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学生放假，那天不用卖午饭，小只兄弟两个听从小如的安排，一大早就去刘家接小若去县城和他们聚聚。

    两个小舅子来接他们的大姐回娘家，刘辉母子两个不敢拦着。

    毕竟现在是新社会，不是旧社会，媳妇回不回娘家不再是婆婆说了算。

    相反，如果刘辉母子卡着不让小若回娘家，村里人肯定一人一口吐沫淹死他母子两个。

    姐弟三个往村口走，有村民看见了，笑着问小若：“你这是要上哪儿去啊？”

    小若也笑着回答：“去县城和我弟弟妹妹聚聚。”

    一个村民看着小只兄弟全都一身的新棉衣棉裤，感慨道：“你弟弟妹妹的日子过好了，还记得你这个姐姐哩！”

    小若颇有感触的答道：“是哩！”

    村民们看着小若空空如也的两只手：“去看弟弟妹妹也不带点东西啊。”

    小若红了脸，她当然也想给弟弟妹妹带点东西，可问题是男人和婆婆啥都没给她！

    上了长途汽车，小若问了问小如姐弟俩在县城里的情况。

    小只把小如在县城卖午饭、在省城卖冰糖葫芦的事都告诉了小若。

    小若得知小如厨艺了得，还会做冰糖葫芦，惊叹道：“小如咋变得这么能干！”

    姐弟三个来到县城小如几个的小家，小如已经包好了不少饺子，专等他们一来就下饺子当早餐吃。

    大姐在婆家过的苦，小如想趁着今天兄妹团聚的机会让她吃点好的。

    小见每个星期只能有一天见得到小只兄弟两个，因此每次见到他们两个都分外开心。

    小只兄妹三个一进屋，小见就扑到小只身边紧紧抱住他的大腿不松手。

    小若很久都没看到小见了，见到他又是高兴又是心酸的眼睛都湿了，冲着小见拍拍手：“小见，来，让大姐抱抱。”

    小见陌生的看着她不说话。

    小若心中就更酸更痛了，她这个做大姐的很少照顾弟弟妹妹，小见都快不认得她了。

    小只把小见从自己腿上扒拉掉：“让大姐抱抱你。”

    小见这才迫不得已的向小若伸开双手。

    小若把他抱了起来，掂了掂，笑着问：“二姐都给你吃啥好东西了，都长胖了，大姐都快抱不动了。”

    小见正儿八经的想了想，回答道：“饭饭、菜菜、蛋蛋。”

    小如在煮饺子时小若抱着小见打量了一遍屋子，看见放在盆里的那些冰糖葫芦，惊喜的问：“小如，这就是你做的糖葫芦，看着都挺好吃的样子！听小只说在城里这样的冰糖葫芦一根可以卖三毛钱，这一天卖三百根，除开白砂糖的本钱也能够赚三四十块吧。”

    饺子沸腾了，小如往锅里点了一点冷水继续煮：“要是采摘的野山楂做的糖葫芦差不多能够赚这么多，但现在都冬季了那还有野山楂？这些糖葫芦是用荸荠做的，一根只赚得到五六分钱，这三百根也只能赚十几块。”

    顿了顿，解释道：“我不是不肯把这条赚钱的路子告诉姐姐，只是想着姐姐做了糖葫芦卖钱又落不到姐姐手上，所以才没告诉姐姐的。”

    小若笑着道：“我懂的。”

    小见挣扎着从小若的身上滑下来，迈着穿着新棉裤的两条小短腿跑过去从盆里拿了一根冰糖葫芦递给小若：“大姐吃，甜甜。”

    小若接过那根冰糖葫芦依旧放进盆里：“大姐不吃，把那根冰糖葫芦留着卖钱。”

    饺子煮好了，小如给小若盛了冒尖的一大海碗要端到饭桌上让小若吃。

    小若笑着去接碗：“你还真把我当客，我自己来端！”

    小见仰着小脸喊：“我给大姐端，我给大姐端！”

    小若很温柔，小见和她玩了一会儿已经对她很依恋了，所以想为她做点事。

    小若告诉小见碗很烫，他不能端，不然会烫到手的，可是小见不听。

    小若拗不过他，只好自己托着碗底，让小见虚捧着碗，弯着腰护着小见把那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桌。

    小只和小初把小如盛好的饺子陆续也都端上桌。

    小如坐到桌前夹起一个饺子咬了一小口，对小若道：“大姐，我包了不少饺子，大姐尽管吃，别客气。”

    小若笑着道：“来你们这里我客气个啥呀！”

    不一会儿小若就吃完了一大碗饺子，小只去给她盛第二碗，她非说自己吃饱了：“我又不是只猪，那么大一碗饺子咋没吃饱，别盛了！”

    小只还是给她盛了一碗，放在她的面前：“吃饱了也再来一碗，姐在刘家吃不到饺子的。”

    小若心中又暖又痛，忙低下头借着吃饺子掩饰自己的情绪。

    所有人都吃饱饱了，还剩二十多个饺子，小如用凉水过了一道以防饺子破皮，把饺子放了起来，准备留到明天早上用油煎了给小见吃，现在天冷，饺子可以过夜。

    小若连县城都没来过，今天是她第一次来县城，小如想带她好好逛逛。

    她把为小若做的那套新棉衣棉裤从装衣服的纸箱里拿了出来让她换上。

    小若除了出嫁那天穿了一身新衣服之外，这么多年了没穿过一件新衣服，现在穿上新衣服高兴得合不拢嘴。

    小如给她买的是黑底印大红牡丹花图案的洋布，又经脏又鲜艳。

    换上新衣服的小若精气神马上好了许多，人都看起来漂亮了许多。

    其实她长得很好看，标准的瓜子脸、大眼睛、秀挺的鼻梁，只是因为穿戴的破烂，而且每天不展笑容，让她的美丽大打折扣。

    小如兄妹五个一起逛街，小如挽着小若的胳膊走在前面，小只抱着穿得圆滚滚的小见和小初跟在后面，活像两个小跟班。

    姐妹两个边逛街边小声说话，小如问：“姐，你现在在刘家日子过得咋样？”

    “还好哩，婆婆和你姐夫都没再打我骂我了。”小若说谎道，她不想让弟弟妹担心她。

    小如道：“姐，要是在刘家过不下去了就和刘辉闹离婚，和我们一起住！有我们一口饭吃就不会饿着姐姐的。”

    “嗯，再说吧。”小若有点动心，以前不论怎么被刘家虐待她都没有想过要离开刘家，因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观念在她脑子里根深蒂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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