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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存心膈应你

    舒雯又连忙补充:“他刚从东北回来,见咱们公司来了这么多新员工,给大家都点了奶茶,所以啊,都别难过啦。”
    众人闻言,只好悻悻地回去工作。
    刚进办公室,任池洵往林煜办公桌的方向看了一眼,好家伙,林煜整个人都快埋进文件堆里了。
    “你干嘛呢?怎么突然这么忙?”说着,任池洵一屁股坐在沙发里,脚正准备搭在茶几上,就被一封白色烫金喜帖吸引了目光,他捞起一看,瞬间瞪大眼睛惊呼出声:“订,订婚典礼的请柬,徐泠洋的?他请你去啊?”
    “嗯。”林煜专注着手中的文件,修长的手指握着钢笔,优雅地在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你答应了吗?”任池洵嫌恶地将请柬丢回茶几上。
    “不然我现在要为什么加紧处理手上的事。”林煜漫不经心地回道。
    任池洵难以置信地眨眨眼,“这算什么?”他愤恨地用手指了指请柬,“订婚典礼还选在英国举办,他又不是不知道你在英国读过书,他存心膈应你呢?”
    林煜抬起疲倦的双眸,扫了他一眼,细长的手指揉着太阳穴,“能不能别把他的事牵扯到我身上,新闻都说了,他的未婚妻毕业于伦敦大学,人家故地重游,选择一个有意义的订婚地点不稀奇。”
    “呵,”任池洵冷哼一声,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说:“徐泠洋诶,外界都知道他是个同性恋,现在居然要跟个正常人一样娶个女人,反正我是不信他转了性子,你信吗?”
    “说不定人家女孩子有过人之处,让他收心了呢。”林煜漫不经心地回答。
    “哈哈,他要是真浪子回头了,昨天干嘛来找你?”
    他的话一针见血,林煜心酸地叹了一口气。
    “你就不奇怪吗?他不可能是为爱回到正途,那十有八九是政治联姻,如果真的是政治联姻,为什么要选一个已经落魄的家族呢?这说不通啊。”任池洵那机灵的脑瓜子稍微深想一下就能想到点子上。
    林煜和他想得一样,昨天他提起要和徐泠洋结束俩人的关系时,徐泠洋也明确地表示他的未婚妻不干涉他的私生活,说这不是政治联姻都没人信。
    “别去操心别人的事了,管管自己,你在东北待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回来了?”林煜淡道。
    “因为你啊,他都要订婚了,你跟他还要继续保持这种关系吗?”任池洵看向林煜的眼神满是心疼。
    林煜拿笔的手顿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看这封请柬上除了邀请你,还邀请了舅舅,舅舅知道他邀请你了吗?他会同意你去吗?”任池洵说。
    林煜点点头,“我给舅舅打过电话了,他怕产生一些影响,说让我去就可以了。”
    “那我也要去!”
    林煜瞟了他一眼,“你去干嘛,他没邀请你,你去了他肯定会找你麻烦。”
    “我又不是去参加他的订婚仪式,我是想跟你一块儿在英国玩几天,”任池洵嬉皮笑脸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拉过一张凳子坐在林煜办公桌前,“我在东北待两年了,好久没一块儿跟你出去玩了,你就让我跟你去嘛。”
    “随你。”
    “老板,您的外卖送到了。”舒雯拎着一份外卖走了进来。
    任池洵连忙从她手中接过煲仔饭,把袋子打开,香气扑鼻而来,“你先吃个饭再忙手头的事吧,诺,这是你最喜欢的那家老字号煲仔饭。”
    林煜眼睛一亮,把手头的文件放到一边,也不讲究了,干脆就在办公桌上吃饭。
    舒雯正准备离开,林煜忽然叫住她:“雯雯,帮我订一瓶乌木沉香味的香水。”
    “好的,林总。”舒雯应下之后便离开了。
    任池洵疑惑地问:“你打算换香水啊?”
    “送礼。”林煜慢条斯理地吃着饭,顺口问道:“你中午吃饭了吗?”
    “我就是吃了饭才过来的,谁知道你没吃。”任池洵趴在办公桌上嘟囔道,“想想就有气,昨天晚上本来想吃你做的饭,谁知道徐泠洋突然来了,真扫兴。”
    闻言,林煜脑中瞬间闪过一幕幕昨天在厨房里发生的事,浓郁的肉味和咸腥味依稀还能闻到,林煜身子一僵,看了看面前的煲仔饭,顿时觉得不香了。
    林煜无奈地将手中的煲仔饭推到一边。
    “怎么了?你不是最喜欢这家店儿的腊味煲仔饭吗?”任池洵见他吃了两口就食不下咽的样子,有些不明就里。
    “没胃口。”
    三天之后就是订婚典礼了,林煜忙完手头上的事就和任池洵一起飞到英国,他虽然只是客人,却也要提前赶到英国,提前入住JC安排好的酒店。
    下飞机后,林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大衣口袋里摸出那张请柬,找到上面迎接贵宾下榻的酒店,拨了个电话过去。
    他跟电话那头说了几句,便拉着任池洵走出机场,在机场外面等酒店派专车来接,他虽然在英国读了三年书,但也没外出游玩过,不认路。
    来参加徐泠洋的订婚典礼的人都不是小角色,从客人的飞机落地,再到参加典礼,都有专人负责,所以林煜压根不用多费心思。
    订婚仪式在查茨沃斯庄园,位于谢菲尔德市,距离伦敦也就两三个小时的路程,现在距离仪式开始还有两天,JC早就专门派人在伦敦机场等候客人抵达了。
    两三个小时的路程之后,林煜和任池洵到达谢菲尔德的一处高级酒店,整个酒店都被包下来了,但林煜还是自己掏钱给任池洵开了一间房。
    “煜哥,我就不能跟你一块儿睡吗?”任池洵把行李往自己房间一丢,就跑到林煜的房间里撒泼。
    林煜坐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夕阳的余晖勾勒出温和的侧脸,他看着手机,眼皮都不抬地说:“你又不是个小孩子了。”
    “啊,你不是一天到晚拿我当小孩子看嘛。”任池洵在床上打滚撒泼。
    “去哪儿玩你要想好,我准备参加完订婚典礼就回国,没多少时间陪你。”
    “你就这么急啊。”任池洵有些无语,但想一想,可能徐泠洋订婚让林煜心里不痛快吧,提前走,眼不见心不烦,他掏出手机随便看了一下附近的景点,然后感慨道:“哎,这里也不是伦敦,可以去玩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
    “那明天就去伦敦吧,反正路程也就两三个小时。”
    “好啊好啊!”任池洵顿时激动起来。
    “那你赶紧回你自己的房间里去。”林煜催促道。
    任池洵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浓雾覆盖整个城市,又是一个雾蒙蒙的清晨,林煜都习惯了,在英国待了三年,每天闻到的都是梅雨季节的潮湿气味,阳光覆盖大地的日子非常短暂。
    任池洵还没睡醒就被他拉了起来,看见外面的大雾,他竟然产生了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酒店不仅派了专车送林煜和任池洵去伦敦,甚至还配了个导游,这个导游是中国人,面目清秀,个子挺高,见人就笑,他对林煜打了个招呼:“你好,你可以叫我小晏。”
    林煜也客气地跟他打了个招呼,便放心地拖着任池洵上车了。
    任池洵昨天晚上也不知道干嘛去了,一上车就枕在林煜肩膀上睡着了。
    晏生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不禁心下诧异,俩人是情侣吗,看着好亲密啊,他清了清嗓子,侧过身子问林煜:“林总,您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如果有特定的地点,我们可以先去那里。”
    “我没有,随便去一个地方就可以了。”林煜对游玩这种事不上心。
    “等会儿到伦敦之后,天可能会晴,我们可以去广场逛逛,听说您之前在英国读过书,是哪所学校啊?”晏生好奇地问。
    “伦敦大学,但读书期间一直在学校里,没怎么出来玩过。”林煜淡道。
    晏生一听,瞪大了眼睛,“您和徐董的未婚妻还是校友呢。”
    林煜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成拳。
    察觉到林煜手臂肌肉的僵硬,任池洵睁开眼睛,他搂紧林煜的胳膊,十分护短地对晏生说:“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要论校友,遍地都是。”
    晏生连忙有眼色的把嘴闭上。
    他们到伦敦之后,车停在特拉法加广场,如晏生所料,清晨的浓雾被阳光驱散了,特拉法加广场的白鸽在阳光下自由飞翔。
    他们三个在广场里喂鸽子。
    任池洵手上站了好几个鸽子,聚在一块吃他手里的饲料,鸟喙啄在手心的感觉痒痒的,见它们吃得那么欢乐,他也有点儿饿了,早上起床到现在都没吃饭。
    晏生拿出相机,正准备给林煜拍张照片,谁知,任池洵竟然一把将林煜拉走了,那护食的样子让晏生有些无语,这孩子的提防心太强了。
    路边有一家卖龙虾卷的店铺,热气腾腾的小摊铺前站了几个人,任池洵牵着林煜挤进去,林煜对这个没胃口,所以俩人就买了一个。
    拿着手中冒着热气的龙虾卷,任池洵还没吃上一口呢,身边突然响起一声狗叫,他循声望去,只见是一个被绳子牵着的泰迪,它的主人正在跟朋友谈话。
    小泰迪一边冲任池洵低叫,一边提溜着眼睛看他手里的龙虾卷,舌头还不时舔舔嘴。
    原来是嘴馋啊。
    任池洵看了看手中香喷喷的龙虾卷,又看了看龇牙咧嘴的小泰迪,他不甘示弱的冲小泰迪呲了一声,瞳中金光闪闪,森利的犬牙把小泰迪吓得躲回他主人身边了。
    “把你的狐狸尾巴藏好。”林煜站在他身边低声提醒,他接过小摊老板递来的三明治,顺手递了几张钞票。
    任池洵嘟囔着粉润的嘴唇,愤恨地咬了一口手中的龙虾卷。
    林煜把三明治递给晏生,“拿着吃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晏生连客气的话都没说,就把三明治接了过来。
    任池洵十分不爽的看着晏生。
    落地窗外的视野极佳,能将外面川流不息的车辆和人群百态尽收眼底,徐泠洋端着一杯咖啡站在窗前,阳光将他的影子在地面拉长,微垂着睫毛注视着楼下的广场,咖啡的香味在鼻尖萦绕。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一位穿着正装的小秘书推门进来,柔声问道:“徐董,您订婚典礼的衣服已经送过来了,要不要试试看合不合适?”
    “都是按照身量裁剪,有什么合不合适的。”徐泠洋冷声道。
    “好的。”小秘书离开了办公室。
    偌大的办公室再次剩下徐泠洋一个人,简约的铁艺装修风格将他的背影衬得格外孤独,他不错眼地盯着楼下广场里的男人,他身姿挺拔,气质淡泊,与喧闹格格不入,与世俗有一种淡淡的疏离感。
    无论面对什么,林煜脸上始终带着温柔的笑,那笑没有温度。
    他身边的任池洵不知又看见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拽着林煜往前走,林煜的嘴角忽然扬起一抹不经意的笑,这极其少见的笑发自肺腑,似静水流淌进心底,令人通体舒畅。
    徐泠洋悲伤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手中的咖啡杯砸在大理石地砖上,化成一地碎片,他将手搭在玻璃窗上,泛着粉意的指尖能触及阳光的温度,却无法触摸到心上人的体温。
    一滴眼泪从发丝下滑过脸颊,顺着平滑的下颚线坠落在地。
    只有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笑,才发自林煜的本心。
    徐泠洋心底泛出密密麻麻如针刺般的痛苦,他扬起头泛红的眼角看着蔚蓝的天空。
    离开他之后,独自待在英国的三年,林煜每天都这么快乐吗?
    搭在玻璃上的手倏地握紧,手背上青筋暴起,眼中的悲伤一扫而空,徐泠洋眯起眼睛,眼中浮出一抹狠厉。
    凭什么那几年只有他痛苦,凭什么?!
    林煜陪着任池洵在伦敦玩了一天,直到半夜才回到谢菲尔德。
    第二天,停在酒店外的专车开始陆陆续续送宾客去查茨沃斯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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