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书友访问新御书屋
首页宰执天下 第194章 火箭(二)

第194章 火箭(二)

    看到没有。

    看到没有。

    唉,我说哥哥,到底看到了没?!

    年轻急躁的声音在阁楼中响起。

    狭窄的阁楼上,厚厚积灰证明了已经多时无人踏足。

    两个年轻人弯腰弓背挤在低矮狭小的阁楼中,连转身都有些困难,只能一前一后的站着。

    前面的年轻人半弯着腰,对着一具架在脚架上的望远镜,望远镜的前端从阁楼小窗探了出去,直指向百多步外的一座花园。

    后面的年轻人挤不上前去,抻着脖子,想越过前面的同伴望向外面,却又什么都看不见,一来二去,人也急了起来。说话时,动作稍大了一点,带起了一蓬蓬灰尘。

    别乱动,灰大!

    前面的年轻人不悦的用手挥着飘到鼻子前面的浮灰,眼睛却没有离开望远镜的镜头。

    镜头中的花园一片萧瑟,枝叶枯黄,池塘封冻,唯有几株松柏还在妆点着绿意。

    一座凉亭深入池塘中央,红漆的亭柱墩在青石台基上,撑起一面八角形的顶盖。

    凉亭周围的池水上看不到白色的冰层,正泛着莹莹水波。从镜头中望过去,只见丝丝缕缕的雾气自水面上腾起,带得亭中融融春意,不受冬寒。

    亭内圆桌旁,有四人围坐,老少胖瘦不一,在最新型的军用望远镜中,区分得甚是鲜明。

    如果是京师商界中人,看到这四位,必然大感惊讶。这四位都是雍秦商会里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不仅仅是在理事会中拥有投票权,而且各自作为商会几十家创始成员中发展得最好的一批人,对整个理事会都有着相当大的影响力。

    他们每一个富可敌国,每一个的家当都足以买下朝廷刚刚发售的第三期一千万贯国债。他们聚在一起,就意味着商界之众将要兴起一番波浪。

    不过对更加了解雍秦商会的人来说,他们四人新近因为国债的分配问题,受到了宰相的训斥,还受到了不小的责罚,原本给自己捞到的好处,全都吐出来不说,甚至还倒赔出去不少。更有传闻说,他们在雍秦商会中已经失势了,下一届理事会选举,很难保证榜上有名。

    这样的传闻,对于一个商人的信用是致命的打击。原本一句话就能拿到的货,现在就得先付出一成两成的订金,把合约签下。原本不用抵押就能借到的钱,现在就必须把房契地契给摆出来。原本俯首帖耳的小商家,现在一个个趾高气昂。原本鉴于雍秦商会理事的身份,多有回护的地方官们,现在都会板起脸,公事公办起来。

    而对于不了解商事的监视者们来说,看见富豪们,却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

    只不过,尽管是受到了巨大的挫折,这些商人们的享受,还是让饱受寒风的监视者忿恨难耐。

    ‘真是好享受。’

    烧着地龙的湖心凉亭,冬天温暖如春,桌上更不乏热酒热菜。而阁楼上,正寒风刺骨,凌冽的北风正从敞开的窗户中直灌进来。抓着望远镜的手被冻得通红,与百步外的温暖对比鲜明,使得他的心里也混杂起浓浓的羡慕和更加浓烈的讽刺。

    哥哥,看到人了吗?!后面又聒噪起来。

    看到了。说话的时候,眼睛也没有离开望眼镜的目镜镜头。

    是不是跟胡二叔说得一样,就在亭子里面吃酒?

    镜头中,几名婢女进入凉亭,布下酒菜,围着桌子的四个人,都没有对酒菜感兴趣的样子。

    嗯,的确是就在亭子里摆的酒。

    不愧是胡二叔,打过交道就是不一样。胡二叔上一次就说了,刘老狗做事一向小心,不是有说法,说他从来都不在青楼里面过夜,只会把妓女带回家里去,到了他房里,还得先脱光了才能进去。

    哦?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胡二叔亲口说的。听说刘老狗是被吓的。当年睡花魁,差点被人捅死。还有说,他当年学人做买卖,一时疏口,钱和货都给人吞了,人差点都没跑出来。所以只要没事,他家里的下人都得站在十步开外。

    池子还真有十步!

    胡二叔说这是刘老狗他自己所说,看来倒还是真的

    两人已经冷到一定程度,身上都快感觉不到寒冷,却又不敢乱动,更不敢跺脚,只能用对话维系注意力。

    刚刚受了罚,就凑齐一起,还不知道转着什么坏心思。难怪都管要我们盯着呢。相公肯定早知道这几个人不安稳。我说哥哥,今天这差事是不是跟今天的报纸有关。我出来时隐约听隔壁的乔哥儿说了一嘴,说是都管看报的时候念了两句什么火箭,就一下变了脸色,赶着把我们几队都给分派出来了。

    嗯。前面的年轻人沉默了下来,只以鼻音回应。

    也不知是看了什么报,回头结束后,去找一找,要是能知道是怎么回事,见了都管,也许还能讨个巧。唉刚才过来的时候就该买几份报的,现在也能打发点时间,看完还能塞衣服里。斯哈哥哥,这里真的是好冷。早知就把这个差事跟朱二那鸟货换一下了

    别说话了!前面的年轻人突然打断了身后同伴嘟囔,他偏了偏头,模模糊糊的感觉下面的确有些动静,他声音压低了些,盯好下面,别让人发现了。

    知道了。应答声嘟嘟囔囔,很不情愿,又发狠道,大白天的凑一起,也不知避一避人,真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够了,闭嘴吧反正避不了人,晚上鬼鬼祟祟的惹人疑,还不如白天。前面的声音紧张起来,又来人了。

    报纸都看到了吧?

    刘公权低声说。

    仆婢们被湖水隔在十丈之外,根本不用担心有人偷听,当他依然小心谨慎的将自己的声音,压低到只有身边三人才能听得到。

    与前代书法大家同名,却无半分柳公权的清隽,瘦小干瘪。不仅远不如柳公权,也与世人想象中的豪商形象全然不符。但久居人上将养出来的气度,让他低声说话时,却无半分鬼祟的模样。

    有人觉得是巧合吗?刘公权问着身边三人,由老至少,岑公,李二,何五。

    要这都是巧合,何五道,那上次李二哥睡外室,小嫂子去砸墙,也他娘的是巧合了。小嫂子那是晚上逛街逛到碱水巷,恰巧想砸砸墙!

    何五是五大三粗的汉子,说着就旁若无人的笑起来,呼呼出着大气,

    李二一下红了脸,仿佛出锅的螃蟹,姓何的,闭上你的鸟嘴!

    李二的叫骂,对何五仿佛清风拂面,反而让他更加,老子的鸟嘴就在这里,你来闭啊。家里的小娘都压不住,出来压老子?

    都闭嘴!你们是来吵架的?

    刘公权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何五哈哈一笑,摊开手,表示自己的无辜。

    李二几下深呼吸,也恢复了冷静。后院事的确可以算是他最容易被戳痛的软肋,可作为一名成功的豪商,冷静还是他最常见的状态。

    两人原本是至交,但前几天突然因为一桩生意而恩断义绝,之后在生意场上没有少针锋相对过,相互坑害的事也不是没做过,在商会中是有名的死对头。一年下来,能坐在一张桌子上的次数,除却商会理事会开会时,一只手的手指头都能数出来。

    即使此刻因为共同面临的问题坐在一处,两人之间也是冰炭同炉一般,差点就要爆起来。

    岑公一年老士人模样,须发尽白,道袍荆簪,很有几分仙风道骨。坐下来后,就一直半睡半醒,此刻眼皮一翻,目光如电,扫过李何二人,别装样子了,别以为我们都是瞎眼的,请你们来,就是知道你们能坐在一处。

    何五的张狂一下收敛了,李二余怒未消的表情也不见了,两人的外表截然不同,但此刻的神色却出奇的一致,两对眼睛牢牢的瞪着岑公,仿佛猛兽将袭,冷静而危险。

    岑公半闭着眼,似笑非笑,对李何二人的逼视恍若未见。

    刘公权咳嗽了一声,将两人的注意力拉了过来,也别这副要吃人的模样了,该知道的早都知道了。

    李何两人对视一眼,脸色一起难看下来

    刘公权呵呵干笑了两声,你们这出戏码,演了五六年了,一开始当真被你们骗了,可时间长了他皱起眉,忘了事的样子,冲岑公偏过头去,相公在书里是怎么说的?

    岑公一捋胡须,你们可以在短时间内欺骗所有人,或者在永远欺骗一部分人,但绝不可能一直欺骗所有人。虽然是小说家言,但相公的小说家言就是道理。两代交情,说翻脸就翻脸,谁来说合都没用,做买卖是在斗,都不见血,只看着你们两家的买卖越做越大,一点都没耽搁,几年下来,谁都会觉得有些诡异了。

    何五长声一叹,深沉无奈的正经神色与他常年维持的形象,你们知道是假,下面的小子却都以为我们是仇人了,其实这假的跟真的也没多少差别了。

    李二也是差不多的神色,瞒得过也好,瞒不过也好,做给相公和会首看的。买卖做得大了,我们两家的家底要是加起来,也只在相公和会首之下了。想想,还是分开来得好,安稳一点。

    李何两家是秦凤豪族,族中不乏任官州县之人,早年雍秦商会初创,两家在地方上势力雄厚,几能与韩冯分庭抗礼。之后雍秦商会不断扩张,韩冈和冯从义不断引入新势力,两家与韩冯的差距才渐渐大了起来,但以其根基人脉,却也不惧韩冈和冯从义。当年,棉布出了新辟的熙河路,韩冈和冯从义甚至都要仰仗其他豪门的势力来保全。

    但随着韩冈地位日高,声名渐广,二十入朝,二十有五便跻身侍从重臣,又飞快的由群牧而内翰,由内翰而制置,由制置而枢使,最后甚至一跃为相,进而架空天子,掌握天下,他们和他们背后的家族,对韩冈以及韩冈的代理人冯从义,也从俯视平视,最后只能仰视了。再也没有与之一较高下的心气。甚至变得谨小慎微,唯恐冯从义翻起旧账。

    李二愤然一笑,那几年,会里也没少传我们两家的谣言。

    刘公权向前倾身,是会首?

    李二摇头,不管是不是,风声都已经起了,等到相公和会首要动手的时候再改,那就已经太迟了。

    他说着,紧紧的皱起眉头,愤怒和不忿的情绪糅合在眉宇间,刘公你说我们两家斗来斗去不耽搁赚钱,可要是我们两家不斗起来,一直相互扶持,现在的家底少说也能有冯家的三成了吧,不会比李太尉家少。

    就是在平安号中,两家的股份加起来也接近百分之三了。平安号创立的时候,跟雍秦商会初立时完全不一样了,会中已经没人能够挑战韩冈的权威,更没人能分薄韩冯李三家的股份,如今平安号的诸多股东,甚至可以说是韩冈开恩垂怜,把这些股份施舍出来的。实际上到了现在,其他几百上千的小股东加起来,也抵不过三家的份额。

    能有百分之三,已经很多。可要夺取商会的领导权,两人根本都不敢想,不说权势,只从股份上就差得太远。要在商会里面坏事,股份还是嫌太少,但拥有这么多股份的羊已经是太肥太肥了,羊长得太肥,本来就是一种罪过。聪明的羊绝不会把希望放在老虎吃斋念佛上,何况到处都在传羊角能顶死老虎。

    李二记恨着这几年受到的委屈,几有衔之入骨的架势,刘公权再看看何五,也是差不多的反应。

    也亏得你们能想到这个主意,或许真的是救了你们一条命。刘公权半是感慨,半是庆幸的为李何二人叹息了几声,可两人的反应正是他想看到的,不过呢,这世间事都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几年你们要做仇人自保,现在韩相公也要自保。前些日子拉拢了张枢密,现在又想要拉吕少师入伙,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安安稳稳的拖到十年后。

    李二不屑哼声,所以才有报上的连载,小伎俩一套接一套的。

    《时代》连载的故事,下等人看个热闹。只有他们这些身居上层,耳目灵通,又反应敏锐的一群人,才能在故事背后看到另一个的故事。吕不韦做买卖,做到最后就是买卖国君,这生意事做到最后就是庙堂事。

    之前的国债,自己一时不查,把事情做得急了,换个方法其实照样能把好处都留下。但一群理事都急着把肥肉一口吞下,根本没有留下太多时间,手脚慢了,说不定自己的份就给别人瓜分了。李二也不在乎吃相是否好看了。

    这等吃独食的手段虽然简单粗暴了一点,连口汤也没给下面的人留,但李二过去也不是没有做过类似的事。商会的会员们,名义上是相互平等的,但稳坐理事之位多年,自身培养出来的势力早已经变成了庞然大物。仰仗其鼻息的会员,已然为数不少,甚至可以用众多来形容。

    故而做事时,李二也就没考虑更多,大不了事后再甩几根个骨头下来。可他万万没想到,一群狗联合起来后,都敢来咬老虎。而且是会中最猛的十几只老虎。

    老虎和群狗之间的矛盾,最后由拿着猎枪的猎人来决定。理所当然的,猎人都站在了狗群一方。被猎枪指着鼻子,老虎再是凶狠也只能隐忍下来。可报上的火箭故事一出,代表着朝中势力将会发现很大的改变,老虎也就看到了报仇雪恨的机会。不仅仅是对群狗,也是对猎人。

    刘公权从李二的反应中看到了真心,转过去对岑公道,岑公,你说韩相公这是要拉外援,还是想发个警告?

    岑公慢条斯理的拿起热茶喝了一口,反问,你怎么看?

    刘公权飞快的瞥了李二和何五两眼,道,让我来说,还是警告居多,他与吕少师可没什么交情。

    没交情也没关系啊。韩相公不是说了吗,白纸上面好画画。没旧交也就没旧怨,这也是好事。何五重又张扬起来,哈哈笑道,何况要是谁能让我发财,没交情也会有交情,仇人都能变兄弟。

    那跟章相公的交情呢?刘公权冷笑,不屑的说,就丢掉一边了。我们和福建商会可是老交情了,没必要就这么把交情给断掉吧。但韩相公开始跟吕少师勾勾搭搭,牵扯不清,那章相公也不会留人情。

    章相的脾气岑公笑着摇摇头,没说出口,各自心照。

    刘公权又是一声冷笑,把积怨悉数融入其中,韩相公是这种喜新厌旧的脾气,治学就另起一套了,用人也是。弄得冯会首也跟他一样,太看重那些新人,对我等老人就失之苛刻。

    李二何五点头称是,这几日的遭遇,让他们对此深有同感。

    自来都是力合则强,力分则弱。昔日关中疲敝多年,内中又人心不一,外为西贼所扰,内则有京商盘剥,穷困之局多年难见改善,有识之士为此扼腕久矣,故而韩相公创立商会顺应人心大势,方才能一呼百应。

    岑公一番话在他心里早已盘桓许久,在此缓缓说出来,更多增加了几分深思熟虑的可信度。

    李二何五听得入神,岑公分析的一段话,与他们也是息息相关,更是心有感触的一同点头。

    但如今相公大开方便之门,行脚商亦能入会,会中成员上万,商会虽是声势大张,人心却愈加纷乱。且那一干小行商,与我会中又有何用?

    我们也不是想要造相公的反,刘公权紧跟着说,但商会是我等胼手砥足的一起建起来的,我们用了二十年,才把商会发展到如今的规模,这是我们的功劳。李黑赵罗鬼他们才来了多少年?

    岑公深叹一口气,相公高高在上,将会中事务尽数交托会首,会首又好大喜功,才闹得会中人心不安。

    想想这一回国债的事,刘公权道,要不是看到我们先买了,哪里会有那么人去抢着买。正是我们做了版在前,才有人想着,这国债多半有赚。若不是我们先动手买,看看那四百万贯能卖出多少去!?

    何五重重的一拍石桌,发出一声闷响,会首要一碗水端平,但关我们什么事?难道国债不是我们真金白银买的?平安号能做得这么大,只是他冯从义一个人的功劳?

    李二也一拍桌,手疼,却没弄出何五的动静,愤慨的叫道,这么多年了,对会里没功劳也有苦劳啊!凭什么听了那些跟风的狗才的话,要我把债券转给平安号?

    谁说不是。刘公权连声附和,我那笔款子还是解了质库里的现钱,要不然一时间也拿不出钱来买债券。之前拼拼凑凑的终于能买了,心里还高兴着。谁想到到一转眼的功夫,买到的债券没了,之前利息上亏的钱,现在都不知道去哪里找补。

    那么,岑公,刘公。李二抢在前面先问道,你二位打算怎么办?

    别看李二一副快要被说服的样子,甚至被刘岑二人逗得心头怨气像潮水一般翻腾,但只要刘公权敢说一句叛出商会,或者是在会中大闹一场,给冯从义一点颜色看看的话,他肯定掉头就走。

    叛离雍秦商会,跟靠山过不去,这种拆自己台的蠢事,李二怎么会去做。人还在桥上面走,却把桥上的木板都卸掉,这是自寻死路。还没等他从商会中摆脱出去,就会被会中的群狼给吞吃干净。

    商人与官人们一样,见惯了尔虞我诈,对人性的看法最是灰暗。雍秦商会是依靠韩冈强大的声望组织起来。是依靠韩冈手中的权柄,以及会员们对团体带来的安全感的需求,来维持会众的互信,保证商会内部稳定的运作。但这并不代表商会内部是一团和气。

    任何一次理事会会议,都代表数百上千万贯的利益被瓜分,会议上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判断,都决定了至少数万贯利益的归属。在堪称天量的利益面前,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和情谊牢固得像是被丢进盐酸里的铁片。

    小团体之间的协调,媾和背叛,乃至合纵连横,任何非暴力的手段,都能出现在会议前,会议中,乃至会议后。

    刚刚还在刘岑二人面前真情流露,把隐藏在心底的怨愤给暴露出来,但在听过两人的计划,转头就去韩冈面前告密,对于李二和何五来说,并非是需要太多心理建设的一件事。出卖两个与自己一同落魄的同伴,让自己重新获得宰相的信赖,巨大的利益前景,让李二何五毫不在意自己的背叛,除非,刘岑二人能够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利益。

    至于对韩冈和冯从义的怨恨,还是何五的那句话——要是谁能让他发财,没交情也会有交情,仇人都能变兄弟。在利益面前,一切恩怨都只是猪皮上的细毛,一把锋利点的小刀就能给刮个干净。

    李二心中已经在盘算,如果刘岑二人没有一个让他满意的回答,出门他就会去拜见韩冈。

    一个小小的米彧,不过是利用了广南蛮荒的好处,就混上了大议会议员,能直接递帖子去拜见韩冈,也不会给转到冯从义那里。他堂堂会中理事,带了要紧的情报,当然也应该能直接拜见韩冈。就是比拼议员的身份,李二也不怵米彧,别的不说,李家族中,也有一个大议会的成员,另外还能控制一个议员。

    其实原本老夫也在反省了,之前的确是做得岔了。对国债的事,本心是想为相公分忧,只是呢,这心情太过迫切,反而被人看成是贪心了。那些小人,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却把我们给看低了。这一回呢,老夫也不敢抱怨,只是想要相公和会首知道,到底谁更可信。是我们这些老兄弟,还是新来的那帮子趋炎附势的货色。

    李二沉默了一下,神色稍稍有了点变化,刘公,你打算怎么做?

    刘公权神秘的笑了一下,最近有个人,在相公面前讨了个好的,原本以为他会贴着相公呢,可是他,却做下了一件胆大包天的事。

    什么事?李二何五惊诧莫名,立刻追问。

    等一等,别着急,刘公权卖着关子,站起身,先让老夫给二位引荐一个朋友。


同类推荐: 冬夏莫言(父女,1v1,H)启明1158抚宋摄政王家的农医宠妃不死的我只好假扮血族从龙族开始打穿世界重生后嫁给废太子李治你别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