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土绘卷》 第一章 你醒啦（修） “你醒啦。” 耳畔传来轻柔的女声。 白夜将左臂遮挡在眼前，许久，才让眼睛适应了明亮的光线，一位少女映入眼帘。 他看了一眼，又闭上眼睛，嘴里喃喃自语：“单身时间长了，梦里都是柰子……” 被一丝不挂的女孩叫醒，这样的画面只可能在硬盘里或者梦里。 白夜做过很多梦，春梦、噩梦、无意义的梦，可是没有任何梦能像今天这个梦一样如此的逼真。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身下冰凉、柔软的小草被他压平后，交错的痕迹；他能清晰的感觉到阳光照射在身上，那温暖的惬意；还有将他包裹的空气，格外清新，就好想小时候山里新雨过后，泥土与青草交织在一起的味道，让习惯了雾霾的肺部竟然有些不适，但是却又贪婪的吮吸着。 如果再大点的话，白夜不介意将这个梦变成春梦，可惜有点小了。 话说回来，听说梦境能够反映人真实的自我，难道说这个梦境是在告诉他，他一直被虚假的柰子蒙蔽了自我，梦境中的女孩才是他追求的真实？ 女孩短发超出下巴一点点，安安静静地蹲在白夜身旁，黑亮的瞳孔看着白夜，瞳孔中映出了小孩子般的童趣又仿佛带着老年人一样的平静与沉稳，如此复杂、矛盾的眼神凝聚在一体，如黑洞般遮住了周围的色彩。 过了一会，她伸出手指，葱白的手指轻轻探向白夜的脸颊，戳了戳，白夜嘴角一抽。 又停了片刻，少女又伸出手，这次戳像白夜的肚子，白夜眼皮跳了一下。 少女紧跟着又伸出手指，又往下挪动了一点点，白夜一把抓住少女不安分的爪子，嘴角扬起，眼带凶光：“你就这么想让我把你‘吃’掉吗？” 少女眼神一慌，伴随着一声轻呼，身体化作一堆绿色的光点，钻进地面。 白夜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掌心，回味似的搓了搓手指，如此细腻的触感，他从未体验过……刚才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在少女蹲着的草地上仔细观察半天，扒开草丛寻找，下面除了泥土还是泥土。 “切，果然是做梦。” 白夜心里如是想着，往地上一躺，双手叠在脑后，屈膝翘着二郎腿，脑海里划过一幅幅纸片人，一边闭上了眼睛：“做梦那就来点有趣的啊……” …… 咕—— 白夜竟然在梦里被饿醒了，白夜再次睁开眼睛，周围除了少了一只没穿衣服的女孩外，没有丝毫变化。 青草与泥土的触感、空气的味道、阳光的温暖、肚中的饥饿还有那个依然清晰在目的少女的样子与手掌的记忆，一切的一切都逼真的不成样子，根本不像是做梦。 可是太阳足足有三个、少女会凭空消失、他所在的沃野如同空岛一样漂浮在空中，这一切跟他熟知的常识格格不入的画面，让他根本无法将之与现实联系起来。 梦？还是穿越？ 脑海中关于“穿越”的小说情节，一幕幕在脑海浮现。 尽管他也胸怀坦荡、一丝不挂，可是他终究不是t800，该饿还是会饿。 如果是梦境，梦中的“死亡”，会让大脑的保护机制刺激人苏醒；可是万一是穿越呢？ 白夜可没兴趣用自己的命验证是穿越还是梦，而且他还听说过，在极度逼真的梦境里，如果死亡，可能会连大脑也欺骗，导致做出“死亡”的错误判断，从而产生一种“梦中死亡”的都市传说般的神秘死法。 不管是梦还是穿越，白夜都得先填饱自己的肚子。 空岛不大，他爬上一个小土丘，将整个空岛尽收眼底：空岛约一个鸟巢体育场那么大，地形起伏不平，放眼望去，不知名的野草铺满了空岛，草叶狭长而翠绿，高度差不多可以到白夜小腿的三分之一。 白夜用手刨土，将草连根拔出，根下没有果实，他试着将草叶揪了两根，断口湿润、无色，他先在手臂上涂抹了一下，没什么异常反应，才试着用舌头舔了舔。 眉头一皱，舌头挤压着汁水在口腔里回味，草叶口感发涩，无味。 他扔掉野草，唾掉嘴里的汁水，用胳膊用力擦了擦嘴巴和舌头，站起来：“连个能吃的都没有……” 整个空岛是个不规则的圆形，就像是熊孩子从一块完整的大地上扣下来似的。 白夜一路来到空岛边缘，茫然四顾：“这tm到底是哪啊……” 四周一片虚空，空岛就仿佛漂浮在宇宙中的一叶孤岛……不，就空岛这个头，连地球上的孤岛怕都比不上，充其量只能算是宇宙立的一粒尘埃。 “这里是浮土。”少女的声音突兀地出现。 白夜张目寻找，却不见少女的身影：“你是谁？你在哪？” “我就在你的脚下哦。” 脚下？ 白夜的脚下只有几株被他脚掌压倒的野草，草精？穿越？玄幻？仙侠？ 无数的念头如彗星划过，他急忙移开：“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是你。”一边踮着脚尖，将一旁的野草蹑手蹑脚的拨开，寻找能落足的土地，一边小心翼翼的将被压倒的野草扶起来，可是手一松，野草又倒下了。 白夜一看，忙着又扶起来，然后将旁边的野草压过来，一起打了个结，像支架一样，将伏倒的野草撑起来。 “那不是我，我是你脚下的这片浮土，我是地灵。” 土地……娘？ “我怎么在这？”白夜心想，既然对方是土地娘，肯定知道这片空岛……用她的话来说，是浮土上所发生的事情，那么她应该知道白夜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捡来的。” “……捡？” 有那么一瞬间，白夜仿佛有种小时候爹妈回答他是如何出生时的感觉。 白夜旁边的土地突然凸起，一个金属“棺材”从大地里“吐”出，地灵的声音在耳边出现：“这个铁蛋在外边漂流了很久，我一直跟着，见它没人要，我就捡回来了，然后你就从铁蛋里出生了。” 白夜没有心思去吐槽她满是槽点的话，他的注意力全部被“铁蛋”吸引：“蛋”长方体，宽80厘米，长2米，高60厘米，全身以稀有合金一体成型，防御力可抵抗3发df41，具备极强的抗辐射性，内部环境舒适，安装超低温冷冻，可保证肉质鲜嫩…… 它不是白夜的“铁蛋”，而是一个冷冻仓。 …… 公元2020年，人类探测到了一片未知领域。 随后，世界各地异象频发，各种神话传说幻想中的力量以及生物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被人们称之为“灵气复苏”，而未知领域也被命名为“灵子领域”。 全人类的目光集中在了“灵子领域”，得“灵气”者得天下。 各国纷纷展开对“灵子领域”的研究和开拓。 随着开拓的深入，“灵气”的影响越来越深、越来越广，带来了全新物质和物种，还有超凡的力量，面对如此诱人的宝藏，没有人可以不动心。 最终，经过无数次探索和测试，国家研究出了一种可以操控“灵子领域”的方法。于是秘密计划“灵子领域基础建设以及可持续发展系统协议”启动，代号“灵基系统”。 以人口普查以及体检的名义，从全国筛选出十一万三千四百二十三人适配者；一千六百零五人匹配成功；其中一千五百五十人，未能接收到任何消息，确认失败；剩余五十五人，出现排斥反应；三十二人精神承受不住，失去链接；十五人反应强烈，出现严重精神后遗症；七人肉体崩溃，仅余一人排斥反应趋于平稳。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白夜。 尽管他的身体暂时适应了“灵基系统”带来的巨大冲击，然而想要能够自由控制还远远不够；想要控制“灵基系统”，同步率至少要到40%。 为了避免在白夜的同步率在达到40%之前身体就被冲垮，于是对他进行冷冻封存。以超算模拟计算出的结果，321667354秒后，白夜的同步率即可达到40%。 大约是十年。 …… 万物有灵，地灵听起来像是“灵气”对大地影响而孕育出的“地灵”，不过白夜被冷冻前还没听说过“地灵”，所以他也没办法判断他究竟是在自己的世界，还是来到了异界。 但是有一个问题让他格外在意，地灵说的是汉语。 他和地灵不是玄而又玄的意识交流，地灵的声音是出现在他耳边，触动他的耳膜传达进他的大脑，告诉他一个线索：地灵跟他说的是同一种语言。 是汉语的光辉已经笼罩异世界，还是他就在“地球”？ 想的再多，不如直接跟当事人询问：“你懂汉语？” “汉语？”地灵的语调起伏上扬，似在疑问。 “就是你现在正在使用的跟我交流的语言。” “这个啊，好多地灵都用这种语言，我慢慢学会的……原来这叫汉语啊。”后半句声音很小，自言自语。 “地灵有很多吗？” “当然了。”像是强调一般，她又补充了一句，“非常多。” “那你有没有从她们那里听说过中国？或者地球？”白夜忙问。 “中国是什么？我没听说过……不过地球我知道。” “地球在哪？” “地球没有了。” “啊？？” “我苏醒比较迟，我醒来的时候地球已经没有了。” 白夜一脸懵逼，那么大一个地球，怎么说没就没呢？他现在脑子很乱，他急需一个新手指导来给他介绍一下在他被冷冻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地球怎么就没了？”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听地灵说，一千多年前……” 第二章 时代变了（修） 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也难以描述白夜此时此刻的心境。 眼睛一闭一睁，一千多年就没了，连地球都变成诸天浮土，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坐在浮土边缘的悬崖上，无言地望着前方的虚空，听着少女平淡的诉说，白夜的心中依然有种做梦般的荒谬感。 平行世界？异世界？ 相较于地灵少女的“地球爆炸说”，这两种更加奇幻的说法，反而让白夜接受起来更加轻松。 毕竟相信穿越的话，还有一个很可能在一章之后就被遗忘在不会被想起的角落里的“回家”念想；可是相信“地球爆炸说”的话，那就意味着连这一丝仅有的念想都没了。 然而，从地灵少女的言语中，白夜潜意识里已经隐约察觉，他所想回避的猜测似乎就是世界的真相。 虽然总有人说人类已经可以毁灭世界，然而以当年的科技水平，充其量是将地表生态圈清洗一遍而已。对于已经度过了漫长的几十亿年的地球而言，就跟被蚊子叮了一口一样，勉强能留下点痕迹，过段时间就消失了。 可是究竟是什么样的灾难导致地球变成漫天浮土？ 由于地灵少女是在诸天浮土形成之后才苏醒，她也不太清楚，只是偶然间听过别的地灵聊起过。 缅怀过去也好，畅想未来也好，这一切都对“现在”于事无补，白夜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口饭吃。 每当遇到月初，或者看到某胖子的微笑，又或者一些特定“剁手”的日子，还有名为“氪金”的不可描述的存在的呼唤，“吃土”总会伴随着调侃的语调挂在嘴边。 可是现在白夜一点调侃的心情都没有，翻遍了浮土，别说正常食物了，连只蚂蚱都找不到，如果再找不到食物，他怕是真的只能吃土了。 “地灵啊地灵，能给我一点食物吗？” 会不会是因为他刚才吓到了地灵，地灵将所有的食物都藏起来了？ 思索间，脚下的土地忽然变得柔软，像沼泽一样，他的双腿一点点陷进去。白夜心中一惊，想要离开，可是土壤就仿佛一个大手，无法抗拒的力量让他一点点下沉下去，最后只留下一个脑袋在外边。 天空艳阳高照，他的头顶却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这不是文艺的手法修饰他的内心，真的只有他头顶在下雨：连积雨云都没有，水滴在他头顶上方一米左右的高度凝结，自由落地的敲打在他的脑袋上。 “对不起，我错了。”白夜迅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一切的理由都不过是为掩盖丑陋的错误而装饰。我不会为自己脑袋被冻了一千多年，跟现实出现了巨大延迟导致的错误而辩解，我不该吓唬可爱的您，更不该将内心阴暗、丑陋的想法施加在美丽、漂亮、伟大的地灵小姐身上，地灵小姐您的胸怀如同鸟巢体育场一样看光，您的坦荡如这片草坪一样一览无余，像您这样纯洁无垢，连蚂蚱都没有的地灵小姐，怎么可能会小心眼的将食物都藏起来呢？” 白夜舔舔嘴唇，雨水似乎还挺甘甜？ “蚂蚱是什么？”地灵似乎并没有接受白夜的道歉，雨还在下。 “一种很常见的小虫子，以植物为食，含有丰富的蛋白质……” “蛋白质是什么？” “呃……蛋白质是生命物质的基础……是构成细胞的基本有机物……”白夜上一次回答这个问题，已经是十几年前……不对，应该是一千多年前了，即使曾经满分的生物成绩，如今他较劲脑瓜，搜肠刮肚，回答这曾经的送分题也变得磕磕绊绊，他突然对那些穿越到高考前夕还能考上大学的穿越者前辈们产生由衷的敬意！ 让他现在穿越回去，别说大学了，大专都够戳。 “细胞又是什么？” 这样的感觉，已经多少年没有感受过了呢？ 白夜一瞬间仿佛突然回到了考场，他是考生，地灵是出卷老师。 这种熟悉而又怀念的感觉……真tm糟糕透了！ 白夜脖子一圈积起了水洼，雨停了，地灵的声音也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他低头吹开水面漂浮的叶子与泥土的浮沫，吸溜着水洼表面那一层比较干净的浮水，滋润着发干的嗓子。 “可以把我放出来了吗？” “你不吃了吗？” 地灵的反问让白夜摸不着头脑：“吃什么？哪有吃的？” “刚刚已经不是给你了吗？” 刚刚？ 白夜隐约察觉，两人似乎不在一个频道上，解释一番，白夜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地灵把他当成了植物！ “你见过像我能跑、能跳、还能跟你聊天的植物吗？”白夜无语地吐槽。 “见过啊。”地灵的回答理所当然。 白夜忽然想起来，貌似还真有，在他被冷冻之前，就已经有植物成精的报告了。 不能再用过去的常识看待问题了。 时代变了，白夜！ 又经过一番解释，白夜终于让地灵明白，人类和植物的食谱不一样，他可不会光合作用。 地灵将白夜“吐”出来，白夜坐在草地，望着瘦了两三圈的胳膊，感受着身体上变化，才让他察觉到自己现在的身体状态究竟有多差。 冷冻仓当初设计的完全冷冻，说是将身体的状态彻底冻结在那一刻，解冻之后就会恢复正常。可是毕竟当初考虑的只打算冷冻十年，根本不可能考虑得到一千多年。 现在他的身体极度虚弱，就好像昏迷不醒的植物人醒来一样，身体的肌肉、内脏等各项功能都出现了衰弱，稍微活动一会，就会感觉疲惫，就连呼吸剧烈一些，都会让大脑感到轻微眩晕。 这样的情况也算可以接受，毕竟按照地灵的说法，地球都没了，他能活下来都是奇迹了，其他的也就不强求了。 第三章 我养你啊（修） “你不认识人类吗？” 浮土的形成距今大概也就一千多年。 可是白夜被冰冻到浮土形成这一段时间，究竟过了多少年，目前还没线索。白夜被冷冻的具体时间，也得打一个问号。 难道人类已经灭亡了？ 地灵的表现让白夜不得不联想到这个可怕的答案，连地球都没了的可怕灾难，导致这样的残酷结果一点都不让人意外。 好在地灵的回答，让白夜暂时松了一口气。 “认识，你就是人类啊。” “那你就没见过人类吃什么吗？” “我只在别处地灵那里见过人类，没有人类来我这里，我不知道他们吃什么，你是我的第一个人类。” “哎，你这样子当然没人愿意来你这啊。都是野草，又不能吃的。要我说啊，你这里都是同一种草，太单调了，如果你想吸引人来找你玩，应该多种点其他的，比如说苹果树啊、桃树、梨树、香蕉树、西瓜田……”白夜嘴里分泌着唾液。 “我都没有。”原来人类喜欢这些啊，一些她听到过，一些听都没听过，都是很珍贵的好东西，可惜她一个都没有。 “你变不出来吗？” “我可以给它们提供生存的环境，可是如果我本来就没有的话，我也没办法凭空变出来。”如果能变出来就好了。 “那你之前那个人类的身体是怎么变出来的呢？”白夜回忆着那个身影，很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刚睡醒，脑子不清醒，模样已经记不住了，不过那双黑瞳依然清晰可见。 “我也不太清楚，当我学会交流的时候，我就有了那副形态。有浮土将这个形态称之为代行之身，用来完成我们身体不方便去完成的事情。” “可以再表演一下，让我看看吗？”白夜好奇的问。 浮土没有立即回答，停顿了片刻，才说：“你得答应不吃我。” 她把白夜吓唬她的话当真了。 “好，我答应你。”白夜这回满脑子都是食物，对“吃”她丝毫不感兴趣。 话音落下，距离白夜四五米远，地面上飘出绿色的光点，光点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少女的轮廓，轮廓渐渐清晰，少女出现在了白夜的面前。 地灵的代行之身身材不高不矮，大约一米六的样子，肤色泛着健康的黄色，如脚下滋润着芳草的黄土，起伏的丘陵就像白夜脚下的小山坡，向下一览无余是坦荡的平原，还有萋萋芳草。 对于这副引人犯罪的“地貌”，她没有丝毫的遮掩，清澈的眼神注视着白夜的靠近，她就像一个孩童一样，纯洁无垢的内心还没有诞生“羞耻”。 这次轮到白夜戳她了，手指轻轻地戳向她的手臂，皮肤像棉花糖一样被他轻轻的按下去，柔软、温暖、充满弹性的少女触感，如非亲眼所见，让人完全无法相信这具躯体竟然是一堆光点变出来的。 如果能掌握这种技术，还要老婆干什么？ 白夜吞了吞口水，艰难地开口：“你可以变成食物的样子吗？” 只听“噗”的一生，少女化作无数绿色的光点，钻进土里。 耳畔传来少女略有些生气的声音：“骗子，你还是想吃我！” “开个玩笑。” 他又不是魔鬼，哪怕是饿死，少女那副模样他也实在下不了口啊……不过如果换个形象的话，那白夜就不知道自己能否忍住饥饿的折磨了。 地灵少女似乎在观察白夜的反应，确认从白夜的身上真的无法察觉到恶意，她过了一会才再次开口：“不能给你吃。代行之身完全代表我们自己，代行之身的感受可以清晰的传给我们，代行之身受伤了，我们也会受伤，代行之身死亡，我们也会死亡……” 代行之身并不是血肉之躯，是地灵意识干涉下，以灵子汇聚而成，为了获取到清晰而真实的信息反馈，自我投影高度凝结导致了跟血肉之躯同等的真实触觉。 如果说死后意识所化作的聚合体是人类的灵魂，那么代行之身就是地灵的灵魂。 白夜却觉得少女大惊小怪，从少女能随时化作光点逃跑以及操控大地的能力来看，白夜才是待宰的羔羊，面对少女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你叫什么？”白夜坐在草地，揪了一把草叶，一根一根放进嘴里吞下去，先试试看能不能消化，味道难吃他可以忍，可是如果消化不了，身体机能忍不了。 “我没有名字。”地灵少女的身影出现在了白夜大约有20米远的地方，不过她的声音却依旧像是在耳畔，或许这就是地灵的能力，毕竟这里整块大地都是她的身体。 “我叫白夜……给我点水行不？”白夜吃了一会，感觉口渴，于是问地灵。 虽然没有吃的，但是水管饱。 白夜面前的草地慢慢下陷，形成了一块洼地，土中缓缓渗出水滴，一开始很浑浊，不过随着水面越来越高，水也愈来愈清澈。 白夜摸着下巴心里嘀咕，这算是鲜榨地灵汁？ 他双手并拢，弯腰捧起水，连喝几大口，甘甜、冰凉的泉水将野草给胃部带来的不适冲散。 他没有忘记“灵基系统”，按照原定计划，只要他能“苏醒”，将会彻底掌控这个外挂。作为国家为了掌控“灵子领域”，清理研究出来的外挂，它究竟有多强自然不用言表。 排除一切杂念，沉入意识海洋的深处。 他无法描述出这种玄而又玄的感觉，就好想坠进了一团云雾，脑海里只需要想一下“灵基系统”，就会浮现出如同游戏界面一样的玩意——据说这是为了方便使用者的傻瓜式操作，参考系统流网文，特意做成这样的构架…… 在被冰冻之前，他已经见到过“灵基系统”的雏形，当时只看到“界面”，因为还未完全掌控，还无法让其运作起来。 可是他苏醒之后，尝试了好几次，无论用什么姿势呼唤，都得不到任何响应，就连“灵基系统”的雏形界面都看不到了，意识海空空如也。 失败了？ 还是因为时间太长，没有续费给停机了？ 反正外挂是靠不住了，白夜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地灵少女的身上：“对了，你说你在其他地灵上见过人类？” 有人类，那就意味着可以提供人类生存的环境需求，也就意味着有充足的食物。 “嗯。”少女似乎点了点头，不过幅度很小，距离太远，白夜也看不清楚。 “那你能找到她们吗？”白夜眼睛一亮，只要能去人类的聚居地就好办了。 “你要离开我吗？”地灵少女没有回答白夜的话，她察觉到了白夜话中的去意，情绪突然变得低落。 “人需要食物，如果没有食物，人会饿死……当然，只要你不讨厌我，我会经常来找你。”白夜感觉到了少女语气中的孤独，或许那双黑瞳里的平静，不是看破了凡尘，心如止水，而只不过是因为孤独的太久了而难起波澜？ “如果我能找到食物的话，你可以留下来吗？” 如今这份平静却悄然被打破。 第四章 这份软饭我吃定了（修） “不上班你养我啊？” “我养你啊！” 曾经被感动过的台词与少女的身影相重叠，白夜还需要选择吗？ 只要少女不放他离开，他两条腿还能蹦出这片浮土不成？ 况且如果没有少女将他捞起，他就是宇宙中的一个漂流瓶，可能会落在其他的浮土，也可能会落在太阳里，也有可能会永远的漂流下去；他可能会遇见其他的地灵、其他的生物，他可能会葬身野兽之口，可能会葬身太阳，也有可能会在无尽的漂流中长眠于宇宙。 然而少女在这无限的命运中，给他提供了一个选择，他不知道这个选择的未来会怎么样，但是至少目前他还活着。 缘，妙不可言。 所以这份软饭他吃定了！ 白夜朝着地灵少女张开温柔的怀抱，然而少女却又一次在他即将闭合的双臂、还未触碰到的双臂中化作绿色的光点，在10米外重新凝聚出窈窕身影。 “我都说了要给你找食物了，你还是想吃我。”少女有点儿生气。 “呃，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拥抱而已。”白夜比划着。 “你骗不了我，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想把我吃掉。”少女自以为发现了白夜的阴谋。 白夜无言以对，他决定岔开话题：“总不能总是喂喂喂的叫你，给你起个名字吧。” 见少女没有反对，白夜自顾自的说着：“我姓白，不如你也跟着姓白吧，就叫白吃好了。” “不要。”少女立刻冷漠的拒绝了白夜的好意，虽然不知道这个名字有什么意思，但是对方那戏谑的眼神很讨厌，让她觉得这个名字肯定不是个好名字。 白夜很惋惜，换了一圈各种各样的名字，最后少女选了“无名”，本来就没有名字，无名这个名字很适合她，她很喜欢。 …… 想要找到食物，就先得找到可以提供食物的浮土。 即使是地球所化的诸天浮土，面对浩瀚无垠的宇宙也不过是其点缀的微不足道的尘埃。而且浮土并没有固定的位置，不过好在巨大多数的浮土都在一个范围里活动，寻找起来并不困难。 否则没有人类光顾的无名，也不会听到那么多的见闻，连汉语都学会了。 无名控制着自己的身体——鸟巢体育场大小的浮土，在虚空中穿行，寻找着其他地灵的踪迹。 白夜对此也帮不上什么忙，他坐在浮土边缘，眺望深空，跟科幻电影里的画面不太一样，没有太华丽炫目的色彩，只有低调、深沉的黑暗，以及一些微弱的星光闪烁，但是内心深处却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浩渺之感。 曾经吹逼常挂在嘴边的“星辰大海”，现在就在他的眼前。 可是，他的家没了。 无名的代行之身出现在了白夜身旁，并肩坐着。 “现在不怕我吃你了？”白夜笑道。 “不怕了，我的感觉告诉我，你刚才不会吃我。”无名双手垫在屁股下面，晃动的小腿偶尔触碰到白夜的小腿，又在不经意间离开，想只撩人的小猫。 这样的景色她看了几百年了，不过今天看起来好像有点不一样的感觉。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她也不会形容，只想不停地晃腿，然后在不经意间悄悄碰他一下。 “送你个礼物！你穿上试试！”白夜抬起手，左右手食指与拇指分别捏着一边，将一个东西提起来。 无名很早就看到了，不过她看不懂白夜在干什么，将一堆没什么用的野草不停的纠缠在一起。 “这是什么？” “衣服。” “我见过人类和很多地灵都穿衣服……不过没见过这种。” “这是草裙，穿上试试。” 这边除了草之外，白夜也找不出第二种材料了。这种草比较短，还容易断，缺少韧性，编织起来比较困难，不过白夜对自己多练练就的灵活的糙手很自信。 在他指点下，让无名穿起草裙。 无名新奇的看着自己的地生的第一件衣服，一件小短裙。 “感觉怪怪的。” 身体只要一动，草裙就会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望着无名如同找到了好玩的玩具一样不停扭动的屁股，白夜审视了半天，暗自嘀咕，明明本来是为了避免暴露身体才编的衣服，怎么感觉比脱光了更色气了？ 当一览无余的时候，他对无名毫无感觉，可是当草裙将下面遮住，那裙底又突然产生了无比巨大的魔力，就像黑洞一样，让人想要一探究竟……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短裙的魔力？ 说到魔力，白夜突然想起一件差点被他忽略的事情：冷冻仓既然是在宇宙中漂流，那就是他没有电源，没有电源的它究竟如何将白夜冷冻了一千多年？ 是有什么东西在为它供能？还是说，白夜是在不久前才开始漂流？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没注意过，大概三四年前吧。”太过悠长的岁月，让无名对时间很不敏感，有时候她能对着宇宙发呆几个月，很想去看看遥远的地方，可是那黑漆漆的宇宙又让她害怕。 “……” 也就是说，无名就这么看着他漂流了三四年，确认没有人要他，才跟捡垃圾似的，偷偷摸摸将他捡走。 冷冻仓设计的应急备用电源是在外部，仓体本身没有备用电源，三四年的漂流时间早就足够他解冻了……不过他也不清楚宇宙中的温度是多少，是否对他的解冻有影响。 他来到冷冻仓旁边，仓体已经失去了原本的颜色，整体变得发黑，其中夹杂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色彩，似乎是受到辐射还是什么射线的影响。 冷冻仓背部，电源连接的位置是似乎受到巨大外力扯断的线缆，以供三根线缆，每一根都有香蕉粗细，外表裹着一层绝缘胶质，如今胶质都已经变成了不明结晶体。 白夜的目光顺着线缆向下望去，三根线缆末端汇聚在一起，尾端挂着一个黑色的”肿瘤“。 第五章 空有一身屠龙术 “肿瘤”通体漆黑，像煤炭一样。跟菠萝差不多大，模样也像是受到辐射后变异的菠萝，丑到没朋友。 “这是什么东西？” 白夜翻来覆去的把玩着，入手冰凉，质地坚硬，可是捏起来，既不像石头，也不像金属，手感很糙。就像是生锈了的铁块，摸起来有明显的摩擦的颗粒感。 难道就是这个小东西将他冷冻了一千多年？ 无名也不认识。 或许是生平第一次收到礼物，无名对白夜的好感度蹭蹭蹭的往上涨，甚至都暂时忘记了白夜要“吃”她的眼神，浑然不觉的凑了过来。 白夜只消一低头，仿佛登上了泰山：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发梢扫过低垂的侧脸，她抬手拂过，如玉的小拇指将发梢撩到耳朵背部，小巧玲珑的耳垂像是积攒的水滴挂在耳弧下沿，让人只想咬上去，看是不是真的能吮吸出汁水来。 白夜看过很多小说，对于美女的描写总会提到“锁骨”。然而对于“锁骨”的描写却总是浅尝辄止，用词不外乎“精致”、“诱人”、“迷人”，明明吹的恨不得再发明出一种交.配姿势来，可是如此单调的词汇，却也让妄想的画面大打折扣。 但是当白夜身临其境，想要用什么词语来形容的时候，却也陷入了词穷。 就像是一块嫩豆腐，用勺子轻轻剜去了一缺。 无名抓着白夜的手腕，她的手很小，环不住白夜的手腕。 白夜纵使有万般赞美，可惜“手如柔荑”这样的风骚，也撩不动无名的“铁石心肠”——作为一个仅仅只是会说话，说不定连字都不认识的地灵，她根本听不懂其中的韵文，最大的可能性是抬起头，好奇的问白夜“柔荑是什么”。 其实白夜也不懂，只不过小说里这句话用的极多。 此刻的他，就仿佛空有一身屠龙术，可惜上帝不想让他屠龙，还扔给了他一只地灵。 对于地灵而言，或许“手如猪蹄”这样的形容更能触动她——至少她会明白“想吃她”的意思。 无名对白夜手中捧着的“肿瘤”仔细地看了又看，闻了又闻，然后给出了一个中肯的评价：“不好吃。” 一瞬间，白夜仿佛突然间跟无名产生了共鸣：“你也饿了？” “嗯。”无名点点头。 “你也会饿？”白夜把“了”字去掉，换成了“会”并且挪到了“饿”之前，将疑问以更加上扬的语调重复一边，显示出他内心巨大的惊奇——那感觉就好像是看到了一只佛系泰迪一样不可思议。 “会啊。”无名反而奇怪的看向白夜，“你都会饿，我为什么不会饿啊。” “你不是土地娘吗？本体只是一个土地啊，土地需要吃什么吗？”白夜将已经被扫进记忆的垃圾箱的生物书重新翻出来，努力辨别那些模糊不清的字迹：土壤——植物——动物——土壤。 所以她好像是吃…… 白夜放弃了思考。 “……虽然不知道你想到了什么，可是你的眼神好像是面前这个家伙好恶心啊。”无名45度角仰视白夜，黑色的瞳孔像是想要把白夜内心挖出来看看求证似的。 “你应该把你的敏锐给其他方面分一点。” “哪方面？”无名问。 “比如地灵需要吃什么。” “我如果想要活动的话，就会感觉累，累了就想吃东西……” 看吧，白夜就说过她需要给其他方面分一点“敏锐”，否则就会被白夜轻松的带偏。 “比如这个？”白夜发现从他开始查看“肿瘤”为止，无名的眼睛一共朝“肿瘤”下端连接的结晶化线缆上看了三次。 作为地灵，地表乃至她身体里的所有东西都一清二楚，她不感兴趣的东西不会看第二眼。她这一天的目光几乎都在白夜的身上，能将她的目光从白夜身上转移走，这样的能力足以说明她对其的兴趣仅次于白夜。 “这是什么？” 白夜拖着肿瘤，将线缆拉平，放在地上。结晶体保持着胶质原来的颜色和形状，坚硬、透明，像琥珀，直接能看到其中残留的金属线，金属线似乎也受到莫名的结晶化，像是流动的银河。 究竟是肿瘤在续命？还是结晶体在续命？ 如今他既然苏醒，显然能源已经耗尽，也无从得知了。 “不知道，但是闻起来很好吃的样子，灵气浓郁的都要溢出来了。” 灵气结晶？ 所有的物质都会受到灵气影响，区别只有强弱。 研究员从灵子领域的探索数据推测，当灵气浓度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物质本身的状态会彻底被灵气改变，形成纯粹的灵气载体，也就是灵气结晶化。 不过直到他冷冻的时候，这些都还只是理论数据。 根据数据显示，灵气结晶拥有极其强大的能源，如果能被完全开发，将会是超越现有的包括“核能”在内的一切能源，如果真是灵气结晶，或许真的可以做到如此持久的功能。 可是它又是怎么把灵气能源转化成了冷冻仓的电能？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这句话大多时候都是一种自我安慰。 白夜不懂灵气，冷冻仓没有ai，无名不懂电能，他们仨凑一起也捏不出灵气转化电能的机器。 灵气结晶最终的命运也不过是进了无名的肚子——白夜倒是想尝尝看，可是牙口不好，咬不动。 “我真的可以吃？” 从无名握着灵气结晶的线缆的那两只小手上，白夜就明白，他估计是不可能要回来了。 “只能吃两个，给我留一个。” “你又不能吃……”无名嘀咕一句。 “那都不给你了。” “两个、两个。” 跟金刚石一样硬的灵气结晶，在无名那白夜想不出来如何让文盲的她能被撩动的纤弱小手上，轻轻一掰，就轻松从肿瘤上拆下来。 就在白夜以为大地会如同降解一样，将灵气结晶吸进大地中，却看到无名如同吃棒冰一样，小口小口，咔哧咔哧的咬着。 白夜嘴角在跳，感觉牙口有点疼。 “什么感觉？” 无名想了想，文盲如她终于想到了一个合适的词语：“嘎嘣脆？” 你咋不来个鸡肉味？ 可惜无名注定不懂“古人”的幽默。 白夜让无名将冷冻仓、灵气结晶以及那个神秘“肿瘤”收进体内，哪怕能源已经耗尽，这些好歹也有可能是能储存让冷冻仓持续运行千年的电量的超级电池。 作为一名合格的屯屯鼠党，他坚信世界上没有垃圾，只有被用错了地方的宝物。 天还是大亮。 白夜却已经非常疲惫了。 他又一次想起地球了，地球没有了，自转也就没有了。 “我想睡觉了，能让天黑一点不？” 太扎眼了，白夜睡不着。 “好，我翻个面。” 无名说完，就看到头顶的太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从头顶滑落，消失在地平线上。除了如同做电梯一样，稍微有一点点的失重感外，白夜并没有被“扔”出去。 心中感慨着地灵真有趣，他席地而睡。 过了一会，白夜又拍拍地面。 “还是翻个面吧，太冷了。” 第六章 这就是爱？ 清……好吧，清晨已经亡了。 所谓“早晚”，不过是地灵翻个面的事情。 柔软的草丛覆盖在白夜身上，草丛被太阳一直直射，晒得像被子一样暖和。 他打着哈欠，伸着懒腰，草丛也仿佛跟着他的动作一起，如盛开般向着两边分开。 花朵中睡醒的那叫花仙子，草丛里睡醒的那叫糙老爷们。 初醒的眼睛眯着，他曲臂遮眼仰望，昨天三个等边品字形的太阳，那伸出来的两条腿就像被掰开了似的，角度逐渐变大并且逐渐向一字型迈进（无名绕着太阳飞行）。 每一次仰望白夜总会好奇，这多出来的两个太阳是从哪来的？ 可惜对于无名来说，她生来就是如此，不会好奇，也没人告诉她，活了几百年她所知道的也没比被冷冻了一千多年的白夜多多少。 话说回来，年月日，是一种指计时单位，人们根据地球自转，产生昼夜交替的现象形成了“日”的概念；根据月亮绕地球公转，产生朔望，形成“月”的概念，根据地球绕太阳公转产生的四季交替现象而形成了“年”的概念。 地灵已经失去了自转，翻面全凭喜好，已经彻底失去了“日”的概念。地球没了，也没人配月亮玩二球转了，失去了梦想的月球，不见了踪迹，“月”的概念也随之消失；而看无名可以到处乱跑的样子，显然区区太阳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地灵围着他不停转悠，那还有“年”的概念吗？ 一切“年月日”的参照标准全部失效，那么地灵究竟是如何计算时间的？ 对于白夜的疑惑，无名回答：“别人告诉我的呀！” 对于在浮土之前的日期，无名并不知晓。她只知道浮土的日期，浮土形成之初，经历了一段短暂的混乱之后，重新确立了新的时间历法，也就是浮土历法，哪一天也被确定为浮土元年。 诸天浮土已经不再有固定的规律，而且它们以及生存在它们身体上的智慧物种已经习惯了年月日的记录方法，这个方法简单、好记、精确，于是就沿用了下来。 以“1秒”为最基本的时间单位，从元年的第一秒开始计数，60秒为1分钟，60分钟为1小时，24小时为一天，以此类推。 其他地灵记录时间的方法暂时不太清楚，无名记录的方法很简单，就靠数。 “以固定的频率记录为1秒，一直数到现在，就是现在的时间了。我可以一边数同时一边去做其他事情，一点儿也不费劲。我几乎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数时间……” 望着面前的野草如运动会的学生方阵一样，起伏变幻，白夜知道了现在是“00:57:03”，04、05…… 按道理来说是半夜。 他的生物钟……不，整个世界的生物钟已经彻底乱掉了。 “如果你数错了，或者忘记了呢？” “碰见其他地灵的话，都会相互问一下。” 竟然还会人……地工校对。 这样的方法的话，虽然看起来有些沙雕，但是如果地灵如同机器人一样不会疲惫，精确无误的话，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再加上校对，大大减少了误差……即使错了，那也是大家一起错，而如果世界都错了，那时间也就对了。 毕竟“时间”只是一个对事件过程长短和发生顺序的度量，他不是正确与错误的标准，而是一个记录的标志，只要能在时间节点上记录到有效信息的关键帧，那么它的使命就达到了。 昨天没东西吃，喝了不少水。 醒来之后，便觉得尿意盎然。 白夜四下巡视，无名的代行之身这会儿没显现出来。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掩耳盗铃、多此一举，毕竟只要身处浮土，他的一切行为都逃不过无名的眼睛。 于是便坦然处之，在草丛里找了一块风水宝地，拨开草裙的草帘，准备把鸟儿遛出来放放水。 刚准备开闸，却又突然收住。 这算不算给无名喂尿？ 事到临头，白夜也没空多想，眉毛被憋的拧在了一起，他又逆着无名前进的方向，朝着浮土边缘跑去，临崖而立，对着无尽的虚空，身体放松，雅兴忽临，哼着一首“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的“好汉歌”，一千多年的陈年佳酿若黄河倾泻。 然后他眼睁睁的看着垂落的黄河，飞跃过断崖，然后又仿佛受到了牛顿的召唤似的，又画了一个优雅的抛物线，以一百八十度掉头，淅淅沥沥地落在断崖截面，渗入土壤里。 “唉，你就这么想喝吗？”躲来躲去都没躲过，白夜倍感忧郁，不愿面对，抬头45度角斜望天空，身体打了一个颤。 “什么？”无名的代行之身在白夜身后显现。 白夜抖抖大鸟，藏入草裙里，话说明明给大地施肥是一件非常正常而且有利于她的事情，可是他为什么忽然就无法直视地灵了呢？ 地灵人类形象的代行之身，终究让白夜潜意识里将她看做了“人类”——或者是跟人类类似的生命体，而人类社会对白夜所培养的羞耻观显然对地灵并不适用。 或许他看待地灵，就像麝香猫看待人类社会昂贵的猫屎咖啡，雨燕看待人类高级滋养补品的燕窝。 而人类只是满足人类自己的美食欲望而已，大地吸收了肥料，可是造福了万物。 人类是何其的渺小与狭隘。 白夜为自己的偏见感到羞愧，决定以一种中立生物的平等眼光去看待异域风情。 “你喜欢喝尿吗？” “……虽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为什么你的眼神让我感觉特别特别特别讨厌？”无名不自然的将自己跟白夜之间的距离拉到了10米，仿佛白夜呼出的气息会污染周围的空气。 “尿也叫小便，或者是排泄物。”白夜换了一个文雅一点的称呼。 “我才不喝。”无名眉毛一跳，白夜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了？那种眼神好不爽啊，虽然不是厌恶和排斥，可是那种“理解”、“包容”、“接受”的误会的眼神反而更加让她心口有一种燃烧到想要爆炸……尤其是把白夜炸成碎片的感觉。 她轻轻按着胸口，品味体内从未有过的奇怪情绪……这种燃烧了一样的感觉，难道是地灵前辈们说过的人类才拥有的感情——“爱”？ 实际上代行之身只会吃两种食物，一种是像冷冻仓线缆结晶的灵气聚合物，只有代行之身才能将其“消化”、“吸收”；另一种是她们想要吃的食物。 地灵的特殊性决定了她们的食谱千奇百怪，囊括了整个宇宙的所有东西。可是即使在地灵中，“排泄物”也属于不被大众所接受的异食癖，毕竟哪怕是在人类中都有这种变态奇葩，地灵里诞生一些并不奇怪。 不过对于绝大部分地灵来说，都不会对这些感兴趣。 至于“排泄物”甚至是“动植物尸体”，只要初中生物及格的人应该知道这个送分题：生态系统是由非生物的物质和能量、生产者、消费者、分解者组成，其中“排泄物”以及“动植物尸体”都是由“分解者”来参与。 分解者，亦称还原者。是指生态系统中细菌、真菌和放线菌等具有分解能力的生物，也包括某些原生动物和腐食性动物。 而地灵大概属于“非生物的物质和能量”。 第七章 宇宙里的大雪山 “还没找到吗？” “没有。” 每过一段时间，无名的浮土上就会响起一模一样的问答，然后接着又会重归于宁静。 白夜从没有感受过如此的宁静，即使在童年的记忆里，远离城市的乡村中，那份远离尘嚣的安静也总会点缀着虫鸣。 他喜欢虫子，喜欢知了、蝎子、蚂蚱、蚕蛹、水夹子……尤其是它们金黄的体态，用白盐做粉底，用辣椒面抹腮红，以孜然来画眉，那份婀娜，每每想起，总会让人口舌生津。 白夜平躺在草地上，枕着胳膊。 他能听见野草被风吹动窸窸窣窣的交头接耳；他能听见身体里血液的奔跑；他能听见心脏充满节奏的鼓点；他能听见肚子液体晃荡如海浪涛涛。 除此之外，浮土宁静的仿佛虫子都被禁言了。 “你没有把虫子都禁言吧？” “禁言是什么？” “让它们发不出声音来。” “没有，我没有虫子。” “真干净啊……” 白夜头一次对喜爱干净的少女感到由衷的痛惜，并觉得身上长满了虫子的少女竟然是那样的美丽、可口——他一定是饿昏了头。 他一动不动的躺着，像个尸体一样。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没有问无名时间，太过注意时间，会给内心造成很大的心理压抑和焦躁。 野草不能充饥，他的胃无法消化，吃野草不仅不会给他带来任何能量的补充，反而会因为胃部进入东西引起肠胃消化反应，但是由于无法消化而浪费更多的能量。 好在无名水多，在很多灾难中，即使没有食物，依靠水，也有人可以支撑十几天甚至二十天。 地灵控制着浮土，无声无息的在深空中穿梭。 她的移动异常平稳，如果不是看到三个太阳的造型以及遥远的星光的位置不停在变换，白夜根本无法注意到自己在移动。 白夜没空去感慨宇宙的浩瀚，他只想尽快找到食物，可惜对此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一动不动，努力让自己沉睡，降低身体的能量消耗。 每一次睁眼，他都会问一句，得到“没有”的回复后，又会闭上眼睛睡觉。 “还没找到吗？” 扛过了危险的实验，扛过了地球爆炸，难道他要饿死在这里吗？ “找到了。” 白夜惯性地闭上了眼睛，几秒后，突然睁大。 “找到了？” 他猛然坐起，长时间的平躺以及虚弱，让他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似乎血液的流动跟不上身体，大脑发出一阵缺氧似的眩晕感。 他右手撑着草地，等了一会，眩晕感才消失。 “是。” 无名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在白夜耳中如同天籁。 “哪呢？”他环顾四周与天空，却什么都没发现。 “下面。” 随着无名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太阳从正中央向左边滑落——无名在翻面。于此同时，右边远方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尖角。 左边太阳与地表的夹角越来越小，而右边尖角越来越高，并且下方越来越粗。当太阳与地表呈30度夹角的时候，无名停止了翻面，右边也终于露出了全貌：上细下粗，四周蜿蜒而上，通体被皑皑大雪所覆盖，郝然是一座漂浮在宇宙中的大雪山！ 靠在它旁边，无名就像站在nba巨星旁边的幼儿园的小盆宇，白夜毫不怀疑，对方一个喷嚏能把他俩打飞十万八千里远。 “请问几点了？” 声音无法在宇宙中传播，但是地灵不同，她们的“声音”不是震动空气，不知道该用独特的“频率”还是该用独特的“磁场”，反正就是一种特有的交流方式，让她们即使在宇宙中也能隔空骂街。 地灵之间需要相互校对时间，来确保时间的准确性，她们相互问“几点了”，大概就跟国人问“吃了没”一样，是一种独有的打招呼的方式。 一连问了两遍，对方都没有任何回应。 “你确信它是地灵吗？” “肯定是，只有地灵才能维持这样的环境，没有地灵的话，大地会‘死亡’。” “大地还会死？” 动物和植物的“死亡”，白夜还可以理解，可是大地的“死亡”，白夜想破脑袋也无法用任何生物、地理、物理、数学、化学、社会等科学来解释，大概只有哲学勉强可以解释。 “植物会死，人会死，大地也会死。大地‘死了’，就会失去生机，变成一块死地，死地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生存。” 只有地灵才能维持浮土这样的特殊存在，当浮土失去了地灵，缺少了地灵所拥有的神秘力量的庇护，浮土上的生态环境还能存在吗？ 像无名这么小的浮土，怎么看都不可能产生跟地球一模一样的重力，也不可能产生提供氧气、氢气、氮气等空气重要组成成分的保护层，更不可能脱离太阳以及周围那些天体的引力，满宇宙乱窜。 能做到这一切的，正式因为地灵的神秘力量。 而失去了地灵，失去了这些保护，浮土的生态怕瞬间会被宇宙中各种构成其基础的力量所摧毁。 “你的声音太小了？” 白夜仰望着对方的体积，感觉就像是蚂蚁想要跟大象交流一样。 “地灵交流又不是看体型。” 无名又叫了一会，对方还是没反应，白夜奇怪：“睡着了？” “可能。”无名不否认白夜的猜测。 睡眠是动物的一种不可或缺的生理现象，同时是记忆细胞新陈代谢的过程：老化的细胞将每个记忆信息所使用的排列方式输入新细胞内，以备储存。代谢掉老化的细胞，健康的新细胞接管工作，如此就产生了在充足的睡眠后精力旺盛的现象。 地灵没有细胞，不需要代谢。 不过也会有喜欢睡觉的家伙存在。 或许也有可能是发呆，无名就喜欢发呆，一发呆就是几个月，几年，甚至十几年。 “什么时候能醒？” “不知道。”地灵会“死”，但是还没有“寿命”将尽的死法，它们不会因为飞逝的时间产生紧迫感。如此才产生了地灵对时间记录精确，但是又对时间毫无感觉的奇怪状态。那流淌的时间对他们而言，或许不过是用以记录的关键帧。 “那我们还是先找食物吧。”就地灵的时间观，真等她醒来，白夜怕都风干了。 咕噜噜—— 肚子里传来赞同的声音，如果白夜再不给它点好处，它就准备革了白夜的命。 第八章 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男人 大雪山山势一面陡峭，一面平缓，巍峨苍劲。 山顶空无一物，视野空旷，碎石繁多，覆盖着皑皑白雪。自山顶至山麓，植被渐多，多以针叶植物为主，白夜对植物没什么研究，只认得出松树。 针状的树叶堆积着积雪，银装素裹，宛若一颗颗雪树，地上的积雪就是它们的落叶。 无名倒转浮土，贴地飞行。 脚下是柔软翠绿的草坪，草叶上还残留着太阳温暖的余温；而头顶却是皑皑白雪，抬起手就能碰到松树的尖角，他甚至可以看得清针叶上雪花花瓣的形状，轻轻一碰，雪花就像是水中的气泡，向“上”飘去。 如此奇景，治好了白夜的颈椎病。 “这个能吃吗？” “不能，那是雪，水的固体形态而已。” “这个呢？” “那是松叶，吃不了。” 不管碰见什么东西，无名都会问一遍白夜。 大雪山似乎也没有人类，一路寻来，白夜没有发现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 而且温度极低，去摸松树的时候，白夜的手感觉就好像冬天从暖气房跑去了室外，暖和的空气瞬间变得冰冷刺骨，体感温度有零下四五十度的样子。就白夜穿着草裙一副夏威夷度假的风光，如果不小心掉进大雪山，不用5分钟就可以变成冰雕。 唯有神奇的浮土，才让他可以穿着草裙欣赏极寒雪景。 “对了，松树上应该有松果，松果里有松子，那东西可以吃，而且记得贝爷说过，那个似乎含有很高的蛋白质！” “贝爷是谁？”无名好奇。 “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男人。” “他一定很厉害吧。” 无名一边发出敬佩的感慨，一边靠近了最高的一棵松树。 白夜分不清松树品种，但是这松果个头很大，体长10到20厘米，宽五六厘米，表面如鱼鳞，颜色发白。 松树顶端结着不少松果，白夜抓着树尖，用力摇晃，松子纷纷被摇下，可是他还没来得及捡，就看到松子全都是向上飞去——落在了雪地。 仰望着雪地里那一堆松子，白夜抓抓头：“这全都往上落的话，那我们怎么捡啊……无名，你可以像让我站在这里的一样，把那些松子‘吸’过来吗？” “不能，想要拿过来的话，必须我们去拿，拿到了手里，就可以拿过来了。”无名一边说着，一边从树梢上将一颗还未被摇落的松子摘下，松子握在手里，然后她一松手，这一次松子不是向上飞，终于落在了草地。 如果地灵之间也按照引力来算的话，无名这样倒转过来，跟大雪山“脸贴脸”，白夜怕是会被两者的引力拉扯到中间，但白夜并没有感觉到丝毫拉扯的感觉。 浮土与浮土之间看起来更像是“归属权”，属于那一方的，就会收到哪一方面的规则作用。就像无名将松果拿到手里，俘获了松果，松果的“归属权”就属于无名，于是再次松手就会收到无名的引力规则影响。 而白夜握着松树摇落，实际上并没有“俘获”松果，因此松果依然是受到大雪山的影响，于是会“向上落”。 “俘获”也并非只有地灵才可以，白夜学着无名的示范，也达到了相同的效果，想必是只要属于地灵这一方，那么俘获的都可以受到这一方地灵规则影响。 “无名，问你个问题。”白夜一边采摘，一边问无名。 “什么？” “如果你一觉醒来，你的草皮被扒光了，你会怎么样？” “生气……”无名似乎觉得无法表达出内心的强烈感情，又补充了一句，“非常生气！” “那我们赶紧弄一点就走吧。” 白夜暂时顾不得先垫垫肚子，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不告而取是为偷。 可是如果以地灵的视角的话，他们的所作所为，似乎更像是“外来物种入侵”？ 松果堆了有一米高了，白夜扫视了一眼，无名浮土掠过之处，针叶林秃了一片。不过跟大雪山覆盖着的针叶林的面积相比，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片——大概相当于头顶秃了一元硬币大小的空斑（无名是顺着山顶往下飞）。 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白夜心虚的想着，正准备打道回府，突然瞥见地面上有一块雪球在移动。他以为自己眼花了，仔细看去，才发现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兔子！ 兔子体雪白的耳朵紧紧贴着后背，整只兔子缩成一团，体长七八十厘米，体宽也是七八十厘米，像个球一样，跟大雪融为一体。 若非刚才它将白夜抖落的松果塞进嘴里的小动作被白夜意外发现，连眼睛都是雪花一样晶莹透亮的兔子，在大雪中，哪怕就蹲在人面前，几乎不可能被发现。 兔子似乎察觉到自己被发现了，紧贴的耳朵稍微抬起了一点点，忽然四周猛的爆出一阵雪雾，让白夜明白了什么叫做动如脱兔——白夜楞是没看清它是怎么消失的。 只看到一团白色的闪电，在树木的缝隙中一闪而过，“劈”断了5棵松树后，半个身子镶嵌在一颗三人合抱的树干里，后半截身体一动不动。 “兔子都喜欢撞树吗？” 故事来源于生活……原来守株待兔是真的。 “我听说过这种兔子，好像是一众很厉害的异兽……” 正常的兔子再怎么快，都不可能时速超过八十公里，然而刚才这只兔子时速感觉都能到800公里。 在白夜的眼里，爆出雪雾、兔子消失、身体镶嵌在树干里几乎是同一时间发生的，它把自己镶嵌在树干中之后，身后被撞断的树才倒地，甚至在树倒地之后，白夜才发现它撞断了五根——他只听到了一个撞击声。 这就是在灵气复苏后，受到灵气影响的野兽产生的异化，被称之为异兽。 “厉害？”白夜抬头望着兔子一动不动的肥屁股，这么快的速度，如果撞白夜身上，绝对能把他肚子撞一个洞，幸好他在浮土上，这兔子跳不上来。可是能把自己装晕的，怎么看都跟强联系不起来。 “善于伪装，对危险有极强的感知能力，速度极快……”这几个随便一个在野外生活都是极强的生存保证，如果全部集中在一个生物身上，那么几乎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威胁到它的生命……除了它自己：“不过，我听说它的速度太快了，有时候身体会跟不上。” 白夜抓着大白兔的两条肥腿，踩着树干，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噗的一声将它拔出来。对于无名的话，他深以为然。 要不要再多等几只呢？ 白夜吞咽着口水，想了想，最危险的陷阱永远是来自人性的贪婪，他此行目的已经达成，继续逗留怕多生事端，于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不过那几颗被撞断的树，就不要浪费了。 白夜一起打包带走，看能不能给无名改善改善生态环境。 第九章 大补 悄悄地远离大雪山。 白夜先拿起一颗松果，松果外壳坚硬，他试了试，没打算逞强，对无名道：“把那个砖头给我用用。”他说的是先前让无名收起来的那个“肿瘤”，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非常坚硬，用来当板砖极为顺手。 把松果放在冷冻仓上，用不明物质的砖头用力砸了几下，砸出一道裂口，宛若密封的酒坛子被打开，一股浓郁的清香从缝隙里飘了出来。 果壳里的松子比白夜吃过的要大得多，每一个都跟提子大小。不知道是浮土环境诞生的特殊品种，还是因为没熟，松子并没有硬壳包裹，表面是一层像核桃皮一样的雪白色厚膜。撕开果衣，里边是晶莹剔透的果仁，嫩的都能冒出油来。 白夜三两下拨开，刚准备扔进嘴里，看到身边无名静静的看着他。 “尝一个？” “啊呜！” 无名用行动回答了白夜，她踮起脚，一口将松仁连白夜的手指一起吞了嘴里。 那可是一张连石头都咬得动的嘴！ 白夜匆忙甩手，连甩两下，只听“啵”的一声，手指才安全脱困。指尖与少女的嘴唇间，拉出一道银丝。 “下次可别这样了，我的手指可不是食物，别乱吃啊。”白夜擦干手指，指有余温。 无名也不知道听没听白夜的话，腮帮子不停鼓动，眼底闪烁着淡淡的新奇：原来这就是人类的食物啊，味道好奇怪…… 白夜又给自己剥了一颗，果仁嫩脆嫩脆，就好像再吃稍微硬一点的果冻，味道清甜，伴有浓烈的松子香味。 “好吃吗？”无名望着白夜。 “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松子了……”这绝对不是白夜因为饥饿产生的错觉，光这个个头就可以让白夜吹爆了。外观晶莹剔透，给人的感觉像是很冰凉的样子，可是顺着食道进入胃里，隐隐有一股暖流从小腹滋养脾胃，让人就如同午后晒着太阳，喝一杯暖茶一样，身体暖洋洋的。 一颗松果里，挤着十来个果仁，两人一连砸了三颗松果，白夜摸摸肚子，才将目光转向肥兔子。 这种异兽兔子估计已经练就了一脑壳的火箭头槌，那么猛烈的撞击都还没死，只是晕了过去。 “没刀子，这可怎么办？”白夜蹲在兔子旁边，感到非常棘手。用板砖在兔子身上比划着，考虑着从哪下手才能方便把它砸死，否则玩意他醒来了，发起疯来，白夜可拦不住。 “刀子？”无名见过“刀”，这是人类的一种工具，她看向冷冻仓：“如果可以让我用一下你的蛋壳的话，我可以弄出来刀子。” “我说了，那是冷冻仓，不是我的蛋壳。”白夜给无名纠正，这种错误的常识如果不及时纠正，或许有一天醒来，他会看到一地棺材——无名绝对会去刨别人祖坟的。 没有电，冷冻仓就是一坨废铁；哪怕有电，白夜也没打算再躺进去。 冷冻仓留着也没什么用，于是就让无名随便用。 无名徒手从冷冻仓的盖子撕下来一角，用手吧唧拍平，折叠，再拍平，重复了五遍。随后双手在一段用力一握，捏出一个把柄，接着手指顺着两边来回摩擦了几下，递给白夜：“你看是不是这样的？” 跟白夜想的有点出入……白夜以为她会用牙咬出一个刀子来。 刀身三四十厘米长，宽四厘米左右，刀面上凹凸起伏，隐约可见一只小巧巴掌印，整体造型别说线条流畅了，刀锋都带不规则波浪的，诡异的就如同某些游戏中点击就送的屠龙刀，深得中二精髓。 白夜：“你这手工如果去做cosplay道具的话，一定非常受欢迎！” “考斯噗雷是什么？”无名头一歪，尽管从“非常受欢迎”听得出白夜是在夸她，可是听不懂前边是在说什么，让她心里有些郁闷，人类的语言实在太深奥了。 “以后我教你。” “嗯！” 尽管不知道该说是匕首，还是短剑的武器，造型极尽杀马特之意，但是用的是冷冻仓的材料，那合金强度就不用多说，白夜贴着自己小腿轻轻一扫，那腿毛就跟三十岁程序员的头发一样，飘然落下，露出光洁的肌肤。 好锋利！ 他决定把给这把武器起个名字“誓约胜利之匕”——虽然个头和造型差别有点大，但是本质上都是星（地灵）造兵器嘛。 “对了，你再捏一个锅吧！” 有了锅，那处理食物的手段可就多了去了，顺便再来一个勺子。 无名认识刀，是因为她见过人类用。可是锅一般都是在房子里，她看不到，所以并不知道锅是什么样子。 锅很简单，甚至平不平都无所谓，只要让它薄一点好导热，底部凹下去，好盛放食物，那就可以算一口锅了。 无名去捏锅，白夜就在无名弄出来的水沟边给兔子放血。随后，沿着肚皮，将兔子划开，将里边的内脏都掏出来。 不敢说全部吧，动物的绝大部分内脏都是很好的食材。可是同样，内脏也有富集效应，这里也是有毒物质最容易积累的地方。 白夜也不知道哪能吃哪不能吃，全部扔了又有些可惜——要知道这可是异兽啊，速度快的白夜根本看不见，能富集毒素，那是不是也会有富集灵气的地方呢？ 很多小说里，什么魔兽、灵兽可是浑身都是宝，连大便都不能放过。 可是白夜刚才翻来覆去的掏了半天，也没找到一块类似“魔核”、“金丹”的玩意。 “无名，这兔子身上有没有类似那种可以灵气含量最多的地方，吃了后可以大补的？”白夜刚刚苏醒身体很虚，很需要大补。 第十章 好香 补不补，无名不清楚，但是要说哪里灵气含量最多的话，她很肯定的指着兔腿——白夜一点也不意外，那双雪白、有力的大长腿的威力，他亲眼见识过。同样见识过的还有兔子的脑子，这家伙的脑子会不会富集毒素，白夜不知道，但是一定不会补。 把没用的内脏全部埋进土里，算是给无名增添点肥……营养。 从带回来的松树上砍了点树枝，架起篝火，他才想起，好想身边一个能点火的东西都没有。 不过，好在有地灵。 “你有火没？” 无名摇摇头。 “能不能让你的身体发点热，把这个柴火堆燃？”担心无名加热错了地方，把白夜给烤熟了，白夜又补充道：“就只加热那一块行吗？” “我试试。” 无名盯着柴火堆开始憋气，直到把小脸憋的通红，白夜也只感觉到像是地暖一样的温度——睡觉是很好的，可惜离木头的燃点太远了。 人类的文明起源于第一束火焰——如果白夜没记错的话，人类最早发现火焰可以利用，应该是从大自然里“借”来的。 “会闪电吗？” 这一次，无名没有辜负白夜的期待，一道华丽的闪电劈下来，可惜火没点着，柴火堆被炸飞了。 “让闪电小一点……”白夜给无名比划着。 “噼里啪啦！” “再小一点……” “噼里！” “很好！再小一点点……” “biu……” 青色的蚯蚓冒了一道青烟，还没挨着柴火，就消失在空气中。 无名昂头看向白夜，眨眨眼：“饿了，打不动了。” 如果有打火机就好了。 白夜遗憾的想着，可没有火，总不能生吃，毕竟白夜现在身体虚弱，生吃他的胃估计撑不住，周围又没个医生，拉个肚子说不定都能要了他的命。 最后还是得靠自己，他用匕首找了跟细而硬的树枝，然后在稍微粗一点的树枝上凿了个槽，将挖出来的木头碎末放在槽里，把削尖的树枝的尖端放在槽中，学着以前看过的某个澳洲小哥的样子尝试钻木取火。 白夜还没挫几下，就问道旁边似乎有什么东西烧着的味道，扭头一看，无名也学着他的样子弄了一套钻木取火的工具，她的双手挫出了残影，如同电钻一样，将木头钻进了地面里。 木屑有火星闪烁，冒着浓烟。 白夜见状连忙道：“快放上干草。” 树枝的燃点太高，这样的火星无法点燃，必须先用干草等易燃物品作为引子，引燃篝火，再慢慢将树枝点燃。 干草对无名来说信手拈来，将野草的水分全部抽干，很快就清空出一片干草地。白夜将干草堆在燃着火星的木屑上，轻轻一吹，火苗腾起，点燃了干草，白夜又趁机一点点加入木柴。 无名看看自己的双手，又盯着火光，眼睛的光芒随着火焰一起跳动——她明明见过火焰，可是为什么现在这团火焰看起来那么漂亮呢？ 用木头搭起支架，将锅棚在篝火上，添了半盆水，将兔肉一股脑放进去。 说起兔肉，其营养价值可是位居所有禽畜肉类之首。兔肉属于高蛋白质、低脂肪、少胆固醇的肉类，兔肉含量含蛋白质高达70%，比一般肉类都高，但脂肪和胆固醇含量却低于所有的肉类，故对它有“荤中之素”的说法。 兔肉质地细嫩，味道鲜美，营养丰富，与其它肉类相比较，具有很高的消化率，食后极易被消化吸收，这是其他肉类所没有的。 对于长期未进食，身体机能还需要恢复的白夜来说，兔肉正适合他。 唯一可惜的就是没有调料。 “怎么还不好呢？” 等了好半天，白夜望着一丝热气都没有的水面，大惑不解。 篝火旁边，他能清楚的感觉到温度，这温度烧水绝对没问题。可是他试了试水温，却发现水温冰凉，连一丝丝温度都没有。 “别告诉我鲁道夫?克劳修斯的棺材板被人掀了？” “那是什么？”无名非常合时宜得插话。 “热力学第二定律的提出者，热量可以自发地从温度高的物体传递到较冷的物体，但不可能自发地从温度低的物体传递到温度高的物体……记住，这是考点。” “哦。”无名很认真的点头，尽管她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既然白夜说记住，那就记住好了，没听过的东西都很有趣。 火焰的温度不是错觉，水的温度也不是错觉，白夜的目光落在了盆上，几秒后：“艹，沙雕了，这东西根本不能做锅啊！” 冷冻仓为了达到绝对冷冻的环境，要将外部影响降到最低，简单来说，冷冻仓的合金的导热能力低的令人发指。 一个几乎能完美隔绝温度的材料，怎么可能把水烧开？ “沙雕。”无名面不改色的说。 “……这句就不要学了。” 如今只能烧烤兔肉了，可是兔肉脂肪太低了，也就是说油少，再加上白夜又没调料，这肉考出来估计也会又干又硬。 虽说白夜现在的状况根本没有资格挑食，可是就是因为没有选择，才觉得为这肥美的异兽肉感到暴殄天物——说不定他这一辈子只有这一次机会能吃到，茫茫宇宙，以后还有机会碰见大雪山吗？ 这大雪山可是长着腿，会自己跑的！ “松子吃起来好像油挺多的，不知道能不能榨油？”白夜看向松果，松果采了很多，他决定试一试，于是剥了两颗松果，将松子全部拨出来，让无名帮忙捏一下。 无名纤纤素手合拢、用力，透明而黏稠的液体顺着她的指缝滴落下来。 白夜用食指蘸了一点，尝了尝，味道是浓烈的松子的清香，不过口感跟植物油挺像。随后用松木枝去皮削尖将兔子肉川成串，随手把了一把野草，用一根将其扎起来，凑合当个刷子，蘸着美少女亲手榨汁植物油，给兔子肉来了一套中式推油。 透明的松子油，浴火变成金黄，松子清香与兔子肉的香味如同咖啡里加入了牛奶一样，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白夜：“好香！” 无名：“好香！” “好香！” 除了白夜和无名之外，浮土上响起了第三个声音。 第十一章 你看到我的兔兔了吗 说话的是一个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圆脸、学生头，穿着一件不合身的白色长毛毛衣，就好像是小孩子套着大人的衣服。衣领斜露半边泛着奶香似得肩膀，衣袖向上折起，每只手都刚好露出四根手指以及一个大拇指指尖，毛衣下摆漫过膝盖，露出两节粉嫩如婴儿一样的小圆腿。 白夜并没有因对方充满欺骗性的外表而大意，能在宇宙里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无名的浮土上，怎么想都不简单。 他看向无名，无名的眼神印证了白夜的猜测：她是地灵！ 只有地灵现身，周围没有浮土的踪迹。 地灵的脑门上又没顶着名字，仅从地灵的外表是无法推测出她究竟是哪个浮土。 不过无名为白夜寻找食物转悠了许久，这片区域应该就只有无名和大雪山两只地灵，那么小女孩的身份就昭然若是。 小女孩咬着右手食指，小脑袋随着白夜手中油光发亮的兔子腿，一起上上下下左左右右。 “想吃？”白夜拿着兔子腿横着来回移动。 “嗯！”小女孩的眼珠子横着移动，脑袋却飞快的上下点头。 “喏，吃吧。” 白夜烤得金黄的大腿肉递给小女孩，小女孩眼睛一亮，想要去拿，可是右手到了半空，却又用左手艰难的将右手按回怀里。 “怎么了？” 小女孩吞着口水：“姐姐说了，想要获得东西，必须用相等价值的东西去换。我、我没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白夜：“没关系，我请你。” 小女孩：“姐姐说了，不能接受陌生者的任何东西。” 白夜：“哦，无名，那我们吃吧。” 无名：“嗯。” 眼看着到嘴的美味就要飞走了，小女孩下意识的一把抓住了白夜的手腕。 她的毛衣看起来非常暖和，不过白夜手指蹭到的时候，却感觉冰冷异常。仔细去看，那些也不像是动物的皮毛，比兔子雪白的毛更加白，更加晶莹，像是用不会融化的雪花织成的毛衣。 她吞着口水，明明一副很为难的表情，可是连白夜的手腕都无法环握的小手如同老虎钳一样死死的钳住了白夜的手腕：“其实，或许，可能，你只要再坚持一下下，我就会勉为其难、半推半就、强人所难的接受你的盛情邀请。” 白夜总觉得她的成语用错了地方，为什么听起来像是从被迫到享受再到主动强迫，主客关系已经被彻底点到了过来……可是如果联系此时的情景的话，她的成语却用的是那么的贴合气氛。 白夜：“但我觉得你姐姐说的很对。” “姐姐总是很对……”小女孩低声嘀咕一句，然后突然换了个话题，“我是地灵，名字叫大白，你们呢？” 衣领随着小女孩的肢体动作倾斜，如同大雪山积雪融化后隐现出的巍峨一线，在小女孩稚嫩脸庞的衬托下，更显的峰势险峻，果真是又大又白。 “白夜，人类。” “无名，地灵。” “好了！现在我们是朋友了！如果是朋友的东西，那就没问题了。”小女孩瞪着期待的大眼睛，就差在瞳孔里刻上“快点再邀请我啊”。 “你都是这么随便认朋友的吗？” “不用任何资源换，就愿意用如此美味的食物来邀请我品尝的，一定是朋友！”初听之下颇为智障的发言，可是仔细品味，却仿佛又有一番道理。 “就不怕我们对你不利吗？” “哼哼，我可是很厉害的哟！”小女孩自信满满地挥舞着小拳头，白夜丝毫不怀疑那一副人畜无害的外表下，能爆发出轻松砸烂他头盖骨的恐怖力量。 地灵不可貌相。 “那，一起吃？” 听到期待已久的话，小女孩包子一样的脸蛋儿绽放出如烤大腿肉一样金光闪亮的笑容：“嗯！” 接过白夜手里早已觊觎多时的烤兔腿，“饥”不可耐的用力将小嘴张开到最大，然后一口咬上了油渍发亮的瘦肉上，腮帮子鼓起，让原本就很圆的小脸，更像是一个被肉馅塞满了的兔肉包子，鼓起的脸颊将大眼睛挤成了一条缝，眼睛缝里溢出了“满足”。 “你也来点，补补腿，吃饱了好跑路。”白夜将另一条大腿肉递给无名，自己啃着肋排。 烤兔肉表皮一层被烤的酥脆，将肉汁封锁在酥皮里，咬开酥脆的表皮，肉质的纤维如同皮筋一样在嘴巴里一根根爆裂，鲜嫩的汁水在口腔里飞溅，演奏着名为“美味”的华尔兹。 无名和大白更是连骨头都没放过，咔哧咔哧的像吃棒棒糖，白夜也将自己吃剩的骨头丢给无名让她补补钙。 兔肉下肚，饥肠辘辘的肚子顿时安分下来，同时胃里也滋生出一股比吃松子时更加明显的暖流，滋润着他的五脏六腑，然后流入四肢百骸，虚弱的身体如同重获新生——尽管这种感觉不过是因为过度虚弱，在得到滋润后产生的错觉，实际上体质并没有得到显著改善，但是确实有一股力量滋润身体却是事实。 白夜猜测这种暖流，大概就是富集在物质里的“灵气”。而这种错觉，应该是他的身体对灵气的超强适应性，让他对灵气极为敏感，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 想要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肯定要学会如何运用灵气。想想嘴里吃着的兔子，如果学会灵气运用的话，说不定他也能拥有这样的速度，这样在面对危险的时候，至少比现在拥有强得多的自保能力。 可惜白夜被冷冻前，灵气出现还没多久，处于灵气的蛮荒时代，世界上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各种宗教门派如同培训班一样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却也还没有一套准确、有效、系统的修炼方法。 而白夜作为“国之重器”，不可能也不被允许浪费自身天赋跑去跟野路子学习。然而世事难料，谁能想得到他的外挂神秘失踪，让他空有一身宝藏，却没有打开锁的钥匙。 好在身边就有两个地灵，作为从灵气中诞生的生命体，恐怕没有人比她们更加精通对灵气的运用。 “你们是怎么控制灵气的？”白夜问。 “本能。”无名的回答没有丝毫参考价值。 “灵气对于我们，就如同身体的一部分，我也没办法跟你形容，说了估计你也听不懂，学不会。话说，你是人类啊，这个问题当然得去找人类问。”大白嘴里塞满了食物，含糊不清。 一人、二地灵边吃边聊，不多时，一整只兔子就进了三人的肚子，连骨头渣都没剩下。 大白舔着手指上的油渍，意犹未尽，可是食物已经被吃光了，摸摸肚子，一本满足。 “啊，差点忘记重要的事情了，我得走了！”吃饱喝足的大白终于想起差点被忘记的重要事情，身影顿时化作一堆白色的雪花消失，不过没隔1秒，又重新出现：“无名，白夜，有空记得来找我玩啊！” 说完，又噗的一声消失。 可是三秒之后，又再一次从地面下冒了出来。 “对了，你们有没有见过我的眷族？我可爱的兔兔？” 第十二章 魔法它失控了！ “是不是长的很白、很肥，跑的很快……” “嗯嗯嗯！”大白被塞满了肉馅的大包子脸飞快点头。 “见过。” “在……唔唔……”大白一着急，忘记了嘴里的食物。 白夜看大白昂着头，颀长的脖颈被撑开一圈，圆脸憋的通红。他见状伸手，用力拍大白的后背想让她吐出来，没想到大白却躲开了，对他艰难的摇摇头。然后一边原地蹦跶，一边用小手锤着自己的胸口，胸前宽松的毛衣骤起波涛，仿佛惊醒了如雪的毛衣下冬眠着的兔子。 艰难的将食物吞下去后，她舔舔嘴唇，才急忙看向白夜，将刚才准备说的话补完：“在哪！” “这就是。”白夜晃了晃手里的烤肉串。 “原来在这啊，还以为再也找……不到……我的……兔兔…” 大白露出放松的笑容，一边说着，一边看着白夜一口一口美滋滋的啃着肉串，笑容渐渐凝固。明亮的眼睛就像是被乌云遮住的太阳，失去了光芒，并且慢慢浮现起一层薄雾，她呆呆的望着白夜，眼泪一点点出来。 “你们怎么可以吃它……” “为什么不能？” “兔兔那么可爱……” “你也吃了。”白夜目光移向大白的双手。 大白小手一颤，低头，呆呆的注视着自己手里的带把肘子。她的手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掉下，可是那带把肘子上发亮的油渍仿佛带着可怕的魔力，死死的黏在她的五指上，并且操控着她的手腕，将其慢慢靠近嘴巴，控制着她张开嘴巴。 泪水就如同锁在烤的金黄酥脆的表皮下鲜嫩里的汁水一样，喷涌而出：“你们是坏蛋，都怪你们，是你们骗我吃的……” “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你一开始又没问，怎么能说我骗你呢？” “就是你们骗我的……你们用魔法将兔兔变成这种样子，让我认不出来，又将兔兔变成这种从来都没有过的味道……” 大白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有点呆萌，不过也看出她拥有更高的进化程度——或者说更通人性，对小女孩的“无理取闹”驾轻就熟，再加上自身那充满欺骗性的外表加成，让任何人看了都会充满强烈的负罪感。 “那你现在知道了还吃？”白夜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大白，大白泪水止不住的流，口水也止不住的流，那鼓起的两腮的蠕动，让她痛哭流涕的感染力大打折扣。 “是魔法！是你们用可怕的魔法控制了我，我控制不了我自己了！”大白表情痛苦而挣扎，左手握着右手想要将它推开，可是右手却还是颤颤巍巍的将带把肘子送到嘴边。她想要别过头，挣脱那看不见的控制，可是她控制的了头，却控制不了嘴巴，如同搞笑漫画一样，嘴巴如同喇叭花一样伸长，一口一口的咬向带把肘子。 “原来如此！”白夜配合着大白的表演，把手里吃了一半，还串着几大块肉块的树枝当做魔杖，装模作样的在空中写了一个“sb”，大声说：“我现在用魔法控制你，扔掉兔兔！” “啊啊！”大白死死的抓着肘子，“糟糕！你的魔法已经失控了！我扔不掉！” “我来帮你。”白夜准备抢夺，大白眼神一慌，向后跑开。 “你停下。” “魔法感受到了危险，它要躲避危险。” “那赶紧回去！回去了就没危险了！”白夜顺势说道。 大白突然停下来，摇头道：“不行，魔法不想让我离开。因为你吃了兔兔，魔法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那不是我的魔法吗？它生个什么气？”白夜吐槽道。 “因为、因为你的魔法和兔兔是朋友！” “你才想出来的吧？” “它才告诉我的！” “我的魔法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你吃了它的兔兔，它很生气，于是才会失控……嗯，它是这么告诉我的。” “你也吃了。” “所以我被魔法控制了，现在它想要让你付出代价。” “那不是你的兔兔吗？” “我被魔法与兔兔的味……伟大的友谊感动了，所以决定帮魔法完成它的心愿。” “代价是什么？” 大白装模作样的沉思，仿佛真的在跟什么东西交流一样，过了一会才说：“它说，只要你们能带我去灵气节点，它就不生气了。” 如果这里是游戏的话，大白的脑门上应该会出现一个金光闪闪的感叹号。 任务：带大白去灵气节点。 奖励：大白原谅你偷吃了她的兔兔。 “灵气节点？那是什么？”白夜看向无名，他没有听说过这个名词，从字面意义上来看，应该是他被冷冻后才出现的一种跟灵气有关的东西。 仙侠、玄幻小说中，经常会出现灵脉、洞天福地一样的描写，这些地方都是灵气富集之地，而灵气节点就类似这些地方。不过灵气节点可不是简单的富集灵气，就像是宇宙中的泉眼，源源不断的产生灵气。 如果说灵气是汽油，那么浮土与地灵就是汽车，地灵控制浮土的活动都需要消耗灵气。而灵气节点，对地灵而言就是加油站。 至于大白为什么不自己去，毫无疑问，她应该是没油了，根本跑不动。 “好。”无名答应了大白的条件，虽然她的浮土相较于大白的大雪山，差不多相当于蚂蚁之与大象，不过宇宙里几乎没什么族里，她拉起来也不怎么吃力，也就是跑的慢一点。 就像大白一开始说的“想要获得东西，必须用相等价值的东西去换”，这条交易法则适用于所有地灵。 所谓“相等价值”，没有什么公共的标准，只看交易双方怎么想。比如对无名和白夜来说，用不过是带大白去灵气节点换取能让白夜活命的食物，完全是超值的交易。 “……我们答应带你去灵气节点了，那兔肉就是我们的了，你想反悔交易吗？”白夜冷冷的注视着从他手里抢走了烤串的大白。 大白狡辩道：“魔法失控了！不管我的事！” “还我！”白夜扑了上去。 “魔法感受到了危险，魔法溜走了！”大白撒腿就跑。 白夜追着大白围着篝火绕圈，无名默默的啃着大兔肘子。 第十三章 三星 巍峨的大雪山在宇宙中也显得渺小，更不会有人注意到它前方还有一个跟大雪山比起来如同米粒大的浮土，像是有一个看不见的大手，拖着大雪山，吭哧吭哧在深空中缓慢前行。 无名说，这是引力绳，每一只地灵都拥有的能力。 上次从大白浮土上获得了不少松果和松树，松果里的松子就是松树的种子，白夜留下一部分当食物。将剩下的全部洒在了无名身上——在浮土种下，刚好可以给无名改善一下匮乏的物种环境。 无名作为地灵，虽然没办法在浮土上无中生有，不过可以对其提供最优的生活条件——催熟。 种下的第二天，白夜就看到了跟无名的野草不一样的针状绿叶——已经发芽了。 剩下的松树，白夜考虑着用途，建房子肯定不够用，凑合个床板，倒是没问题。不过说起房子，白夜突然想起无名控制地表变化成各种样子的情景，于是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无名。 浮土就是无名的身体，控制身体对无名来说自然是小菜一碟。 有了无名，白夜立刻放弃了简陋的小木屋。他不是建筑专业，对土木工程也一窍不通，但是地灵建造房子，比“我的世界”里还要简单。 白夜只要告诉无名，需要多大的房子，就会有一个多大的房子拔地而起。只要说墙壁多厚，多余的部分就会被无名剔除；只要说哪里是窗户、哪里是门，哪里就会形成窗户和门；只要白夜想得到的，无名就可以办得到。 不过作为“家”来说，房子的目的并不是给人来欣赏的——再说这地方除了白夜之外，也没人类能欣赏了；最重要的目的，是让人住的舒心。 白夜喜欢简单，所以房子整体的风格以简约、大气为主。 房屋坐落在浮土边缘，边缘一角被无名留了一个圆坑，注满水，当做游泳池。主体框架呈弓形，正面围着游泳池，像一双手拖着一个清澈透明的水球。游泳的时候就可以欣赏到宇宙的景色。 后边种了一些松树，不过目前才只发了芽。 一共两层，一楼是客厅、厨房、餐厅、健身房、茶室等，一开始只有客厅、厨房、餐厅，他会用到的只有这些。可是建完后发现，太tm大了。于是又隔开了几间房子，当做健身房、茶室、娱乐间等等，甭管以后用不用的着，房子大就是任性。 白夜原本想连家具也一起做好，可是发现无名虽然很好用，可是土壤做出来的家具一部分用起来并不方便，于是除了灶台、壁橱、茶几这一类可以用的之外，其他的家具都被撤去了，只留下空荡荡毛培房子。 反正他也不着急，有的是时间，以后有材料了，在慢慢自己做。 二楼就是用来休息的卧室，也隔出来不少，其中一间弄了个土炕，一间弄了个榻榻米，这两个是无名目前仅能做出来的床，至于剩下的房间用来干什么，白夜还没想好。或许以后有材料了，可以搞几个不同民族风情的卧室……如果这些卧室里边再装几个不同民族风情的美人，那就更好了——当然，也只能想想了，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那些民族风情流传下来。 楼顶天台也被白夜规划出来，暂时摆着几个一体成型的桌子、躺椅、凳子、跳台等等，没事可以晒晒太阳，吹吹风，跳台用来玩跳水。 虽然全部都是土质建筑，但是也不会出现寻常土之间筑干裂、坍塌等等的情况，毕竟这是有意识的土壤，被无名固化之后，比水泥还要坚硬，即使有可能会出现那样的情况，也会在发生之前就被无名自动修补好。 房屋主体修成，只剩下家具、门和窗。 目前，门是最无关紧要的，浮土只有他俩，要不要门无所谓。家具的话，手头唯一有的材料就是松树，能坐的也只有松木家具，但是也不是非常必要，对于白夜来说，没有wifi，没有电视，甚至连电都没有，那其他的家具有和没有没有任何区别，有床就足够了。 最后就是窗户，其实跟门一样无所谓，只是为了美观。 窗户的材料是玻璃，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组成玻璃的主要成分是二氧化硅和其他一些氧化物，其正是土壤里富含的物质。 “无名，你能不能将你土壤里的二氧化硅提取出来？” “什么是二羊化龟？” 望着无名好奇的眼神，白夜觉得即使拥有了地灵，攀升科技似乎也是一件任道而重远的事情。 如何给无名普及物质的化学成分？ 白夜自己都是一个半吊子，让他现在去高考别说及格了，不是0分就烧高香了，初中水平都勉强凑合。 “那你知不知道，土壤其实是由很多种物质共同组成的？”白夜尽可能的用无名能听懂的词语给她解释。 无名点头道：“知道。” “知道就好，那你能不能将这些物质分别弄出来？” “我试试看。” 说罢，无名伸出手，白夜看到脚下的土壤慢慢在无名的手中汇聚。无名盯着手心，漂浮在掌心如樱桃般大小的土球旋转着，慢慢膨胀，扩散，又如星云一样分离成一粒粒颗粒。 如此凝聚、扩散，重复了十来次，一个星云变成了两个，突然噗了一下炸开。 黄色、白色的粉尘喷了白夜和无名两人一脸。 一旁传来大白银铃般的嬉笑。 “她充其量才2星啊，怎么可能做得到？” “2星？什么意思？” 白夜听不懂，无名也摇摇头。 大白仿佛一个小孩子终于发现了别人不知道而自己知道的东西，认真而又掩饰不住的得意的解释：“这是生灵中流传的对实力强弱的一种评级，星越多，代表能力越厉害。放在地灵来说，比如说一星，那就是还未诞生意识的浮土，二星就是诞生了意识，以及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三星就是对身体已经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可以做到更加细微的控制。你所说的分离物质，这就需要对身体拥有足够的了解，才能做到，能做到就是三星了。” 通俗易懂的“星级”体系，让白夜仿佛有种穿越到了廉价手游的感觉。 不会真的穿越到了某手游里吧？ “那你是几星？”白夜问。 “才六星啦。”用词听起来很谦虚，可是她那几乎飘起来的语气以及那得意洋洋的表情，仿佛在说“快来膜拜我呀”。 “最高几星？”白夜无视了大白。 “目前最高听说是九星。”大白见白夜和无名都没有对她行注目礼，语气有些闷闷不乐，“名字，我想想，好想叫什么太平公主。” 第十四章 养殖就能升星？ 太平公主？ 听到这个名字，白夜首先想到的是周迅。 不过仔细想想，说的是地灵，怎么都不可能跟周迅所扮演的那历史名人有关——哪怕是太平公主坟头成精了或许都有可能。 星级越高代表地灵的实力越强，仅仅三星都可以分离浮土元素的话，那么九星会不会都能放出氦闪了？ 大白自夸非常强，可是她目前就像是进入了大姨妈来临的虚弱期一样，也没办法给白夜表演一番。所以她的话究竟几分真几分吹，白夜也摸不准。 但是可以知道，九星非常稀少，大白所知道的也仅仅只有那么四五个，但她一个都没见过，太平公主这个名字不过是她听别人八卦的时候聊起过。 “她很大！非常大！比我还要大好几百倍吧！”大白夸张的用双手为白夜比划着，仿佛她亲眼所见一般。但是说来说去，只有“大”这一个字，因为别人的传说就只有“大”。 这个“大”当然不是胸围，也不是身高，她说的应该是地灵的浮土。 俯视着因为大白剧烈的动作而显露出的巍峨雪山，比它还要大几百倍？ 该不会是太平洋吧？ 据说地灵觉醒后，一般都会沿用比较广为人知的名字，但是像无名这种没有名字的浮土才是大多数，人们虽然会为了方便记录、导航，绝大多数的地方都起名，可是并不是每一条路、每一块地、每一座山、每一条河都有资格被人类传唱——甚至有可能有很多就连本地人都不记得名字了。 拥有独特特色的地方才会广为流传，反过来可以说，能够拥有“真名”的地灵，不一定非常强，但是一定拥有独特的能力。 大白的名字洋溢着懒癌晚期的气息，并不是因为她又大又白，这是她生来就拥有的“真名”。 可惜白夜的地理也就仅限于能记住跟国足踢过的那些偏僻的国家的名字，以及国内比较广为人知的一些名山大川、旅游景点，否则或许就能根据大白的名字了解一些信息了。 “听你的意思，地灵的星级应该可以提升吧？”白夜比较关心这个，地灵才是核心科技，想要从原始社会重新进入信息时代，甚至更进一步的话，那么地灵的提升就将是科技树的关键。 “是哒。”大白用力点头。 “怎么才能提升？” “这个，这个就不好说了。”大白表情纠结。 “……如果是秘密的话就算了。”白夜心想，难道地灵也有门派之类的？ 大白却摇头说：“不是秘密，而是地灵提升实力的办法太多了，比我的兔兔还要多。比如我听说过一个叫51区的奇怪地灵，将自己的浮土变成了一块铁饼，那个铁饼越好玩，她越厉害；有一个叫武当的地灵，她那儿有一个武当派，给生灵传授能够修炼的功法，修炼的人越多，她越强；还有一个叫秋叶原的神奇地灵，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只要跳跳舞，摆弄摆弄塑料小人就能变强？” 大白的话里透露出来不少信息，也印证了白夜的猜测：那个未知的灾难不仅仅导致地球的分崩离析，突然的变故对人类社会必然会形成灭顶之灾，比如如果是城市里，一座几千万人口的城市突然间变成浮土会怎么样？ 食物！ 哪怕不考虑突然的变故引起的其他方方面面的自然灾害，仅仅是食物，一座没有粮食种植基地，缺乏种植粮食的合适土壤，甚至连种子都没有的钢筋混凝土城市，仅仅依靠残存的超市、粮店储备、家庭储备，能支撑多久？ 那样的场景，不敢去想。 白夜被冷冻的时候还没有任何蛛丝马迹，他并不知道面对这样的灾难，各国是否有做出什么应对的政策。哪怕有，情况估计也不会太乐观。 如此灭顶之灾，对人类社会的打击究竟会有多大？ 把人类有史以来所有的灾难片加起来估计都难以描述吧。 毕竟浮土时代，每一片浮土上都是一部灾难片。 从人类最早的文字记载开始，到白夜被冷冻时，历史也不过区区五千年。 浮土到现在这一千多年下来，都足够换好几个朝代了，各个浮土上灾难的创伤怕也早已经被掩埋在茂密翠绿的草地下。 但是如此规模庞大、突然降临、面对全人类的末日，势必会引起文明的大衰退，尤其紧随其后地球分裂成浮土，地缘隔离彻底将人类割裂，交流彻底阻断，地灵不接触，两地人类连基本的信息交流都做不到，文明的衰退会变得更加严重。 而且这份衰退并不会因为时间慢慢恢复，或许还有可能因为远比海洋时代大海封路更加彻底的浮土封路，让衰退持续扩大，甚至灭亡…… 就像白夜虽然已经察觉到地灵强大的潜力，但是他现在依旧只能像个原始人一样用火把照明——他不懂发电机的构造，哪怕把灯泡给无名，无名也只会把它当成糖果一样吃下去。 更何况，白夜现在连灯泡都没有，无名做不到物质分离，他就算知道灯泡是用什么东西做的，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但是应该还会有一部分能够将文明保留下来，比如大白所说的51区。 地灵的升星途径，就像是天赋树。 51区一直都是传说，不过在白夜参与灵子研究，成为被研究样本后，倒是聊起过这些八卦，证实了51区的存在——不过不像外界传言那么神秘，51区也没有外星人，51区是一处军事基地，开发和测试空军飞行器。 浮土时代，51区显然就属于将文明保留下来的，并且人类的文明与地灵的神秘擦碰处了火花，点了科技天赋，将51区浮土整个改造成了飞碟。 而像武当地灵，从大白的描述中，应该是点了灵气天赋，以“修真”为主。 至于秋叶原地灵……emmmmmm，偶像流？信仰流？ 不亲眼见识一下，白夜也搞不懂，不过白夜很好奇大白点了什么天赋树。 大白作为拥有“真名”的地灵，诞生就是5星，不久前（大概八九十年前）升到6星，信心满满的出来闯荡（离家出走），作为一名强者（自称），她非常乐于提携晚辈（炫耀）：“我升星就是养兔兔，我的兔兔越可爱，我就越厉害哟！” “……牛逼！” 这一声，起于心、发自肺腑、脱口而出，情感真挚。 这算什么？ 养殖流？ 白夜突然很想问一下，有没有啪啪啪流的？ 第十五章 黑晶 瑰丽的宇宙奇景，天天看下来也不免有些单调，不过大白略带吹逼和自舔的有趣的地灵故事，以及养眼的无名，让枯燥的宇宙航行也没多么乏味。 听大白扯淡之余，白夜也开始进行恢复性锻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冷冻仓设计的时候没有考虑过保质期，或者冷冻期间出现过问题，他的身体机能并没能保持到冷冻前的状态，身体机能有些萎缩，力量、心肺等等，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下滑。 但是精神反应感觉似乎比以前的状态还要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灵基系统”的后遗症？ 尝试了三天，恢复效果远超预期，他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身体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并且适应着浮土环境。 他猜测应该就是吃松果和雪兔时，感受到的进入体内的暖流的效果。 恢复速度在第四天开始放缓，第五天再也感受不到，他萎靡的身体不仅彻底恢复，速度甚至还提升了不少，百米速度竟然轻轻松松突破了7秒——不过在如今的时代，这个速度哪怕在人类中也算不得什么。 只是可惜兔子是再没办法吃了，大白就靠养兔子才能变强，都吃光了，她怕不得跟白夜拼命。 大白可食用的植物只有松子一种，也没有香料之类的，动物倒是还有不少其他物种，尤其是野猪，大白很乐意跟白夜分享，因为它太丑了，大白不喜欢。 野猪只是普通的野猪，不过皮厚实了一点，肉又骚又硬，自然没有雪兔那种特殊的效果，更别提味道了——因为没有香料，白夜又没有小当家的天赋，那股子味实在压不下去。 白夜谢绝了大白想要将所有野猪打包作为带她前往灵气节点的谢礼，他宁愿天天吃松子。 第七天。 给无名种下的松树已经长到了小腿高。 无名拉着大白慢慢悠悠地飘着，可是她们就好像推开了九又四分之三车站的大门，原本空无一物的前方，突然间出现了一片如陨石带一样的浮土群。 “……是天幕。”大白看着周围突变的景色，粗眉毛挤成了毛毛虫。 天幕不是地灵的名字，而是利用偏转光谱来隐藏踪迹的一种技巧。跟战争迷雾的效果类似，但是比战争迷雾的效果更加强大。 战争迷雾只是让你看不到里边有什么，但是你知道这里有阴影没有探索。而天幕是偏转光谱，光线在这里发生了偏转，如果隐形一样，将这一片区域都隐形起来，除非你亲自走过来，否则只靠光学探测根本发现不了任何东西。 “到了……吗？” 白夜站在前方眺望着，他们就好像进入了另一片空间似的，甚至有浮土就出现在他们旁边不远处。 浮土通体漆黑，呈晶体状，就好像是一颗巨大的黑钻。 可是好奇的看了一会，白夜却渐渐感觉不太对劲：他面前飘着的不是浮土，更像是浮土的尸体，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这里不是灵气节点。”无名说。 “糟了，是黑晶！” 顺着大白惊叫的目光，白夜看到在黑色晶体的浮土上，活动着一种奇怪的“蜘蛛”：身体由黑色的晶体组成，躯干仿佛eva里的雷天使，是一个规则的八面体，下方尖角处连接着六条由晶体组成的“腿”，中间八面体的四个角各伸出一根晶体臂。 “那是什么？”白夜问。 “你竟然连黑晶都不知道吗？”大白表情夸张而奇怪，不过还是很认真的给白夜解释，“黑晶是我们对这个种族的称呼，他们外表看起来都像是由黑色的奇怪晶体组成，不知道从哪来，他们疯狂、残忍、可怕，一出现就攻击周围的一切生命，毁灭我们的家园，伤害我们，他们侵蚀我们的世界！是地灵……不，不管是人类还是地灵，还是其他任何的生命体，黑晶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们生来就一直在跟它们战斗。” 黑晶并不是短时间出现的，已经出现了很长的时间。甚至可以追溯到浮土时代之前，白夜立刻联想到了那场导致地球分崩离析的灾难，难道黑晶其实就是导致地球时代灭亡的原因？ 难怪大白对白夜的疑问才会有如此奇怪的反应，所有的生灵跟黑晶战斗了一千多年，黑晶已经成为了能止小儿啼哭的常识，不知道才显得奇怪。 无名倒不奇怪，是她把白夜从被冷冻了一千多年的铁蛋里孵出来。 “那它们是……”白夜看着飘荡在冰冷的宇宙里的那些结晶化的浮土，又看向大白。 大白沉重的点点头：“她们是地灵……曾经是。” 现在只是尸体，从周围的迹象来看，她们应该是遭遇了黑晶的袭击。 清道夫——这是对那种奇怪“蜘蛛”的称呼，它们是黑晶种族中的最底层，数量极其庞大，没有自我意识，只能机械的执行命令，被怀疑类似“ai机器人”一样的消耗品，综合实力评定为1星。 清道夫门晶体臂上射出红色的光线，将结晶化的浮土切割成一个个方块，用晶体臂夹起来，运输到浮土中央悬空的一个正六面体晶体中，蚕食着浮土的尸体。 “……它们竟然出现在这里了，它们竟然掌握了天幕！”大白喃喃自语，天幕本来是人类开发出的一种技术，人类利用天幕躲过很多次黑晶的攻击，也埋伏过黑晶许多次，算是对付黑晶的一个杀手锏之一。 没想到她们的杀手锏竟然被黑晶偷学了！ 这个问题所带来的震惊，比黑晶出现在离灵气节点如此之近的地方更让大白感到害怕。 “还好清道夫没啥脑子，趁他们没发现咱们，赶紧溜吧。”白夜说。 “来不及了。”大白欲哭无泪，“如果我灵气没耗光的话……一定可以提早发现的……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说话间，白夜看到，清道夫门如同蝗虫一样，一路沿着浮土的尸体，朝着它们包围而来，同时还有好几个巨大的菱形，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在它们正中间的尖角，汇聚着不祥的光芒。 “有清道夫的地方，必有破坏者。我现在动不了，无名根本打不过。她们发现了我，并不一定能发现无名。你们快跑，别管我。” 望着泪眼朦胧，像个兔子一样瑟瑟发抖的大白，白夜点头说：“好。”大白比他和无名都有经验的多，既然她分析过打不过，那就是真的打不过了。留下来也不过是送人头。 “我们去求援，你等我们，一定要等着我们，我们很快就来……” “记得跟灵气节点的人说，黑晶掌握了天幕。” 说完，大白的代行之身突然消失，同时切断了跟无名的引力绳。 无名也不再犹豫，立刻调转方向，她体型很小，所有黑晶的注意力都被努力将太阳光反射的耀眼的大雪山吸引，没人注意到一个小浮土偷偷摸摸的从下方突围。 眼看着即将突围成功，无名却感觉到自己被锁定了。 逃不了了，也无力抵抗，她感觉自己就像是欲望中望着渐渐收拢的鱼，唯一能做的，就是将白夜藏在自己的体内，保护起来。 第十六章 尾行清道夫 白夜被无名吞进体内，看不到外边的情况。只感觉浮土剧烈颤抖，就好像四五级地震。 震动持续了五分钟左右，直到彻底平静之后，白夜又等了一会，不见无名将他吐出去，才悄声呼唤：“无名？” 不论如何呼唤，都没有任何回应。 他心中一沉。 无名给他留了一个仅足够一人活动的狭小空间，没有光源，伸手不见五指。不过从四周土壤潮湿的触感来看，似乎还没有到最糟糕的情况，无名还没有结晶化。 白夜屏气凝神，将耳朵贴在墙上，听不到什么动静。此地的安全不过是暂时的，呆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他得出去看看情况。 周围没有工具，他只能用双手去刨。 幸好无名的土壤比较松软，挖起来并不费劲。 向上挖比向下挖要简单的多，失去了地灵控制的松软土壤，轻轻施加一点力，上方的土壤就会在重力作用下成片成片的掉下来。 垂直向上应该是最短的距离，但白夜不敢垂直向上，万一不小心塌方了，他就被活埋了。 他小心翼翼，沿着斜角向上挖，将挖出来的土刨到身后，踩实，尽可能给自己留的空间大一点。 白夜曾经看过一部名叫“活埋”的电影，有人计算过被活埋后，人体的空气体积是66l，棺材中的平均为886l：其中164l是供你的氧气。被埋的人像正常休息的成年人一样呼吸，身体也会每天以550l的速度转换氧气，也就是每小时23l。 这意味着在棺材中的人有7个小时的逃生时间。 当然，这只是理想状态，挖坑是一件体力活，消耗会更快。尽管松软的土壤里也填充着一些空气，勉强可以补充一些，然而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事实上，人也不会说是吸光了最后一口氧气后立刻原地去世，缺氧是一个缓慢的过程，当人体氧气供应不足的时候，会伴随着头晕、四肢无力，这会大大拖累逃生过程，而随着情况加重，又会出现意识模糊、昏迷等。 不知道无名是忘记留通风管道了，还是不知道人活着需要氧气，不管怎样，她肯定是没打算把白夜憋死，所以白夜所处的位置应该距离地面不远，方便白夜逃生。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夜感觉土壤越来越多潮湿，头顶甚至开始滴水。 无名浮土上有水的地方只有一个——游泳池。 白夜加快了动作，并且随时做好了憋气的准备，随着手中的动作，头顶突然塌方，浑浊的泥水倒灌进来。 松软的土壤固定不住身体，湍急的泥水将他连土壤一起冲走。 狭小的坑很快被水填满，浑浊的水流什么都看不见，白夜憋着一口气，一路摸索到了被水流冲开的洞口，快速浮上水面。 临近水面，他停顿了一下，先谨慎的透过水面，打量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清道夫，或者其他什么黑晶怪物，他才悄悄浮出水面。 一只清道夫，在不远处挖着什么。 它没有发现白夜。 白夜盯着清道夫，仿佛由几何图形组成的身体的结晶体脑袋上看不出什么东西是眼睛，不知道它们是如何“看”东西的。 平坦的浮土上，唯一凸起的就是房子。白夜躲藏在房子之后，悄悄靠近岸边，刚准备上岸，可是掌心传来刺痛。 他定睛一看，才发现浮土上的野草像是遭遇了晶体风暴，全部变成了结晶体。曾经柔软的叶子，如今变得比刀子还要锋利，白夜的注意力放在清道夫的身上，没有注意到野草的异常，一时不查，掌心立刻留下几条伤痕，鲜红的血液滴在了冰冷的绿叶上。 他眉头一皱，从泳池边到房间大约有五米的距离，中间铺满了草。只有草结晶化了，地面还是土壤。 他小心翼翼避开草叶，一个脚印一个坑，一路挖到门口，手和胳膊上难免还是增添一片红印。 手边没有包扎的东西，不过这些伤痕并不碍事，不用管它们，等会自然而然就会止血。 他去厨房找来了那把合金匕首，虽然看起来匕首对黑晶可能没什么用，但是手里有武器，总能让人安心一些。 然后又找来之前吃剩下的雪兔皮，他先用雪兔皮测试了一下，雪兔不是一般的兔子，它们的皮自然也不一般，结晶化的草叶也无法刺穿雪兔皮。 原本是打算用这个给无名做个小背心来着，现在只能临时给他裹脚用了。 他蹲在窗边，悄悄观察。 清道夫距离他不到一百米，这次看的更加清晰，清道夫高约三米，下端是细长的六条腿，中间是一个上下尖中间粗的八面体——应该是他的躯体。身体棱角分明，如同用几何体拼凑出来的蜘蛛，浑身上下洋溢着几何学的奇异魅力。 清道夫还在挖坑，除了它之外，浮土边缘停靠着一个黑色金字塔状的晶体，似乎是它们的飞行器？ 不知道无名没有反应，是不是跟它有关？ 得想办法混进去看看。 正在白夜思考着如何才能混进去的时候，清道夫突然有了其他动作，他从坑里拖出来一个东西，白夜仔细一看，那不就是他的冷冻仓吗？ 它对冷冻仓感兴趣？ 不，白夜想起来冷冻仓线缆上连着的那块黑色“肿瘤”的不明物质，难道说黑晶的目标其实是这个？ 看到清道夫拖着冷冻仓返回飞行器，留给白夜的机会不多，他必须得尽快混进去。 从房间到黑晶的飞行器，周围没有任何可以遮挡的东西。 记得大白说清道夫是黑晶最底层的一种，似乎没有智慧，只能机械地完成命令。听起来就像是智能机器人。 白夜用匕首从墙上切下来一块砖头，用力朝旁边扔去。声音不大，但是足以让清道夫听到，而它毫无反应。 白夜又冒险把一块砖扔到清道夫面前，清道夫在砖头碎块前停顿了一下，几何体的身躯旋转着，看起来像是在看周围。 白夜急忙藏起来，过了一会，探头张望，清道夫没有过来，继续走向飞行器。 对声音无反应，无法观测到障碍物之后的东西，对落在自己范围内的东西有反应、但是只能做出基础反应，缺乏罗辑判断……也有可能是如果当前任务没有受到影响，会优先完成当前任务。 白夜心中大定，跑去卧室，土炕上垫着的草还没结晶化，他将这些草披在身上，只留下一对勉强能让眼睛看到外边的缝隙。 尾行着清道夫，顺利混进飞行器。 第十七章 地灵核心 尾随进飞行器，白夜迅速躲藏起来。 飞行器内部空旷，不过堆着不少杂物，给白夜提供了不错的隐蔽空间。不知道飞行器内有没有监控器，他没有卸除伪装，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白夜打量四周，没有发现无名的踪影。 话说回来，无名的代行之身不过是地灵的灵魂，想出现就出现，想消失就小时，没有实体，按理来说应该不可能俘虏——俘虏的对象应该是浮土才对。 但事实是，对方对无名的浮土丝毫不感兴趣，除了这一只清道夫之外，其他黑晶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可是无名既没有完全晶化，又丝毫没有反应。 如果无名还活着的话，或许黑晶的老巢会有什么线索。 飞行器内只有一只清道夫，尽管大白对清道夫的评价仅有一星，属于连杂兵都算不上的矿工。 可是白夜连兔子都打不过，考虑敌我实力，白夜放弃了劫机的打算。况且就算能打过，他c1的驾照也不会开黑晶的飞船啊。 清道夫将冷冻仓单独放在一边，飞船似乎也是智能驾驶，没见清道夫有什么动作，进入飞行器的舱门浮现出一层光幕，接着光幕晶化，舱门关闭。 清道夫像是死机了一样，突然间一动不动。 它在干什么？ 白夜心里想着，没过多久，他身后突然变亮。他扭头一看，晶体化的不透明仓壁渐渐透明，像光幕一样，然后消失。 它们飞行器的每一面似乎都可以当做舱门。 外边是一个六边形通道，类似的通道一个挨着一个，像是一个巨大的蜂窝。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平台，茫茫多的清道夫有序的搬运着东西。 飞行器非常平稳，白夜丝毫都还没有察觉，它就已经返航了。 清道夫虽然好糊弄，不过白夜远远的看到在平台上似乎有跟清道夫不一样外表的黑晶，它们估计不会像清道夫这么智障。 黑晶和人类外表天差地别，怎么才能混进去呢？ 哒哒哒……哒哒哒…… 清道夫六条腿迈着小碎步从白夜身旁经过。 冷冻仓面朝下扣着，被清道夫拖拽着。 冷冻仓没有盖子，盖子已经被无名做成了白夜的匕首和不导热的锅了。 白夜见状，扔掉完成了使命的草席，叼着刀子，在清道夫注意不到的死角，顺势滚进冷冻仓下边，然后四肢撑着冷冻仓仓壁，躲藏在冷冻仓里。 清道夫没有注意到重量的变化。 直行……左转……有电梯？ 白夜看不见，只能凭感觉记录大概的方向。 大概十几分钟后，冷冻仓被放下，脚步声渐渐远去。 白夜等了好一会，再听不到清道夫的脚步声后，他用匕首敲敲翘起冷冻仓一角，趴在地面偷偷观察周围。 好像是一个小仓库，放着一些奇怪的东西，每一个都单独陈列，并且被一束青光笼罩。在这些奇怪的东西里，白夜发现了一个跟自己冷冻仓线缆上链接的黑色“肿瘤”类似的不明物质，看起来像朵莲花。 它们果然在找这个东西。 周围没有清道夫以及疑似黑晶的踪迹，白夜几乎用上了吃奶的力气，才将冷冻仓推开一条勉强伸出脑袋的缝隙，然后用匕首撑着，从冷冻仓底爬出来。 他脱力的坐在冷冻仓上，甩着发酸的手臂，剧烈的喘息着，正在这时，突然听到了一个惊讶的声音：“白夜？” 是大白！ 大白没事的话，那无名暂时应该也安全！ “你们也没能逃走啊。”在敌营看见同伴，并不是一件怎么开心的事情，尽管哪怕白夜能逃走求援，援军也不一定能来得及救自己。可是当知道希望覆灭后，心中还是难免难过而绝望。 “无名不在这里吗？”白夜是在无名被抓后，才自己混进来的，无名比他进来的更早，如果大白见过无名的话，就不可能现在才知道他们没能逃走，显然无名似乎没有跟她关在一起。 “没有啊。”大白说。 那无名会不会…… 白夜眉头一皱，随后将他们之后的遭遇告诉大白，并说出自己最坏的猜测。 “无名虽然很弱，但是好歹是地灵，地灵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死的……”大白越说，声音越小，语气也越沮丧，地灵确实不是那么容易死，可是现在他们所有人都被困在这里，那还不都是迟早的事情？ 确认无名目前暂时安全，应该是被关押在其他地方，白夜放下心来。 他一边跟大白说话，一边在周围摸索。 他和冷冻仓也被一束青光笼罩，那青光就像是一个透明的罩子，异常坚硬，不论用匕首怎么戳都没有任何反应。 “没用的。”大白语气很丧，“如果这个是这么容易就能被破坏的话，我早溜……走……了……” “你说什么？”白夜已经走到了外边。 “你怎么做到的！”白夜仿佛看到了大白瞪大了眼睛，嘴巴张成了o型的可爱模样。 “这个，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我只不过是想出来，然后就出来了……”白夜含糊的说着，倒不是他有意隐瞒，而是他也难以形容。 他无意中好像触碰到了什么，意识仿佛突然被拉到了另一个世界，脑海里蹦出来一个奇怪的界面，上边写着“是否关闭”。 他选择了“关”，那层光膜就突然消失，他就这么走了出来。 虽然不知道这个界面究竟是什么，可是却给他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那种将直接出现在意识，如同跟神直接对话的感觉，让他联想到了他失踪的外挂——灵基系统。 灵子领域的出现，引发了灵气爆发，随后黑晶出现。 灵基系统作为当时开发出来的想要控制灵子领域的系统，他们之间或许有什么联系。 “对了，大白，你到底在哪呢？”房间内算上白夜在内，一共十五个物体，除了白夜之外，一个人形的都没有，不过地灵并不能用外表来判断，说不定会有其他什么形态。 白夜蹲在一个结晶化的雪山模型面前，解开了光膜：“这是你吗？” “……你看什么呢？我在这呢！” “哪个啊？” 弄错了吗？白夜看了一圈，除了这个雪山模型之外，再没其他跟雪山像的东西了。 “别望了，就你旁边，最漂亮、最帅气的这个，这就是我的地核……” 浮土、代行之身、地灵核心——就如同人类的身体、灵魂、心脏，三者共同才能组成一个地灵。 其中地核更是地灵最重要的东西，地灵诞生的根本。毁灭了浮土，只要地核没毁灭，那还有机会活下来，但是地核毁灭了，地灵就没了。同理，夺走了地核，那浮土就跟失去了心脏的人类一样。 白夜旁边，有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苍劲有力的写着四个大字“兴安之巅”。 第十八章 地灵契约 关闭了将大白笼罩的光膜，白夜道：“我们走。” “唉，等、等一下。”大白忙唤住白夜，“我被压制了，动不了。” 白夜望着巨大的石碑：“什么压制？知道怎么解除吗？” “这我哪知道啊。”大白理直气壮的说，她又不是黑晶，哪懂黑晶的手段，只感觉黑晶将她俘获后，切断了她跟浮土的联系，同时也封印了她的力量。 白夜在石碑上摸索了半天，没有触发神秘界面，看起来神秘界面似乎只能让他稍微控制一下黑晶使用的物品，对黑晶的其他能力无效。 “不能把自己变得小一点、轻一点吗？”石碑看着就有几百斤重，白夜试了试，就像在下面扎了根似的，完全纹丝不动。 “我已经很轻了。”大白小声嘀咕，她的地核跟她浮土比才这么点大小，怎么能说重呢？ 大白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道：“我有一个办法，要不试一下？你把手放在我地核上，放松精神……” 白夜将手贴在石碑上，按照她说的，放松精神。 忽然，一股寒气从掌心传来，白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沿着胳膊飞速蔓延。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在飞速下降，然而奇怪的是，他的身体并没有丝毫被冻住的感觉，每一个细胞都异常活跃……就好像见到了雪的哈士奇，找到了回家的感觉。 紧接着，大脑突然传来一阵刺痛，灵魂像是要被什么东西撕裂一般。 痛觉来的快，退的也快。 白夜的身体晃了晃，脑袋晕乎乎，残留的阵阵胀痛像是被时速三百码的高铁迎面撞上，扶着石碑才让他稳住身体。 “不行，你太弱了，没办法负担起我。”耳畔传来大白可惜的声音。 地灵可以和生灵签订地契，也叫地灵契约。被契约者就是地灵之主，也叫地主，可以获得获得地灵的能力，在地灵的浮土上，甚至可以共享到地灵的权限。 大白刚刚跟白夜所做的就是地契，如果能过完成地契，那么地灵就可以把自己的地核藏到白夜身体里，那么白夜就可以轻松带她离开。 可惜白夜的精神力太弱小了，如果她强行契约的话，白夜的精神会被她直接冲垮，最好的状况也是变成一个毫无意识的废人。 她一看苗头不对，只得赶忙退出。 “那这样，你先待在这，我先去找无名，看能不能搞来什么工具，再把你弄出去。”不知道黑晶有没有监控，他不能在这里久留。 大白：“等一下，你认识无名的地核吗？” 不管认识不认识，无名认识他就行了……不过既然大白这么问，肯定有什么要说的，白夜望向大白。 “无名被压制，不一定能保持清醒，我也不知道她的地核是什么样的，你找的时候要仔细一点，地核是地灵诞生的根本，很多时候都跟自身的浮土有一定的关系……”大白叮嘱一些地核的要点。 “好。” “等一下。” 白夜刚一转身，又被大白叫住，他道：“又什么事？” “你、你会回来救我的，对吧？”大白期期艾艾的问。 “会。” “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一口气说完吧。” “一定要活着啊。” “嗯！” 白夜对大白露出自信的微笑，不管心里有没有底，绝对不能让妹子担心。 尽管他面对黑晶最底层的清道夫都不一定能自保，但是他能够控制黑晶的工具，在黑晶的老巢他也不是完全没有任何机会。 为了避免被发现，将几个光罩重新打开。 房间四周全都是被封死的晶体墙壁，他进来的时候躲藏在棺材里，没有注意到门在哪边。但是想来应该是跟飞行器同样的技术。 他手碰到墙面，脑海里立刻又一次弹出了那个奇怪的界面“是否打开”。 白夜稍微往墙边靠了靠，才将房门打开。 晶体化作光幕，然后消失，门外是一个走廊，走廊里空无一人。 四周也没有发现疑似监控器的装置，难道科技如此发达的黑晶，连监控器都没有吗？ 考虑到它们特殊的技术，或许也有可能它们拥有独特的监控技术。 如果能找到它们的监控室就好了，有监控室，就可以查询到无名究竟被关押到了哪里。 进来的时候，光在那如同空港一样巨大的平台，可以窥见此处黑晶基地庞大的一角，在这种地方找一个白夜连样子都不知道的地核，无异于大海捞针。 大白和无名同为地灵，先后被抓，但是没有关押在意，显然在黑晶的眼里，两者的价值并不一样。 不管怎样，清道夫作为基层矿工，他们肯定知道俘虏关押的地点。 黑晶族中，只有最底层的清道夫没有任何智慧，在往上智慧越来越高。白夜能轻松糊弄过清道夫，但是绝对不可能用同样的方法糊弄过在黑晶的序列中，仅仅比清道夫高一级的破坏者——它已经不再是像清道夫那样简单的逻辑判断，它们已经拥有了独立的想法和更加精密的判断逻辑，拥有人类平均水平的智慧。 破坏者就如同清道夫的监工，因此之前大白才会说，有清道夫的地方一定有破坏者，清道夫发现不了，但是破坏者一定能发现。 跟其他的黑晶相比，清道夫与其说是黑晶最底层种族，白夜反而觉得更像是类似于人工智能一样的机器人。 机器人也是工具，不知道他能不能控制清道夫？ 这是一个很冒险的想法，但是风险与机遇并存。 大白和无名地核被俘虏，跟浮土失去了联系，尤其是无名，时间每拖一分钟，结晶化就会严重一分钟，白夜必须在无名彻底结晶化之前找到她。 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在这里玩大海捞针的把戏，再加上考虑到清道夫呆萌的逻辑能力，白夜觉得值得一试。 白夜身上还串着草裙，他将草裙的草叶散落一地，一路摆到一个死胡同里。路过了很多清道夫，只有一只清道夫先是拿起草叶观赏了好半天，然后看到后边还有一堆，低着头一路捡过来。 白夜眼睛一亮，就是你了！ 第十九章 用户名已登录 清道夫埋头清理地上垃圾，没有注意到拐角的白夜。 白夜趁机悄悄将手按在它倒三角的屁股上，脑海中突然跳出提示。 成功了？！ 白夜心中一喜，可是当看清楚提示的文字后，“用户名已登录”这六个大字如同一扇冰冷的铁门，无情地将他拦在通往希望的大门之后。 望着清道夫朝他伸来的机械臂，白夜下意识的抬起匕首，全力劈向清道夫的关节。金属和警惕碰撞，叮的一声脆响，震的他虎口发麻，匕首差点脱手。 他只来得及暗骂一声“艹”，然后撒腿就跑，转过拐角，随手打开一扇门。可是躲进去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好像慌不择路的跑进了狼窝：十几个清道夫整整齐齐的蹲在房间里，黑亮的晶体表面散发着阵阵寒意。 后有追兵，前有狼窝。 白夜已经放弃了抵抗，可是等了一会，他发现房间里的清道夫全都一动不动。他试探的朝他们走去，敲了敲坚硬的长腿，他们毫无反应，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虽然刚才没能成功，不过那个提示也证明白夜想法没错，只不过正在运行的清道夫他无法控制。 看着眼前这一堆清道夫，白夜心想，这些应该没人“登录”吧？ 他再次尝试，将手放在清道夫的身上，这一次没有弹出“用户名已登录”的提示。随着一阵眩晕，就好像灵魂出窍一样，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竟然看到了自己！ 他看到自己倒在了地上，双目紧闭。 他抬起手，四条黑色晶体的爪子僵硬的移动着。 白夜本以为会是什么操作界面来下命令，他没想到自己的灵魂竟然直接进入了清道夫的体内。 但在此时，门再次被打开。 白夜下意识的将自己的身体拨到后边，用其他清道夫的身体挡了起来。他刚藏好身体，一只清道夫就走了进来。 在清道夫体内的视角下，白夜清晰的看到如同扫描仪一样的光束在房间内巡视。 不能让它发现自己的身体。 心中一个念头，他所控制的清道夫的身体就按照他的想法，走上前，挡住了那只追来的清道夫。 “请协助清理入侵生物。” 白夜没有任何操作，脑海又出现一个提示，望着仿佛等待他回应的清道夫，白夜心想难道是他在说话？ “请协助清理入侵生物。” 那只清道夫等了半天，都没有回应，于是又发来请求。 白夜不懂黑晶用意识交流的技巧，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回复。 要不弄死它？ 他现在控制着清道夫的身体，以有心攻无备，白夜应该可以在清道夫反映过来钱弄死他。 只要它死了，就没人发现他的潜入。 但是如果弄死他的话，也有可能被发现，毕竟清道夫不过是机器人，说不定潜入的消息已经被他们知道了，万一弄死了一只清道夫，说不定反而会引起黑晶的警戒，甚至有可能发现他能控制清道夫，毕竟自家的机器人突然反水，当了二五仔，跟敌人跑了，怎么想怎么可疑。 这是白夜目前唯一的依仗，万一被发现甚至被针对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底牌如果过早暴露的话，那还能算底牌吗？ 白夜在清道夫体内琢磨着，他能控制黑晶的工具都是在脑海的奇怪界面，甚至黑晶的交流也是直接出现在脑海，说明黑晶似乎是一种以精神力、意识控制为主的技巧。 要回复的话，那肯定也得用意识。 白夜尝试自己在脑海想着“入侵生物不在这里”的语言，对方还是没有反应，甚至对于白夜一动不动的反应产生了疑惑。 “呼叫医疗兵3321，h5q2d5号机房有清道夫需要医疗。” “我没事。” 白夜终于开口了，就像网聊一样，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不把字打出来发出去别人都不可能知道，而想要发出去，那必然需要聊天频道。所以想要将你需要让别人知道的话传达出去，就必须接入聊天频道。 白夜在清道夫体内摸索半天，发现清道夫……甚至是黑晶好像是一个极其庞大的精神网络，他在精神网络里找到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精神波动，将其拉入私聊频道，终于能够正常交流了。 “呼叫医疗兵3321，故障排除。”那只清道夫先解除了刚刚提交的任务请求之后，又在一次申请白夜协助清理入侵生物，他尾随而来，发现入侵生物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在这间房间。 “他跑的很快，我没有抓住，好像朝那个方向跑了……”白夜信口胡诌，清道夫哪能想到逻辑智障的机器人竟然也会骗人，丝毫没有半点怀疑，就朝着白夜所指的方向追了过去。 白夜看着清道夫消失在走廊里，才松了口气。 他打量着自己的身体，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尖锐坚硬的爪子，轻轻触碰自己的身体，清道夫的力量能轻易将他羸弱的身体桶个对穿。 等了好一会，也没回去，该不会自己以后都会是这样吧？ 他可不想以后都当一只晶体蜘蛛，他又尝试其他办法，最后心里想了一下“退出”，随着，随着一阵短暂的眩晕感，他又回到了自己的肉体里。 控制黑晶的物品需要他的肉体去触碰，但是返回身体却不需要，只要想一下退出，他的精神就可以立刻回到身体。 放下心来，他再次控制了清道夫，不过这一次他另选了一个。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也不会想到白夜就躲藏在这么多的清道夫中间。况且此地已经被搜查过，在被人发现白夜拥有控制清道夫的能力前，应该不会再有人来搜索这里。 不过为了避免这里待机的清道夫突然苏醒发现白夜，白夜将自己的肉身藏到了箱子里，并且堆在最角落，还用一堆杂物盖住，隐藏起来。 防止自己被憋死，他给晶体箱子打了几个小孔。 在此期间，他也慢慢摸索出了清道夫的一些能力，它的晶体臂仿佛拥有念力，能控凭空操控物品，它们就是用这个能力来搬运东西，距离很短只有一米左右。力量很大，感觉能轻松甩起几百公斤的东西。 机械臂上还能射出激光，大概只有三四十公分的距离，能切开清道夫的身体，白夜就是用这激光给箱子打孔。 除此之外，白夜没找到什么武器系统。 不过白夜发现，最实用的还是清道夫携带的精神网络。 第二十章 故障解除 白夜换上清道夫之后，脑海里突然就接受到了一条消息。 “发现入侵者，生命形态：人类。威胁等级：安全。发现后请及时处理。” 同时还附上了白夜全方位无死角的全息投影，那转身、翻滚、逃跑一气呵成的动作，堪称逃跑的完美教程。 “也不帮忙打个码。”白夜虽然觉得自己的身材应该能体现出男性的阳刚之美，但是毕竟有伤风化。 除此之外，清道夫的网络还有一个全息投影的地图，整体以黑色的主色调，上边将白夜所在的这一片区域标白，显示是入侵者可能活动的区域。 白夜的威胁等级被评定为“安全”，也就是无法造成任何损伤，差不多跟小强一个级别。因此命令的优先级很低，仅限于这片活动区域的清道夫如果发现了，及时清理。 感觉黑晶的精神网络就像一台精密的超级计算机，清道夫就是一个个工作单元，在精神网络的控制下，高效而有序的运转着。 白夜刚连接到精神网络，立刻就被分配到了任务，显然黑晶的精神网络能监控到所有在运转的清道夫。不过看起来，它应该无法通过精神网络分辨出清道夫里边的精神体已经变成了白夜。 就像上网，你永远不知道每天说着“么么哒”的id背后，究竟是萌妹，还是抠脚大汉。 “入侵者”任务是第二序列，如果发现了可以去处理一下，如果没有发现优先执行第一序列任务。 白夜接到的第一序列任务是搬砖——将晶体块运送到指定地点，地图很贴心的给出了最优路线。 可惜地图上用的都是黑晶的标注，虽然他的神秘能力能把黑晶的语言转化成他能理解的内容直接在精神内呈现出来，可是对于这些非语言的标注代号就无能为力。 地图上现实黑晶基地的内部空间，一共几百个区域，每一个差不多都跟一个小区大小。仅从地图上，完全看不出无名可能被关押的地方。 白夜只能一间一间排着去寻找，有清道夫身体的掩护，白夜也不用再躲躲藏藏。但是也不敢明目张胆，他稍微偏离轨迹，精神网络就会弹出对他是否故障的怀疑。 按照地图，白夜一路来到了搬砖的地方，茫茫多的清道夫排着队，动作整齐划一，从堆放晶体块的平台上领走晶体块后，搬运去指定地点。 四处通道都有其他的黑晶种族，身体是个倒三角体，头上顶一个滚动的正方体，双手如同尖锐的刺刀，散发着黑亮的寒光。看起来，跟白夜以前看过的一部“机器人总动员”中的伊娃很像，只不过相较于伊娃柔美的线条，黑晶的线条更加冰凌、刚硬，摔一跤感觉能把地板扎个窟窿。 这种黑晶没有腿，他们悬浮在空中，倘若不是看到他们四处游荡，白夜都会以为他们是什么建筑物。 身高似乎不足一米，给人的感觉要比清道夫那庞大的警惕蜘蛛要可爱的多，不过白夜从精神网络的序列中得知，他们可是比清道夫更加危险的战士。 他们拥有智慧，可不想清道夫那么好糊弄。 白夜没有多余的动作，老老实实排队领砖，离开那些黑晶后，白夜才悄悄跟前边的清道夫搭话。 然而清道夫所知道的东西，顾忌也没比白夜多多少。别说无名被关在什么地方，他们连自己搬运这个晶体块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也不知道。 毕竟作为最基础的苦力，他们不需要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只需要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旁敲侧击问了一大堆，白夜也只勉强推测出，黑晶貌似正在用晶体块搞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在所有的任务序列中，这个的序列最高。 清道夫搬运晶体块的队列最终都进入一个巨大的通道内，不过白夜注意到还有少部分走向了其他地方，他看到走向其他地方的清道夫搬运的晶体块好像跟他的不一样。 那晶体块的模样让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想了半天……好像是晶体化的雪兔？ 它们搬运难道是来自大白的晶体？那无名会不会也在那？ 他四下查看，发现没有黑晶注意这里，便悄悄改变了路线，跟着那些清道夫走向了另一条通道。 “路线错误。” “路线错误。” 精神网络里不断的提示路线出错，白夜没有搭理，仔细查看清道夫搬运的晶体，晶体是一只兔子，微妙微翘，每一根毛发都依稀可见，前爪断了一根，只留下一只，后退肥而有力，还保持着发力时的姿态，毫无疑问只有白夜见过的大白的雪兔才会拥有这一双充满了爆发力的肥嫩大腿。 “路线识别系统故障，请待机，医疗兵正在赶来。” 白夜一听，加快了速度。 清道夫将晶体兔子搬运进一间仓库，没有黑晶看守，白夜直接冲了进去。仓库内堆着一大堆形态各异的晶体，不光有雪兔，还有植物……白夜甚至还看到了人型，有的连头都没有，而头还在的，都表情夸张，有惊恐、有愤怒、有绝望、还有大笑的。 这是白夜第一次见到千年后的人……然而却是以这样的情况，在这样的状态下见到。 如果什么都不知道的话，白夜或许会把这些当做晶体雕刻的艺术品，然而他知道，这些微妙微翘的表情，不是黑晶巧夺天工的艺术造诣，而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至少曾经是。 他们或许就来自白夜所看到的那个结晶化的浮土上。 “无名？” 他张了张嘴，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清道夫的模样，没有嘴。 他扫视周围，可是这么多的晶体，究竟哪个才是无名的地核？ 大白说过，地核是地灵诞生的根源，大白作为真名地灵，是兴安岭山系的主峰，她的地核是“兴安之巅”。 而无名，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一无所有的浮土，白夜感觉那些晶体块个个都像是无名。 不对……无名应该还没有完全结晶化。 白夜仔细寻找，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一根不起眼的野草，就像是路边的野草，无人问津，顾琳琳的躺在角落里，被杂物压在下边。 他推开杂物，小心翼翼的将野草捧起，表面已经完全结晶化了，旁边还有不少更多、更鲜艳的晶体草，不过白夜心中的一个声音告诉他，它就是无名。 叮叮……像是筷子敲打在玻璃上，黑晶特有的脚步声急促靠近。 白夜控制着清道夫，手臂张开一个洞口，像吸尘器一样，将无名的地核装进体内。 然后撒腿就跑。 清道夫的六条腿全速飞奔，如同一辆重型卡车，在通道里横冲直撞。 突然，他的身体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他视角向后一看，他的腿没有了，一个黑晶士兵朝他走了过来。 “故障解除。”黑晶士兵看了眼毫无反应清道夫，正方体的脑袋旋转的飞起，“奇怪，怎么又没反应了，要上报吗？” 周围只有它一个人，但是精神网络里传来了其他的声音：“不用，路线识别报错，伴有攻击倾向，防止其他感染，处理掉。xxxxxxx（清道夫编号）此组重新查验，‘门’开启在即，别在出现任何问题。” “是。” 黑晶士兵看到一个清道夫从不远处出来，便道：“你，过来把他抬去处理掉。” 清道夫的任务序列发生改变，黑晶士兵的命令变成第一序列，它走过来，将只剩下一个躯壳的清道夫拖走，按照地图给的路线，将清道夫送去处理中心。 处理中心有一个巨大的光球，下方堆满了报废的清道夫隐约似乎还有其他什么东西。在光球的照耀下，它们终将都会变成晶体，然后送进加工中心，变成晶体块，成为黑晶的燃料。 清道夫将报废的躯壳扔了下去，不过在扔下去前，他偷偷将藏在清道夫体内的无名地核取了出来。 第二十一章 舔出个未来 清道夫回到房间，白夜的身体倒在中央。 幸好这段时间没有清道夫过来，白夜退出登录，意识又回到了身体里。 刚才真是千钧一发，清道夫的违规操作已经暴露，那一个清道夫的身份没办法重复利用了。如果没有接到往那个仓库搬运的任务，换其他的清道夫也一样会暴露，他能用的清道夫的身份以供就身边这几个，没太多次机会去尝试。 于是白夜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废物利用，用那个清道夫将无名偷出来，竭尽全力往他身体所在位置跑。即使没有完成交接，被抓住了，他也能立即换一个清道夫来再找机会。 不过运气比较好，没想到刚出来任务就变更为处理掉他废物利用的清道夫的身体，让他省去了不必要的麻烦。 将被丢在地面上的晶草捡起来，入手冰凉。 “无名？”白夜轻声呼唤，没有任何反应……不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看到草叶轻轻颤了一下。 他的感觉没有错，它就是无名！ 可是无名地核的表面被晶体覆盖，白夜试着用匕首轻轻却切晶体，合金匕首的刀刃都崩口了，那晶体依然光滑如镜。 “无名无法回应，回去问大白看看有没有办法。” 白夜又换了一只清道夫，然后控制着清道夫将自己的肉体和无名都装在一个箱子里，扛着箱子返回。 周围清道夫的密度明显增大，每一条通道内，同时至少有两个以上的清道夫在活动。 回到关押大白的房间，白夜看到门口站着两个黑晶士兵。 难道他们察觉了？ 白夜心中一惊，不过从精神网络里传来的任务消息来看，对面似乎并没有发现。 随着他的靠近，黑晶士兵的脑袋也没有转向，但是白夜感觉自己好像被盯上了。 他无法形容那种诡异的感觉，就仿佛意识海里两只冰冷的毒蛇悄悄从阴影中探出头来，盯上了他的。 进不去，会被发现。 白夜心中立刻做出判断，他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走到一个拐角，拐进去。离开黑晶的视觉范围后，他那种如骨附蛆的冰冷感觉才如潮水般退去。 “这可难办了……如果能控制黑晶就好了。” 不过也只能想想。 那个被他废物利用的清道夫，在被判定为“错误”之后，是由黑晶来处理，或许可以从这方面考虑。 白夜将装着肉体的箱子先藏起来，然后控制着清道夫无视了所有的任务命令，跑到黑晶面前跳了一段霹雳舞，六条腿、四只手，跳起来别提有多带感。 显然黑晶无法领略白夜的灵魂舞步，果断将他判定为“精神错乱”，再白夜拆了两只清道夫后，果不其然那两个黑晶追了过来。 白夜一直注意着他们，看到他们刚一动身，他撒腿就跑，丝毫不拖泥带水。 黑晶的速度比清道夫快的多，白夜专找弯路，感觉即将被追上，他立刻切断了跟清道夫的联系。 意识回归肉体，四周的黑晶和清道夫都被他引走了，他直奔关押大白的地方。先躲在墙边，打开门，确认里边没有人之后，才闪身进去，顺手关门。 “找到了？” 耳边传来大白惊喜的声音，白夜听到她没事，才算放下心来，然后捧着无名的晶草说：“无名它变成这样了。” “……唉，还是晚了……” 沉默半响，大白轻叹一声。 “我能感觉到，无名她应该还活着。”白夜说。 “如果晶膜还没有完全覆盖，那还有的救。可是她的晶膜已成，完全覆盖，她的晶化程度会不断加深，直至彻底变成黑晶的食物。”大白语气低沉，尽管跟无名才认识没几天，谈不上感情深厚，可是前不久还一起聊天的地灵，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心中有种难以名状的烦躁。 如果她的灵气没有因为逞强，独自跟黑晶战斗消耗殆尽，此地的黑晶又怎么拦得住她？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或许自己很快就会变成跟无名一样的吧。 虽说白夜说是要救她们，他终究也只是一个人类……还是一个手无缚兔之力的人类。 说实话，她活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弱小的人类。 “……这些晶体，应该是灵气富集化导致的晶体化吧？”白夜突然想起来，他冷冻仓线缆的晶状物质，想起了无名当时告诉他的话。 “是的，你想把晶膜逆转为灵气？”大白听出了白夜的想法，“没用的，这种想法几百年前就已经试验过无数次，晶化无法逆转。” “那就吸收掉。”无名只不过是被一层膜包裹住了，只要能突破这层摸，就可以救无名。记得无名也吃过晶体化的线缆，说过这个比较大补。 既然灵气能吸收，那么晶体一样能。 “黑晶对灵气和晶体的运用很特殊，被它们感染的晶体，我们用不了。”大白不是打击白夜，她只是告诉白夜一个事实。毕竟战争已经上千年了，白夜所想到的办法，已经有无数人想过并且实验过了无数次。 “我们”不光是地灵，还包括这个世界的所有生灵，没有任何东西能利用被因黑晶而晶体化的晶体能量。 就好像黑晶给它们关在了一个无法打破的笼子里，除非是黑晶自己，其他人禁止食用。 “我或许可以。” 白夜想到自己能够控制黑晶工具的神奇能力，想到了曾经参与的计划，如果按照他的猜测，那个计划如果跟黑晶有关的话，那么他理论上黑晶可以利用的东西，他都能用。 不过白夜不懂灵气运用的法门，地灵的技巧跟人类也用不上，两者根本不是一个构造的东西。 但是白夜会吃。 大白的雪兔富含灵气，在吃了雪兔后身体里涌现的那股暖流应该就是灵气的作用，以他身体对灵气的适应性，应该极易吸收灵气。 可他总不能把无名给吃了，那草叶结晶化变的坚硬无比，就算他真打算硬吞下去，那堪比利刃的叶尖能轻松划破他的食道。 他试着把无名放在嘴里。 舔一舔应该可以吧？ 从大白的见闻知道，灵气并不是只有吃才能获取，也可以“修炼”，说明只要能接触到，理论上就能吸收……只不过富集在食物里的灵气，在胃部的作用下更容易吸收。 一股炙热的有些刺痛的感觉从嘴里蔓延开，大白惊叫：“白夜，你的牙！” 白夜摸了摸，他的牙齿晶体化了，说明他的想法没错，他确实可以吸收黑晶的晶体，他无视了仿佛舔仙人掌一样的刺痛感，舔的更卖力了。 忽然，门打开了。 第二十二章 地灵武装 两个黑晶士兵走了进来。 白夜暗道一声糟糕，房间里空间狭小，大门又被他们堵死，白夜这下插翅难逃。 硬闯的话，白夜没有半点机会。考虑黑晶对自己的评价很低，如果被抓的话，或许应该是让清道夫来处理自己，那或许还有一点机会。 于是白夜放弃了抵抗，可是他们却像是看不到白夜一样，径直走向冷冻仓。 白夜心中一怔，威胁度太低？懒得搭理自己？还是说正在呼叫清道夫？ 他狐疑的动了一下，就看到黑晶的身体突然顿住，两个正方体的脑袋微微调转了一下方向，似乎“看”向了这边。其中一个走到了白夜的面前，白夜屏气凝神，身体紧绷，可是他的脑袋射出一束扇形光束，将白夜所在的区域扫描了一遍之后，又退了回去。 他们……看不到我？ 正在此时，他的脑海里传来无名的声音：“别动，会被发现的。” “无名！你出来了？！”白夜心中狂喜。 “嗯。” 白夜这时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件淡绿色的长袍，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比丝绸还要顺滑，似乎还有点温度。 “这是……做的？” 似乎就是这件衣服让黑晶无法发现自己。 原来将无名封印的晶膜被白夜舔开一个缺口，无名趁势跟白夜契约，地核从晶膜逃离，融入白夜的身体。而白夜身上的这层灵衣，便是契约之后，地灵之主从地灵获取到的一种力量——地灵武装。 “地灵武装可以具现化我的特性，我的特性是感知偏转，只要不故意引起注意，他们就不会发现我们。”无名向白夜解释。 白夜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跟无名之间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联系，仿佛灵肉交融一般。而原本空无一物的意识海，也出现了无名浮土的投影，投影上颜色缤纷、强弱不一，似乎用这种方式展示着浮土的灵气聚集之地，或者说资源？ 他现在是地主了？ 白夜握着拳头，被地灵外装覆盖着的身躯涌现出一股庞大的力量，除了地灵特性之外，他还获得了一部分身体机能的强化，他感觉现在的自己能一圈砸飞一辆坦克。 不过他心里也明白，这或许是力量突然强化所产生的错觉。 毕竟无名自身实力也并不强，跟他结合后，也不可能让他一下子就变成超人。所以他没有立刻就去找黑晶去练练手，在还没确定自己实力的情况下，那种行为与作死无异。 他脑袋里涨涨的，意识海被无名强行撑开，他也明白大白为什么说不行了，他意识海的容量太小了，容纳下无名就是他的极限，如果大白强行竟来，估计会直接碾灭他的意识。 在浮土投影的周围，是浓稠的大雾，他的精神没办法进入大雾，没进入一分，头疼就加重一分。 一个巨大的黑影似乎隐藏在浓雾之中，而浮土的投影就在这黑影之上，似乎是这黑影所显露出来的冰山一角……只不过从轮廓上看，白夜感觉很像地球模型？ 地主都是这样吗？ 白夜潜意识里觉得，这个投影给他的感觉很奇特——似乎跟“灵基系统”有异曲同工之妙，从在意识海里所处的位置来看，这个投影或许跟他失踪的系统有关。 难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最后导致计划失败……或者是放弃了那个计划吗？ 白夜暂时不得而知。 两个黑晶的士兵在场，大白自始至终一语不发。 他们将冷冻仓的光幕关闭，将线缆尾部链接的不明黑色物质切割下来，然后也将旁边那个莲花状，意思跟白夜冷冻仓的黑色东西一样的东西也取出来，手上冒出金光，如同光笼一样，一人捧着一个黑色物质离开。 这种黑晶没有脚，悬浮在空中移动。 白夜等了好一会，悄悄开门，确认黑晶离开后，才走向大白：“他们走了！”他看了一眼无名的晶膜，里边的无名的地核已经消失，就剩下一层晶膜，像小时候那种吹糖一样。 本准备丢掉，可是想了想，让无名变出来个衣兜，留下来。 既然他能吸收黑晶的晶体，这个好歹能当个电池充能一下。 地灵契约这个概念还是大白告诉白夜的，看到白夜身上多了件长袍（裙），她就明白无名已经契约了白夜，并且也会地灵武装。至于白夜没有被发现，那应该就是无名的能力了。 白夜给大白解释了一下无名的特性，大白颇为惊讶：“没想到你一个二星地灵竟然还能觉醒特性。” 并不是所有地灵都能拥有特性，除了真名地灵之外，绝大多数的普通地灵能觉醒特性的可以说是万中无一。 在地灵武装的加持下，白夜试着挪动大白的地核，远比外表看起来沉重的多，简直就像是纯金表面镀了一层石皮的石碑，白夜也略显吃力的扛起来。 “把你扛到浮土上就行了吧？”白夜说。 “只要能脱离黑晶的封锁，让我恢复跟浮土的联系就可以了。”大白语气一顿，“但只是这样，我们还是逃不走。” 他们当初是怎么被抓的，即使从黑晶的老巢逃出去，他们还是会被抓回来。 无名的特性还很弱小，没办让人注意不到这么大一坨的浮土。 如今之计，除非大白能恢复一点灵气，或者有办法让黑晶无法追上他们。 “这些应该都是地核吧？”白夜扫视一圈，跟大白关押在一起一共十几个东西，跟之前粗略看到的浮土数量似乎能对上，而且千奇百怪，也符合地核的样子。 如果将地灵的力量联合起来，或许有办法。 可是大白听后，却语气复杂的说：“他们……都已经彻底死了。” 周围的这些地核跟无名不一样，无名是因为晶化还没彻底，才被白夜所救，而其他的地核已经彻底晶化，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机。 “对了，黑晶他们好想在弄一个似乎跟‘门’有关的东西。”白夜将自己在黑晶精神网络里的发现告诉大白。 大白震惊道：“星界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