,让她如此坚定,只是想来也与莫凉一脱不了干系了。
    皇家的人,威逼利诱,不外乎那些手段。凌沛暄有些咬牙切齿,现在还不到时机,再等等,再等等,皇帝和太子欠他们霄王府的一切,他都会亲手,一一拿回来的。
    突然门被叩响,林桥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王爷,国师拜访,说是要见郡主。”凌沛暄神色变了一下,“她来做什么?”季无瑕虽间接救了凌沛暄一命,但她看着就是皇帝那边的人,凌沛暄对她是无一丝好感的。
    “带她过来吧。”凌慕清伸手摸着铜镜里自己模糊的容颜,凌沛暄老大的不高兴,“那姓季的不简单,你还是少与她接触为好。”凌慕清只淡淡的嗯了一声,偏头看着凌沛暄,开口道,“父王回去歇着吧,明日……有的忙呢。”
    凌沛暄是越来越不懂自己的女儿了,她心里想的什么,她想做什么,他真是越来越疑惑了。凌沛暄站起身,看着她又叹了一口气,摇摇头离开了。
    不多时林桥就把季无瑕带过来了,她这次难得没有穿她那身道袍,着了一身淡青色的长衫,白了小半的长发散在脑后,手里拿着个拂尘,这般看起来倒真有些出世高人的意味。凌慕清让林桥退下了,笑看着季无瑕,“国师深夜拜访,可是有要事?”
    季无瑕本着一张脸,垂下眉眼看着她,凌慕清露出疑惑的神色,季无瑕道,“并无要事,只为道一句郡主大喜。”凌慕清目光有些涣散,嘴角的笑也变得有些僵硬,喃喃的出声,“那便,多谢国师了。”
    “贫道新得了个消息,不知道郡主可有兴趣?”季无瑕走过去坐在她身边,笑盈盈的,就像以前那个不靠谱的样子。凌慕清低眉顺目的点点头,季无瑕一甩拂尘,缓缓道,“莫凉一来京了。”
    凌慕清眼睫微颤,低低嗯了一声,季无瑕扬起眉,“就这么个反应?”凌慕清像是笑了一下,可那张脸还是木着,反问她,“不然呢?”季无瑕啧了一声,把拂尘放下,背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
    走了一会儿,她转过头,看着凌慕清,“启国那个长公主……哦,现在是皇太女了,她和莫凉一一块儿来的。”凌慕清终于抬眼看她,轻声问了一句,“启忻可有为难她?”
    季无瑕摇了摇头,兀自絮叨着,“启忻与她父亲还是有些不同的,她并不太爱为难人,最多是给个下马威什么的。莫凉一在她那儿,应该没事儿,她们还能结伴一起过来,关系应该还算不错的。”
    凌慕清稍微放了心,随口道了一句,“你倒是挺了解启忻。”季无瑕笑笑,未置可否,转了话题问道,“你真要嫁给顾二公子,可想好日后如何相处了?还是你想就这么直接放下莫凉一,听天由命了?”
    “我一早就说过,比起命来,我更信自己。”凌慕清伸手揉了揉额角,然后脱了那件大红色的喜袍,把喜袍拿在手里,她突然想起莫凉一穿着那一身红色衣衫的样子,怔怔的愣起了神。季无瑕凑过去,把手伸在她眼前晃了晃,“回神了。”
    凌慕清回过神来,瞥了她一眼道,“你还有事儿吗?没事儿就回去吧,如果皇爷爷知道你深夜拜访我,会猜忌于你的。”季无瑕拿起拂尘搭在臂弯里,冲凌慕清眨了眨眼睛,“你父王给过莫凉一一件东西,你不知道吧?”
    凌慕清有些疑惑,“什么东西?”季无瑕笑眯眯的,压低了声音道,“你父王病重时,怕他走后你无依无靠,把那块儿能调动十万护国军的玄铁令给了莫凉一。”凌慕清神色一动,“玄铁令?”
    季无瑕点头道,“事后他也不知是忘了,还是有意的,他知道了莫凉一的身份,自己身子也大好了,却没有把玄铁令要回来。”凌慕清皱起眉,问道,“那玄铁令,现在在凉一手里?”
    季无瑕点点头,又摇摇头,笑道,“她又不傻,那么重要的东西怎能带在身侧?她把玄铁令藏了起来,至于藏在了哪里,当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她讲完后,又补了一句,“还好她藏了起来,不然那令牌落入启忻手里,可就大事不妙了。”
    凌慕清陷入了沉思,季无瑕打了个呵欠,懒洋洋的眯了眼,“贫道困了,皇上把明日主持婚礼一事交给了贫道,贫道可得好好回去歇息。郡主,贫道告辞了。”她冲凌慕清拱了拱手,打着呵欠走了。
    凌慕清把喜袍随手丢到了一边,坐在床上沉思起来。凌沛暄不是大意的人,按理来说他应该早早的把玄铁令要回来,而不是这么一副忘记了的模样。凌慕清有意去问问他,想来想去却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她还是相信凌沛暄做的每件事,都一定有自己的思量。
    郡主大婚程序繁琐,凌慕清与凌晟抗议了许多回,凌晟才勉强答应撤去了一些不必要的形式。她特别讨厌自己与顾珩的婚礼办的声势浩大为世人所知,只是木已成舟,季无瑕说莫凉一来了京城,那她,一定全都知道了吧。
    她没有来找她,如果不是季无瑕告诉她,她甚至不知道她过来了。凌慕清有些黯然,嘴里觉出苦涩来,一直延续到心里。她一定是怨她,恨她了,一定是,不想见到她。
    还有不到两个时辰,嬷嬷丫鬟们就会过来伺候她更衣梳妆,然后,她就要出嫁了,嫁给不喜欢的人。凌慕清闭了眼,倒在床上做了几个深呼吸,她把手背盖在眼上,咬着唇不让眼泪流下来。
    明明都决定好了的,你忍一忍罢。凌慕清,为了她的性命,为了你的软弱无能,你忍一忍罢。
    明昭四十一年八月初五,洛安郡主大婚,与左相顾乾坤次子顾珩喜结连理。郎才女貌,佳偶天成,一时传为美谈。大婚之日,顾珩一身喜服,坐在高头大马之上,意气风发的绕城一圈,方到霄亲王府迎娶郡主。
    莫凉一跟着启忻挤在人群里,围观着郡主大婚的盛况。顾府门口一片喧嚣,听到耳的都是吉祥话,说顾珩与凌慕清如何如何的相配,祝他二人如何如何的幸福。启忻生怕她又发了疯,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莫凉一冲她笑了一下,除了小脸儿苍白,竟是意外的平静。
    “凉一啊,”启忻小心翼翼的开口,“这没什么好看的,咱们走吧?”莫凉一摇摇头,“她马上就要从轿子里出来了。”启忻心里吐槽,她就算下来了也蒙着盖头,有什么好看的。
    可她还是顺着莫凉一,安静的站在她身边。凌慕清被喜婆从轿子里扶了出来,一身艳丽的大红色,头上果然也顶着盖头,看不到脸。莫凉一目光有些发痴,凌慕清身旁的顾珩果然是一表人才,丰神俊朗,虽然看不到凌慕清,但他二人,还真是相配呢。
    莫凉一有些搞不懂了,明明是那个人先说的喜欢她,明明是那个人撩动了她的心,明明是那个人说的只想同她安安稳稳的在一起一辈子。为什么,现在如此难过的,却是她呢?
    凌慕清言而无信,她说的话都是假的,说什么要与她在一起一辈子,说什么不会嫁给别人,都是假的,通通,都是假的。莫凉一捏紧了拳头,努力压制着想冲过去质问她的冲动。不管怎么说,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她又怎么忍心,去捣乱呢?
    启忻看着莫凉一隐忍的表情,无奈的摇摇头,她打眼瞧过去,新人已经要进府拜堂了,突然眼角瞥见了一个人。季无瑕笑吟吟的站在一旁,手里的算命幡不见了,换了个拂尘,拂尘搭在肘弯里,表情清淡,做出一副出尘绝世的样子。
    季无瑕似乎是觉到了有人看她,她侧过头,目光穿过人群与启忻对在一起。明明就是那张脸,怎么就是这副德行呢,启忻有些咬牙切齿。季无瑕倒是大大方方的冲她点头一笑,又把目光落在了新人身上。
    几乎只是下一瞬间,她又把头偏了回去,若有所思的看着启忻身边的莫凉一。启忻扯了扯莫凉一的衣角,她却没有反应,仍然直勾勾的看着根本看不到脸的凌慕清。启忻真的是对她没脾气了,新人进了府,她压低了声音道,“咱们回吧?”
    这下子得到了回应,莫凉一嗯了一声,拖着她一瘸一拐的往人群外挤。刚挤出了人群,启忻一抬头吓了一大跳,刚刚还在顾府门口的季无瑕,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们面前。
    “长公主,莫小姐,好久不见。”季无瑕甩了一下拂尘冲她们颔首。启忻冷笑了一下,“季国师啊,好久不见。”她把国师两字咬的很重,充满着讽刺。季无瑕倒跟没听出来一样,笑眯眯的看着她说,“公主不喊贫道神棍了,倒是有了些家教。”
    启忻知道季无瑕牙尖嘴利的自己肯定说不过她,索性直入了主题,“你有事儿吗?”季无瑕点了点头,伸手把她拉到了一边,“贫道找莫小姐有事,您先回避一下吧。”启忻咬着牙哼了一声,就是一动不动。
    季无瑕撇撇嘴,凑到莫凉一耳边说了些什么,说完回头看着启忻道,“贫道事了,还要回去主持婚礼,后会有期。”她说完转身要走,被启忻一把抓住,“我再问一遍,我要你算这世上有谁和你容貌相同,你到底算不算?”
    “贫道也再回答一遍,不算。”季无瑕一甩袍袖,挣脱了她的手,大步走回了顾府。启忻气的想冲过去打她一顿,被莫凉一伸手拦了,“何必呢?”启忻愣了一下,低着头不作言语,莫凉一叹了口气,拉着她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人要耐得了寂寞,才能守得住繁华q_q
    ☆、第四十一章
    太子府
    凌沛曜坐在椅子上,手里拿了一块玉细细摩挲着,凌东澈站在他对面,低着头一言不发。凌沛曜抬起头,一双鹰眼中散出诡异的光,他一只手扣在桌子上,一下下的敲着桌子,发出持续的闷响。
    “这下可麻烦了。”凌沛曜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气息,“慕清也真是的,怎么就这么轻易答应了呢?”他停止了敲桌子,背着手站起来走了几步,停在凌东澈面前,“老八和顾相若是联手,可就真有些麻烦了。”
    凌东澈忍不住开口,“父王,八王叔不见得真有夺储之心,一直以来都是您的猜测。您已经做了那么多错事,就不要再继续下去了。”凌沛曜掀起眼皮,带着古怪的笑意看着他,低声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澈儿,你说不见得,就真的不见得了吗?”
    “欲成大事,可不能优柔寡断心慈手软。”凌沛曜转了身,抬起头来,“身为我的儿子,更不可以。”凌东澈知道无论说什么他都是听不进去的,索性闭了嘴,凌沛曜走回到椅子前坐下,把手里一直拿着的玉放在了桌子上,伸手捧起了桌子上的茶。
    稍稍饮了一口,凌沛曜抬眼,看着凌东澈道,“我前些日子找了几名高手,包括那个什么有名的妙手空空去霄王府里找玄铁令,均是无功而返。”他顿了一下,有些不耐的皱起眉来,“老八一定是把玄铁令藏起来了,估摸着,不在霄王府。”
    玄铁令是很重要的东西,凭令可调动十万护国军,护国军是凌沛暄一手□□出来的国之根本,除了凌沛暄本人,玄铁令是唯一可调动护国军的凭证。凌沛曜对玄铁令的主意打了许久,插了许多线人在霄王府,好不容易成竹在胸,派人去偷玄铁令,却多次无功而返。
    凌沛曜有些没耐心了,他前些日子找过林仲,林仲告诉他凌晟的身子越来越差,拖不了几年了。他心里清楚得很,他父皇是关键的一根绳,一旦这根绳断了,那局面便会乱到他不可预测的地步。他正是因为没有把握,才一直没对凌晟下手,不然依着他的性子,残害兄弟之事已做了不少,还怕一个弑君杀父吗?
    他给凌沛暄下了那么多年的药,本来他都要死了,却突然好了过来,凌沛曜气的咬牙切齿。他实在等不及了,也不想再等,只要拿了玄铁令,他就算光明正大的杀了凌沛暄,杀了凌晟,又有谁敢说什么?可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他找不到玄铁令。
    凌东澈不清楚凌沛曜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不敢接话,凌沛曜忽然转了话题,“澈儿觉得,高相长孙高懿,袁太师幼子袁承冠,还有一个上官涟,这三子哪个更好?”
    凌东澈不知他意欲何为,老老实实的说了自己的想法,“高懿是个文弱书生,不过脑子转的灵活,研制出的那些机关倒是精巧的很。袁承冠爱闹腾,算是个纨绔,不过本性是不坏的。至于上官少将军,平日里也不苟言笑,严肃的紧,儿子除了知道他武功不错,其他倒是不甚了解。”
    凌沛曜笑了笑,眯着眼睛看着他,“那依你看来,然儿与哪位更为相配?”凌东澈神色一动,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问道,“父王要从那三人之中,给然儿找个如意郎君?”
    凌沛曜点头,“老八这下是拉拢了顾乾坤,我也不能落下。况且然儿也不小了,慕清已经成亲,可不就该轮到她了吗。”凌东澈有些犹豫,试探着问道,“父王,可有问过然儿的意思?她对那三人,可能并没有那个意思吧。”
    “她对兰惜雨有意思,我能顺着她吗?”凌沛曜脸色冷了下来,凌东澈心里咯噔一声,装作很惊讶的样子道,“父王不是在开玩笑吧?兰侍卫是女子,然儿怎么可能……”
    凌沛曜冷哼一声,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道,“你近日多与高懿,袁承冠,上官涟三人接触一下,仔细斟酌斟酌,看看哪个更适合然儿。待确定下来,我就去请你皇祖父赐婚。”凌东澈不好多说,恭恭敬敬的应了句是。
    而凌慕然这边,完全不知道她父王已经把她的终身大事交代下去了,她还纳着闷,凌慕清怎么会同意嫁给顾珩。自打她知道了莫凉一是女儿身,跑了好几次霄王府,怎么说也算同道之人,凌慕然还是比较支持她的。
    只是凌慕清默认了与顾珩的婚事,凌慕然猜出其中一定有猫腻,却还是想不出凌晟究竟用了什么法子,能让凌慕清屈服。在凌慕然记忆里,凡是她皇姐不愿意的不愿的事情,还真没人能强迫她。
    凌慕清自打嫁入了顾府,就一直深居简出的,凌慕然又开始往顾府里跑。左相顾乾坤膝下有三子一女,长女早已出嫁,长子被凌晟调去了地方做官,常年不在家中。
    顾珩是顾乾坤次子,也是嫡子,唯一由正妻生的孩子。顾珩在家里也是最为受宠,加上他为人谦逊,又文武双全,在京城名声甚好,连向来严厉的顾乾坤都对他青睐有加,和颜悦色的。
    顾家还有一幼子,名唤顾璋,顾璋是侍妾所生,且出生时就去了母亲,他又没多大才能,一直掩在顾珩的光芒下,倒是向来低调的很。凌慕清却是挺喜欢这个孩子,顾璋只有十四岁,年龄不大却格外懂事,凌慕清平时在府里无事,也多是顾璋陪着她。
    “二嫂,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二哥?”顾璋手里绑着一只风筝,头也不抬的问。凌慕清扫了他一眼,继续作着画,随口问了句,“璋儿怎么这么问?”她如今梳了嫁为人妇的发式,倒是显出了成熟。
    顾璋笑了笑,“我看出来了。”凌慕清但笑不语,顾璋把风筝弄的差不多了,拍拍手走到凌慕清身边,轻声问她,“二嫂可是,喜欢那个小神医的?”
    “呀。”凌慕清搁下笔,伸手摸了摸顾璋的头,“什么小神医,她可比你大的多呢。”她避重就轻的说了这么句话,顾璋却懂了。小小的少年看不懂他二嫂眼里的愁苦,却能看出她唇角僵硬,笑的极不自然。
    顾璋低下头,看着书桌上凌慕清刚画出的画,那是一幅人物丹青,画了个闭眼躺在树下的少年。顾璋知道,自从凌慕清入了顾府就开始画这幅画,画了许多时间,终于画好了。他不懂画,不知道怎么才算画的好,只是他知道凌慕清画的很用心。
    画的太细腻,那稍带慵懒的神色好似就在眼前,顾璋偏着头,嘻嘻笑了,“二嫂,这个人好似要醒了呢。”凌慕清拿起一旁绘着仕女图的团扇,轻轻把墨迹扇干,闻言低声笑了笑。
    “二嫂画的是莫凉一吗?”顾璋又问,凌慕清点了点头,顾璋故作老成的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道,“二嫂既然喜欢她,为什么还要嫁给二哥呢?”凌慕清轻叹了一口气,道,“璋儿还小,不懂有些人不是喜欢了就能在一起的。就像我并不喜欢你二哥,却还是不得不嫁给了他。”
    顾璋抬起头,很认真的看着凌慕清,轻声问道,“是因为,她是女子吗?”凌慕清垂着眼,轻轻嗯了一声,顾璋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孩子了,他什么都是懂的,可在这高墙深院之中,凌慕清唯一能吐些口水的,也只有他了。
    她眸子里漾着伤痛,近乎于绝望的看着那副画,呢喃道,“是呀,就因为她是女子,全天下都容不得我与她在一起。”她眼睫颤了一下,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忽而勾起眉眼轻轻的笑了。
    “谁说的?”少年处在变声期,声音有些稍微的低沉,顾璋伸手扯了扯凌慕清的袖口,冲她咧开嘴笑了,“璋儿倒是觉得,二嫂与她在一起也挺好的。”他撇撇嘴,有些孩子气,“至少你会开心一点。”
    凌慕清眼里水光盈盈,抿了下唇,把一只手搭在顾璋头上,轻轻揉了揉,“璋儿真好。”
    “二嫂才好。”顾璋笑嘻嘻的,下一刻又变得无比正经,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小少年向她保证,“我会好好跟夫子学习,以后考个好功名,做大官。二嫂,等我做了大官,就可以参与修订律法,到时候啊,我一定好好修一修咱们的律法,但凡有情人,皆可自由婚配,旁人无权干涉!”
    真是一个太天真的想法,凌慕清扬起唇角,没有给顾璋泼冷水,反而鼓励一笑,“璋儿一定可以做到的。”顾璋眼里一亮,捏紧拳头,在心里暗下了决心。他一定要好好努力,争取变成二哥那样的人。不,他要比顾珩还厉害!
    凌慕清拍拍他的脑袋,伸手把桌上刚刚风干的画收了,刚收拾好,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男子走进了书房。那男子仪容俊秀,风度翩翩,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儒雅之风,正是顾珩。顾璋见了他,马上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弱弱的喊了声,“二哥。”
    “璋儿也在啊。”顾珩音色温润,听起来格外舒服,顾璋点点头,伸手指了指放在一旁的风筝,“二嫂说明年春天带我放风筝,那是我亲手扎的。”顾珩扫了一眼,轻笑了一声,“扎的很好。”
    顾璋得了夸奖,心里美滋滋的,顾珩又道,“陈夫子刚刚过来了,应该是要找璋儿的。”顾璋眨眨眼,走过去把风筝抱在怀里,回头看着凌慕清,“二嫂,那我就先走了,有时间再过来找你玩儿。”凌慕清点点头,顾璋又和顾珩道了别,加快步子离开了书房。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二章
    顾珩收了笑意,淡漠着一张脸,走到书桌前。凌慕清倒了杯水洗朱笔,水染成红色,像血一样。顾珩眯起眼睛,又笑开来,“画了什么?”凌慕清抬头看他一眼,端着杯子走到窗前,把污水倒了出去。
    “随便画画。”凌慕清继续倒水,洗笔。顾珩也不再说话,就瞧着她忙忙碌碌的,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消失过。凌慕清把东西收拾好,用帕子擦了擦手,这才又抬头看他,“皇上可有对你说什么?”
    顾珩是一大早就被凌晟宣召入宫,这都午后了才回来,凌慕清知道,凌晟一定和他说了什么。顾珩闻言动了动眉头,伸过手挑起她的下巴,“皇上说让我好好照顾你,不许欺负你。还有,让我们,尽快生个孩子。”
    凌慕清冷笑起来,偏头躲过了他的手,目光有些锐利,“真是好笑。”顾珩垂下手,扶在桌子上,笑道,“郡主不喜欢孩子吗?”凌慕清抬起下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道,“很不喜欢。”
    顾珩点点头,站直了身子,“我也不喜欢。”凌慕清没有什么反应,顾珩觉得无趣,转身坐在了椅子上,转着拇指上戴着的扳指。凌慕清从书桌后走出来,走到书架前,抽了一本厚书,从里面翻出一封信来。
    “你寻个由头,我要去一趟夏国。”她把信递到顾珩眼前,顾珩伸手接了,啧叹了一声,“你还真是变了太多,我都快不认识你了。”他把信打开看了一遍,卷起来塞入袖子里,拍拍衣角站了起来。
    凌慕清哼了一声,斜眼看着他,“我并不想和你叙旧。”顾珩耸耸肩,“好吧。对了郡主,我出宫时碰见国师了,她让我给你带句话。”凌慕清抬眼看他,顾珩自觉交代道,“凤琼花只有六九月会开放,每次只开半刻钟,郡主如果想看,现在赶去凌国,可能还来得及。”
    来得及么?来不及了吧。她想一起去看凤琼花的人已经不在身边了,她自己去看有什么意思呢?凌慕清眨了眨眼睛,低声苦笑道,“不想看了,有什么好看的。”顾珩见她这样子,撇着嘴叹了一口气,走出了书房。
    这方启国,莫凉一将一粒丹药交给了启忻,启忻颇为诧异。去凌国前她还对启天恩病况无辙,这才回来几天,居然就把药制出来了。她觉得甚为不可思议,可莫凉一死活不说她的法子,启忻也只能作罢。
    不只是启忻不可思议,莫凉一自己也觉得有些荒唐,启忻不知她是如何制出的药,她自己却清楚的很。受季无瑕点拨,她不过放了半碗血,就像救凌沛暄那次一样。自己的血难不成真的有如此大的作用?莫凉一心里颇不是滋味。
    丹药下去没多久,启天恩就睁了眼,虽然身体有些虚弱,但总归是醒了。启忻依着许过的承诺,要放莫凉一自由,莫凉一沉默了好一会儿,只淡淡嗯了一声。她是在想着,刚来此地之时,她无时无刻不想着尽快离开,好去找凌慕清。可现在呢?那人就这么背弃了她,嫁予了别人,她现在得了自由,又要去哪里呢?
    说了要带她私奔,现在却扔了她一个人,凌慕清啊凌慕清,你真是让人生气啊。莫凉一张开右手,手心一道蜿蜒的伤痕,最后一瓶药给了凌慕然,她尚未来得及重制,这道疤就这么留在了掌心里。
    其实早已痊愈,但却就是感觉生疼生疼的,比受伤时还疼。莫凉一目光怔愣,启忻知道她又发痴了,她就是看不惯她这幅样子,她自己找一个人找了许多年,比她还没有念想,也没有像她这般半死不活的,让人看着就来气。
    启忻冷哼了一声,也不拐弯抹角,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不就是个女人嘛,凌慕清长得虽不错,也不算绝色。她都嫁人了你这么阴阳怪气的有什么意思?我手下有不少美人儿,随你去挑,温柔乡里卧几天,保准什么都忘了。”
    “你到底知不知何谓真心呢?”莫凉一轻叹一声,一双清亮的眸子古井无波的看着启忻,“你又觉得我傻,又觉得我矫情,可你大抵是不知,这人间的情爱,就是这般。我自当也不愿这样,我出山前,义父就告诉我――他那时身体已不好了,知道我早晚都要出来的,便叮嘱了我许多。”
    “沾得情爱二字,毁你万万年修行。”莫凉一抿了一下苍白的嘴唇,轻轻的笑了,“义父说的话,我当时刻牢记,可是总归是时间长了,我忘性来了。亦或……偏是被她迷惑了罢,才得今日这般,万千萧索。”
    启忻说不出什么来了,低着头仔细想着她说的话,好半晌,才抬起了头,皱着眉问她,“你说情爱,莫凉一,你二十年孤独,怎么就突然爱上了凌慕清?”启忻问她,“你到底,爱了她哪里?”
    莫凉一睁大眼睛,凄凄然一笑,她眼里像聚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把人的心里都要打湿了。她垂下头,声音里带着些怅然,缓缓道,“是我太不争气,到现在都信着她的真心。或许是我真的太傻,她看我的眼神,一举一动,我都能看出她的情意来。”
    “我以为,她是真的,爱我呢。”莫凉一弯起了唇角,有些飘飘乎乎的笑起来。她爱了凌慕清哪里?大概就是凌慕清的情意,如今不知凌慕清的情意可还在了,她自己却……真的沉在了温柔乡里,那人都已经抽身而去,她却还是不可自拔。
    她已经叹息不出来了,胸腔里堵了一口闷气,纠的头晕目眩,五脏六腑都生疼。启忻只是凭着记忆胡乱的寻人,她哪里知道相思如麻爱恨交织的痛苦?莫凉一闭了眼睛,轻声道,“你说得对,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但是世上女人那么多,莫凉一,只为她生死不能,难赋深情。”
    启忻摊开手,完全没话说了。莫凉一并不打算回凌国,也不愿在启国多待,她无比幽怨的看了启忻一眼,自从来了这货的地盘,什么都变了。不过她也知道,有些事就是该发生的,她与凌慕清分开,大概就像相遇一样,命里注定吧。
    莫凉一收拾了东西,打算去夏国,她如今无依无靠,心里还空落落的,突然间有了个想法。去夏国认祖归宗吧,至少她现在,完全不能承受孤身一人,她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到哪一步,真的怕自己会疯了。
    “听说你们启国,有种凤琼花?”莫凉一背起包袱,回头看着启忻。启忻点了点头,“凤琼花是启国国花,是一种,很奇特的花。凤琼花有许多传说,不过大意总是差不多,有情人看到凤琼花,可得长长久久。”
    莫凉一点了一下头,神色稍有神往,启忻问道,“你想看凤琼花么?那今年是看不到了,凤琼花只在六九月各开一次,每次仅开半刻钟,不早早的准备好,是很难看到的。今年凤琼花已开完了,你要去,也只能看到落叶枯枝罢了。”
    如今已是九月底,凤琼花今年已开过两回花,它是不会再开的了。莫凉一沉吟了一会儿,下次再来启国,又不知是何夕,就算没有花,好歹算看了一回吧。凤琼花海在承瀛郊外,启忻把莫凉一带去了,让她自己慢慢看,自己忙去了。
    凤琼花花谢后总是很快的就开始枯萎,一大片花海,除了开花时分外的好看,平日里都是死沉沉的一片,好不萧索。莫凉一站了一半天,心思却不在花上,不知是为什么,她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凌慕清的光景。
    京城惜缘河畔,那个人跟了她一路,被发现了,却又跑去戏弄她。她自己都不知为何,就那么随口道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还记得那双水润的桃花眼里一时的诧异。惜缘惜缘,与谁惜缘?或许便是从那时候起,便注定了今日。莫凉一心有戚戚,再不愿回想,转身欲走。
    眼角忽然在一片萧然之中瞥见了一点白,莫凉一神色动了一下,缓步走过去。花海边缘,有一朵小花儿正努力的开放着,花盘好小,只有小指那么大,柔柔弱弱的小白花,在微风里颤了颤。暮秋的天气,马上就入冬了,这朵花儿晚开了些,它的兄弟姊妹都凋谢了,偏它一个,悄悄地顶着风冒出头来。
    “凉一,雪莲花是没法看了,我们去看凤琼花吧?”脑海里突然回响起熟悉的声音,莫凉一突然红了眼眶。你说一起看凤琼花开,能长长久久的一辈子,现在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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