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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未婚夫一起逃婚的日子 第1节

    和未婚夫一起逃婚的日子_现代耽美_BL 作者:梦呓长歌

    和未婚夫一起逃婚的日子 第1节

    和未婚夫一起逃婚的日子_现代耽美_BL 作者:梦呓长歌

    和未婚夫一起逃婚的日子 第1节

    文案:

    玄岩信步打死也没有想到,他好端端地过着自己的逍遥日子,既没有拈花惹草也没有无事生非更没有半点同志倾向,父母却听从了善若大人的建议把他许配给了上元家的长子,而且他还是嫁的那一方。

    但是,大婚前夜,当他打开婚戒的首饰盒的时候,为毛看到里面放着一张女人的照片啊?!

    不是说是男的么?难道是人妖?是变态?还是……

    于是,嘴上毫无怨言,内心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一事实的他,在大婚当日,终于踏上了逃婚的不归路,巧的是,他的未婚夫也逃婚了,而且两人还坐上了同一辆火车,同一个车厢,同一个座位……

    等等,为什么是同一个座位!!!

    玄岩信步震惊。

    景上元和窃笑:白痴,这还不懂,你买了张假票!

    玄岩信步:我去……

    于是,一张假票引发的戏剧人生,开始了~~~

    内容标签: 因缘邂逅 异世大陆 现代架空 异想天开

    搜索关键字:主角:玄岩信步,景上元和 ┃ 配角:贤许由真 ┃ 其它:轻松,慢热

    ☆、第一章、善若之国

    在茫茫大海的一个小岛上,存在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奇葩小国,国内生活着一群奇葩的居民,他们有着奇葩的习俗,信奉着一位奇葩的老人。

    这个奇葩的小国名叫善若国,国名由他们信奉的这位老人而来,这位老人名叫上善若水,是这个国家最崇高的存在,一年四季无论风霜雨雪都静静地坐在一棵枯死的梧桐树下沉思,肩负着为人们指点迷津的重大责任。拜访过善若大人的人无一不赞叹他是位德高望重拨云见日的老神仙,没有见过他的人也都盼望着有生之年能有机会一睹尊荣,聆听他的一两句教诲。

    善若大人已经三百多岁了,善若是他的姓,上水是他的名。善若国的国民的名字本来都是随便起的,比如阿猫阿狗石头木头,能区分开谁是谁就行了,有些偏僻村庄的居民甚至连这样的名字都没有,一但有了孩子,都是清一色的老大老二老三。不过自从一千年前上一位圣人智若大人(全名大智若愚)云游到此,高瞻远瞩地给了当时的国王一些建议以后,国王便进行了一系列的国民素质大整顿,其中一项便是名字。

    他效仿了智若大人的名字,规定了国民的起名方式,于是,国民这才有了姓氏和名字,姓和名都是两个字,姓在中间,名在两边,以善若大人为例,倘若善若大人有后代的话,他的后代的名与姓结合起来,便是某善若某,倘若一个和他不熟的人称呼他,就称呼他的姓“善若”,关系再近一点,便称呼他整个名字的后两个字“若某”,关系特别铁的,就只称呼他的最后一个字“(第二个)某”,如果两人特别特别特别铁,铁到恨不得穿一条裤子的,那只能给他起绰号了。

    当然,善若大人和智若大人一样,六根清净,是没有后代的,人们出于对他们的尊敬,也不会擅自用他们的姓,更何况,圣人的姓氏便是国家的名字,圣人若变更,国家就要改朝换代,所以,一提到善若大人,不用想,就只能是这个国家的圣人了。

    距离善若大人的梧桐树八百里的地方,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城市,这个城市里有几家大户。住在城南的岩信家族,开着全国闻名的出版公司,不过这家人比较低调,一般也不会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所以人们虽然对岩信出版社耳熟能详,却很少知道岩信家的人。

    住在城北的是上元家族,他们家开着一家面粉厂,口碑不错,销往全国,但是,因为是商户,对于上元家族,人们除了知道上元的面粉是最好的,其他的一概不知,虽说上元面粉的广告也不少,可人家广告的是面粉也不是自己的人,所以,人们对这个家族也不是很了解。

    住在城西的月深家族就比较为人所知了,天天拉着一班子人在广场上唱啊跳啊,唱着唱着便□□了全国,好像还拿到了什么奖,所以现在人们打开电视,就能看到月深家族那一张张熟得不能再熟的面孔。

    现在单说这岩信家族,本来当家的是崎岩信磊的独生子躬岩信行,可躬岩信行现在五十多岁了,感觉自己年老力衰,便把出版社交给了自己的儿子们,他自己则陪着夫人溜溜弯,逛逛街,要么陪着自己的老爹钓钓鱼、下下棋,倒也过得清闲。

    躬岩信行有四个孩子,长子白岩信谦,次子青岩信智,三子玄岩信步,幼女朱岩信美。长子和次子都已成家并且继承了他的出版社,两人兄友弟恭,非常和睦,出版社也越做越大,比他接手的时候规模扩大了两倍,躬岩信行每每想到他这两个儿子,都心花怒放,依圣人的话来说,这是几辈子才能修来的福啊。

    幼女朱岩信美自小就和月深家族的人来往密切,上学之后报了音乐系,现在成为了一名作曲家,和月深家族的小伙千月深隐不仅是好搭档,还明确了恋爱关系,躬岩信行当初反对她加入演艺界,但看到她锲而不舍的努力以及取得的成就,只好默认了她的选择,后来又开始支持她,现在提到她,便赞不绝口,尤其想到他未来的姑爷是月深家族帅气专情的长子,心里甭提有多美了,于是他又赞叹,这是几辈子才能修来的福啊,都让他给赶上了。

    与事业心强,婚姻爱情美满的大哥二哥和小妹比起来,三子玄岩信步在这个家里算是很另类了,他是商学院的高材生,毕业之后没有进自家公司,也没有去找工作,而是用自己积累下来的钱开了个小书店,除了月头月末去图之外,其余的时间不是去书店附近的林子里散步就是坐在柜台后面的椅子上埋着头,一本正经地抱着一本快要翻烂的破书研究,那专心程度好像店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似的,书店的经营状况也可想而知。

    他爹躬岩信行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怕他的书店倒闭了,打击他的创业心,自己掏钱给他雇了一个叫做贤许由真的小职员帮忙卖书。

    玄岩信步一个礼拜之后才从那本破书上面抬起头来,扶一扶没有镜片的眼镜框,问这个陌生人:“先生,您要买什么书?”

    贤许由真尴尬地笑笑:“老板,我是来帮忙卖书的。”

    “哦。”玄岩信步一脸了解了的样子,了解完之后继续皱起眉头研究他那本破书去了。

    从此以后,玄岩信步越发对自己的书店不管不顾了,书店的一切事情都交给了贤许由真打理,什么货源啦,销量啦,收入啦等等等等,他一概不管,他只负责月头进货时付钱,月末结账时收钱。当然,贤许由真的工资是他爹给付的,他也就省了这份心,也省了一大笔钱。

    作者有话要说:  人物的起名方式有点特(bian)别(tai):姓在中间,名在两边,感觉不好辨认的话,可以只看名字的最后两个字,比如,玄岩信步,可以叫他信步;景上元和可以叫他元和~~~和正常复姓的叫法是一样的。名字的第一个字“玄“和”景”除了叫全名时,一般不在称呼中出现。

    ☆、第二章、千万别惹三公子

    书店在贤许由真的经营下一天天红火起来,

    也难怪,他长得阳光帅气,又非常热情,只要他挂出那招牌式的笑容,便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不想买书的都想来转一圈,更何况他对顾客的喜好特别留心,对市场的行情了如指掌,什么时候进什么样的进多少,什么时候会来什么样的顾客,书架怎样布置才能最大限度地吸引顾客的目光,这些他都一清二楚。久而久之,人们便以为这书店是他开的,书店真正的老板玄岩信步被遗忘在了那个最偏僻的角落。哦,不对,他没有被人们彻底遗忘,只不过,他天天蹲在同一个位置抱着同一本店的人以为他是不想花钱专门蹭书看的吝啬鬼,见到他的人都远远地报以鄙视的目光。

    终于有一天,一位常来书店的老者忍不住心里犯嘀咕了,这孩子模样长得挺周正,做人咋就恁不周正呢?

    他拍拍玄岩信步的肩膀提醒他:“孩子,你还是换本书吧,都翻烂了,让人家怎么卖呀?”

    玄岩信步抬头看他一眼,慢慢站起来,走到柜台,把书往柜台上一放,对贤许由真说:“这书我买了,多少钱?”

    贤许由真先是一愣,继而一乐:“老板,别闹了,,别影响咱的生意。”

    玄岩信步这才又慢慢踱回自己的位置,继续旁若无人地看自己的书。

    那老者听了两人的对话,瞠目结舌,连连道歉,贤许由真却感谢他为书店着想,还请他喝了杯茶。

    三个月后,躬岩信行到书店视察,因为他听说书店经营得不错,但他不知道是贤许由真的功劳还是他儿子终于认真起来了。到了书店,他才发现,贤许由真已成了书店的招牌,而他那个自幼便比常人聪明好几倍的儿子却变本加厉地躲在犄角旮旯里埋着头研究他那本破书。如果说贤许由真来之前,顾客找他问价,他还会告诉人家,现在就算有人知道他是老板,找他问价,他只会头也不抬地指指柜台:“问他。”

    见了这种情况,躬岩信行觉得自己的决策严重失误了,他本应该让这孩子体会一下失败的挫折,说不定他就认真起来了。不过,贤许由真也真是个人才,短短两三个月就让一个濒临倒闭的小书店起死回生,而且还越发欣欣向荣。不如……挖到自己公司吧,反正他的工资也是自己出的,在哪干不一样?

    于是,他非常谨慎委婉地向玄岩信步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对,非常谨慎委婉地,那意思是如果玄岩信步不同意放人,就算工资是他出的,他也不能强行把人带走。

    这倒不是他怕他儿子跟他闹,事实上玄岩信步也根本就不是那种会争抢什么的人,躬岩信行之所以对他这三儿子如此敬畏,这完全是他这儿子根本就惹不得啊。

    怎么个惹不得呢?打个比方,如果他说我要吃馒头,你却非得给他吃面条,那么好了,你就等着倒霉吧,这并不是因为玄岩信步会做什么,而是赤果果的祸从天降啊。

    躬岩信行永远也忘不了,玄岩信步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他有一次拿着奶瓶喂他糖水,哄着他说“这是奶”,玄岩信步死活不肯喝,他就在旁边拿着奶瓶在他的小脸上左戳右戳,一边戳一边乐,结果没戳几下,他就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家人急救了半天,才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还有一次,玄岩信步五六岁的时候,拿了把小凳子,坐在院子里一本正经地看书,他觉得太可爱了,便拿了个小沙包,躲在离他不远的灌木丛中想要吓唬吓唬他,结果他躲得太隐蔽了,沙包还没丢出去,就被洗衣服的女佣泼了一盆脏水,从头到脚,全是泡沫,而且,那还是个刚下完雪的冬天……

    总之,这样的事他经历得太多了,经历多了,自然悟出一个可悲的道理:三儿子是惹不得的。所以,就算他心里再反对他整天闷着头研究那本破书,反对他没有一点事业心,也只是心里想想,嘴上念念,绝对不敢跟他叫板说“你这个玩物丧志的小混蛋,滚出去给我创业!”天知道如果他敢和玄岩信步对着干,什么样的惨剧会降临到他的头上。

    所以,凡事要和玄岩信步商量,只要玄岩信步同意了,那么一切ok。

    玄岩信步听他爹委婉地说出了他的想法,看看贤许由真,点了点头,继续啃自己那本破书去了。

    躬岩信行深感意外:“怎么,也不挽留一下?”

    玄岩信步乐了:“爸,你出钱雇的人,想让他去哪干就让他去哪干。”

    躬岩信行一想也对,这人本来就是自己雇的,现在掳走,小三子也没吃啥亏,这三个月不是听说他还赚了不少吗。

    于是,躬岩信行心安理得地把贤许由真挖到自己的出版社了,虽然现在出版社主要由他的两个儿子掌管,但是任人唯贤这种事,他还是可以cha一脚的。所以,贤许由真很顺利地被安排到了业务部,在岩信家的出版社继续发光发热去了。

    再说玄岩信步的小书店,自从贤许由真走了之后,他只得自己硬着头皮应付贤许由真之前的那些老顾客和他们的种种问题,他们的问题大多是关于贤许由真的,好多人都在打听他去了哪里。

    玄岩信步很郁闷,贤许由真这家伙,干嘛那么有人气?不就是长得帅点吗?长得帅了不起了?不过话说回来,贤许由真长什么样来着?玄岩信步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因为自打贤许由真进这个店,他都没有正眼看过人家,连贤许由真长得很帅,还是听别人说的。

    ☆、第三章、视察

    玄岩信步这样熬了几个下午,再也忍受不了了。贤许由真到底招徕了多少顾客?打发完一拨又来一拨,一刻也不让人安宁!

    终于,玄岩信步忍受不了这样的热闹和折腾,把书店关了门,然后挪到一处更偏僻的地方,开了个小茶馆。

    与其说他开了个茶馆,不如说他开了个茶棚。

    就像乡下的老头儿们闲来无事,在马路边支一个帐篷,卖几碗凉茶,赚几个小钱耍耍那样,玄岩信步在自己租的小茅屋旁也支了个帐篷。不过,他好像还没有人家那些乡下老头儿们勤快。人家最起码一天从早到晚要营业七八个小时的,他就只卖下午茶,只卖下午茶就算了,他还只卖三壶,卖完三壶,再有路过口渴找茶喝的只能自己动手煮茶了,喝完之后随便给几个小钱,或者干脆不给,玄岩信步从不计较,他只负责坐在大树下那个光溜溜的石头上聚ji,ng会神地啃他那本千年不变的破书。

    这样又过了两个礼拜,躬岩信行又突发奇想,要看看他儿子的书店经营得怎样了。不知道没有了助手,玄岩信步的书店是又回落到从前的萧条了,还是他认识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终于认真起来了。

    躬岩信行是个乐观的人,凡事总是本能地往好处想,尽管大多数情况下事情总是与他的预期截然相反甚至糟糕得要命,还是不能影响他这乐观到没有天理的性格。

    贤许由真在出版社已经轻车熟路了,果然让他呆在小书店是大材小用了。躬岩信行喜滋滋地摸摸自己刮得光溜溜的下巴,背着手,踱着方步,穿过几条街,来到玄岩信步以前那个小书店的位置。

    “不对呀!”

    躬岩信行看看面前“月色酒吧”这四个闪亮的大字和那反s,he着寒光的玻璃门,非常惊讶地按着脑门想了半天,最后得出一个让他这个乐天派难得可悲的结论:自己记忆力衰退了!

    他又原道返回,一边对照着之前来的时候那些熟悉的建筑,一边谨慎地向前走,这一回,他又来到了那个酒吧前。

    他哀叹一声,又原路返回,站在十字路口给玄岩信步打电话。

    不用想也知道,玄岩信步是不会接的,他从来都没有把手机带在身边的习惯,总是扔在书架上或者抽屉里,只有他找你,没有你找他,而且他在人际关系方面比较懒散,没事不大喜欢联系别人,所以他的手机基本是个摆设,有时候手机都没电好几天了,他也想不起充电来。

    躬岩信行虽然早就知道这一点,还是乐观地抱了一线希望,这次,果然和往常一样,玄岩信步的手机又关机了。

    躬岩信行叹了口气,只好又给他夫人打,打通之后,他问了玄岩信步的书店的位置,他夫人取笑他半天,才告诉他玄岩信步的书店在新河路48号,书店正对面还立着个上元面粉厂的广告牌,想当初书店选址的时候,她为他物色了许多黄金地段,他偏偏哪都没去,自己跑到这人迹罕至的新河路,把书店开在了上元面粉的广告牌的后面,要不是书店门前的空地比较宽阔,在马路的人行道上向右一望,都不知道广告牌后面还有个书店。

    躬岩信行听了,沿着新河路向前走,走到48号的位置,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街道、路标、低矮的小屋和那巨大的上元面粉的广告牌,和他夫人描述的一模一样,唯一不一样的是——书店变成了酒吧!

    酒吧里的服务员见躬岩信行走了三个来回,要进不进的,便从里面走出来问他是不是要来一杯。

    躬岩信行赶紧谢绝,他已经不是年轻那会儿了,年轻的时候那是年少轻狂,千杯不醉,结果喝出来个酒ji,ng肝来,被他夫人天天数落。从那以后,他对酒再也不敢看一眼了,还经常以自己为反面教材来教育自己的孩子们。他家老三不喝酒,老大偶尔喝一点,老二和他年轻时一样比较嗜酒,所以他每次看到老二青岩信智,就追在他屁股后面喋喋不休地给他讲喝酒的坏处,劝他把酒戒了,搞得老二现在远远看见他走近,拔腿就跑。

    那服务员见他不是来喝酒的,就问他有什么事,他在门口站着已经看见躬岩信行来了三遍了,虽然躬岩信行衣着朴素,没有穿什么名牌,可毕竟当了二十多年出版社的老板,举手投足之间不自觉地就流露出那种久居人上的气场了。所以,这服务员就想,这老爷子是不是和老板有什么交情,不过要进不进的,又是怎么回事?

    躬岩信行把自己刚才经历的事说了一遍,问:“这里不是书店来着?”

    “那书店的老板嫌买书的人多,早把这地方转让给我们了。多亏了他的人气,目前经营得还算不错,要不然,谁还会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开酒吧?”

    躬岩信行听了,后悔不迭,他一直在担心他儿子书店倒闭,担心他不认真创业了,却忘了他这儿子自小就很奇葩。

    别看家里四个孩子年龄相差不了几岁,老大老二经常粘在一起,老四也总不在家里呆,唯有老三,既不粘两个哥哥,也不出去找朋友,整天自己一个人闷着头,研究完这个研究那个,早在老大老二穿着开裆裤满街乱跑的时候,他就已经坐在丝瓜架下的小马扎上专心致志地做数学题了。

    起初,躬岩信行还挺高兴,对他夫人芳景蓝馨说:“哎呀呀,你看咱家老三,那个认真劲儿,真和爱因斯坦有点像,他这是要做科学家的征兆吗?”

    不过,躬岩信行高兴了没几年,玄岩信步大学选了经济系,躬岩信行不但没有失望,反而继续发挥他那乐观至死的ji,ng神又对他夫人说:“咱三儿子是打算以后接手出版社吗?哎呀这太好了,老大老二人缘好,老三头脑好,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咱家的出版社肯定越做越辉煌。”

    他这乐观的期望也只维持了四年,玄岩信步毕业后,既没有进他的出版社,也没有去找工作,而是用他这些年省下的零花钱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开了个小书店。

    至此,躬岩信行又充分发挥他的特长,乐观地以为玄岩信步是要创业,还为他积极地出谋划策,不过现在,这个给了他无数美好期望的三儿子,竟然因为买店转让了!

    这孩子到底是在想啥?不追名不逐利,不嗜酒不抽烟,连女朋友也不曾交过,他这样整天清心寡欲得跟个圣人似的,该不会突然来个物极必反,整出点啥事来吧?

    ☆、第四章、你打扰了我的清净

    躬岩信行忧心忡忡地离开了酒吧。

    玄岩信步自小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性格说不上孤僻,就是不爱凑热闹,不喜欢人多,清心寡欲得连他爷爷都自愧不如。躬岩信行多希望看到他能和他的哥哥妹妹打得不可开交,争得头破血流,然后抱着缺胳膊少腿儿的机器猫,浑身是土,哭得鼻涕大长地来找他寻求保护和安慰,让他实现一次做父亲的价值。可是,玄岩信步一次这样的机会也不曾给他,就连小时候走路不小心摔倒了,也是淡定地拍拍身上的土,爬起来继续走自己的路。

    于是,经常在三儿子面前自讨没趣的躬岩信行,只好收起自己大灰狼的尾巴,老老实实地履行自己的父亲角色,不再整天琢磨各种歪门邪道,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不过,玄岩信步不开书店到底干嘛去了?电话也打不通。(事实上玄岩信步的电话从来没有人打通过)

    躬岩信行一边走一边想,一不留神撞在了上元面粉的巨幅广告牌上。那广告牌也真够结实,躬岩信行一脑袋撞上去,玻璃一个缝也没有,倒是把躬岩信行自己撞得晕头转向。

    他揉一揉鼓起了大包的额头,决定赶紧回去和他夫人商量商量。

    玄岩信步的品格从小到大实在太完美了,一点人类的劣根性都看不到,就怕物极必反,完美得久了,他走向另一个极端。

    躬岩信行慌慌张张地跑回家时,毫不知情的玄岩信步正把最后一杯茶送到贤许由真面前。

    玄岩信步很无奈,他今天就来了这么一个顾客,却是他小茶棚开张以来最忙的一天,一个下午,连着三壶茶,都被这主喝了,他这胃也真能盛得下。

    贤许由真喝完了最后一口,举着杯子还想要,玄岩信步把他的杯子一收:“一壶四百,三壶一千二,再喝自己煮。”

    贤许由真一听,瞪大了眼睛环顾一下这四面透风的小帐篷和那旧得不知道是不是从坟里挖出来的粗瓷杯子,难以置信地望着玄岩信步抱怨道:“老板,您这茶确实不错,可抢银行也不带您这样的啊。”

    玄岩信步又捧起那本破书,面无愧色地说:“我这茶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的,再说我也没有强迫你喝。”

    其实他这茶平常也不卖几个钱的,只是今天这主实在太让他心烦了。

    “明码标价?”贤许由真围着那小茶棚前后左右里里外外转了好几圈,也没见到他所谓的“价”标在哪里,只好又问玄岩信步。

    “门口那根竿子上不是?”

    “竿子?”贤许由真往门口一看,果然旁边立着一根大竹竿。他眯起眼睛,顺着竹竿望去,竹竿的顶端系着一面小白旗,小白旗迎风招展,上面写着几行大黑字:下午茶,仅售三壶,每壶八盏,每盏五十,再喝自煮,自煮免费。

    “老板,您这小白旗挂得太高了,根本就注意不到啊。”贤许由真对着那低矮的小茶棚和那在半空飘摇的小白旗感叹,老板的思维果然异于常人。

    “太高了?”玄岩信步难得地合上书,走出小茅屋,顺着竹竿向上一望,自言自语道,“抱歉,当成升国旗了。”

    他又转动那竹竿上的旋钮,把小白旗降到和茶棚差不多的高度,猛然望去,还以为哪国元首去世,他降半旗致哀呢。

    “是我没注意,这样,给你算半价。”玄岩信步拍拍手上的土,又拿起他那本破书。

    “半价也要六百啊。”贤许由真很少喝茶,没想到一盏茶竟能贵到这样离谱,他捏捏那扁扁的上衣口袋,口袋里装着十几块钱的零钱和一张存有十几万的银行卡,“能刷卡不?”

    “不能。”

    贤许由真又看看这简陋的小茶棚,连跟电线也找不到,那茶还是玄岩信步用柴煮的,他要弄台刷卡机,想想也是痴人说梦,他根本就多余问那一句。

    “老板,看在我给您卖过书的份上,能不能让我先赊下账?您看,我也没有带那么多现金。”

    “你帮我卖过书?”玄岩信步抬起头来,推一推他那没有镜片的黑框眼镜问。

    “是呀,我是贤许由真,您这么快就忘了?”贤许由真很失望,他就这么没有存在感么?其实他不知道,在玄岩信步眼里,谁也没有那本破书有存在感。

    “哦……”玄岩信步信然地点点头,“扶扶眼镜说道,“赊账可以,茶钱加倍。”

    贤许由真郁闷了,怎么他喝茶还要加倍了?

    “你打扰了我的清净。”

    “我打扰了您的清净?”贤许由真百思不得其解,“您这是卖茶,我是来买茶,您卖我买,我一直喝茶什么也没有说,我怎么就打扰了您的清净了?”

    “开书店的时候,你招徕的顾客太多了,要不是顾客太多,我也不至于费劲心机跑到这里开茶馆。”玄岩信步义正言辞。

    “这也算错?”贤许由真惊讶了。

    “打扰我的清净就算错。你招徕了那么多顾客,别人一挖角,你就拍屁股走人了,凭什么我要替你来应付那些人!”

    “您不是说您父亲出的钱,他让我去哪我就去哪吗?”

    “他让你去哪就去哪,你自己没长脑子吗?”

    “啊!”贤许由真一击手掌心,双眼发亮,“这么说您是舍不得我走?”

    玄岩信步白他一眼:“我只是不想替别人收拾烂摊子而已。”

    “烂摊子?”贤许由真哭笑不得,自己给他招徕了那么多顾客,一般人高兴还来不及呢,他竟然说那是“烂摊子”,老板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好吧,那我明天给您带来,今天恐怕不行了,我家里又要我去相亲。”贤许由真叹口气。

    “别,你别带了,我还是不要了。”玄岩信步一听他明天还要来,连连摆手,“相亲是好事啊,别这么愁眉苦脸的,赶紧去,别迟到了。”

    他其实不是担心贤许由真迟到了,而是贤许由真那么一大帅哥,穿着一身笔挺条直的正装杵在他四面透风,摇摇欲坠的小茶棚里,看着要多碍眼有多碍眼。

    可惜事与愿违,他这么一说,贤许由真反倒不走了。

    ☆、第五章、有病早点治

    第五章、有病早点治

    贤许由真又坐回桌边,端着那粗瓷的空茶杯,摆出一副情场失意的人的样子,叹口气:“其实我有喜欢的人。”

    玄岩信步看他一眼,没有搭话,继续捧起自己的破书看。贤许由真这事他大概瞧出七八分了,无非是贤许由真有恋人,却得不到他家里人的承认,他家里人为了拆开他们逼着他去相亲。

    这种事,他觉得也没啥可值得烦恼的,跟谁过不是一辈子?那么执着干什么?执着是苦,是恶,是深渊,正因为人们太执着,放不下,才无端生出种种烦恼。如果一切都想开了,就算是和仇人过一辈子,也照样幸福。

    贤许由真见他没搭理自己,不但没有识趣地离开,反而灌了一壶水,放到炉子上,点燃了木柴开始煮茶。自己煮不是免费么?这可是玄岩信步说的,不喝白不喝。

    玄岩信步没听见他说话,以为他走了,结果又听见灌水的声音和木柴燃烧的声音,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问:“我这是茶不是酒,三壶还没喝够吗?也不怕胃下垂?”

    “唉,这里没有酒,只能以茶浇愁了。”贤许由真坐在炉子旁叹口气,一阵风吹过,炉子里的烟涌向他这边,呛得他一边咳嗽一边眼泪直流。

    玄岩信步无奈地放下书,把他推到一边,自己开始烧水了。

    “你有喜欢的人,跟你家里说不就得了?”

    “说了他们就更不同意了。”

    “为什么?”

    “我喜欢的人有问题。”贤许由真拉过个四条腿不一般高的小板凳,坐到玄岩信步对面,又叹一口气。

    玄岩信步皱皱眉,这家伙他越来越不待见了,叹完一口气又一口气,叹得他直想抄起棍子把他抡走。不过鉴于对方心情不好,他也只是心里想想,嘴上却说:“有问题你还喜欢?”

    “我就是喜欢他这有问题的地方。”

    “我看你问题也不小,你还是赶紧回家看病吧。”玄岩信步往炉子里舔了把柴,隔着炉子看到贤许由真在看他,有些奇怪,“看我干什么?有病早点治,等到后期就晚了。”

    “已经晚了。”贤许由真苦笑一下,“他很特别,我对他一见钟情,心里再也装不下别人了,如果我家里逼着我相亲不算,还逼着我和别人结婚的话,我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殉情?”玄岩信步推一推滑落在鼻尖上的眼镜框,郑重其事地问。

    “我殉情干什么?我要逃婚!”

    “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你还是殉情吧,死在一起,就没有人能把你们分开了。”

    “老板,您怎么能把人往歪道上指?”

    “知道是歪道,你还不赶紧去相亲?和谁过不是一辈子,那么执着干什么?”

    “那咱俩一起过吧。”贤许由真嘿嘿一乐,乐得玄岩信步一阵恶寒。

    “那你喜欢的人怎么办?”

    “唉,”贤许由真又叹了一口气,望着那滋滋作响的茶壶,缓缓说道,“他不知道我喜欢他,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我。”

    玄岩信步也不由得叹口气,这家伙,病入膏肓了。

    “那你问问她不就得了?到我这来发牢s_ao又解决不了问题。”

    “我怕他拒绝我,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那你自个儿单相思吧。”玄岩信步站起身,把壶拎下来,沏了一杯茶,放到哪个四脚不平的桌子上,“茶好了,喝完赶紧去相亲,这茶就当给你饯别了。”

    “为什么是饯别?”

    “你不是要逃婚吗?”

    “哦!”贤许由真恍然大悟,“你家里有没有逼你去相亲?要是有,咱们一块儿逃婚吧。”

    玄岩信步皱皱眉:“我和你不一样,没有你那么多执念,我和谁都能过下去,也没有必要逃婚。”

    “唉。”贤许由真又叹口气,喝完那壶茶,一步三回头地走了,那样子,怎么看都像是要去赴刑场。

    玄岩信步终于送走了他,把茶棚一收拾,把门一关,决定去他父母那里走走,顺便看看把他的小茶馆搬到哪里合适。贤许由真这家伙,在书店当职员的时候还好,一旦成了他的顾客,废话还真多。还是趁早离他远点的好。不过,这样偏僻的地方都被他撞见了,搬到哪里去合适呢?

    话说玄岩信步往他父母家走的时候,他父母正坐在屋子里皱着眉头发愁。

    “要不这样吧,”玄岩信步的母亲芳景蓝馨坐在雕花大木椅上提议,“咱们赶紧给他娶个媳妇。有了媳妇就有了责任心,有了责任心就有了事业心,有了事业心,就不怕他突然走极端整出个什么事了。”

    “不行不行,”躬岩信行连连摇头,“小三子性情淡泊根本就不好女色,这招肯定不行。”

    “那男色呢?”

    “男色?”躬岩信行听了直翻白眼,他老婆脑子里整天都在想啥,“小三子除了清净,对什么都不敢兴趣,你要给他找个男色,不怕天打雷劈?”

    “那怎么办?”芳景蓝馨发愁道,“以步的性格,恐怕也没有哪个女孩子能接受得了他啊。”

    “我说你就不能想点别的办法?婚姻这事,小三子不急,咱们可千万别催,到时候要是他不乐意,倒霉的可不止是咱俩。”

    “那你说该怎么办?小三子都这么大了,当娘的为他的终身大事着急,难道不应该?”

    “好好好,应该,应该,行了吧?”躬岩信行赶紧投降。他老婆整天就想着给儿子娶媳妇,给闺女找婆家,老大老二都被她塞进了婚姻的坟墓,她现在又把目标对准老三了,躬岩信行真希望把这些想法从她脑子里抹掉,以免她遭到老天的报应。

    “要不这样,我们去找善若大人,请他老人家给点意见。”芳景蓝馨建议道。

    躬岩信行听了,沉思半晌,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办法,善若大人不仅德高望重,还能掐会算,知过去未来事,好多人遇到了麻烦都去找他指点迷津。

    “那咱们现在就出发?”芳景蓝馨是说风就是雨的人,做什么事都雷厉风行。

    “嗯。”躬岩信行点点头。小三子的事不能耽搁,万一他从完美走向黑化,说不定整个家族都要遭殃。

    于是,两口子收拾了一下,把家里的事吩咐了管家,匆匆出了门。

    玄岩信步到家的时候正巧碰见他父母开车要走。玄岩信步和他们打个招呼,就到院子里去了。他本以为他的父母又去走亲访友游山玩水去了,却万万没想到,他们这么一去,彻底扭转了他的一生,打破了他平静的生活。

    ☆、第六章、你儿子将来要嫁个男人

    玄岩信步到后院看了看池塘里的鱼,逗了一会儿狗,就坐到花园旁边的长椅上研究起他的那本破书来。

    躬岩信行和芳景蓝馨一路驱车来到善若大人的住所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善若大人的住所也就是山脚梧桐树下的两间小茅屋,到了秋天,风一吹,地上的树叶满天飞,小茅屋就晃呀晃,晃得跟地震似的。大家都劝说善若大人搬出来,甚至还有人为他建造了一座豪华的府邸,但善若大人总是摆摆手,徐徐说道:“人之所欲,非吾所欲,所谓居所,遮风避寒而已,何必求美?”大家劝说不过,只好放任善若大人一年四季都住在那座危房里。不过奇怪的是,这两间小茅屋虽然夏天漏雨冬天漏风,却从来不曾倒下过,人们觉得这小茅屋是因为善若大人而受到了神明的庇佑,便对小茅屋也恭敬起来。

    躬岩信行和他夫人感慨一番善若大人清心寡欲,敲了敲小茅屋的门,没听到有人答应,门却吱呀一声自己开了。屋顶上落下一阵尘土来,迷了两人的眼,不过屋里倒也干净,炕上一床被褥,墙边摆放着一个铜盆和一个大箱子,箱子上有几只碗筷,再无其他。

    善若大人并不在屋里。

    躬岩信行又和他夫人转身向山上走去,因为众所周知,善若大人一年四季都在山上沉思,为世人寻找解脱苦难的方法。

    又走了大半天之后他们才找到善若大人。

    善若大人正像往常一样盘着腿闭着眼坐在那棵枯死的梧桐树下沉思,他周围的草长了一米来高,几乎要把他埋了,他的衣服上长满了苔藓、蘑菇和各种野花,他的头发乱糟糟的,一只鸟衔着草在他头顶飞来飞去,一只鸟窝已见雏形,躬岩信行走上前,看见一群蜜蜂和几只蝴蝶不停地围着他转,善若大人的身上,发出一种类似雨后泥土的味道,照顾善若大人的小童正收拾了饭盒准备下山。

    “朽坏了,朽坏了,”善若大人喃喃自语,苍老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发出来,像是大地在□□,“生,即是死,死,即是生,唯其有死,予吾以生。”

    躬岩信行等善若大人安静下来,道个扰,说明了来意,善若大人听了,少有地皱皱眉:“什么?悬崖跑步?悬了,悬了。”

    “是玄岩信步,不是悬崖跑步。”躬岩信行以为善若大人听错了,赶紧纠正道。

    “你这儿子将来恐怕要嫁一个男人。”善若大人捻捻发绿的胡须长叹一声,围绕他的蜂蝶追逐着他那一口气飞走了。

    “啊?”躬岩信行听了,顿时心如石沉大海,变了脸色,难道小三子早已心有所属,怕家里不同意,才这么消极避世装作清心寡欲的?让小三子嫁给一个男人,做父亲的当然难以接受,可让他孤独一生也不是个办法,既然善若大人都这样说了,与其让他孤独,不如成全他算了。

    躬岩信行和他夫人告别善若大人,心事重重地回来了,他们到家的时候,玄岩信步正坐在池塘边上喂鱼,他前天又碰见贤许由真了,贤许由真这家伙太难缠,废话真不是一般的多,又跟他哭诉了一下午逃婚的事。所以,为了避免再见到他,玄岩信步今天没有去他那小茶棚营业。

    躬岩信行和他夫人芳景蓝馨一见到玄岩信步就讨好似的围过来嘘寒问暖,玄岩信步有些奇怪,他父母今天这是怎么了,从外面回来,竟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这二老总是盼着他倒霉,好让他向他们求助,今天怎么突然关心起他来了?莫非其中有什么猫腻?

    果不其然,躬岩信行和他夫人旁敲侧击了一番之后,才战战兢兢地问他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玄岩信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父母,直到看得他们都想拔腿逃走了,才摇摇头,说了句“没有。”

    “三儿啊,要是有了喜欢的人,千万别不好意思说,当娘的一定给你做主,就算是男的,我们也全力支持你。”

    芳景蓝馨拉着他儿子的胳膊,一边说一边不由自主地双腿打颤。虽然善若大人预言玄岩信步会嫁一个男人,可这样赤果果地捅破这层窗户纸,她还是怕得要命。万一,万一小三子并不喜欢男人,那该怎么办?

    玄岩信步更奇怪了,他怎么可能会喜欢男的?爹娘整天都在琢磨啥?怎么出去走一趟,回来就不正常了?是不是路上撞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想到这里,他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芳景蓝馨,发现她抖得厉害,赶紧扶住她问:“妈,您哪里不舒服吗?您好像抖得很厉害。”

    芳景蓝馨见他如此反应,以为他是避重就轻地默认了,心也不慌了,腿也不抖了,大着胆子追问他到底喜欢的是谁,那男的对他好不好,如果不好,她就立刻出马帮他摆平。

    玄岩信步见他母亲没事,无奈地放开她,又重申一遍他没有喜欢的人,对男的更没有兴趣。

    躬岩信行扯扯他夫人的袖子,两人便别了玄岩信步来到堂屋。

    “善若大人没有预言错吧?我看信步并没有说假话。”躬岩信行托着下巴若有所思,“信步并不是那种爱说假话的人。若他真有了喜欢的人,我们这么坦白地问,他也只会闭口不谈,而不是一口否定。”

    芳景蓝馨沉吟半晌:“有道理。不过善若大人的预言是不会错的,莫非——善若大人说话的时候风有点大,我们听错了?”

    “我记得那时候没有风吧?”

    “我记得有!”芳景蓝馨白他一眼,这老爷子听别人说话从来都抓不住重点。

    “那我们再去问问?”

    “好,不过这次我们要找个黄道吉日。善若大人惜字如金,同一句话只说一遍,万一又没听清,岂不是又白跑一趟?”

    “对,我这就去选。”躬岩信行起身拿来日历,找了个出行、嫁娶、搬家、祭祀都大吉大利的日子做上标记,准备到了那天再找善若大人问一次。

    这一切,玄岩信步都蒙在鼓里,他母亲支持他喜欢男人这件事,他以为是他父母日常犯神经,也没大在意,又去专心寻找他茶棚的新址去了。

    ☆、第七章、这茶能喝么?

    玄岩信步找了几天,决定把茶棚搬到城东山脚下他爷爷住过的那间小屋里。

    这天,他找了一辆脚蹬三轮车,早早过来收拾东西,没想到他前脚刚踏进茶棚里,贤许由真后脚就进来了。

    “老板你这几日去哪了?最近你天天不在这,可苦了我了,咱们好歹认识一场,我不能放着你的茶棚,只能帮你照顾生意,上司都要骂死我了,喏,这是这几日挣来的钱,给你吧。”贤许由真捏着一把纸币往他手里一塞,玄岩信步摊开手掌,数了数,有五六千。

    不得不说,贤许由真还真是块做生意的料,可是为什么你放着自己的工作不做,非要来帮我看茶馆啊!

    玄岩信步白他一眼,就听见外面一阵嬉笑声,贤许由真擦擦手,端上茶壶就出去招呼人了,玄岩信步跟出来一看,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外面那个四脚不齐的破桌子早已坐了四位纯情漂亮的姑娘,眼巴巴地等着贤许由真给她们端茶上水呢。

    贤许由真不慌不忙地指指旁边那只升了半竿的小白旗,笑着说:“每杯可是五十哟,一分也不能少。”

    “知道了,知道了,许由哥哥快上茶吧,渴死我们了。”四个姑娘七嘴八舌地催促道。

    “请稍等。”贤许由真像模像样地灌了壶水,在炉子里添了点柴,便开始烧水。

    那几位姑娘一边看他烧水,一边毫不避讳地大声议论,那意思无非是帅哥到底是帅哥,连烧水的动作都能亮瞎众人的眼。

    玄岩信步听着她们聒噪,头都大了。贤许由真是不是和他过不去?放着自己的工作不做,跑到他的茶馆里帮他卖茶?这家伙脑子有病吧!

    “老板,要不要也来一杯?”贤许由真嘴上说着,已经把一杯茶塞到玄岩信步手里了,玄岩信步早上吃得咸了,这会儿刚好也有点渴,所以也没有拒绝,喝了一口。一口下去,他立刻喷了出来,脸都绿了,这是茶么?这分明就是□□!苦死我了!

    他连着吐了几口唾沫,又拿凉水漱了漱口,嘴里依然是那种苦味儿。贤许由真是不是在整他?他走到哪几个姑娘面前,抓起桌上的茶壶,往自己杯子里倒了一杯,小心地喝了一口,又立刻吐了出来,一样苦!

    “你抢我们的茶!”

    “还我们!”

    “许由哥哥,他抢我们的茶!”

    四个姑娘不干了,非要玄岩信步赔她们。

    “这茶,能喝么?”玄岩信步冷笑一声问。

    “怎么不能喝!许由哥哥煮的茶要是不能喝了,那世界上就没有人会煮茶了!”四个姑娘七嘴八舌地回答。

    玄岩信步纳闷了,难道是自己的味觉出了问题?那么苦,她们居然也能喝得下去?

    “各位稍安勿躁,这位是我们老板,他这人做事经常不计后果,我再给你们煮一壶茶,请你们原谅他好不好?”

    贤许由真赶紧过来解围。

    “好!”

    “好啊,太好了!”

    四个女生把玄岩信步撇到一边,一心只关注贤许由真了。

    玄岩信步拉住贤许由真,把他扯进小屋,咚地一下关上门:“那茶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贤许由真一头雾水,门外四个姑娘把门拍得咚咚响,贤许由真脱离了她们的视线,她们真心很不爽。

    “这茶我喝着怎么这么苦?”

    “苦吗?”贤许由真疑惑地问,“我尝尝。”

    玄岩信步慎重地把自己的杯子递给他,他抿了一口,立刻就吐了。

    “茶叶放多了,咳咳。”

    “茶煮成这样也敢卖?”

    “你不在,我又不会煮茶,只能凑合凑合了,不过顾客们也没说什么,我还自以为煮的不错呢?”贤许由真抱歉地笑笑。

    玄岩信步顿时明白了,这群人哪里是来买茶的,分明是奔着他这张脸来的,这样下去,恐怕又要重蹈书店的覆辙吧。不行,得把他轰出去,赶紧搬家,这茶不能在这卖了!

    心动不如行动!玄岩信步把贤许由真往门外一推,关上小屋的门就开始收拾,外面有人敲门,他也不开,敲窗户,他也不管。他收拾了一下小屋里的东西,该装箱的装箱,该打包的打包,一会儿就收拾完了,其实也不是他速度有多快,而是因为他东西并不多,也就是他的日常用品和他那本宝贵的破书。

    他收拾完了,一开门,吓了一大跳,门外热热闹闹的二十多号人在那里排着队,拿着形状各异的杯子边说边笑地耐心等着。贤许由真很从容地在烧水煮茶,一副悠然自得的表情,饶他这样,那排队的人越不着急,更不cha队,先买到茶的人反而为自己很快就排到了,没有理由再和帅哥多待一会儿而遗憾。

    清一色的姑娘,还都是十几岁的。

    玄岩信步纳闷了,这么偏僻的地方,这群学生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附近有所学校。”贤许由真好心地提醒他。

    玄岩信步望望四周,附近有学校?刚搬来的?我怎么没看见?

    “大概距离这里有三四里地吧。”贤许由真一边给顾客倒茶一边说。

    “这也叫附近?”玄岩信步无语了,贤许由真到底是何方妖孽,三四里以外的都能勾引过来?不行,赶紧离他远点,这地方呆不下去了!

    玄岩信步也顾不得他的茶具和桌子了,把自己的行李搬上三轮车,马不停蹄地逃离了这个热闹的地方。等贤许由真再找他的时候,他已经彻底从这里消失了。

    贤许由真顿时没了心情,向依旧等待的姑娘们宣布:“抱歉各位,今天的茶到此为止,不卖了,明天再来吧。”

    “唉?不卖了?”那些满眼桃花的姑娘顿时懊悔起来,早知道如此,她们就不会那么谦让了,现在可好,等了大半天,连许由哥哥亲手煮的茶都没有买到。

    贤许由真熄了火,洗了茶杯茶壶,关了门,剩下的几个姑娘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小屋里,玄岩信步喝过茶的那只杯子在贤许由真手里辗转着,反s,he着幽静的光。

    ☆、第八章、可怜天下父母心

    躬岩信行终于等到那个出行、嫁娶、搬家、祭祀都大吉的黄道吉日,携上夫人一同出了门。出门的时候天气特别好,走到半路却突然下起雨来,等他们到了山脚雨还在下。

    两人坐在车里,望着土山兴叹,这样的天气爬山还真是个吃力的活。不过还好,方圆十里的人们为了能参拜德高望重的善若大人,自行修砌了一条从山脚到善若大人的住所和那棵梧桐树的石板路。

    躬岩信行没料到这黄道吉日会下雨,也没有准备雨具,从后备箱里翻了半天,才找出一把断了一截撑子的破伞,挽着夫人往山上走。

    芳景蓝馨也觉得邪了门了,躬岩信行选的这黄道吉日不仅下起了瓢泼大雨,走着走着她高跟鞋的鞋跟还断了,摔得她一跤跌坐在地上,差点滚下去。

    “我不走了!你选的这是什么破日子!”芳景蓝馨满身是泥地站起来,甩开躬岩信行,自个儿摇摇晃晃地就向山下走,一边走还一边嘟囔,本来天下雨,石板路又滑,她已经够郁闷了,现在又弄得这么狼狈,火气蹭蹭就上来了,这样的鬼天气来拜访善若大人,真是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小三子的事还是再等等吧,指不定受这破日子的影响,沾了晦气。

    “哎,夫人,你别走啊,我可是辛辛苦苦找了十几位算命先生和二十几位风水先生,又翻了无数本黄历和日历才找到这么一个好日子啊。今天天气是不好,可天气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往好处想啊,这不正是向上天表明咱们的诚心吗?咱们这一次冒雨前来,又遭了这么大罪,说不定可以感动上天,善若大人给咱指条明路,给小三子找个好的归……”躬岩信行顿了一下,这都什么跟什么呀,都被他老婆给传染了,赶紧改口说,“不对,是给他找个好老婆,娶个好媳妇,将来给咱生个大胖孙子。”

    芳景蓝馨被他这么一掰扯,火气消了大半。躬岩信行说得对,说不定这正是上天对他们的考验,通过了这次考验,就能给小三子找个好的归宿——啊不对,是好老婆。为了小三子的幸福,这把老骨头拼了!

    芳景蓝馨又抖擞抖擞ji,ng神,继续向山上走了。她是个容易悲观的人,躬岩信行的乐观恰恰是她的良药。

    两人撑着同一把破伞,相互搀扶着,慢慢来到善若大人的小屋前。小屋被雨水浇得不成样子,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小雨里还夹带着从屋顶冲下来的泥沙。屋里地下、床上接了大大小小好几个盆,叮叮咚咚响个不停,盆里水满了,负责善若大人起居的小童便把水倒出去,把盆拿回来继续接屋顶楼下来的雨。

    两人打个问讯,得知善若大人仍在那棵枯死的梧桐树下沉思,便别了小童,又向梧桐树的方向走。

    “这么大雨,善若大人也不怕被淋坏了……”芳景蓝馨一边走一边说。

    “怎么可能!善若大人德高望重,修炼的是金刚不坏之身,别看他老人家上了年纪,身板绝对不比年轻人差。”躬岩信行得意地说,好像他本人就是善若大人似的。芳景蓝馨取笑了他几句,又走了一程,便来到了善若大人的梧桐树下。

    善若大人盘着腿,闭着眼,一动不动地坐在那棵再也长不出叶子的梧桐树下,被雨水浇得水shi,头发和胡子都粘成了一缕一缕的。他面前毕恭毕敬地站着中年模样的一男一女,拎着伞(注意不是撑着),也没穿雨衣,被雨水浇得像两只落汤ji。

    躬岩信行见了,赶紧收起那把破伞,毕恭毕敬地向善若大人深鞠一躬。芳景蓝馨虽然私底下对躬岩信行发发小脾气,但也不是不知礼数的人。躬岩信行招呼也不打就收了伞,芳景蓝馨并没有恼怒,而是学着躬岩信行也赶紧向善若大人深鞠一躬,然后和躬岩信行一起沉默地站在一边,任凭风吹雨打了。

    “男的。”善若大人突然说道,“你儿子将来要娶一个男的。”

    那对中年男女一听顿时大惊失色,男子手中一个相册也跌落在了地上,里面散落出许多女孩子的照片,躬岩信行瞥了一眼,貌似还都挺漂亮,不过可惜与自家儿子无缘。

    和未婚夫一起逃婚的日子 第1节

    和未婚夫一起逃婚的日子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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