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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6-70

    夜来风叶已鸣廊 作者:沉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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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来风叶已鸣廊 作者:沉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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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八章 一线(中)

    待到他们两个走远,将门关上了,陶诗序才抬起头来,对许蹇墨淡淡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让她一个人出去?为什么让他留下来?

    许蹇墨先是像没有反应过来一样地一愣,随即便有些释然地笑了出来,却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问道,“不好么?”眼下的他,才有这陶诗序从未见过的轻松和释然,仿佛那个即将被留在这个有生命危险的地方的人不是他一样。

    高中时代的许蹇墨,总是带着淡淡的骄傲,对什么事情都很淡漠,仿佛这世间从头到尾就没有他关心的事情一样,和人交往,总是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后来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陶诗序才知道,许蹇墨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什么从来都不在人面前提起家里的情况。他那样自傲的少年,感情上面洁净到近似乎有洁癖一般,肯定忍受不了自己母亲做出那样的事情的,可是偏偏那个女人又是赋予了他生命血肉的人,他就是连反抗都不能够。前段时间再次见到他,曾经的骄傲是没有变的,起码在人前是这样,可是在面对自己的时候,那样宁折不弯的骄傲却变成了比尘土还要低贱的卑微。

    陶诗序心中微酸,若是其他人还好一些,偏偏这个人是许蹇墨,她不想承许蹇墨的人情,可是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把自己拉进去而换成许蹇墨出来,那样她不会甘心的。

    念头在心里转了几转,手指甲都要把手心给弄破了,她才努力地让自己的思绪平静下来,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对许蹇墨问道,“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放在这样危险的地方?这件事情本身就不关你的事,他要针对的也只是我而已。你费了那么大心力的事业刚刚起步,还有你的……你妈妈,她费尽心机甚至不惜拆散别人的家庭逼死别人的母亲将你送出国去,这样的条件你更应该珍视才对,为什么要让自己陷到这里面来?”

    她看了一眼许蹇墨,心里那句掩藏了许久的话终于说了出来,“我是杀死你弟弟的凶手,你放我在这里,正好可以为你弟弟报仇,你又何必用这么大的心思来救我还要赔上你自己?”

    听到她这样说话,许蹇墨脸上也没有太多的表情,还是刚才那副轻松的样子,甚至看上去比刚才心情还要好,看着她眼睛弯成陶诗序从来都没有看见过的月牙状,说道,“我知道你恨我,无论我做了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的,可是我还是想要告诉你,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和旁的没有关系。况且······我一个人在这里,逃出去的机会说不定还要大一些。”陶诗序心知他说的是实话,自己一个女流,单就是身体状况都不可能跟他们男孩子比,如果真的到了要逃命的时候,说不定许蹇墨还要反过来照顾她。再说了,就是真要逃,一个人的目标也小一些。可是,纵然自己曾经那么恨他,要她将许蹇墨一个人放的这里,自己逃生,她也是做不到的。

    许蹇墨却没有给她时间去思考那么多,只是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却有些低落了,“况且,我做了这些,也可以抵消一些我妈妈犯下的罪过,也让你,不那么恨她。”他语锋一转,突然说道,“我知道这些年来你一直都走不出曾经的心结,总认为我弟弟的死是因为你的关系,可是这本身就不是你的关系,那个时候一片混乱,说起来,我们人人都有责任······”他抬起眼睛看向陶诗序,清彻的双眼里是一片坦荡温柔,“我这些年知道你总是去看他,想要消弭自己的罪孽,可是你坐的那两年牢就已经将你曾经的过失也抵消了,你再也不欠谁的了。”他低头一笑,笑容中有着淡淡的苦涩,“倒是我,欠你的还多一些······”

    陶诗序却没有他那么淡然,沉默下来,没有说话,见她不说话,许蹇墨又说道,“不过,也许王勇不会同意我的提议,到时候你就要受苦了。”她看了他一眼,许蹇墨又自嘲地笑了笑,说道,“算起来,还是我们认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心平气和地说话呢。”

    陶诗序听了,也是淡然一笑,笑容中也有些自嘲的意味。果然和许蹇墨说的一样,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平心静气说话呢。以前高中的时候,她虽然喜欢许蹇墨,但是在她跟他表白之前,整整将近三年的时间里,两个人说的话一个手都能数得完、后来和他表白了,他们两个不是在吵就是许蹇墨压根儿不愿意理她,到了后来,就是她不愿意理会许蹇墨了······

    接下来,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了。陶诗序靠在身后的集装箱上面,昨天晚上和姜可晨吵架吵到那么晚,早上又那么早起来,与绑匪和姜可晨的妈妈斗智斗勇斗体力,身体早就已经疲惫极了,只是之前神经绷得极紧,没有觉察到而已,现在坐在这里,又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她是被仓库开门的声音弄醒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曾经发生的,她永远都不愿意去回想的那一幕,居然又再一次地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她母亲从顶楼跳下来时的尸体,许蹇墨的妈妈那张小人得志的脸,还有许蹇墨和她共同的弟弟,那个孩子去世的那一刻,眼睛里的惊惶和留恋···· ·

    不知道是因为做梦的关系,还是因为她睡姿不正确的原因,睡了一觉起来,陶诗序非但没有觉得解乏,身体反倒比起刚才更加疲倦了,只有头脑,到底是休息了一会儿,比刚才还是要清醒一些。她没有感觉到身上有多冷,低下头来才发现,原来是许蹇墨将他的外套盖在了自己的身上。仓库里本身y凉,陶又是直接坐在地上的,湿气重得很,如果不是有他的外套的话,她多半已经感冒了。陶诗序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外套,想起刚才的那个梦,原本就矛盾的心,此刻更加烦乱了。她本想将外套递给许蹇墨,可是看到王勇带着白萱一起进来,捏住外套的那只手使了使劲,终于还是没有。

    许蹇墨倒没有注意她这一番心理挣扎,自从仓库的大门打开之后,他虽然看上去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可是整个人的身体精神都已经全部调动起来,对他充满了戒备。

    王勇进来之后,看也没有看陶诗序一眼,直接走到许蹇墨面前,居高临下地跟他说道,“你说的话我考量了一下,”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本来以为会引起许蹇墨的注意,那知他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不得已,王勇又只能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要我现在放她出去并且保证你的安全也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许蹇墨这才抬起头来神色淡然地对王勇说道,“你放心,只要你肯做到你所保证的,我也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见他说得这么笃定,王勇反倒不相信了,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你说你和夏家的下一任家主是生死之交,齐家你也熟悉,可是我看,任何一个家族,都不可能为了一个外人做出太大的牺牲的。”他皱着眉头看着许蹇墨,“你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能够连我的安全一起保证?”

    许蹇墨淡淡一笑,笑容中也带上了几分胸有成竹,“难道你就没有发现,这当中还有其他的人吗?”他说了一句便不再说了,反倒是有些不耐一样,对王勇说道,“你究竟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早点儿做决定,免得麻烦得很。”他看了一眼陶诗序,又说道,“反正我能够为她做的也就这么多了,你要是不答应,我也没办法。只能怪她自己运气太差了,招惹了那么一个男朋友,还把我拉了进来。”

    他这些话,真真假假的,弄到让王勇分辨不出所以来,倒是一旁的白萱,见他久久没有说话,走上前来扶住了他的手臂,柔声说道,“你还是快做决定吧,免得夜长梦多。”经她这样一说,王勇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猛地装过头来看了一眼陶诗序,嘴角勾勒出个实在没有多少笑容的笑来,“人家都为你做了这么多 ,你怎么连话也不说一句呢?”陶诗序一触到他的目光,就像是被吓到了一样,猛地将头低了下去,一副连看他也不敢看的样子。

    见她这幅反应,王勇瞬间也就没有了怀疑的心情,这样胆小,跟一般的女孩子差不多,他甚至觉得,自己本身就不应该将太多的时间放在陶诗序身上,更甚至的是,当初就不应该把她抓来。他的眼睛在陶诗序身上转了一转,心里就已经有了计较,对着陶诗序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可算是走了大运了。”他扯了扯嘴角,继续皮笑肉不笑地对陶诗序说道,“你的那个男朋友还不算对你毫无情意。”

    他说到这里,装模作样地“哦”了一声,又才续道,“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知道了我的藏身地点,已经将这里团团围住了,包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只是不能确定究竟是那个仓库,加上还有比较重要的人质在我手上,所以才不敢轻举妄动,要不然,你的命,早就不在了。”他“嘿嘿”地笑了两声,用下巴点了点许蹇墨,说道,“你的命,可没有他值钱。”他顿了顿,又说道,“我说放你出去,让你男朋友给我们备足粮水,他连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原来还是关心你的。只是么,再关心,也没有他的前途来得重要了。”他看着陶诗序,脸上的冷意越发地浓重,陶诗序还担心他要对自己做什么,可是最后也只是看着她冷冷地笑了笑,却什么都没有做。

    陶诗序被放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下半夜了。将带着人来接头的地点接她,她被那群绑匪蒙了眼睛,送到车上,嘴被封住了,双脚双手也被绳子给绑了,根本就动弹不得。姜可晨本想趁着这个机会带人抓几个人回来的,可是上面让他不能轻举妄动,他也就着按照王勇要求的那样,只带了几个人,将王勇他们要求的水粮送到了交易的地点,哪里除了被打晕的陶诗序,就一个人都没有。

    陶诗序是被他直接摇醒的。见她睁开眼睛,姜可晨原本担心的脸立刻就笑开了,将陶诗序紧紧地抱进怀里,不住地说道,“太好了,你没事,太好了······”

    陶诗序本想跟他说换一个地方,那知她的后脑被王勇他们打了一下,现在还是钝痛着,加上手脚都被绑了那么久,现在也软得很,姜可晨又抱得太紧,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姜可晨也似乎忘记了这是在哪里,要不是同来的警察提醒他,恐怕要等到他想起来,还需要好长一段时间。

    姜可晨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有些歉疚也有些羞涩地看了她一眼,说道,“看我,太高兴了,都忘了这是在哪里了。”陶诗序实在没有精神,只是淡淡的笑着摇了摇头,姜可晨拉着她的手看了看,问道,“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陶诗序摇了摇头,反倒是伸手拉了他一把,“没有,唉,我们还是快走吧。”姜可晨点了点头,才拉着她,跟着同来的警察一起朝外面的警车走去。

    姜可晨的高兴和放松溢于言表,陶诗序却是因为心中有数,自从上了车眉头就一直没有松开,姜可晨现在满心满意的都是她能够回来,加上这整整一天都在为她担心,又怎么会注意到这样的小问题?反倒是坐在前面副驾驶位置上面的一个警察大概是看姜可晨一直没有说,恐怕是已经把这件事情忘记了,对陶诗序说道,“陶小姐,你等下还不能回家,要先跟我们去一趟警局才行,我们要问一些基本情况。”陶诗序点了点头,说了声,“好”,便将头靠在了旁边的玻璃窗上,静静地想着自己的事情。

    也不知道许蹇墨究竟怎么样。 其实陶诗序也知道,自己对许蹇墨这样的恨意没有来由。当初做那样的事情的人是他的妈妈,逼死母亲的人也是他妈妈,跟他可以说是没有半点儿的关系,可是如果说到原谅,那又不太可能。如今他为了自己,牵扯到这样的事情里面,自己先脱险,还是用了他来换的,这般复杂纠结的感情,恐怕天底下,也只有她一个人才会遇到了吧。

    至于刚才那个警察说的等下回了警局要她去配合,陶诗序自然知道是为什么。她也算是当事人之一,据刚才的情况来看,恐怕警方现在也只是知道了王勇他们的大概藏身地点,可是码头上的仓库那么多,警方没有那么多的人力去一个一个地寻找,也就造成了现在这样双方僵持的局面。可是王勇这么小心,从一开始她进来到后来出来,都是晕着的,想要通过自己来找他们,是不太现实的事情。

    陶诗序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姜可晨,他的眼睛下面有淡淡的青影,胡子也有些长了,想必是这段时间忙得连胡子都忘了刮吧。说实话,陶诗序是不怎么愿意王勇他们被抓的。单不说许蹇墨还在他们手上,就是白萱,陶诗序也是不想的。只是不知道警方那边知不知道还有一个白萱在里面?白萱在王勇他们这个贩毒集团当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被抓了之后,会不会是死刑?如果自己隐瞒不说,那白萱有没有可能离开?还有,到时候,自己要怎么说?

    陶诗序只觉得自己额角都在隐隐地作痛,太多的事情朝她一起砸下来,她连怎么开始,都不知道。车子没有给她那么多的时间让她想到了怎样应付警察,在陶诗序出神的时候,车子就已经开到了警局。

    他们一起下了车,刚刚下来,便有警员走上来,将她带到了一间办公室里面。姜可晨想跟上来,可是却又被人给拉住。 恋恋不舍地看了她一眼,到底还是放心不下,走上前来细细地对她说道,“没事的,不过是例行公事,你知道什么,跟他们说就是了。”陶诗序点了点头,又朝他笑了笑,示意他放心,这才转身走了进去。

    办公室并不豪华,和大多数国家机关的厅长局长的办公室一样,看不出什么不同来。只是想起自己当初因为误杀而被传唤时的那间审讯室,跟这个比起来,可要差得多了。她进去的时候,位置上已经有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见她进来,伸手朝对面的椅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虽然看上去礼貌,可是陶诗序就是没有从他的举动中看出有多少尊重在里面。

    当惯了上位者的人都是这样的,陶诗序也不多説,直接坐下来,看着他,等着他来问自己。

    两人俱是沉默,过了一会儿,那个中年男人才慢慢地对她开口,“陶小姐,你好,我是本市的警察厅厅长,有些话要问问你,希望你能够配合。”他话音刚落,陶诗序心里就不可避免地升起一阵疑惑来?不过是一场例行公事的问话,为何会要本市的警察厅厅长来亲自进行?他果真是太闲了吗?

    第六十九章 许父

    陶诗序一边下楼,一边将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地梳理着,从她一开始被抓,到后来到了那个仓库里,再到后来许蹇墨跟王勇谈判,到最后自己被放出来……她被放出来,是因为警方和夏家的人将整个码头都包围了起来,王勇那边没有了食物和淡水,没办法才把她送出来拿来交换。

    警方既然这一次用了这么大力量来对付王勇,又据陶诗序自己观察,王勇绝对是一个相当难以对付的角色,他这样狡猾的人,平常都已经够让警方头疼了,按理说在这样的危急的的情况下更应该提高警惕才是,可是为什么她不过被抓了一天不到,警方就已经掌握了他们大概的藏身地点?当时她和许蹇墨两个人都被抓了,醒来的时候电话包包都不见了,想必在抓他们上来之前就已经搜过身了。陶诗序身上是没有装什么卫星定位系统的,许蹇墨身上也不可能有,他要是有的话,为什么警方连王勇他们的具体位置都找不到?还是说,早就在她被抓的时候,王勇他们就已经露出了行踪?或者说,这一切,都只是警方拿自己作饵,布的一场局?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偏偏就选中了自己?如果这一切真的是她所猜想的那样的话,姜可晨当初会允许吗?还是他那天晚上欲言又止地说出来的那些让自己小心的话,也是因为他早就知道,所以才会这样来提醒自己吗?

    陶诗序摇了摇头,似乎是想要让自己此刻的头脑清醒一些。她不应该怀疑姜可晨的,姜可晨对她这些年来她自己也感觉得到,况且,姜可晨那样的心中一片明亮的人,根本就不会允许他们的感情沾染上这些肮脏的东西的。刚刚这样一想,她又突然想到当初她的父亲,人的感情是这世界上最不可靠的东西了,前一秒钟还可能生死相许,下一秒就有可能拔剑相向,以前姜可晨对她那么好,或许只是因为没有遇到这样的诱惑,男人建功立业的渴望是女人无法理解的,这一场大案办下来,不要说市厅,就是省厅,姜可晨也可能去的。平常人走一辈子都不可能达到的高度, 他只需要一个案子就可以办到,面对这样的诱惑,他真的抵得住吗?几乎是马上的,陶诗序就在心底笑自己,姜可晨是什么样的人,她怎么会不知道?又怎么能够去怀疑他?他父亲是本市市长,母亲是大企业家,他如果真的想要那么多的权力的话,压根儿就不用去考警校,不用去从基层做起,他的父母已经给他积累了那么多的财富,他只需要去继承而已。若是旁人还可能拿自己去搏前途,姜可晨是绝对的不可能。

    今天劳心劳力地忙了一天,刚才不仅用脑,心中又是连番的激动,下楼梯的时候陶诗序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几乎就要从楼梯上倒下去。还好有一只手及时地稳稳地扶住了她,陶诗序睁开眼睛一看,那只温热的大手的主人,不是姜可晨,又是谁?他的精神也不是很好,却还是要做出一副精神勃发的样子。也是,就算是铁打的身体,连着两天两夜没有睡觉,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之前在车上和在码头上因为光线太暗,陶诗序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去好好地看看他,现在在这警察厅大楼炽热的灯光下面,她才发现姜可晨原本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面,此刻全是血丝。

    陶诗序不由 得心中一痛,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他的眼睛,有些责备地对他说道,“你要不要紧?怎么不去休息一下?”姜可晨将她的手拉下来,包在自己手里,温柔地对她笑了笑,说道,“我没事。这边还有事,不能陪你回去了,现在这么晚了,打车回去我也不放心,走吧,叫个人送你回去。”他说着就把电话掏出来,拨了个电话过去,说道,“喂,小刘?……是,是我。麻烦你个事儿,我这边有事走不开,我女朋友一个人我不放心,麻烦你帮我把她送回去一下,案子完了请你吃饭 啊……”

    那边大概是答应了,姜可晨将电话收了,看着陶诗序淡淡地笑了笑,“他马上就过来,我陪你一起等他。”姜可晨如今正是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大家巴结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拒绝他?

    过了没多久,那个小刘就来了,其貌不扬的一个男的,看样子也才从大学毕业不久,陶诗序看了看两天两夜没有睡觉的姜可晨,纵然疲倦,一身警服穿在他身上只会显出一种制服的诱惑来,穿在那个小刘身上,皱巴巴的,也不知道多久没有熨过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偷了谁的衣服出来穿,根本就没有多少属于警察的精神。陶诗序心中觉得好笑,却也不便说出来,只是对姜可晨嘱咐了几句之后,便跟着小刘一起走了。

    回到家的之后陶诗序先给姜可晨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再去洗了澡,最后才上了床。

    她几乎是躺下去就睡着了,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还是被她的手机铃声给闹醒的。陶诗序打开电话来一看,居然又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到不担心,反正王勇他们已经把自己给送回来了,人又被警方给围了起来,就不会再来打她的主意了。这样一想,便把电话接了起来,没想到,那边却是夏暮回。

    她还来不及去想夏暮回找她究竟什么事情,他就已经开始自顾自地说下去了,“喂,陶诗序吗?我有点儿事情要找你,现在方便吗?”

    陶诗序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和他有了交集,她猜大概是关于齐子琪的事情,当下便说道,“我有空,什么时候?”

    夏暮回说道,“就等下吧,你在哪里?我过来找你。”语气不容置喙,也不像在齐子琪面前那样故意地作低伏小。

    陶诗序也不在意,她知道,这才是夏暮回本来的样子,以前齐子琪面前的那个,是他做出来刻意接近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的。她想了一下,也没有什么不好见人的,当下便同意了,“好,你过来吧。”又把地址给她说了一遍,这才挂了电话。只是她千猜万猜,却万万猜不到,夏暮回来找她,为的居然是一件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接到夏暮回的电话之后,陶诗序就起床来,把自己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等着夏暮回上门。

    过了也没多久,门铃就响了起来,陶诗序猜到是夏暮回,也不多问,直接就给他开了门。只是她没有料到的是,门外不仅仅只有一个夏暮回,他后面,还跟了一个提着公文包的中年男子。

    陶诗序用询问的眼神看了一眼夏暮回,他却还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朝陶诗序摆了摆手,示意进去之后再说。陶诗序侧开身子让他们两个进来,又给他们倒了茶,那个中年男子才从沙发上站起来,一边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一边对陶诗序说道,“陶小姐是吧,敝姓严,是许蹇墨先生的代理律师,这里有一份财产转让书,需要你的确定和签署。”他说着,就把手里的那份文件递给了陶诗序。

    陶诗序先是一愣,看了夏暮回一眼,见他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便知道自己心中的那个猜测又多了几分确定,她低下头来匆匆地看了一遍,发现果然跟她猜想的是一样的。她将手里的那份财产转让书放到桌子上,皱着眉头问道,“好好的,怎么要把这些东西给我?”

    严律师端坐在沙发上,一板一眼地对陶诗序说道,“这些事情我也不清楚,但是许先生既然有这样的安排,陶小姐还是接受了吧。虽然现在集美建筑在中国规模还不大,但是在美国,却已经相当的资产。许先生把他手下的所有动产不动产几乎全都转让给了陶小姐,您又为什么不接受呢?”与其说他是在跟陶诗序解释,倒不如说他是在说服陶诗序。

    她想听的自然不是这些,陶诗序一言不发地将目光转向坐在一旁的夏暮回,示意他来跟自己说。

    夏暮回自然是看懂了她眼神里的询问之意,也不推辞,看着她说道,“你和许蹇墨之间的事情,我也曾听子琪提起过一些。若非要说你跟他谁是谁非,其实都没有太大的意义,我一个外人,也不好多评价什么。我知道你恨他,觉得他把原来属于你的一切都抢走了,而他这些年来一直都觉得他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总觉得对你有所亏欠。”

    他伸手拿起那份放在玻璃茶几上的财产转让书,修长白皙的手指映在纸张上面,显出一种别样的美感。只是陶诗序此刻却没有心情去欣赏夏暮回的手,只听他又淡淡说道,“这份财产转让书是他早就写好了的,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拿出来给你,恐怕还是因为他还想争一争,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就像他想象的那样恨他,如果不是了,你们两个的关系还有转圜的余地,他再拿出来,你们便可能隔得更近一些。再 者,他也是想要让这份财产在他手中更加丰厚一些,也好抵消一部分你这些年来所受的苦楚。哪知你倒是不恨他了,却也不愿意再认得他……”说到这里,夏暮回淡淡的笑容上面带了几分苦涩,大概是在为许蹇墨鸣不平吧。

    陶诗序也没有去想那么多,更没有想去分辩,诚如夏暮回所言,她和许蹇墨之间,从许蹇墨舍身救她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不是谁欠了谁,谁恨谁那么简单了。

    “如今他深陷险地,生死不明,我虽然不知道他的心思究竟怎么样,但是也知道他定然是不愿意这份财产转让书作废的。”夏暮回偏过头来看了一眼陶诗序,“他还没有立遗嘱。”

    夏暮回这样说,陶诗序自然知道什么意思。这份财产转让书里面已经写得很清楚了,除了一处c市和美国的房产之外,许蹇墨将他的所有的动产不动产全都给了陶诗序,而这两处房产,许蹇墨也说得很清楚,就当做是他这些年来帮陶诗序打理集美应当得到的。陶诗序也知道他要这两处房产是留给谁,他的妈妈一无所长,就是给了她钱也只会很快被她挥霍一空的,倒不如给她两套房子,若是许蹇墨不在了,一套用来居住,一套用来出租。但如果许蹇墨还在的话,也断断不会让他妈妈物质上短缺了什么。

    其实他应当得到的又岂止是这两处房产?虽说当初他是抢走了陶诗序出国的机会,但是如果不是有他这些年来的孤身奋斗,今天的这一份财产转让书压根儿就不会出现。换句话说,如果当初出国的人是陶诗序,是不会有今天许蹇墨这样的成就的。

    而夏暮回所说的“他还没有立遗嘱”,陶诗序也知道是什么意思。许蹇墨没有立遗嘱,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也只有他妈妈了,如果他在这场绑架当中有了什么的话,第一受益的人也只有许蹇墨的妈妈了,依着他妈妈的性子,不要说把许蹇墨手里的财产几乎全部无偿转让给陶诗序,就是陶诗序想要从许蹇墨这里拿走一根草都是不可能的。夏暮回这也是在拐着弯儿劝她把这份财产接收了呢,免得到时候便宜她最讨厌的人。

    夏暮回虽然没有明说,但是陶诗序也听出来了,许蹇墨现在都还没有脱险,非但没有脱险,甚至比之前的处境更加的危险了。许蹇墨不是鲁莽的人,当初陶诗序接受了许蹇墨的建议,让王勇拿自己去换水和粮食,就是觉得许蹇墨既然能够让她先走一步,那他就应该有办法逃出来才是。在她看来,许蹇墨绝对不是那种可以为了她一个陶诗序要死要活的人,他必定还有什么后招,只是因为当时处在王勇的地盘上,他不好对自己明说而已。可是为什么现在到了夏暮回这里,就变成了比之前还要危险呢?还是在她昏睡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见她朝自己望过来的目光,夏暮回就已经明白过来她心里所想的是什么了。他似乎是先叹了一口气,方才对陶诗序说道,“你放心,他暂时还没有事情,只不过是营救情况不乐观罢了。”

    他将手里的那份财产转让书递给陶诗序,说道,“我也是害怕有个万一,他当初既然把这件事情拜托给我,我自然是要帮他做好的。如果他真的有个什么万一的话,他的财产全都要落到他妈妈手里,以你对他妈妈的了解,恐怕到时候都不会有你的好果子吃。”

    他顿了顿,又说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又没有个依靠,而他妈妈身后又还有其他人,况且她在人情场上打滚那么久,自然懂得怎么样保护自己……你拿着吧,许蹇墨不是一个容易激动的人,他既然做了这样的决定,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方方面面都被他考虑了进去,在他自己和你还有他妈妈之前,想必他已经找到了一个最好的平衡点,对你们三个人都是最好的。”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又补充到,“如果他平安归来,这份文件也是作数的,但是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的话,把它还给许蹇墨就是了。”

    听到他这样说,陶诗序这才稍微放心下来。平心而论,她虽然不觉得这些东西是属于她的,但是也不想就这么便宜了许蹇墨的妈妈,想了想,终于还是那份自私y暗心理占了上风,她伸手拿起旁边的严律师递过来的笔,将自己的名字签了上去。

    她将签好的文件递给那个严律师,一边对夏暮回说道,“你是不是等下还要去码头?”见夏暮回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陶诗序又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夏暮回抬起头来,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不明白为什么钱已经到手了她还要这么做,陶诗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解释道,“他都已经送了我这么大份礼物,于情于理,我总该去看看的。”

    她神情漠然,夏暮回也猜不准她是真的这样想,还是心里又另外有了什么打算,明知道真正的理由不是这样的,可是夏暮回就是说 不出一句反驳她的话来,他只好点了点头,说道,“你去看看也好。”

    那个严律师一出了小区大门就和他们告了别,没有和他们一起,夏暮回过来是有司机开车的,她和夏暮回两个人坐了上去,因为实在不熟,加上此刻本身情况就比较特殊,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

    两个人尴尬得不行,正当车里的气氛已经到了尴尬的最高顶点的时候,夏暮回的电话就响了。几乎是立刻的,夏暮回就把电话从兜里拿出来接了起来,只听他“嗯”了两声之后, 就把电话挂断了,然后转过头来对陶诗序说道,“有人要见你。”看到陶诗序朝他投来询问的眼神,夏暮回又补充道,“是许蹇墨的爸爸,亲生爸爸。”

    许蹇墨的亲生爸爸?他找自己干什么?陶诗序这样一想便也清楚了,大概是为了许蹇墨被绑架的事情吧,毕竟他是因为自己才被绑架的,而又是因为要换取自己的安全,留在那里继续当人质的。

    夏暮回回过头来看着她,解释道,“许蹇墨的爸爸如今是h市许家的掌舵人,许蹇墨是他唯一的孩子,他如今深陷险地,许伯父自然紧张。”夏暮回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应该就是问你一些那里的情况,好方便救援,你老实跟他说就是了,许伯父我见过,很和蔼的一个人,不会为难你的。”

    听到他的提点,陶诗序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听进去了,夏暮回这才放心地转过头去。

    许蹇墨的父亲和夏暮回约在了临近码头的一个茶楼里,他们就是在那里下的车。夏暮回将陶诗序送到茶楼下面,立刻就有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上来,对陶诗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陶小姐请随我上楼,先生在楼上等你。”

    夏暮回跟她解释道,“许伯父就邀请了你一个人,我还要先去现场,就不上去了。你按我说的做,没事的。”

    陶诗序点了点头,转过身跟着那个中年男人一起朝楼上走去。

    在看到许蹇墨的父亲之后,陶诗序才知道曾经她觉得许蹇墨的容貌都遗传自母亲这种看法究竟是有错误。

    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将近半百了,可是身上的气质风华丝毫不亚于正当年华的许蹇墨,甚至还比他多了一份看淡岁月的悠远和沧桑。他的眉目之间含着淡淡的忧郁,却有着一份旷达和睿智在里面,三者交融,却并不矛盾,相反,它们结合得异常融洽。

    许蹇墨父母的事情,陶诗序也是知道一些,她知道曾经许蹇墨的妈妈和他爸爸都是市歌舞团的成员,曾经都当过台柱子,那个年代能够进市歌舞团,想必容貌身段上面一定有过人之处。纵然陶诗序不愿意承认,但是看许蹇墨的母亲就看得出来,曾经的市歌舞团挑选演员有多严格。

    他妈妈因为这些年来操持家庭,加上本身人就市侩,没有多少墨水在肚子里面,随着年华过去,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灵气,反倒只会让人觉得她精明市侩得可怕。可是即使是这样,单看她的五官轮廓,也可以看出来,年轻的时候,必定是个相当漂亮的美人。只是这个美人不耐看、美得比较庸俗罢了。

    可是许蹇墨的爸爸不一样,到底是世家贵族出身的,就算陶诗序不知道他当初为什么会那么想不开和许蹇墨的妈妈结婚,为什么会成了一个歌舞剧演员,可是身上那种从世家贵气里透出来的气质,就是不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轻时候的那段经历,他和同样是上位者的姜可晨的妈妈不一样,要显得平易近人得多,见她进来了,对着她淡淡一笑,伸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轻声说道,“请坐吧。”

    第七十章一线 (下)

    陶诗序只是微微地动了动眉毛,寸土不让地反击道,“我不知道什么叫做我和许蹇墨之间的事情?我和许蹇墨之间有了什么需要你来了解的?”

    许蹇墨的父亲并不为她这样尖锐的回答生气,反倒只是淡淡地一笑,并不放在心上,对她说道,“小姑娘,跟长辈说话不要这么尖锐。”

    他笑着续道,“许蹇墨喜欢你,这是大家都看得见的事情,可他们看不见的是你和许蹇墨这段感情背后的一些东西。本来我以为,不过只是小孩子十几岁的时候无伤大雅的打打闹闹,就算再深的感情,也抵不过时间的流逝,更何况,你们当初,要说真有多深的感情,我也不相信,可是没有想到啊,我这个傻儿子,不仅用自己把你给换出来了,还把他一手创立的公司和名下的财产全都转让给了你,不要说这只是他自己一厢情愿地想要继续当初你们之间那点儿微薄的感情,恐怕就是结婚几十年的夫妻都做不到这一点。”他偏头用目光锁住陶诗序,问道,“你受了他这么大的情,难道就不想着回报他一点儿?”

    “你想要我怎么回报他?”陶诗序默然了片刻,方才开口对许蹇墨的父亲说道,“我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想明白了,许蹇墨之所以会提出来拿自己去换我的原因。开始的时候我还有那么几分感动,真的就差点儿原谅他以前所做的了,可是后来你提出来要见我,我才明白过来这整个事情的大概。许蹇墨不是那么冲动的人,诚然如你们所想一般,我在王勇手中的价值不过是威胁姜可晨将他们放了,并且把警方手里的证据全都销毁。可是当王勇的意图被警方察觉,姜可晨又被他的上司提防了起来的时候,我就什么作用都没有了。与其带着一个拖累,到不如一枪杀了我,还能省点儿粮水和清水。可是许蹇墨不一样,他身份比我贵重得多,又和夏家公子有着过命的交情,夏家齐家又常常是一起的,他不能像杀我这样一枪杀了了之,稍微有点儿头脑的人都明白,这个时候应该把持着许蹇墨,来换取己方最大的利益。警方已经不再顾及我的生命安全了,我的生死,不过是王勇的一句话罢了。这个时候,警方齐家夏家都在朝王勇施压,他想要全身而退,已经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但是如果有许蹇墨在中间作保,那就不一定了。最开始我还以为警方会这么全心全意地去解救许蹇墨,一方面是因为许蹇墨的社会地位摆在那里,另一方面是因为外面的这些媒体的原因。”

    她看着许蹇墨的父亲,浅色的唇边凝起一个浅浅的笑容,“我也是刚才上来的时候才明白,恐怕这里面,还有你的功劳吧。”陶诗序看了他一眼之后就再也不看他,偏开头,自顾自地说道,“恐怕许蹇墨也是猜到了他要是出事的话,你必定会介入其中,这样的话,比起一个无足轻重的陶诗序陷入危险来讲,许家家主的儿子深陷险地,才会让你全身心地投入进来,王勇提出什么要求,你都能有求必应。王勇也是看清了这一点,知道自己手里握的是怎样的一张王牌,才敢把我给放了回来。一个许蹇墨在手上,你为了不让他出事,自然是说什么都答应他了。况且,有你在上面施压,就是警方都不能拿他怎么办。齐家夏家虽然声势浩大,但是毕竟和许蹇墨没有什么血缘关系,有些事情他们也不方面出面。只有你这个做父亲的,才会毫无缘由并且毫无立场让人找不到指责和拒绝的理由地为了解救他,达成王勇的要求。”

    她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将嘴唇润湿了,方才续道,“这样的几番算计下面,一个陶诗序已经不重要了。许蹇墨不是那种不打无准备的仗的人,他这样处心积虑地算计王勇,达到了他的目的,不仅能够将我换出来,也能够让自己处于相对安全的位置……”陶诗序轻轻一哼,自嘲地笑了笑,“果真是他一贯的处事方式,只是没想到,他到最后,然还是瞒住了我……”

    许蹇墨的父亲细细地看了她一会儿,方才有些疑惑地问道,“可是你的命还是他救的,不是吗?这和他瞒不瞒你并没有区别啊?”

    陶诗序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却没有跟许蹇墨的父亲解释。要怎么跟他解释呢?说当初许蹇墨的那一番举动她的确感动了,甚至想要就此和他一笔勾销,可是偏偏在发现了他的隐瞒之后,又不甘心就这么被他算计进去,不甘心……原本那个欠着她的人,有一天也要来算计她……

    她心里的想法在眼中反复来去,许蹇墨的父亲看着她那副样子,眼中露出一丝了然,也不直接点破,就当是刚才那个话题的继续,“不管怎样,他始终都救了你,而且,他又把他一手创办起来的公司和财产全都给了你,”他顿了顿,抿着唇看着她,“你莫不是要恩将仇报?”

    陶诗序“哼”笑了一声,抬起眼皮来看他,“你不要激我,该怎么做,我自己心里有数。”她眼睛里闪过一丝冷意,“说你的目的。”

    许蹇墨的父亲眼睛里露出一丝赞赏,脸上却有些苦哈哈的模样,“你这小姑娘,聪明是聪明,可惜啊,太过锐利了,强极则折,这样的性格,并不好。”他顿了顿又续道,“我来见你,不过是像看看,我儿子这些年来一直挂心着的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子,如今看到,倒也没有辜负他的一番喜爱。”

    他看着陶诗序继续说道,“墨墨将来是我随我会许家的。他那个妈妈,害了他前半辈子,让他一直背负着一个‘小三之子’的名头,难道还要害他后半辈子?”说到许蹇墨的母亲,他竟有些咬牙切齿,“有那样的妈妈在,不要说你不肯,正常的好女孩儿都不会愿意嫁给他的。”

    听到这里,陶诗序才忍不住露出到这里来之后的第一个笑容,她现在倒有些好奇,如果到时候许蹇墨的妈妈看见了现在这样的许父,又会是怎么样的一种表情。心里却忍不住泛起淡淡的疑惑,许蹇墨的爸爸当初和他妈妈离婚,固然是因为他爸爸忍受不了许蹇墨的妈妈的性格,可是据说当时他爸爸在外面已经有了人了,所以才回来离的婚。这都是将近二十年的事情了,他难道就只有许蹇墨一个孩子,所以才对这个前妻之子这样上心么?可是,按照他的那个地位,这又怎么可能呢?

    到底是别人家的家事,陶诗序不方便多问,只是眼睛里的询问却还是免不了要冒出来,许蹇墨的爸爸看见了就当没有看见,自顾自地说道,“要是当初我坚持一点儿,把墨墨的抚养权争取过来,也就不会有今天的这些事情了。”他抬起头看着陶诗序,问道,“要是当初墨墨跟的人是我,你今天,是不是也不会这么恨他?”

    陶诗序笑了笑,口气有些软,“许先生,这样假设的事情,你问了,就算有答案,那又有什么用呢?毕竟,一切都回不到以前了。”

    陶诗序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尖利的女声叫嚣着一路冲上来,“陶诗序在哪儿?那个小jian人在哪儿?诶,你别拦着我,我要上去找她,你给我让开!”

    那个声音一路这样闹着上来,越来越近,早在听见她声音的那一刻陶诗序就知道是谁了,眼睛中闪过一丝鄙夷,看向许蹇墨父亲的眼神里也带了几分嘲弄,仿佛在问他,“这就是你当初选的妻子?”许蹇墨的父亲自觉脸上有些挂不住,苦笑着咳了两声,将脸偏开了。

    门被一阵大力给猛地推开,门前站着的果真是许蹇墨的妈妈。她看到陶诗序,将手里的那着的那份文件猛地朝陶诗序脸上扔去,叫嚣道,“小jian人,你凭什么拿我家的钱?”

    陶诗序微微一偏,那份朝她扔过来的文件就落了空,她坐在位置上,无比嘲讽地看着许蹇墨的妈妈,“那是你儿子要给我的,我凭什么拿,你去问他啊。”

    正是她这种不痛不痒的态度,让许蹇墨的妈妈更加生气了,直接冲过来,手一举就想扇陶诗序。可是手刚刚抬到半空中,就被一只大手给抓住了,许蹇墨的妈妈侧头一看,先是一愣,随即才眯起眼睛将人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等到反应过来了才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许蹇墨的父亲微微一笑,眼睛中却是一片冰冷,“你来这里之前不知道是我邀请陶小姐来这里的吗?”

    “你邀请她来的这里?”许蹇墨的妈妈像是不敢相信一般,又重复了一遍,“你请她来的这里?你请她来这里干什么?你不知道你的儿子就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小jian人快死了吗?如果不是她的话,我家墨墨怎么可能会被人绑架?你为什么还要请她来这里?”

    说到最后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陶诗序有些怜悯地看了她一眼,虽然这个女人跟她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但是现在的她,也不过是一个担心孩子的普通母亲而已。本来陶诗序心里一软,可是看见她刚才一上来就朝自己扔的那份转让协议,眼睛里又冰冷了下来。到了这个时候还惦记着自己手里会有多少钱,这样的人,还真是……让人连话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她说。

    她也懒得跟许蹇墨的妈妈多废话,只是一边拿起包一边冷笑着说道,“你这个时候了还惦记着许蹇墨给我的钱,看来你所说的对你儿子的爱,也不过如此嘛。”

    她这话一出口,本来在僵持的两个人齐齐变色,许蹇墨的爸爸下意识地就朝他妈妈看去,许蹇墨的妈妈也猜到了他心里在想什么,脸色比起刚才来讲还要黑上几分,一边破口大骂道,“小jian人,有妈生没爹养的小jian人,你跑到这里来挑拨离间,你不得好死……”要不是许蹇墨的爸爸死死地架住了她,恐怕她还要冲上来再给陶诗序两个耳刮子,“总有一天你会像你那个死鬼老妈一样不得好死……”

    陶诗序眼中一冷,毫不犹豫地冲上去,狠狠地朝许蹇墨的妈妈打了一个耳光。

    清脆的耳光声,非但没有让她冷静下来,反倒更加地激怒了她。看着她就要冲上来对自己不利,陶诗序不仅没有躲开,反倒站在那里淡淡地看着她,唇边凝起一丝嘲讽的笑意,不无讽刺地说道,“你省省吧,我要是你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找我闹事,你自己的儿子到现在还生死未卜,你就真的不担心他?”

    她语气一顿,眼波流转,竟有一种从未有过的魅惑,“或者,其实在你心中,你对这个儿子,并没有多少感情,只是想老来有个靠山罢了。毕竟,像你这样一无是处、没有半分谋生技能的女人,晚景凄凉的多得是了。”许蹇墨的妈妈身形缓缓顿住,本来想要冲上来打她的手也慢慢地放了下来。

    陶诗序却不管不顾地继续嘲讽地说道,“果真是个蠢女人。现在你们家里最大的就是你儿子,最有钱的也是他,你又是个什么能力都没有的,放到大街上只能被饿死的货色,我要是你,现在最紧要的,不是来找我生事,而是跑去看看自己儿子有没有事,从今往后更要什么事情都顺着他,那样才不会被他嫌恶,否则,到最后,连给你养老的人都没有。”

    陶诗序眼风一转,看向站在一旁的许蹇墨的父亲,脸上退去刚才的那种嘲讽之色,只因为那人是许蹇墨的父亲,却怎么都热络不起来,神色又恢复了往常的那副淡淡的样子,对他说道,“谢谢许先生的好茶——”

    她话音未落,门又再一次地被人从外面撞开,撞开门的是刚才送她上来的那个中年男人,脸上有着抑制不住的喜色,开口就对许蹇墨的父亲说道,“先生,小许先生被救出来了。”

    屋内的三个人朝他齐齐地看过去,许蹇墨的爸爸当先反应过来,大步地跨出一步,拉住那个中年男人的手臂,喜形于色,“就出来了?他现在在哪里?还在码头吗?”那个中年男人笑了笑,平素的沉稳恢复了不少,“没有,已经送去齐家的私人医院去了。”

    陶诗序又想到了什么,也跨出一步,走到那个中年男人面前,对他问道,“那请问,那些毒贩呢?”那个男人“哦”了一声,回答道,“有几个被击毙了,但是头脑被抓了。”陶诗序心里“咯噔”一跳,眼前又浮现出那日看见的白萱的那张脸,那样年轻的,却已经带上了几许妩媚的脸,她本来还想再问的,可是当着许蹇墨的爸爸问这么多实在有些不好,更何况,听他的口气,他也并不知道那么多的细节。

    陶诗序摇了摇头,将心里浮起来的不好的念头强自压下去,还是先忍着,等到回家了,再去问姜可晨好了。正这样想着,她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却是姜可晨。

    陶诗序接通电话,就听见那边嘈杂的背景声中传来姜可晨微带疲倦的声音,“陶陶。”

    陶诗序在这边淡淡地应道,“是我。”

    姜可晨先是一笑,像是把放在心上许久的负担都已经卸了下来一样,语气里带着几分轻松,“陶陶,王勇已经被我们抓获了,许蹇墨也被救了出来,已经送去医院了,你放心。”

    淡淡的几句话,却让陶诗序一瞬间就红了眼睛。她知道姜可晨是在叫她放心什么,她担心的,又何尝不是姜可晨所担心的?恐怕以那个人的危机感,他心里的担忧比起自己更加严重。他担心许蹇墨因为救陶诗序出来而把自己搭进去,那样,以陶诗序的道德感,就算以后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了,他们中间也会始终横亘着一个许蹇墨,连爱都变得不那么纯粹了。况且,许蹇墨被绑架,完全是因为那些人想找姜可晨的麻烦,说到底还是因为姜可晨的原因,他要是真的有什么不测的话,姜可晨不仅会良心不安,还会夜不能寐,食不安寝,犹如芒刺在背,他和陶诗序,不会一天的心安。

    陶诗序在电话这边点了点头,点完头才想起来姜可晨其实看不见她的动作,于是柔声说道,“我知道了,你自己有没有事?”

    姜可晨笑了笑,声音低低的,纵然疲倦,可是陶诗序却还是能够感觉到一股阳光的气息扑面而来,“我没事。”他顿了顿,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陶诗序已经听见那边有人在喊他,似乎是叫他赶快归队,那边刚刚有大案子,正是一片混乱的时候,只听姜可晨说道,“我先不和你说了,这边还有事情,晚上回来我再和你慢慢讲。”陶诗序只来得及说个“好”字,那边的电话就被他挂断了。

    电话挂断,她抬起头来朝许蹇墨的爸爸看去,问道,“你是不是要去医院看许蹇墨?”

    许蹇墨的爸爸脸上先是一僵,随即点了点头,陶诗序到没有去想那么多,见他点头,于是顺势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她低下头来,一声叹息在喉间百转千回,终究还是没有出来,“说到底,还是他救了我,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去医院看看他的。”她话音刚落,就听身旁传来一声嗤笑,“人家钱都给你了,你当然应该去看他的。”陶诗序理都懒得理她,见许蹇墨的爸爸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便跟着他一起下了楼。

    许蹇墨的妈妈本来也要跟着一起上来的,可是看到人家的确没有邀请她的意思,毕竟已经是离了婚的夫妻,就算当年她和许蹇墨的爸爸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给过他多少好脸色,更何况现在两个人已经离婚了。她的脸皮也没有厚到那种程度,况且,这里去医院,也不过是几十块钱车费的事情,钱是陶诗序爸爸的,她为什么要节约?

    坐上了车,陶诗序才看了一眼身后站在路边招出租车的许蹇墨的妈妈,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心里却觉得好笑。不知道她现在看到许蹇墨的爸爸是这幅样子,又会作何感想。当初是她眼皮子浅,看不起别人,可是正是这个被她看不起的男人,现在倒是闯出了一番天地来。

    似乎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许蹇墨的爸爸看了她一眼,没有做声。他将陶诗序邀过来,到现在都没有说明来意,本来是想用许蹇墨对陶诗序的恩情来打动她的,不过现在看上去,倒不用了。

    察觉到他眼睛里的别有所思,陶诗序笑了笑,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来了这么久,都不知道许先生找我干什么呢。”

    许蹇墨的爸爸笑了笑,到没有直接回答她,反倒盯着后视镜看了一会儿,才说道,“你也看到了,许蹇墨的妈妈是这幅德行,墨墨交给她……我当初做得最错的一件事情就是没有将墨墨的抚养权给拿回来。我若是当初争一争,他也不用过那么多年的苦日子。”

    他叹了一口气,又说道,“当时人年轻,总想着我在外面打拼,就算墨墨给了我,我既要挣钱又要照顾他,实在分不出精力来。况且那个时候他年纪小,正是需要母亲在身边的时候,而我又常年在外面打拼,和墨墨原本就没有他和他妈妈来得亲近,几番合计下来,也就将抚养权给了他妈妈。可谁知道,这个女人,不仅对别人不好,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好。她当初要挣墨墨的抚养权,不过是贪念着我每个月给她的赡养费和墨墨的生活费,现在好了,儿子长大了,她又要巴着人家,好让墨墨给她养老。墨墨现在还没有结婚,等到将来结婚了,自己有了家庭,以她的性格,那个家里面,还不知道被她弄得怎么乌烟瘴气呢。”

    陶诗序坐在他旁边,犹如老僧入定一般,一句话也不说,等着他转入正题来。许蹇墨的爸爸也不在意,看着她不说话,又继续说道,“他那个妈妈,什么能力都没有,添乱的本事倒是一流,墨墨要是还带着她,恐怕连前程都要被她一并毁了。”

    他转头看向陶诗序,终于转入正题,“今天我邀请陶小姐来的目的就是想请你帮我想想办法,应该怎样才能让墨墨离他的妈妈远一些。”

    陶诗序脸上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看了许蹇墨的爸爸一眼,说道,“我何德何能,能疏离他们母子俩。”

    许蹇墨的爸爸淡淡一笑,似乎早就猜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也并不惊奇,更没有急着回答她,反倒说道,“我和墨墨前几年就相认了,那个时候他的公司起步,什么都还很困难,连找户都还要他们两个合伙人亲自出马,那一天他找到我公司里来,费了好一番周折才见到我,却没想到本来是来拉合同的,却变成了父子相认。他性情冷淡,加上又是这么多年没有见面,虽然称不上多亲近,但他能够叫我一声‘爸爸’,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我就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他是我的孩子,我自然不会愿意留他一个人在外面受苦,况且,他本身就是许家的子孙,他也应该负起这个责任来。我想让他回到许家来,毕竟,有我在旁边保驾护航,比他一个人在外面没头苍蝇似的乱闯要好得多。对于这个问题,我跟他谈了许久,可是都得不到他的同意,他不愿意回来,也不愿意丢下他妈妈一个人。”

    他又叹了一口气,续道,“他对那个女人倒是情重,却不知道那个女人从来都是把他当成摇钱树在看,纵然有几分感情,可是也抵不过金钱的诱惑,这样的话我却不能跟他开口,一来是他不会相信,二来,这样也会离间我们父子之间的感情的。我们感情本来就稀薄,要是再因为这个女人起纷争,那可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说到这里,他似乎是有所察觉,看着陶诗序说道,“陶小姐,我这话的意思,不是让你去做说,而是……你毕竟是墨墨心里的人,你的话,有些时候,一句比旁人十句还有用,如果你因为那个女人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墨墨就是对她再好的感情,想来也会疏远不少。”

    “你是让我去挑拨?”陶诗序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暇好以整地看着他,许蹇墨的爸爸却淡淡一笑,说道,“说得难听点儿,可以这么说,如果说得好听点儿,那就是换一种方法来报仇。”

    他看着陶诗序,声音竟像是在诱哄一般,“陶小姐,我知道当年你母亲的死并非那么简单,只是因为你证据不够,所以才不能将杀人凶手捉拿归案。你现在势单力薄,想要报仇,简直无异于痴人说梦。你虽然嘴上没说,但是我也看得出来你并非已经忘记了。不如我们来做场交易,你让许蹇墨母子疏远,我将当年你母亲之死的证据双手呈上,那些害死你母亲的人,要杀要抓,全在你。你看,这笔交易,怎么样?”

    许蹇墨并没有受到多重的伤,只是在逃出来的时候受了些许皮外伤而已。他这两天都没有吃东西,一开始是送过来了给他踢了,后来是没有那么多的食物和水给他,许蹇墨身上的伤有大半是被饿出来的。陶诗序和许蹇墨的爸爸去的时候,他刚刚入睡,陶诗序站在病床前面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他也没有醒,脸色也极其苍白,想来已经是累极了。

    她折转身子出来跟许蹇墨的父亲告了别,反正她已经在许蹇墨被救出来的一时间来看过他了,礼数上也说得过去,至于要找他的事情,还是等到他什么时候精神好点儿了再说吧。

    走到半路便接到姜可晨的电话,说他今天晚上要回来,陶诗序想着他好久都没回过家了,身体精神上面一定很疲倦,加上她这一走就是这么多天,冰箱里也实在没有什么食材了,便到了超市,买了许多的吃的回来,也算是为姜可晨改善一下生活。

    大概是因为买的东西太多了,等到姜可晨回来的时候,她手里面还有两道菜没有弄好,许是两个人许久没有在一起过了,姜可晨看见她忙,竟自动地到了厨房里来帮她,虽然他也做不到什么事情,但是有一个人陪着,陶诗序总要感觉好一些。要知道,像姜大少爷这样的人,平常是从来不会进厨房的。

    菜肴丰盛,加上如今陶诗序手艺大有长进,姜可晨又在单位吃了那么多天的盒饭,倒也期待。吃饭吃到一半,陶诗序突然想起今天没有来得及问他的事情,便放下筷子,问道,“白萱怎么样了?”

    姜可晨端着饭碗的手一顿,终于还是将筷子放下,过了许久,方才说道,“她…死了。”话音刚落,陶诗序的眼泪就已经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在她心里,就算发生了那样不愉快的事情,白萱也还是她的妹妹。她是独生子女,身边从来都没有兄弟姐妹,况且她和白萱是在监狱里面建立起来的感情,她刚刚出来的时候白萱毫不计较地帮助了她那么多,这样的感情,对于她这样的,连自己的亲生爸爸都不要自己了的女孩子,显得弥足珍贵。更何况,白萱朝她伸出援手的时候,还是在她最困难的时候,这就显得更加的难得了。

    她虽然早就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是真的当她听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忍受不了,那么年轻的女孩子,就这样地消失了,永远地消失了,再也不见了,她再也看不见了……

    陶诗序将饭碗往前面一推,也吃不下去了,原本美味的菜肴吃在嘴里犹如嚼蜡一般,姜可晨看她哭得伤心,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扯了一节卫生纸递给她,闻言安慰道,“不哭了,再哭人也回不来的……”说到最后,就已经没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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