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宁昭莲发出了悲鸣。
    “阿……要死了……”
    “你今日怎么这么早起？都还没辰时呢。”
    “……”看了眼天色，她知道凌枭所言不假，一股不甘油然而生。
    这公平吗？她腰酸背痛到难以动弹，而他这个始作俑者的精神却那么好？看他额鬓微湿、挽袖下的手臂筋脉贲张，显然是刚锻炼过的样子，凭何同样都是做了整晚运动的人，他不但可以一如既往的准时晨起，而被打乱生理时钟的她却得像瘫痪一样地躺着？
    “是饿了吗？你昨晚没什么吃，要不我先拿些干粮过来？”
    听罢，她狠狠瞪他。
    还敢提昨晚啊？是想唤起她不堪的记忆吗？
    凌枭没错过她的眼神，但仍不痛不痒地继续道：“衣服我拿去洗了，你身上的首饰我也先取下了，都放在镜台。”
    哟，他甚至还有余裕晾洗衣物？
    他心情好的不得了，她的心情却糟透了。她瘪着嘴，目光顺着他的话题移向镜台处，两只闪烁的红莹让她猛然想起自己尚有一件重要之事未做。
    “你帮我把耳环拿过来一下。”想着他等等一定笑不出来，她忽然比他还得意：“我要那对红珊瑚的。”
    “这个？”凌枭不疑有他，低头细找。
    “不是，你拿的是耳坠，我要短些的。你看中间那排，我要由左往右数来的第二副。”
    “给。”他依言挑选，在她摊开手掌时将其交付。
    说迟时那时快，他的手突然被握住，接着一股力量将他往床上一扯。这种棉薄之力倒不至于让他栽倒，但施力的人是她，他索性谦让一番，好看看她打着什么样的如意算盘。
    “嘿。”诡计得逞，她笑靥如花，眼底透露狡黠，在他宠溺的眼神中晃了晃手中的耳饰。“之前说要给你打耳钉，我可不是说说而已哦？”
    原来如此。
    星眸闪过了然，他侧过脸，做出予取予求之态。“嗯，你弄吧。”
    “……你以为我在虚张声势吗？我是真的会下手。”宁昭莲不信他的坦然，吓唬道：“你要知道我绝不允许你私自摘下，这东西会成为标记，而你这一生都得顶着旁人异样的眼光过活。”
    他知道。“无所谓，我乐意。”
    以为他是嘴硬，宁昭莲抿唇，转瞬间便将耳钉对好位置，尖锐的针压在他左耳垂处，接下来只要她狠心一按，细针就会穿过柔软的血肉，予他无法反悔的疼痛与伤口。
    但就要下手之际，她不免还是有所顾虑。
    ……这样真的好吗？他也许会一直不听话、也许她还得一直通融他的特别……除此之外，耳饰也不像乳环那样隐密，男人穿耳在这时代太过前卫，要是有个万一……
    她还在思考，凌枭却不许她迟疑，他趁机借她之手施力，当耳针刺破耳垂，他定定望着惊愕的她，仿佛不觉痛意。
    “这边戴上了，换另一边？”
    “你、你疯啦……？”
    才反应过来，她莫名觉得他的温度烫人，于是惊慌甩手。
    难得见她惊慌，凌枭低笑出声，更是抓着她不放。“这意味着我是你的了，是吧？”
    好不容易才被她承认，这点刺痛根本不算什么，他想着另一侧的耳朵也该速战速决，但才一抬手，便见她鼓着双颊，一脸不配合。
    “怎么了？”
    “……不打了。”
    “为什么？”
    “没为什么。”
    他挑眉。“难道是心疼了？”
    “怎么可能。”
    “那你说，为什么？”
    “我觉得只打一边才好看。”
    “……行，听你的。”
    随着对话延续，她像是很快就平静下来了，之后对他的态度也很平淡，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凌枭静静看她，他发现自己又突然读不懂她的心思了，而要让她暴露弱点的方法只有一个。
    他的凑近让她不自在，遂闷声道：“你看什么看？”
    “我想吻你，可不可以？”
    “不可以！！”
    没等宁昭莲回答，偏间的门就砰一声被猛地打开，而忍耐许久的银发少年终于冲了出来，受不了的大吼：“你有完没完？？一整晚都吵死人了，连白天也不消停？是还要不要让人睡了？！”
    “……”
    “……噗哧！”沉默期间，宁昭莲见到了夕琉眼下的浅青，意会到这些对青少年太过刺激，她忍不住笑出声。
    夕琉咬牙切齿。“你、你笑什么……！”
    “没有呀？只是觉得你这么暴躁，应该要找时间纾解纾解。”她良心建议，就像很久以前在街上调侃凌枭那样，毫不害臊地对夕琉圈起手指，做了上下套动的姿势。“就算没有性经验，你应该也知道怎么做吧？哦，我说的可不是之前对你做的那种，那对你太刺激了。”
    “你别说……！”知道她指的是尿道调教，夕琉担心自己在凌枭面前失了颜面，不禁慌张的结束话题。“……总之！你们都注意一点！别忘了这儿不只你们两人，就算不顾忌我，也想想万一被巡逻的衙差听见了可怎么办？”
    说完，他逃难似地回到偏间，匆忙的模样活像是再多待一秒就会被猛兽拆吃入腹的小动物。
    “……你也对夕琉下手了？”他逃离不久，凌枭的好心情便消失无踪，对于刚得知的信息有些不是滋味。
    一想到她身上多的是他不知道的事，而自己的一切她都知晓，他肯定心理不平衡，再加上这段时间她对他诸多宽纵，他不免以为自己的问题能得到回答。
    但宁昭莲还是那个宁昭莲，就算对他宽纵，避重就轻仍是她的强项，所以他非但没能得到正经的答覆，她甚至连想个托辞都懒，直接回了一句无可奉告。
    她恣意惯了，说完就翻身补眠，刻意不去想凌枭是否会因此失落难受。
    “……你是不是忘了你刚才给我打耳钉了。”
    “嗯？”
    “流血了。”
    “哦。”
    “……”
    身后的他没有再发出声音。她于是阖上眼。
    她不会哄他的。
    那是他该自己去调适的。
    她早就说过，她不可能会属于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