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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洛走笔

    去岁冬末,在古城与西安晚报李君小叙,李君知我要回商洛,便约我写点关于商洛的风情文章。商洛是我故土,那里的一山一水为我熟悉,然撰稿的事儿却让我胆怯的厉害。谁人不知,商洛之风情已为平凹兄占尽?罢!罢!我再三推辞,李君无奈,说随意吧,也许灵感会找到你。
    灵感?我会有吗?
    商洛之行,果被李君一语中的,沿路小酌之后,竟生出几段感情,记录如下:
    饺 子
    饺子,食品业。在北方尚属主食,西安解放路的饺子馆就闻名于天下。
    那一日车过秦岭,眼看着就到商洛地界了,司机却“嘎”地一声把车泊在了路边,硬要大家下车休息半个小时吃饭。吃饭就吃饭罢!我跑到一家饭店,一女服务员穿着白大褂笑眉笑眼地搭腔:
    “乡党,你吃啥咧?”
    “都有啥?”我问。
    女服务员亮亮秦腔道:“油泼辣子面、浆水面、臊子面。”
    “有没有水饺?”
    “你要水饺?”她盯着我,说:“要吃,现包现煮。”
    “来得及吗?我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不会误你上路的!”
    三个姑娘行动起来极利索,和面、剁馅、擀皮、包捏、煮,井然有序。
    “一个饺子多少钱?”我问,没想到,刚才搭腔的那位竟愠了脸,说:“乡党,你捣乱不是?我这饺子不论个的!”
    绝对的误会!
    当下,我蓦然醒悟。论个卖饺子这是新疆的章程。于是,我笑赔不是,说自己刚从乌鲁木齐回来,咱这的行情不懂。这么一解释,姑娘们乐了,说:“外嗒卖饺子还论个?太小气了。给你一斤吧!”说话间,饺子已端了上来,乖乖,两碗水饺面前一摆,就先让人瞪目乍舌。瞧那碗,够唬人的!瓷粗口海,食者必先拿出一副架势来应付。看来人家笑咱陕西乡党“碗大过脑袋”是不为过了。我自小生活在商洛却从未见过这么大的碗,古朴得让人始而惊、继而笑。两块五毛钱一斤不为贵,比起乌鲁木齐的三毛钱一个饺子不知实惠了多少;而且,这水饺味美天香,给人印象良深。我想:这顿饺子,是我今生吃得最多、最庄重、最认真的一次了。
    油泼辣子面
    人说南辣北甜,意思是南方人能食辣椒,嗜辣成狂。譬如一代伟人毛泽东,吃啦成癖世人皆知,而四川的麻辣系列,则闻名于天下。
    能食辣者,本事也!
    但商洛人敢以此比高低。
    回商洛头一天,我就去领教陕西纯粹的油泼辣子面。辣子面馆在古镇西端,经营者年已古稀,练就一手绝活,方圆百里无人不晓。这不大的面馆,据说曾落座过一朝主席胡耀邦。
    看老者擀面如同杂耍一般,一张面在他手里竟被玩的响亮、庄严、细腻、诙谐,有如汉唐诗赋。
    一碗面往面前一摆,便是一碗汪洋,一层红油。吸进腹中,初绝不甚辣,之后,就在不知不觉中便扩撒于周身,到最后便舌干、流汗;唇裂、泪下。我放眼四邻,无论男女,各守汪洋,一片唏嘘。问对面坐的汉子,汉子曰:这是咱这嗒的骄傲,咱这嗒有两大特点:一是辣子,够味;一是秦腔,够韵!
    辣子、秦腔,耐人寻味。
    辣味浓郁,秦腔刚强、豪放,不也是一种精神吗?
    秦腔
    古镇今非昔比,街宽了,楼高了,现代化的装潢使之多姿多彩了。但是音响效果颇佳的卡拉ok歌舞厅,光临者却寥寥无几,而东头的一家茶馆却热闹异常。原来,这茶馆请来了一位吼秦腔的把式。
    我从面馆出来向东走约百米的样子,只听得头顶上传来一声吼叫:
    “傻-孩-子-河-南-连-天-遭-天-旱!”这悲苍的音律,的确使人骨也铮铮,血也滔滔。寻觅过去,果见茶馆里外都是人,许多人挤不进去,就在外面听戏,一老者满脸皱纹纵横,口叼旱烟杆儿,竟听得入神,摇头晃脑,悠然自得。一曲终了,我问他年轻时是否也吼过?老者张开没牙的嘴,说:“年轻时我也是把式里。想当年商洛上下,方圆百里,那个不知道我?”
    把式就是行当的意思,只有那些艺技深强者才能由此冠称。我生在商洛,深受秦韵的感染,知道商洛人对秦腔感情尤深。那年月日子焦苦,乡民们喊着与天斗与地斗与阶级敌人斗的口号,喝的是包谷糁子,但吼起秦腔来却精神抖擞。后来我问过一位民间艺人,他说,秦腔有健身之妙用,有个头痛脑热的病,只要吼他几声秦腔,此病必除,一如气功师发功,妙在那一声声嘶喊中!
    秦腔,秦民之魅力。秦民们可少衣缺食,惟独这秦腔不能不吼。人们借助秦腔高兴时宣泄,寂寞抒哀,红事助兴,白事壮行。如此刚强豪爽的精神,难怪是秦人之声了。
    我忘不了秦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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