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戏是张德林团队亲自出马演出的，为的就是调动气氛。

    一听到张德林的名字，台下的观众全都沸腾了！

    “居然是张德林啊，这可是国家认定的老腔艺人！”

    “好家伙，我就说去哪能听到真正的老腔，以后都来这了！”

    不少了解老腔的观众们议论道。

    有些不知道的听周围的人一说也明白了。

    原来其他三个剧场演的都是山寨啊，这里才是正宗啊。

    观众席上，刘千润几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这是抢生意啊。

    “我们先看着，看看到底能表演个啥！”刘千润冷声道。

    此刻，舞台之上灯光逐渐暗下来，张德林带着一群老艺人走上舞台，一看就是正规军，不是山寨军可以比拟的。

    刘千润几人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军校！”张德林一声大喊。

    仅仅一声大喊，全场都轰动了。

    张德林喊得极为卖力，给自己的孙子捧场，肯定要百分百的认真。

    绝了，这才是真正的老腔啊，其他地方看的演的都是什么玩意。

    “好啊，跟电视上看到的是一样！”王琛惊喜道。

    居然能看到专业的老腔艺人来演出，对他这种曲艺爱好者来说就是天大的好事。

    “将令一声震山川。”

    “人披盔甲马上鞍！”

    ……

    歌声悠扬，如同一记记重锤砸在众人的心间。

    “好！”

    观众席上众人叫喊起来。

    “这可咋办？”有人担忧道。

    “他的票价比我们贵，我们票价便宜。”刘千润倔强道。

    舞台上，张德林继续唱：“催开青鬃马！”

    “嗨！”

    “豪杰敢当先！”

    “嗨！”

    舞台之上，众人的身体随着节奏晃动着，带着黄土地上最原始的喊声，他们的姿态自然，没有丝毫的做作，浑然天成，和歌曲成为了一体。

    台下的观众们已经沉浸在了歌曲所描绘的画面之中，每个人的眼睛都瞪得老大，望着舞台上的表演，心里也在吼着。

    华阴老腔一声吼，将心里的闷气怨气郁气全都吼出来！

    这时候，张德林端着板凳冲到了最前面。

    他一把把凳子给地上一扔，手握枣木块狠狠的砸了下去。

    “嘭！”

    观众们感觉心脏好像颤了一下，浑身散发着一股舒爽的感觉。

    这才是老腔！

    这才是真正的老腔！

    这一砸，砸的人浑身清明，砸的人身心舒畅！

    “嘭嘭嘭！”

    张德云还在继续砸着，这个无意间创造出的动作已然成为了老腔的招牌动作，谁要是不砸凳子，那就不是老腔。

    “正是豪杰催马……进！”

    张德林弹奏着月琴，身体随着节奏扭动着。

    最后一个字，所有人的老腔艺人们一起唱了起来。

    “前哨军人报一声！”

    张德云仍旧在一下一下的砸在板凳上。

    “诶嗨……诶嗨……”

    众人齐声应和道，一直唱到了乐曲声消失。

    一曲唱毕，台下响起了激烈的掌声。

    专业就是专业，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见识了这样的表演，其他的表演都有些黯淡无光。

    老腔艺人们表演完，直接下场了。

    张禾走上舞台，拿着话筒道：“刚才表演的大家应该都认识了，但是我们虎沟村可不光有他们，还有其他的艺人们，接下来表演的是张玉胜的演出团队，为大家带来的是一首《骂开道》！”

    这首在华山的剧场表演过，但是当时来看的大都是游客，本地人倒是很少。

    今天在这里演出，不少观众都很好奇。

    “这首没听过啊！”观众们疑惑道。

    张玉胜手拿月琴，带着一帮艺人们走上了舞台。

    第一次在这样的剧场上演出，张玉胜的心里也十分紧张。

    “玉胜爷，舞台交给你了！”张禾笑道。

    说完他走下了舞台。

    张玉胜深吸了一口气，将心里的杂念全都抛却，大声唱了起来。

    “手指开道叫着骂！”

    一声嗓音，轰动剧场。

    观众们全都瞪大了眼睛，好家伙，这是真的卖力啊！

    “嗨！”其他的艺人们应和道，一起跺脚。

    “我把你无知匹夫骂几声！”张玉胜心情激动，嗓音更大了。

    激动，不能不激动，之前有张德林在，他没有机会开唱，现在当了主唱兼月琴手，是对他的认可。

    “嗨！”众人继续跺脚应和。

    “昨日梁王吩咐你！”张玉胜声情并茂，大声唱到。

    “嗨！”

    台下的观众全都被吸引了，原来老腔艺人不止张德林一个人唱得好，还有这么多人呢。

    “为何过耳全不听！”张玉胜的眼眶晶莹，仍旧在唱着。

    这是一个机会，是对老腔最大的福报。

    “嗨！”

    “失了沧州还有可！”

    “嗨！”

    “兖州地面风里灯！”

    “嗨！”

    “勿还不看梁王面！”

    “嗨！”

    “推出辕门问斩刑！”

    “嗨……嗨！”

    一曲唱毕，张玉胜激动的站了起来，所有人的艺人们全都站起身来。

    他们全都鞠了一躬，随后才走下了舞台。

    舞台要留给其他的演出团队了。

    张禾开这个场子，也要培养大批的老腔艺人，让他们有舞台经验。

    这些人上场之后，观众们也很给力，卖力的叫好。

    虽然有张德林珠玉在前，但是后面的人也唱的不错。

    最起码，这次在舞台上唱了好几个新曲子，是以前的观众都没有听过的。

    “看来这小子真是张家的老腔传人啊，还有新曲，以后就来这了！”王琛喃喃道。

    老曲子总有听腻的时候，新曲子出来有新鲜感。

    台下刘千润等人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下次演出，让我们的人带着录像设备进来，录下来看，录下来学，他们唱新曲，我们也唱新曲。”刘千润低声道。

    几个老板商量好了，决定下次来偷师。

    第一场演出很快结束，收获颇丰，诸位老腔艺人们体会到了卖艺赚钱的好处。

    最重要的是获得了观众的喜欢，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爽了。

    “德林爷，咱们今天赚了不少钱，我请大家去吃饭。”张禾说到。

    都是卖力气的活，德林班演了开场和压轴，其他的团队演了中间的场子。

    老腔的曲调比较自由，有力气就喊大声一点，没力气就喊小声一点，都不影响。

    几个村里头一次出来表演的艺人们兴奋异常，王兴强差点跳起来。

    这个时候好几个饭店都开门了，找了一圈，最后还是找了个熟人介绍了一个饭店，众人才赶过去。

    张禾带着张川和张欢，加上过来看戏的刘兴武，其他的艺人们也要二十多个，开了一个大包间，占了三张桌子才坐下。

    饭桌上，因为第二天还要忙活的缘故，张禾没有喝酒，以茶代酒，敬了各位艺人们一圈。

    “各位爷爷，叔叔婶婶，今天的表演我们都看到了，观众们对我们老腔还是很喜欢的，我们老腔是可以继续走下去的。”张禾说到。

    众多艺人们也是十分激动，有些抽烟的点着烟在抽，有些好酒的一杯接着一杯在喝。

    “实在是没想到，唱老腔还能唱出名堂来！”王兴强开怀大笑。

    他之前学老腔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遇到了虎沟村张家的一位先生，见他嗓门不错，将老腔传授给了他，他从而学到了老腔，但是从来没想到靠这个挣钱，每天还是该上班上班，该种地种地。

    “今天的第一战咱们成功了，明天来的人肯定会更多，明天中午咱在村里说演出的事情，今晚上回去大家先好好休息。”张禾再度举杯。

    众人吃饱喝足，然后各回各家。

    第二天，等艺人们早上从地里回来，张禾叫上大家一起开了个会。

    开会的内容就是有关晚上的演出。

    昨天晚上的演出大家都是事先编排好的，绝不是临时起意。

    今天晚上也同样如此，对待演出要负责，要用心，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有没有好好唱是能看出来的。

    “昨天第一场是德林爷唱的，今天第一场就让玉胜爷唱，选一首比较能调动情绪的曲子。”张禾提议道。

    一旁的张玉胜翘着二郎腿，想了想道：“还唱借赵云？”

    “这个唱了太多次了，这次把这段放在中间唱。”张禾说到。

    老艺人口中的借赵云就是《将令一声震山川》的选段。

    “那就唱《征东总是一场空》吧。”张玉胜继续道。

    这段是《薛仁贵征东》的桥段，张德林等人之前都唱过，但是次数不多。

    “那就这首，还是让德林爷他们唱压轴，希望大家没有意见。”张禾微笑道。

    众人都没有什么意见，张德林的本事是几个人里面最厉害的，他去压轴大家都服气。

    小剧场里是要有角的，张德林团队就是那个角，有角在，大家就都能吃饱饭，就如同明星一样。

    不过老腔距离这一步还有很远很远的路要走。

    第二天，老腔剧场门口挂上牌子，下午六点开始售票，八点开始表演。

    张禾一整个白天都蹲在剧场里面，焦急的等候外面的消息。

    刚到六点半，张川急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神色惊喜。

    “禾叔，票卖完了，现在外面还有一些人没买到票，打算冲进来！”张川喊道。

    “真的？”张禾激激动道。

    “真的啊！禾叔，你要是再不去看看，估计门口要打起来了！”张川焦急道。

    张禾来回踱步，激动的手舞足蹈，转了几圈之后，他道：“张川，你给咱找一找，看看还有没有小板凳，数一下还有多少，等会来门口找我。”

    说完，张禾直接走了出去。

    张川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照做了，禾叔的话他向来是听的。

    剧场门外，一大群观众守在门口，也不走，就在那一边抽烟一边谝闲传。

    “你都站这弄啥呢？我们八点才开始啊。”张禾好奇道。

    “老板出来了啊，你说你非得八点开始弄啥，七点开始不行？”一个人喊道。

    “伙计们，不是我不想七点开始，咱们演员都是村里的农民，等屋里活做完吃个饭过来都七点多了，实在是没办法。”张禾笑着解释道。

    门口这群人可都是蹲着等剧场开始的老腔爱好者，不是特别喜欢的也不会在门口等着。

    “老板，我就来晚一分钟你就没有票了，这咋回事？我听我朋友一说，专门从镇上跑过来的。”一个男子叫嚷道。

    出来就是解决这件事的。

    张禾笑了笑，目光从门口众人的身上扫过，随即道：“还有谁想看没有买到票的？”

    “我！”

    “我！”

    ……

    几个人叫喊道，也不多，就十几个人，要是人多的话就难办了。

    实际上想看老腔但是没有买到票的人更多，只是不少人一听没有票了就走了。

    不是每个人都非老腔不看，不看就睡不着觉的。

    这时候，张川跑了出来，跑到跟前气喘吁吁道：“禾叔，咱里面还剩二十个凳子。”

    张禾点了点头，心中安定下来。

    十九个人没有买到票，有二十个凳子，够了。

    “伙计们，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给你们加个凳子，你们坐在过道听戏？”张禾试探的问到。

    虽然是加的板凳，但是票价不会变的，要是观众不同意的话就算了，不强迫。

    “还能加凳子啊？老板你早说嘛，我去买票了。”一个挺着大肚子的男子说到，直接去了售票处。

    张禾个那边打了个招呼，让再继续卖二十张票，但是要告诉观众具体的情况，不许欺瞒。

    即便如此，二十张票也很快卖出去了。

    一切搞定，八点时间到，演出准时开始。

    张玉胜团队率先唱开场，王兴强团队和张冬雪团队在中间，张德林团队压轴表演，形成一个具体的流程，观众们都很捧场，一个劲的鼓掌。

    一晚上的表演收获颇丰，不光是张禾，就连老艺人们都觉得未来在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