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里的江湖》 1-老爷子玩穿越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半句诗出自唐朝诗人李商隐的《乐游原》。 龙湾别墅，段老爷子干瘦的身躯蜷在摇椅里，嘴里面不停的念叨着这句话，像是着了魔又像是丢了魂儿。 别墅内，子孙儿媳面色严肃，悲伤之色有真有假，或许段老爷子，难熬今天…… “二弟，这是你从哪里找来的破剑！自打爹见了这破剑……唉！”段老爷子的大儿子出言呵斥拿剑而来的亲弟，眼看着段老爷子只剩一口气，竭力的表现着自己。 若是能将老爷子驾鹤西去的过错都推给二弟，自己能分到老爷子十亿家产的八成！ 在段老爷子面前的木桌上，一把古铜色的剑鞘和出鞘的古剑，正是段老爷子夜思梦想，梦寐以求的裴旻剑！ 经千年岁月洗礼，剑圣的剑依然寒锋咄人，锐气无挡，昔日裴旻一剑在手破万箭，立马关前无人战的豪壮之景历历在目。 一众晚辈以为段老爷子喜欢的是这剑，可老爷子无神的目光却是死死地盯着那剑鞘，心里在不断的呐喊着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让自己早三十年得到！ 裴旻剑的剑鞘上，刻有一佛陀，佛陀身后的项背之光足有它本身之大，在那佛陀之下，竖有七字古文——‘剑荡九州震万族’！ 伸出手，段老爷子颤巍巍的朝那裴旻剑鞘抓去，看的众人一阵提心吊胆。 “爹！我来给您拿！”大儿子一声喊，想要表现自己，抓起桌上的裴旻剑正要回头，只听见其余人呜声齐响——段老爷子闭眼了。 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傻儿子呢？临终前的最后一刻，段老爷子在心中骂道。 朦朦胧胧之中，无边的黑暗袭来，在这黑暗里看不见一切，这是一个等待的过程，段老爷子相信不一会儿，便有牛头马面或者黑白无常前来接引。 …… “小子，醒醒哎！”狱卒朝着段臣身上浇了一桶冷水，戏谑的喊道。 段老爷子只觉身上一阵火辣辣的痛，呲着牙从黑暗中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一切，让他感觉十分的陌生，这里就是地狱？ 可是地狱的狱官不应该是手拿刀叉的小鬼吗？周遭不应该是炼火冥河的环境吗？ “今天，是玄宗皇帝登基的日子，天下大赦，算你小子走运，赶紧滚吧！”狱卒见段臣从虚脱的昏迷中醒来，不耐烦的说道。 捕役们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把气撒到狱卒的身上，狱卒的心情一不好，就把气撒到犯人的身上，皇帝动不动就大赦天下，拼死拼活的抓个犯人，说放就放！心情能好吗？ 穿越了？段臣的第一反应便是如此，但是现在来不及细细考虑，强忍着身上皮开肉绽的疼痛，从牢房中艰难的走了出来。 万幸，自己不是上世那古稀之体，现在的自己正是朝气蓬勃的舞象之年（男子十五岁至二十岁），准确一点来说，是十八岁。 脑海里多了一些零碎的记忆，段臣只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却是不知真正的凶手现在在哪里寻欢作乐，因为今天普天同庆！ 出了牢狱，段臣举目无亲，自己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穿越到了大唐，遇上李隆基的开元盛世，一切仿佛做梦。 等等！开元盛世？那自己，就有机会目睹裴旻的真容了！不管如何，一定要拜师！此时段臣的心里，像是闯进了一头小鹿。 据坊间流传，唯一被封为剑圣的裴旻最终得道长生，所以在史书上面才生死不详，资料甚少，这也是段臣为何在前世苦苦找寻裴旻剑下落的原因。 以剑证道后的裴旻，将自己的裴旻剑留在了世间，而剑鞘上面的佛陀和七字竖言被传为裴旻剑术的精髓，若是有人能够领悟，便也可羽化登仙。 敲定主意，段臣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清理伤口，恢复伤势，待自己恢复了身体，便动身前往北平郡，寻找裴旻的下落。 “小兄弟，吃个馒头吧，这还有粥，不收你银两的。”一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女叫住了段臣，脸上洋溢着单纯的笑容。 少女头戴玉簪，盘发垂髻，五官紧俏而立体，身上带着知书达理的秀气，一眼看去便知道出于富贵人家，只是为何在这里行善施粥？ 咕噜噜，闻到面香味的段臣肚子里一阵叫唤，催使着他移动脚步，走向了少女跟前。 “拿着吧，这是我们家的传统，只要皇帝天下大赦，就预示着国家兴隆，我们这些承国家福运的人，自然要做些好事，以平天道，尽管这些微不足道，但也算一份心意。”秀丽少女见段臣踌躇，解释道。 国富民而无忧，民无忧而官悦，授泽于苦民，循此以往，盛世可开！段臣接过馒头的同时，心中细细思索。 若旁人将段臣当作少年，无可厚非；可段臣若把自己当作少年，便是自欺欺人了。 前世的自己寿正终寝，从懵懂到成熟，从平民小户到富贾巨商，有过风和日丽的春风得意，也经历过寒冬肆袭的事业低谷，心智之成熟远胜少年。 吃馒头的同时，段臣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施善的少女，施舍对象多为和自己一样，从牢狱中出来，衣衫不整的犯人，和善之色并不是伪装出来的。 这使得段臣对少女颇感兴趣，为商多年的他，早已看惯了表里不一，善面蝎心之人，就连自己的亲儿子，都想要在自己死后图谋更多的遗产。 “我想来点粥，再放些糖。”吃完了馒头，段臣走到秀丽少女面前，说道。 “有些烫手噢，你小心一些。”秀丽少女细心的说道，看着眼前的少年，眼神里闪过一丝怜悯，被段臣捕捉到。 “谢谢。”段臣接过热粥，礼貌性的对少女表示了感谢，坐在一处角落，不急不缓的喝着碗中的热粥。 今天的街道上面十分热闹，人来人往，所有人都在欢庆，英明的玄宗干掉了恶毒的女帝，使得皇权回归正统，使得天子重降人间，日后必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忽而，大地上，传来一阵震动，一队身穿皮甲，腰挎横刀的骑兵呼啸而来…… 2-圣旨可真厉害 骑兵们看上去个个精神饱满，胯下的马儿也膘肥体壮，毛色纯正，为首骑兵的胯下是一匹色泽发亮的黑骏马，停在了秀丽少女的行善摊前。 “公主，今天是新皇登基的吉日，还请公主不要在这里胡闹，随我们一并回去，莫要让我们为难。”骑兵们虽是下了马单膝跪地，礼仪到位，但语气里却不是很尊敬，或者说好像很不在意？ 段臣心中一惊，这公主是哪里的公主？ 玄宗之前，女帝武则天独揽大权，难道这秀丽女子是武则天和某某某的私生女？ “回去？回去将我囚锁深宫吗？”秀丽女子一改脸上的和善，语气冰冷，似是对那个地方充满了厌恶。 红墙绿瓦，围墙高耸，无数人想要进去，也有人想要出来。 为首骑兵对此早有预料，抽出腰间圣旨，并未展开：“若公主执意如此，便……” “便怎样？难不成还要将我强压回去？” 这里的一幕，引得吃瓜群众纷纷投目，这是闹哪出呢？ “强压不敢，新皇有旨，若公主不愿回去，便遂了公主的愿，让公主成为庶民，随心所欲。” 为首骑兵展开了圣旨，秀丽少女不得不接。 一个公主，说废就废？说贬就贬？这玄宗也是个狠人啊！段臣在心里暗暗腹诽。 周围男女老少，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竟然一致认为新皇的做法无比正确，想来这公主也不过是女帝时留下的余孽，只是贬为庶民，惩罚不算狠。 矮脚凳，方木桌，原本还接受秀丽少女施舍的囚犯，纷纷放下了手中瓷碗，融入了人群。 他们大都是前朝罪犯，如今新皇登基，宣布天下大赦，无疑新皇便是这些人的福星，新皇的敌人便是自己的敌人，这馒头和粥，也可不食！ 唯有段臣，不知道在思索什么，依然坐在矮脚凳子上面，安安静静的喝自己碗里的温粥，眼神余光，关注着事情的发展。 秀丽少女接过玄宗的圣旨，扫视了上面的内容，伸出手，对着为首的骑兵淡淡的说道：“剩下的东西，都拿来吧。” 百两黄金被分作十个袋子，金钗玉镯十个，免罪状一张，由为首骑兵亲自送上。 “新皇这心胸，也也也太宽广了吧！” “这些东西，够我一家吃喝十年了啊！” “你家天天吃糠咽菜，二十年也够用，人家可是公主呢，大手大脚惯了，恐怕半年都悬！” …… 秀丽少女并不理会闲鱼的碎碎之声，不客气的收下了骑兵送来的东西，心里顿时有种解放的感觉。 “公主虽成庶民，但若有恶人刁民胆敢抢夺财宝，杀无赦！”为首骑兵对人群喊道，神色严肃，不容侵犯！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被贬的公主也是皇家的脸面，此庶民，不是一般的庶民。 吃瓜群众见骑兵驱赶，禁止围观，便依依不舍的散开了。 “你竟然是公主？”段臣见人群散去，对秀丽女子问道，怪不得，她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贵雅之气。 没想到段臣还留在自己的行善摊上，秀丽女子也是颇为讶异，停下了手中的事情，走了过来，和段臣对面而坐：“你也认为我是女帝的......？” 秀丽女子的话虽说了一半，但段臣也听得明白后面一半，有些不敢确定，但又无法自我反驳。 “你不是女帝的……？”段臣大脑飞速转动，搬出了这么一句方方面面，挑不出毛病的回答。 “不是。”秀丽女子回答的果断而又干脆，似是对女帝也没有很好的感觉。 两字的回答，让气氛显得稍有些尴尬，段臣心里清楚，这种涉及皇家秘辛的事情，人家怎可能告诉自己一个刚从牢房里出来的外人。 后世对女帝的评价有褒有贬，不足而一，现在穿越到了这里，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女帝是妖孽，是凶星，不得不说，这个时候的玄宗还真是夺时势，顺民心。 “你怎么还留在这里不走？”秀丽女子见段臣的碗里，粥也空了，问道。 “去哪？”段臣反问。 “回家。”秀丽女子随口而出。 “我，无家可回。”段臣颇感无奈。 天下之大，却无容身之所，实在是一种孤寞的处境，好在段臣有奋斗的资本（年龄），倒也不慌不忙。 时值太平，怎么会无家可归？距离上一次天下大赦，也不过才过去了三五年的光景，就算是无妻无子，看段臣这年纪，家中长者应该健在的啊，秀丽女子颇感惊讶。 “可怜。”秀丽女子言简意赅。 可怜？美女搞搞清楚，刚刚新皇一旨圣旨，虽说那高墙深院里面憋闷的慌，但现在你不也回不去了吗？大家还不都是一样一样的处境，段臣心中腹诽。 “公主，额，不对，现在不能再叫你公主了，还未知晓恩人的名字是？”段臣突然发现，自己精通唐史却不知这个凭空出现，又被玄宗登基后立马废掉的公主究竟是谁！ 被段臣突然的这么一问，秀丽女子的脸上露出一抹回味之色，半晌后，像是决定了什么，小嘴轻缓的舒了一口气。 “我还没想好呢。”秀丽女子轻松的说了这么一句，惹得段臣满头黑线。 名字，不是人到了这个世上，父母最操心的事情之一吗？ 想想前世，为了给自己的子孙起名，哪一个不是花了高价专门请来大师做一番生辰八字，五行命格的指点迷津，虽然自己在进黄泉路上的临门一脚被大儿子补刀，但丝毫不影响自己对二儿子的喜爱。 不管怎么说，秀丽女子以前的名字，好歹也是皇家贵族的象征，是暗合天地之理的琢磨后定下来的，肯定对人生的福运有所加持，就这么不要了？ “为什么要想呢？难道你失忆了？”虽然心中那般臆想，段臣还是装作不懂的样子，问道。 “新皇的圣旨上说，以后我不准再用从前的名字，也不准再用李姓，所以，你说我是不是要好好想一想呢？”秀丽女子对此，也并不是很伤心难过，这样的想法和态度，在古时候就有些引领思想潮流了。 “可怜。”段臣学着秀丽女子刚刚评价自己处境的样子，言简意赅。 3-刚猛的消毒法 “咯咯咯。” 噗哧一声，因为段臣学的有模有样，秀丽女子忍俊不禁，没能控制好自己的笑点。 笑起来的秀丽女子，露出了洁白而又可爱的小虎牙，在嘴角两边梨花窝的衬托下，看的段臣一阵出神，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女子了。 察觉到段臣异样的目光，秀丽女子强收了笑声，娇嫩的脸蛋上晕出一片红彤彤的颜色来。 “不好意思，没忍住。”秀丽女子小声的说道，不知是因为还没接上气，还是害羞了。 舞象之年的段臣浓眉大眼，炯炯有神，高挺的鼻骨和轮廓分明的脸形，再加上前世丰富的阅历自然而然流露而出的稳健之感，若不是刚刚出狱显得十分邋遢，加上秀丽女子原本也是尊崇的公主，恐怕她立刻就会掉进爱情的漩涡！ “同是天涯沦落人，没什么。”段臣不自觉的诵出了几十年后，由白居易作出的一首流传千古的名诗《琵琶行》中的经典句段。 “好句！”秀丽女子没想到刚从牢狱出来的段臣还有这等才华，忍不住夸赞，一巴掌拍在了段臣的肩膀。 轻松的气氛下，秀丽女子也是放开了自己乖张的天性，若她是淑静之人又怎么会在这里支一处行善摊呢？ 我...槽！女人真是了不起的生物！这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拍在了伤处，传来一阵猛烈的痛感，段臣呲牙咧嘴，若不是人来人往，忍不住就要大叫出来！ 意识到自己失态，秀丽少女忙紧张的看着段臣，想要帮忙却又无从下手，段臣身上被狱卒抽打的鞭伤，颜色黑红，此时还有细细的血丝，缓缓流出。 “我我我送你去医馆，好像...又流血了！”秀丽女子自责的说道，搀起段臣就要起身。 从这里到医馆，要走两条大街。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一只手不停的拨开着拥挤的人群，另一只手搀扶着满身酒气的段臣，秀丽女子嘴中不停的喊着。 “还有多远啊...”段臣有气无力的说道，快要扛不住了。 “百步。”秀丽女子额头上布满了汗珠，拨人群的手里，挂着两坛白酒。 二十分钟前…… “你受这么严重的伤，还要喝酒？不行！”秀丽少女伸手按下了段臣抬起指着酒坊的右手，严肃的批评。 达官显贵的命是命，重获新生的牢犯的命同样是命，秀丽少女知道，真正恶毒的人，要么在外逍遥自在，要么就是在九泉之下，牢里的，十之六七都是被冤枉顶罪的无辜平民。 她可不想段臣给他自己来一痛快。 “我是用来救我自己命啊！如果不用酒精消毒，一旦伤口感染发炎，神仙也救不了！”段臣知道，自己和秀丽女子说这些，她听不懂。 用酒也能救命？ 秀丽女子满腹疑惑，但是看着段臣坚定的眼神，只好取出身上散碎的银两，走进酒坊：“老板，来三坛酒！” “要度数最高最纯的！”段臣补充，古时的酒，度数相对偏低，若是拿前世的酒放在这里，没人敢自称千杯不醉。 秀丽少女接过三坛烈酒，正要搀着段臣出去酒坊被段臣摆手拒绝。 “还说你不是想喝酒！”秀丽女子以为段臣想要反悔，有种被骗的感觉。 哗啦啦... 只见段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起一坛烈酒浇在了身上，酒精与伤口亲密的接触，灼热的麻辣感从后脊不停的冒出，若非这副身子骨结实，恐怕段臣直接就痛晕了过去。 这一幕，引得酒坊里面的所有人注目，其中不乏一些好汉想要冲上前痛扁段臣一顿——香米之酒岂能如此浪费？ 若不是秀丽女子在侧，还真不好说。 “你这是作甚？”虽是拦下了一众好汉，秀丽女子也是一脸吃惊。 “救命。”酒精洗礼后的段臣，力竭但却心安。 又是救命，秀丽女子这次不打算由段臣胡来，掂起剩下的两坛烈酒，拉着段臣就要朝医馆的方向直奔而去。 “一，二，三……九十二，九十三……”段臣心里默默的数着，以百步的目标来支撑自己。 “九十八。” “到了！” 未等满一百，秀丽女子便宣布百步之行的结束，少了两步竟是让段臣心中升起一股淡淡的窃喜。 秀丽女子前脚刚踏入医馆，便响起一声与她形象大相径庭的声音：“救人啊！” 这一声吼，着实让段臣看清了这位‘公主’的性情，在淑静的外表下，其实隐藏着一颗火爆的心，如那烈酒，虽暴烈却纯真。 医馆的一名学徒闻声赶来，秀丽女子直接便是甩出了一两银子：“你去把最好的大夫给我叫来！” 学徒接过银子，连连应声：“这就去！这就来！” 段臣心中冷哼，看来不管走到哪里，钱，一直都是个好东西。 医馆不大也不小，共有两层，前后两房。 前房的一层，是类似于前世的候诊室和收费台，二层，有类似坐诊大夫的医手，主要是给普通病人望闻问切，之后开一些药方，便算了事。 后房的一层，就高级了一些，除了一张铺整干净的木床，旁边还摆放着基础的手术器具，而二层，因为段臣没能上去，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被热情的医馆学徒接引到后房，因为男女有别，秀丽女子便被安排在了门外等候，一名蓄着白灰胡子的老头出现在段臣的面前，房内，两人双目相对。 “为何小友身上酒气如此浓厚？”白胡子老头有些奇怪。 “借酒消毒。”段臣不知道眼前这老头是否理解，但还是如实回答。 白胡子老头正准备拿出手的小药瓶，又缩了回去，药瓶里面装的，正是消炎祛毒的草药粉末。 “借酒消毒？这（理论）是从何而来？”白胡子老头看着段臣身上已经被止住的伤势，出于职业的好奇，一时间竟不急于疗伤，忍不住问道。 “利器伤而血流不止，当如何？”段臣没有直接回答，背对着的白胡子老头，反问道。 “止血，敷药，防溃烂。”白胡子老头连说了三个关键词。 4-张坚白 止血，首当其冲！ 而敷药和防溃烂是因果关系，只是这里的药恐怕药效不是很好。 “溃烂，能防几成？”段臣对白胡子老头的回答点点头，接着又问。 打明白自己重生于此，段臣走出牢房的那一刻就在盘算，在这盛世大唐如何立命，立足，立名！自己首先需要的，便是人脉，各行各业的人脉。 无论在什么时代，医者必不可缺！ 整个医馆后房的一层，只有段臣和白胡子老头，二人说话的声音不大，除非有人刻意附耳贴窗的偷听，否则无人知道二人在里面说些什么。 “干净有七成，不净只有三成。”白胡子老头实不相瞒，隐隐觉得眼前的少年似是有什么自己不知晓的药理。 这家医馆，传承于药王孙思邈一脉，白胡子老头，便是药王的次子之子，张坚白。 相传，药王孙思邈当年入宫为长孙皇后治病，在此之前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骑虎，虎张大口，右手执芭蕉扇，左手提篮种李子。 进宫为皇后治病的事情非同小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连累后辈，药王孙思邈进宫前便吩咐了后代改姓。尽管当年医治皇后成功，但一心立志为民的药王孙思邈为防止日后生事，便没有撤回自己进宫前的吩咐。 自此之后，张，焦，李三姓便成了药王孙思邈后代名字的取用标准。 张坚白秉着药王孙思邈向群众虚心学习，收集校验秘方的理念，对段臣的态度谦谦有礼。 “这酒精，便能让敷药防溃的效果翻一番。”段臣从容自信的说道，这是经过前世数不清的临床试验得出来的结论。 听的此话，张坚白目露精光，就算是药王孙思邈也没能找出来这种防止伤者溃烂的有效之法！若能解决这个问题，不知道能救得多少人性命！ 虽然金创药也有消炎的作用，但是它主要的功效还是治疗，而且杀菌消毒的作用远远比不上酒精的效果，若是两者相辅相成，或许…… “妙！”张坚白一念至此，忍不住的说出一字，露出心中兴奋。 知晓了酒精其中的奥妙，张坚白从长袖中抽出一瓶金创药来撒在了段臣的伤口上面，段臣后脊传来一股冰冰凉凉的感觉。 “不出十日，伤口便可结痂自落。”张坚白对自己配制的金创药，也十分自信！ “你抹的可是金创药？”段臣隐隐约约记得，在唐朝有一种专治外伤的神药，被后世传的十分神乎。 收起了药瓶子，张坚白微微一笑：“正是我亲自调配的金创药。” “果然神奇！”段臣毫不吝啬的夸赞。 此刻的一老一少，仿佛像是多年未见的知心好友拿出自己的‘宝贝’在互相欣赏。 交谈中，段臣越发觉得眼前的白胡子老头似是继承了药王孙思邈的衣钵，隐隐中有一股要证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味道，可是药王孙思邈活得太久了，整整141岁！ 单论活得久，见得多来说，不知道眼前这老头能不能活过百岁。 张坚白则是觉得眼前的段臣，如一神秘宝库，不时的抛出一块宝玉，越与之交谈，越是觉得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屋外，秀丽女子无聊的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发着呆，嘴里不时的呢喃着段臣之前脱口而出的那句‘同是天涯沦落人’…… “想不到，段少年小小年纪便如此精通药理，不知日后如何打算？”张坚白这话一出口，明摆着是在向段臣抛橄榄枝。 本来只是心中比较，没想到在交谈中得知，张坚白还真是药王孙思邈的后人，段臣感觉是自己捡到了宝！ “赴北平郡，寻剑圣裴旻。”段臣直言。 “剑圣？”张坚白不解，何来的剑圣？ 段臣一拍脑袋，心中暗骂自己失言，裴旻剑圣的封号是后来才被追加上的。 “酒后失言，酒后失言。”段臣略带趣味的自嘲，引得张坚白一乐，没再深究。 “裴旻我倒是认识，你这样贸然前去，恐怕难以见到，不嫌老朽的话，我便帮你书信一封。”张坚白慷慨援手，也算是谢过段臣为自己提供的新知识。 有张坚白的书信，何乐而不为？段臣有模有样的拱手答谢。 “老朽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张坚白语气有些迟疑和犹豫，纠结之意尽显。 “莫要客气，但说无妨。”段臣说道。 十年前，张坚白和裴旻有过一次见面。 那年，十九岁的裴旻同父进京，因好奇心而独自游览长安，在长安城内与人发生争执，当时的裴旻剑术只是小成，寡不敌众被人群殴，遍体鳞伤，晕倒街头。 张坚白出诊回医馆的路上，恰遇到了裴旻，本着医者仁心，救下了裴旻的性命，后来得知裴旻的背景后，张坚白毅然决然的拒绝了裴家的厚礼！ 遵家祖孙思邈的遗愿，张坚白也是位高风亮节的医者，一心只为天下苍生，不恋荣华富贵，更何况家祖因进宫与皇后治病，后代改名换姓的事情才过了不足三代。 后来裴家拗不过张坚白的坚持，便许下口头承诺：若张坚白需要，愿无条件资助张坚白本人百两白银！ 这个条件，对怀着一颗医者仁心的张坚白来说，形同虚设。 “若是见得裴旻，可否带话让他得空来长安与我见上一面？”张坚白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开口说道。 见一见，自然是没什么问题，可十年前裴旻父亲许下的口头承诺使得张坚白这话显得有些心胸狭小，搞得好像是专门派人来要钱一样。 张坚白想要见裴旻，真实原因在于想要从裴旻身上的伤势恢复，验证自己十年前的一项医学考究。 “此话，一定带到，坚白先生可以放心。”段臣答应下来，只不过，他不知道张坚白和裴旻之间的往事秘辛。 一切妥当，张坚白找出笔墨和一身干净的衣裳。 笔墨摆在木桌之上，白纸铺展，干净的衣裳递给了段臣，算是一点心意，就算有酒精的杀菌消毒，衣裳还是穿干净的较好。 5-结伴而行 张坚白手握细毛笔在白纸上面笔走龙蛇，洋洋洒洒的带有个人鲜明特色的引荐信便在几次呼吸之间完成了。 “多谢前辈！”段臣再次感谢，伸手将那张白纸黑字的引荐信折在手中。 吱呀... 房门开了。 “你可真让我好等！”秀丽女子话里略带着嗔怨之意的走上前，欲要扬起拍在段臣肩膀的玉手被段臣瞪大的眼睛给‘拦’了下来。 “姑娘可莫要再激动啊！” 张坚白也随着段臣的身后，从屋内走了出来。 见秀丽女子平复了心情，段臣手中拿着张坚白的引荐信，在秀丽女子面前晃了晃，笑着说道：“猜猜是什么好东西！” 信纸在秀丽女子眼前一晃而过，像是一枚石子投进一汪平静的湖面，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难不成是什么绝世秘籍？”秀丽女子假装一副十分认真的样子回答。 “真神！竟然被你给猜对了！”段臣一愣，没想到竟被她给猜中了七七八八。 自己去北平郡寻裴旻，就是为了学习他那无上的剑术，而张坚白的一封引荐信，就等于一本敲开裴旻家大门的‘绝世秘籍’！ 据史料记载，裴旻一生无徒，唯有与诗仙李白指点一二，但就是这么粗浅的一二也使得李白剑术猛增，被后人追称‘青莲剑仙’！由此可见裴旻不仅剑术厉害，授徒也有独家秘方！ “什么秘籍！？”秀丽女子虽然不知段臣手中白纸从何而来，但顿时起了兴致，就要上前夺那段臣手中的引荐信。 除了行善好施，舞刀弄枪便是她的最爱，可是却没想到自己这一下疾如闪电的出手，就是抓偏了！ 不应该啊？秀丽女子一脸茫然，身负重伤的段臣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快的反应力！ “我也有一个秘密，咱们做个交换如何？”秀丽女子见自己偷袭不成，便只好将自己已经打算告与段臣的事情顺势当作筹码。 一封引荐信换一个秘密，这买卖在段臣心里稍作盘算就觉得没毛病，值。 “我同意。”段臣爽快回答。 “你之前问我姓名，现在我想好了，落天涯。”秀丽女子开口说道。 落天涯？这不是引用了自己之前无意间脱口而出的那句诗吗？这个名字听上去怎么...好像个男子？ “这算是一个秘密？”见秀丽女子好像话已经说完，段臣眨巴了两下眼睛，还是头一次见到用自己名字当作秘密的操作。 就在段臣发愣的瞬间，落天涯快准狠的再度出手！这次成功了。 “你要去北平郡找怪剑客裴旻？”落天涯看到了引荐信上面简洁的内容，惊讶的问道。 自三年前，裴旻凭一青锋古剑大败十名顶级刺客的事迹不胫而走之后，几乎隔三差五的就有求武少年前去拜师学艺，说来也奇怪，裴旻竟是没有收下一个徒弟！ 时间一长，坊间又流出传闻，关于裴旻为何不收徒的原因，被大众分析的五花八门，奇奇怪怪，因此，裴旻便有了一个外号——怪剑客。 “没错。”段臣点点头，说道。 手中拿着张坚白的引荐信，落天涯又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眼前的一老一少，刚才两人在屋内真的是治病疗伤吗？ “这...他给的？”落天涯轻轻摇了摇手里的引荐信，眼神瞟向张坚白，对段臣问道。 段臣点头默认。 张坚白也默认。 一个是救死扶伤的大夫，一个是行事思维怪异的剑客，一个在西，一个在东，单从年龄上来看，好像两人也差了有二十岁，怎么就有交情的呢？落天涯不懂。 但是落天涯懂得，裴旻的剑术举世无双，当今盛世无人能出其右，习武之人无不羡慕，无不想要被他指点一二。 “这信，有几分重量？”落天涯的心中有所盘算。 “救命之恩。”段臣如实回答，对于落天涯这个被降旨为庶的公主，心中还是有些好感。 听得此话，落天涯恍然大悟，惊讶的神情不亚于段臣第一次听到张坚白说自己于剑圣裴旻有救命之恩，甚至犹有过之，段臣忍不住想伸手帮她合上o型嘴。 “神异！实在是神异（神奇而又不可思议）！” 半晌，落天涯才缓过神来，略带激动之情的说道。 从裴旻成名至今，世间还未曾听说过他欠别人救命的恩情，现在张坚白竟然悄悄的跳出来告诉段臣并且还书引荐信于他，无疑是一个重磅炸弹！ 不过，至于张坚白为何会愿意因为段臣而用掉自己的人情，书这一封推荐信，落天涯就不得而知了，当然她也不会傻傻的去窥问两人之间的隐私。 “嘿嘿，段臣，不如你带我去，这一路，吃喝拉撒睡我包圆！”落天涯露出梨花窝，笑着提议。 摆脱了皇宫的束缚，现在的落天涯和段臣唯一的区别在于，她是个小富婆，手里攥着一比不菲的财富，而段臣若是没人救济，恐怕活不过三天。 裴斐的剑术，落天涯早就想要见识了！ 心有灵犀一点通，段臣原本还在心里盘算着如何说服落天涯和自己同行，现在看来，这裴旻的吸引力竟是对她也有着很大的诱惑。 前世，段臣也听过一些虚幻的穿越故事，大都是主角如何获得了逆天的气运，遇上命里贵人，开启了顺风顺水的开挂人生！ 或许，落天涯就是自己命里的那个贵人，段臣心里臆想，随即嘴角滑过一抹不易察觉却又意味深长的笑。 哪怕有气运和有贵人，也不等于自己就能在这里白吃白喝的生存，更不等于坐享主角光环而高枕无忧，命运不会因为自己是穿越者，就把金银财宝，山珍海味直接的扔给自己。 只能说，自己只比这些人占了历史的便宜，就连身体素质，都远远不如，如何生存，如何追寻自己前世毕生的心愿，段臣只有一种选择——用脑子。 “此言当真？”段臣反问，不急于答应。 “当真！，说到做到，只要你带我一起去拜访裴旻！”落天涯语气坚定的说道。 对于此行，落天涯似乎比段臣显得更加势在必得。 6-开一间房 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但是不能明目张胆的表现出来。 段臣表面上露出一副为难的神色，但心中自然是爽快的答应了落天涯的提议，于是扭捏的说道：“那就一起吧。” 落天涯十分开心。 “坚白老先生，我们就先行告辞了，您的嘱托，我一定带到。”段臣回过身，尊敬的说道。 不管怎么说，张坚白于段臣也算得上半个救命之恩和半个知遇之情，更何况段臣心如明镜，无论在什么时代，只有身段放得低，才能走得高远。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为人之道或可比作水，也可比作舟。 张坚白终究是长辈，不再客套的说些感谢话语，面带微笑的点点头，简明扼要的说道：“一路平安。” 落天涯本打算多付一些看病银两，却是被段臣悄悄的拦了下来，情谊发展到了如此地步，再出钱的话，那就是对张坚白赤裸裸的打脸了。 虽说亲兄弟之间也要明算账，但有些账，算的不是金钱。 出了医馆，已经日落西山，商贩走卒都收起了摊位，但是喜庆的氛围依然浓重。 “怎么就起了一个男人名呢？”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段臣好奇的问道。 “谁规定了名字要分男分女？”落天涯手握财政大权，说话很有底气。 有些人，刀子嘴豆腐心，熟络之后的落天涯便是如此，段臣心里暗暗叹气，小姑娘这样子是容易吃亏的，更何况是落天涯这种面容姣好的女孩子。 “那为什么选了这个呢？” “觉得好。” “真的好？” “真好。” 除了女用男名，这名字的确不错，应时应景应文采，段臣心里唏嘘。 …… 咚！咚咚咚！落更（晚上七点）的锣声贸然响起。 “还有一个时辰（两个小时），就要宵禁了。”落天涯熟悉这个声音，若是在二更天（晚上九点）至五更天（凌晨三点）还在街上游荡被巡逻队给抓到，无论是不是良民，都要被抓起来，最轻也要扣上盗窃之罪的‘帽子’。 第一次体验过宵禁，段臣心里实在别扭，可是太阳落进了大山，如果再碰上乌云遮蔽圆月，整个世界乌漆嘛黑的一片，就算是在外游荡，也十分瘆得慌！ “我们在哪里落身过夜？”现在的段臣，是绝对的路痴。 “你还问我，除了找家客栈还能如何？”谈到这个问题，落天涯俏脸涨红。 无论两人感情上面的问题有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发展，至少从名誉上来说，是互相留过夜的男女，哪怕不住同一房间。 夜色遮掩，段臣倒是没能发现落天涯害羞的表现，而前世的思想又根深蒂固，不过是在外夜宿，也不同房，倒也觉得没什么。 “可是我不认路啊。”段臣说道，落天涯还真是把自己当作唐朝本地人来看。 脚步戛然而止，落天涯深深的看了眼段臣，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哼，路呆子！跟着我吧！”落天涯嘴上恼羞的说着，心里竟是有些偷偷得意，这段臣还算是个单纯的好少年。 夜不归宿的人，大都是在外风流的浪子，若不是喝酒便是泡妞……总之都是一些不良嗜好。 “我跟着你去寻裴旻，是你的福分。”落天涯接着说道，现在段臣在她眼里，除了没钱之外又多了一个‘路呆子’的形象。 段臣一怔，随即笑呵呵的回答：“是是是。” 引得落天涯得意的一笑。 时间所剩不多，在落天涯的引路下，两人加快步伐，争取在宵禁前，找到一处落脚的地方。 白日到了夜晚，街上的热闹全部转移进了屋内，酒楼的屋内，青楼的屋内，乐坊的屋内…… “客官，实在不好意思，只剩一间房了。”客栈掌柜见落天涯掏出一两金子，和颜悦色的表示抱歉之意，眼里闪过不被察觉的一抹狡黠。 连着跑了六家客栈，家家爆满，今天的生意，好的不着调啊！ 再过一刻，就到了宵禁的时间，没时间再换了。 段臣和落天涯两人相视一眼，你住还是我住？思考之间，只听见接客的小二高声喊道：“客官里面请，打尖儿还是住店？” “剩的一间，我要了。”落天涯立即决定。 掌柜取下房间号牌递给了落天涯，同时说道：“玄字三号。” 接过了房间号牌，落天涯攥在手里，似是决定了什么，对段臣说道：“你先待在下面，待会儿我来叫你。” 说完，落天涯便留下段臣，独自上楼。 刚进来的一行五人，一身黑衣，头戴斗笠，细薄的黑色面纱垂落，模糊了面纱之后的面容，分不出男女，为首之人摆了摆手，示意小二该干嘛干嘛去。 店掌柜亲自走出了柜台，上前笑脸相迎，手里攥着一个房间的号牌，来到了为首之人面前，细声说道：“天字三号，安排妥当。” 段臣坐在木质的高脚凳上面，装作喝茶的样子，实则对黑衣人们偷偷关注，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店掌柜对黑衣人们的细语。 通常，这种打扮的一行人身上，十之八九都带有会伤及无辜的秘密，说不准一夜之间，酒店内的住客，无一幸免。 听到安排二字，段臣心中细索，看来还真被自己给猜对了，果然在搞事情。 为首的黑衣人接过了店掌柜塞过来的房间号牌，驻足原地，一言不发，似是透过斗笠的黑纱扫视店内的客人。 稍作停留后，便默不作声的带着剩下四人朝房间走去，对此，店掌柜依然笑脸相迎。 正在此时，落天涯出现在了楼梯处，恰巧挡住了黑衣人们的去路。 “段臣，你上来吧！”落天涯俏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朝着段臣喊道。 这一声，不知怎么的就让人遐想无限，引得众人齐齐投目，不少男人见得落天涯俏丽可爱的模样，口水直流。 段臣在心里暗暗扶头抹汗，难道就不能多走两步，非要用喊的吗？ 低着头，段臣一路小跑，超过了黑衣人的步伐，来到落天涯的身前，推着她急急忙忙的上了楼，在外人的眼里，段臣一副等不及的饥渴样。 7-虚惊一场 “你急什么啊！”落天涯嘴上嗔怨，脚下的步伐却是不见减慢。 落天涯纤细的腰肢被段臣的一只手推着，只觉得那手上传来的温度十分舒服，俏脸上的红晕瞬间涨成了熟透的红苹果。 段臣紧贴着落天涯的身子，喘着热气，直到进了两人的房间才算是心神微微放松下来，背后的冷汗直流，蛰的伤口有些麻痛。 回味起刚才那股冰冰冷冷的杀气，段臣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面色苍白！ “你怎么了？”感觉到段臣神色不对，落天涯突然意识到，或许发生了什么事情。 身穿黑衣头戴斗笠就能被说成坏人吗？当然不能！段臣总不能告诉落天涯，自己觉得那些黑衣人很危险，不如离开此地，就算被巡夜人给抓到也无所谓。 “什么人穿黑衣，戴斗笠？”段臣反问道，他只能引导着落天涯相信自己，刚才自己感受到那实实在在的杀意，是存在的。 还有一点，也是最关键的，那些黑衣人为什么会对自己冒出杀意呢？现在段臣的心中也是冒出了一万个为什么，无法给落天涯合理的解释。 被段臣突然的这么一问，落天涯怔了怔。 “侠客，异乡人，刺客……反正挺多的。”落天涯举出了三个例子便说不下去了，因为越说越觉得有些心惊！脚下不自觉的和段臣保持开了距离…… “你到底是什么人？！”落天涯此刻才突然意识到，眼前的段臣可能不只是一个受冤入狱的少年，自己竟然对他的从前，一无所知！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副身体之前的主人，何许人也？ 段臣竟是毫无记忆，重生之后，除了知晓所处的年代外，这具身体原主人的所有记忆都没能留下来。 在宫中，落天涯常听他人言说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的危险，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惨剧一次又一次的上演，没想到自己竟然也犯了如此错误！ “我……我是谁呢？”段臣喃喃自语，想破了脑袋也没有任何进展，颓然的一屁股坐在了木凳上。 他这是...？难不成失忆了？看着眼前的段臣，落天涯不解，心中猜测。 “你怎么入狱的？”落天涯试探性的问道。 “被人陷害。”段臣回答。 “谁陷害了你？”落天涯接着问。 段臣摇了摇头。 “你因何罪名入狱？”落天涯换了一种方式问。 段臣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那你还记得什么？”落天涯索性的问。 “受冤入狱，现在是大唐历712年。” “没了？” “没了。” 此番对话，使得落天涯好气又好笑，若是段臣寻得裴旻，修习剑法，一朝功成，想要报仇都没得机会，算是便宜了谁呢？ 可是，就凭着这么单单的几句话，段臣也无法证明自己是个好人，落天涯也无法相信他不是个坏人。 “刚才，我从那个为首的黑衣人身上，感受到了冰冷的杀意。”段臣坦诚的说道，所以自己才拉着落天涯一路小跑，回到屋中。 “你是怎么做到的？”落天涯答非所问的语气里充满了佩服。 “什么？”段臣不解。 “把以前的东西忘得干干净净。” 段臣也很无奈，自己又何尝不想多拥有一些记忆呢？比如自己生于何地，长于何地，谁认得自己等等之类。 “鬼知道，现在我们不应该分析一下那群黑衣人的意图吗？”段臣说道，刀架在脖子上面的感觉，真的不好！ 确实该分析，可是什么都不记得要如何分析？ “假如那些人是你的仇家，为什么等到现在（才动手）？”落天涯直接将结果往最坏的打算说道。 一语点醒梦中人。 难道是自己感觉错了？段臣弯着食指，在鼻子上蹭了蹭。 “那杀气，确实存在啊。”段臣还是有些不放心，梦里被杀，虽然不痛苦，但是不痛快！ 既然自己穿越了，不能就这么白白死掉啊，而且死不瞑目。 双腿盘坐在地，双目轻轻闭合，段臣回忆着进店之后的一幕幕画面，突然发现，黑衣人们刚进来的时候，对自己并没有流露出杀意，而是在落天涯喊了自己上楼后，自己从黑衣人们身边跑过的那个瞬间，杀意停顿了五秒。 “好像，是我踩到了他的衣角……”段臣略显尴尬的说道。 此刻的空气里，写满了尴尬，段臣想来才发现，自己有些敏感过度了，都怪落天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呼自己‘快上楼来’。 “哈哈哈哈！你还能再可爱点吗？”落天涯随即捧腹大笑，眼前段臣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白兔，又蠢又萌。 想通了其中关键，段臣任由落天涯尽情的嘲笑，自己只用幽幽的眼神看着她，一言不发，怎么说自己也是二世为人，怎么就犯了糊涂呢？ 在开心的笑声里，落天涯似乎忘记了刚才自己严声质厉的问段臣到底是什么人。 “你听说过笑久了会容易长皱纹的故事吗？”段臣幽幽的开口。 笑声戛然而止。 “你少贫嘴，现在我还没有对你解除警惕，小心把你丢到外面过夜。”落天涯转换了严肃的表情，对段臣发出警告。 都说古代的女人谦卑有礼，遵纲守常，段臣总觉得落天涯应该是个例外，如果不是有玄宗亲下的圣旨，段臣都要怀疑落天涯是不是也是个穿越者了。 “了解了解，我闭嘴。”虽然心中腹诽，段臣嘴上还是应和，没办法，现在自己只能抱她这一条大腿。 “这个屏风为界，你不得超出半步！”落天涯郑重宣布道。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在沉默的环境下，气氛升温的最快，落天涯此刻好像能把自己的心跳声听的一清二楚，这种感觉形容不出，却很新奇。 屏风立在二人的中间，段臣因为后脊背的伤势和适应不来这么早就入睡的习惯，便站在那里，做着前世的有氧操。 侧卧在床上的落天涯透过屏风，看着段臣隐隐约约的身影，遐想无限…… 看了半晌，落天涯实在是困了，朗声道：“你舞完了吗，舞完了赶紧睡觉！” 8-客栈惊魂 这女人，竟然偷看自己，难不成起了那个意思吗？段臣停下了动作，心里推敲着，不禁有些高兴，能和古代女人谈恋爱的话，也算得上新鲜事了。 “完了，这就睡。”段臣回答。 两层被褥铺在木板上面，段臣也侧着身子躺了下来，两人隔着屏风，互相欣赏着彼此模糊的身影。 落天涯见段臣没了动静，以为他睡着了。 段臣见落天涯在床上辗转反侧，看的正起神。 啪啦！ 啪啦！ 啪啦！ 连着三声，可能碎了三只瓷碗，声音好似从隔壁的房间传来，惹得段臣心中一紧，不会真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吧？ 蹭蹭蹭~落天涯也听到了碗碎的声音，从床上嗖的溜了下来，朝段臣这里一阵小跑。 二人相视，异口同声的说道：“什么情况？” “可能是那些黑衣人。” “不会真被你给说中吧？” 落天涯有些害怕，毕竟她才十七八的芳龄，还未经历过什么大场面，一想到段臣的凶手找上门来，唯恐自己也受到牵连。 “我可是...我有这么惨吗？”段臣本想说，自己可才刚刚穿越过来，连长安城都还没能给转个遍呢，好歹也让自己多活两天！ “呸呸呸，这个时候，不准说你惨。”落天涯连忙赶走段臣说出口的晦气，如果他真惨了的话，恐怕自己也会受到牵连。 抱怨归抱怨，段臣却是十分冷静，站起身来走到了屏风前：“过来帮我，把这个推到门后。”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那些人不是冲着自己来，做这些工作也算是以防被伤及无辜，如果真的是冲自己来，段臣只能另想他法。 屏风，桌子，椅子，架子，凡是能挪动的东西，被二人通通堵到了门后，最后两人也倚在杂物的后面，用自己的身体做最后的阻挡，才算是稍稍心安。 此时，屋外没了动静。 “这……不会是别人失手打碎的吧？”落天涯看着段臣，说道。 “最好如此。”段臣不敢肯定，毕竟自己对这个身体过去十八年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十八年足够发生很多事情了。 “我都被你整敏感了，怎么说今天也是普天同庆的日子，能有什么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落天涯松了口气，就要起身。 咚！ 噼里啪啦！ 砰砰！ “救！” …… 外面突然响起了混乱的声音，好似仇家寻门，好似官军抄家，落天涯赶忙又蜷缩在段臣的怀中，瑟瑟发抖。 玄字三号的门也被大力推了几次，好像那人很匆忙，用力之后没能推开便离开了，段臣二人粗气不敢大喘，心跳的速度像是在坐过山车。 这哪里能是段臣的仇人前来？ 听外面的动静，恐怕凡是今天住店的客人，都有仇家。 大约过去了半刻钟的时间，客栈内再次陷入了安静，这次的安静显得有些寂静，除了段臣和落天涯二人的呼吸声，没有一点多余的声音。 “不会都死了吧？”落天涯心里发毛，此刻竟是有些怀念那嘈杂之声。 环视了整间玄字三号屋内的陈设，除了正门这一个出口，四周封闭严密，想要跃窗溜走的念头被扼杀在了萌芽里。 段臣悄悄起身，来到了门前，轻轻的用手指在纸糊的门窗上戳了一个小洞，咽了口吐沫，深出一口长气，鼓足了勇气才敢透过小洞向外看去。 走廊上，四五具尸体被自己的鲜血染得黑红，有的被一剑封喉，有的断手断脚，让人看了忍不住作呕，段臣强忍着胃部翻涌，挪开了附在小洞上的眼睛。 “你看到了什么？”落天涯忍不住连忙问道。 “死人。”段臣说完，哇的一口也没能吐出什么东西来，但这番举动，足以让落天涯浮想联翩了。 手脚不受控制的颤抖着，浑身上下除了感觉发麻之外，还有阴冷，落天涯支支吾吾的不知细语着什么，看上去有些发傻，甚至有些后悔自己白天接旨的任性。 胃部的翻涌随着一阵干哕后，减轻了许多，段臣心中暗暗惊叹，深刻明白了草菅人命一词的含义。 “我们得走，天涯，我们得走！”段臣冷静了之后，大脑恢复思考，随即说道。 官府的治安队恐怕不久之后便会赶来，到时候整个客栈只有他们二人活下来，若是抓不到凶手，或者凶手有着不能被抓的‘理由’，无疑这死刑的‘帽子’就会扣在二人的身上！ 落天涯有一张免罪状，而不是两张！ 这是古代而不是前世！ “走...走...走”落天涯惊魂未定，听到段臣说走，嘴里一直重复着。 顾不得摆放整齐，段臣抓起堆在门后的杂物随手就是向后扔去！ 一股血腥味在打开门的一刹那扑面而来，惹得二人胃部又是一阵翻涌，段臣伸手拉向呆在原地的落天涯：“把鼻子和嘴捂上。” 仅仅入目的横尸就已经引起强烈的不适，若是再吸入污秽之气，恐怕日后会留下深深的阴影！ 客栈内几无活口，原本段臣以为是那群黑衣人所为，可是路过天字三号房间的时候，发现大门敞开，五名黑衣人纷纷没了脑袋！ 竟然不是他们？ 不过，之前自己心中的腹诽也是得到了应验，凡是如此装着之人，十有八九身上带有会伤及无辜的秘密！ 这次，整整拉上了整座客栈的人陪葬！ 拉着落天涯，段臣用最快的速度逃离了这座客栈，路过进门的柜台前时，段臣看到了店掌柜太阳穴里插着一根银色筷状暗器，双目瞪得滚圆，死不瞑目。 到底发生了什么？ 段臣心里震惊的同时也感到好奇，但深知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段臣脚下如飞的头也不回的继续远离客栈！ 直到跑出了千米之远，才算是停下来喘歇，落天涯也从惊魂未定的情绪里恢复了一些平静。 “我们没死吧？”周围一片漆黑，此刻距离五更天还有一个时辰，也就是凌晨一点，落天涯劫后余生的问道。 “没死。”段臣喘息回答，这一阵疾跑，着实累的不轻！ 9-财散偷衣 落天涯此刻才发现，自己以前习得的那些花拳绣腿的功夫，在真正的危机面前依然手无缚鸡之力！ “阿嚏！这大半夜的，还真冷！”段臣打了个寒颤，现在他才觉得，盛世也是很危险的！ 二人走的慌张，落天涯和段臣只穿了一层薄薄的内衣，外套也落在了客栈，此刻有风吹过，吹得两人哆哆嗦嗦。 街上空荡无人，但还是隐隐约约能听到从某些房子里面传来夜夜笙宵的声音，二人只觉得运气实在是背到了极点！ “段臣...你能回去把衣服给拿出来吗？”落天涯声如蚊蝇的说道。 一个待字闺中的大姑娘，若是被他人看到她这般模样在大街上晃荡，对自己的名誉绝对是极大的打击！ “你莫不是在和我说笑？”段臣仿佛在看一个傻子，他也知道冷，但是客栈内横尸遍野，不说那股刺鼻的气味，若是被巡夜人给抓到，自己还不立马玩完了！ 躲得过杀身之祸已经算是万幸，段臣可不会再去主动触霉头了，落天涯也是知晓段臣折返的可能性不大，况且还要冒着巨大的危险，也就没再坚持，可是两人只穿着内衣终究不是办法。 “那你说怎么办，我还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呢……呜……”落天涯没了主意，略带哭腔的说道，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段臣正要开口，突然想到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玄宗赏给落天涯的钱财！ “天涯，你身上的钱财该不会都在外套里面吧！？”段臣紧张的问道，看她身上的衣着，恐怕那些钱财还真是和外衣落在了客栈内。 恐怕不折返也不行了，若是没有那些钱财，二人怎可能从长安抵达北平郡，两地之间相隔了一千六百里的路程！ “唔……免罪状在这里，还有四个镯子和两根玉簪。”落天涯从内衣深处摸出了那张免死‘金牌’，两只手腕处各有两个玉镯，头顶插着两根玉簪。 能留下来这些，还是多亏了落天涯的随身携带。 和玄宗的赏赐相比，这些物件加起来也只能抵得上所有的五分之一，当然免罪状不算在其内，这张宝贵的白纸黑字，仅此唯一，是留来保命的。 “唉，走吧，回去拿外套。”段臣叹了口气，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外套可以不拿，钱财不得不取！ 虽说少了那笔钱财，如果落天涯将身上的镯子和玉簪当掉的话，也能够二人抵达北平郡，但是到了那时，若是没能在第一时间寻得剑圣裴旻，或是发生什么意外，那二人就该饿肚子了。 落天涯跟在段臣身后，收起了哭腔，脸上神色反倒有些兴奋，不是因为要重睹那令人作呕的现场，而是第一次在宵禁后还在长安街上游荡，这种感觉，惊险刺激却很新奇。 一路上，二人竟是没有遇到巡逻守夜的队伍，顺利的回到了之前的客栈外，两个人的身影躲在一堵墙后，仅有黯淡的月光照在二人身上，若是无人刻意关注，发现不了他们的存在。 “你们大唐的办事效率还真高。”段臣眉头紧皱，嘴上却是调侃。 段臣的话听在落天涯的耳朵里，总觉得有些别扭，什么叫‘你们大唐’，好像他不是大唐人一样，不过此刻，落天涯没有计较的心思。 “怪不得一路上没碰到他们，原来都聚在这里来了，看来东西是拿不成了。”落天涯看着客栈外围起来的十名官兵，说道。 仅仅外面就有十个，屋内的官兵恐怕也不会低于此数，要知道，保护那么大的犯案现场，至少每两个死者身边都会有一人监守。 而整个客栈，整整死了五十人！ 不出意外，整个长安城明天都会稍显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每个城门处都会有重兵严防把守！ “可惜了。” 段臣也是知晓，那些钱财，没有丁点机会了，此刻自己若是上前去，恐怕立马就会被官兵们当作‘替罪羊’先抓起来再说。 运气好的话，官府破案，自己白白遭一牢狱之灾。 运气若不好，官府迫于压力，自己便真成了冤死鬼！ “段臣，现在我们？”落天涯问道。 “撤吧，去找两件衣服，就这么穿身内衣，恐怕等天亮了，会有不必要的麻烦。”段臣思索了一番后，冷静的说道。 找两件衣服？准确的说，是偷两件。 “去哪里找？”落天涯不解，这大半夜的，哪家衣店不睡觉？ “青楼。” “啊！” …… 若说哪里的衣服最多，自然要属青楼，偷偷溜得她们家后院就会发现，恐怕晾洗的衣服能占满了庭院，别看她们职业的名声不好，其实青楼女子个个干净的很（除了身子外）！ 试想，邋邋遢遢的青楼女子，还会有乡绅土豪家的傻儿子光临吗？ 段臣一番分析的言之有理，落天涯在前面带路，二人悄悄摸进了一所青楼的后庭院，果然不出段臣所料，除了满眼的女子服装外，男子的也不少！ 至于为何会有男子的衣服，落天涯不太理解，难道还有男人在青楼从事副业？其实不然，这些男人的衣服是那些‘客人们’醉酒后弄脏了衣服，留下来衣服和钱财，青楼代之清洗后再交还。 这也正好便宜了段臣。 说动手便动手，落天涯本就没有什么公主架子，偷起衣服来竟然比段臣还要张狂，挑了一件觉得不错，便夹在胳膊肘里，继续又挑又捡，最后竟是抱了整整七件！ “你可真实在。”段臣见得被衣服埋得只剩下一个头的落天涯，觉得她有时候挺有趣的。 “我可先说好了，咱们这次路上没剩多少钱财，首饰换的钱只用来吃住，所以我也劝你多拿几件，不拿白不拿。”落天涯有些傲娇的说道，特别强调了现在两个人要缩衣紧食！ 听得她一番言之凿凿的道理，段臣饶有所思的点点头，又探身进了晾晒的衣服中，左挑右选的拿下三件衣衫夹在胳膊肘里。 落天涯说的也对，反正已经来偷了，不对，是来拿，干嘛不多拿几件呢？反正总会用的上的。 10-奇怪的事情 出了青楼，二人满载而‘归’。 只有落天涯因为过程的刺激有趣而神色愉悦，段臣则在一旁轻轻的叹了口气。 长安城不能再待下去了，段臣原计划待伤势恢复了再动身，现在看来不得不提前实施了。 这次客栈发生的事情给段臣提了个醒，若是继续留在这里，恐怕让自己受冤入狱的那些人会再次精心谋划，给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自己若是还记得坏蛋是哪些人还能提前防范，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段臣什么都不记得了！ “天涯，还有多久到五更天？”段臣问道，对于这里的一切他还很陌生。 段臣决定，一等宵禁解除便动身前往东城门，待天色一亮就出城，只希望客栈发生的事情，不要传的太快。 “半个时辰。”落天涯抬头看了眼夜空弯月的位置，凭着感觉约莫的推算道。 也就是还有一个小时，宵禁才会解除，二人找了一处角落，隐蔽起来。 “我去那边换，你也把衣服先换好了，宵禁一解除，我们就去东城门，出城。”段臣对落天涯说道，本打算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可是当屁股有了着落后，困意就不断的发起进攻。 真要休息一个小时的话，恐怕会一觉睡到天色大亮。 …… 咚！咚咚咚咚！一快四慢的五更天锣声终于响了起来。 “天涯，天涯，我们该走了。”段臣耸了耸肩膀，叫醒倚在自己肩头熟睡的落天涯。 尽管五更天的锣声意味着宵禁解除，但是天色依然还是黑蒙蒙的，换算成前世的时间，现在才不过凌晨三点钟！ 猛然的瑟瑟抖了一下身体，落天涯强睁开了睡眼，嘴里呢喃着：“去哪啊？” “宵禁解除了，我们去东城门。”段臣回答道。 这里距离东城门还不算太远，但也要徒步走上二十余里！也就是一万米！ 而整个长安城，从东城门到西城门之间的距离就有百里之长！面积更是达到了近万平方千米！是如今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城！ “你能背我吗？我好困啊，段臣。”落天涯又闭上了眼睛，伸出胳膊，手耷拉着对段臣撒娇道。 看得眼前一幕，段臣突然想起前世的一句话：撒娇女人最好命。 不过就算自己想要满足落天涯小小的愿望，可是自己也不认路…… “你这点毅力，恐怕就是裴旻收你为徒……”段臣话只说一半，剩下的让落天涯自己领会要比自己说的明明白白效果更好！ 噌！就像是受到刺激后本能发出的反应，落天涯再次睁开了眼睛，从青石板上站起身来。 “走，出发去东城门！我一定会成为裴旻最得意的弟子！”落天涯前后如同两人，走在段臣的前面，步伐紧凑。 落在后面的段臣心里暗暗偷笑，果然还是年轻人啊！ 走在街上，段臣发现五更天的锣声响了后，家家户户的百姓陆陆续续的都开始起床了，整个长安城几乎人人都做到了闻鸡起舞的好习惯！ 这使得段臣颇为惊讶，这种景象在前世几乎不可见到，若是放在前世，能有得这种优秀习惯和毅力的人，必定会出人头地。 “天涯，你慢点。”段臣跟在落天涯的后面，发现自己越走越是吃力，走出了约有两千米后，额头汗如黄豆。 “段臣，我可是很有毅力的，为了表示我的毅力，我……”落天涯正在说着，发现自己的身后没了声音，转头看去。 落天涯看到段臣缓如蜗牛的动作，瞪大了眼睛：“段臣！你还有心思玩呢？” 身体好像越来越僵硬了，每个关节幅度稍微大一点就会觉得阻力十分大，段臣心中惧然，自己背后的伤势，不会感染发作了吧？！可是这种奇怪的僵硬感是怎么回事？ “哎哟！段臣！你的身体怎么变得如此坚硬？”落天涯走到了段臣的身前，又是一掌拍在了段臣的肩膀，这次却是自己吃痛。 “我……不……知……道……啊。”段臣说起话来，也变的缓慢了起来。 这绝不是伤口发炎的症状！ 难道是自己要发生变异了？段臣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穿越者，总是要发生点奇怪的事情。 “段臣，你到底怎么了？我们可没多余的钱给你看病了，你可别吓我啊！”落天涯紧张的说道，后悔自己总是控制不住冲动的右手，每次都惹出祸来。 落天涯这姑娘可真会说大实话，就算有钱，也恐怕没大夫明白自己这种奇怪的现象，段臣心里一阵无语。 好在这怪异的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在百个呼吸之间，段臣身体又恢复了正常的状态，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是刚才在衣服的遮蔽下，段臣后背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只不过没被二人发现罢了。 “奇怪，我没事。”段臣双手握了握拳头，摇动着手腕转了几圈，好像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说道。 心里莫名的划过一阵失落，本以为自己会像那些幻想小说里写的那样，在穿越后会获得什么铜墙铁壁的皮肤强化，诸如此类的神异能力，现在看来好像没有。 “你该不会是在逗我玩吧？”落天涯心里松了口气，嘴上有些幽怨，害的自己刚才担心的不行不行的。 “我吃饱了撑的吗？我也不理解为什么。”段臣回答，莫名其妙的就来这么一下，也不给些‘好处’。 “哼，走吧。”落天涯扭过身子，继续走在前面，不理会段臣。 掂起步子，段臣紧紧的跟在落天涯身后，段臣知道她此刻的心中有些小怨气，但是此刻不是哄她的最好时机，若是开口无异于往枪口上面撞，于是段臣回味着刚才身体发生怪异变化的事情。 心中猜测，或许是因为自己没能把握住正确的机会。 东方的天际逐渐放白，黑夜即将过去，黎明将要到来，长安城的东城门就在二人眼前，城门两侧士兵们正在换岗，段臣和落天涯就躲在距离城门二百米外的一处角落里等待。 待士兵换岗结束，城门便可进出。 11-顺利出城 “天涯，你会骑马吗？”段臣开口问道。 从长安到北平郡，这一路可不近，少说也有上千公里的路程，可是段臣从来没学过骑马，若是步行，不知要走到猴年马月。 “不会。”落天涯回答的十分干脆，随后又补充道：“出了城门十里外，有专门租赁马车的地方，我们坐马车。” 段臣点了点头，心中思索。 “刚才我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身体突然就不听使唤，所以，我没有那个。”段臣这个时候估摸着，落天涯心中的小怨气应该消散了一些，于是解释道。 “那个是哪个？” “那个就是那个啊。” “你说清楚，那个到底是什么？” “额，那个我刚才没有逗你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行吧，看在你还有心的份上，就原谅你了，本小姐……” “美丽贤惠，善解人意！”段臣立马补充。 “是宽宏大量！”落天涯嘴上傲娇的说道，心里觉得还算满意。 …… 城门士兵的换岗大约用去了一刻钟，紧闭的厚实大木门也随着城门士兵的换岗完毕而打开。 城墙外的护城河足有百米！水深六米！环绕包裹，形成一道有力的护城防线！ 段臣和落天涯从暗处的角落里出现，神色坦然的走向了城门，心中暗暗祈祷，客栈的事情还没来得及传播。 “站住！你们两个这么早出城，要去做什么？”正当二人正要走上吊桥的时候，被盘查的守门士兵突然叫住。 “兵爷，我本是北平郡的人，得知家中有老母病重，夫君随我一同回去探望，这一路颇远，这才赶着时辰出发。”落天涯演技立刻上线，回过身来声情并茂的说道。 “你是北平郡的？你夫君可是长安本地人？”守门士兵继续问道。 “是本地的，是本地的，出来的着急，忘了带证明，您看兵爷您能否行个方便，从家中到咱们这城门，这一路走来可要花不少时间呢。”落天涯取下了左腕上的一枚玉镯，悄悄的放入守门士兵的手里。 “现在城门初开，兵爷今天一定‘开门大吉’。”落天涯婉转的把守门士兵连夸带诱的哄着。 段臣刚从牢狱里出来，还没来得及去办理身份证明，若是守门士兵非要纠缠不放，就难免有不必要的麻烦发生，等客栈的事情传来，恐怕会更麻烦。 镯子握在手里，一丝冰凉的感觉经久不散，偷瞄了一眼镯子的质地，无疑是质量上乘的好货，守门士兵看眼前的落天涯不仅出手阔气而且举止还十分得体，心中猜测，恐怕她也是在长安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便也不好阻拦。 毕竟，‘规矩’立在这里，别人守了规矩，自己自然也要遵守。 “没什么问题，出去吧！”守门士兵嘴角挂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嘴里大声的说道。 段臣没想到落天涯这一手贿赂玩的也算是有声有色，不禁眉毛挑了挑，感到有趣。 虽然这些小伎俩段臣早已玩的滚瓜烂熟，原本以为这里和前世的‘规矩’还是会有所不同，现在看来不过也是大同小异。 出了长安城，段臣总算感到稍稍的心安。 东方的太阳总算照亮了整片天空，背后的长安城如同一头刚刚苏醒的雄狮，站在一处山丘上，段臣回头望去，雄伟的城门和城墙遮蔽了所有的视线，只能通过无限的想象，来记住城内那雄伟的景象！ 段臣没想到，自己一个现代人到了古代竟然落得如此田地，无论如何，对于长安，自己还要回来，带着属于自己的骄傲回来！ “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段臣忍不住感慨而发，这段话原本是李白写给某位友人的送别诗，现在用到自己身上，也算是应时应景了。 自己从前世穿越而来，又从长安离别而去，这一路，自己无亲无故，除了眼前被玄宗贬为庶民的落天涯，自己还真算的上孤蓬了。 更何况追寻荣耀的路，又岂是只有万里之遥？ “好诗！”落天涯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看向段臣的眼神里略带欣赏之意，没想到眼前的少年竟是有如此诗歌天赋。 “呵呵，不过由感而发罢了。”段臣回答道，心里则是暗暗揣摩，自己现在的‘无病呻吟’会不会让几年后的李白颇感无奈。 “我说好诗就是好诗！如果以前你能在学堂好好读书，恐怕现在也是能考个不错的成绩，不至于被人陷害入狱。”落天涯说的很认真。 如果段臣凭借穿越的先天知识储备的优势参加科举，恐怕还真能有个好的归宿，但是段臣听了落天涯的话，笑着摇了摇头，那不是自己追求的路。 自己追求的是武道，若是参加科举，也是要夺那武状元！ 说道武状元，这一切还都要感谢女帝武则天，给了习武之人一个上升的通道！在科举考试中增加了武科！ “我不入狱，又怎么会与你结识？”段臣这话说的有些暧昧。 落天涯俏脸微红，目光不敢与段臣直视，扭过头走在前面，嘴里小声说着：“谁稀罕和你结识。” 心里却不是这般想。 “冥冥中一切自有定数。”段臣算是解释，人的一生没有先知先觉，后知后觉的话说了最多算是对自己做一个提醒的作用，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 “不过你也不要灰心，到了北平郡，若是拜入裴旻门下，你倒是能考取武科。”落天涯对段臣鼓励的说道。 段臣点点头，目视前方，眼神里满是坚定，前世未有机会，今朝绝不能留有遗憾！ 从城门到租赁马车的地方，十里的路程不算远也不算近，路上二人无心欣赏路边景色，忍着饥饿走了近半个时辰，总算是到了租赁马车的地方。 一股饭香味顺着清晨的微风扑鼻而来，勾起了二人的食欲，顾不得形象，一溜烟的跑进店家，一口气要了四人份的早餐！ 四张大饼加上两碗热粥，还有店家老板亲自调配的咸菜，算不上美味但也十分爽口，段臣本以为在这里会吃不好穿不暖，现在看来，自己确实想多了！ 12-官兵追来 二人粥足饭饱，天色已经大亮，落天涯不拘束的打了个饱嗝，起身走进店内。 店内，除了店老板在柜台前拨弄着算盘，写着账本，还有两个打杂的在整理着桌椅板凳。 “老板，租辆马车到北平郡，加上早餐，这一对玉镯，只多不少。”落天涯又从手上取下两只手镯，放在柜台上面，这次的两只是一对。 店老板身高与落天涯齐平，穿着算不上整齐但也算干净，看到了台上的一对通体赤红色的玉镯，两眼顿时放出精光，心跳顿时加速！ 伸出手朝那对玉镯抓去，玉镯一入手中便有一股细微的暖意散发，能在长安城外经营一家租赁马车的生意，老板眼光还是有几分见识的！ 暖脉镯！这对镯子的名字通俗易懂，若是只戴上一只效果并不怎么明显，若是有一对，左右手上面各戴一只，那么镯子的功效便能整整提高三倍！ 现在正是时值盛夏，到了夜晚湿气重，若是佩戴这么一对镯子，在入睡的时候能够很好的防止湿气入侵！ 湿气入侵，是一件看不见摸不着的事情，它比温水煮青蛙的过程还要缓慢的多，往往会在人体内积攒到一定程度后爆发出来，形成各种难以治愈的顽疾。 “确实只多不少，后面的马车就任随小姐挑选了。”店老板如获至宝，说起话来都难以掩饰喜悦的神色。 落天涯也不在乎自己支付的价格远远高于实际价格，虽然她以前深居皇宫，但从她贿赂守门士兵的做法里就可以看出，对于深墙外的某些法则她也是了如指掌。 若真是按照那些明面上的价码付钱，二人的安全可就不敢保证，而现在不用自己去提醒，店老板也会告诉车夫走快捷安全的道路。 有时候，财力不仅仅是让事情好办那样简单，也会让安全得到保证，因为钱财就是一种象征！它会替主人暗示别人，要尽心尽力。 搞定了这边的一切，落天涯心情颇为不错，回到了段臣的身旁。 “都搞定了？”段臣问道。 “一切妥当！”落天涯回答。 段臣伸手朝怀里摸去，张坚白写给自己的推荐信还在，食指和拇指捏着信的一角，段臣搓了搓，感到很心安，幸好自己对于这封珍贵的推荐信也是贴身携带，不至于仓皇而逃把它落在客栈。 马厩里一共有七匹马，有两匹白马，五匹棕马。 “怎么没有黑马？”段臣从落天涯那里得知可以任意选择之后，打量了眼前的七匹马后问道。 “黑马可不是用来拉人载客的，只有在战场上的将军或是某些英雄豪杰，声名显赫的人才有资格拥有黑马。”落天涯为段臣解释道，看向他的眼神有些怪异，这家伙怎么什么都不懂。 听了落天涯的解释，段臣心中了然同时也感受到了落天涯奇怪的目光：“你干嘛这样看我？” “好奇。” “好奇什么？”段臣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什么。”落天涯收回了目光，回答。 此时此刻，段臣有种想要‘掐死’落天涯的冲动，这般嘴里一半，肚里一半的欲言又止实在是让人抓狂！ 咽下了气血翻涌，段臣只好无奈说道：“就选这匹棕色的吧。” 顺着段臣的手指方向，落天涯看去，那匹棕色的成年马实在是再普通不过，在她心里，更加的倾向于那两匹白马其中之一。 “那就这匹棕色的吧，老板。”落天涯还是遵从了段臣的意思。 二人的这番选择不知不觉里让店老板心中又对二人增加了几份重视，出手阔绰，选择低调，店老板的小算盘在心里面开始打了起来。 “好嘞，那就这匹，二位稍等，车夫一会儿就到。”店老板和颜悦色的说道，作出请的手势，示意二人再喝杯热茶的功夫。 出了马厩，就是一座专门提供给客人等待的庭院，庭院里摆放了五张石桌和二十个石凳，这些石制的桌凳表面被石匠打磨的十分光滑，接触后有冰凉的感觉传来，驱走了夏季的几分燥热，让二人感觉颇为舒服。 趁着等待车夫的时间，段臣坐在石凳上面，对之前发生的事情，陷入了沉思。 刚才那股突如其来的僵硬感一阵过后，自己的身体便没有出现其他任何奇怪的地方，难不成是心肌梗塞？ 不对，不对，要是心肌梗塞，恐怕一发病自己的小命就直接玩完了！ 没有任何头绪，此刻的心里面乱如团麻，就连现在这一具身体自己都搞不清楚之前到底经历过了什么，这种一切脱离掌控的感觉让段臣觉得又有些烦躁起来。 “段臣，段臣，外面好像是官兵的声音。”落天涯急促的声音打断了段臣的思考。 悉悉索索，隐隐约约，外面传来断断续续的问询声，虽然不能确定具体内容，但来的是官兵无疑了。 落天涯和段臣二人心中一颤，别人若是不知道什么事情恐怕还会好奇，现在官兵出城搜寻，恐怕正是要逮捕他们，除非那些办案的官差有神明指点，否则绝不可能会让手下这么做的。 现在他们来了，那么也就意味着消息传到了守城士兵的耳朵里，他们稍加思索就知道，谁没事会在天还没亮就着急出城，还能拿出那么好的贿赂品！ 发生这么大的命案，一只镯子可不值得那名士兵犯下包庇罪，只是一顿饭的功夫，便把二人给‘卖掉’了。 在此之前，段臣和落天涯两人是步行出城的，就算两人是用跑的也跑不出多远的距离，而附近的租赁马车的地方，是绝对不能错过的搜查站！ 店老板在外听得官兵的几句话后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立即表示二人就在后面的庭院中，务必要缉拿归案，却丝毫不提暖脉镯的事情。 “天涯，你真不会骑马？”段臣再次问道，站起身来，欲要做逃跑的准备。 只见落天涯不言不语，直接朝着马厩奔了过去，径直朝着那匹自己满意的白马走去，快速的解开了拴马的缰绳，一跃而上：“少废话，去把门打开！” 13-程元通的箭 马厩左右有两处大门，一个是用来迎接从客栈正门进来的客人，另一个便是客人选好马匹后出发的后门。 见到落天涯流畅的动作后，段臣脚下毫不犹豫的朝着那扇后门疾走而去，卸下了门上的门栓，将后门大大敞开，门外空无一人，还未有一名车夫到来。 “手给我！”落天涯单手驾马，伸出另一只手拉住了段臣的右手，将他拽上了马背，动作行云流水，仿佛经过了上百次的演练。 在两人双手接触的同时，段臣双脚同时发力，借由着落天涯手中传来的拉力，轻松的上了白马。 年轻的感觉，就是好啊！段臣握了握拳头，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站住！”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官兵们冲了进来喊道，却是晚了一小步。 落天涯双腿夹紧马背，对官兵的叫喊充耳未闻，嘴里轻喝道：“驾！” 白马收到指令，嘶鸣了一声便迈开黑蹄朝着远方疾驰而去！ “快点骑马去追！” 二人扬尘而去，段臣只听见了身后的官兵气急败坏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坐在落天涯的身后，又是为她重复了一遍：“官兵们追来了。” 落天涯点点头，并不意外，继续目视前方，长发被从身边吹过的风带起，吹到了段臣的脸上，带着淡淡的香味。 “你不是说你不会骑马吗？”段臣伸手将落天涯的秀发捋下，好奇的问道。 “别忘了我以前可是公主，善武的那种！”落天涯颇为得意的对段臣说道，身后的少年连马的分类都搞不懂，更别提骑马了。 “善舞？” “对。” “好吧，看来你还真是多才多艺！” 段臣理解为了能歌善舞的舞，因此误会，两人在日后还闹了一个小小的乌龙。 平整的泥土道两旁树木茂密，阳光透过枝叶散射出一道道金黄色的光柱，白马穿梭其间，眼前的景象，像是在梦境里一样，段臣一时间出了神。 “前面的恶贼，给爷爷程元通站住！”二人身后冒出了一队骑马的官兵，为首的那人声如震雷，大喊道！ 事情闹到了这种地步，站住就等于找死，落天涯胯下的白马速度更快了。 见二人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程元通怒火中烧，客栈死了那么多人，嫌疑人就在眼前，他自然是不能放过，夹紧胯下黑马边提速边从背后取下大弓。 那大弓由上好的兽筋糅以优质的动物胶制成，单单看上去就给人一种稳重之感，仿佛从这把大弓上面飞射而出的箭矢，能够破开八级大风直取目标！ 段臣回头望去，只见程元通已经将箭矢搭在了大弓之上，瞄准了二人胯下的白马，将整张弓拉到了最满，箭矢就要离弦飞出！ “天涯，那个叫程元通的家伙要射我们的马！快躲！”段臣对落天涯提醒道，这一箭下去，恐怕能将白马的屁股给射穿了！ “恐怕躲不掉，据说程元通力大无穷，是程咬金重孙子的三子，不拿板斧却是练得一手好箭法，没想到已经开始为朝廷效力。”落天涯回答道，对程元通有些了解。 听得此话，段臣大概明白了程元通的厉害，力大无穷这一词，不知道在历史上面造就了多少硬汉豪杰，比如那西楚霸王项羽，比如那燕人张飞，比如那双板大斧的程咬金！ 选择坐以待毙那不是二人的性格，段臣再看了一眼年纪不大的程元通，心中有了主意，将二人的衣物拿在手中，身子往白马的屁股方向又挪近了一些。 小子，你不是要射我的马屁股吗，我找东西挡着看你怎么射！段臣知道这个方法可能有些笨拙，但现在也只能姑且一试，总不能让人家轻而易举的得手。 程远通哪里知道段臣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当大弓拉满，瞄准了白马屁股后，只听见箭矢破空的声音！ 看着转瞬即至的箭矢，段臣扭过头闭上了眼睛。 砰，一声闷响，箭矢扎在了衣袋上面，幸亏落天涯之前偷的衣服多，形成了足够厚实的防护，没能伤害到白马的屁股。 段臣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后面的程元通则更是气急败坏，没想到自己号称‘百发百中无虚弦’的箭法竟然吃了这样邪门的亏，看向段臣的眼神里充满了遏制不住的怒火！ “只要过了前面的岔口，就不用怕程元通那家伙的箭了，段臣，你用言语挑衅他一下，拖延时间。”在前面专心骑马的落天涯，还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还在为段臣出着主意。 拉过来衣袋，段臣拔下了上面的箭矢，颇为无奈的笑了笑，没想到这招还真是管用，落天涯看到箭矢，也是略微吃惊了一下，疑惑的看了眼段臣，似是再问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最多还有一次出箭的机会，段臣，交给你了！”落天涯此时顾不得追问段臣是怎么拦下来程元通的箭，只要再能拦下来一次，进了前面的路叉口，程元通的箭术便无法施展。 向后看去，段臣咽了口唾沫，这次程元通将箭头瞄准到了自己的身上！ 手中的衣袋因为受过一次破坏，防御力大大减弱，刚才的那支箭矢，已经贯穿了所有的衣物，在最后一刻只露出了一点箭头在外面，并没有真正的完全拦截下来程元通的箭。 这一次，程元通用了更大的力气，箭矢的威力要比刚才更上一层楼！ ‘嗖’！箭矢周围带着呜啸的声音，朝着段臣上半身凶猛的飞来。 “卧槽！”就算段臣的心智再成熟，此刻也忍不住叫道，这箭的力道简直太不讲道理了！ 举起衣物袋，段臣挡在了自己的身前，心跳加速，心中祈祷，希望手中的衣物袋能够抵挡住程元通这一次的箭矢。 不知为何，之前在路上发生的那件奇怪的事情突然在段臣的脑海里浮现出来，如果能够再来一次，让自己的皮肤变得坚硬如石该多好！ 砰，还是一声闷响，箭矢射在了衣物袋上，紧接着便是‘突突突’的声音响起，箭矢极速的穿破了衣物袋中的一件件衣服。 不会吧，难道这次真挡不住了吗？段臣闭上了双眼，上下牙齿咬在一起，做好了受伤的思想准备。 14-一秒真男人 段臣下意识的想要用手去遮挡，箭射在手上总比要射在身上忍受的痛苦小，况且自己还在马背上，若是被程元通的箭给射进身体里，恐怕这一路的颠簸也能把自己颠个半死！ 只要自己手速够快，说不定还能将箭矢给抓在手里！段臣臆想着。 叮，一声清脆的声音。 箭矢没有被段臣抓在手里，也没有射在手上，像是射在了一方坚硬的石头上面，两者碰撞，争锋，最后箭矢还是落在下风。 这一切的发生，只有一秒钟的时间，也就是‘叮’的一声之间。 程元通的那支箭矢，跌落在地，再也没有出弓时候的锐气，孤零零的躺在泥土地里，不知道会不会再被人想起。 “该死！”程元通嘴里低声骂道，心里满腹疑惑，对于此箭他可是有十足的信心！ 可是马背上的少年却是安然无恙！ 睁开了眼睛，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段臣摸了摸自己的肚皮，柔柔软软，那衣物袋上面只留下了箭矢穿透的痕迹，却是不见箭矢的踪影。 刚才的一瞬间，段臣只觉得自己腹部猛然间收缩了一下，就像是睡着的时候，突然掉落悬崖的那种感觉。 莫名其妙的扛下了程元通的这一箭之后，白马穿过了前方的路岔口，落天涯松了口气，这里是长安城外的一处小村落，因为障碍物较多，可以用来遮挡程元通的箭矢。 更关键的是，这里的房子布局不像长安城内那样四四方方，而是交错林立，进入其中可以很好的借其掩饰，甩掉官兵们的追杀，毕竟，一匹马总要比一群马灵活的多！ “段臣，你没受伤吧？”落天涯进入了村庄，感觉身后没了动静，回过头朝段臣问道。 “没有。”段臣简单的回答。 村落里面大约有三百家住户，如果能够利用好地理优势，甩掉后面的追兵应该是可以的，落天涯得知段臣安然无恙，便专心骑马。 此刻的段臣还在回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那支箭到底去了哪里？ 程元通带领着一队骑兵顺着岔口冲进了村落后才发现，村落里狭窄的道路最多只能并行两匹马，然而落天涯的那匹白马已经没了踪影。 一进入村庄，落天涯便改道钻入了右边的小道，在村落里不停地变幻方向，以折线的方式朝着斜前方前行，若是后面的追兵不紧紧跟在后面，很容易就会丢失目标。 现在程元通便面临到了这样尴尬的境地，三个方向摆在自己面前，只能分出三队人马，自己则是带着一队人数最少的队伍，向左边的路口钻了进去。 坐在白马上，段臣一只手拿着衣袋，另一只手不停的抚摸着自己的腹部，突然扬起手朝着自己的腹部便是狠狠一拳！ “咝...” 拳头和腹部接触的一瞬间，段臣忍不住吸了口凉气，右手像是撞到了一块坚硬的石头上面，一瞬间变得通红。 这一发现令段臣不怒反喜，没想到自己的皮肤竟然能够在遇到危险时自我进行石化！ 按奈下自己激动的心情，段臣现在才算明白，程元通的那支箭矢应该是穿透了衣袋后，与自己的腹部硬化皮肤相碰，才会发出‘叮’的声音，怪不得没见到箭矢的身影，想来应该是落在了刚才的泥土道上。 想通了这一切，段臣心中的疑惑总算是得到了答案，但是随之而来的又是新的问题。 能够皮肤硬化的部位，是全部还是局部？ 硬化皮肤的出现是以什么为衡量？时间还是次数？ 更关键的是，硬化皮肤最大的限度在那里，怎么才能够提升？ …… 这些问题，都需要自己一点点的去验证。 …… “天涯，追兵好像被你给甩掉了，但还是不要掉以轻心。” 段臣从思考的状态里抽离出来，发现在二人的身后已经完全看不到追兵的身影。 此时，落天涯骑着白马已经出了刚才的小村落，再次策马疾驰在一条林荫的泥土道上面，路上偶尔能够遇到一些其他行人。 “当然不能松懈，等到了下一个休息的驿站，我们换匹马再上路。”落天涯神色依然严肃，谨慎的心思不比段臣少。 对于这场惊心动魄的‘追杀’，二人心中实在是有苦难言，无辜背锅，若不是跑的够快，一切将会很糟糕。 程元通的身边此时聚集着所有的骑兵，他的脸色十分不好看，阴沉着的脸让其他骑兵不敢吱声，就连所有的马匹，都低下了头。 “人呢？”程元通开口问道，话不多，但能听出他的心里现在正压抑着一股怒火。 逃跑的二人身上背负着五十条人命，这件事情很快就会传进玄宗的耳朵里，天子脚下，新皇登基的吉日，发生了如此血腥的事情，到时候相关的人都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此时的程元通不仅没有追捕到‘凶手’，更是连凶手的面容都没能见到，一路上，只是跟在落天涯的白马屁股后面吃土！ 这对他来说，已经算是又一件奇耻大辱！ “给我继续追！追不到，你们就等着解甲归田！”程元通见手下们一个个默不作声，怒火直接爆发了出来。 这番言语，使得骑兵们心中一阵别扭，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因为他们很多人，都要比程元通年长，眼神简单的互相交流了一瞬间，便驾马继续追赶。 只不过，这次骑兵们的追赶只是做做样子，若上面真的追责下来，他们也不会解甲归田，如果真的要解甲归田，那也只可能是程元通。 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 程元通便是那个高个子。 这番驭下的手段若是被段臣知晓，立马就能知道程元通不过是靠着背景走上高职的‘官二代’，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人取代，不值得害怕。 时间在马蹄下一秒一分的流逝，清晨的那股凉爽早已被头顶的烈阳给烤的无影无形，落天涯的身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在高温下，不是人的嗅觉变得更好，而是气味会更大程度的挥发，落天涯身上带有的淡淡的处子香味飘进了段臣的鼻子里，两人又是挨得如此亲密，惹的段臣心中一阵燥热。 那陈年老旧的枪杆，不知道多久未曾昂首挺胸，现在的段臣重返年轻岁月，枪杆子连一秒的功夫都未到，便…… 15-驿站 突然感受到段臣身体上的变化，落天涯仿若触电了一样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俏脸迅速涨的通红！ 胯下的白马每跨出一步都会有一次颠簸，这使得她的反应更加敏感。 原本她的脸色本就因为高温而有些泛红，现在则是红的更加彻底。 “你干嘛！”带着嗔怨的语气，落天涯警告着段臣控制好自己的‘东西’。 本就尴尬的段臣被落天涯戳破后更显尴尬，只好干咳两声，身体象征性的朝马屁股的位置挪了挪，尽量保持在安全距离。 “还有多久到驿站？”控制不住自己的反应，段臣只好将话题引开，分散注意力。 时间临近正午，一路的颠簸使得段臣早已经口干舌燥，想要快些抵达驿站，喝上一口凉茶。 “快了，还有二十里。”落天涯回答道，声音有些沙哑，她一直坐在前面，想要喝水的欲望比段臣更加强烈。 白马以平均每分钟七百米的速度不停地向前奔跑着，二十里的路程还需要花费上十五分钟左右。 此时二人的身后早已经没了骑兵们的影子，这一劫算是暂且勉强的渡过了。 十三分钟后，马背上的二人看到了客栈的房影。 “小二，来两壶凉茶！”二人刚刚下马，落天涯便迫不及待的说道。 店内一打杂的少年眼疾手快的提着两壶凉茶一路小跑出来，脸上挂着喜气的笑容，放下了茶壶便将白马牵往马厩喂水吃草。 昨天，因为新皇登基，驿站老板的大儿子被‘刑满释放’，心情大好，便赏了店内每个打杂的伙计五两银子！今天干起活来，一个比一个起劲！ 咕嘟咕嘟咕嘟，一人一壶凉茶，一饮而尽，甚是满足。 “段臣，要不我们吃顿饭再走吧。”落天涯有些饿了，原本的计划打算改变一下。 女人嘛，本就是善变的动物。 段臣略作思考，答应了落天涯的提议，但是有一个小小的要求：换身行头，改变妆容。 若是待会儿二人正在吃饭的时候不巧被后面的骑兵追上，也可利用伪装争取来的一点空暇时间再度逃跑！ 落天涯点头同意。 “等下，天涯你还有钱吗？”段臣突然想到。 “只剩一只镯子和两根发簪了。”落天涯回答道。 付给马匹租赁馆老板的两只镯子，就当是买下刚才白马的费用了，也不算吃亏。 “先换成钱，总不能吃顿饭就花掉一件首饰。”段臣提醒落天涯。 剩下的三件首饰，可真的要节省着花了！ “我不傻，这镯子我可知晓它的来历，是异国进献给女帝的，少说也值百两银子！”落天涯对此手镯的价值，很有信心。 无论怎么说，物以稀为贵。 “二位想吃点什么？”又一名打杂伙计喜气洋洋的迎了上来，对二人问道。 “你们店里最有名的，最好吃的，都上来。”落天涯一副‘土财主’的模样说道。 打杂伙计听了她这一番话，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这只不过是驿站，又不是什么大酒楼，点个饭用得着最有名最好吃这些词？但还是忍住没表现在脸上。 随后看了一眼坐在落天涯旁边的段臣，颇为英俊，心中了然，想必应该是某个富家女倒追男神的戏码。 “好勒，二位稍等！”打杂伙计甜蜜蜜的回答道，虽不是什么大酒楼，但是遇见出手阔绰的，自然也要服务到位，为驿站带来更多的收入。 这样发工钱的时候，或许就会发的更多。 “你这是干嘛？” 打杂伙计离开后，段臣看向落天涯，对她这一举动颇为不解，两人的钱财本就所剩不多，如此大手大脚的可不行。 “山人自有妙计。”落天涯呵呵一笑，故作神秘。 段臣摇了摇头，不是自己的钱不知道心疼。 没过多久，打杂伙计便端来一盘招牌的下酒菜，并表示吃过这盘菜的人，十个里面有九个都说好吃！ 落天涯下筷子去夹了一块盘子里的小葱拌豆腐放在嘴里，轻轻嚼动，似是在验证打杂伙计的‘豪言’。 “果然不错，这里面放了什么？好有味道！”落天涯对这盘小葱拌豆腐赞不绝口。 段臣也夹了一口放在了嘴里，吃着和前世的小葱拌豆腐没什么不同，清凉爽口。 “这里面可是放了细盐！”打杂伙计回答道。 在这个时代，家家户户做菜炒饭大都使用粗盐，那些粗盐都是直接通过海水晾晒后形成的大盐块，入口的口感极为粗糙。 “你们竟然有细盐？！” 落天涯有些惊讶，这细盐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如果没有一些关系或者实力的话，根本无法得到！ “嘿嘿，客官觉得满意就成！”打杂伙计露出一口白牙，乐呵呵的笑道，打算将这个话题轻松的一揭而过。 看二人的样子，显然是对这道菜颇为满意，打杂伙计也不准备多言，就要转身进店继续忙活剩下的工作。 “等下，我想问问你们老板在吗？”落天涯叫住了打杂伙计，开口问道。 “这菜不和您胃口？”打杂伙计试探着问道。 心里却是自己嘀咕，难不成这一对儿男女是故意来找茬的？所以尽量的先打探打探对方的意图。 “还行，不是菜的事情。”落天涯简单的回答。 “是小的有什么招呼不周的地方吗？”打杂伙计啰嗦道。 “让你去叫老板，你就去把老板叫过来，怎么还问东问西的？”落天涯有些不满，自己现在解释一番待会儿还要解释，实在麻烦。 打杂伙计见自己从她嘴里套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便只好转身进到店内，去寻老板的大儿子。 今天驿站老板不在，但是他那位刚刚出狱的大儿子却是在这里看店。 “天涯，你到底要干嘛？”段臣实在有些看不出她这是在搞哪一出。 给了段臣一个白眼加上一个撇嘴的表情，落天涯似是在回答他：“你猜啊？” “猜不出来，你快说吧，现在咱们两个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段臣循循善诱。 “纠正，是一根绳，不是一条船。”落天涯一本正经。 16-记忆涌来 段臣懒得与落天涯纠缠个别字眼，反正大家的意思都差不多，既然她不愿意透露，那等店老板来了一切也就了然。 “是哪个找事情！让大爷瞧瞧！” 这厚重的嗓门一听上去，就能想象到说话的人八九不离十是个壮汉，是不是满脸络腮胡倒不敢保证。 从店内走出来的正是驿站老板刚刚‘刑满释放’的大儿子。 “段臣！怎么是你！竟然是你！哈哈哈，没想到还能再次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还未看清来人，段臣只听见那壮汉如此说道，好像和自己竟然是认识的！？ 落天涯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段臣，似是在问眼前是什么情况？ 段臣也是一脸茫然，自己什么都不记得，准确的说，是对于这副身体从前的记忆什么都不记得。 “啊...额...兄弟，好久不见！”段臣支支吾吾，模模糊糊的回答。 “嗨！段臣！什么好久不见，五天前你被拖进刑讯室，我可是亲眼看着你被狗官揍的皮开肉绽的！还以为你活不下去了。”大汉纠正道段臣的用词错误，说话的语气里带着满满的惊喜。 现在的段臣看上去不说生龙活虎，但也和正常人无异，丝毫看不出受过严重伤害的样子！ 壮汉话一出口，使得段臣对自己可以硬化的皮肤又有了一个新的了解——外伤的恢复速度很快！ “那个，敢问兄弟可还记得我是谁？”段臣一副苦恼的样子，不是自己不想记起这个壮汉。 脚步戛然而止，壮汉脸上浮现出了复杂之色，其中就有愧疚的韵味，没想到曾经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竟然失忆了！ 出狱前，壮汉看到被绑在木桩上的段臣就像是一个死人一样，他为他哭过，嚎啕大哭，段臣却是没能醒过来，最后自己心如死灰的回到了家中，打算就此了度余生。 刚才，壮汉以为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刚刚看到段臣的那一刻，顿时觉得有一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现在，多了一份无奈和纠结。 “你不就是段臣嘛！我李夏杰的生死之交啊！”壮汉开口时，情绪有些激动，他有些不太想接受这样的现实。 那些回忆，在他眼里比任何金银财宝都要珍贵！ 生死之交四个字，像是一把猛锤砸进了段臣的心里，荡起层层波纹，久久未能平息。 “他这是怎么了！？”李夏杰忙上前去，心中急切。 段臣捂着脑袋，李夏杰简单的一句话像是在一座蓄水库凿开了一处孔洞，然后被水压撑的越来越大，从‘蓄水库’中流出来的‘水’也越来越多，以前的记忆全都回来了！ 这种症状在前世被称作心因性全盘性失忆症，按道理来说，恢复记忆的几率不足十万分之一！ 当所有的记忆全部回来之后，脑袋终于不再那么疼痛了！ “段臣！段臣！段臣！” 耳朵也再次能够听到外界的声音，李夏杰和落天涯的焦急的声音传了进来，段臣感觉自己像是睡了好久，要用力才能抬起头睁开眼睛。 “我没事，扶我进去休息一会儿就行。”段臣声音微弱。 只见李夏杰轻而易举的就将段臣一个公主抱，给揽在了怀里，看的落天涯心中一阵别扭，两个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世风不古啊...... 静静的躺在床上，段臣闭上眼睛整理着自己重新回来的那些记忆，李夏杰和落天涯两人离开了房间，给他一个足够安静的环境休息。 三岁，自己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 六岁，突如其来的灭门惨案，自己成了孤儿。 十岁，结识了李夏杰，他替自己教训了那些可恶的熊孩子。 十五岁，他从抠门的亲戚那里搬了出来，和李夏杰一起闯荡江湖。 十八岁，两人被坏蛋陷害入狱…… “叮，恭喜段臣，获得穿越大礼包，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晚了。” 一个前世里那种智能ai的声音突然响起，着实把段臣给惊了一下！ “什么鬼，还能堵车？”段臣实在无语，这到底是什么不靠谱的系统。 刚吐槽完一句，眼前就浮现出了一片清晰的投影，投影上面罗列着一道道选择，被设定为萌妹子的智能音再次响起：“不好意思，穿越的人太多了，所以来晚了。” “算了，算了，还不算太晚。”段臣大度的回答道，至少自己现在小命还在。 看在有福利的份上，就饶了这个‘萌妹子’吧，毕竟是‘萌妹子’。 “上面的内容，您将有一次选择的权利，另外为了表示歉意，附赠你三个问题的回答，以后，就要自力更生了哟！”萌妹子的智能声音再次说道，字眼里无不透露着官方用语。 一次？这系统竟然还不是永久伴随成长型号的？ 嘀嗒，嘀嗒，嘀嗒... 选择剩余时间还剩：3分57秒。 吾了个擦？还有时间限制！还能不能给人一个长点的思考的时间了？这可是仅有一次的人生重大决定啊！ 《经商神术》，算了，上辈子经商经够了，这辈子经商是不可能的！ 《为官有道》，还是不行，和经商没两样，每天要过着心口不一的生活，不好！ 《食谱大全》，做个厨师？算了吧，这个时代的食材都不齐全，连细盐都不能普及，要了也是白搭！ …… 段臣每次瞄过一个选择后都在心中快速的分析，是不是自己想要的，是不是合适自己的，因为这些选择看上去像是一本本书籍的样子，但是在时间倒计时下面还有四个大字！ 谨慎选择！ 这就意味着这些带有书名号的选项，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的。 再次看了一眼时间，还有1分30秒，段臣发现自己才看了三十几页的选项还是没能找到自己一眼就有感觉的，剩下的选项还有整整几百页！ 索性，段臣便不在继续看下去，而是强制性的让自己静下心来，直面自己内心深处，那个被一切诱惑蒙蔽的声音。 深呼吸后，平静下来的段臣想到自己因何而来，想到自己为何而去，那个最初的目的，那个最初的梦想，段臣对那个心底的声音，越靠越近…… 17-不靠谱的管理员 “搜索‘江湖’关键词！” 段臣重新睁开的双眼里满是坚定的神色，声音虽低，却很厚重。 仅仅用了一秒钟，投影上面带有‘江湖’一词的搜索结果呈现在段臣的眼前，瞥了一眼页数，共有三十六页！ 《江湖秘术》，《江湖的发展》，《九界江湖的故事》…… 段臣快速的翻弄着页数，发现上面显示出来的东西和自己想要的有些不太一样。 嘀嘀嘀嘀嘀... “选择剩余时间还有十秒，请尽快选择哦！” 智能的萝莉音再次响了起来，提醒段臣选择进入了倒计时的阶段，要眼疾手快。 最后的十秒，每过一秒都会有声音‘嘀’的响起，惹的段臣再次有些心烦意乱，快速的滑动着投影上的荧屏页数显示，几乎是一目十行。 “五！” “四！” “三！” …… “恭喜穿越者选择完毕，接下来是附赠的三个问题回答，请把握好机会哟。” 无奈的长出了一口气，段臣终于在时间耗尽完后，由萌萌的智能萝莉出手完成了随机选择！——《江湖管理手册》。 不会吧！还真是书？一本约有一寸厚，古铜色书皮的‘书’出现在段臣的手上。 这穿越的福利也有点太low了吧？ “请在一分钟内提问第一个问题，我很忙的哟。”智能萝莉音提醒道。 选择福利有时间限制，回答问题也来时间限制，这个‘小萝莉’的工作还真是辛苦啊！段臣来不及去吐槽，忙在脑海里将三个问题准备完毕。 “第一个，除了我之外其他穿越者还有多少？” 这个问题很关键，如果是成群穿越，段臣就要认真思考思考如何应对其他穿越者，或者说自己是不是要怀疑自己去了另一个平行世界。 “唉，果然还是忘了，这是《穿越手册》，上面有这次穿越活动的详细介绍，恐怕这份手册只能送你一个人了。”智能萌妹子的声音里像是有着几分无奈。 又一个小小的本子出现在段臣的手中，正是那本穿越手册。 此刻的段臣终于明白了，这是一个不完善的系统管理员，看来自己还是要多问一些关于基本的问题。 “我的皮肤会硬化，是系统赠予的福利吗？这个能力有没有成长的空间，或者修炼的手册？”段臣问道第二个问题。 皮肤硬化是自己最大的‘武器’，必须要搞摸清楚！ “......不好意思啊，忘记给你发放修炼手册了，请见谅！”智能萝莉再次回答，语气像是带有抱歉的味道。 这次没有小本本出现在段臣的手里，而是脑子里面多了一份记忆，关于每个穿越者的特有赋予能力都是私人秘密。 果然！此刻段臣已经对这位丢三落四的管理员彻底无语了，难不成她也忘记给其他穿越者发放修炼手册了？ “最后一个问题，能不能把要给我的东西但是还没有给我的东西，一并给我。”段臣干脆的说道。 与其浪费问题，不如一下子把该有的东西全部拿到手，至于其他的，自己再慢慢摸索。 “没有了。”智能萝莉这次回答的语气，好像很坚定。 “一切流程完毕，祝您穿越旅途愉快，再见。” 眼前所有的一切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除了脑子里面多出来的一些记忆，还有手上一薄一厚的两本书以外，再没有其他东西能够证明刚才有一个丢三落四的系统管理员出现过的痕迹。 段臣从床上坐了起来，脑袋还有些微微的胀感。 走下床，手中拿着《江湖管理手册》和《穿越手册》来到了桌前，倒上一杯凉茶，一饮而尽，昏胀感得到了一些缓解。 看了眼两本书的封面，段臣首先翻开了《穿越手册》：本次穿越活动共有一百零八位参与者，遍布世界各地，希望大家可以友好相处。 导言部分说的中规中矩，不过想来友好相处这四字词语的实现，也是要建立在一些基础上面才能够做到的。 再往后面翻阅，段臣惊喜的发现，这《穿越手册》上面竟然把一百零八位穿越者的名单全部罗列了出来，这无疑给自己一个很好的信息优势！ 而在大唐帝国，除了自己以外还有另外六个穿越者分布在不同地区，其中有一个名字赫然显眼：北平郡，裴旻！ 段臣看到后，心里猛然一震，自己日思夜想，想要拜师的剑圣裴旻竟然也是一个穿越者！？ 再往后，便是一些啰里八嗦的官方语言，就像是买了一台大彩电，说明书上面写的小字密密麻麻，但是实际上只要知道遥控怎么用就行了。 “这手册还算有些价值。” 合上了《穿越手册》，段臣自言自语的评价道，目光又放在了那本一寸厚的《江湖管理手册》上面，心有期待。 “希望能给我一个惊喜吧。” 轻轻的翻开了《江湖管理手册》的第一页，只有两句话，一句是内容，一句是结果： 内容：创建一个江湖帮派，人数不得少于十人。 结果：完成此任务后自动解锁下一章内容，获得奖励。 再往后翻，整本书都是空白的，可以说是一本无字书。 还真是一个惊喜，段臣自嘲，本以为会得到什么大好处，譬如某些特殊技能，现在看来，还是自己想多了。 如果自己不去做这些呢？会怎样？这个想法也在段臣的脑海里一闪而过，随后便笑着摇了摇头，自己否定了这个想法。 如果自己不去做的话，其余的穿越者就会去完成他们的任务，获取到奖励，到时候，谁能保证不会有一家独大，将其他人或者收为手下，或者解决掉呢？ 现在一切似乎都变得明朗了起来，段臣的心情也逐渐回暖，这种能够明确的把握自己人生的感觉，不知道要比稀里糊涂的过下去好上多少倍！ 将《江湖管理手册》和《修炼手册》小心的收藏起来，段臣又躺回了床上，开始回味李夏杰这个生死之交的兄弟。 两人以往的故事经历，在现在的段臣看来，是不可多得的！那份高情厚谊，同甘共苦的纯粹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18-外号 “果然是个好兄弟啊！” 段臣望着天花板感慨，对于李夏杰，从得到的记忆里来看，就算说李夏杰为自己挨过拳，顶过刀都不为过，绝对是实打实的真兄弟！ 除了李夏杰，还有另外几个流落在外的兄弟，因为自己和李夏杰被抓进了牢房，所以以前的小队伍也就暂时性的宣告了解散，现在二人出狱，再去寻他们，想来应该还是可以重新聚在一起。 现在的段臣，很需要他们！ 关于《江湖管理手册》上面的内容，组建一个十人的帮派，肯定不是拿着银子在大街上随便‘收买’几个混混那样简单，至于是不是真心组建的帮派，段臣也不知道如何做才能证明，但只求尽心尽力。 而以前那些的小老弟们，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只要李夏杰登高一呼，便很容易将大家召集起来，到时候再略施一些小小的计策，应该不会有差池。 毕竟，自己在这方面还是有些经验的。 “我也要进去，你干嘛不让我进去！” 正当段臣思考具体细节的时候，门外响起了落天涯不满的声音。 “你进去合适吗，你一个待字闺中的大姑娘，不怕别人说闲话？”李夏杰振振有词，在他看来，落天涯想进去，这就是不行。 两人的一人一句的对话，段臣大概是听明白了怎么回事，落天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她开放的思想不能代表整个封建思想的主体，李夏杰，就有些不开放，两人这才争论不休。 说到底，落天涯也是因为关心段臣，这一点，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我是客人，我想怎样就怎样，你不好好招待我们，现在却是连门都不让我进，就不怕我投诉你们吗？”落天涯也是有理有据。 怎么说落天涯曾经也是皇宫贵族，身上的气场散发出来，更是女主人范十足！ 提起‘投诉’二字，李夏杰顿时气势蔫了下来，自己可刚从牢房里出来，那些官差捕役，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一次。 乖乖的让出了背后的屋门，落天涯推门而进，见段臣已经醒了过来，端端正正的坐在床前。 “段臣，现在感觉可还好？”落天涯开口问道。 跟在后面的李夏杰脸上顿时流露出一股酸意，他吃醋了。 “已经没事了，而且，我也恢复了以前的记忆。”段臣如实的回答，对于眼前二人，他没必要隐瞒。 诚意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它可以和喜欢，讨厌，虚伪等词汇放在一起，都是一种感觉，是最少建立在一个和另一个基础之上的。 或许，有的人演技很好，好到可以以假乱真，但就算扮演的再像也不可能天衣无缝，也不可能天长地久，海枯石烂，否则那不叫扮演，那叫改变。 “真的？段臣，你恢复记忆了？！” 李夏杰从落天涯的身后窜了出来，上前就要凑到段臣的面前，喜悦之情难以言表，本来以为两人的回忆，只能自己独吞...（总之，李夏杰可谓是泪流满面。） 这次，反倒是落天涯要吃醋了。 “真的！小凳子，茶鬼，剑独，还有阿刁，我说的对不对？”段臣点出了其中几个兄弟的外号，来证实自己确实恢复了记忆。 “对！对对对！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段臣！”李夏杰回答道，眼前的段臣，还是自己最好的那个兄弟！ “咳咳，大脑斧，这样不太好吧。” 推开李夏杰呼之欲来的熊抱，段臣干咳了两声说道，这种奇怪的‘礼节’自己实在是有些不适应，若是换个对象，自己还能考虑接受，比如换个漂亮的女性。 大老虎是李夏杰的外号，因为在这个时代还不流行普通话，段臣总觉得喊他大老虎的时候很容易喊成‘大脑斧’... “断肠人，你这样会让我很伤心的...”李夏杰也是打趣的叫出了段臣的外号，两人为此不亦乐乎。 前世的段臣，一直很渴望能够有一帮谈笑知心的兄弟，可商场上的灯红酒绿，把酒言欢都不过是为了各自的利益，谁若是在他人面前言说自己和某某某的友情纯洁无瑕，定会沦为商圈里的笑柄！ 没想到，来到了这里却是拥有这么一帮好兄弟，段臣在心里暗暗决定，要好生的珍惜！ “你们两个大男人，能不能不要那么肉麻？”落天涯实在忍不住了，开口提醒道，现在旁边还站着一个大美女呢。 对于落天涯的插话，李夏杰心中无感，但段臣不能过河拆桥，无论怎么说，落天涯也是间接性的救了自己好几次性命，而且她为人品质也很好，命运也算是多舛。 “哎，我说大脑斧，咱们也给这位可爱的小公主也取一个动听的外号吧？”段臣使了个眼色，奈何李夏杰一时间没能意会。 “公主！？段臣你可莫要瞎说，虽然她气质不错，但怎么可能是公主？公主可不能乱叫的！”李夏杰赶忙纠正，这要是被外人听到，随随便便就是一个妄议之罪！ 落天涯在一旁，有些不服气，自己以前就是公主！但这话现在只能咽下，因为现在自己不是公主了。 段臣听了李夏杰的话也是一愣，没想到自己竟然高兴过头犯了这个时代的忌讳，连忙点头说自己记住了。 “不过，你和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夏杰这次得到机会询问二人的关系。 这才短短不过两三天的时间，段臣的身边就蹦出来一个如此美女，实在令他困惑。 两人相视一眼，落天涯俏脸泛红，毕竟是自己先‘勾引’的段臣，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自己先搭讪了...... “她救过我几次，也算是于我有大恩。”段臣首先开口回答，让落天涯找回了一些面子。 救过几次，李夏杰有点不懂了，段臣到底在这两三天里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怎么会被眼前的女子几次三番的救呢？ 话音未落，段臣便接着从两人如何相遇的经过，以及到二人如何到了这驿站的过程详细的为李夏杰复述了一遍，听的李夏杰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19-落汤鸡 故事的前半部分，李夏杰听的津津有味，尤其是段臣讲到二人要去北平郡寻找裴旻的桥段，令他热血沸腾！ 故事的后半部分，李夏杰听的胆战心惊，五十条人命，这黑锅都甩在了二人的身上，幸好，除了那个守门士兵外，还没人记得二人的面相。 整个的故事情节，与二人之前的锒铛入狱简直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剧情一样，都是背了黑锅！ “段臣，你打算如何？” 过了良久，李夏杰抬起头郑重的问道。 如果那个守门士兵能清晰的记得二人面貌，那么全国通缉的画像不久就会如燎原之火，遍布大唐境内的每一座城市，无异于全国追杀！ 李夏杰这句问话隐藏的含义是，不管要面临什么样的境地，他都会全力支持和帮助段臣！ “冷静冷静，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既然我和落天涯不是凶手，一切就还有机会，除非杀人的凶手不是人，不过，那又怎么可能呢？”段臣自己一问一答，把李夏杰给绕糊涂了。 “你是说！？找到杀人真凶？！”落天涯反应了过来，脸上挂起十二分的惊讶！ 那可是杀死五十个人的凶手啊！以他们两三个人的力量，简直都不够别人练手，别说去把凶手给揪出来了，还没找到他们，恐怕自己就先身首异处了。 “没错，证明我们的清白。”段臣掷地有声，不该有的污点，就要用自己的力量把它给抹除掉！ 落天涯眼神里闪过恐惧，她可不想和那个杀人魔头面对面，想想那个人的眼睛，就会感觉不寒而栗！ “你能打过他吗？”落天涯自问没有这个实力，问道眼前二人。 “不能，但是你确定凶手只是一个人吗？”段臣回答的十分干脆，就算有硬化皮肤的本领，他也不敢直面能以一杀半百的高手。 被程元通箭矢射中的腹部，在硬化的效果褪去后，段臣才发现，自己的腹部卷起了一层皮，如果遇到力量更强的硬物，自己依然会被贯穿！ 那支箭矢，可是经过厚厚的衣物袋卸力后才命中自己的，如果是近身冷兵器，分分钟就能把自己给砍成几半儿！ 所以，他才会在那个智能的萌萝莉面前提出那第二个问题，自己的硬化皮肤有没有能够升级的方法。 “这...不能确定。”落天涯想要反驳，但确实无凭无据，能以一杀半百的高手，不是想遇就能遇的，有这本事的人，大都被朝廷给吸收了过去。 可是即便如此，又如何呢？ 送死的买卖不是儿戏，现在事情还没有到鱼死网破的地步，难道不应该先观察几天？说不定那个守城士兵没能记清二人的面貌呢？ 到时候，这些事情便不再需要多虑，而客栈的案子，要么成为一桩悬案，要么官府就会凭借蛛丝马迹找到真正的凶手。 “当然送死是不可能的，而且现在通缉的告示不也还没发出来，我们就先在大脑斧这里暂避风头，如何？”段臣的回答，让落天涯稍稍松了口气。 “那我们不去北平郡了？”落天涯问道，自己可是因为段臣要去寻裴旻才会跟着他的！ 就知道落天涯会如此发问，为此，段臣心中刚刚拟好了说辞。 “如果我们两个很不幸的上榜通缉告示，你觉得有机会去敲裴旻家大门吗？”段臣语气平静，就像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现在的裴旻已经被穿越者附身，自己早晚都要寻他，不过最初的目的在段臣这里已经发生了改变，不再是向他请教剑术。 听了段臣的分析，落天涯只好点头，因为无可挑剔，在李夏杰这里暂避风头，还能省去吃住的费用！ 最重要的是，此地和长安的距离可进可退，方便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同时，也有足够的时间抽身而去。 “大脑斧，我们两个在这里吃你的，喝你的，你没意见吧？”落天涯也是随着段臣的口气，叫起了李夏杰的外号，感觉十分顺口。 李夏杰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谁让她是自己兄弟的几次救命恩人呢，为了段臣，李夏杰只好忍让，回答道：“没有，没有。” 看着眼前的二人相处，虽然还有些小摩擦，但整体上还是不错的，段臣心中微暖，也为自己的遇人良淑而颇感幸运。 “既然计划已经初步敲定，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夏杰，这两天看看还能否将以前的兄弟们给聚起来？”段臣将话题引入了正轨。 把握每分每秒的时间，是前世段臣穿越而来后，顺便带过来的好习惯。 商场如战场，风云变化莫测，一招胜败皆在一念之间，使得段臣悟出时间就是一切的道理。 “你干嘛这样看我？” 李夏杰又一次投来的热切目光让段臣感觉十分尴尬，两个大男人如此，难道古代同性恋是合法的吗？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我就喜欢你足智多谋的样子。”李夏杰说这话的时候，竟是一点都不觉得害羞，还有些理直气壮。 …… 此话一出，气氛更加的暧昧，怪异的暧昧。 …… “刚才，不是说要给天涯也起一个外号的吗？”段臣撇开话题，引到了落天涯的身上。 正如自己之前所说，现在他们两个是一条船，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自己将要组建帮派的这条贼船，她这个孤家寡人毋庸置疑是要上船的。 其实每个人有一个外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起码为真实身份多了一层保护色。 “落天涯，落汤鸡？”李夏杰喃喃自语，嘴里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 以前兄弟们几个起外号的时候可没那么多讲究，就是比着谁的够奇特，李夏杰膀大腰圆的被封了‘大老虎’的外号，而段臣则是谐音成了‘断肠人’。 根据经验，李夏杰脱口而出的‘落汤鸡’这个名词似乎也没什么毛病，嘴里又是念叨了三五遍，李夏杰自我感觉良好。 “你们觉得‘落汤鸡’这个如何，我念着挺顺嘴的！” 李夏杰看向段臣和落天涯，等待二人‘满意’的答复和‘华丽的夸赞’…… 20-关联 “咳咳，大脑斧……” “滚！” …… 段臣本想提醒李夏杰，女人的心思和男人的心思不一样，却没等自己讲完，落天涯便直接爆了粗口，威武霸气。 君臣父子，三纲五常，这在李夏杰的思想里根深蒂固，一个单身女子如此出言桀骜，是可忍孰不可忍！ “哎哎哎，夏杰，别冲动！”段臣赶忙拉下李夏杰的大手，这一掌下去，是要出事情的！ 看了一眼落天涯，她这公主脾气和前卫的思想，自己确实喜闻乐见，但并不代表所有人都能接受，段臣颇为无奈，性格的事情，不是其他。 “唉！罢了罢了，我去寻其他兄弟！”李夏杰长气短叹，留下一句话便出门而去，心中多少有些怨气。 呜呜呜... 还未等段臣‘教育’，落天涯倒是自己先哭了起来，满是委屈的样子。 “剑圣可不喜欢容易哭鼻子的徒弟，我答应你帮你找机会出口气，行了吧？”段臣走上前去，安慰着这个梨花带雨的可爱少女。 “你说的，我可记住了，还有，你不能丢下我！”落天涯的语调里余有哭腔。 当李夏杰出现的那一刻，她的心中就出现了一股莫名的危机感，担心段臣会和李夏杰走在一起而抛弃自己，不知道为何，去找裴旻学习剑法似是变成了某种借口。 “不会的，怎么会丢下你呢，怎么说你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另外......”段臣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不会丢下她。 “怎么了？” “落汤鸡这个外号的确有意思。” “段臣！你想死啊！” …… 很久以前，段臣听某些人说过，给孩子起小名的时候要选择各种小动物或者听上去很下贱的，据说是因为这样就不容易被黑白无常给带走。 受了落天涯的一顿‘毒打’，为她起一个外号的事情算是无疾而终。 段臣在出门前，心平气和的与落天涯讨论了关于如何做一个优雅女人的话题，但也是无疾而终。 “你就先在这里休息，我去外面看看。”段臣刻意交代，希望她不要再捅什么篓子。 “我又不是小孩子。”落天涯回答道，表示自己还是有分寸的。 此时，驿站的一楼以及外面的树荫下，座无虚席。 夏季，过了正午后的一个时辰里，是一天中最为燥热的时间段，如果不是有特别着急的事情，出行的人们都会选择躲过这个时间段后再次出发。 “你们老板呢？”段臣问道店内的打杂伙计。 自己转了一圈也没能发现李夏杰的影子，这个点正是店内最忙的时候，他这个做老板的倒是自己跑了，还真是心大。 “好像是去找一个叫阿刁的人了，老板留下话说，二位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他在傍晚时分回来。” 打杂伙计得知了段臣和落天涯二人与老板关心颇深后，态度更好。 段臣点点头，示意打杂伙计可以继续去招呼其他客人，自己没什么事情，随意的转转。 走出了驿站，段臣发现在驿站的房后有一方清水池，清水池的边上修缮了一座凉亭，水池内有鱼，红的白的和黄的，还有杂乱无章的绿色水藻。 独自站在凉亭下，段臣低头看着清水池中在绿色水藻里穿梭的游鱼，轻轻闭上了眼睛，去搜寻那份修炼硬化皮肤的记忆。 受思绪牵动，原本闭上眼后的一片黑暗里出现了一本金色的册子，上面模糊的写着‘修炼手册’四个字，段臣发现自己的精神越集中，册子上面的字迹就越清晰。 意念微动，册子受到一股力量的牵引，缓缓的翻开了第一页，这次上面的内容没有让段臣失望，上面详细的记载了硬化皮肤的九层境界。 现在的他，正处于第一层境界‘石化’的第一重——‘一秒真男人’，也可以简称为‘秒男’。 详细的注解中写道：他每天可以被动的使用三次硬化皮肤，部位不受限制，但每次硬化皮肤持续的时间也只有仅仅一秒。 段臣将自己现在所拥有的能力亲切的称之为‘黄金三秒’。 接着往下阅读，段臣了解到，每一层境界的蜕变都很不容易，因为每一层境界下还被详细的划分出来了十重小境界。 该怎么修炼提升呢？段臣继续往下看去。 竟然和《江湖管理手册》之间有关联？段臣发现，自己想要将‘石化’境界的第一重提升到第二重便是完成十人的帮派组建！ 直到此刻，段臣才算是彻底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之前投影上面那些给自己选择的一本本书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一本本任务手册，自己选择什么样的书籍，就要凭借自己一点点的完成上面给出的任务，才能够让自己的天赋异能得到提升！ 如果选择了《经商神术》，自己是不是就能轻而易举的修炼到五六层境界了？段臣心中臆想，但却并不遗憾。 挡在自己眼前的迷雾一层层消散，段臣思绪收回，睁开了眼睛，看来这组建帮派的事情刻不容缓。 本以为完成了《江湖管理手册》上面的内容，会获得金钱之类的奖励，现在看来，竟然是和自己的修炼有着直接关系。 清水池里，红色的鱼，白色的鱼，黄色的鱼，一会儿结群，一会儿独游，段臣看着它们，心里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这些鱼，谁和谁是好朋友？谁和谁是仇人？谁和谁是情侣？大家都生存在这一方有限的水池里，如果闹了矛盾，该有多尴尬啊…… 摇了摇头，段臣自嘲的笑了笑，现在迫在眉睫的事情是如何将组建帮派的思想传递给那些兄弟们，自己竟然还在想这些鱼。 属于曾经那个段臣的记忆中，一个又一个熟悉的名字冒了出来，还有那些人的性格，脾气，喜好等等。 段臣一点点的梳理着，在这些杂乱无章的条条线线里找到共同的部分，思索着如何用一条新的条线把这些串在一起，构成一个主体。 不知不觉间，空气中的燥热一点点褪去，头顶的太阳顺着它的轨迹朝着西方滑去…… 21-相聚和往事 “你不会在这坐了一下午吧？” 落天涯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段臣的身后，从他背后探出小脑袋，附在段臣耳边幽幽的冒出一句话。 背后猛然一哆嗦，正在池旁思考的段臣差些落进清水池中，扭过头无奈的看了眼落天涯，人吓人，最能吓死人！ “咳咳，没想到时间过的这么快。” 被落天涯这么一提醒，段臣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思考了这么长时间，果然人在专注某件事情的时候，时间是最容易流逝的。 好在自己已经将所有的条条线线都捋顺的七七八八，不然被她这么惊魂一句，自己一下午的努力怕是要大打折扣了。 “大脑斧他们回来了吗？”段臣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问道。 “我来就是通知你的，那家伙好像带回来了四个人，看上去吧......哎！段臣，你听我说完啊！”落天涯正要口若悬河，但听众却跑了。 段臣脚下不停，他现在不想听落天涯说一些牢骚话，若是自己停下来听她讲，恐怕她能说着说着把她自己给讲生气了，因为越让她讲，她就越觉得有危机感！ 什么时候该听，什么时候不该听，段臣心中自有尺寸。 本以为李夏杰只会带回来阿刁一个兄弟，没想到竟然一下子带回来了四个！这和段臣在清水池旁的思考有些出入，但想来应该都是自己认识的兄弟，问题不会太大。 加快了步伐，段臣由走变跑，就算是到了门前也要用跑的，一定要一直跑到兄弟们的面前才行，得让他们拦下来自己，这样才显得情深义厚！ 落天涯紧跟在段臣的身后，见他步伐着急，刚刚欲要开口的话自主的收回了肚子里，心中猜想，他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才会如此，或许是自己有些想多了（其实是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只不过女人嘛，比较容易‘口是心非’）。 此时的驿站，已经没有了午后的人气，除了少数留宿的客人，几乎没有什么外人，一楼的大堂里，李夏杰和四个男子围坐在一起，有说有乐。 “大脑斧！”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段臣人才到了门外，便高声呼喊。 这句呼喊，可以说是刻意，也可以说是由心而发，若是自己闷声不响的跑进去，大家都没反应过来，岂不尴尬？ 进了屋门后，段臣发现自己的一声呼喊效果不错，大家都齐齐扭头的看向自己，还有那么两个已经从凳子上站起了身。 “哎哟，看看给他激动的，健步如飞啊！哈哈哈哈！”李夏杰‘拦下’了小跑的段臣，言语里满是乐呵呵的。 穿越后才发现，原来古人大都是正常的，并不是臆想中那样，张口闭口就你乎我乎他乎的文绉绉，普通人的生活里，打科插诨，样样精通。 “来晚一步，我自罚三杯！”段臣伸出五个手指，表示自己心意已决，一副大家莫劝的样子。 “三杯？” “三碗！” 杯子那可是官宦人家，富家子弟的奢侈品，碗，才是广大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吃酒器皿。 仅仅用了三碗酒的功夫，段臣就将六人小方桌的气氛暖热了起来，自己对兄弟们的情体现的很深，对兄弟们的义体现的很厚。 “除了小凳子，大家今天能齐聚一堂那是托了断肠人的福气啊，来兄弟们，咱一起敬他一个！”李夏杰第一个端起酒碗，带动其余人。 段臣心里暗暗佩服，这李夏杰不愧是自己最铁杆的兄弟，做起事来简直就是心意相通，他这一番话，无疑是为自己点题的同时，为下文做好铺垫。 为什么说是最铁杆？因为这顿酒席，二人并没有事先坐下来商量过其中内容，但李夏杰直接就隐隐约约猜到了段臣的心思。 不过，肯定不是猜到段臣要组建帮派，李夏杰只是猜到段臣或许有什么事情，可能是与追查真凶的事情有关。 “大脑斧，你这话说的真是太见外了，咱们兄弟，用得着‘托福气’和‘敬’字吗？那我也说句客气话，兄弟们能来，是我断肠人的大福气！” 借着李夏杰的一番话，段臣再次不露痕迹的拍了拍众人的马屁，将自己的身段放的更低。 落天涯在角落里，看着方桌上的六人，海吃海喝，互吹互捧，心里面还是有点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些臭男人要把正事通过‘酒后胡言’来敲板钉钉。 方桌上，除了没能到来的小凳子，分别坐着段臣，李夏杰，茶鬼（白有道），剑独（钟天），阿刁（贺雕鸿），还有自称‘药真人’的华九门。 “客气的话我们兄弟之间不再啰嗦，半年前，大脑斧和断肠人替我们其他人扛了牢狱之灾，这份情义，无论如何，今天要拿出来表彰！”茶鬼白有道开口说道。 这件事情，在座的其余四人一直心有愧疚，特别是剑独钟天，头低的更狠。 半年前，那是一个举国庆祝春节的日子，他们兄弟七人（那时候的小凳子还没有失踪），不知哪根筋搭错，说要结伴去那长安城最有名的青楼一睹盛景。 然而，当七个人走到富丽堂皇的青楼门前的时候才发现，就算把七个人身上的钱都凑在一起，也不够送一人进去，便只好望楼兴叹。 不过年轻人的心思活跃，既然青楼闲逛不成便索性蹲在一处热闹的石桥上面，排成一排，欣赏着来来往往，各式各样的美少女，嘴里也少不了赞美之词。 看到那些样貌不怎么合心的，七个人互相取乐着说：以后谁混的差了，就要娶这样的姑娘做正房夫人！ 然而谁也没能想到，人群里闯出一美丽少女，急急忙忙的撞入了七人的领地，看样子，少女惊慌失措，像是被什么人追赶。 剑独钟天对美丽少女一见倾心，平日里不善言辞的他脸涨得通红，随即六人便明白了什么，有意撮合两人，对少女保证，这位手持佩剑的小哥会是她最好的保镖！ 就在当天深夜，和七人一起投宿客栈的美少女死于非命，不仅尸体上面满是伤痕，就连身上的衣服都被撕碎了散落在身旁！ 一桩七个少年‘心生歹意’残害少女的冤案就这么被扣在了七人的头上。 22-关于小凳子 事情出来之后，段臣和李夏杰两人主动承担了所有的责任，保护了其余的兄弟五人，但因为二人一直喊冤，案子也疑点重重，所以两人一直被关在大牢里，无人询问。 好在仅仅时隔半年，唐玄宗李隆基就承天福运，坐上了皇帝龙椅，宣布天下大赦的福音！ “这碗，我先干为敬！”茶鬼白有道说完，动作利落干脆。 其余人纷纷站起来，神色郑重，双手捧着瓷碗，对着段臣和李夏杰二人投以真挚的目光后，一饮而尽，尤其是剑独钟天，烈酒整整满碗，丝毫不漏的进了腹中，所有感谢的话都被放在碗里面了。 美丽少女惨死的那晚，剑独钟天是最痛心的那一个，正因为如此，兄弟们才知道不能让他前去顶罪，就怕他一时想不开，一死百了！ 自那以后，钟天的话就更少了，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痴呆了一样，他还给自己另外起了一个‘剑痴’的外号，唯有他的剑艺，一日千里，是件好事。 所以现在在座的几人中，除了李夏杰，钟天绝对是最容易说服，拉进帮派的一个人选，可惜他话不多，不能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段臣在短短的时间内，心里就有了数。 “事情都已经过去，我们兄弟几个以后都要向前看，可惜，小凳子那家伙不在。”段臣一语揭过这件事情，兄弟之间，这些东西提的多了就会显得生分，于是岔开了话题。 小凳子本名叫周天鹏，是几个兄弟中年纪最小的，以前大家在一起，他就是大家的活宝，经常冒出一些鬼点能话把大家逗的前仰后合。 少了他，饭桌上面的欢乐能打上五折！ “他？我看这家伙是自己发达了，恐怕早把哥几个给忘了！”贺雕鸿说道，他的语气一听就能感受到那股清晰的忿忿之气。 段臣和李夏杰二人刚刚进牢，小凳子周天鹏就发誓要替二人伸冤，这一趟的伸冤路，没能将二人的冤屈洗脱不说，自己倒是凭着那股天生的聪明劲儿被官老爷看中，给揽入了府下，做起一官半职的小干部！ “竟然有这等事情？小凳子不像是薄情寡义之人啊！” 李夏杰不相信，反问贺雕鸿，似是再次确认，似是怀疑这里面应该有些曲折缘由，因为小凳子在他心里可一直不是那种人的！ “哼，我敢赌十两银子！他现在就在那个当初冤枉你和段臣两人的衙门的官老爷家中，替那狗官看门咬人！”贺雕鸿被李夏杰这么一质疑，顿时来了劲！ 李夏杰的脸色微微阴沉，不只是因为小凳子的薄情寡义，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贺雕鸿这家伙有很多改不掉的坏习惯，让自己颇为不喜欢。 比如，无论什么事情，贺雕鸿都喜欢用赌博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观点是多么的正确，李夏杰并不是在乎那些钱数，而是针对他的态度，兄弟之间，也要用钱来衡量吗？ 还有的话，便是贺雕鸿说话的用词和对象，今天他在这里背后谩骂小凳子的不是，明天也会在其他地方诋毁其他的兄弟。 有些事情，要透过表象看本质，尽管贺雕鸿说的呲牙瞪眼，李夏杰还是有些不信，但也没再坚持和贺雕鸿嘴上‘干仗’，因为今天，段臣有事情拜托大家。 “阿刁，你消消气，怎么说小凳子也是我们兄弟，他过的好了，也少了我们为他操心，事情已然如此，就算他不对，我们这些做哥哥的，也要有哥哥们的样子，对吧？” 白有道眼尖最快的圆场，他身为兄弟几人之间的和事佬，是最了解贺雕鸿脾气的。 听了白有道的话，李夏杰和贺雕鸿都识趣的闭口不谈，可是引起这个话题的当事人，又开口了。 “呵呵，咱们这些做哥哥的，除了不要和小凳子一般见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段臣嘴角挂起一抹淡淡的笑，这个时机还算不错。 “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茶鬼白有道一副好奇的样子问道。 “还要比他混的好！” 这句话，在每个人的心里荡起了不同程度的涟漪，段臣说的斩钉截铁，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似是在刚才的一刹那，几人以为他要做这世间最闪耀的人物！ 除了涟漪，段臣的话引起了几人的思考，每个人心中的想法的都不一样，除了李夏杰和剑独钟天，其余每个人都心思不一，思索着自己的人生大道。 贺雕鸿之所以嫉妒小凳子周天鹏，是因为他一直想要有他一样的机会，能够一步登天，摆脱平民的身份，过上有钱有面，甚至有势的生活！ 而茶鬼白有道，没什么大的理想，他知道自己就是一个生于市井，死于市井的命，自己也没什么大的本事，只求生活没什么意外和波澜，国家没什么战乱和天灾。 一直没怎么发言的药真人华九门，他的理想总是让众人听了后不知道该怎么表现情绪或者说如何评价，他说他的医术要超过东汉末年的神医华佗，成为华氏第一人！ “难！难如登天啊！唉！”白有道叹了口气，打破了众人对自我的幻想。 想要出人头地，那可以说是人人的愿望，真正实现的能有多少？他们兄弟七人，能出来一个小凳子，其实已经算是不错了！ “段臣，我就希望我们哥几个这辈子能经常在一起，就很满足！”李夏杰又为众人满上了烈酒，嘴里说着还算现实的东西。 实现人生理想的那些话，那得等到大家酩酊大醉后的酒后胡言，那得是晚上睡着后的梦中呓语。 “我这辈子，就以剑作伴，伴二位兄弟左右。”剑独钟天难得开口。 他这话的意思，好像是表示打算从今起，打算从这顿酒席后就跟在段臣和李夏杰的身边，保护二人的安全！ 段臣听着每个人的心里话，轻轻的点着头，好像大家都没有什么大的抱负，心中热血有些微凉...... “我们做哥哥的，岂能就这般如此安逸？不活出一番人生精彩，岂不这人间白走一遭？”贺雕鸿突然大声的喊道！ 23-组建帮派 其余人纷纷投以习以为常的目光看向他，大家都知道，贺雕鸿的那根筋又开始抽了，他每天总要说上几句异想天开的话。 “阿刁啊，我不是想打击你，现在外面的天还没黑的彻底...” “我觉得阿刁说的有道理。” 李夏杰的话还没说完，段臣开口打断道，表示自己赞同贺雕鸿的肺腑之言。 这是第一次有人支持贺雕鸿的‘梦话’，而且赞同之人还是被誉为兄弟中最有智慧的段臣，这让众人除了惊讶外更多的是疑惑！ 以前大家也不是没有支持过他，只是后来发现贺雕鸿每次决定的事情都是三分钟热度，以至于把自己的诚信度浪费的一干二净。 “咳咳，做事情还是要务实的。”华九门的药理天赋虽然不高，但却是真正的贯彻了脚踏实地的理念。 他出言是因为段臣这半年牢狱不知道贺雕鸿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换了三门生意！ “哼，难道大家忘了李夏杰和段臣是为什么被冤枉的？还不是因为我们无权无势也没钱，不然李、段二位兄弟怎么可能会如此容易吃苦！” 贺雕鸿的话再一次戳了剑独钟天的心，除却段臣外，他这番话惹的在座其余诸位微有怒意，但又不知如何开口批评和教训。 细想的话，贺雕鸿说的不无道理！ “咳咳，兄弟们可否听我几句？为何我会同意阿刁的想法。”段臣开口说道。 此时，有了贺雕鸿和大伙的唱反调，就算无人感冒，但想必每个人的心里或多或少应该都有一些对钱对权对势的想法。 其余的五人纷纷安静下来，就连剑独的目光都稍稍抬起。 “首先，我先说两个人，一个是李夏杰，他希望我们兄弟几个能够经常聚在一起，第二个是钟天，他表示日后要伴随我们二人左右，这事儿，板上钉钉，没错吧？”段臣顿了顿，问道。 “没错。” 五人有回答的，有点头的，都表示同意，但心里有些不明白段臣要说什么。 “其次，再说阿刁和华九门，你们两个可以说是两个极端，但有一个共同点，都想要做一番大事业，我说的对吗？” 贺雕鸿的野心和华九门的野心在两世为人的段臣面前简直毫无遁身之地，一个是希望过上体面的人生，另一个是希望能够证明自己，都无可厚非。 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现在被段臣戳破，两人的脸上挂起一抹羞红，就像是暗恋某个女子被公诸于众的那种情绪，想要别人理解，又害怕别人知道。 “对。”两人声如蚊蝇，但是丝毫不影响二人回答的坚定。 现在，六个人中只差白有道，那个想要平凡一生的白有道，段臣目光轻移，缓慢的落在了他的身上，看的他有些不好意思。 “最后一个是我？”白有道问道。 “对啊，就是你，想听吗？”段臣反问道，似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白有道看了看周围的人，都被段臣点了名，肯定不能漏了自己，于是点点头。 “哈哈，白有道，若不是你没读过什么书，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得到了道家真传，‘无为’的洒脱实在令人羡慕。”段臣笑呵呵道。 白有道正要谦虚，只见段臣的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眼神严肃，面容肃穆，不像是一个少年身上该有的气场。 “若是国家战火连天，你的平凡市井梦可还能实现？那不过是依附在国家的庇护下罢了，这种安全感被别人掌控的感觉，你可真正喜欢？难道你未曾有一点想过自己掌握命运？”段臣一连三问。 白有道一脸懵圈，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要如何作答，这个问题不是说他没想过，恐怕在座的每一位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往前数十八年，大唐依然是太平盛世！ 往后望，大家也不知道会如何，难道如此国富民强的大唐会在顷刻间就覆灭吗？他们是绝对不相信的。 “今天让李夏杰把大家聚在一起，其实是我想说一件事情，希望兄弟们能够支持我，同时也希望兄弟们能够加入。”段臣抛出了这顿酒席的重点话题！ 此时此刻，恰到好处，既不显的突兀和随意，又带动了其余五人的情绪和气氛，不出段尘所料的，自己说完后，五个人都聚精会神。 “你要做什么？” “我想组建一个帮派。” …… 安静的环境下，似乎能感受到有轻风滑过，似乎每个人的呼吸声被放大了十倍。 “段臣，我一直觉得你是最冷静，最有智慧的，现在......咱们就这么几个人，组建帮派？”白有道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除了他，华九门情绪上面也有些抵触，轻轻皱着眉头，但是没有急于开口反对。 钟天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默默地一言不发，让段臣颇感意外的是李夏杰和贺雕鸿，给了自己一份意外和一份惊喜。 “段臣，凭我们几个手无寸铁，也没有一点功夫的毛头小子，恐怕名号刚立出去就会被人惨遭...羞辱。”李夏杰也有些为难，这和大家齐力帮段臣揪出凶手的概念不一样。 本以为李夏杰会毫不犹豫的支持自己，没想到他这五大三粗的身板下竟是藏着一颗颇为多虑的小心心，段臣也知道他这是考虑周全，但很多时候，对于有些事情，考虑周全和不考虑是一样的。 “我同意！段臣，我相信我们兄弟几人在一起一定能闯出一番名堂来，众人拾柴火焰高，我们各自打拼的话，独木难支，只有团结起来才有机会！” 贺雕鸿心中早有如此想法，奈何自己在兄弟中的说话份量不如段臣，现在自己的心语被段臣说出，自然是不遗余力的支持！ 他也不是没有总结过，不是自己做事情三心二意，也不是三分钟热度，他把自己这种坏毛病归结为‘孤独性懒惰’。 就是说，如果要让他自己去做一件事情，他的耐性和勤奋都会大打折扣，相反，如果是和众人一起去做同一件事情，他就是那个能够很快完成任务的优秀选手！ 24-白有道的态度 “的确，这件事情听上去对现在的我们来说有些异想天开，但是...兄弟们可以支持我吗？” 虽然贺雕鸿刚才已经十分激动的支持过了段臣，但是大家对他的激动已经产生了抗体，更何况段臣需要的是所有人的支持。李夏杰在思考，白有道在思考，华九门也在思考，唯有钟天和贺雕鸿除外。段臣的这席话，将众人的气氛再次拉入沉默中，段臣的话绝不像贺雕鸿那般三心二意，匆匆定论，这是他第一次提出请求！也是很正式的请求！ 兄弟几人现在要做的这个决定，不能一时冲动，不能轻易许诺，不能随意应付，总之，这可能是改变人生轨迹的一件大事。 没人催促，就连贺雕鸿也是忍着自己的耐心，等待着其余人的答复。 桌子上面点燃的新蜡烛已经烧掉了七分之一，在这段时间里，落天涯曾探出过头向他们这边张望，被段臣一个眼神给‘撵’了回去。 刚才还叽叽喳喳的一群臭男人，现在一个两个的大眼瞪小眼一言不发的，气氛还真是有些暧昧，落天涯自己想着刚才的那个画面，突然觉得那种场面似乎应该是出现在男女做某些事情之间...... 他们这个样子，还真是奇怪！不过又一想到白天那个李夏杰和段臣之间的接触，随即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算是明白了。 “我支持。” 第一个说话表态的，是平日里话最少的钟天，他清冷的声音就如他腰间的青锋剑一样，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的味道，惜字如金，简洁明了！ 钟天这一票的支持在段臣的意料之内，但是稳归稳，开口表态等于落了实锤，表示他的选择和决心，同时也给其他人思考的时间，带来了紧迫感。 白有道和华九门有些坐不住了，两人的眼神频繁交流，时不时的捎带上了李夏杰。 作为段臣最铁的兄弟，李夏杰在已经表过态的三人面前挤眉弄眼，自觉自己的犹豫有些对不住和段臣的深情厚谊。 “我也支持，兄弟们能够一起奋斗，能够在一起做出一番成就来，是我希望的。”李夏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后，只剩下两个人了。 白有道看向华九门，似是在询问他的意思，若是他不同意加入，自己也不会加入，回到家里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是他这一生的追求。 他不想要什么荣华富贵，他也不想做什么掌权握势的人，他或许属于天下人中极为少数的那部分存在，那种无欲无求的存在。 尽管，在兄弟们眼里，白有道的淡泊有些过了头，变成了无上进心，无好胜心，甚至胆怯的表现！他依然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我也同意...以后兄弟们受了伤就由我来为大家接骨擦药！” 华九门的内心挣扎了许久，在全方位的取舍后，虽然表示愿意加入，但还是放不下自己的梦想，同时也表示了自己加入后的身份，依然是名医者。 几乎所有人都同意了，贺雕鸿安静良久的内心已经忍不住欢呼雀跃了，可正当他想要兴致勃勃的发表完美感言的时候，白有道极为不和谐的声音出现...... 众人齐齐看向白有道，他脸上没了往日的和颜悦色，他低着头，重复着刚才说过的话：“我不加入，我真的不想，我不加入，我真的不想，我不......” 他内心的愧疚和让大家的失望仿佛海中的巨浪在拍打自己内心的那只小船，时时刻刻都处在崩溃的边缘，只能不断地重复，来宣泄自己的情绪。 搞帮派不是卖馒头，大家和和气气，开开心心的分工合作，有的人去收钱，有的人去进货，有的人去蒸馒头，有的人去砍柴…… 那是要刀口上舔血的，那是将生命将脑袋系在腰带上的，白有道想不明白，为何大家放着安稳的日子不过，非要去‘送死’呢？ “茶鬼！你追求的那淡泊说白了就是碌碌无为，你真打算让兄弟几个虚度一生才是好的？生来人世走一遭，兄弟们以前书没读好，做不了什么大官，现在段臣他带领大家，一起努力，你...唉！” 贺雕鸿收回了后面字字如刀的话，重重的叹了口气，毕竟是兄弟，大家都要互相尊重彼此的选择，这次贺雕鸿没有出言如刺，倒是让其余人颇感意外。 段臣也是没想到，一直以来都是在大家伙中扮演和事佬的白有道竟然不加入大家，他心中的那份执着，好像对他的影响很深，或许他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吧...... “茶鬼，茶鬼，你看着我，你不加入，我们真的不怪你的。”段臣伸手搭在了白有道的肩膀上，喊着他抬起头来，声音温和，如和煦的风，如舒惬的光。 段臣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还有可能会因此而毁了整颗大树，他需要的核心成员是方向一致，感情一致，三观一致的人！ “就算你不加入，你依然是我们的兄弟，你有难，我们依然会帮。” 白有道缓缓抬起的泪目，听着段臣对自己选择的理解和包容，双目两行的热泪让这燥热的夏夜里多了份凉凉之意。 “兄弟们，我这人没什么大追求，远方的风景，你们尽管去闯，此地的故土，我替大家们守着，你们，一定要一个不少的回来，我会等。” 白有道的这番话，发自真心，发自灵魂，众人听在耳里，进到心里，都相信白有道一定会守，一定会等。 小方桌平米之间的气氛不停的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也对，人各有志兮何可思量？我们兄弟几人不管谁在什么地方，情义不会改变，就算是小凳子有了困难，我们这些做哥哥的难道会袖手旁观吗？不是生离死别，大家不要搞得那么伤感嘛！” 贺雕鸿不知不觉间，开始扮演起了白有道和事佬的角色。 无论怎么说，白有道和那小凳子两人在兄弟几人中都是最孤独的，自己五人，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有帮手。 “阿刁说的对，来，我们兄弟几人再一起干一个！”白有道被大家所理解后，也恢复了些情绪，端起酒碗，肆意快活。 25-花园 饮了烈酒，组建帮派这件事情就算敲定，共有四人愿意加入，算上发起者段臣的话，现在这个新诞生的小组织，小帮派已经有了五人的规模。 随着帮派的成立，新的问题也随之而来，但是段臣早在清水池旁就已经做好了初步的打算——组建了帮派之后，大家要做些什么？ “哎，我说，咱们是不是得先起一个响亮的名字？”贺雕鸿问道，名字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它是招牌，是象征，是心血！ 说的通俗一些，兄弟几人倾尽所有打造出来的帮派组织，待得世人提起或是后人追寻起来，认得就是这个名！ “我觉得应该起一个低调点的...”李夏杰建议道，名字响亮没用，反而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只要实力牛了，再平凡的名字也会如雷贯耳。 正如皇家的御林军，简简单单三个字，多少江湖宵小要闻风丧胆，遇上后丟兵弃甲的逃窜，这就是强大的实力为名字带来的奇效！ 所以名字响不响不是看起的如何，而是看谁在用，若是皇帝突发奇想说不能杀老虎，杀老虎是死罪，那么老虎瞬间就会让人闻风丧胆！ 一头凶猛的白虎，你杀它，你就是死罪，你不杀它，它的杀伤力那也不是吹的，起码三两口下去，遇上老虎的人就会失去行动能力，最后要么成为老虎的三餐，要么就是加餐！ “李夏杰说的对，我们要务实。”华九门赞同，安安稳稳的环境下，自己才能专心攻取医道，让自己的医术更上一层楼，而不是被帮派整日的琐事烦心。 经由投票，最终以四比一的结果确定了帮派名字低调的风格走向，取名‘花园’！ 此‘花园’的寓意象征着在以五人为首的‘大家庭’里，帮派的发展能够欣欣向荣，人丁兴旺，百花齐放等大概意思。 这个听上去十分五彩，十分艳丽，十分潮流的名字自然是出自段臣的提议。 原本众人议论纷纷讲什么‘聚义堂’，‘贤士居’，‘好汉馆’等等之类，但好像一个比一个高调，一个比一个寻常，‘花园’的提出和释义，让众人眼前一亮。 名字的事情，也算是较快的有了定音，大家的反应也颇好，都挺满意！ 白有道听完了五人对帮派名字的讨论之后便起身告辞，白有道自知自己继续留在场会影响五人接下来的发挥，说是自己家中还有些家禽没有喂食，再不赶回去，就来不及了。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这个时间，距离宵禁只剩半个时辰，好在今天驿站的客人不多，留有足够的空房间。 五人也不再与他推辞，叮嘱了一些路上小心的话语便送走了白有道，他们接下来要讨论的细节，的确不好有旁观者在场。 重回了方桌旁，李夏杰示意大家稍等片刻，自众人坐下来聊到现在，驿站的店铺还没有关张，若是等到宵禁了还开着门，恐怕几人又要被巡逻队带去审讯了。 四人看着李夏杰忙碌的身影，总觉得好像少了一些什么，想来想去才发现，李夏杰的老爷子不在！也就是这家驿站真正的主人——李项和。 除了段臣是孤儿外，钟天在十六岁的时候，父母失踪成了半个孤儿，贺雕鸿和华九门的家境则是最基层的百姓。 唯有李夏杰的家境，在几人中算的上最殷实，李项和也知道李夏杰有这么一帮小伙伴，所以经常会给他们一些银钱，去集市上买些解馋的东西。 “好了，我们继续。”李夏杰忙完了一切，有些气喘的回到了小方桌的四人面前。 “大脑斧，好像今天都没见到令尊啊？”段臣开口问道。 “去长安了，家中母亲身体有恙，父亲陪着她去看大夫，今天早晨刚走的。”李夏杰回答道，语气里有些担忧。 “那个大夫也挺有名的，据说专门为民看病，是孙思邈的后辈。” 似是想到了什么，李夏杰又补充了一句，华九门在这里，他应该知道那位有名的大夫。 “可是张坚白？！”华九门语气有些激动，张坚白是自己崇拜的在世的对象之一，尤其是他秘制的金创药，几乎无人不说厉害！ “好像是什么白。” “长安城里，只给百姓看病的白只有张坚白！令堂交在他手里，你就放一百个心！哈哈哈！”华九门朗声说道，似是张坚白最忠实的粉丝。 段臣坐在一旁，心里暗暗惊讶，没想到张坚白的名气竟然如此之高，看来自己还真要快些去趟北平郡，寻得那已经被穿越者夺舍的裴旻了。 原本的种种计划也因为这个无意间得知的消息而打乱了。 本想借着李夏杰的驿站，再运用自己的经商之道在此地小赚上一笔，顺便打探着长安城里的风声，现在看来，待李项和夫妻二人回来，就要动身去北平郡了。 事情宜早不宜迟，段臣自己也不敢保证被穿越者夺舍的裴旻会做些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或者会不会离开北平郡。 张坚白的救命之恩若是不报，恐怕日后会对自己的声望造成恶劣的影响，毕竟自己得到的《江湖管理手册》是与天下人打交道！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因素被段臣突然想起，自己是唯一拥有《穿越手册》的穿越者，也就是说其他穿越者都会认为是自己一个人穿越了！ 如果自己突然出现在裴旻面前，告诉他自己也是一个穿越者，必要的话，再‘哄骗’他一下，提出让他与自己在这陌生世界结伴而行的建议。 念头至此，段臣默默的从怀里掏出了那张原本珍贵的引荐信，放在了四人面前，引得四人疑惑，以为白纸里面写的是针对帮派发展的草案。 “我嘞个乖乖！段臣！你这...是真的啊？”贺雕鸿拿起了引荐信，打开之后被上面的内容给惊到了！ 张坚白引荐段臣随裴旻学习剑法剑术！ 简简单单的一封信上面，竟是有两尊大人物的名字同时出现在上面，对贺雕鸿的刺激可以想象！ 27-去北平郡 “阿刁，上面到底写了什么啊？”李夏杰问道，华九门和钟天也一起投来好奇的眼神。 贺雕鸿深深的出了口长气，小凳子的福气和段臣的福气比起来，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啊！ 张坚白何人？裴旻何人？除了段臣和落天涯，几乎是无人不晓的！ “你们自己看吧，我想静静。” 平躺在桌子上面的引荐信，白纸黑字分外扎眼，特别是上面的两个人名，格外醒目。 如果这个时候白有道还未离开的话，看到这封引荐信不知道会不会改变主意，觉得这个新诞生的帮派或许要比想象中的不是那么的一无所有。 钟天死死的盯着裴旻的名字。 华九门牢牢的盯着张坚白的名字。 剑客的眼睛里没有最强，只有更强，对裴旻，钟天只想要战胜他，取代他的位置！ 医者的眼睛里除了谦虚和崇拜，还有求知的强烈欲望，想要了解世间一切的顽疾！ “这这这...段臣你怎么不早说呢？” 李夏杰问句里带着喜极而泣的味道，或许这张厚度只有毫米的引荐信就能引领‘花园’走上生存变强的道路。 “现在也不算晚吧。”段臣本以为要等到两个月后或许才有时间去北平郡，现在拿出来，可以说是只早不晚！ 一封引荐信激起了众人的热血，本就是一群还未成年（古时二十岁成年）的少年，被诱惑稍稍勾引就很兴奋！ “原来你和那个...女子不是逃难，而是去北平郡寻裴旻啊！” 李夏杰恍然大悟，怪不得两人会逃往这个方向，这是从长安通向北平郡的路线。 段臣点头默认，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李夏杰，自己的记忆会恢复，还有那迟到的系统等这一系列的事情。 “既然如此，咱们明天就出发，去北平郡！”李夏杰说道，似是比段臣还要迫不及待。 贺雕鸿也表示，动身去北平郡刻不容缓，除了华九门对裴旻不怎么感冒之外，钟天嘴上不说，但是眼神里的热切已经说明了一切。 还记得段臣刚刚拿到这封引荐信的时候，落天涯也是如此的迫不及待，恨不得能插上一双翅膀飞过去。 明明段臣要比所有人都更加渴望寻得裴旻，在穿越到大唐之前他可是执着了一世，眼下和其他人相比，自己反倒显得不是最着急的那个。 “不等令尊令堂他们回来吗？这驿站......”段臣不是不想立刻动身，但是一切都需要安置好才行，说走就走的旅行，代价真的很大。 众人看向了李夏杰，眼神里的疑问已经说明了所有。 “恐怕他们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明天我打点好一切，把这里就暂时交给打杂伙计们管理，应该短时间内没什么问题。” 李夏杰虽然嘴上这般说道，但其实心里并不知道要交代什么，或许只是告诉他们，在半个月的时间里，驿站里没有老板...... 好在现在他们有段臣，好在这个段臣不是以前的那个段臣，是深精经商之道的段臣！ 附在李夏杰的耳边说了几句私语，李夏杰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喜意，没想到段臣的主意竟然如此的神妙。 李夏杰稍一思索就明白，若是按照段臣的建议，恐怕驿站的生意要比自己在这的时候还要更加红火，打杂伙计们还要更加的勤快！ “明天你告诉那些打杂伙计，要对他们进行一次考核，时间为半个月，驿站内的一切商品以成本价提供，每个人赚取的利润只需要分给老板两成，剩余归自己所有，首胜者，带薪休假三天！” 这是段臣给李夏杰的建议，但是...带薪休假是什么意思，李夏杰听的一脸疑惑，忍不住挠了挠头。 “嗯，就是在家休息也能拿到工钱，期限三天，另外，记得给令尊留下一封信，解释一下其中缘由。”段臣为李夏杰解释道，顺便补充了最后一些细节。 这种手段不能常用，若是用的久了，身为老板的威信就会慢慢的荡然无存，手中的客户也会逐渐流失，但是偶尔用上一次，效果却是十分显著！ 这样一来，带上落天涯，这个新组建的六人小队伍就能够提前出发，赶往北平郡了。 一切都有了方向，五人在这小方桌前也已经坐了许久，现在天色已晚，今天每个人都赶了一段不近的路程，脸上的疲倦之意浮现，嘴里开始打起了哈欠。 哈欠是一个会传染的东西，当有一个人打起哈欠的时候，就像是触发了一个连锁反应，一声接着一声，声声催人眠。 就算裴旻的吸引力再大，也挡不住每天都要休息的睡眠，这是人生存的根本，和喝水吃饭一样重要！ 段臣见此，索性就收了话题，让大家都先休息，待得精神头好时，再讨论也不晚，毕竟以后大家每天都会聚在一起，时间有的是。 众人纷纷同意，放在往日大家也都是在宵禁的时候就已经上床睡觉了，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毕竟，大晚上不睡觉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 唯独段臣不习惯这个作息时间，李夏杰安排了每个人的房间，段臣的房间被安排在了落天涯的隔壁。 当所有人都进了房间后，段臣门外响起了一个细语轻声的声音：“段臣，你睡了吗？是我，落天涯。” “有什么事情吗？” “我看你们终于聊完了，我想问问，咱们还去北平郡吗？找裴旻学剑呀。” “我睡了。” “哦。” …… 落天涯哼了一声，幽怨的回到了自己房间，心里暗暗腹诽段臣，嘴上说不会离开自己，一顿饭的功夫就这么对待自己，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越想越觉得生气，落天涯干脆就不去想了，褪去了身上的衣服，钻进了被窝里面，闭上眼睛后，发现自己完全睡不着，只好看着屋顶发呆...... 段臣之所以没让落天涯进来，是因为他受到了来自《江湖管理手册》的通知，就在落天涯问完自己那个问题之后。 所以自己要赶紧去查看一下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