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文熙单手握着匕首，站在血泊中，匕首上的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她的身上各处也渗着鲜血，额间一道血迹漫出伤口，配上她白皙的脸庞，挑衅的目光，就像地狱回来的恶女。
    一个连自己的丈夫都没有丝毫犹豫一刀毙命的女人。
    任谁见了都不由得后退一步。
    她感受着林间清风，盯着不远处的棺材：
    “喂，差不多就出来吧，宋应蓝。
    “还是说，叫你张诗芸比较合适？”
    一只纤细的小手推开棺材盖子，带着咯咯咯的诡异笑声，精致的小脸从棺材中露出来。
    她慢慢用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唇，眨巴着眼睛看着魏文熙：
    “你怎么发现我的呀？”
    魏文熙跟她远远对视，没有贸然靠近：
    “我只是有个好奇，既然宋应蓝能够换魂，又能刻纹身，为什么要一直用同一个肉体呢？
    “上百年了，如果我是你，在策划这种会被众人针对的活动的时候，我会换个身体，躲在暗处，然后让某个明面上的‘宋应蓝’折损。”
    张诗芸的表情有些迷惑，也有些失望，好像在说，“啊，就这样吗？”
    她摇了摇头：“就没有什么更确切的证据吗？”
    魏文熙一点点擦着匕首的血：“也不能纯靠瞎猜。”
    “唔，你说说看。”张诗芸的表情非常认真，就像在等待老师解惑的好学生。
    “我调查过鬼蛛、鬼影和鬼猿的身世之后，对你有了一点粗浅的了解。”魏文熙索性蹲下，她在山腰之上，蹲下来视线反而和张诗芸平齐。
    “嗯？”张诗芸还是一脸困惑的样子，看起来纯真无害。
    魏文熙耸耸肩：“别看你现在这样的表情，你心里肯定是在说，就凭你也想了解我？”
    张诗芸食指放在嘴边咬着，忽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恭喜你答对了。”
    魏文熙轻哼一声，像是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鬼猿无比渴望力量，宁愿死都要拼尽全力，想要获得不属于他的力量，但他却是个失败品，真的是因为你的纹身失效吗？”
    她的眸光忽然一凛：“我猜是你让纹身失效吧？”
    她还记得傅乔带回来的属于阿虎的尸体，她亲手触摸过那个冰凉的皮肤，不得不说那是一个有瑕疵的纹身。
    “你给了他希望，却又让他失望，然后躲在暗处欣赏他拼尽全力还是失败的狼狈样子。”
    张诗芸哈哈大笑：“你不觉得很好玩吗？他很像一条丧家犬诶，为了证明自己有用，扑向敌人，但是最可笑的就是他自己，不是吗？”
    魏文熙没有露出太过于惊讶的表情，好像一切就是如此，没有超出她的想象范围。
    她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
    “尚无是个很擅于伪装的孩子，你也给了他操纵幻觉的力量。”
    张诗芸点点头：“这不是很适合他吗？我对他多好啊。”
    魏文熙轻哼一声：“你知道在他的想象中，自己是威武的雄鹰，但你给他纹的是老鼠。”
    张诗芸发出“嘻嘻嘻”的笑容：
    “你不觉得很贴切吗？他本来就是个胆小鬼，也只有胆小鬼才需要伪装呀。
    “他看到你从他的幻境挣脱之后，多么的惊讶、多么的弱小啊，难道不就是一只老鼠吗？”
    魏文熙不置可否，看着不远处鬼蛛的尸体：
    “查铃，被你算计成不祥人，在你的引导之后把你当作是妈妈，然后你一步步摧毁她的意志。
    “先是让她猜忌、怀疑，然后等着她背叛，到最后她连你已经金蝉脱壳都不知道，依然守护着你的旧皮囊。
    “她叫你妈妈的时候，你肯定是在看她的笑话吧。”
    张诗芸用手托着下巴：
    “这不就是女孩子最爱玩的过家家酒嘛，谁知道她会当真的呀？
    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过她最后对着那张皮囊叫妈妈的时候，真的很好笑诶，你不觉得吗？”
    魏文熙看向不远处的那个“老女人”，如今不过是一张腐朽的皮囊。
    鬼蛛的手就搭在那边上，就像在抚摸她最亲爱的妈妈。
    魏文熙半晌没说话，张诗芸有些发急：
    “那鬼蝶呢？你不是分析了一大通，说她是滇西赶尸人嘛。”
    魏文熙像个极有耐心的老师，给张诗芸“解答”问题：
    “我之前确实没有留意到鬼蝶。但是以你性格，很容易推断你给她安排的剧情。
    “滇西赶尸人一直都以操纵尸体为傲，所以你给她设计的安排的角色是成为一个傀儡，对吧？”
    魏文熙稍稍偏过头看了一眼，本来倒在她身后的高大男子，如今成了一个长相妩媚、身姿妖娆、脖颈上刻着蝴蝶纹身的女人。
    鬼蝶的眼睛没有合上，脸颊最后定格在一个惊讶的表情上，像是完全没有想到会被魏文熙背刺。
    张诗芸扑哧一声笑出来：
    “她居然想害我诶，我就给她机会啊，让她把那旧皮囊的皮给剥掉，让她以为自己可以得到长生。
    “你看她多么卖力地对付你，漫天飞舞的尸体就像白色的蝴蝶群，多好看啊。
    “不过啊，你猜猜她为什么会变成你的‘丈夫’，演完后半场戏的呢？”
    魏文熙瞥了张诗芸一眼，眸光似箭：
    “我猜鬼蝶的能力是蛊惑，而引导幻觉是你的能力吧？”
    张诗芸勾唇一笑。
    魏文熙又想起曾经看到鬼蝶纹身那种如坠漩涡的感觉，如果是能够大范围引导幻觉，她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去接触卢煜恒。
    更何况，宋应蓝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把这样的能力给别人。
    她自认为是操纵者，没有人能够越过她。
    “你让她以为自己已经操纵了局面，然后你在暗处引导幻觉。
    “她对你没有防备，直接就按着你的剧本开始表演，直到最后死在我的刀下，她才恍然大悟，真正的宋应蓝根本就没有死，而是在暗处一直支配她。
    “她应该是从剥皮之后就开始受你的支配吧？”
    鬼蝶脸上的惊讶是死前一刻幻觉破除之时的本色流露，那并不是对魏文熙的惊讶，而是对宋应蓝的反应。
    操纵傀儡之人，被人操纵，这就是宋应蓝的美学。
    张诗芸摸了摸脸：
    “那你又是怎么发现那个人不是你丈夫的啊？你明明很入戏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