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达，刀磨光了。”

    秦昊抱着一把刀靠着酒馆深处的那张桌子正闭目假寐，一个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矮个子凑到他身边说了这么一句话。

    秦昊睁开了眼睛。

    他点点头，然后起身去后面，数十坛烧酒，几十斤风干牛肉和奶皮子，这些是他放出来的诱饵，也是中午的时候刚刚运到的。

    秦昊不知道将军哪来的这些东西，不过这些东西无疑让他更方便在这草原上行动。

    在这大草原上，黄金白银不值钱，但是食物和酒，非常值钱。

    他拎着一坛酒出去，哐当一声放到几个正在聊天吹牛的人群中间。

    这些人高鼻深目，棕色的长发编成辫子，为首那人带着一顶毡帽，下巴上的胡子都打了结，他抬起浑浊的眼睛看向秦昊。

    “耶达，就一坛酒就想请老子办事，你他妈是不是想得太美了？”

    “十五坛酒，你的人每人一坛，三十斤风干牛肉，二十斤奶皮子，事后还有两百斤黑麦粉，昆达，够吗？”

    被称之为昆达的人哈哈大笑着站了起来，伸手拍了拍秦昊的肩膀，“耶达，你够义气！还不快去把酒肉搬出来！”

    秦昊知道这是昆达做事的规矩，而且这一次十分冒险，昆达这个小队总共二十人，虽然看着像是草原上的游兵散勇，实际上他们的战力堪比鞑子军队当中最强的勇士。

    他们不服如今草原上最强的部落安达部落的领导，这才聚集在这么个小酒馆，平时靠打劫和接暗杀的活计度日。

    这一次秦昊故意把大萧朝送了安达部落十万粮食的消息透露给他们，又说这粮食是常明达送的，安达部落拿到了粮食可不会分给普通的老百姓，更不会分给其他部落，他们接近不了安达部落首领的营帐，但是给大萧朝那边一个教训还是能做的。

    恰好常明达的儿子在北境，他们自然要给常明达一个教训，再栽赃到安达部落身上，到时候安达部落和常明达斗起来，才是他们乐于看到的结果。

    “来，喝酒！”

    “我们要让乌里木那小子知道，就算他灭了我们的部落，我们的精神依旧不会死！”

    “不会死！”

    这就是草原的现状。

    大萧朝统称他们为鞑子，实际上他们内部也存在着各种各样的问题，一个部落兴盛通常都是伴随着多个部落的消亡，仇恨存在于草原上的每一个角落。

    这里的人们从小就在厮杀和战争中成长，所以他们有着更强悍的肉体和不畏死的精神。

    秦昊目光一暗，这是大萧朝的士兵们远远比不上的。

    这一次他不过是顺势而为，让昆达这些人有个报复的机会罢了。

    当大家吃饱喝足之后，各人便回去做准备，等到他们在草原上集合的时候，每个人座下都是一匹战马，和安达部落军队一样的衣服，一样的兵器，甚至连头发的样式都和他们一样。

    而草原的尽头处，天光渐渐明亮起来，一轮红日正慢慢升起。

    “走，让我们杀了那个孙子！”

    马蹄声起，这一队二十一人出发了。

    霍尚任对常石和常安民太了解了，秦昊带着昆达在指定的地方守了半天，就看到常安民他们在这里停了下来，然后开始扎营。

    昆达看上去是个热血上头的角色，实际上当行使暗杀这种事情的时候，他十分冷静。

    当时间过了子时，再过去一个时辰左右，人最疲惫的时候到来了，一阵马蹄声把正在巡营的人惊动，他连忙发出信号。

    “敌袭！敌——”第三个字他才发出去一半，一柄弯刀如雪，抹过他的脖子，带着他的头颅飞起，砸向这小小的营地之中。

    混战开始。

    越覃志本来一路上就眼皮狂跳，总觉得什么事情会发生，现在听到敌袭，先是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了起来，慌忙之中一边穿衣服一边想，果然来了！

    他刚冲出营帐，便有一节断臂从他面前飞过去，借着月光看清楚了那是个什么东西，越覃志腿一软，咕咚一声吞了一大口口水。

    他鼓起胆子往交战的地方看过去，一眼就认出来，来人是鞑子！

    雪亮的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偶尔反射着月光，能让人看清他们的模样，正是草原上鞑子的模样。

    常石一边和昆达站在一起，一边厉声用草原上的语言斥问昆达。

    “我们是常首辅的人，这是我们常首辅的二公子，你们是想要背弃合约吗？”

    昆达哈哈大笑，“中原人都是这么天真的吗？”

    “合约？我们要的是你们中原的土地，你们中原的钱粮，要的是你们中原人匍匐在我们的脚底下替我们舔靴，要你们的女人让我们肆意取乐生下孩子给我们当奴隶！”

    “合约？我们与你们中原人有什么合约？”

    常石的心沉了下去，咬牙切齿的开口，“你们这是要撕毁合约！”

    “哈哈，说中原人蠢还是真蠢，从来都没有什么合约谈何撕毁？我们要的是你们的命！”

    “今天我能要了你们的命，明天我们就能要了燕庭枫的命，哈哈哈哈！”

    说着那昆达的攻势越来越急，而除了常石以外的其他护卫已经死了一半了，有几个鞑子已经摸到了常安民的营帐门口。

    常石眼角瞥见常安民居然要从营帐里出来，心中一急，格开昆达的大刀，转身就往常安民所在掠过去。

    昆达抹了一把脸，“背对着我，这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他整个人从马上跃起来，大刀雪亮，朝着常石的背后过去了。

    越覃志早就滚到了一旁的草丛里，躲在草丛里瑟瑟发抖，连尿了裤子都不自知。

    常安民还不清楚情况，便有一人在他面前被大刀砍成了两截，血猛地喷出，糊了常安民一脸。

    那温热的血让常安民一个激灵醒过来，他看清楚眼前的情势之后就嚎了一句，“救命啊！”

    随后常安民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一刻钟之后，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的都是尸体。

    昆达骑在马上，眼神睥睨，“挨个儿再补一刀，别出现漏网之鱼。”

    “是！”回应他的是众人整齐有力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