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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11月20号, 教皇宫突然宣布进入戒严状态,各区主教们返回皇都齐聚教廷,连续三天不断召开会议, 在帝国引起了轩然大波。
    叶繁景因为舆论战期间被捅出来的行贿、舞弊等各种罪名锒铛入狱, 被指控杀人案的教皇温简却始终闭门不出,下城区对教皇温简的抗议声不断, 甚至有声音认为圣女叶筝才是该坐到那个位置上的。
    教皇宫只会在特殊时期戒严,比如帝国遭受到了强烈的威胁时,以及教皇换届的敏感时期。
    有传言说教皇温简因为行为不端惹怒神明,已经行将就木, 下一任教皇将不日上任。
    这个说法得到了普遍的认可,人人都在猜测,下一任教皇会是谁?
    是出自那几个大贵族家庭, 还是……帝国有可能迎来第一任女教皇?
    基地内,被寄予厚望的叶筝此刻正在练剑。
    在诡域降临之前,练习剑术是骑士的日常, 以精妙的剑术为荣耀,尽管现在的骑士都是异能者, 攻击手段各异,但剑术传统被保留了下来, 作为一种骑士精神的象征。
    叶筝看了一眼带着黑手套的右手, 灵活地转动着手腕, 剑尖快速地刺向悬挂的木块, 快到只剩残影的剑身抹过木块, 每次堪堪擦身而过, 没有扬起一点木屑。
    她不擅长用剑,但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 她用剑的精准度和控制力得到了快速的提升,对异能的控制似乎有些触类旁通的效果。
    这个世界时刻遭受着严酷的危机,只有展现出绝对强大的力量,才能带给追随者足以死心塌地的安全感。
    而且万一她以后又遇上了无法施展异能的困境,强大的体术和剑术可以保证她的安全,为了防止意外出现,叶筝乐于做多重保障。
    她收起剑,右手扯下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拭去汗水,转身回到了她的休息室。
    休息室有外间和里间,里间是她的卧室,外间已经被她改造成了书房和办公室。
    几天前,她布置下去的调查已经有了结果。
    科隆纳家的家主名义上有两个儿子,最近大儿子和教廷走得很近,频繁出入教皇宫,二儿子正待在学校读书。
    除此以外,养在外面的私生子不少,其中一个女孩正在议亲,似乎要嫁给一个在中城区任职的贵族,科隆纳先生慷慨地将几处私产赠与了她。
    这个女孩叫莱利,除了调查科隆纳家的财务情况,查到她的名字和她继承的私产外,没有任何她本人的信息。
    巧的是,这个莱利继承的一处财产正好在下城区东区日升街,名叫白信杂货。
    叶筝派去东区日升街记录器具店的人报告表示,她没有找到任何一家器具店。
    她本就是东区的居民,对日升街很熟悉,这次她特意将沿街的店铺全部记录了下来,总觉得似乎缺了什么,像是一块拼图始终无法找到。
    “那么,白信杂货,你有印象吗?”当时的叶筝问道。
    那位出身东区的骑士露出了迷茫的表情,“有这家店吗?白信杂货……说起来很顺口。”
    今天,叶筝决定再去一趟。
    她将手里的资料又翻阅了一遍,然后披上的风衣,戴上宽沿帽子,压低帽檐,顶着深秋的冷风出门了。
    走到了日升街,叶筝闭上眼睛,不断重复着“白信杂货”的心理暗示,睁开眼睛迈开脚步,凝眸扫过街道右侧每一家店铺。
    终于,在一家服装铺和糕点铺之间,她将帽檐抬高,看到了“白信杂货”的招牌。
    红色的招牌有些陈旧了,但依然醒目,商店大门敞开,里面摆放琳琅满目的商品,却不见一个人影,无论是店员还是客人。
    叶筝继续打量,忽地将眼睛微微眯起,这个白信杂货铺卖得东西有些奇怪,华贵精美的大水晶球和做工粗糙的玩具娃娃摆在一起,前者是上城区的商店爱摆放的东西,比如科隆纳家开在上城区的百货店,后者她对更符合下城区杂货铺的印象。
    “这位小姐,我视力不太好,能帮我看看对面白信杂货的橱窗摆着什么东西吗?”
    叶筝礼貌地询问过路的行人,“白信杂货”二字咬得重了些。
    “什么白信杂货?”
    路人面露迷茫,她顺着叶筝手指的方向望去,诧异地嘟囔:“什么时候出现的?好像有些眼熟……”
    “我看看……橱窗摆着一堆书?”
    “是书呀,还以为是礼物盒之类的,那我不感兴趣了。”叶筝回道。
    “书才是好东西呢,圣女都要当上帝国第一任女教皇了,我们女孩子脑袋里可不能再整天想着花里胡哨的礼物盒了……”
    正在套话的圣女莫名其妙被数落了一顿,她保持着礼貌的笑容点头,心里嘀咕着是文心的造势太过了,还是民众对她的信任超出了预料,听这位小姐板上钉钉的语气,简直比她这个圣女本人对教皇的位置更有信心。
    闲聊一会儿告别了路人小姐,叶筝望着对面的白信杂货铺,没有选择进去一看。
    她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一压帽子,转身离去,在风中留下似有如无的轻笑。
    莱利,我已经明白了你的能力。
    回到休息室后,叶筝将风衣随手放在衣架上,抽出书桌上的一张白纸,提笔在白纸上快速记录着。
    莱利,科隆纳家主的私生子,性别尚不确定,替科隆纳家向裴西抛出过橄榄枝,极有可能是下一届教皇的继承者。
    能力不是常见的物质相关,也不算是常见的精神系异能。
    叶筝愿将它归之为规则系异能。
    就像诡域中有罕见的规则类诡域,帝国也存在拥有规则系异能的人,这类能力要达到一定条件才能生效或者破解,不适合对付诡域的怪物,更适合对付人类。
    叶筝决定给莱利的异能先取一个代号,就叫【幻想乡】好了。
    因为踏入幻想乡的人,看见什么,只取决于自己的认知和期待。
    叶筝推测,最初,莱利从家主父亲那里拿到了白信杂货铺的产权,用异能将白信杂货铺变成了一个未知空间,这个空间可以随着进入者的期待变成任何模样。
    11月11号这一天,裴西出门采购器具,莱利或许利用了什么办法不知不觉将裴西引到了【幻想乡】,不知情的裴西心中想的是器具店,因此他踏入莱利的异能领域,这家店便成为了器具店,莱利借此机会接触了裴西。
    叶筝从裴西的账单上得到白信器具店的线索,她想要找的是白信器具店,于是【幻想乡】变成了她想象中器具店的模样。
    当她第二次想着“白信杂货铺”去寻找时,她对上城区和下城区的商店认知混在一起,于是看见了一家奇怪的杂货店。
    叶筝握笔在纸张上写道:
    【幻想乡】规则第一条,你所想即是你所见。
    可是,她派去的那位骑士抱着找器具店的念头,却没能看见任何器具店,并且绝大多数普通人意识不到那家店,说明要进入【幻想乡】是有触发条件的。
    她寻找白信器具店和白信杂货铺时成功看见了它,在她提示路人“白信杂货铺”后,那位路人也看见了它。
    共同点是白信,或许“白信”二字是关键点。
    但叶筝尚且无法确定,是脑海中必须有“白信”二字的认知,还是“白信”相关的东西都能带她找到【幻想乡】,比如莱利给裴西的白色信鸽雕像,叶筝不认为只是单纯的拉拢手段。
    叶筝思考片刻,写下【幻想乡】规则第二条,“白信”是进入【幻想乡】的钥匙。
    最后,是叶筝认为这个能力最可怕的一点——它会对人的认知产生长久的混淆。
    从科隆纳家调查到的财产证明来看,那个地方原先的确存在白信杂货铺,可莱利将它变成了【幻想乡】后,白信杂货铺竟然从大家的认知中消失了。
    不仅如此,叶筝低头盯着右手的黑手套,这是她那天从白信器具店顺手买的。
    三天前她戴上了这幅手套,无论是睡觉、练剑、处理文书,甚至是洗漱,没有摘下来过。
    一开始她十分不适应,可现在叶筝已经能将它视若无物。
    当她盯着它时,它的存在感十分强烈,叶筝甚至能感受到粗糙的布料闷着皮肤的燥热感,可是当她不去注意它,洗漱时都注意不到自己还带着手套。
    因为这个手套的确不存在,她的视觉、触觉在欺骗她。
    叶筝有所预感,只要她尽量减少想起它的时间,这幅不存在的手套再过几天就会彻底消失了。
    【幻想乡】规则第三条,务必记住【幻想乡】的物质都是虚假的,不要让虚假的物质蒙蔽了你的认知。
    叶筝凝神地盯着写满字的纸张,片刻后,又添加了一句。
    【幻想乡】规则第四条,【幻想乡】内的人是真实的。
    无论是白信器具店还是白信杂货铺,没有出现她认知中应有的店员和顾客,至于莱利,一看就是感受到异样从其他地方匆匆赶来的。
    叶筝望着纸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幸好她有漫画剧透这个作弊道具,从裴西的线索出发摸出了莱利的存在。
    一个【幻想乡】足以误导所有继承仪式当天意图不轨的人,以为自己进入了教皇宫,实则踏入了敌人的异能领域!
    【幻想乡】规则第一条,你所想即是你所见。
    【幻想乡】规则第二条,“白信”是进入【幻想乡】的钥匙。
    【幻想乡】规则第三条,务必记住【幻想乡】的物质都是虚假的,不要让虚假的物质蒙蔽了你的认知。
    【幻想乡】规则第四条,【幻想乡】内的人是真实的。
    总结出的四条规则不仅能帮助她躲避敌人的陷阱,也可以预测敌人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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