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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里的月光

    许多年以来一直是这样的:每每当我发现朝着天井的那条走廊居然
    异常亮时,我就会特别小心,特别安静地一步步踩着那光亮前行,因为
    我知道,当我走到那一头,我可以看见亮亮的月亮,月或如盘,抑或如
    钩。真的是银色的月光铺洒在传统的木质的地板上,虽然是白光,但是
    毫不刺眼,可以让我长长久久地盯着月亮出神,虽是冷光,但绝不刺骨
    可以让我感受白天不能地安静。
    其实月光是不适宜太亮的,太亮的月光会掩盖了繁星点点,没有了
    星星做伴,月亮也会寂寞的,太过于孤傲就会孤独,柔和一点,身边的
    伴侣才能显现出来。
    于是相信,在月光下,再平凡普通不过的东西都可以变得异常的引
    人注目,银色的月光外衣给了一个让它们高贵的理由。
    月光比不得阳光,它本身就是一种反射,它本不存在,它只是阳光
    的另一种表达,它只是在黑夜里太阳以月亮的形式继续给我们指引。但
    是更多的时候,我们宁愿相信那是月光,是月亮本身的光亮,与太阳无
    关。
    无关太阳,只缘月亮
    无关阳刚,只有阴柔
    无关金黄,只是惨白
    无关热情,只需冷静
    无关拥挤,只剩安静
    无关世俗,只求方外。
    这样的月光下,我们会想起荷塘月色,我们会想起"三十年前
    的月亮"等等等等
    在城区里,淮海路南京路,每夜华灯,早已不见月光。
    甚至在边远一点的地方,路灯照着夜行的人们,早已无需月光。
    城里早就没有月光了。
    可是月光的意义永远都在每一天的夜里。
    我最后一次在老房子里看见走廊那头泛着白光:
    我奇怪地看见通向房廊那里的木头地板泛着亮亮的白光,觉得那条
    半封闭的走廊也那么亮亮的,很久没有见过了,于是我沿着走廊一步一
    步踏着被白光照亮了的地板小心地前行,在走廊的尽头猛一抬头,充满
    希望地透过房檐望向天空。一股强烈的白光射入我的眼睛,那么耀眼害
    我不能正视,是对面工地上的白帜灯。
    自此我再没有见过我心中那原来如瀑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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