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1V1 骨科 H】》 ň2qq。℃Θм 第一章 夜里忽然下起了暴雨,程郁被雷声惊醒,披了衣服坐在飘窗上抽一支烟。 老房子隔音不好,隔壁隐约传来林芳沉闷的咳嗽声,撕心裂肺的。 她掐了烟,起身去厨房冲了一杯梨水给林芳端过去。 房间里没有开灯,程郁借着闪电划过的光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转身就要走。 林芳干枯的手抓住了她。 林芳才五十来岁,头发已经几乎全白了,凌乱地堆积着,脸色青白。在闪电骤然亮起的光下,像是一只来索命的恶鬼。 程郁被她抓的生疼,皱了眉想扯开她。冷不丁听到林芳笑了,声音像是破旧的风箱,沙哑粗砺地刮擦着她的耳膜。 林芳闷闷声咳嗽两下,眼神直勾勾盯着她:“看见我还没死,是不是很失望?” 程郁不说话,空着的一只手举了杯子,把水泼在了她脸上。 夺门而出的时候听到身后恶意的大笑,一声高过一声。 她咬着牙闭上了眼。 活着是一场漫无边际的折磨。 第1坂主小说蛧艏頁:N╃②╃q╃q.C╃O╃m(祛鋽╃楖昰蛧阯)———————————— 90年开春,林芳开始觉得吃不下东西,例假也没按时来。 夜里程镜堂带着她去找了胡同口的王婆子,夫妻两人惴惴不安地看着王婆子搭在她手腕上的那只手。 须臾,王婆子开了口:“是有了。” 程镜堂知道她会看相,忙在她桌上放了几包蛋糕,说:“您再看看,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王婆子半阖着眼皮,看得林芳都毛骨悚然了,才吐出两个字:“女孩。” 回去的路上程镜堂止不住的笑,他喜欢姑娘。林芳本来心里还有些忐忑,看见他这么高兴,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回家的时候程望已经醒了,他才四岁,小小地一个坐在客厅里揉眼睛。程镜堂大步走过去抱起他,在脸颊上响亮地亲了一下,小声说:“程望,你要有一个小妹妹了。” 程望小脸呆呆的,回头看妈妈还平坦的腹部。 林芳笑着打了程镜堂一下,埋怨他:“你跟他说这些干什么,小孩子嘴上没个把门的。” 程望那时候还不太懂有一个妹妹是什么意思,但是看着爸妈都很开心,也咧了嘴跟着笑了起来。 林芳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天热衣服穿得薄,终于瞒不住了。 她和程镜堂都是公职人员,本想着疏通关系,上司却私下跟她讲最近超生抓得格外严,让她最好躲去外地。 程镜堂辞职那天抽了一夜的烟,天亮时下了决定:“咱们得把这个孩子留下,我去南边做生意,找我妈来照顾你。” 程镜堂刚开始在南方混得不顺,文人当久了,拉不下脸来做生意。有时喝醉了会打长长的电话跟林芳诉苦。 后来渐渐打开了门路,往回寄的钱越来越多,电话却打得少了。林芳问起来,他就说打电话太费钱,有话回去再说。 慢慢的就有风言风语从他一起南下的那家人嘴里传了出来,有好事儿的人跑来林芳面前问:“外面都说你家里那个在外面赚了大钱包了小蜜了,不是这样吧?” 林芳表面上强撑着否认,夜里却躺在床上默默地流泪。 后来程望回忆起来,觉得林芳就是在这个时候精神出了问题的,只是那时候他太小,唯一能做到的仅仅是抱住她。 同年八月,林芳早产,生下了一个女孩,取名程郁。 -- 第二章 他们在2015年末短暂的见了一面。 程望围了长长的围巾,挡住下半脸,眼镜片起了一层蒙蒙的白雾,眼前的一切都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 却在回头的瞬间就隔着汹涌的人流一眼看到程郁。 她化了温柔的淡妆,身边站了一个眉目俊朗的男人,正用手臂给她撑出一方空间,让她不至于被人流裹挟着移动。 那时他鬼使神差的拿出手机,按下了烂熟于心的号码。 几声待机后,接通了。 电话那头传来他熟悉的声音:“您好,请问哪位?” 她竟然连这个曾经长年占据她通话记录的号码都不记得。 程望远远地看着她,说:“是我。” 声音轻得下一秒就被吹散在北方寒冷的夜风中。 视线尽头程郁突然捂住了眼。 广场上的巨型LED屏开始倒数:“3,2,1。”恢弘的钟声随之敲响。 人群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欢呼:“新年快乐!” 她听见手机那头同步的声音,转头漫无目的的四下寻找。下一秒,身后男人有力的双手动作轻柔地覆上她的耳朵,她只好一同仰头看盛大的烟火表演。 眼泪很快就被夜风吹干,风吹在脸上像是针扎一样的刺痛。 程望感觉有点冷,他太久没回来了,连北京的冬天都不熟悉。他裹紧了大衣,逆着人流离开。 当初是他先放手的。 他活该。 第1坂主小说蛧艏頁:N╃②╃q╃q.C╃O╃m(祛鋽╃楖昰蛧阯)第1坂主小说蛧艏頁:N╃②╃q╃q.C╃O╃m(祛鋽╃楖昰蛧阯)—— 林芳生产的第二天,程镜堂连夜坐火车从南方赶了回来。 他熬了一个大夜,风尘仆仆的,看着却比在学校当老师时更有精气神。林芳虚弱地躺在床上,身上带了孕产妇特有的苍白和浮肿,头发被汗水打湿,黏腻地贴在头皮上,看见他的第一秒就挣扎着起身。 程镜堂连忙上前扶起她倚着被褥半躺着,端了鸡汤喂她,细心地给她擦额头上的冷汗。 林芳看着他,满肚子的疑问和委屈,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终于攒足了勇气,问他:“镜堂,张岭家的说你在南边……” 没等她问完,程镜堂就把鸡汤放在一边,拿了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手,看着竟然有些高兴的样子:“你都知道了啊,阿芳,我这次回来就是特意跟你商量这件事的。” 鸡汤在沉默的对峙下彻底冷掉了,结了一层厚厚的油脂,看着让人直犯恶心。 程镜堂的声音明明还是她最熟悉的样子,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她才不到20岁,怀了我的孩子,我不能不管她。” 说这话时程郁就在她身边睡着,呼吸声轻得都要听不到。 林芳抓住她的襁褓,把她提到程镜堂面前:“程镜堂,当初是你说喜欢女孩儿,我为了给你生下这个姑娘丢了铁饭碗,刚刚差点死在手术室。” 小婴儿被惊醒,不管不顾地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通红的眼睛紧紧盯着程镜堂,几乎要流出血泪来:“她的孩子是孩子,我的就不是吗?” 偏偏程镜堂还“大度”地安慰她:“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和小曾商量好了,她会把程望和程郁当成自己亲生的来疼。我们给你一笔钱,你可以去开始新生活。” 我们? 她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男人,觉得真可笑,什么好的都没学会,偏偏学会了文人风流。 她九死一生拼着生下程镜堂的孩子。 程镜堂跟她说着他和别人的“我们”。 林芳把碗砸到了他头上,怒吼着:“滚。” 程郁还在哭,因为饥饿或者惊吓,她皱皱巴巴的小脸上都要绷出青筋。林芳满脸的泪水,烦躁地冲她吼:“哭什么哭!我是不是欠你的!” 程望端了糖水给妈妈,小小的身躯扑到她怀里,抱住林芳颤抖的身体。 他第一次这么近的看到自己的小妹妹,她的脸哭得通红,被眼泪冲洗过的眼睛漆黑,看着他竟然慢慢的止住了哭声。 程望在心里小声的跟她打招呼:你好呀。 妈妈以后就只有我们啦。 -- 第三章 程望读寄宿中学时,每个月回家一次。林芳不用给他做一日三餐,索性去了市郊的工厂做工,每天早出晚归。 放假时他迷迷糊糊地睡到中午,起身时听到奇怪的动静,像是老鼠。 他随手抓起一把扫把,走向厨房。 程郁背对着他,正在用力咀嚼一碗冷掉的米饭。 她这年九岁了,身量较同龄人矮,也更瘦,穿着程望小时候的旧衣服。腕骨伶仃,看上去几乎支撑不了碗的重量。 “程郁,”他喊她一声,程郁转过头来,嘴里还塞满了冷米饭,小脸上沾满了饭粒,安静地看着他。 程望用力眨了眨眼,把眼眶的酸涩逼退,笑着跟她说:“哥哥今天放假,带你出去吃吧。” 程郁没有说话,她习惯了隐藏所有的情绪。可到底是年纪小,眼睛里有着小小的雀跃神情,手忙脚乱地擦干净脸就去捏他的衣角。 转过身时程望用力地揉了揉眼睛。 林芳中午不回家,也不给程郁留钱,好像忘了这个小姑娘的存在一样。 她不喜欢程郁,程望一直都知道。但是他从没想过林芳会做到这么过分的地步。 程郁脸都要埋到牛肉面碗里,汤汁喝的干干净净,看着他打了一个小小的饱嗝。 程望的心情这才明朗一点,呼噜一下她参差不齐的短发:“哥哥带你出去玩。” 程郁不爱说话,她长得干瘦,头发因为长久的营养不良而泛出不健康的枯黄,怯生生都拽着他的上衣下摆一步一跟,不敢凑近广场上的同龄人。 程望把她干瘦的小手捏在手心,去旁边租了两双旱冰鞋,教她滑旱冰。 程郁难得能跟哥哥相处这么久,即使心里害怕也不敢说,只是紧紧地抓着哥哥的手保持平衡,细瘦的腿微微发着抖随着他往前滑。渐渐能掌握技巧了,就自己沿着花坛的边滑了一圈,停在程望面前,抓着他的手晃两下,笨拙地撒娇。 程望冲她竖起大拇指,少年日渐深刻起来的五官俊美飞扬,逆着渐渐暗下来的日光对她笑。 是肯定和赞赏的眼神。 程郁看了一会儿,默不作声地别过头去。 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程郁因为突然增大的运动量肌肉酸痛,程望蹲在她面前把她背起来。 程郁安安静静地靠在他背上,几乎感觉不到重量。好像只有轻浅的呼吸吹过他耳边的发梢时,才能感受到这个小姑娘的存在。 直到远远地能看到家门了,她才小心翼翼地凑到程望耳边说:“哥哥,你开学能不能带我一起走呀?” 程望停住了脚步,他不用回头就能能想象出程郁现在的表情,黑白分明的一双眼定定地看着他,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害怕被丢下。 他心里像是被捏碎了一颗柠檬,又酸又涩。 程望往上掂了掂程郁,抓住她细细的小腿,回答她:“再过几年好不好?” 再过几年,哥哥就带你走。 已经能看到林芳站在门前的身影了。 程郁把头低下去,她害怕林芳看出她说了什么。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边,程郁的声音带了细微的哭腔。 “能不能快一点呀?”她说。 -- 第四章 等到真能带程郁走,是好多年之后的事情了。 她考了一中的初中部,程望高兴得不行,林芳撒手不管,他一个大男生手忙脚乱地给程郁置办住校需要的东西。 林芳在旁边看着他俩打包行李,黑着脸嘟囔:“一个二个都是来讨债的。” 程望把行李箱合上,站起身来看她。 他长得瘦,但是已经高过林芳一头,低头看人时有些压迫感。 “妈妈,”少年皱起的眉显得神情格外冷厉,像一头发怒边缘的小兽:“程郁的东西都是我用奖学金买的,学费当我借您的,高中毕业我打工还给您。” “您少说两句,行么?” 林芳已经被生活中的鸡毛蒜皮磋磨成一个嘴碎且格外咄咄逼人的女人,当下就冷着脸想骂他:“你怎么说话呢?” 可看到程望认真下来的神情,最终还是讪讪地闭上了嘴。 程郁自始至终都没讲话,她站在程望身后,抓着自己小行李箱的拉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程望拉着她坐上离家的班车,她才有了表情。程望护着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程郁盯着窗外,近得脸都要贴上去。阳光照在她巴掌大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娇嫩的肌肤上投下阴影。 程望把她往自己身边拉:“别靠那么近,玻璃上脏。” 程郁乖乖坐好,抿着嘴笑。 程望看她这样也忍不住笑了,问她:“就这么开心?” 程郁点点头,不说话,还是笑。 初中部要军训,程郁从小胆小内向,程望不放心,下了课往操场走。凌朗去初中部找人回来,看到程望急匆匆往操场走,笑得一脸不怀好意:“怎么着?去见小女朋友?” 他平常嘴贱惯了,程望锤他一拳:“狗东西!这么小的女孩子也YY,还是不是人,我是去找我妹妹。” 凌朗死皮赖脸跟着,操场上的小孩子正在站军姿,程郁站在靠边的位置,脸几乎白得反光。正好教官宣布休息,程郁像个小炮仗似的滴溜溜跑到程望身边:“哥哥怎么来了?” 程望给她擦汗,心疼地说:“要是撑不住就跟教官说,可以去校医那里休息。” 程郁太瘦了,同龄的小姑娘已经开始发育,只有她像一根细细的竹竿,感觉风一吹就要倒。 凌朗在旁边吸了一口气:“还真是妹妹啊。” 程郁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过来。 她是最典型不过的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挑着,明明年纪还小,可看人的时候有一种微妙的勾人劲儿。 他无端地有些紧张,挠了挠后脑勺,自我介绍道:“哎妹妹你好,我是你哥的朋友凌朗,你可以叫我凌朗哥哥。” 程郁没理他,回过头看程望。程望摸摸她的头:“别理他,这狗儿子一天不犯傻难受。” 凌朗在一旁吱哇乱叫:“程望你在妹妹面前给我卖点面子啊!” 看着打打闹闹走远的两个少年,程郁终于露出了明媚的笑意。 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程望,意气风发的少年人,笑容恣意张扬。 更多时候他都是面无表情站在她和林芳中间,站成一座沉默的城墙。 凌朗一路上哼哼唧唧的,像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要说。 程望要被他烦死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凌朗红着脸,眼神乱飞就是不敢看他:“程郁多大了啊……” 话音未落就被程望踹了一脚:“狗东西,离我妹妹远点!” -- 第五章 军训中午解散得早,程郁听程望的话乖乖站在他班级后门外的走廊上,等他放学吃饭。 瘦瘦白白的小姑娘穿着绿色的迷彩服,袖子挽上去露出藕节一样白嫩的胳膊。她的马尾有些散了,几缕发丝垂在她纤细苍白的颈边,随着她百无聊赖的动作一荡一荡的,晃得人眼花缭乱。 凌朗给程望扔纸条:班里这群孙子没少瞄妹妹,把妹妹给我看紧咯。 程望觉得好笑,没理他。一撇头正对上程郁看过来的眼睛。 她表情冷冷的,像是没注意别人有意无意看过来的目光,却在和程望对视的一瞬间下意识弯了弯眼睛。 像是走失的小动物,看到主人的那一刻,条件反射把头靠过去,在主人的掌心小心翼翼地蹭了蹭。 食堂里人来人往,穿着迷彩服的新生们端着饭横冲直撞,程望皱着眉双手虚虚护着程郁,一步一挪地往凌朗占好的位置走。 程望在凌朗对面坐定,正好把程郁瘦小的身形挡住。凌朗挤眉弄眼地冲他使眼色:“刚刚好几拨人过来问这小姑娘是谁了。” 程望长得好看,一双桃花眼像是永远带着温和的笑意。有喜欢他的姑娘看到程望这么护着一个小女孩,自然按捺不住,过来找凌朗打听。 程郁没想到这一层,不解地看着凌朗。被她清冷的目光一看,凌朗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解释道:“说你哥的爱慕者呢。” 程望笑了笑,摸摸程郁的头发:“别听他胡说,快点吃饭。” 程郁转过头来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什么也没说,低下头乖乖吃饭了。 初中部放周假,程望翘了自习带程郁出门买衣服和日用品。 程郁从寝室楼下来的时候才发现程望身边还有一个短发的瘦高个女生,戴着眼镜,很文静温柔的样子。看她走过来了,短发女生笑着跟她招手:“你就是程郁吧,我是周玫,程望的朋友。被叫来给你当参谋的。” 程郁长个子晚,在学校这段时间天天被程望盯着不许挑食,竟是又长高了几公分,衣服都小了。 周玫带她挑内衣,程望第一次进女装店,有点不自在的坐在一旁翻杂志。 试衣间里程郁光裸着上身,皮肤有点病态的苍白,她还没怎么发育,身材是幼童式的干瘪,看起来毫无美感。 她直视着镜中的自己,动作僵硬地把内衣穿好。隔着一层布帘子问周玫:“周玫姐,你是我哥哥的女朋友吗?” 更衣室外静默了一瞬,周玫的声音带着不自然的笑意:“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程郁把周玫挑的小裙子套上,淡蓝色的布料把她枯瘦的身体盖住,只露出细长的四肢,胸前在内衣的作用下稍微有了点起伏。 如果忽略她脸上几乎可以说是阴郁的表情,这是一个相当漂亮的小姑娘了。 她拉开帘子,站到周玫面前,抬起头来直视周玫,表情懵懵懂懂的,好像真的只是好奇。 “你是不是呀?” -- ň2qq。℃Θм 第六章 周玫弯下腰给她整理内衣肩带和背后散乱的头发,头垂下去,看不清表情:“不是,程望没有女朋友,我们班花追了好久都没追上呢。” 程郁点点头,没再问下去,拉着她的手走到程望面前。 她长得瘦小,但是因为太过沉静,反而显出一种不符年龄的成熟来。穿着淡蓝色的连衣裙,长发垂在胸前,带着浅淡的笑意向他走过来。 程望好像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个一直躲在身后牵着他衣角的小女孩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三个人一起吃过晚饭,周玫走读,跟兄妹两人在路口分别。 华灯初上,路灯在街上拉出长长的影子。通向学校的路上人不多,只有几对老夫妻牵着手散步。 夏天的夜风冷冷的,程郁穿了外套手仍然是冰凉,被程望握在手里,慢慢地往学校走。 “哥哥,”程郁跟在程望身后,低着头认真地踩他的影子:“你有喜欢的人吗?” 程望没有回头,捏了捏她的掌心:“没有,怎么了?” “凌朗说有很多人在追你。”程郁语气认真,像是不问出结果不会罢休。 她话少,即使是对着最亲近的哥哥也是沉默居多,很少像这样对某件事刨根问底。 程望笑了,停下脚步转身问她:“你怎么关心起哥哥的感情生活来了?” 程郁猝不及防,一下子撞到他胸膛上,捂着鼻子声音闷闷的:“我好奇,哥哥你会谈恋爱吗?” “高中应该不会,”程望拉开她的手,没流鼻血,他凑过去轻轻吹了吹程郁被撞的红红的鼻子。 “谈恋爱这种事情,我可能要到大学再说吧。”他歪歪头,很认真的样子:“太年轻没什么定数,我不太喜欢这种及时行乐的感情。” 大学吗? 程郁看着程望近在咫尺的脸,突然眼圈一红,泪水落了下来。 程望立刻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眼泪:“不哭不哭,很痛吗?” 她迎着程望焦急的神色点点头,哽咽着说:“哥哥,我好痛啊。” -- ň2qq。℃Θм 第七章 程望高考那几天,一中作为考点,给其他几个年级放了假。 林芳下班回来就看到程郁面无表情地抱着本书坐在门前,她吓了一跳,骂道:“一天到晚丧着个脸给谁看?赔钱货。” 程郁早就学会屏蔽她的恶语,不动如山地把书又翻过一页。 直到程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才丢下书跑到门口。接过哥哥的书包,还没来得及问考得怎么样,程望直接把下巴放在了她头顶:“好累啊。”接着一头扎在床上狠狠睡了两天。 程郁没来得及跟他多说话,就匆匆忙忙开了学,再次见面已经是出了成绩以后,程望去接她放学,顺便带她参加自己的谢师宴。 班里的人早就熟悉了这个天天来门外等人的小姑娘,特意叫程望带她一起。 刚高考完的少年少女都意气风发,高三一年的重担一卸下来,深藏已久的叛逆爆发,玩的比谁都疯。在包间里鬼哭狼嚎地发疯,喝到一半渐渐有人醉了,红着脸跑到程望面前告白。 好几个女生红着脸站在他面前,排队似的。 有人说是因为程望报了北京一所大学的临床医学,以后见面的机会就越来越少,所以偷偷喜欢他的女生都借酒壮胆,不想给自己的青春留下遗憾。 程望被看热闹的男生按住灌酒,程郁坐在他旁边,在起哄声中动作机械地往嘴里夹菜。 程望喝到最后整个人都醉了,白净的脸上泛着红晕。他酒品倒好,也不撒酒疯,还记得自己带了妹妹出来。 带着酒气的呼吸喷洒在程郁耳边:“待会儿叫凌朗送我回去……你自己搞不来。” 说完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凌朗把他送回家,程郁亦步亦趋跟着。 等凌朗和她告别,快要出门的时候,突然出声叫住了她:“程郁。” 程郁抬头看向他,这几年时间她越发话少,看人的时候眼睛里像是有深不见底的寒潭,只有在程望面前才像个正常的小姑娘。 “我要去外地读大学了,”凌朗笑了笑,他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到了最后还是只说了一句:“再见。” 门被关上,只剩下两个人了。 太安静了。 程郁几乎能听到远处树梢上的蝉鸣声,一下一下,在她耳膜上撞击出令人烦躁的声响。 她站在床边,程望仰面躺在床上,T恤的领口被自己扯开,露出清晰的锁骨,他在高三这一年瘦了很多,骨架有些单薄,透着少年人青涩的性感。 “哥哥,”程郁喊他一声,爬上床,跪坐在程望腰际。 程望没有反应,刚喝过酒的润泽双唇微微张着,仿佛有一层温润的水光。 程郁觉得自己一定是鬼迷心窍,她在无边的沉默中低下头来,长长的头发散落在程望身侧,又喊了一声:“程望。” 世界安静得只剩下她剧烈的心跳声。 她极轻的在程望唇上舔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珍而重之地。 不够,她对自己说。 舌尖顺着微微开启的双唇探进去,双唇覆上程望的唇瓣,青涩却极尽缠绵地厮磨。 程望醉得太深了,酒气熏得她满脸绯红,像是也醉了。 程望的性器在她青涩的挑逗下渐渐苏醒过来,硬热的一根隔了单薄的布料,贴在她裙下光裸的大腿上。 程郁有些不知所措,伸手往下探,想要去摸摸它。程望却不舒服的哼了一声,睫毛颤动着,眼看就要转醒。 程郁这才从意乱情迷中惊醒,全身的血液直冲头顶,手忙脚乱地从床上爬下来,跑到门外。 夏季连风都炙热,程郁慌不择路地跑出家门,泪水混合着汗水把视线都模糊,狼狈和慌乱变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王婆子还是坐在胡同口的石头上,像过去的十几年一样。那双能洞悉秘密的眼睛已经几乎全瞎了,蒙着厚厚的一层白翳,混沌地看着她,竟然像是悲悯。 “奶奶,”程郁在她面前蹲下来,握住她枯瘦的手:“您看出来了吗?” 她小小的手发着抖,紧紧地抓着王婆子,像是在给自己要一个见证,那份沉重的感情不是错觉。 王婆子拍拍她的手,因为缺牙声音含混不清,程郁听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她在重复一句话:“难走啊……难走啊。” 像一个预言,又像是诅咒。 “奶奶,我不怕。” 她这样说着,却不断地有眼泪滴落在面前的土地上,和着灰尘一滚,消失不见了。 -- 第八章 高三毕业后的暑假是漫长的三个月,程望索性找了几个兼职,林芳这些年越发沉迷酗酒和打牌,指望不上。 他得给程郁留好后路。 偶尔去学校给还在上课的程郁送东西,她都会发现程望好像又瘦了,手臂上也有了更加清晰的肌肉线条。 程郁提前一天放假。回到家发现大门被紧紧关着,从里面反锁上了。 她敲了一会儿门,声音越来越大。邻居被吵得不行,打开门正要发火,就看到程郁自己站在门口,手举着正要再敲下去,这个孩子也是在她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是个可怜的。 她压下火气,犹豫着出声叫住她:“程郁,别敲了,你妈她……她带了人回来。” 语焉不详的,她跟一个没成年的小孩子说这个也尴尬。程郁脸上不见波澜,像是想了一会儿才明白,本来要敲门的手垂了下去。 “谢谢,那您知道我哥哥在哪里吗?” 汽修店里异常闷热,程望躺在一辆车下修理底盘,上衣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其他店员过来敲敲车,示意他出来:“有个小姑娘找你呢。” 程望一头雾水,钻出来刚站定就看到程郁拖着行李箱,站在面前看着他。 “你不是明天才放假吗?”他打了个哈哈,可是程郁没接话,仍然沉默地看着她。 程望挠了挠头发,心虚地解释:“这家缺人,工资也高,反正我闲着也没事儿,就……” 他停住了。 程郁在哭,面无表情的,默不作声的。 她当然知道程望这么辛苦是为什么。 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泪水大颗大颗的滴落,偏偏没有半点声音。看得程望心脏都要蜷缩起来。 他站在妹妹面前,有些手足无措的哄她:“程郁,我一点都不累,真的不累,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他向来对程郁的眼泪毫无办法,想伸手帮程郁擦眼泪。可是刚刚要触及程郁的脸时,才意识到修理过汽车的手上还有黑色的脏污痕迹,只好又收回了手。 程郁却毫不介意地搂住了他淌着汗水挂着污渍的脖子,满是泪痕的脸颊贴在他颈侧的皮肤上,声音还有小小的抽噎:“哥哥,谢谢你。” 谢谢你一路紧紧抓住我,谢谢你不放弃我。 谢谢你爱我。 只有你爱我。 程望没有回答,他能说什么呢? 说其实你没出生之前也是被期待的吗? 说曾经……曾经父母也是爱你吗? 那个时候林芳的肚子刚刚有了起伏,程镜堂把他抱到身边,让他听妈妈肚子里小妹妹的动静。 年轻夫妻轻声交谈着小姑娘出生后怎样给她装修一个粉色的公主房,言语间都是满溢的欣喜。 你曾经也是被父母期待的孩子。 可是他张了张嘴,无力地保持了沉默。 有什么用呢? 都是过去了。 得而复失远比从未拥有过更加残忍,无非是更加用力地往程郁心上插一把刀。 -- 第九章 八月末的时候,程望开始准备去大学报道的行李。 他在房间里叠衣服,程郁靠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好久都没说一句话。 几年前程望这样为她整理行李过,但那时候是他带她一起离开。 现在他要自己走了。 程郁眨了眨眼睛。 程望整理完,回头看到程郁眼神直直地盯着自己的行李箱,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回魂儿了。” 程郁抓住他的手,手指松松地勾住他的小指晃了晃:“哥哥,你就要走了吗?” 小姑娘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全然依赖的样子。 程望摸了摸她的头发,转移开了话题,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新的手机给她:“我把在本市读大学的同学号码都存在里面,有急事联系不到我的话可以打电话给他们,你都认识的。” 程郁接过手机点点头,还是问他:“你要走了吗?” 躲不过去了,程望点点头:“后天的票。” 程郁低着头摆弄手机,没有说话。 沉默把不安放大,程望手搭在程郁肩上,低下头去看她:“程郁,哥哥不会丢下你,知道吗?” 程郁点点头,冲着他笑:“我知道啊,我一直都知道。” 夏季的夜市热闹喧嚣,即将开学的学生都在叽叽喳喳地乱逛,广场上多是跳街舞和玩滑板的年轻人,当年出租轮滑的老板早就关店了,店面转让给了别人开文具店。 程郁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踩着滑板的少年呼啸而过,程郁低着头没有发现,躲闪已经来不及,被撞得倒在一边。 程望接到电话找过来的时候,程郁坐在花坛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程望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发。 程郁看向他,没什么表情,只有声音里有淡淡的遗憾情绪,她指了指前方:“那家店没有了。” 程望知道她说的是自己第一次带她到这来玩的那家轮滑店,他顺着程郁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有说话。蹲下来看她的伤处,脚腕已经肿了起来,苍白的皮肤上红肿和淤青刺眼。 程望蹲在她身前,背起她往回走。像小时候一样,程郁小心翼翼地把头贴在他肩背上。 “哥哥,我晚上可不可以打电话给你。” 程望手卡在她腿边,把她往上托了托:“可以啊,我打给你,记得藏在卫生间接,不要被宿管阿姨发现。” “哥哥,等过几年,我也考到那里去找你好不好?” “好啊,临床八年制,等你读大学我还没毕业。我抓紧时间熟悉一下,到时候可以带你到处玩。” “哥哥……”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遗憾于自己的话少,绞尽脑汁也找不到继续下去的话题。于是又陷入长久的沉默。 “哥哥,”她声音轻得像是呢喃:“你走的时候不要叫我,我就……不送你啦。” 程望好久都没讲话,久到程郁以为他没听到,正要重复的时候,才听到程望轻声回了一句:“好。” -- 第十章 程郁高二时选了理科,班主任姓张,是个和蔼的女人,教过程望数学。 分班报道那天张芸老师看到名单上“程郁”两个字,对站在自己面前面无表情的小姑娘温和地笑:“原来你在我班里,你哥哥毕业的时候跟带这届学生的老师都打了招呼,说要回来请程郁的班主任吃饭。” 程郁明显不习惯来自长辈的善意,手足无措地道谢,竟然还跟着愣愣地鞠了一躬,惹来张老师的笑声。 程望从没跟她说过这些,却在背后默默地替她想到了一切。 不管是替她准备的学费和生活费,又或是来自老师和宿管的格外关照,都是超出他年龄的妥帖和温柔。 程望读大学后总共没回来几次,临床医学课业繁重,他还找时间去做兼职。每次电话中的声音也是温柔而疲倦,怕他奔波辛苦,程郁从不敢说想让他回来看看自己。 上次见他已经是过年的时候了。 那个男人已经在家里住下,他们两个反而成了多余的人,在家里待着也尴尬,年一过完就各自回了学校。 寒假期间没几个人留校,程郁和哥哥打着电话壮胆,夜里独自去走廊上关被寒风吹得乱响的窗子。 程望的声音在电话里听着有些失真,夹杂着微弱的电流声,听起来格外遥远。 过节期间三倍工资,他忙了一天,晚上在台灯下看着书和妹妹打电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然靠在床头睡了过去,手机脱手摔在了被子上,沉闷的一声响。 程郁愣了愣,小声地说了句晚安,挂断了电话。 她钻进被子里,响着刚才程望就快睡着的时候问她:“害怕吗?” 倒也不是很怕,只是…… 只是很想快点长大。 张芸有心照顾她,找了班里最活泼性格最好的姑娘和她同桌,小姑娘一天到晚乐呵呵的,逮住时间就在程郁耳朵边碎碎念,饶是她性子沉闷,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人。渐渐的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高二时体育课还没被各科老师强征占用,程郁被同桌拖着去打羽毛球。 可惜她们刚到了操场上,还没来得及热身,远处天边就飘过来黑压压一片云。 起风了。 程郁被同桌拉着往教室跑,年轻人的衣摆和长发被狂风吹得招摇。她们前脚刚跑进教学楼,后脚淅淅沥沥的雨就下了起来。 张老师站在教室门边笑着对她招手,只说有人找她,却不说是谁,领着她往办公室走。 门虚掩着,张芸示意她进去。像是近乡情怯,程郁手心出了细密的汗,握住门把手莫名的有些紧张。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程望坐在办公桌前的会客沙发上,听到门开的响动抬起头来。 他瘦了一些,白衬衫下的身形有些清减,头发有些长了,戴了近视眼镜,让程郁觉得有些陌生。 程望是个好看但又有些疏远的年轻男人了。 可他温和的笑意还是那么熟悉,隔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程望对她招了招手,说:“过来。” 远处雷声隆隆,风声夹杂着零星的水滴扑向他身后半开的窗户,劈啪作响的声音像是把程郁突然惊醒。 她急忙迈过门槛,小跑着靠近程望,却在离他咫尺之遥时又有些慌乱,不知道该怎样亲近许久未见的哥哥。 最后只好像小时候一样,握住了程望白衬衫的衣角。 大雨终于倾盆而下,带着磅礴的气势,把世界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水声中。 程望把她拢在怀里,轻轻地拍了拍程郁的头发。 这是这个夏天的第一场暴雨。 它终于来了。 -- 第十一章 暴雨天饭店里没什么人,服务员靠在前台困倦的打呵欠。 程郁坐在窗边,看着有些陌生的哥哥。 程望跟着系里的导师到隔壁市参加研讨会,赶在回学校的前一天坐了两个小时的车来看程郁,到现在一顿饭还没吃。 热腾腾的饭端了上来,在程望的眼镜上蒙了一层白蒙蒙的雾气。 他摘下眼镜来擦拭,程郁托着腮看他,突然问:“哥哥,你最近很累吗?” 程望眼下有熬夜产生的青色眼圈,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他把眼镜戴回去,笑着回答:“还好,大家都在熬夜,这学期课太多了。” 程郁点点头,继续安静地,目不转睛地看着程望吃饭。 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后,他就又要奔赴另一个城市了。 她一秒也不想浪费。 程望走的时候雨小了些,他打着一把黑色的伞,站在校门口跟程郁告别。 程郁站在他面前,听到他语气认真地说:“程郁,你还小,现在了解的专业也少。完全可以等高考后多接触一下,再决定志愿。” 程郁顿了一下,问他:“张老师都和你说了吗?” 前段时间有民航的人来招飞行员和空乘,程郁的身高在入选范围内。本来她的成绩可以有更多选择,可她还是跟着前来的工作人员认真地问了许多问题。 张老师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她知道程郁懂事,可也不忍她过于早的长大。 程望点点头:“我希望你可以像其他同龄的小姑娘一样,不要去考虑那么多。哥哥完全供得起你读大学,知道吗?” 程郁笑了笑:“哥哥你想多了,我是看来学校的空乘姐姐好看,多光鲜的职业,看着就羡慕。我是真的喜欢。” 程望神色间还有浓浓的质疑,但是时间不早了,他只能挥手告别,一步一步迈进雨幕里。 程郁一直目送着他的背影,直到白衬衫的衣角再也看不到了,她嘴角的笑容才颓然消失。 常规的大学要读四年,她不想等这么久了。 回教室时正好是自习课,同桌偷偷地趴在桌子上补眠,听到桌椅的响动,凑过来问她:“这次又是哪个学长学姐呀?” 程望的朋友在回校看望老师时都会顺路过来跟程郁说两句话,送点东西。同桌跟着蹭了不少零食,这会儿自动自发地等着投喂。 程郁塞给她一块巧克力,也学她趴在桌子上,小声地回答:“是哥哥。” 教室在一楼,窗外的雨毫无顾忌地砸向地面,她在催人入眠的雨声中闭上眼睛。 话音湮没在越来越轻的呼吸里。 亲哥哥。 高考前夕的中午让人困顿,程郁刚在教室坐定,摊开课本。突然感觉桌椅一阵晃动。教室里人声喧哗,张芸从走廊快步跑进教室,喊着让大家排队出门。 好在晃动一会儿就停止了,他们站在操场上面面相觑,人群静得可怕,教学楼高层的学生还在慌乱地往外跑。 好长时间后才有老师过来说:“出事儿了。” 他们晚餐时食堂的电视机上播放着记者的现场采访,十几岁的孩子还不懂天灾的可怕,可看着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数字也懂得了生命的无常,气愤压抑得让人难过。 张芸找到程郁,叫她到门外来,程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心里已经有不好的预感。 张芸叹了几次气,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程郁啊……你哥哥他跟着医院去灾区了,刚刚新闻你也看到了,通信几乎都断掉了,所以最近可能打不通他的电话。他让我跟你说一句别怕啊。等他回来就联系你。” 程郁死死地盯着她,眼睛几乎要漫上血色:“他为什么要去?他不只是在医院见习吗?” 刚刚在电视机里看到的、遥远的悲伤,像是突然切实压在了她身上。 程郁一字一顿,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他为什么要去?” 张芸把她揽进怀里,抚着她的后背:“别怕……孩子别怕,没事的。” 程郁抓着她的衣襟,恐惧地哭了出来。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也是可能会失去程望的。 -- ň2qq。℃Θм 第十二章 程郁回到教室的时候手脚冰凉,坐在位置上目光愣怔地发呆。同桌以为她还在害怕下午的震动,凑过去握住了她的手。 程郁动作僵硬地回过头看着她,听到同桌小声地安慰她:“程郁不要害怕,没事的。” 她机械地跟着重复:“嗯,没事的。” 通信恢复后程望给她打过一个电话,信号不太好,背景里还有各种忙乱的人声和杂音。他简短地说了一下自己的近况,让程郁不要担心。 电话那头长久的沉默,如果不是有程郁的呼吸声,他几乎怀疑有没有人在听。 程郁的声音平静得有些不正常,她说:“我知道了,没事,你去忙吧。” 程望心里有些不安,可是远处有人喊他的名字,又有伤员被送过来了。他挂了电话,快步跑了过去。 高考那两天下了大雨,统一接送的大巴从考场把他们带回学校,车上人声鼎沸。刚刚结束大考的少年人叽叽喳喳的,在对答案或者商量怎样度过这个漫长的暑假。 程郁坐在窗边,手指用力的捏在一起,指节泛出青白。 程望告诉她参与救灾的医务人员要统一接受灾后心理辅导,所以不得不错过她的考试。 程郁静静地听他说完,只回答了一句:“程望,你不要骗我。” 车停在学校门口,她在一群等着接孩子回家的家长中穿过,独自打着伞回到寝室。 她坐了最早的一班火车到北京,火车站人声鼎沸,来往的人步履匆匆。 程郁一路打车一路问才找到程望的大学,她还记得程望随口讲过的寝室楼,站在门前给哥哥打电话。 接到电话时程望刚洗漱完,正准备出门。电话里程郁的声音还有些疲惫:“程望,我来看你了。” 程望换衣服的动作顿住了:“你在哪?” “你往外看。” 程望几乎是冲到阳台上,正在洗手池边刷牙的室友被他吓一跳,跟着他往下看。 程郁站在寝室楼前的树下,正举着电话仰头张望,看到程望探出头,跟他挥了挥手。 室友吹了声口哨,戳戳程望的腰:“女朋友?怪不得周玫追不上你,这姑娘比她漂亮这么多。” 程望没回答,飞快的下了楼。 程郁站在树下,穿着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露出的手臂和长腿几乎白得发光,路过的男生都有意无意的往这看。 程望有些紧张地走过去,不自然地抓了抓头发,去接她的行李箱:“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他左臂还打着石膏,程郁的目光定定地看着,不理他。 程望有些心虚,忙活动了几下:“小骨裂而已,几天时间就好了。” 余震的时候他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头顶砸下来的东西,事后才知道后怕。幸亏掉下来的东西轻,只是骨裂,要不然他可能今生就要远离临床了。 本想先糊弄过这段时间,等拆了石膏再回去看程郁,可没成想这下子骗不过去了。 他急于给程郁看自己就快痊愈,结果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处,抱着手臂嘶嘶地吸气。 程郁看着他龇牙咧嘴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眼圈却渐渐红了起来,她怕程望身上还有别的伤,小心翼翼地环住了他的腰,头轻轻地靠在他胸口:“哥哥,我好害怕。” 听着她带着小小哭腔的声音,程望一下子平静下来,他摸了摸程郁地头,认真地保证:“对不起,我保证,不会再让你这么担心了。” “嗯。” 连日来的恐惧和担心终于落地,她抱着程望的腰,闻着近在咫尺的熟悉的气息,眼泪肆无忌惮地落了下来。 -- 第十三章 你想说什么 程望之前在实习的医院附近租了一个小房子,离学校三站距离,到的时候程郁已经困倦得靠在公交车座位上睡着了。 程望叫醒她,牵着睡得迷迷糊糊的妹妹往租的房子走。 程郁跟在后面揉着眼睛,磕磕绊绊地跟在哥哥身后走。 初夏的日光洒在程望身上,带着温暖的让人安心的力量。 真好啊,明明是陌生的城市,但是因为有你的存在,就变得像是家一样。 一段时间没有住人,房间里落了灰。程望给床铺换了新的床品,让程郁先睡一觉。他挽了袖子打扫。房子是一个小小的两居室,房东是同系出国深造的师兄,象征性的收他点儿房租,让他帮着打理。 程郁再次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下去了。她提心吊胆那么久,又在高考后急急忙忙奔赴一个陌生的环境,一下子放松下来竟然直接从上午睡到了傍晚。 程望坐在她身旁的地毯上,开了一盏小小的阅读灯,正在皱着眉看一本专业书。因为没有戴眼镜,五官难得的显得有些凌厉。 见她醒过来,程望戴上眼镜笑了笑:“饿了没有?带你出去吃东西。” 这座城市繁华而忙乱,街上的人大多刚刚下班,带着一脸疲惫的神色在拥挤的街道上前行。程望小心地把程郁护在身侧,低头在手机上打字。 下班时间的饭店永远满座,他们到火锅店的时候等候区已经坐了很多人,正百无聊赖地等着叫号。程郁正准备走过去的时候,远处有一个长发女人站起来冲他们挥了挥手:“程望,在这边。” 她穿了白色的真丝衬衫,下摆收进窄窄的短裙里,做着精致美甲的手拿了餐具和纸巾递过来。看到程郁陌生的神色,她笑弯了一双妩媚的眼睛:“小姑娘不认识我啦?我还带你去买过衣服。” 印象里那个戴着眼镜的短发爽朗姑娘终于和眼前这个妆容精致的妩媚女人重合一处,程郁皱了眉试探地问道:“周……玫?” 程望点完菜,拍了一下她的头:“没大没小,叫姐。” 菜上得很快,程郁低着头默默吃饭,听周玫和程望谈论她实习的律所正接手的一个医疗纠纷的案子,他们低声说着一些程郁完全不了解的东西,像是把她独自屏蔽在了外面的世界。 红汤太辣,程郁吃了几口,看到桌子上有一罐未开封的冰镇啤酒,打开拉环灌了几口。程望刚要制止,周玫就笑着亲昵地拉了一下他的手臂:“你这哥哥管得也太多了,程郁都高考完了,喝点酒没什么。” 搭在程望衣服上的粉色指尖格外刺眼,程郁没有说话,冷着脸低下头继续吃东西。 饭店离住的地方不远,他们和周玫告别后步行往回走,程郁跟在程望身后,低着头踢着脚下的一个小石子。 “哥哥,为什么我们两个人吃饭要叫上周玫?” “她知道你来了,说要给你庆祝一下高考结束。” “可她不是一直摸着你的手臂跟你讲话吗?”程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语气讥诮:“怎么好意思说是替我庆祝?” 程望感觉出不对:“她刚实习不久,和我问一下医患事故的例子而已。” 他皱着眉迎着程郁有些刻薄的视线“你到底想说什么?” -- 第十四章 你不知道 程郁冲着他笑了一下:“我想说什么?” 酒精在她身体里发酵,成为她肆无忌惮发疯的借口。咄咄逼人的语言脱口而出,变成不能收回的、伤人伤己的刺:“周玫这么多年追你追得很苦吧?大学不在一个城市还眼巴巴追过来,你怎么好意思这么吊着人家?” 话说出口,像是在面前的地上生生竖起一堵墙,程郁站在另一侧颤抖着身体与程望对视,神色间是他不熟悉的戾气和焦躁。 程望觉得这样的程郁有些陌生,他去牵程郁的手:“你说得是什么话?在大街上发什么疯?” 程郁甩开他的手,后退了一步。 她多想像世间所有寻常人吵架时一样话赶话说出:我在发什么疯,你不知道? 程望当然不知道,她从来不让他感知到一星半点逾矩。 她不敢。 血缘是她最痛恨的,横亘在她和程望之间深渊。也是她最庆幸的永远斩不断的纽带。 不说出口就好了,程望永远不知道也好,她就可以作为他最亲近的人拥有他身边的一个位置,心安理得地接受程望作为亲人的亲近。 但是说出来呢?程望会怎样看待一个对自己亲哥哥产生悖德感情的怪物?会避之不及还是嗤之以鼻? 无论哪一种结果程郁都不能接受。 她怎么敢? 半晌,程郁突然自嘲地笑了出来:“对啊,你不知道。” 她的脸埋在掌心里,笑声越来越大,渐渐透出哭腔。 程郁瘫坐在路边,头发散乱。往来匆匆的行人不住回头看这个狼狈的姑娘,这个城市的夜晚好像从来不缺少各种悲伤的故事,但除了当事人会感到难过外,于寻常人而言不过是茶余饭后的一点闲话。 后續章擳將在塰棠書楃:HAí┾ταňɡ┾sんù┾ωù.℃┾ò┾M(呿棹┾んαò即四網阯)獨镓璉載但她什么也不想顾忌了。 程郁在初夏夜晚微凉的风中,在一个陌生城市的街头,嚎啕大哭。 程郁在他面前哭过很多次,她懂事太早了,几乎没有经历过童年就被迫进入必须懂事的阶段。 所以她的哭泣可以是静默无声的,可以是压抑低沉的。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哭得声音都嘶哑,像是得不到心爱糖果的顽劣稚童,不会表达自己,不敢表达自己,不能表达自己。 只能用哭声告诉你,她有多难过。 程望站在她面前,他背着光,脸隐没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漫长到令人窒息的沉默。 哥哥从来不是无所不能的超人。 他也有无能为力的,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 秘密之所以被称为秘密,就是因为不能宣之于口。而程郁的更甚,它不能见光,只好被她小心地安放在心脏最角落的地方,生怕被窥见一点蛛丝马迹。 连最基本的关系也无法维持。 这么多年来所有的不甘,所有的委屈突然沉甸甸地压在她喉咙,她想我要忍不住了,可到头来也只能颓败地认输:“你不知道。” 她再发一会儿疯就好了。 她可以一辈子不说出来。 程郁甚至有些苦中作乐地想:“哭出来真好啊,我好像还可以再坚持很久。” 温热的手掌覆上她的额头,程郁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向程望。 程望在他面前蹲下来了,他的眼镜刚才被程郁挥落在地上,借着月光他终于能看清这张和他相似的脸。 程郁哭得满脸是泪,程望抬手擦去她脸上狼狈的泪痕,动作温柔地像是刚刚的争执都不曾存在过。 程望在冲着她笑,像是过去十几年里,每一次冲程郁笑一样,神情温柔,带着隐忍的悲伤。 他们最相像的地方其实是眼睛,可是程郁看得清楚,泪水不断的从这双与自己相似的眼睛里流出来,流进她心里,变成一条深不见底的沉默的河流。 她就要跨过去了,跨过去或者溺死,她的命就在程望手心里。 她听到程望说:“我知道。” 从那个夏日蝉鸣的午后,那个转瞬即逝的青涩亲吻和隐秘却巨大的欢愉来自于谁。 他一直都知道。 -- 第十五章 往下坠【H】 时间像是被人强硬地按下中止键。 程郁错愕地看着眼前的程望,忘记了哭。耳边只能听到不知何时席卷而起的尖啸的风声。 程望还是温柔地注视着她,没有再说话。她甚至怀疑刚刚是自己的幻听,但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早就一脚踏入这条深不见底的河流,只有程望能救她了。 只有他。 在被突然而至的暴雨里,在步履匆忙躲避的行人身后,她突然扑进程望怀里,颤抖着寻到了程望的唇瓣,试探性地覆上去亲吻。 像是世间轮番上演的爱情片段一样,寻常的情侣在激烈地争吵过后相拥亲吻着和好。 可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不是这样的。 不是寻常的,不是正常的。 她尝到程望脸上苦涩的泪水,合着雨水一起把她的心脏变成饱胀的容器。稍微一碰就酸涩得要落下泪来。 程郁一直在哭,她知道自己现在一定很丑,但就是控制不住。 “程望你看着我,”她跪在地上,抵着程望的额头,泪水混合着雨水顺着脸颊流淌下去。 “程望,我是程郁,我是你的妹妹,我喜欢你。” “我知道。” 衣服被雨水打湿,被室内的空调一吹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立刻又被体温烘热。 程郁感觉自己全身都像是在发着高烧,她被程望拢在怀里,被按在门后亲吻。 唇舌交缠间有明显的水声,在没开灯的黑暗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让人听得脸红心跳。 她看不到程望的表情,所有的注意力都专注于程望放在她身上的那只手。 程望打开了她连衣裙侧边的拉链,手从背后伸进去,打开了她内衣的扣子,手托了程郁柔嫩的乳房按揉。 他的吻凶狠而急切,手下的力道有些不受控制,程郁闷哼一声,声音被吞进程望口中。 程郁的身体起了明显的反应,腿间分泌出液体,衣衫半褪间乳头硬挺着抵在程望的胸前,随着他的动作在衬衫上摩擦出令人心悸的颤栗。 程望抱起她,走向卧室。 他还是习惯像抱小孩子一样抱着程郁,可这次与之前所有都不同,程郁细长的双腿缠在了他腰上。随着走动的颠簸,柔软的腿间在他高涨的性器上方摩擦,带来让人无法忽略的灭顶快意。 密集的雨点拍打在窗玻璃上,声音再被厚重的窗帘阻绝,传到室内时已经只剩下听不真切的暧昧声响。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小的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一方床榻。程郁躺在质地柔软的深灰色床单上,全身的肌肤白得惑人,随着程望手指的游走染上情动的粉。偏偏她眼睛和头发又是暗不透光的黑,像是危险的深渊。 手指经过乳房和瘦削的小腹,一路逡巡至双腿之间,指尖温柔地而决绝地推入,程郁有些难受地皱起眉,却更大限度的打开双腿,任由程望探索她的体内。 手指并拢在程郁身下快速抽插,水声在沉默里显得格外清晰,程望抽出手,把紫红怒涨的性器对准入口。 他们赤裸相对。 程望怒涨的器官紧挨着她下身,合着程望紧盯着她腿间的目光一起,温度高得烫人。 程郁小小的手挡住自己的腿间,逼着程望抬头和她对视。 “程望,我是谁?”像是在做最后的确认,她紧盯着他的眼睛:“我是程郁,是你的妹妹。” “我知道。” 程望捏住她细瘦的手腕,按到身侧。再也没有什么阻挡了,他的阴茎插入到程郁紧致的小穴里。 程郁喉咙里溢出细碎的呻吟,泪水顺着眼角滑落进凌乱的发间。因为疼痛,和更加复杂的心情。 万劫不复了。 但好像也没什么。 刚进入的时候两人都算不上舒服,程郁未经开发的身体太过紧致,被插入的疼痛让她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 程望额角起了隐忍的汗,就着插入顶端的姿势,弯下腰去吻她娇嫩的乳房。 程郁发出不知所措的呻吟,胸口酸胀又酥痒,她不自觉的挺起胸,往程望口中送去更多。 感觉到她身下分泌出越来越多的液体,程望才又重新挺腰往深处插入。 和他惯常的温柔不同,性交时的程望动作激烈又凶狠,像凶猛的狼。程郁几乎觉得要死在他身下。 进到最深处时他停了下来,让程郁缓口气,程郁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 后續章擳將在塰棠書楃:HAí┾ταňɡ┾sんù┾ωù.℃┾ò┾M(呿棹┾んαò即四網阯)獨镓璉載,十指相扣。 内壁被不断入侵的阴茎摩擦,身体和心理双重的满足感刺激得她声音都在颤抖:“程望,我爱你。” 不知道何时开始滋生的秘密,隐瞒在最暗无天日的角落里疯长,这么多年。 这么多年。 阴茎终于完全侵入到体内,抵住她柔软的宫口蓄势待发,细细的血液从她体内流出来,落在两人交合处的毛发上。 程望在耐心地等她适应,俯身吻去了程郁脸上的泪水。 所有无望的爱意都在这一刻得到回应。 他说:“程郁,我也是。” 她终于渡过了那条河,程望站在对岸,向她伸出了手。 -- 第十六章 如果【H】 程郁醒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阳光从窗帘的边角照进房间,带着暖洋洋的温度铺在她身上。 随着她想起身的动作,下身无法忽略的不适感传来,昨晚肌肤相贴的一切内容争先恐后地进入她的脑海。 不是梦。 程郁后知后觉地脸红起来,她愣了一会儿,小声喊了一句:“程望。” 没有人回应,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她自己的呼吸声。 她莫名地有些心慌,又喊了一声:“哥哥。” 程望买完东西回来时,程郁正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吃水果,电视机兀自播放着几年前的老电影,她也没有在看,动作僵硬地抓着水果往嘴里送,眼睛盯着墙角,像在发呆。 程郁套着一件他的T恤,里面什么都没穿,胸前能看到乳头明显的形状。宽宽大大的上衣下露出两条白嫩的长腿,还带着激烈性事后暧昧的暗红痕迹。 程望把买来的东西随手放在柜子上,从衣架上拿了一件外套,想给她披到身上。 听到开门声程郁跑过来跳到程望的身上,细长的腿盘上他的腰间。腿间的隐秘地带毫无阻拦地直接贴上了他冰凉的腰带扣,激得她浑身抖了一下,却还是抱住程望的脖子,柔软的唇吻上来,往他口中渡了一粒甜甜的葡萄。 葡萄在唇舌的交缠中碎裂,程望单手扶住她的腰,与她接吻。汁水顺着唇角流到程郁白皙的脖子上,又被程望细致地舔舐干净。 他把程郁放到沙发上,在她面前蹲了下去,手分开她的双腿,认真地检查她私处的情况。 “难受吗?” 程郁点了点头。她大腿内侧都是青紫的指痕,昨晚程望有些不受控制,被他过度使用的小穴也红肿着,在程望的注视下渐渐像害羞一样吐出了一点晶莹的液体。 与昨晚一点微弱灯光下的赤裸相见不同,此刻日光太盛,所有一切都在阳光下无所遁形。程郁看着程望的手指进入到自己身体里,修长的指节隐没在腿间,指腹顺着内壁一点点按揉上去,像是在做最细致的检查。 即使刚刚接过吻,程望的表情也是波澜不惊的,看着她腿间时的目光也没有多余的波动。 比起情动,更像是对她的任性全然接受。 她大张着双腿,安静地看着程望动作。 “哥哥,”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程望,突然开口:“你是在可怜我吗?” 程望动作一顿,有些不解,但还是温柔地看着她:“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程郁声音有些颤抖,她深吸了一口气:“我觉得,哥哥你对我……” 她有些难为情,可是还是坚持着说了下去:“我觉得你对我没有欲望,如果是因为不好拒绝我……大可不必这样。” 程望有些吃惊地看着她,突然明白过来,忍不住笑了起来。 隐瞒得久了,好像连自己都习惯了把所有情绪都压进角落里,难怪她也会没有安全感。 很久之前的那个夏天,程望在机场送别凌朗,相处几年的好友即将奔赴不同的城市,去安检之前凌朗絮絮叨叨地叮嘱他不要让程郁早恋,就差说等他回来了。 程望笑得云淡风轻的,但是语气斩钉截铁地说:“你不行。” 凌朗有些恼羞成怒:“凭什么我不行?说不定程郁她过几年就会欣赏我作为男人的帅气了。” 程望笑容不变,语气越来越欠揍:“她不会。” 凌朗气急,龇牙咧嘴地冲他嚷:“死妹控,你真该看看你夸张的占有欲有多讨厌。” 或许是一瞬间的福至心灵,他突然想起以前有给程郁递情书的男生,被他拉了程望堵着小学弟谈人生,明明他是最生气的那一个,程望百无聊赖地倚着墙壁看他放狠话。 可是他就是忘不了当时余光无意间看到的程望阴郁的神情,他从来没有见过程望那副模样。 像是再也无法掩饰的阴暗面突然爆发。 他突然愣住了,声音有些颤抖地不可置信地问:“喂,程望,你不会是……” 程望冲着他点点头,坦然地回答:“我是啊。” “不过,”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她不会知道。” 我不会让她知道。 我会尽力给她一个好的成长环境,如果她见识过足够大的世界,爱上一个人,我会作为家长替她把关。 如果那个人足够她托付一生,我会是背着她上婚车的哥哥,是在婚礼上牵着她的手把她交给新郎的家长,会是宠爱她孩子的称职的舅舅。 我会心甘情愿地变成她生命中再也不是第一顺位的,别的人。 “那如果……程郁她也……”凌朗讲得有些艰难,因为坦白讲,他还没从这个惊世骇俗的消息中回过神来,声带都有些不受自己控制,这个假设连他自己也觉得荒谬。 程望抽出了自己的手指,换成了自己的性器抵在入口处。 程郁呼吸有些急促,她还没有消化完刚才那一番话,目光有些愣怔地看着他:“可是我说了……可是我爱的是你,不是别的人。” 程望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面对面地进入她。 “对,你说了。” 从来都不是程郁的命握住他手里,恰恰相反,程郁拥有所有的主动权。 安检口的人越来越少,登机时间快到了,可是凌朗没有动,他固执地盯着程望,要等一个答案。 好一会儿,程望才从神游天外的状态回过神来,他摊了摊手,无奈地笑了一下:“坦白讲,我不希望会有这个如果。我希望她作为一个正常人过完一生。” 但是如果她……爱我。 不是一时的鬼迷心窍,不是小孩子不懂事的依赖混淆了情感。 如果她真真切切地爱我。 假如有微乎及微的概率,这个如果发生。 程郁的声音被他的动作撞得支离破碎,但还是直视着程望的眼睛,问他:“你是怎么回答的?” 程望笑着吻了吻她的眼睛,感受到长长的睫毛在他唇下不安的颤动,他声音 后續章擳將在塰棠書楃:HAí┾ταňɡ┾sんù┾ωù.℃┾ò┾M(呿棹┾んαò即四網阯)獨镓璉載极轻地回答:“我说如果她爱我,那我就敢抛开一切,和她一起下地狱。” 那干脆,和你往下坠。 -- ň2qq。℃Θм 第十七章 六月末的时候周玫离开北京,回大学去交接毕业事宜。 她跨越大半个疆域跑来,固执地以好友身份徘徊在程望周围,却怯懦地不敢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临走前程望去送她,照例提醒她检查登机牌和证件。或许是习惯了照顾妹妹的原因,他向来考虑得比身边的朋友周全。 周玫往常笑他思虑过重小心早衰,但在离别的时候她突然觉得眼眶酸涩。 她用力眨了眨眼,笑着跟程望道别:“果然还是习惯不了这边的气候,我就……不再来了。” 程望点点头:“一路顺风。” 一转身,她的嘴角就再也维持不了上扬的弧度,颓然垂了下来。 这是她所有的勇气了,程望温柔地帮她维持了体面。 她早该明白的。 程望陪程郁回了一次家,她走的时候太匆忙,很多东西都没带,录取通知书也还在学校里。 到家的时候林芳不在。程望倚在门框,看着程郁动作迅速地整理出一个背包,生怕撞见她回来再多费口舌。 程郁在这个家的痕迹少得可怜,离开的时候也没有一点留恋,反倒像是避之不及的逃离。 程望把两个人的钥匙放在茶几上,走出这座承载了复杂记忆的房子,倒是前所未有的轻松起来。 程郁用力地关上了门。 这次是真正的离开了。 张芸没有跟毕业班的老师一起去度假,她一直等到程郁的录取通知书寄到学校,确定不会再有差错,才放下心给程望打了电话。 少了一个年级的学生,校门口的饭馆儿里显得有些冷清。张芸小心地碰了碰程望拆掉石膏的胳膊,还是有些担心地询问:“不会有后遗症吧?” 程望索性直接站起身来,大幅度地挥了挥手。张芸连忙拉他坐下,无奈地笑:“你这孩子。” 又嘱咐他:“老师知道你是好孩子,有责任和义务去救人……但是以后也要多为程郁想想。”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姑娘,无奈地叹了口气:“她也只有你了。” 程郁仍然是埋头吃饭的姿势,可是细瘦的手指紧紧地捏着筷子,像是定格了一样,听到程望回的那声“好”,才像是被打开开关,重新动了起来。 张芸看在眼里,想起她刚知道程望出事儿时面无人色的慌张,一时间也不忍心再提。她是真心疼这两个孩子,可毕竟她只是一个老师,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在分别的时候嘱咐他们有什么困难给自己打电话。 列车驶离这个城市,程郁靠在程望肩头,呼吸声清浅。 她睡着了。 程望想起自己带她去读中学的时候,程郁坐在窗边,一直看着窗外,带着对外面世界的好奇和惶恐,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角。 又想起她自己一个人,风尘仆仆地奔赴陌生的城市,带着对他的担心和焦虑,奔赴一个未知的未来。后續章擳將在塰棠書楃:HAí┾ταňɡ┾sんù┾ωù.℃┾ò┾M(呿棹┾んαò即四網阯)獨镓璉載 而现在,她终于可以放下心来,在他身边安稳的睡着了。 到站的时候是下午,日光正盛,程郁伸了个懒腰,脚步轻快地往前走。 程望无意识的在原地站定,看着她的背影。 他能感觉到,随着远离那个城市,程郁身上某些无形的枷锁正在一点点碎裂开来。 夏天的风从她身边吹过,带着灼人的热度和温柔的力量,把她周身的壳子小心翼翼地敲开了一个裂缝。 她正在向这个年龄应该成为的样子靠拢。 这让他恍惚间觉得,这真是有生以来最好的夏天了。 他迟迟没有跟上来,程郁停下了脚步,有些疑惑地回头看向他:“哥哥,你在发什么呆?” 她皱着鼻子冲程望伸出了手:“回家呀。” 前方有即使是租住,但切切实实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 程望笑了,他快步走过去,牵起了程郁的手。 他想错了。 他们会有更好的—— 更好的夏天,和更好的一生。 -- ň2qq。℃Θм 第十八章 程郁这个暑假漫长也短暂。 难得她在整整一年的高压后得到长达三个月的假期,程望还没来得及带程郁多在这个城市转两圈,就开始了专属于医学生的地狱式期末考试月。 图书馆的空调打得很低,程望戴了眼镜,微微皱着眉在书本上做着笔记。程郁看了一会儿小说,觉得无聊,转过头盯着他发呆。 这样看过去,程望因为瘦而显得轮廓锋利的侧脸,和他皱起的眉都让人有种微妙的陌生感。 这几年她很少见到程望。 程望大学的空闲时间几乎都用在了兼职上,只有在寒暑长假才有机会回家看看她。 他说到做到,在程郁毕业后,真的拿了一笔钱给林芳,说是当年借的给程郁交学费的钱。 那个名义上是自己继父的男人还在尴尬地推拒,林芳却毫不客气地一把接过来,甚至当着他们的面,手指沾了唾沫一张张点清。 讽刺得几乎让人发笑。 她又想起程望高考完那个夏天,她看着清瘦的程望从汽修店走出来,那双合该拿笔和手术刀的手上沾满了黑色的机油,在她看过来的瞬间,尴尬地背在身后。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她才无比清醒地意识到,怪不得林芳不喜欢她。 原来自己真的是一个负担。 “想什么呢?”程望压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程郁回过神来,周围的人陆续往外走。 “走”,程望牵起她的手:“吃饭去了。” 医大建校早,一直没有扩招。校区的老楼房不高,外墙刷了赭红色,在树木掩映下有种小巧而古旧的美感。 林荫路上有携手而行的年迈教工夫妇,在这里,时间的流速好像都放慢。 这里就是程望生活了几年的地方,程郁这样想着,晃了晃和程望交握的手。 然后被更用力的握住。 程望,我不会放开了,是拖累也好,是自私也罢。 对不起……我都不会放开了。 九月初,程郁开学,大一新生按校规必须住校,第二年才能打外宿申请。 程望又开始忙碌起来,往年的暑假他能算得上全勤员工,可过去几个月他拒绝了教育机构的排课,于是这个夏天仿佛变成一个过于绮丽的不真实的梦境。 而现在,生活又要回到以前的轨迹。 北京的初冬有着凛冽的风和难得湛蓝的天空,换乘的间隙程望会打开手机看程郁的短信。 今天学了化妆,今天学了礼仪,今天又被老师骂了。 无厘头且跳跃,像是想到什么都要发过来。 程望像批改作业一样回复程郁的信息,末了,加一句:明天没课的话,回家吃饭吧。 程郁的回复答非所问,屏幕上跳出来:我也想你。 程望摇摇头,笑了一下,把手机装进口袋。登上了换乘的地铁。 这年的地铁里还没有日后超出想象的拥挤,他找好位置坐下,再看一遍待会儿要用的课件。 他们在一切都快速奔跑的2008年,人生刚刚开始,未来用一种吊诡又吸引人的姿态在他们面前铺陈开来,如同老生常谈,好像有无数种可能。 但是好像,好像伸出手,就能够到未来模糊的轮廓了。 这让人对莫测的前路,也生出了些许的期待。 -- 第十九章 一年灯火 冬天走到末尾,程郁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过了年。 小时候,“年”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有着遥远距离的词语。 每到这一天,邻居家都会贴上自己写的对联,楼下有人放鞭炮,超市里永远单曲循环恭喜你发财,电视机里每个人脸上都有着喜庆到近乎夸张的笑容。 就连走在路上,好像都能闻到这一天独有的、鞭炮余烟和饭菜丰盛的香气融合的微妙气味。 但是他们家,只有长久的沉默和程望被问起时,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我们家不过年”的尴尬的笑容。 再后来她终于明白这是不同寻常的一天,这是旧历一年的末尾,被赋予了团圆和更加隆重的象征意义,但这一切好像与这个不完整的家庭没有关系。 再长大一点,程望会在这一天带她出门,小城市的除夕没什么还在营业的店,往日热闹熙攘的夜市也早早打烊,所有人都带着笑意回到属于自己的被暖气烤得熨帖的一方小天地。 两个人在路边被冻得瑟瑟发抖,在被烟花骤然点亮的夜空下,他们看着彼此被冻得通红的鼻尖面面相觑,然后噗嗤一下笑出声。 程望握住她冰凉的手,塞进自己大衣的口袋里。 路边人真少啊,她仰着头,感觉这好像是专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烟火表演。 这是她仅有的,关于“年”的记忆。 所以她觉得现在拥有的一切好像都是不真实的梦境——就在此刻,她看着从厨房里端着饺子走过来的程望,碗边沿太烫,热气蒸腾上升,在他的镜片上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他放下后迅速捏了捏耳垂。有些狼狈地皱着眉摘下眼镜,长长的睫毛在皮肤上投下阴影。 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画面,可是说来奇怪,她突然感受到生活的实感,沉甸甸地落在心口。 至此,她才真的觉得生活翻过了一页。 饺子是下午他们自己包的,不太好吃,勉强吃完,两个人挤在沙发上守岁,春晚的小品并不好笑,但程郁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 她戳了戳程望的腰:“哥哥。” 程望回过头来:“怎么了?” 程郁还在笑,她捧着一小罐酒,脸颊酡红,像是醉了。 “哥哥,谢谢你”,她说。 客厅的灯光是她挑选的,暖黄色。照在程望微微俯身,低头看着她的脸上,映出暖玉一样温润的光芒。 他眸色沉沉,眼中的情绪很重,程郁觉得一定是自己喝多了的原因。 她看不懂。 程望叹了一口气,把她抱进了怀里。 “程郁”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声音迟疑着,像是在斟酌着该怎么开口。 “嗯,我在听。” 这个夜晚和旧历的一年一起走到了尾声,电视机里传来主持人们齐声的倒计时。 5、4、3、2、1。 钟声随之敲响,人群爆发出欢呼“新年快乐!” “我是你的家人、爱人。” “我们这一辈子都要纠缠在一起的,程郁。” 呼吸落在她耳边的碎发上,好痒。 而后唇舌代替呼吸,在她耳畔温柔地吮吻。 “你不要觉得亏欠我——你并没有亏欠我,所以也不要说谢谢我。” “程郁”,窗外的烟花渐次亮起,光芒闪烁,却越发显得程望的表情晦暗不明。 “我只要你爱我。” -- 第二十章 后半夜喧嚣渐歇。 于是程郁变成了最近的声源,隐秘的水声从她张开的腿间传来,和她克制的吸气声交织在一起,在过分安静的房间里说不出的旖旎。 程郁仰面躺在沙发上,拧着细细的眉毛忍耐。 她见过程望练习打外科结,修长有力的手指灵活翻飞,动作漂亮得让人赞叹。 而现在,她就是程望手中的那根线。 程望的拇指使了力按住她的阴蒂,快感持续不断的冲刷过全身。程郁听见自己无法控制的哭叫声。她能感觉到手指在自己的入口处徘徊,穴口被指尖轻轻地刺戳,却不深入。小穴在他指尖探入的瞬间翕动着挽留,身体深处的痒逼得她发疯。 程望跪在她腿间,认真地用手指逗弄她,另一只手顺着腰侧抚上去,手掌贴住她乳房的下缘掂了掂。 “好像又大了一点。” 程郁整个人在他身下软成一滩春水,她已经不着寸缕,可是程望好像一点也不急,衣着整齐地旁观她崩溃,语气中甚至带了点夸奖式的笑意。她只好自己伸了细长的腿勾着程望的后背,往自己这边带。 手机铃声就是这时候响起来的。 程望的中指刚送进去,程郁短促地叫了一声,立刻咬住了自己的手背,挡住更多可能的呻吟。被插入的感觉太美妙,她脚踩在程望肩头,整条腿都忍不住发抖。 程望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表情微怔。他吻了一下程郁的额头,安抚性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起身去阳台上听电话。 室内的温度很高,可是他起身时带起的气流让程郁觉得浑身都冷。 她知道那是谁。 程望手里捏着一支烟,没有点燃。程郁不喜欢这个味道,她来北京后他就再也没抽过。但是这个时候他需要烟草的味道让自己冷静下来。 林芳的语气有些奇怪,欲言又止地问他近况,听得他一阵烦躁。 他听见开门的声音,程郁裹着一条薄薄的毛毯,走到他身前,跪了下来。 -- 第二十一章 这感觉很怪异。 小区里有人看完了烟火表演,正往单元门走,零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随时会被发现的刺激感让程郁的手微微发着颤。 程望在室内的时候已经半硬,柔软的居家裤被程郁扯下,半勃起的硬物正正对着她的脸,她咽了一下唾液,迟疑着把脸贴了上去。 后續章擳將在塰棠書楃:HAí┾ταňɡ┾sんù┾ωù.℃┾ò┾M(呿棹┾んαò即四網阯)獨镓璉載林芳的声音一下子变得遥远了起来,程望低头看着程郁,注意力完全无法挪开。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程郁,用一种全然臣服的姿态跪在自己脚下,眼里还带着刚刚被自己逼出的水光,红着眼角抬头看他。 然后在他的注视下把性器贴在自己唇边轻轻舔吻,嫩白的手指随意套弄了两下柱身,跟他对视着,慢慢张口把顶端含进了嘴里。 程郁在勾引他。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程望脑海里像是有什么东西一下子炸开,可是林芳的声音正拼命拽着他,让他的神智不得不回到现实。 “程望?”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没有回应,林芳又叫了他几声:“程望,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 露天阳台的温度极低,可是程郁的口中却有着足以让他着火的温度,她正在用灵巧地舌头舔舐阳具顶部分泌出的液体。 程望闭上了眼睛,喉结滑动着用力吞咽了两下,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至于太可怕。 “喂?妈我在听,”他握住手机的手因为用力,骨节爆出可怖的青白色,声音冷静得没有温度:“我——” 回答突兀地断在了这里,程望抑制不住地闷哼了一声。 因为就在他开口的同时,程郁含住龟头用力地吮吸了一下。 快感像席卷而过的电流,从脊椎攀爬而上,最后变成摧毁理智的利器,把他逼得双眼通红。 程望不是圣人,他低咒一声,把烟扔在一边,手托住程郁的后脑往前用力一按。 ——好了,这下她没办法作恶了。 程郁有那么一会儿完全无法动弹,她被程望突如其来的粗暴动作搞得一时间无法反应,扶着程望的手甚至像是痉挛一样地抽搐了两下。 她此前甚至从来没有正式给程望口交过——他不舍得。 从来都是程望温柔地去取悦她,所以她分外不适应阴茎塞满整个口腔的感觉。程望一下子插得太深了,龟头都深深插入到了她喉咙里。 铺天盖地都是程望浓烈的男性气息,让她觉得有点恶心,下意识地就要干呕,喉头的软肉推拒着敏感的前端,但是程望完全没有退出的意思。 程郁想往后退,可是程望的手牢牢地控制住了她的后脑,她只能拼命放松自己去适应被塞满的感觉,急促的呼吸悉数喷洒在程望性器周围的皮肤上。 她肯定不会想到,这让程望更加兴奋了。 她听见程望咳嗽了一声,语气冠冕堂皇地撒谎:“刚才信号断了。我过几天回去,现在票不好买。” 过了一会儿,程郁才适应好。感受到她的肌肉不再那么紧绷,程望沉默地扶着她的头开始挺动腰部,性器拔出一部分,然后又重重地插入到喉咙深处。 程郁闭着眼睛承受,程望阴茎怒涨的青筋一次次碾过口腔内部的嫩肉,舌头和嘴唇被摩擦得发麻,嘴角火辣辣的疼,像是裂开了。来不及吞咽的口水在抽插的过程中被带出来,留下一片狼狈的淋漓水光。 这委实算不上什么美好的性体验,她想。 更像是惩罚。 -- 第二十二章 程望的腰微微紧绷,这是他要释放的信号。程郁拼了命去推他,却还是被程望捉了手按在自己腰后,快速抽插几下,把精液全都泄进她嘴里。 腥膻的体液灌进喉咙,程郁的嘴巴还被堵着,就皱着眉神情痛苦地闷声呛咳了起来。程望这才放开她的手,抽出自己的分身。 程郁的嘴唇被摩擦得异常红艳。白色的液体随着他往外抽的动作,从张开的嘴角滑落,顺着她苍白的皮肤往下淌。 几乎是在程望放开她的同时,程郁就迫不及待的捂着嘴巴站了起来。跪姿持续了太久,她膝盖打着颤,踉踉跄跄地冲进了卫生间,伏在洗手池前把程望射进去的精液全都吐了出来。 一部分精液早就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被迫吞了下去,程望走进卫生间的时候正听见她在干呕。 程望站在她身后,程郁正扶着台面平复自己急促的呼吸。她接过程望递过来的温水靠在他胸前漱了漱口,在镜中盯住他,笑着问:“你要回去啊?” 程望没回答她,抬手把她身上的毯子剥掉,从柜子上拿了一个安全套戴好,抓起她的一条腿,直接顶了进去。 程郁被插得浑身一抖,头靠在程望肩膀上,拼命抽气。 她年纪小,下边不知道是天赋异禀还是因为稚嫩,格外紧致。 所以每次做爱之前程望都用了十二分的耐心准备前戏让她情动,等她水足够多的时候再把自己尺寸惊人的东西操进去。 可是这次离前戏过去太久了,又经历过一场几近单方面施暴的口交,程郁里面根本连湿润都算不上,安全套的润滑剂杯水车薪,她被插得发疼,大腿内侧的肌肉颤抖着站不稳。 “你就这么想让她知道吗?”程望低下头去吻她脆弱的脖颈。 程望从镜中跟她对视,吻着她的耳朵,语气缠绵得像在说情话,问她:“程郁,好玩儿吗?” 程郁年纪小,或许只想着和眼前人在一起就好,别的想不了太多。程望知道,他都知道。 他早就准备好了自己一个人去和世界圆这个弥天大谎。 但是她不能这样——试探着想要在林芳面前抖落出所有秘密,她不能这样。 因为这会让他觉得,没有什么未来,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程郁不说话,眼睛微微发红。 程望开始动作了,被又硬又粗的阴茎一顶,程郁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 “程望,”她回过头发着抖胡乱吻程望的下巴,小心翼翼地讨好他:“我很难受,别这样了好不好,我们去床上。” 程望抱起她往卧室走,他步速故意放得很慢,在每一次颠簸的时候用力插入到最深处。 等到了床边程郁已经被操弄得没了推拒的力气,四肢软绵绵的被他摆成跪伏在床头的姿势,下身连着不断抽插的阳根。 程望跪在她身后,这是他第一次用后入的姿势操干程郁,从这个角度看她的腰那样细,在他面前无力地塌下去,高高翘起的臀部紧贴着自己的下腹,臀尖被撞击拍打得发红,红肿的小穴被撑成饱满的形状艰难地吞下粗大的性器,在每次抽插的时候翻出艳色的媚肉。 这一切画面都太过刺激,程望双手握住程郁的细腰,疯狂挺动了起来,每一次都尽根没入,恨不得把子孙袋也挤进那个狭小的温柔乡。囊袋拍打在程郁的臀部,拍啪作响。 程郁的头埋在枕头上,身体随着程望的插入耸动。 她不喜欢这个没有安全感的姿势,被人从身后插入,让她想起某些发情交媾的兽类,这使她难堪。 可是程望看起 后續章擳將在塰棠書楃:HAí┾ταňɡ┾sんù┾ωù.℃┾ò┾M(呿棹┾んαò即四網阯)獨镓璉載来很享受,因为这个姿势进入得足够深。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本意只是想稍微惩罚一下程郁,让她长点记性的。 可是现在,他失控了。 -- 番外·好春光·上 程镜堂是黄昏时分走的,来接他的汽车旁边围了一圈人,半是羡慕半是鄙夷,暗戳戳地指指点点。 他倒是不在意,毕竟他很快就要离开这个破败的地方了,头也不回的。 程望站在门口送他,小小的身影有一半被笼罩在影子里,他大概还不能真正理解这次离别的全部含义,只觉得像父亲以前的离开一样,即使时间隔得久,但总归还是要回来的。 程镜堂蹲下去摸他的脸,小声在他耳边讲话:“程望,爸爸要走了。你要不要去爸爸那里看看?那里的冬天不冷,到处都是高楼,还有好多蛋糕店。” 程望是喜欢吃蛋糕的,但是他现在暂时不想去别的地方,因为他已经听到了门里细细的哭声,他急着回去看妹妹,于是急匆匆地嘱咐爸爸:“我不要去了,你记得过年给我带蛋糕回来哦,还有程郁的份。” 说完,小小的身影像一阵风,消失在门后了。 林芳正坐在床上发呆,小小的婴儿缩在她怀里怀里闭着眼睛急切地去嘬她的乳头。她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吃东西,干瘪的乳房里没有奶水,尖利的哭声从那个小小的身体里爆发出来,只让她觉得烦躁。 厨房的方向响起轻微的响动,她迟钝地反应过来,又动作急切地起身去看,程望吃力地举着相对他身形来说过大的暖瓶往奶瓶里倒完热水,正踩着一个小小的板凳去拿柜子里的奶粉。 林芳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她这几天哭得太多,泪水刚冒出来就感觉眼眶一阵钻心地疼。她背过身擦完眼泪,吸了吸鼻子,把程望抱了下来,问他:“你怎么……你怎么回来了?” 小小的男孩子抬着头不解地看着她,好像觉得这个问题奇怪似的。 林芳这才觉得自己问得太多余,匆忙地把程望推出厨房,别过了头。 “妈妈来,你去看着她吧。” 于是程望又去看自己的小妹妹,她哭累了,又睡着了。带着奶香的小小身体时不时抽噎一下,好像还认真地沉浸在难过的情绪里。 他把手指小心翼翼地放进程郁的手心,软软的手指握上来。 他觉得好奇,又觉得有些害怕,人竟然可以这样小。 林芳出了月子就去找工作,她早年在机关单位,总免不了有些心高气傲,小地方又人多嘴杂,老有人在背后说闲话。她一气之下去了城郊,想着离得远了清静些。 程望因此没有读成学前班。 林芳头天晚上做好明天一天的吃食,第二天两个孩子还在睡觉,她把门一锁就要披星戴月地往工厂赶。 好在程郁乖巧——或者说过于乖巧了。程望在床边看小人书,程郁就自己在床上爬来爬去,偶尔哭两声,程望就跑过来给她喂奶粉或者是换尿布。他那么小一个孩子,做起这些事情来竟然也驾轻就熟,熟练得让林芳心里不是滋味。 偶尔她下工回来,两个孩子已经横七竖八地睡着了。同龄的孩子还在无忧无虑的时候,程望就已经习惯在梦中皱着小小的眉头,好像睡觉也睡不安生。 等到程郁能进全托班,程望已经比一年级入学年龄大了,小地方的学校大多是直升,于是他这个没上过学前班的就成了生面孔,同桌的小男孩好奇地问他:“你不上学前班,会读拼音吗?” 程望心里有着小小的不服气,他说:“我在照顾妹妹的时候,早就把一年级的书都看完了!” 旁边的几个小朋友听到,却都好奇地围过来:“啊?程望你有妹妹啊。” 他们这一代计划生育抓得严格,家家户户都是独生,有一个妹妹是比有全套的连环画更稀罕的事儿,没几个人相信。 程望没办法,带着他们几个下了课往旁边的托儿所跑。几个人抻着脑袋挤在托儿所的窗户边踮着脚往里瞅,有人问他:“程望,哪个是你妹妹啊?” 程郁正乖乖地跟着老师读一一得一,看得程望一脸骄傲,随口就说:“最好看的那个呗。” 旁边的小孩儿一指程郁旁边那个白白胖胖扎了两个小揪揪的姑娘,说:“这是你妹妹啊。” 程望心想你什么眼神啊,还没等纠正他,老师拿了粉笔往玻璃上一砸:“干嘛的?回去上课去。” 一群小屁孩顿时作鸟兽散。 其实这时候程郁干干瘦瘦的,头发因为营养不良泛着焦黄,头发被程望不熟练地给胡乱扎了个马尾,半天下来头绳已经松了。 但是程望边跑还边不服气地想,程郁才是最好看的。 他晚上放了学去托儿所接程郁,牵着妹妹的手往家里走,还是觉得心里别扭,总觉得是自己手艺不精拖了妹妹颜值的后腿。他一边踢路上的小石子,一边假装不在意地“随口”道:“明天哥哥也给你扎两个小揪揪吧。” 程郁不知道哥哥在说什么,但是哥哥说的一定是有道理的,于是她乖乖地点了点头,说:“好。” 后来程郁一直是整个班里最精致的小姑娘,头发编得漂漂亮亮的,谁也不给摸。 程望刚读中学的时候,很是难得的放飞自我了一下。他再懂事,到底也有少年心性,头一个月跟着同学到处玩,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妹妹。直到月末放假了,回家看到程郁,差点认不出来。 程望寄宿,没有了人给她打理,林芳索性给她剪了个短得不能再短的头发。 她迎着哥哥诧异的眼神,局促地低下头。 也是在这一年,她让程望带她走。 第1坂主小说蛧艏頁:N╃②╃q╃q.C╃O╃m(祛鋽╃楖昰蛧阯)第1坂主小说蛧艏頁:N╃②╃q╃q.C╃O╃m(祛鋽╃楖昰蛧阯) 作者有话要说:写爽了,有什么bug以后改,我先去睡觉。 唉,为什么我搞致郁的就爆字数,搞黄色就卡死了。 顺便说一下就……骨科这个事儿不是噱头,是故事内核,我挺认真在搞的。我总觉得写下去会有人受不了,提前打个预防针。 -- 番外·好春光·下 程望高二选了理科班,他比同级的男生要大一些,再加上从小照顾人的经历,总觉得跟这些毛头小子格格不入,有些不爱凑热闹。 男生寝室能有什么好聊?灯一熄就是年轻的躁动,无用武之地的荷尔蒙多得能呛鼻子。一群精力过剩的毛头小子围在一起看《圆月弯刀》。读到青青纤纤素手去解宽大的浴袍,几个靠在一起的脑袋不约而同地发出“噫——”的怪叫。 程望从来对凑热闹这件事敬谢不敏,可是那边的话题越来越放肆,逐渐歪到了邻国和蔼可亲的老师们身上。 隔天就有胆子大的偷渡了存着某位老师作品的MP4进来,一群人用求知若渴的心态观摩学习,目光炯炯,不时发出赞叹的惊呼:“嚯,原来是这样”。 巡夜的宿管经过,用手电筒重重地敲了几下门:“哪样啊?干什么呢!熄灯了,睡觉!” “唉,知道了!”一群人哄笑着作鸟兽散,可是谁也睡不着,新世界的大门短暂地朝他们打开了一下,黑暗里都是少年人粗重的喘息。 程望当天夜里也随大流做了春梦,梦见自己抱着一个极瘦的女人,瘦得都有些硌手,她背对着自己,蝴蝶骨支棱着,让人无端生出些暴虐的欲望来。 他还记得先前看过的画面,心里犯嘀咕,她下面这么小,真的能把自己吞进去吗?但是身体先于理智一步,他抬起女人的一条腿,生涩地用力把自己送了进去。 他被紧窒的触感逼出了一头汗,再也顾不上其他的,用胳膊箍住她的身体疯狂挺动起来,那女人被他顶弄得身体摇晃,乳房时不时挨在他手臂上,软软的一团,他兴奋得眼睛发红,只觉得世界上不会有比这更快乐的事。 第二天几个人默契地挤在水房洗床单。 对铺的凌朗吹着口哨,明显心里正美,旁边的人挤眉弄眼地小声问他:“怎么着,昨天梦见谁了?” 凌朗“嘘”了一声,回答道:“你小声点,还不就是那位老师,抓着我的手说‘雅蠛蝶~雅蠛蝶~’” 他学着视频里女优的语气叫了几声,被众人泼了一身的水,有些不服气:“你们不是吗?” 问他那人说了一个名字,是时下正红的明星,好像梦到当红明星能与有荣焉似的挤兑凌朗:“怎么着,比你那个好看。” 程望在一旁听得不对,但他往常不参与这种话题,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憋了半天等到去楼下晾床单,才冲着凌朗问出来:“你们都梦见脸了啊。” 凌朗夸张地往后一跳:“难道你梦见个没有脸的?程望,这得是鬼故事了吧。” 啧,程望白他一眼,转身走了。 凌朗在他背后幸灾乐祸地鬼吼鬼叫:“别生气啊程虚竹,那还可能是你的梦姑呢,不知道是谁没关系,先睡了再说!” 程望有些郁闷,过了一段时间他又梦见那个女人,可照例是背对他。他有些烦闷,心想你怎么就这么喜欢这个姿势。 后来梦见她多了,大多是后入,要么就是捂着脸呻吟,只露出一双细细拧着的眉毛。程望也歇了其他心思,觉得凌朗或许真说对了,这就是他的梦姑。只不过春梦一场,自己倒还挺专一了。 如果不是那个周末,他午睡醒来揉着眼睛往门外走,看到程郁正背对着他,在院子里洗头发,她弯着腰,细瘦的身体绷成一张薄薄的弓,苍白的皮肤下覆盖着伶仃的骨节,看起来有些硌手。 硌手?他怎么会知道硌手?他为什么会想到硌手? 程望只觉得自己脑子里生了一团火,整个人像是陷入一场癫狂的噩梦。 他愣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程郁在他面前转过头。 程望神色仓皇的看着她,只觉得她千万不要张嘴、千万说出某些话来。 程郁被泡沫迷了眼,皱着眉,额前的贴着几缕湿漉漉的头发,水流顺着皮肤滑进眼睛里,眼尾因为角膜的刺激带了一抹暧昧的红色,眯着眼看向他,说:“哥,你帮我拿一下毛巾。” 不见他反应,程郁奇怪他怎么长久地愣在原地,于是又疑惑地喊他:“哥哥?” 哦对了,他终于能在这荒唐的联想里找回一点神智。 哥哥,他是哥哥。 他慌张地拿了毛巾递给程郁,径直走回房间收拾行李。 往常他都是等程郁一起回学校,可是这次他推脱自己有事,要提前先走。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可是夜里他又发梦,梦里他双手握着一截光洁细腻的腰肢,从背后轻车熟路地插进那人身体,奋力挺动。那女人的黑发散落了满背,随着他的撞击在空气中划出暧昧的弧度,黏在他汗湿的手臂上,酥酥麻麻的痒。连声音都被他撞得支离破碎,却还在不住的呻吟,声音像是痛苦又像是欢愉。 可程望不知怎的听得心头火起,伸手想去捂她的嘴。 就在这时候,那人回过头来了。 她眯着眼睛,痛苦地皱着眉,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她苍白的脸颊旁。眼睛里满是被他折磨出来的生理性泪水,眼尾绯红,求饶一样地看着他。 他愣在那里,看到她饱满的双唇轻启。 拜托,不要讲话。 他想去捂她的嘴巴,可是他浑身僵硬动弹不得,只能绝望地听她一字一句说出那句话。 她说:“哥哥,我好疼。” 她叫他哥哥。 他终于知道——或者说他终于直面那一直以来的隐隐的不安来自何处,那是来自他最隐秘的内心里最见不得光的东西。 他看着她长大,他这么聪明,怎么可能想不到那是谁。 他从来不愿意去想、从来不敢去想,好像不去想,有些事就不存在一样。 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卑劣地去肖想她的身体,去享受程郁毫不设防的亲近。 他甚至还不要脸地想做她最称职的亲人。 那双和他相似的眼睛近在咫尺,满是青涩的欲望,可他却忍不住悲哀地闭上眼睛,落下泪来。 程望在黑暗中坐起身,腿间的睡裤黏腻地贴在身上,胸口急速起伏着抹了一把额头,全是冷汗。 凌朗正打着手电看恐怖小说,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他看着程望慢慢地、慢慢地抓住自己的头发弯下了腰,像溺水得救的人一样拼命呼吸。 凌朗小心翼翼地问他:“程望你做噩梦了?没事儿吧。” 过了好久,他才听见程望的声音,压抑着急促的呼吸声,听起来竟然有点像哭腔,他说:“没事儿。” 没事儿就好,他关了手电,翻身睡下。 窗外响起了遥远的、沉闷的雷声,大雨瓢泼而下,他在催眠的雨声中迷迷糊糊地想: 春天好像结束了。 第1坂主小说蛧艏頁:N╃②╃q╃q.C╃O╃m(祛鋽╃楖昰蛧阯)第1坂主小说蛧艏頁:N╃②╃q╃q.C╃O╃m(祛鋽╃楖昰蛧阯)—————— 我经常被自己脑的内容爽到,可是为什么还要打字输出,好想脑电波输出 -- ň2qq。℃Θм 对不起 程郁埋在柔软的枕头上,视线陷入完全的黑暗里。 眼睛看不见的时候,听觉的灵敏度就会被无限放大。肉体亲密纠缠特有的摩擦声、每一次进入时带起的暧昧水声和程望压抑粗重的喘息,织成一张名为情欲的网,铺天盖地地笼罩住她。 快感和羞耻感像是电流,顺着正被入侵的地方辗转而上。她不喜欢这个姿势,但是身体却先一步适应,甚至于得了趣。被侵犯到红肿的穴口主动吸附着粗壮的阴茎,在每一次毫不留情的撞击里得到最大程度的快意。 得不到爱抚的乳房随着身体的耸动摇晃着,在床单上摩擦也消不掉酸胀的痒意,程郁用手握住自己丰腻的乳肉不得技法地揉捏。 程望看到她的动作,捞着她的腰让她上半身紧贴自己的胸膛,程郁已经被插得意识都快要模糊,身体随着自下而上的顶弄颠簸,总觉得自己快要被这根硬热的东西捅穿。 乳房被程望捧在掌心亵玩,娇嫩的乳头在他手指的挑弄下硬得发痛,脖子被程望细细吮吻着,程郁残存的意识被几处敏感点牢牢掌控。 快感持续堆叠,直到程望射精的那一刻,终于没顶。 她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在这场激烈地性事里大汗淋漓。终于得了空拼命喘息,又被程望捏着下巴困在怀抱里接吻,全身上下,从里到外,好像都是程望的印记。 程郁醒在下午,卧室里没有程望的身影,她探过身拉开厚重的窗帘,天空昏暗,好像就要下雪了。 程望听见声音走进来,她正在穿衣服,高领毛衣从胸口一点点拉下来,遮住皮肤上交错的吻痕。细长的双腿光裸着,昨晚敷过药的膝盖已经差不多消了肿,只剩下一片有些骇人的淤青。 他手指沾了冰凉的药膏轻触上去,程郁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下。 程望的手停在那里,过了一会儿,程郁听到他说,“对不起。” 他难得没有戴眼镜,有些长的刘海软软的垂下来,被他有些烦躁地用手拢住。 程望看起来有些疲惫,双手捂住脸搓了一下,打起精神跟她说:“我们谈一下吧程郁,等我回来,我们好好谈谈。” 第1坂主小说蛧艏頁:N╃②╃q╃q.C╃O╃m(祛鋽╃楖昰蛧阯) 还在写_(:τ」∠)_这里比较适合断章就先发了 -- ň2qq。℃Θм 如鲠在喉 程望太久没回来过,连车站都比记忆中萧条,出站口有零星几个人接站。 林芳看起来富态了一些,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远远地朝他招手。程望走过去,听到她介绍:“这是你李叔叔,这是程望。” 说完又冲他使眼色,“程望,快喊人。” 他冲那人点了下头,喊他:“李叔好。” 男人看上去憨厚木讷,应了一声,就笑着来接他的行李箱。 程望想说不用,但是林芳已经拉着他去往停车的地方。李盛智去后备箱放行李的时候,林芳拉住程望,小声跟他说:“我准备和他出了正月就领证。” 程望系安全带的动作一滞,抬头看她,语气硬邦邦地问:“你就是因为这把我叫回来?”林芳电话里说得火急火燎,程望还以为是她身体状况出了什么问题。 结果竟然是她的“人生大事”。 林芳觉得他这气生的莫名其妙:“你快一年半不回来了,都已经是大人了,这事儿怎么也得跟你商量一下吧。” 他下意识想问:“那程郁呢,不需要跟她商量吗?” 但李盛智已经上了车,林芳看他一眼,转过头,不说话了。 程望打开短信界面,上一条回复还停在几天前,他在超市里发给程郁,问她想吃什么。 他发过去:“我到了。” “好。” 李盛智边看着路况,边语气讨好地跟程望商量:“程望好久没回来了吧,西街那边开了家川菜馆子,能吃辣吧?” 程望收起手机,抬头正看到林芳从后视镜里满眼希冀地看着他。 他转过脸,把羽绒服的帽子往脸上一扣:“随便吃什么都行,我睡一会儿,到了叫我。” 林芳压低声音向对方解释:“你别介意,刚下火车太累了,他又晕车……” 车开到一半停了下来,程望身边跳上来个满身寒气的人。关车门的动静不小,程望被吵醒,皱着眉看过去。一个戴着眼镜的圆脸女生好奇地看着他,转头小声问李盛智:“爸,这是谁啊?” “这是你阿姨的孩子,在北京上大学刚回来,你得叫程望哥哥。” 女生有点崇敬地看着他:“哇,你就是程望啊,我们老师常说起你——” 她突兀地住了嘴,看到对方的眼神里有清晰的不耐烦,于是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前排的大人。 李盛智没有反应,他并没注意到后排细微的小插曲,林芳不安地看他一眼,又讪笑着打圆场:“妍妍你哥哥有点晕车,让他眯一会儿,等到饭店咱们再聊天。” 或许是看出他情绪不好,饭桌上李妍没再讲话,时不时偷看他一眼,安静地往嘴里扒饭。李盛智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给他倒了一杯酒:“程望啊,这次是叔要叫你回来的。” “我和你妈妈认识快两年了,年纪也都大了,想着老了做个伴。跟你也见见面,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他这话说得诚恳,林芳看着他,表情也有些动容。 程望知道按照礼数,他应该和李盛智碰杯,说两句体己的话,也好给林芳做个面子。 但他就是觉得好像有什么庞大的情绪堵在胸口,叫嚣着要说出些伤人伤己的尖刻言辞。 可是林芳看向他的眼神让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如鲠在喉,只觉得有些悲哀。 -- 出戏 三个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程望到最后还是拿起了酒杯. 跟李盛智轻碰了一下,程望垂下眼帘,说:“我妈这些年吃了不少苦,你们以后好好的,对她好点儿。她脾气不好,你得多担待。” 李盛智连声应下:“哎,哎,这你放心。”说着仰头喝下整杯酒。 林芳在一旁责怪李盛智:“你慢点儿喝”,又佯装怪罪他,“怎么说你妈呢。” 李妍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吃饭,时不时冲着给她夹菜的长辈乖巧一笑。 程望觉得好笑,明明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在场气氛的不对劲,可偏偏还要伪装出好一幅其乐融融的场面。 而自己就是这父慈子孝的蹩脚戏剧里,唯一入不了戏的演员。 他突然觉得好想程郁。 程望借口去卫生间,在楼梯转角拿了支烟咬在嘴里,现在只有尼古丁的味道能让他平静一点。 林芳过来找他的时候看到这一幕楞了一下,有点意外:“你还抽烟啊……” 程望在她心里一直是一个让人省心的孩子,有着超出年龄的成熟和稳重,头一次看到他抽烟,林芳竟然是惊讶多过生气。 她好像也没有立场生气。 程望点点头,取了烟攥在手里,问她:“找我有事吗?” 林芳这才想起来,从包里翻出一个红皮的本子给他,示意他看看。 是房产证。 她讪讪开口:“明天你跟我去趟公证处,把过户给办了。这是他当初留给你……留给你俩那套房子,市里规划了地铁线路,过两年就要拆迁了。” 说到这里她有些不好意思,压低了声音:“我这些年活得也窝囊,没什么能给你的,你是个争气的孩子,以后去哪里工作都行,这当是给你的老婆本了。” 她撇了一下嘴:“你爱跟程郁怎么分就怎么分,我对不起你们,也不指望你们养我。” 程望捏着房产证,有好一会儿没说话。 除了每个月按时打到账上的赡养费,他对程镜堂几乎没什么印象了,就连他说过的那个冬天不冷的城市,程望也几乎要忘记了名字。 林芳看他不想收,拿过来往他包里塞:“不收白不收,那个混蛋肯定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拆迁,是咱们赚了。” 程望突然叫她:“妈,他对你好吗?” 林芳一愣,抬头看他。 她的儿子这年已经长得比她高出许多,肩膀也日渐宽阔,是个大人了。 可她却想起程镜堂跟她摊牌的那一天,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才比她的腰高不了多少,小心翼翼地抱住她,举着小手给妈妈擦眼泪。 她眼圈有点红了,有点害羞地点了点头:“挺好的……是真心想跟我过日子的人。” “那就好。”程望笑了笑,说:“妈,我明年就要去临床跟老师学习了,程郁也快到了实习的时候,都很忙。” “以后没什么事,就别叫我回来了。” “你们一家人,好好过。” -- 彼此 程郁对着橱柜发呆,程望走后她就经常陷入这种莫名的情绪里。 她偶尔也会想程望走之前是要跟她说什么。 还要说什么呢?他那么不爱说情话的人,那么努力地要和自己在一起,用尽力气给她安全感,所有的决心也早就用行动跟自己说明。 可是她心里总有一些尖锐的、扭曲的恶意,就连程望也不能帮她消解。 程郁不太会做饭,好在年货备的足够多,她倚着料理台慢吞吞地拌一碗面。 她不想伤害程望。 可是程望还是生气了,她第一次看到程望发那么大的火。 他该有多失望。 独自在家总觉得房间里安静地让人心烦,程郁打开电视机,对着坨掉的面发呆。 电视机里在放过年七天乐,孤单时围观别人,屏幕里就连快乐也让人讨厌。 程望的电话就是在这时候打来的,背景有些嘈杂,却让她立刻平静下来。 她听到程望的声音:“程郁,有没有什么要吃的东西,我带给你。” 好像这才活过来。 程望想起心理学专业课的老师有次课上闲聊,说起在熟悉的环境里,人总会更有安全感。 这种感觉在他回到小区后更加强烈。 他走上台阶,听到他的脚步声,单元门突然应声打开,程郁穿着睡衣推着门对他笑,大概是夜晚太冷了,正小幅度跺着脚。 程望有些意外,连忙走上前,解开大衣裹住她:“这么冷,怎么不在家里等。” 程郁揽着他的腰,踮起脚亲在程望的下巴上:“我有点想你,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你。” 程望当然也是。 但是他没有正面回答,抱着程郁走进电梯,这才亲吻着她,含住程郁在室外冻得有些冰冷的唇,声音含糊地说:“我才走了四天。” “可是我很想你,度日如年。” 回到室内,程望的眼镜上迅速起了一层雾。他摘下眼镜放到一边,抱着程郁倒在卧室的穿上,小声说:“好累。” 程郁乖乖地被他抱着。 程望很少向她示弱,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于是学着他安慰自己的样子,摸了摸程望的头发,问他:“要不要睡一会儿,我去把电视机关掉。” 程望摇摇头,头发蹭在程郁脖子上,有些痒。 “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几分钟后,程望长舒一口气,放开程郁,跑去客厅翻出一堆东西抱回来摊在床上。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轻松,他说:“程郁,我们现在可以谈谈了。” 摆在她面前的笔记本屏幕上是理财账户,和几张不同的银行卡。 这么多年,他没跟任何人说过是怎么咬着牙走过来的。即使程郁,也只知道他在课余会兼职,可是没人知道,他假期常常要兼几份工,即使高中竞赛一对一教练已经薪资不菲,可他好像不知疲倦一样。 大学室友有时候也会好奇,毕竟医学系课业繁重,而且程望又没有申请助学金,那他到底为什么这么拼? 而这是一切的答案,程郁看着面前的一切,突然说不出话来。 他有多辛苦。 程望侧着头看她,脸上的笑容竟然有些孩子气,好像在邀功:看我厉不厉害。 他咬着牙走了这么久,终于把满满的一捧真心送到她面前。 程望语气轻快:“账户里加上几张卡,可以找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小城市,买一个小房子,到时候我们可以养一只猫。” 说到这他又煞有介事地皱皱眉,“不对,我们工作肯定很忙,养猫这个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养狗吧,狗比较不黏人。” 分明是已经对这个未来构想过无数次的样子。 程郁低头看他:“哥哥,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太久以前了”,他揽过程郁抱在怀里:“其实一开始,我只是想把它当成送给你的礼物。” 他知道程郁在那个家里没有归属感,他想尽快的、尽快的给程郁一个小家。 只属于她自己的小家。 只是最开始,他从不敢奢望,他可以成为这个小家的男主人。 “累吗?” 他笑了一下:“早就忘记了……应该也还好,一开始只能找点体力活,后来高考成绩出来就到处去当家教,名声打出来后也就还好。” “那时候只是想,别人有的程郁也要有。” 于是那么长的时间里,体面的不体面的工作里,累得跟她打着打着电话就睡着的夜里。所有的委屈和疲惫,全都是因为—— “我想给程郁最好的。” 她愣愣地被程望按在心口的位置,听到他的声音:“我知道即使是我,也没有办法完全弥补你成长过程中的缺失。肯定会有我也无能为力的伤口,但是我们要不要尽量试试,忘掉一些人和事,只考虑彼此。” 我们只有彼此。 -- 番外·苦月亮·上 程郁好些时候没见过哥哥了。 两个学部的教学楼中间隔了一个操场,高考班的时间表又和其他班级错开,于是就连见面竟然也成了稀罕事。 上次见面还是在校园超市里…… 都快要一个月了。 她有时候上课走神往窗外看,高三的体育课排课少,她只有很偶尔的情况下能远远地望见程望。 他好像瘦了一些,脸上的线条越加锐利,不笑的时候样子有些冷。 是压力很大吗?很辛苦吗? “程郁。” 她在老师的点名声中讷讷地站起来,一直在走神,都没意识到老师讲了什么。 程望在高中部的名气太大,初中部的老师对她颇有些恨铁而不成钢,总觉得要和程望一样优秀才是合格的妹妹。 我也没有办法啊,她低着头有些无奈又有些骄傲地想,那可是程望。 被叫到楼道罚站的时候程郁隐约觉得有些丢脸,这个感觉在看到周玫走过来的时候到达了顶峰。 她表情有点尴尬,好像被撞破了一个丢脸的秘密。 周玫过来初中部找人,远远地看见程郁背过身去,觉得有些好笑。她知道小姑娘面子薄,但是没办法,她受人之托还是要忠人之事。 于是程郁就听着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直到停到自己身后。她只好不情不愿地转过身来打招呼:“周玫姐。” 周玫被她的表情逗乐,回头确认了一下教室里没人往这儿看,趴在楼道栏杆上小声逗她:“怎么语文课还罚站呢?” 自从知道周玫暗恋程望之后,她就不太待见周玫,但是礼貌还是要有的,要不然万一周玫把她罚站这事儿告诉哥哥…… 他得多失望啊。 “走神儿了”,她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别人走神也不让站走廊,但是老师说我是程望的妹妹,要严格要求自己才行。” 她小小地叹了一口气。 周玫摸摸她的头发安慰她,其实程郁有点抵触别人的肢体接触,稍稍后退一步避开。周玫没在意,把手里的帆布袋递给她。 “什么啊……”她嘟囔着接过来,打开一看,脸红了。 “不知道,程望这段时间出去集训了,今天从校外带过来让我给你的。”周玫探过头往里看,也愣住了。 “不是吧。”周玫红着脸小声说:“你哥这也太……” 她终于想到一个合适的词:“太面面俱到了吧。” 她和程郁面面相觑,都红着脸僵在原地。 上个月程郁好不容易碰见程望,是在校园超市的收银台,她拿着一包卫生巾,做贼似的,尴尬得满脸通红,觉得收银员扫码的动作真是太慢了。 她发育得晚,青春期任何关于两性发育的话题都是敏感的禁区,在视早恋如水火的地方尤其如此。 别的女生在这个年纪早就在家长的指导下知道提前备好卫生用品。 她不知道,没人告诉过她。 漫长得好像一个世纪的收银终于结束了,她连忙把东西往书包里塞,就是这时候,听到门口有人喊了她一声:“程郁?” 程望冲她走过来,眼神好像扫过了她手上的东西,又好像没有,她没来得及细究,随口打了个招呼就跑远了,莫名其妙的羞耻感已经要把她淹没。 原来他看到了,还记住了时间,提前给她准备好,防止自己尴尬。 程郁拎着帆布袋,感觉心跳又开始加快。 也不要对我这么好。 -- 番外·苦月亮·下 程望高三那年开始抽烟。 最开始还是凌朗发现的,程望进了竞赛班后作息和他不一样,有时他刚披星戴月下了晚自习回来,程望已经睡着了。 嫉妒得他气不打一处来。 像今天这样坐在书桌前写东西的样子真是好久不见。 中学时期的男生大多热爱装逼,下了课挤在卫生间吞云吐雾的不在少数,可是路过的时候在程望身上闻到烟味,凌朗还是懵了一下。 “程望”,他锤了一下程望的肩膀,“你这又是暴瘦又是抽烟的,是不是压力有点太大了。” 他有点小心翼翼地问:“今天张芸老师还让我问问你,要不要去找心理老师谈谈。” 前几天张芸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味,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但这段时间程望瘦的太快,她也不忍心再说什么。 高考大省的竞赛班压力大到经常有人崩溃,程望又是那种习惯了一个人扛起一切的人,她到底是有点担心。 程望正在验算的笔尖顿了一下,“没事,这样挺好的。” 至少没有时间去想其他的…… 不着边际的东西。 春天快结束的时候结果才出来,程望拿到降分到一本线录取的资格,不算最好,但起码保留了选择专业的自由。 正是高考冲刺最紧张的时期,为了避免影响到其他同学的心态,省赛的结果出得静悄悄的。 拿到保送资格的人要离校,降分的还要回以前的班级。明明被塞在一个班的时间也没有多长,但是一起走过压力山大的岁月大抵都有点惺惺相惜的革命情谊,班里的人三两成堆地聚在一旁告别,有点吵。 生物老师先前通知过生物队的几个学生在教室等他,程望的前桌凑过来,黑眼圈浓重,却还一脸的喜气洋洋:“老王一准是要让我们去当伴郎。” 程望收拾着卷子没应声,同桌的女生呛他:“不能吧,要一群被折磨得俯卧撑都做不来几个的书呆子当伴郎,老王不怕丢脸吗?我们顶多是去凑个热闹。” 生物老师姓王,刚毕业没几年,跟他们关系最好。 老王的婚礼就定在这个月,解散前特地过来嘱咐:看他们被考试折磨得不轻,特意给这些已经拿到高校入场券的孩子们留了一桌,当是犒劳。 男生们一脸眼巴巴地看着老王,他纠结了一会儿大手一挥:“喝吧,到时候每人不能超过三杯,回来后不许被教导主任看出来。” 真到了婚礼那天,这几个孩子撒了欢儿似的,不管老王说什么都一顿喝彩,老王深情发言的时候听着台下的鬼吼鬼叫差点笑场。 好歹到了宣誓的时候他们安静下来,听到两个新人认真地说,“我愿意”,眼角眉梢都是欢喜。 “我……我鸡皮疙瘩起来了”桌上有个女生搓了搓胳膊,捂着脸说:“好肉麻啊。” 程望没答话,又喝了一杯酒。 程郁洗漱完,爬到上铺准备睡觉,有陌生的女生在门口问:“程郁在这个寝室吗?” 她挥挥手:“我在。” “楼下有人找。” 下楼的时候程郁甚至还有点紧张,寝室楼有门禁,这会儿外面已经没什么人了。 门口就一盏路灯,昏黄的灯光下,站着程望。 她跑过去,按耐住开心的情绪小声叫:“哥哥!” 好久不见啊。 她想问程望考得怎么样,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于是就只好笑着看他。 程望喝了一点酒,没有醉,但是头脑有点昏昏沉沉的,看到程郁笑着看他。 眼睛亮晶晶的,里面只映着他。 只有他。 那种着了魔一样的感觉又来了,他突然抬手,捏了捏程郁的脸。 程郁的手贴在他的手背上,动作很轻,但是程望却像是突然被烫到一样清醒过来。 他抽了手,不自然的笑笑:“没事儿,我就是跟你说一声,结果出来了,考得还不错。” 宿管阿姨敲了敲窗户玻璃,在催了。 程郁看他没什么别的事,也只好跟他道别,转身往寝室楼走。 程望就站在原地看她一步一步走远,直到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 程郁突然又跑了回来,看到他还站在原地楞了一下,随即笑着跟他说:“忘记说了,哥,晚安,好好休息。” 程望点点头,冲她挥了挥手,转身往回走。 程郁跑回寝室,从窗户里往外看。 这会儿路上没几个人,夜风把他校服衬衫的下摆轻轻吹起来,背影温柔又落拓的样子。 程郁把手贴在自己的脸侧,好像还能感受到他留下的温度。 月亮把程望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他想起他们几个去陪生物老师接亲,按照习俗,略显富态的新娘要被表哥从楼上背下来,家属楼没装电梯,出单元门的时候个子不高的表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新娘在善意的哄笑声中红着脸扎进丈夫怀里。 朋友在这时候凑在他旁边咬舌头:“等程郁结婚,你必不会这么狼狈,她那么瘦。” 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下,大概是记忆里程郁细的过分的腰围,带着些天真的刻薄调侃。 他没听进去,但还是想着早晚会有这一天的,对吧? 他会背着程郁下楼去,送她到去往另一个人家的车里。 程郁趴在他背上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呢?会舍不得、会哭? 还是像师娘一样,会红着脸,羞涩又期待地看向自己的丈夫。 他不敢往下想,却又觉得—— 也挺好的不是吗? 程望皱着眉,在烟草的气味中平静下来。 他们是亲人,真好。 他们没有父亲,那就由他牵着程郁的手走上红毯,交给她爱的男人。婚礼上人往来交错的一瞬,他或许也可以麻痹自己,假装成一秒的男主角。 多完美。 程郁这一辈子都有他参与,她这一辈子都忘不了他。 程望有些自虐的快感,多好。 他可以是——至少在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可以是程郁最爱的人。 这就够了。 足够了。 晚安。 程郁,晚安。 程郁…… 又是一天。 -- ň2qq。℃Θм 制服play 2011年秋天,程郁开始准备就业招聘。 不同航司的面试地点间距离远,程郁一大早就起床化好了全妆,北京的秋天冷得早,程郁穿着短裙丝袜裹着风衣还冷得发抖。出门前跳进程望怀里小心翼翼地接吻:“哥哥,给我一点好运气。” 说着含住程望的唇尖吮吸一下,看到程望的唇上沾染了一点她的口红,做了坏事一样偷笑着出门。 程望留在了本院的心血管科,写论文的间隙被导师叫到科室当廉价劳动力,日程排得满,没来得及照镜子就匆匆前去上班,签到同一个科室的同门张杨看到了,鬼叫一声:“程望,你这是刚从盘丝洞出来啊。” 都知道程望脾气好,带教的老师也少不了要逗他两句。 一来二去倒是都知道了小程医生有个爱宣示主权的黏人女友。病房里张罗着要给他介绍对象的大爷大妈,和一天三遍往科室跑的小护士才消停下来。 程郁签好offer后要去总部封闭式培训三个月,这几年他们从来没分开过这么久,吃饭的时候程望眼睛不离手机,跟程郁发微信。 程郁说想念他,度日如年。 他又何尝不是。 于是程郁要回来的那天程望难得请了假。 门打开,许久不见的程郁身着制服,做出了“欢迎光临”的手势。 程望没绷住,笑了出来。 原来男人或多或少都有点下流,自己也不能免俗。 门口的衣架上有一件新的医生制服,程郁准备的,在这个时候像一个无声的邀请。 程望觉得有些好笑,却还是依她,穿上了白大褂,当医学生当久了总有些职业病,程望下意识就要去系白大褂的扣子,动作间又觉得有些多此一举。 于是敞着怀,摊开手,有些无奈地歪头看着程郁。 笑意温和,等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这个季节总有驱不散的雾霾,窗外灰蒙蒙的,连带着房间里的光线都有些不透亮。 但是程望站在那里,芝兰玉树,总让她想起某种清新的植物。 程郁把他按在门后,伏在胸前来舔他的喉结,舌尖细细描摹着血管的凸起。近乎于虔诚地亲 后續章擳將在塰棠書楃:HAí┾ταňɡ┾sんù┾ωù.℃┾ò┾M(呿棹┾んαò即四網阯)獨镓璉載吻他的下巴。 程望的手抚上她的腰,制服贴身,把腰线勾勒得极细。手从下摆伸进去,把衬衫从短裙里扯出来,手指若有若无擦过小腹的那一刻,他听到程郁难耐地喘息。 娇软的乳房被按住揉捏,内衣摩擦在她早已硬挺的蓓蕾上,一瞬间的酥麻在程郁脑海里点起一把火,烧得她只能发出些含混的字眼。 两个人纠缠着跌跌撞撞地靠在衣帽间的柜子上,公寓面积小,衣帽间更是逼仄,反而让这场策划的“制服偷情”更加逼真。 程望仍是衣冠楚楚的模样,可程郁的衬衣纽扣已经全被解开了,短裙也被推高到腰间,双腿环在程望腰际,被他抵在柜子上。 乳头被程望含在嘴里,细细的吮吸轻咬。程郁一只手扶着程望的头,另一只手被自己咬在齿间,发出意味不明的哭叫,像小猫撒娇一样,说不清是享受还是推拒。 “舒服吗?”程望去吻她的锁骨。 -- 制服play续 衬衫半褪,挂在她臂弯上。 程望正慢条斯理地和程郁接吻,动作缠绵又温柔,手指灵活地拨弄着她硬挺的乳尖。 早已蓄势待发的肉棒隔着丝袜和内裤刺戳着入口。 程郁难耐地挣动了一下。 痒。 她太想程望了,几乎是他碰到自己身体的那一刻就开始湿润,情动之下更是湿得透顶,内裤和黑丝的布料都贴在敏感处,随着程望的动作甚至有侵入小穴的迹象。 好在这种折磨告一段落,程望将她透明的黑色丝袜撕开了一个小小的洞口,手指伸进去,隔着内裤柔软的布料按压阴蒂,插入早已泛滥成灾的小穴。 被填充的满足感几乎让程郁忍不住叹息。 两根手指并拢转动着边插边按压着柔软的内里,程郁几乎要被电流般的快感逼得昏死过去。 “哥哥”,她无力地推搡着程望的肩膀,“别……别抠那里。” “哪里”,程望轻车熟路地找到她的弱点,重重一按,“是这里吗?” 程郁无法回答,她颤抖着被送上顶点,水喷在程望的衣服上,湿淋淋的一片。 程望放开手,她瘫软在地上,体力还没恢复过来,就颤着手去解程望的皮带,硬热的肉棒被她释放出来,被她贴在脸旁虔诚地亲吻。 也好想它。 程望低头看着她迷乱的表情,喉结动了一下。 顶端被含进温热的口腔,敏感的黏膜能感知到柱身上怒涨跳动的青筋,这么多年,程郁早就知道怎样取悦他。 双手安抚着囊袋,程郁卖力吞吐着越发涨大的阴茎,直到程望摸了摸她的头发,示意她停下。 她躺在沙发上,媚眼如丝地央求程望:“哥哥,快点给我”抬起身体用湿淋淋地细缝去蹭他的肉棒,“我要吃。” 程望的吻落在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停在小腹处,缓缓向下,舌尖插进她微微湿润的小穴里。细致地抽插舔弄。 程郁的呻吟声越来越大,不满地扭了扭腰,催他快点肏进来。 丝袜已经被扯开一个足够进入的破洞,小穴被撑开,几个月没被进入过,程郁吞得有些吃力,程望插进去一小部分,她就已经像是受不住一样小腹抽搐着又喷了水,身体都变成诱人的粉色,等到完全插进去,两人耻骨相贴。程郁已经双眼迷离,像刚刚醉过一场。 程郁对亲眼看着自己被程望插这件事有种异常病态的迷恋,白嫩的身体下连着一根紫红狰狞的粗壮阳根,淫靡非常,她却看得目不转睛。 她有种隐秘的满足和刺激感,小穴又颤抖着吐出一滩水。 肉棒研磨着缓慢进出程郁的身体,黏腻的水声在沉默中显得格外响亮,听得人面红耳赤,程郁手扶着程望精壮的腰,感受到他的粗大一次又一次深深地挺进到自己身体的最深处,被爱人占有的快感让人舒爽得灵魂都在战栗。后續章擳將在塰棠書楃:HAí┾ταňɡ┾sんù┾ωù.℃┾ò┾M(呿棹┾んαò即四網阯)獨镓璉載 她几乎都要控制不住呻吟的音量,于是立刻被程望深深吻住,呻吟声都消弭在唇齿交缠间,只有细碎的呢喃从紧紧相贴的唇舌间溢出,是让人脸红心跳的肉欲缠绵。 她的手被程望牵着去摸下身相连的部位,阴茎还在快速进出抽插,她摸到湿漉漉的一手滑腻液体,又被程望带着全都抹到了丰满的乳房上。医生灵巧的手握住柔软的乳房按揉,指甲搔刮过乳头,引起全身的战栗。 他甚至有把程郁的纽扣一颗颗扣回去,被推高的短裙又被程望拉下来,遮住两人交合的部位。 看不到的地方,程郁正在被他侵犯。 一切都在隐秘中进行,让人有种变态的快乐。 -- 可以吗? 天还没亮,楼下已经有了车子启动的声音。 他们的小公寓买的稍有些偏,所以必须要在这个庞大的城市彻底苏醒前出发,程望看了一下时间,轻手轻脚地下床换衣服洗漱。 天气预报提醒今天有雨,找雨具的时候柜子的门碰了一下,在这个过于安静的空间里发出突兀的一声响,他立刻转头看向卧室。 程郁没有醒,她还有几天假,这会儿正睡得香甜,脸上浮着暧昧的粉色,被亲吻到有些红肿的唇微微张着,锁骨上带着被他吮吻出来的红痕。 程望俯下身和她接吻,细碎的呻吟声从程郁唇齿间溢出来,她被扰了睡眠,拧着眉不太舒服地去推程望的肩膀,含糊地嘟囔几句,背过身去继续补眠。 程望帮她把被子盖好,关门前又转头看了她一眼才离开。 愉悦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医院。张杨值了夜班,整个人像是鬼一样飘过来接早餐,正看到程望翘着嘴角开电脑。 “程望”,他吸着豆浆,坐着椅子滑过来,有些苦恼地问:“你和你女朋友怎么认识的啊?” “嗯?”程望有些疑惑:“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张杨刚刚去查房,被病房里的一个阿姨拖着手聊了很久,非要给介绍对象,他有些不自然地挠挠头,吞吞吐吐道:“我母胎单身久了,就好奇呗,你不方便说也没事儿。”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程望的表情有些放空,好像在认真回想:“认识太久,都快忘记了。她是我中学时候的学妹,后来考到这里来,加了我的联系方式,一起去过几次同乡聚会吧,就自然而然走到一起了。” “她先告的白?” 程望没抬头,“嗯,算是吧。” 张杨嘴里塞了烧麦,差点被噎住,心想也是,跟程望取什么经啊。 人的悲欢并不相通,程望总是受欢迎的,不管是在学校里还是在医院。思及此,他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叹息。 中午的时候窗外已经下起了小雨,电话打过来的时候程郁刚醒不久。 程望大概是在办公室讲话,他压低了声音问:“睡好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昨晚动作有些激烈,情事结束后才发现程郁的背上被柜子硌出了一小块淤青。 程郁的声音还有些迷糊,慢慢吞吞地向他撒娇:“哪里都痛,好像被你打了一顿。” 程望笑起来:“真是对不起,那今天晚上我不动,让你打回来好了。” 程郁也跟着笑:“你怎么这样,那累的不还是我。” 她的腿还有些酸,跪在床上缓了一小会儿,才把手机夹在肩颈间,去阳台挪程望养的绿植。 程望耐心地嘱咐她:“冰箱里有牛奶,喝之前温一下,奶锅在冰箱右手边第一个柜子里。家里还有意面和番茄,你先随便煮一下,等晚上再去吃大餐好不好?” 语气温柔地像在哄小朋友。 程郁按他说的把食材都找出来,一边在他的指导下把西红柿切丁,一边好像不经意地问他:“哥哥,我和朋友约了今天的晚餐,她想见见你——我向她提起你好多次了。” 她的语气很是小心翼翼地补充:“是很好的朋友……她不是我们那边的人,不会知道的。” “可以吗?” -- ň2qq。℃Θм - 下雨天,通勤时段的路上越发堵,程郁短信发过来问他到了哪儿。 她的朋友是本地人,找了一家胡同里的餐厅,程望花了好一会儿才泊好车,撑着雨伞往里走,给程郁回复短信。 老房子上挂了块龙飞凤舞的匾额,现下正是饭点儿,遮雨檐下站了几个人正在等位子。程望收了伞,报了桌号跟着接待往里走,程郁正冲着门口张望,看到他走进来招了招手。 坐在她对面的女生跟着转过头来,冲着程望有些夸张地“哇”了一声。 程望从医院直接过来,还是早上出门那套通勤装,他人挺拔,最简单的西裤衬衫也能衬得好看,衬衫袖口挽了几折,看上去有些温和的儒雅。 他在程郁身边坐定,对面的女生跟他郑重其事地握手:“你好,我是庄令语,程郁的好朋友,她总跟我说起你。” 两个女生把桌子选在最角落里,曲曲折折地走道再加上快有人高的绿植,大堂里隔出一小块包间似的场地。 程望收了伞,跟她握手:“抱歉久等了,我是程望。” 又问她,“程郁说我什么坏话?”眼神却是看向程郁,带着些温和的笑意。 “哎哎哎,差不多行了,”程郁敲着桌子,生硬地转移话题:“菜怎么还不来。” “最开始是培训的时候呢,她那些急救课程都特别熟,问她怎么记的她也不说,跟个锯嘴葫芦似的”,庄令语一边按铃催菜一边继续告密:“后来就总有飞行员打听程郁联系方式,有一个实在逼得急了。她这才说自己早就脱单啦,男朋友是个医生,救死扶伤,青年才俊。把你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庄令语笑眯眯地看着对面长相出众的两个人:“她倒也没夸张。” 海鲜煲端上来,酱汁浓厚,味道鲜美。程望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一点就在旁边给程郁剥虾。两个女孩子叫了果酒,边吃边小声吐槽教员。 一顿饭快到尾声,程望借口去卫生间,悄悄去前台买了单。雨檐下有人抽烟,他过去借了个火。 火星明灭,他想着程郁皱着鼻子跟庄令语吐槽的表情,程郁少有这么生动的时刻,眼角眉梢都飞着神采。 他说不上心情复杂,但总觉得会有些愧疚。 回到家已经很晚,车库里没有人,程郁整个人挂在程望身上,往电梯走,她喝了点酒,脸有些红,靠在程望肩膀上哼歌。 “很开心?”程望把她抱在怀里,去按楼层的按键。 “嗯”,程郁像小狗一样在他耳边拱来拱去:“哥哥你不知道,我读书的时候,寝室里每个脱单的女生,都会带着男朋友请全宿舍的人吃饭,好像是什么约定俗成。” “我去凑过几次热闹,每次都很羡慕。” 程望张了张嘴,说不出话,只好握住了程郁的手。 “他们的男朋友都不如你高,不如你好看,不如你优秀,可我还是会隐约的羡慕。” “叮咚”一声,楼层到了,程望打开房门,躬下身给程郁换鞋。 “我偶尔也会想,什么时候也能光明正大带你去同学聚会或者是什么同事聚餐,拖着手去最繁华的商圈逛街看电影。” “以前偶尔会想,后来就想开了——我得到一些不该得到的,那就肯定要相应的失去一些东西。我不应该得寸进尺。” “我就……我就得意忘形这一次。” 程郁坐在玄关处的换鞋凳上,程望蹲在她身前,摸了摸她的头发,道了个在她看来意义不明的歉。 他说:“对不起。” -- 天底下没有这样好的事情 程郁有一小会儿都很安静,就这么愣愣地看着他,小声说:“非要跟别人吃饭的是我,你干嘛道歉呀。” 程望去吻她的眼睛,他没有办法坦然地直视程郁澄澈的目光。 程郁十八岁跟他在一起,到现在二十二岁,这么多年他们等同于和正常的社交行为完全割裂。 不会有朋友,不会有密友。除了两性关系外,再无其他亲密关系,再寻常不过的生活都像走钢索。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小小的房子是唯一避风港,合上窗帘,他们可以在任何一个角落放任肆意地接吻、做爱、呻吟,快乐都是偷来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永远高悬。 得到一些不该得到的,那就肯定要相应的失去一些别的什么。 程望当然更明白这个道理。 但是人到底是社会动物,打开门走出去的时候,他们总要和这个世界建立联结。 他们永远不能站在阳光下,正大光明地接受祝福、羡慕。 天底下没有这样好的事情。 程郁入职前的假用完了,程望开车载她去机场。天还没亮,程郁还不适应混乱的生物钟,靠在副驾的座椅上打盹。 遮阳板在程郁妆容精致的脸上投下阴影,她喜欢化稍浓的眼妆,下眼睑扫了阴影,淡化了本身上翘的妩媚眼角,看起来就有些陌生。 被吻醒时她还有些迷糊,下巴靠在程望肩膀上平复喘息,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边,问他:“等飞完你再来接我好不好?” 程望蹭蹭她的头发:“好。” 飞行和培训课不一样,程郁头一次飞忙得晕头转向,可是排好的班连着,只有落地开机的时候匆匆给程望报个平安,被乘客刁难受了委屈也只有到酒店才有机会给他打电话倒苦水。 同住的同事从浴室出来,正好听到她小声撒娇,挤眉弄眼地凑过来:“喊男朋友哥哥,好嗲哦。” 程郁心里怦怦直跳,即使知道同事并没有多想,也还是因为这句话有些紧张。她尴尬地笑笑:“你还不是跟欧巴煲电话粥,怎么好意思说我。” 程望在电话那头听着她结结巴巴地扯谎,有些想笑,又想叹气。 程望回学校准备论文答辩,寝室里有不少的资料需要带走。隔壁寝室的同学看到他,愣了一下:“程望,有空给学办苏老师回个电话,她前几天找你。” 程望正抱着一堆资料锁门,听见这话应了一声,这会儿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学办的电话没人接,他把资料放好,先去机场接程郁。 带飞的师傅脾气不怎么好,程郁像被霜打了的叶子,一副被社会蹂躏惨了的社畜模样。程望觉得好笑,拖着她去附近超市的生鲜区采购了一堆程郁爱吃的东西,准备给她好好补补。 程郁全程像个跟屁虫一样抱着程望的腰把脸埋在他背上亦步亦趋,只有在快到收银台的时候,伸手拿了几盒安全套丢在购物车里。 程望没回头看,但也知道她现在一定是脸红了,热度好像都能透过衣服和身体传递到他的胸膛,烧得他也心发慌。 刚进电梯,他就把程郁抱了起来,像抱小朋友一样把程郁的双腿分开环在腰上,亲亲她的鼻尖:“怎么还这么丧?” 程郁撇着嘴:“急需采阳补阴,恢复元气。” 程望于是又亲亲她的嘴唇,笑着逗她:“看来不用纠结先吃饭还是先吃我了。” 他的笑声里带着不怀好意,程郁脸有些红,把脸埋在他脖子上,报复式的去亲他的喉结。 程望几乎是立刻就有了反应,这是他的敏感点,他抱着程郁往上托了一下,半硬的地方抵住她的臀缝撞了几下:“还没到家就勾引我。” 他的手臂环紧了程郁的腰,另一只手提着超市的透明购物袋,出电梯之前还在低头轻吻程郁的额头。 他们的家就在出电梯左手边,出电梯,进家门,把程郁抵在墙上亲吻爱抚,这个流程他们经历过许多次。 如果不出意外,今天也会像之前一样,是个美好又旖旎的夜晚,所有的疲惫和委屈都会在酣畅淋漓的性爱里得到抚慰。 如果不是,在走出电梯后,看到房门旁边蹲着的佝偻的人形。 程望停在原地不动,程郁有些纳闷,扯他的衣领:“干嘛不开门啊?” 她想从程望身上跳下去,可是程望的胳膊像锁链一样牢牢困住她,购物袋掉在地上,在过于安静空间里发出绝望的声响,程望把她的脸按在自己肩膀上。 程郁有些不明所以地挣扎,程望的力气太大,肩膀硌得她脸疼。 邻居家的门打开了,戴眼镜的男人拎着垃圾袋走出来,看到程望笑了:“小程医生接女朋友去啦?这老太太在咱们楼道里蹲了几天了,也不知道物业干什么吃的……” 程望的声音像被粗砺的砂纸打磨过,他打断了邻居,问:“妈,你怎么来了?” 邻居有些尴尬,大概也看出情况不对,后退一步又把门关上了。 程郁不再挣扎了,她安静地趴在程望身上,情潮和理智一起离她而去,她想原来沉默也是会杀人的,拜托谁来说句话,让她醒过来。 然后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平静地说:“别藏了,我刚才看见她的脸了。” 程望的手卸了力,程郁感觉自己像是磨损的机器一样僵硬地回过头。 林芳赤红着眼睛,扶着墙颤抖地站在几步外。 她看了一眼程郁,又转头死死地盯住程望,指着程郁问他:“女朋友?” -- 不能改好吗 程郁觉得人有时候就是活该。 这房子就这么丁点儿大,卧室的双人床上,两个枕头亲昵地挨在一起。衣柜里的衣服混杂着放,不用点破都能看出亲密,就连卫生间的牙刷都是情侣款。 可林芳偏偏还不愿意相信,在这个逼仄的空间里弓着背焦急而狼狈的打转,非要找出她不是女主人的证据。 强作镇定地找来找去无非是让她的背越加佝偻地弯了下来。 看着觉得真可怜。 程郁几乎要忍不住冷笑。 程望挡在程郁面前,拉住了林芳:“妈,别找了,没有别人,程郁就是我女朋友。” 林芳焦躁的脚步被迫停下,动作僵硬得像电路接触不良的机器人,转头朝他看过来:“程望,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话?” 她的声音很奇怪,像是牙齿都在不受控制的发抖。 程望说:“我说程郁就是——” 话音被刺耳的尖叫打断,“你还说!你还敢说!”林芳疯了一样地去撕扯购物袋,把里面的几盒安全套拿出来,甩在程望脸上:“你再说一句试试?这个小婊子跟你一样都是我生出来的,你跟我说她是你女朋友?” “是的,妈。”包装盒尖锐的棱角在程望脸上划出一道伤口,细密的血珠渗出来,程望咬了咬牙,重复道:“程郁现在是我女朋友。” “我们已经发生过关系了。” 林芳死死地盯住程郁,眼神疯狂,语气却冷静得出奇,抬头问他:“什么时候?” 没等回答,又自顾自地说:“怪不得从她来了北京你就不回家了,我怎么早没想到你们这么不要脸。” 林芳突然跳起来扑向他身后的程郁,程郁躲闪不及,被她扯住衣领用力扇了一耳光。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货,你那时候才几岁啊就敢爬自己亲哥哥的床?骚逼这么痒出去找野男人捅,干嘛来祸害你亲哥哥!” 林芳被程望抓住手腕扯开,嘴里却不干不净地继续骂。程郁什么都没说,白嫩的脸上迅速浮现出红肿的巴掌印,还是站在一边冷冷的看着她,居高临下地蔑视她泼妇一样的疯癫。 林芳的指甲深深的刺进程望皮肤里,血顺着手臂留下来,他却浑然不觉,声音里带着细微的颤抖:“你别骂她,都是我主动的,是我喜欢她,我把她带上床的。” “妈,你别骂她……我这辈子就爱她一个。” 程郁像是现在才知道难过,眼睛仍然是直直的盯着林芳愤怒的双眼,可是泪水却不争气地氤氲了视线。 第一次听到程望在别人面前坦诚对她的爱,竟然是在这种情形下,多像个悲伤的笑话。 林芳在程望的话音下迅速颓丧了下来,她的力气再也支撑不住站立,倚着墙滑落在地上,还紧紧地抓着程望的手,满脸都是泪:“为什么啊程望?你从小就不让妈妈操心,你从小就乖,怎么会犯这么糊涂的错?改了不行吗?不能改好吗?” 程郁紧张地看着程望的背影,像等待审判一样等着他的回答。 林芳已经很老了,浑浊的眼睛在深深地凹陷的眼窝里祈求地望向他。程望也跟着蹲下来,用手擦干净林芳脸上的泪水。 “妈,我改不了。我和程郁不会有孩子,也不会结婚。我们俩分不开了。” -- 你不恶心吗 林芳一巴掌扇在程望脸上,用了十足的力气。 程望的脸被打得侧向一边,左耳朵里都是嗡嗡的声音。 林芳捂着脸嘶吼着哭喊起来:“你怎么有脸说?你是她亲哥哥啊!你不嫌恶心我还嫌恶心。” 她揪住程望的领口:“我他妈是不是欠你们这些姓程的贱人,我就不该把你们养大,该把你们两个用枕头闷死。” 被她说“恶心”的程郁突然上前,抓住她的手,怨毒地看着她:“你怎么有脸说你把我养大?我是被程望养大的,只有他。” 林芳几乎要怒极反笑了:“所以你就爬你哥哥的床让他肏吗?这是你这个婊子的报答吗?” “我就愿意让他肏怎么了?”程郁也笑盈盈地看着她:“这个世界上只有程望爱我——只有他爱我。” 我拼了命想要抓住他,又有什么错? “程郁,别说了。” “我让我哥哥一个人肏总好过你天天带不同的脏男人回家,哦对了,”程郁用一种夸张的,近似于叹咏的语气问她:“妈妈,你都不怕得病的吗?每天被不一样的野男人捅,你不恶心吗?” “程郁!” 林芳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整个人弓起身来,不自觉的抽搐。程望觉出不对,忙扶着她说:“妈,你别害怕。” 他翻出手机打了急救电话,又扯过一边的塑料袋子套在林芳口鼻处:“妈你别怕,不要深呼吸,放慢呼吸节奏,一会儿就好。” 程郁漠然地看着他的忙乱。 直到救护车来,程望好像才回过神,跟着急救人员出门前仓促地抱了抱她:“等我回来。” 第①坂主小说蛧艏頁:N╃②╃q╃q.C╃O╃M(祛鋽╃楖昰蛧阯)第①坂主小说蛧艏頁:N╃②╃q╃q.C╃O╃M(祛鋽╃楖昰蛧阯)第①坂主小说蛧艏頁:N╃②╃q╃q.C╃O╃M(祛鋽╃楖昰蛧阯)---- 抱歉这次短小一发,林芳这是过度换气了,我曾经因为这个被抬进急救车ε=(′ο`*)))实属记忆犹新 艺术来源于生活(不是) 想要评论 -- 你这不也没那么不要脸 程望估摸着时间去窗口拿检查的结果,检验室的值班老师看到他,把结果递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看起来不太好,不过还是要等活检的病理结果才能确定,你得有心理准备。” 他接过来,看着上面的字,“嗯”了一声。 林芳躺在病床上,呼吸已经正常了,但还是神情委顿。程望看了看点滴的速度,在她床边站了一会儿,斟酌着开口:“妈……” “你别说了,我知道。省医说是卵巢癌,要连子宫一起切了。我不愿意,我在网上看见有人光化疗就能治好,还能再生孩子……”林芳说着说着又哭起来:“我打不通你以前的电话,要不我为什么大老远跑过来,你当我愿意撞破你这些腌臜事儿。” 程望捏着单子的手在发抖:“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生孩子,是那个姓李的想要还是你想要。” 他平复了一下情绪,放轻了语气说:“我明天找肿瘤科的老师去给你看一下片子,你本身也算大龄——” “是我自己要生的。” 林芳闭了闭眼睛:“你都听见程郁说的了吧,我那时候办了糊涂事,能遇见一个还想跟我过日子的人不容易。” “你李叔他嘴上不说,我也能看出他喜欢小子,我就想……” 林芳嘴唇抖了抖,没说下去。 她年轻时放弃稳定的工作给丈夫生下一个超出规则的孩子,几乎要把她的人生拉进深渊里。可多年后她竟然连生育的能力也要失去。 泪水从眼角滑进她蓬乱的头发里。 林芳的情况不太好,程望在值班室将就了一宿。肿瘤科的大牛日程排得满,程望还是托了主任的人情加了个塞儿,拿完早饭回病房,林芳的床空着,卫生间里也没人。 旁边病床的女人正在吃早饭,听见声音抬头看他:“你在找这个床的病人哦,她问我那个什么航空公司怎么走,我又不晓得,她非说要去找人,刚才就出去啦。” 程望转头就往门外跑,护士站的值班护士吓了一跳,问他:“怎么了?” 程望的表情有点可怕:“帮我注意一下21床那个叫林芳的病人,什么时候回来了打我这个电话。” 程郁的电话关了机,他一时间也不知道林芳会去哪儿,在门口招了辆出租车先去航空公司的办公楼,路上给张杨打了个电话:“张杨,有空帮我注意一下肿瘤住院部一个叫林芳的病人,嗯,不见了。” 他挂了电话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昨晚林芳说完那番话之后他们再没谈过其他话题,但是他和程郁的事情就像一颗隐雷,永远埋在那里。 他无法想象林芳会去航空公司干什么。 直到收到张杨的短信,再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程望已经是满头大汗,他远远的听见了林芳的声音:“可不是嘛,学医读书时间太长,工作了又这么忙,连相亲都没时间。” 程望心头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他推开门,几个同事正坐在对面,满脸复杂的神色。林芳还在高声谈笑:“女朋友?他哪有什么女朋友,他妹妹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也不谈个恋爱,天天和哥哥黏在一块像什么话?” 她又问张杨:“小张没女朋友吧?你见没见过程望他妹妹,当空姐,可漂亮了,阿姨看你一表人才……” 程望咬紧了牙,走过去抓住林芳的手往外拖,一路走进楼梯间,程望反手关上门,压低了声音问她:“你想干什么?” 林芳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扶墙捂着肚子吸着气笑:“怎么着?敢办龌龊事儿还怕别人知道啊,你这不也没那么不要脸。” -- 你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程望满头的汗,形容狼狈,还是不做声,就这么看着她。 林芳放软了语气劝他:“你看你这么怕别人知道,就好好想想,早点断了,回归正道,要不然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 “我能撞破,别人也会撞破,现在网络那么发达,你不担心你自己,你不怕程郁被别人指着脊梁骨骂不要脸吗?你以为你们能鬼混多久,一传十就能十传百,传来传去人家都能看出来你们就是变态。” “你们这就是变态,不正常,你去外面看看哪家的兄弟姐妹能滚到一张床上去,这要搁到以前是流氓罪,要被抓起来判刑的知道吗?” “你们还年轻,不懂事,也怪我,以前不管程郁把一个小女孩丢给你,你们肯定是搞错了亲情跟友情,现在改了也不晚,早点说清楚断了这种鬼关系,改了妈妈就不怪你了好吗?” “程望你好好想想,你还这么年轻,我去你学校找你的时候还遇到你们专业的老师说你前途无量,你想想万一以后你跟什么人竞争职称,被人家一封举报信说你……说你乱伦,你不就变成笑话了吗!你还能活下去吗?” “别人说起来就是那个变态怎么样,谁还管你多么聪明多么优秀,谁管你学历高人品好,睡了自己的亲妹妹就是变态,一辈子都得被人戳脊梁骨骂的,你可怎么活啊。” “你有没有想过程郁是不是真爱你,我承认我做的不够好,她从小没有个正常的成长环境,她怎么知道什么是真的爱情,她就是为了捆住你,就是为了报复我。” “你是真以为别人不会发现啊?你们的身份证号开头、户籍地,你们的样子有多像你真的没想过吗?是没想过还是不敢面对?你的同事都没见过程郁吧,你敢不敢把她带到你的工作场合让别人看?你敢不敢?” “你瞒得过一时,还能瞒得过一世吗?以后你们俩都不会生病的吗?家属签字的时候怎么说?说你是她的亲属还是她的伴侣?你想过这种谎要怎么圆吗?” “我是对不起程郁,可我没有那么对不起你吧程望,我就是求你了,你为自己想想你也为程郁想想,万一哪一天她遇见个真正喜欢的男人,她想过正常人的日子,你这不是毁了她吗?” 她手指着程望的脸,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说地越说越激动,唾沫几乎都要喷到程望脸上。 程望侧过了脸,胸口起伏着问她:“说够了吗?活检手术安排在明天上午,是你给李叔打电话让他过来还是找个陪护?” 林芳愣了一下,气得笑了:“你不怕是吧,还是不改是吧?” “我看你们就是太年轻,不见棺材不掉泪。” -- ň2qq。℃Θм 第三十六章 程郁还是没有接电话。 庄令语有些着急,可是程郁当时填的联系地址是学校的地址,她只好直接打车到了医院。 她隐约记得程望是内科医生,在门诊五楼闷头转来转去没看到程望的名字,随手拽了一个面善的小医生问:“这位医生,请问你知道程望程医生在哪儿吗?” 张杨正赶着去找主任盖章,冷不丁被拽了一下,刚有些不爽,转头看到庄令语的脸,瞬间什么火都消了。他不着痕迹地推了推眼镜,正色道:“他这会儿应该在住院部忙呢,你是他的……?” 庄令语心里惦记着程郁,随口回他:“我是他女朋友同事,找他有点事儿问。” 张杨脚步都轻快了些,带着庄令语往住院部走,跟她解释道:“他妈妈住院了,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 程望正跟对面的中年男人说话,看到庄令语的时候有些愣神,李盛智见状走回病房。 程望跟带路过来的张杨道过谢,这才问庄令语:“怎么了?” 他几天没好好收拾自己了,眼睛里都是红血丝,脸上还有来不及刮掉的胡茬,衬衫也皱得狼狈。 庄令语一下子差点没认出来,这才意识到老人可能病得很重,一时间不知道有些话该不该和他说。 “就是……”庄令语崩溃地抓抓头发,问他:“你这有没有什么方便讲话的地方?” 血液中心的楼后有一小片儿空地,平常没什么人来,庄令语有些神经质地往周围看了看,才从包里拿出几封信递给他。 “不知道谁送到我们公司的,有人拍了匿名放在内网上。幸好我看见的早,让人删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人那里有备份。” 程望捏着信纸,脸色很难看。 要多难听有多难听的话被用在程郁身上,桃色绯闻最是惹人眼球。 她这是要让程郁不能做人。 庄令语以为他误会程郁,连忙向他保证:“你放心,这个检举信上全是胡说,我和程郁出去的时候一直一起住的,她从来没有……她这就是被人污蔑了。你得问问她,到底是得罪谁了啊?怎么这么下作,污蔑一个刚工作的小姑娘。” “我知道了”,程望捏着眉心:“谢谢你,公司那边麻烦你盯着点,我来解决。” 李盛智正拿着盒饭找微波炉,远远地看见程望走过来,脸色很难看,他有些关切地拦住程望:“你今天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看着,有什么情况我给你发短信。” 又想起来:“你给我留个电话……你妈早先觉得不舒服,她忌讳这个,不敢去体检,我想让你劝他又联系不上你。” 程望换了号码后就没联系过林芳他们,他跟林芳说完不再回去后真就直接断得一干二净。想到这里李盛智就带了些埋怨,谁家学医的孩子都是赶着家里上了年纪的人去体检,偏偏程望跟家里这么不亲。他们文化程度不高,被生活磋磨得迟钝又麻木。 发现的时候就是晚期了。 程望听出他的意思,有些逃避地转移话题,问他:“她醒着么。” “醒着呢,刚喝了点汤,嫌凉”,说起林芳李盛智的眼睛又有些湿润,他掩饰性地低下头:“我去给她热热。” 林芳倚在病床上看新闻,病号服太大,她缩成小小的一团,脸上带着些枯黄的浮肿。看见程望手里的东西,有些嘲讽地笑:“看啦?我可是比着《知音》写的,文笔不错吧?可别给你看得有反应了。” 程望当着她的面撕成指甲大小的碎片,扔进厕所里冲掉:“你还想闹到什么时候?” 林芳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程望,你脑子怎么长得?你跟……” 她警惕地看了一眼门口,压低了声音“你搞乱伦,怎么变成我在闹?” 她笑得很神经质:“你现在就这么害怕,要是她被发现搞乱伦,她会被别人怎么议论,你想过吗?我把你当儿子,可没把她当闺女。你大可以试试我能干出些什么来。” 伤口有些疼,她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地说:“你真以为她只需要你,一辈子像阴沟老鼠一样藏着就能活得好了?狗屁。” 林芳看着程望,程望也看着她。 她突然看出程望眼神中的颓然来。 程望不把自己的前程当回事儿,她只好从另一边下手,谁知道程望竟然真的把那个丫头看得比自己还重。 过了一会儿林芳才开口:“你最好祈祷我死在手术台上。” 隔天林芳被推进手术室,他站在走廊上定定地看着“手术中”几个字,手里捏着林芳藏在枕头底下的几张纸。 肿瘤科主任主刀,开腹后情况不好,直接做了清扫。他和李盛智流水一样的在各种通知单上签名。 等到缝合的时候他已经不太能站住了。 张杨买了咖啡陪着他坐了一会儿,实在是受不了他这副要死的样子,拽着他出了医院,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把他塞进去:“我盯着,你先回家睡一觉,醒了我告诉你。” 庄令语给他打电话:“要死了,你到底有没有找到是谁!这个疯逼要干什么,又搞了一些有的没的发在内网上,有人截图出去了!” 程望坐在车里,捂住脸缓了一会儿。病理结果上压着那几封信,好像要连他的腰一起也压弯。 他觉得自己又懦弱又可笑。 -- ň2qq。℃Θм 第三十七章 出租车转了个弯,往学校走。 程望的导师刚上完课,出了阶梯教室看到自己的小徒弟颓丧地站在门外,有些意外地问他:“程望,你不是请假了吗,你妈妈的手术做完了吗?” 程望抹了把脸:“孙老师主刀,情况还好。” 导师看出他有话要说,带着他穿过下课的人流往办公楼走,路上程望一直咬着牙沉默,肌肉在脸侧绷出冷硬的形状。 导师关了门,坐在椅子上,看着他门下这个几乎是最有天赋的孩子。 他在办公桌前站定了,才开口说:“老师,您能不能帮帮我。” 程望站在门前,这扇门他开合过无数次,可是没有一次是像现在这样,让他觉得重若千钧。 竟然会有些手足无措。 程郁很乖,一直在等他回来。她背对着门,坐在沙发上,弓着背,仿佛有什么很重的东西把她压得摇摇欲坠。 她大概是太久没有动过,听到开门的声音,反应有些迟钝地抬头看他:“回来了?” 说完也没等他回答,自顾自往厨房走:“你也没吃东西吧,我随便煮点……” “程郁。” 她背对着程望,站住了,却没有回头。 “程郁……导师给我推荐了美国的进修,这两天就要走了。” “噢,噢”程郁有些无措的挤压着自己的手指,她又转了方向往衣帽间走:“那我给你收拾一下行李吧,去多久啊?” “两年。” “这样啊,”她又不知所措地顿住脚步:“我现在还不能申请飞国际航线,等半年后试试,就能常去看你。” 她的手指已经泛出不正常的紫红色,可是她好像一无所觉,有些呆呆地说:“早知道我该学好英语的。” “程郁,不用了,我们分开吧。” 她好像还没听懂,站在衣柜前喃喃自语:“你查查那边的天气情况吧,或许该去买两件新毛衫。” 只要她不回应,就什么也没发生。 可是程望又说:“我们分开吧。” 程郁很慢、很慢地转过头来,没有哭,语气也很平静地问他:“我不麻烦你,我自己去找你,也不行吗?” “你要是怕闲言碎语影响你的前途,那你跟别人结婚也行,我到了那儿自己找个酒店把地址发给你,你操完就走,也不行吗?” 他没讲话。 他怎么可以不讲话。 “程望,”她踮起脚,抱住程望,发着抖把脸贴在程望脸上。 “你开什么玩笑,你不能这么对我。” 程望的手垂在身侧,下意识想去拍她的后背,碰到她之前僵在了半空中。反应过来只能无力地收回手,攥成了拳。 他伸手推开了程郁,帮她擦干了眼泪。 “程郁,我不能——这件事情曝光后我就完了你知道吗?医疗系统说大很大,说小也很小的,我不想做不成医生。” 她当然知道他喜欢做医生。程望曾经有机会签一个二线城市的三甲医院,对方给出的博士安家条件很好,程望看起来也很满意。只是在某个他以为程郁已经睡了的晚上,收拾着资料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有更高的理想。 所以程郁后来以自己喜欢一线城市的繁华为借口,硬是让他推了这个offer。 她当然知道程望想成为顶尖的医生,她当然知道他对医学的热爱,她只是没有想过这热爱巨大到足以让程望放开她。 她觉得可笑。 程郁伏在他肩膀上,听着他冷静地语气,说:“所以你决定放弃我是吗?” 程郁笑着抱紧他:“程望,你别骗我啊,我不信。是不是林芳跟你说了什么。她都是要死的人了,我们为什么要管她?让她自己去发疯啊,管她去死。” 让她放手?想都别想。 有些东西给出去的一刻就别想收回,它见风就长,早就变成她灵魂里最沉重的一部分。 可是程望痛苦地说:“程郁,那是我的妈妈。” 程郁笑不出来了,他没有说“我们”,他说那是他的妈妈,原来林芳才是最后的那个砝码。 林芳加注在未来的那一端,那一端就不能再有她。 她松开手,冷冷地看着程望。 原来她真的是被剩下的那个。 -- 第三十八章 程郁连着飞了几个班,还是庄令语看不下去了,强行让她休息。 通勤时间出租车不好打,路上走走停停,程郁一个不怎么晕车的人都被路况折腾得犯恶心。 邻居拎着一袋子零食正等电梯。看到她走过来点点头打招呼,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问她:“最近怎么没见小程医生?” 程郁如遭雷击,愣在原地。 她感觉好像有太久没听到别人谈起程望了。 过去遥远得像是一个荒唐又绮丽的梦境。此刻被人猝不及防地用轻飘飘的语气提起来,又一下子把她拽回深渊里。 她喉头发哽——她也不知道。 但是电梯还没来,邻居百无聊赖地看着她,像是还在等着回答,因为她长时间的愣神甚至带了些关切的神色。 程郁咳嗽了两下,努力把声音恢复原样:“他去国外进修了,过段时间就回来。” 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 邻居哦了一声,“是哈,现在医生太辛苦了,读好几年出来还要规培还要进修,上次我们家老人多亏程医生推荐的专家,等他回来找时间我请你们吃饭。” 又嘱咐她:“最近换季可多人感冒了,听你声音像是要感冒,回去喝点药预防着。” 程郁笑着应了,转过头就红了眼眶。 她缩在电梯的角落里,楼层一到几乎是落荒而逃。 家里太空了,她蹬掉鞋子往客厅走。 她不可遏制的想起程望。 程望,程望,程望。 程望的东西收拾得很干净,他的东西怎么那么少,几个行李箱就能打包完,多一点也不给她剩下。 他走的那天程郁出门找庄令语吃饭逛街看电影唱K,一直到晚上快十点才回来。房间里干净冰冷得好像只有她一个人住过。 她当时看着阳台上剩下的植物心头火起,一路拖着花盆扔到小区的垃圾桶旁。 然后整夜整夜的失眠,第二天一早没洗漱就急匆匆地往楼下跑,差点被拖鞋绊一跤,可是东西已经不在那儿了。 那时候她狼狈地回到家里,抱住被子深深地吸气,贪婪得好像吸毒的人。 现在不也习惯了。 或许那人说的对,她真的要感冒了。程郁头疼欲裂,攥着一包只剩几根的烟躺在床上,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头疼还是没好,程郁从药箱里翻出布洛芬吃了一片。快到中午还是感觉有人拿着针没轻没重地扎自己的头。她强撑着打了个车去医院,路上又差点吐在车上。 挂号的那个内科医生像个锯嘴葫芦,听她说完,开了几个单子就让她去做检查。检验科的抽血队伍排出去老长,程郁拖着沉重的身体往前捱。拿到结果的时候医生都快换衣服下班了,拿过结果匆匆看一眼,告诉她:“怀孕了。” 程郁没听清,问他:“什么?” 那医生有些不耐烦,指着一项数值跟她重复:“怀孕了,妇产科在楼下。” 中午的休息时间,妇产科的长椅上还是坐满了人。 程郁站在电梯口,到处都是为人父母的年轻人的喜悦,如有实质一样充斥在周围的空气中,像浪潮一样把人淹没。 她觉得浑身发冷,本能地不愿意向幸福而聒噪的人群靠近,站在墙角把诊断单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 怀孕了。 她用正在钝痛的大脑拼命去回忆是哪一次的差错,想来想去只觉得自己是个天大的笑话。 程郁迟疑着把手放在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上。 现在这里面有一个孩子。 程望的孩子。 她突然开始发抖,多好笑啊,她有了程望的孩子。 原来程望不只留给她那包抽了一半的烟,原来他还留给她一个孩子。 她突然觉得想吐。 妇产科医生是个胖胖的阿姨,看了看她的单子告诉她:“一个多月了,你自己没有感觉吗?” 程郁木然地摇摇头:“我的经期一直不太准。” 医生和蔼地嘱咐她:“我看你有点轻微贫血,平时要注意多吃些含铁的东西,我给你开点叶酸,你要记得吃,对宝宝好……” “医生”,程郁突然出声打断,可是话在口边,她突然什么也说不出。 她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有些凄惶地问:“我想……我今天吃了两片布洛芬,会有影响吗?” 医生好像见多了孕初期疑神疑鬼的年轻妈妈,笑着安慰她:“孕初期吃少量布洛芬应该没问题,你要是担心以后产检的时候提醒医生注意这点。” 程郁道过谢,拿着单子行尸走肉一样地挪去药房,直到排队的时候被人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有多荒唐。 她竟然有那么一瞬间,想把他留下。 第①坂主小说蛧艏頁:N╃②╃q╃q.C╃O╃M(祛鋽╃楖昰蛧阯)第①坂主小说蛧艏頁:N╃②╃q╃q.C╃O╃M(祛鋽╃楖昰蛧阯)- 医学内容全是编的,作者是文盲 -- 第三十九章 庄令语攒了个局,当初为了给程郁平息事端,她不知道从哪儿找的群众演员,硬是导了一出追求不成反而泼脏水的戏码来,大戏一直演到散场,生生把程郁变成了被猥琐男纠缠的小可怜。 不知道几个人相信,但好歹是把事情糊弄过去了。 程郁不太舒服,但是庄令语爱热闹,她也不好驳她的面子。包厢里的烟味她有点受不了,就抱着一杯柠檬汁缩在角落里慢慢喝。 庄令语抱着麦鬼哭狼嚎地吼,程郁的耳朵被震得嗡嗡响,还在走神,想着自己现在也有一个砝码了。又想怎么就晚了这么多天才发现呢。 她想要是程望知道自己有了一个孩子会是什么心情?天平又会怎么倾斜? 程郁迷迷糊糊地去想象程望的表情,是开心是害怕是惊慌失措还是恶心? 反正她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恶心。 想着想着她嘿嘿地笑起来,心说程郁啊你可真是个神经病,这也能当成砝码,你可真不是人。 她找服务生要冰块,反正不要钱,拼了命往杯子里加,庄令语荼毒了一群人的耳朵,神清气爽地跑回来她身边坐着,看到她手里的杯子连忙抢过来:“没事儿吧你,这也没入夏啊。” 程郁也不理她,直接把冰块放在嘴里咬得咯吱咯吱地响,她越发生冷不忌,不知道在跟谁拧着脾气较劲。 她没有买叶酸,也并不想补铁。她有时候会怀疑自己高中到底是不是学的文科,怎么会那么清楚地记得生物书上说某位科学家的近亲生子都是怪胎。她也疑惑记忆中到底是哪里来的那些遗传病患儿的图片,时不时就高清呈现在她的睡梦里。 她不觉得自己有伟大到能独自抚养一个可能终身患病的孩子,可是她又想,凡事都讲究一个概率吧。 程郁站在镜子前打量着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看了一会儿,把手覆上去,跟那个小东西打商量:“我不会特意去保护你,你如果想活,就自己好好长,知道吗?” 没有人回答她。 但是那个小东西好像的确很乖,除了最开始的头痛,她竟然没有任何妊娠反应。 程郁在昼夜颠倒的工作开始前,坐在机组的班车上打着哈欠想:它好像真的很想活下来。 小腹日渐产生一点细微的弧度,她也没有在意,竟然就这么习惯了和它共存。 两个多月的时候她还没怎么显怀,但是开始嗜睡,她的工作性质导致饮食和睡眠都不规律,去复查的时候医生皱着眉问她是不是休息不好,小孩的发育偏慢。 她认真听完医生的嘱托,点头谢过,转头就抛在了脑后。 程郁心想,或许她早就做好了告别的打算的。 -- 第四十章 ——但是至少不要这样潦草吧。 那天她从下了飞机就开始困,到了酒店后眼睛都要睁不开,同住的同事贴心地让她先洗漱。 她卸了妆洗澡,在卫生间里被热度蒸腾的水汽熏得头脑发胀,头重脚轻地想要往下躺,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一个突兀的尖叫声。 也不要所有的告别都这么潦草吧。 庄令语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妇产科的床位永远那么紧张,程郁躺在靠近门口的病床上,半干的头发乱糟糟地堆在脸旁,脸色和嘴唇几乎要同旁边的墙壁一样苍白,瞪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天花板,冰冷得像已经离开的人。 即使是在分手之后,程郁也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庄令语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一时间有些难过的背过身去深吸了几口气,才平静下来,走到床边语气责备地问她:“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鬼样子了。” 一开口却是泪都要掉下来,她连忙别过头抹掉。 好在程郁没看到,她整个人像一台信息接收故障的老旧机器,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慢地眨了一下眼,叫她一声:“令语”。 她牙齿打着颤,好冷。 “唉”,庄令语握住她冰凉的手搓了搓,试图让她暖和一点。 程郁还是没回头,就这么看着天花板,有气无力地跟她讲没头没脑的话:“我看见他了,很小一个,半透明的,我开始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直到医生看了一眼说,这是你的孩子。” 庄令语一时间又心疼又觉得毛骨悚然,她头皮发麻地打断她:“程郁你别说了,过去了咱就别想了成吗?” 程郁好像没听到,还在用那种平静到让人头皮发麻的语气同她讲:“你说奇不奇怪,怎么就能从那么丁点儿大的东西,长成一个会说会走的人啊?” 她甚至还笑了一下,像在讲一个旁观来的故事:“不过他以后没机会学会说话走路了,啧,真遗憾。” 她还不知道他有什么缺陷,他就迫不及待的要离开。 “是我不好,他来选我做妈妈,我不配。” 庄令语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她顾不得擦,把程郁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跟她说:“程郁,程郁你看着我。你难过你哭出来行吗?你冲着我哭出来不丢人,咱们哭过之后就好了,什么狗屁爱情不爱情的,就不去想了行么?” 程郁终于扭过头来看她了。 “庄令语,”她说:“你知道吗?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孩子留不住,我也没想留下他,我早就有心理准备的。” “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这么难受?真是好奇怪啊。” 她哽咽着,发着抖,流下泪来。 -- 第四十一章 程郁恢复得很快,快到庄令语有时候会觉得,那天抓住自己的手流泪的程郁,只出自于自己的错觉。 她开始变得外向,更加爱笑,热衷于各种派对和饭局,一群年轻人一起出去玩拍的合照,她总是笑得最招摇的那个。 除了还是一如既往地拒绝别人的示好,几乎已经变身成一个玩咖。 但是这样的快乐太过刻意,大有一副勉强及时行乐的意思,看得旁人别别扭扭的难受。 庄令语语重心长地劝她:“你要是心里难受就不用勉强自己……” 程郁对着卫生间的镜子补唇釉,听到她的话转过身来眨了眨眼:“我难受什么?谈几年恋爱到手一套房,怎么算都是我赚。” 她已经能心平气和的跟庄令语谈论起自己的前男友,偶尔还可以拿自己的恋情开无伤大雅的玩笑。 时间没有治愈一切,但是时间已经足以让她重新生长,一个人也能活得郁郁葱葱。 2014年秋天,程郁在一架返京的航班上遇到气流,飞机剧烈颠簸,突然短暂失重,行李舱的门被箱包冲开,氧气面罩噼里啪啦地砸下来。 她被失控的餐车撞到了腰,眼看就要摔倒在机舱过道上,还在大声地喊“乘客不要惊慌,请系好安全带!” 机舱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和呕吐声。 即使受过培训,求生的本能还是让她恐慌,程郁曾经以为这辈子浑浑噩噩无所谓什么时候终结,可是死亡的念头一闪而过,她还是会觉得难过。 旁边的乘客扶住她,她抓住前面的座椅靠背站起身,来不及思考就坐到了离她最近的乘客腿上,腰还疼得厉害,她语气抱歉地小声地说:“麻烦您抱紧我。” 那个人在她坐上来的那一刻腿就处在僵硬状态,好像是纠结了一会儿,才伸出手臂紧紧地环住了她的腰。 人在无能为力的时候,时间就会过得格外慢。那个人太用力,她被抱得很紧,仿佛是溺水者的浮木。后背贴着那人的胸膛,感觉到他因为惊慌而失控的心跳。 下飞机时她站在舱口和乘客告别,劫后余生的乘客没人在意她,都步履匆匆地往下走,唯独一个面容清秀的男人,站在她身前有些笨拙地扶了扶眼镜,还是没有想好怎么开口,于是木讷地问她:“你的腰还好吗?” 老天爷,这到底是什么奇怪又暧昧的搭讪。 程郁有些无语地看着他,那人话一出口也觉得不对,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脸一下子就红了。 庄令语站在她旁边,“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 第四十二章 梁则初或许是被家庭和职业氛围保护的太好,在需要世故的年纪仍然保持着不合时宜的执拗和天真。 他在分别时礼貌地询问程郁的联系方式,却在拿到账号的第一时间就要当着她的面搜索,然后把“该用户不存在”的界面给她看,直白地说:“你怎么可以骗我?” 庄令语在一旁乐不可支地看程郁下不来台,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仿佛看不懂别人的婉拒方式。 程郁刚受过他的帮助,也不好一再拒绝,只好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留了下来。 庄令语从不认为程郁能喜欢上梁则初——他看上去有些太过不接地气的斯文和单纯,往好听了说是书卷气,往难听了说是迂腐不懂情趣。 她只见过程望一次,那个男人俊朗、成熟,带着春风化雨的温柔的恰到好处的风趣,多得是让人飞蛾扑火的资本。 程郁会被这样的人吸引,她觉得理所当然。 可是梁则初这样的人,怎么会呢? 在庄令语的认知里,他应该喜欢一个同他一样在大学任教职的单纯女生,或许两个人还会为学术界不同的看法吵架拌嘴什么的。总之,和他们不是一类人。 所以此刻庄令语看着角落里的两个人,心情相当复杂。 朋友在屏幕前抢麦,而程郁和梁则初两个人坐在角落的沙发上。 一个喝柠檬水,一个喝西瓜汁。摆好了听众姿态,仿佛时刻准备乖巧鼓掌。 搞什么? 庄令语无语地提起两个人扔出包厢,“中学生应该去电影院谈恋爱。” 两个人站在走廊上,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都忍不住笑了。 梁则初红着脸,竟然真的问她:“要去看电影吗?” 程郁笑得不行:“你这个理解能力,到底是怎么做的大学讲师?” 梁则初也不以为意,跟着她一起笑。 两个人都没有什么约会经验,只好真的去了楼上的电影院,这会儿热映的电影不多,两个没有观影习惯的人对着售票处的海报装模作样地研究了一会儿,选了一部国产的热门电影,海报上三个实力派演员的熟脸儿,料想应该不会太糟糕。 她不知道是这样的题材,怎么会是这样的故事。导演的故事讲得好,她隔着屏幕都被那样平凡却对她来说很陌生的情感打动,失去孩子的父母痛苦不已,甚至寻找多年后不得不放弃。 电影院里有小小的压抑的啜泣声,可是程郁哭不出来,她僵硬地看着屏幕上女演员的撕心裂肺,在他们哭嚎的方言声中越发僵硬。 梁则初过来牵她的手,程郁的手心里全是冷汗,他关切地凑近了问:“怎么了?” “我不舒服”,程郁望着他说:“我们走吧。” 梁则初有小小的懊恼,为搞砸了这次约会,“应该提前做好攻略的”他想,“要不然也该问售票员哪一个是喜剧电影呀。” 这样懊恼的情绪一直围绕着第一次约会的梁老师。 直到买了一杯热咖啡回来,他才发现,他一直握着程郁的手。 -- 第四十三章 梁则初在大年二十九动身回南方,梁家在当地是个颇有名望的大家族,春节前在外的后辈都要回去祭祖,无一例外。 他在登机前打电话问程郁:真的不和我一起回去吗? 程郁哈哈笑:过年期间三倍工资呀梁老师。 不知道怎么搞的,她对梁则初总有一种逗小孩的心态。 梁则初听她敷衍地转移话题,无奈地叹口气,也跟她开玩笑:“我带你回去,收的红包要高过你年薪哦,到时候你七我三,好不好?” 程郁哼哼唧唧:“我受不起。” 庄令语问她:“你们现在算怎么个意思?二十五六岁的人谈恋爱还拉拉小手就脸红,真闲的没事儿陪小少爷过家家啊。” 程郁回答她:“你不觉得他很可爱吗?” 她说梁则初是那种看起来就是在足够多的爱里成长起来的人,所以有很丰沛的爱意来温暖别人。她实在太累,分不出心思爱别人,只想被爱。 庄令语觉得这对那个男人多少有点不公平。 但是梁则初自己也懂得。 他甘之如饴。 旁人哪里好再多说什么。 新年夜,庄令语又想拉程郁去自己家吃饭,程郁拒绝了,一个人叫了外卖躺在床上发呆,这几年她都是这么过,北京禁了烟花爆竹,这一天跟其他时节也并无不同。 梁则初打视频通话过来,大概是回到熟悉的地方,见过许久不见的亲人,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直白的快乐,于是程郁也稍微开心了点儿。 他的身后是一群半大孩子,正在河边引燃烟花。 梁则初告诉她:“我小时候在这里被哥哥骗用香烟点爆竹,差点炸掉门牙。” 程郁想象一个呆头呆脑的漂亮小孩叼着烟小心翼翼地凑近引线,笑得差点把披萨掉到床单上:“你为什么要叼着烟,不会用手拿着点了就跑呀。” 梁则初看着她笑:“都说了是小时候,你稍微理解一下。” 他转过身,换了后视镜头,白墙黛瓦,是一座园林一样的私宅。 梁则初一路走,一路介绍,语气磕磕绊绊的,好像一个不称职的导游。 “这里,门槛好高,很小的时候迈不过去,爸妈就在旁边看我热闹。” “这堵墙这么偏僻,看起来就很适合涂鸦吧,肯定不止我一个人这样觉得,谁知道这几株野草是爷爷特意种的,每天都要来巡逻,第二天就被抓住打了一顿。” 他一路从大门口介绍到幼时差点落水的池塘,最后停在一扇门前,推开了,是他自己的房间。 他没有把镜头转过来,大概是因为害羞,声音也有些轻微的颤抖,他说:“程郁,我想带你回来,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长大的地方。如果可以的话……” 梁则初一直觉得,遇见一个爱的人,不能参与她以前的人生有多遗憾。 他还不知道怎样走进程郁的心里去,那就只好把自己的心都剖开了给她看。 他想说可以的话,你看过我的过去,能不能陪我走完未来,如果你答应,那可真是太幸福的一生。这个愿望太过美好,不真实到他甚至不想说出口,好像一见风就会被吹破。 程郁的头埋在被子里,留给他一个沉默的背影。 长久以来她一直逃避于直面梁则初的内心,无耻地享受着爱意却不做回应,可是现在她被沉重的情感压得抬不起头来,良心都在逼着她做出一个最后期限。 “明年吧,”她说:“梁老师,如果明年我们还在一起。” 她话还没有说完,梁则初就已经笑起来。 -- ň2qq。℃Θм 第四十四章 他们认识的第二年,程郁渐渐缺席于庄令语的闲暇聚会。 她把染过棕色的发尾剪掉,休息时偶尔绑一个马尾,穿过小半个城市去梁则初任教的大学。 乐此不疲地玩被梁则初从课堂上抓出来的无聊游戏。 她不化妆时显得青涩,混在一群大学生里也没什么奇怪。但是梁则初表情尴尬,终于有一次他忍不住说:“程郁,学风建设办公室的主任找我谈话。” 程郁嘴巴里塞着食物,眨眨眼示意他继续说。 梁则初正和小龙虾搏斗,有些委屈又有些生气地扒开一只小龙虾的壳:“有人举报我师生恋。” 程郁笑倒在他的怀里。 他们终于开始接吻。 梁则初的吻技生涩,接吻时程郁闭着眼睛,睫毛扑簌簌地颤抖着,像小小的蝴蝶。 他沉醉于这种唇齿交缠的亲密,也敏感地发现了程郁在接吻时的心不在焉。 他有些想要叹气,但是又立刻鼓舞自己,总有一天他会真正走进程郁的心里去。 只要程郁给他机会。 元旦前夕,他听学生说起今年的烟火秀,立刻给程郁发消息问她要不要去看。 程郁回复他一串省略号,打趣他:梁老师好有少女心。 可是梁则初对仪式感这种东西有些谜一样的执着。 大型节假日的路上车子几乎不能移动,梁则初和程郁约好搭地铁去场地附近的商场见面。 住处那条地铁线路格外挤,梁则初差点迟到,急着出地铁站的时候撞到一个人。 他自己的个子已经算高,那个人比他还要高一点,被撞了也没有吭声。梁则初连声道歉,可那人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露出一个几乎不易察觉的笑。 梁则初莫名其妙,好奇怪的人。 摸不着头脑的事情在看到程郁的下一秒就被抛到了脑后,她递过来一杯热咖啡,小幅度地蹦蹦跳跳:“好冷好冷。” 梁则初不戳穿她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小心思,张开大衣把她裹紧自己的怀里。 接近零点的时候人流越来越拥挤,梁则初有些担心,想和程郁商量要不要提前离场。但是程郁看上去很兴奋,他也只好纵容地跟在身后,用胳膊给她隔出一个小小的空间。 周围人声嘈杂,梁则初对声音敏感,提醒程郁:“是不是你手机在响?” 程郁仍然盯着倒计时的屏幕,随手接了电话。 梁则初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谁,但是肯定对程郁很重要,她接起电话的那一刻捂了一下脸,然后慌乱地往四处看,甚至想要盲目地冲出人群。 他突然感到害怕。 “新年快乐!” 幸好这个时候烟火绽放的巨大声响和浪潮一样的欢呼声一起传来,梁则初有足够的理由捂住程郁的耳朵,把她困在自己的怀里。 他安静地抱着程郁,等她在自己怀中平静下来,说:“程郁,又一年了,我们还在一起。” 程郁急切而不得章法地亲吻他,前台送上来的红酒被她喝了大半,吐息间全是醉意。她牵引着梁则初的手按在自己胸前,难耐地在他掌心蹭动,好像极度渴求爱抚。 程郁闭着眼睛,极尽所能地挑逗梁则初。 他靠在墙上,手摸着程郁的长发,陌生的快感让他忍不住向前挺腰。 程郁正在帮他口交。 程郁含得吃力,梁则初的口交初体验委实算不上好,可是只要想到自己的阴茎在被程郁舔弄,他就已经足够情动。射精时都没来得及把自己抽了出来,龟头抵在程郁水红色的唇间,带有强烈男性气息的液体射了满口。 程郁闷声咳嗽了两下,却还是捂着嘴,全都咽了下去。 梁则初满心都是柔软的情绪,抓住程郁的胳膊,想要把她抱到怀里,可是程郁刚一抬头,他看到她凌乱长发挡住的满脸泪水。 她突然推开梁则初,往卫生间的方向跑。 梁则初还来不及反应,就听到“咚”的一声,好像膝盖砸在地上,然后是痛苦的呕吐声。 程郁跪在马桶旁边,抓着自己的脖子剧烈呕吐起来,她没吃什么东西,只吐得出刚刚喝下去的酒液,但是反胃的感觉仍然不断往上顶,到最后几乎要呕出胆汁。 伸手去按冲水键前程郁看到马桶里的深红色酒液。 她不合时宜地想起那个漂浮在血水上的小小胚胎。已经这么久过去,久到程郁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忘记他们。 她一个人也过得好,和庄令语花天酒地升职加薪。后来遇到梁则初,对她这样好,人生不知道有多热闹。 凭什么程望能抽身她却不能?凭什么在她快要强迫自己忘记的时候又来打乱自己的人生? 程郁急切地证明自己可以重新爱上其他人,可是她连睁着眼接受梁则初的爱抚都做不到,只能闭上眼,假装他是另一个人。 多么卑劣。 她低下头,又吐了。 梁则初站在门口,几步之遥,却感觉自己和程郁之间有巨大的沟壑阻隔,他听着程郁隐忍的哭声,她的伤心好像与自己完全无关。 他活到现在,才发现原来人真的可以这么难过。 ———————————————— 解释一下,不会换男主不会换男主不会换男主。 程郁不是想不想爱上别人的问题,她是不能。 这个不能不是我不允许,而是她做不到。 梁老师的确挺可怜的sigh -- ň2qq。℃Θм 第四十五章 分手是程郁提的。 那天梁则初兴致勃勃地拉着程郁去吃那家预约了很久的日料店,他咬着一块秋葵,呆呆地听完程郁的话,芥末的味道直冲鼻腔,让他险些要流出生理性泪水。 “程郁,”梁则初语速很慢地问她,“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程郁低着头,捏着自己的手指,这是她紧张时候的习惯动作。 “你不喜欢我,对吗?”梁则初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课堂上给回答不上问题的同学提示。 “不是的,我……”程郁有些急切地反驳他:“我喜欢你,但是……” 她曾经也认真想过和梁则初好好相爱,但是一辈子太过漫长,漫长到她一想到这个既定的未来就觉得惶惑。 “但是你没有办法爱上我,也没有办法和我做爱。”梁则初替她回答。 程郁有些难堪地点点头。 “我想过要给你时间,程郁。我不去问你以前的事情,不是因为我不在意你心里有别人,而是我觉得我可以治愈你,现在看来,是我没做到对吗?” “对不起。”两个人磨合太久,明明是自己做不到敞开心扉,可梁则初讲来好像是他的问题,程郁又愧疚又难过,抱歉也显得太过无用。 “那我知道了,”梁则初心里难过,却还是保持面上平静,他也有自己的骄傲,最后一次拥抱程郁的时候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背:“程郁,我本应该祝你早日把他找回来,但是这次我不愿意做好人,我希望你能把我也记得久一点。” 程郁又变成酒肉朋友聚会时缩在角落的那一个,熟人只知道她失恋,张罗着要给她介绍青年才俊。她也不解释,只跟着笑:“戒了戒了,戒男色。” 庄令语怒其不争:“梁则初那么好的人你不要,就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你怎么这么傻啊,他能抛下你,还让你……唉,你气死我了。” “你说得都对”,程郁认真地赞同她:“那我可能就是贱呗,没办法。” 庄令语冲她白眼:“就只能是程望?” 程郁听到这个名字,沉默了一瞬,闷声把杯子里的酒咽下去:“就只能是程望。” 声音有些轻,但语气很笃定。 庄令语都快要被她气死:“那你倒是去找他啊,你又不去找他,祸害完了三好青年,又这么耗着,这算什么事儿!” “就干耗着呗”,程郁转着杯子,看着融化了一半的冰块顺着她的动作撞来撞去:“什么时候我不爱他了再说吧。” 庄令语翻着白眼跑去点了一首《浪费》。 程郁有时候会觉得那通没头没脑的电话是来自于她的梦境,可是通话记录非要显示得明明白白,再顺着打回去,连号码都注销了。 她也恨程望,凭什么阴魂不散地把她从梦中叫醒,又理直气壮地消失,凭什么? 午夜梦回时又恨自己,庄令语说得没错,自己就是傻。 可是她长到这么大,爱程望的时间早就不可计数,几乎已经变成她与生俱来的本能。 自懂事起就爱上这个人,从亲情变质成爱情,这辈子都爱这个人。 这是她没办法逃避的命运。 -- 第四十六章 庄令语觉得不是办法,又偷偷往医院跑,自从程郁出事儿之后她就挺怵医院的,可是现在简直像一个为了女儿的幸福不得不勇往直前的劳碌命老母亲。 “老母亲”在五楼转来转去,没看见熟脸儿,随手抓了一个小年轻问:“程望医生还没回来吗?” 她打听过进修一般是一两年,这都几年了,不会早就投奔美利坚了吧。 “程望?”那小医生一脸懵:“那是谁啊。” 庄令语也被他的表情搞懵了,又问:“那张杨呢?” “张杨医生跟贺主任去参加学术会议了,得过两天才回来,急的话我先给您看看?” 庄令语没问出什么有用信息,转过几天竟然在回国的航班上遇见张杨一行人。 她正跟程郁一前一后推着餐车发餐,看到张杨的时候愣了一下,立刻转头去看程郁,程郁和张杨都面色如常,明显的陌生人模样。她这才放下心来,心想等回去再瞒着程郁找张扬问问程望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机舱里的空调打得很低,张杨举手跟空乘要了毯子,转头和导师小声讨论年会上一个重要课题的突破发现,老人家不住的叹息,程望当年和他讨论自己的博士论文课题时,曾经顺口提过这个问题,他当年就已经超前敏锐地抓住了关键所在,如果后来能顺着这个方向有机会一直研究下去,今天站在台前接受赞誉的就不会是别人了,实在是遗憾。 站在身前的空乘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有些颤抖,张杨有些奇怪地道了声谢,接过毯子递给导师,再回头那人已经走了。 飞机落地下客后,程郁没有跟着机组清舱就不见了踪影。 她在行李提取处没找到张杨,一路跑到机场出口附近才拦住人,发髻都跑得有些散了,狼狈地问他:“您好,请问……请问您刚才说的,是程望吗?” 张杨身后,那位年迈的老者也看过来,问她:“你是他什么人?” 乘务长发了火,庄令语本想带着程郁好歹去道个歉,可是等到找到程郁的时候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坐在长椅上,浑身发抖,状态实在糟糕。 “令语,”她慌乱的抓住庄令语的手:“他们说程望没有出国,他们说程望毕业后就失去联系了,到处都没有他的消息,再没人见过他,怎么会?怎么会!” -- 第四十七章 林芳的癌症复发后,就卖了原来的房子,租了医院旁边一间破旧的老公房,起先李盛智每次化疗都陪着她,后来慢慢地就迟到,后面来都不来了。 林芳不意外,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是半路夫妻,李盛智还有自己的孩子要供养,自然不可能守着一个废人。 她出了医院一个人慢慢挪着往租房走,化疗的副作用让她全身的骨头疼得厉害,想立刻回床上躺着。 门前蹲了个人,正叼着支烟玩手机,听到她的脚步声转过头来:“你真住这儿啊。” 林芳难受得没力气回答她,绕过她打开门。程郁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跟着往里走。 等到林芳吐过一轮回到客厅,看到程郁正在沙发上,点了个外卖在吃晚饭,盖饭的味道飘到她这里,恶心的感觉又返上来,林芳咬牙忍住了,问她:“你到这里来干什么?”语气反感得像在问仇人。 “来问你有没有程望的消息,顺便看看你什么时候死。”没有程望夹在中间,程郁的恶意不加掩饰。 林芳愣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她笑得极其用力,松弛的皮肉被笑肌提起,仿佛被人硬生生缝了一个恐怖的人偶面具在脸上:“你以为我死了能怎么样?程望会回头陪着你继续乱伦?” “不可能的程郁,你还是太天真。男人——尤其是你们程家的男人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吧?我跟他说几句,他立刻就迫不及待跟你分开了。人家早就恶心你啦哈哈哈。咳、咳。你都多大了,还以为他会陪着你玩一辈子,人家去奔自己的大好前程啦!” “呵呵,女人啊……女人这一辈子,就是他们男人锦上添花的那朵花儿,真以为他们能记挂你一辈子,尤其是自己的亲妹妹,真以为能瞒着别人搞一辈子?想什么呢,想什么啊。” 她话说得急,一下子呛进了空气,咳得死去活来。泪水和汗水一起流下来,狼狈得有些可怜。 程郁扶她躺在床上,蹲在她床边,语气轻快地说:“原来连你也不知道吗?程望他,没有去那个什么鬼的进修。” 程郁看着她震惊的神色,慢慢地笑起来:“再说了,和自己的亲妹妹搞一辈子又怎么了,我想和他在一起,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只要他同意,又管别人什么事?又有别人什么事?” “当然关我的事,你们都是我生的,想当着我的面乱伦,门儿都没有!” “对啊,你不说我都差点儿忘了,我这儿还有个妈呢”程郁看着她笑,眼神里不加掩饰的怨毒看得林芳脊背发凉。 “所以我在等着你死。” 林芳被她神色间的疯狂吓住,抓起床头柜上的药盒扔过去,嘶声骂她:“你有病、变态……不要脸!” “哈哈哈,”程郁大笑着躲过了,“妈妈”,她故意用一种亲密到近乎肉麻的语调喊她:“您才知道我变态吗?要不要我告诉您,您去北京看到我们的那次,程望抱着我的时候就已经硬了,鸡巴抵着我,就等开门操进去呢哈哈哈。您不知道吧,他多喜欢和我做爱,需不需要我给您讲细节?” -- 第四十八章 第二天,林芳没再去医院,她没有起床吃饭,躺在床上冷眼看着程郁哼着歌走来走去——她自己找了被褥,在小隔间里铺了床,就这样住了下来。 程郁仍然睡不着,手边只有程望离开前遗忘的被藏在床垫下面的半包烟,她握着它,像握着救命稻草。 “我不知道程望去了哪里,那就只好守株待兔呀,他总不会连您的葬礼都不来参加。”面对着林芳的疑问,程郁笑得乖巧。 林芳毫不怀疑,她是真心诚意地在等待自己的死亡。 癌症的肺部转移让她躺着也不舒服,呼吸声沉重得像拉风箱,时不时就撕心裂肺地一阵咳嗽,程郁偶尔给她煮点冰糖雪梨做安慰剂,放在床头柜上都放凉了,她看也不看一眼。 疼痛太剧烈的时候,林芳偶尔会出现幻觉,她那时候刚怀二胎,她和程镜堂都还没有被辞退,刚开始她害喜得厉害,又不敢让单位里面的人看出来,程镜堂就给她做白糖煮山楂和冰糖雪梨,放在不锈钢饭盒里让她带着当零食。 煮的时候满厨房都是酸酸甜甜的香气,小小的程望踮着脚扒着厨房的柜子往锅里看,他贪甜,乳牙已经蛀了几颗,还是不长记性,想要偷吃。程镜堂看到了,就把他扛在肩膀上假装往厨房外丢,吓得他抱住爸爸的头大喊“妈妈救命”。 她护住肚子,坐在椅子上笑着向跑过来的小孩伸出手。 林芳伸着手,向虚空里抓了两把“程望——程望!”突兀响起的声音在半夜里凄厉得骇人,她好像还要说什么,但是嗓音戛然而止。 程郁站在客厅里,打通了120. 林芳大概没什么亲近的亲戚——就算有,程郁也不熟,她没有办葬礼,草草选了处墓地就把骨灰葬了。刻碑的人问她落款,程郁想了想说:“空着吧。” 那人挺为难的,“空着挺难看的,怎么着也写点儿吧。” 程郁冷着脸:“我给你加钱,就空着,你随便给设计的好看点。” 林芳死后的第七天,她没等到程望,自己抓着身份证和户口本去派出所改名字。民警问她改名字的理由:“你现在改名,毕业证书一类的都改不了,银行卡相关信息都要去跑柜台重新办的,很麻烦。还要改吗?” “没办法,”她脸色苍白,不笑的时候竟然真的有几分肃穆的样子,可是她冲着警察笑得喜庆极了:“我要纪念我命苦的妈妈。” 凌朗在省会的金融行业工作,下班看到程郁的时候有些惊讶,第一眼还没有认出来,在她身上已经几乎找不出当年那个容易害羞的小姑娘的影子,现在的程郁瘦的有些惊人,眼睛里像有两团幽幽的火焰,看上去有些病态。 她问得直截了当:“你这些年有没有见过程望。” 凌朗摇了摇头,表情有些复杂地问她:“你们?” 他是为数不多的知情者。 程郁对他笑得坦荡,仿佛这件事没什么不对:“对啊。” 仿佛看到凌朗的表情觉得好笑,于是又问他:“恶心吗?” 凌朗下意识摇头,可是看着她不依不饶的眼神,无奈地抹了一把脸,磕磕绊绊地说:“好吧,有点……有点接受不了。不过这是你们自己的事儿,我也管不着,该是朋友的还是朋友。” 程郁大笑:“没事儿,我理解,谢谢你。” 她转身挥挥手往回走,大衣下摆被风吹得带起来。整个人仿佛只靠着一口气在撑,看起来摇摇欲坠。 “程郁,”凌朗突然叫住她,急匆匆地告诉她:“其实程望几年前找过我,关于咨询设立助学基金会的问题,你如果——我可以把这个基金会资助的孩子们的地址找给你,其他更具体的信息不行了。” 第①坂主小说蛧艏頁:N╃②╃q╃q.C╃O╃M(祛鋽╃楖昰蛧阯) 尖叫,我的英语app忘记打卡了 想要评论!!!o·( )o· -- 第四十九章 程郁抓着半包烟,到处走,顺着凌朗拿给她的明细,一路找过去。 大多数被资助的孩子没有见过程望,只有几个小孩子不知道自己见过的人是不是眼前这个姐姐找的人。 “高高的,戴着眼镜,长得很好看,脾气很好”,他们这样对程郁形容。 应该不是那个人吧,因为这个姐姐一瞬间看起来好难过。 程郁抓着这根线,艰难地想用孩子们贫瘠的词汇拼凑一个这几年间的程望。 抽完最后一根烟后她登上了南下的火车,车厢连接处晃动不停,她倚在热水器旁边将就着时断时续的信号给庄令语赌气回信息:“这次再找不到,我就不找了。” 发出去后自己都愣了一下,立刻又想去撤回。 “唉。” 那头已经看到了,回过来一个叹息,不知道是不是在说她傻。 最后一个小孩子的家格外偏僻,出了车站好半天才加钱打到车,司机看完地址打量她说:“你去那个穷地方干啥啊。” “去找一个学生。” 司机发动汽车:“你也别去她家了,这会儿学生都在镇上上学呢,咱直接去镇上学校找吧。” 程郁在平原呆惯了,本来以为在学校里找一个不知道几年级的孩子会很困难,等上了盘山公路,经司机远远指路看见了,才发现这个镇规模多小。 刚进镇口,司机开车去加油站加油,程郁有些晕车,下了车倚着加油站的柱子站了一会儿。隔着一条勉强算是双车道的柏油路,加油站对面是一所乡镇卫生院,三层小楼,外墙斑驳得不像样子。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正边跟身边的护士说着什么边急匆匆地从大厅里往外走,好像是感受到有人向这边看的视线,他随意地抬起头来,朝前方一瞥。 程郁的包砸在了地上。 她觉得好笑。 这算什么。 在程郁最开始设想的那个世界里,程望撇下她,在大洋彼岸终于可以开始所谓正常人的生活,他那么优秀,肯定能把自己的人生收拾得妥妥当当。 于是她在分开后的几年后,也终于开始想,是不是她也可以开始新的人生。 在后来不断被修正的设想里,程望躲开她,在某个城市继续做他的前途无量的心内医生,甚至还资助了许多个家庭不完整的穷苦小女孩,凌朗告诉她程望的初衷是希望这些小孩子有接受教育的机会,能够好好长大,尽量不要因为原生家庭的原因做错事、走错路。 她那时候站在凌朗对面,几乎忍不住要发抖。 程望把她看做是做错事、走错路吗?他们的结合,在程望看来也是错误吗? 可是现在又算什么。 隔了一条街,程望安静地看着她,眼神平静,无悲无喜。他这一年已经三十多岁了,可是外表好像还要比他实际年龄要沧桑得多。 程郁只想笑,巨大的荒唐几乎要把她击碎。 程望毕业照上的意气风发,说起被导师赏识时的神采飞扬,都遥远得像上个世纪的事情。 只有飞机上无意中听到老人家说起程望错过课题时的遗憾,清晰得如同一根针一样在这一瞬间扎进程郁的耳膜。 那现在谁来告诉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程望在用自己的前程和余生赎罪吗? 拜托,真好笑啊。 这到底算什么,他凭什么。 程郁拎着包朝着程望走过去。 小护士看出气氛不对,早就偷偷地溜了开来。 程望还站在原地,像是无可奈何地看着她靠近。 无可奈何地等待命运降临。 程郁咬着牙把包往程望身上砸,一边砸一边语无伦次地骂他:“程望你是不是有病,混蛋,白痴,懦夫,你自己躲起来赎罪吗?你凭什么,明明是你不要我,为什么又要给我打电话,明明我就快要忘记你,为什么不放过我?” 像是还不解恨,她又去踹程望的小腿,程望还是不动,任她发泄怒火。 她终于力竭,喘着粗气停下来,满脸都是狼狈的眼泪,愤恨地看着他,“你问过我愿不愿意吗?躲起来很好玩吗?作践自己很爽吗?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一个人承受所谓的代价,真是好伟大啊?” 程望平静的表情终于龟裂了,他无措地把程郁按进怀里,用发着抖的手去抚摸她的头发,好像她是一盏易碎的瓷器。 这时候程望突然前所未有的后悔自己拨出的那通电话,他去过北京那次,偷偷去看了程郁的男友,那个男人看起来很有修养,很有礼貌,他想自己应该是放心的。可是在看到他们肢体接触的时候,巨大而尖锐的嫉妒还是不可避免地向他碾压过来。 他鬼使神差地拨出那通电话,却在听到程郁声音的那一刻被理智烫到清醒过来,落荒而逃。 他没想过那通电话会有那么大的威力,可是现在程郁找过来,直白地告诉自己:他又毁了她一次。 “对不起”他的声音颤抖着,他说:“对不起。” ------------- 爽了,先睡了,醒了再肝 评论评论评论,想要评论!(超大声) -- 第五十章 程郁被他困在胸前,咬牙忍住自己哽咽的声音,在熟悉的体温和气息中紧绷的那根弦放松下来,她突然觉得好累啊。 真的好累啊。 她不想去过程望给予她的所谓“正常人”的人生,非要再一次头也不回地走进这条跌跌撞撞方向不明的前路里,一腔孤勇撞得头破血流也不怕。 可是她就是觉得,太累了。 程郁一直在哭,为了愤怒、委屈、失而复得,或者还有别的什么,但是都已经无从得知,从程望吻上她的眼睛那一刻开始,理智就像被他含进口中的咸涩泪水一样破碎了。 单人宿舍的淋浴间逼仄得几乎转不过身,程望把程郁抵在墙上亲吻,力度几乎等同于啃咬。程郁从来没有承受过这么粗暴的亲吻,好像要把她咬碎吞下去。 她仰着头温顺地承受,温热的水流从头顶下倾泻下来,缺氧的感觉让她晕眩。 吃掉我吧,她迷迷糊糊地想,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下身被插进一根手指浅浅地刺戳,太久没有被进入的地方热情地接纳它的进入,久违的快感让程郁几乎承受不住,抓着程望的肩膀轻声抽泣。 只要想到是程望在触碰她,程郁就已经忍不住要高潮。 “哥哥……哥哥,”她的声音被手指的插入捣成破碎的呻吟,她去吻程望的侧脸,在他耳边哭着说:“不要手指……我要你来,哥哥你进来。” 程望的额头上都是汗水,他的忍耐也快要到了极限,往床边走的时候他的阴茎在程郁湿滑的腿间蹭动,几次都差点直接不管不顾地插进去。 没有足够的前戏,只靠着程郁出的水做润滑,程望直接将自己粗长的性器插了进去。 程郁仰着头,脖颈绷出一段脆弱的苍白,被撑开的胀痛让她一瞬间几乎失去意识,可随之而来的抽插又让她的花穴里流出一股爱液,程望又一次进入她的身体,这让她一瞬间满足得几乎要叹息。 他们经由同一个子宫出生,流着相同的血,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两个人,合该是最相爱的人。 木床随着程望抽插的频率咯吱咯吱地响动起来,程郁的指甲陷进他结实的手臂里,他仿佛全然未觉,沉默地看着她,眼神悲伤也虔诚。 “哥哥”,程郁伸出手和他十指相扣,“你说要和我一起下地狱,还算数吗?” 她瘦的已经有些骇人,眼睛显得大而空洞,直直地看着程望,这样问的时候语气冷静的可怕。 程望把她抱起来,贴着自己的胸膛:“算数。” “好”,她笑起来:“如果你再离开我,就不要让我有机会找到你,否则我会拉上你一起死。” 程望沉默了一瞬,沉声道:“不会了。” 再也不会了。 他害怕程郁被毁掉,于是一意孤行地把她推回原来的世界里,她看起来适应得那么好,有朋友有爱人,青春肆意张扬,总好过在暗地里苟且过完一生。 可是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过去,原来他才是毁掉程郁的元凶,如果他们两个人就是命中注定除了一起沉沦别无他法,那他接受这样的命运。 “对不起”,程望又在做那些悔恨的道歉,他找到程郁的唇瓣厮磨:“再也不会离开你。” 第①坂主小说蛧艏頁:N╃②╃q╃q.C╃O╃M(祛鋽╃楖昰蛧阯)---------------- 啊啊啊啊终于搞到黄色了啊啊啊啊 -- 第五十一章 程郁身上汗津津的不舒服,高潮的余韵让她小腹还在轻微的抽搐,几乎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可她不想动,趴在程望身上享受着来之不易的片刻安宁。 程望把自己抽出来,用过的安全套打了个结扔进垃圾桶,抱着她去清洗下身黏腻的体液。 程郁安静地靠在他怀里,脸贴着他左胸口,听着他从激烈性事后渐渐平缓下来的心跳,乖巧地任他用花洒帮自己冲洗身体。 她突然开口:“哥哥,我有过一个男朋友,你是不是见过了?他很好,我的朋友们都说他很好,我自己也觉得,但是我就是做不到和他做爱。后来我才发现,不是跟别人做爱恶心,而是我觉得自己恶心。” “她说得一点也没错,我就是个不知廉耻的变态,”她蹭了蹭程望的身体,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倚靠过去:“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单人床睡得拥挤,程郁被程望抱在怀里,轻轻地翻了一个身,木床响了一下,程望问她:“怎么没睡,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她转过身对着程望:“我害怕睡着了,醒来发现是个漫长的梦。”在找到他之前,程郁也经常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怕梦见程望,又怕梦不见他。 她那时候小,只想着反正她要和程望相爱,就可以永远在一起,却没想过要怎样去和全世界圆一个弥天大谎。 于是所有压力压在程望一个人身上。 程望也会害怕吗?像她现在一样? 程望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牵引着她手指从眉骨一路往下摸过眼睛、鼻梁、嘴唇和喉结的弧度。最后把她的指尖放在唇边吻了一下:“是我,不是梦。” 她被程望握着手,终于沉沉地睡过去。 转天是镇上的集市,程望换了班,带着她去逛街,说是逛街,其实只有一条不长的柏油路,两旁小贩席地摆满了货物叫卖,好在是少数民族聚居的地方,货物大多之前没见过,程郁蹲在路边挑手工的银饰,往耳边比划着让他帮自己挑选。 过路的居民有些跟他熟识,用乡音浓重的普通话同他好奇地打招呼:“程医生,这位是?”。 他笑笑:“我的妻子。” 路上遇到隆重的婚礼,迎亲的队伍很长,新娘子穿着精致的民族服装,头上脖子上戴满了繁复雍容的银饰,秀美的脸上满是幸福,程郁好奇她的装扮,踮着脚越过人群往里看。 程望握着她的腰,把她举高,听到她小声的赞叹:“好漂亮。” 睡前程望却好像变魔术一样,拿了一套眼熟的嫁衣给她穿,是机器做的成衣,和当地人手工缝制的精细不能比,可程郁还是惊喜地接过来。 当年程望按着记忆里程郁的身形买的,现在穿在她身上已经空荡荡的。 程郁在他面前换好,转了一个圈,捏着衣角问他:“好看吗?”。 程望朝圣一样地去亲吻她的胸口。 “好看的,我的新娘。” ------------ 正文的倒数第二章,快乐,终于可以写后记了(等等真的有人想看啰里吧嗦的后记吗) -- ň2qq。℃Θм 尾声 天高地远,在边陲的日子仿佛时间流速也被放缓。 快入秋的时候程望递了辞职信,和程郁一起坐那趟摇摇晃晃的火车返程。 程郁带他去看了林芳。 墓园里一片萧索,程望松开程郁的手,跪下来对着林芳的墓碑磕了一个头。 程郁知道他有话要单独跟林芳说,独自走远了等他。 墓碑上的照片还是林芳怀上程郁不久时照的,面容年轻而温和,带着为人母时小心翼翼的喜悦。 程望看着看着,眼眶慢慢红了。 “对不起。”他说:“我跟您说过,我和程郁这辈子都分不开了,您别怪她,这是我的错。” “这辈子我就任性这一回。” 墓园里禁烟,程郁站在路边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解馋。 来往扫墓的人多数穿着肃穆的深色衣裳,她的鹅黄大衣就显得格外扎眼。有个四五岁的小孩子穿了小小的黑色外套,牵着妈妈的手好奇地打望她,他的眉眼长得可爱,程郁忍不住冲他笑了笑,取了烟背过手捏在掌心里。 他还太小了,还不懂什么是死亡,妈妈让他喊爷爷,小家伙就学着爸爸的样子跪下来板板正正地磕了一个头,奶声奶气喊了句爷爷。絮絮叨叨地跟爷爷分享自己最近在幼儿园的生活。 程郁看着,嘴角也带了不自觉的笑意。 如果那个孩子侥幸活着,也差不多有这么大了。 程望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拿了程郁手里的烟,握住她冰凉的手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捏了捏她的掌心:“喜欢小朋友?” 程郁把围巾拉高,呼出长长的一口气,随着他出了墓园。 “不喜欢,麻烦。” 所以她终其一生无法成为母亲,也并不会有什么遗憾。 在无数个日夜里,她都是这样告诉自己。 凌朗在车里等他们,看到两个人手牵着手走过来的时候,还是没忍住表情扭曲了一瞬。 “哎”,程郁敲敲他那侧的玻璃。 他连忙讨饶,从后视镜里看程望:“真决定了,不后悔?” 程望刚收到一个医药外企的医学部offer,他蹉跎了许多年,已经不能胜任最顶尖的临床要求,思考了许久后,还是决定转行。 凌朗觉得可惜。 “决定好了”,程望笑笑,握住程郁的手说:“麻烦你送我们了。” 凌朗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换了轻松的声线:“行,坐稳了,咱们走咯。” 他发动了汽车,一路冲着机场绝尘而去。 (正文完) 第①坂主小说蛧艏頁:N╃②╃q╃q.C╃O╃M(祛鋽╃楖昰蛧阯)第①坂主小说蛧艏頁:N╃②╃q╃q.C╃O╃M(祛鋽╃楖昰蛧阯) warning!后面是作者长篇累牍(或许还图文并茂)的后记和空白打赏章。 后记可能会絮絮叨叨地介绍一下灵感思路、写作过程中艰辛的心路历程和番外打算什么的,不感兴趣的可以跳过。 简洁版:有什么想看的番外或者奇奇怪怪的话可以&lt;a href=&quot;<a href="https://www.popiask.cn/hesitate &quot;" target="_blank">https://www.popiask.cn/hesitate &quot;</a> target=&quot;_blank&quot;&gt;<a href="https://www.popiask.cn/hesitate &lt;/a&gt;" target="_blank">https://www.popiask.cn/hesitate &lt;/a&gt;</a> 提问箱告诉我。 还是想要评论!!!!!!! -- ň2qq。℃Θм 后记 一、关于写作 写文好难啊! 啊,翻旧稿发现这句感叹写于2018年9月。 8月份我刚开始写坠落,夏天多雨,我听着听着窗外的暴雨声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片段,于是迅速脑了一个故事雏形,立刻翻身下床摸了几千字。 就这么没有存稿裸奔开坑了。 在此之前,我只写过有一个几万字的校园小短文,没有成体系的写作经验,不会列细纲,于是磕磕绊绊地往前走,想到哪儿就写到哪儿。 就连开篇的倒叙时间并没有特意设定,所以后面推剧情的时候推得无比艰难,尤其还遇上了很考据的读者,本来想糊弄过去来的,看到留言后立刻翻出纸笔顺时间线。 实在是太笨比了,以后要吸取教训,下次写文再也不写明确的时间了(咦?) 我不太会写情节很丰满的文章,只习惯于用几千字交代完一个故事,《如游旧梦》那种写得最顺,于是坠落就被我写得很像大纲文,什么都一笔略过,所有情节都困在两个人中间打转,展不开。 绝大多数时候会写的很挫败,没有天赋就真的很痛苦,需要花很长的时间听音乐找情绪才能落笔。 那天看到有个评论说“你的笔下好像自带沉入深海的感觉”,瞬间激动得想跟这个读者握手,此处分享给你我的歌单(如果你能看到的话),这两首歌真的是我写《坠落》时的救命稻草。 二、关于内容 最开始的灵光一现是想写挣扎的抵死缠绵,冒出来的画面是在做爱时十指紧扣“我会下地狱的,你也是”这种奇妙的场景,于是就有了骨科。 骨科真好啊,我很久以前回复评论说:觉得骨科的故事有一种特殊的张力在,所以会尽量多的去描写血亲之间的羁绊和纠缠,这是他们痛苦的根源,也是他们无论什么时候走散最终还是会被系在一起的纽带。 所以《好春光》和《苦月亮》两个番外也脑得格外顺利!虽然更新出来的时间和最开始脑它们的时间隔了好久orz 第二个冒出来的片段就是结局,可能我的潜意识中还是觉得他们的幸福注定会有缺憾,所以结局写得特别流畅,当然没交代清楚的事情会有番外来解决啦。 我只是觉得正文断在这里刚刚好,有遗憾,也有希望。 三、关于角色 很难一下子概括他们是怎样的人。 程郁偏激、偏执,她认定了程望,因为她只有程望,其他的一切都可以不管不顾。 “这个世界上只有程望爱我——只有他爱我。 我拼了命想要抓住他,又有什么错?” 但是程望不同,他的性格养成期还有温馨的家庭,一路上也有可靠的师长,所以相应的他要承担的责任和要考虑的事情就多得多。 不过他们两个都不算传统意义上的好人,自私、变态都没说错。 此处可见原生家庭的重要性啊sigh 四、关于断更 写这篇文的过程中发生了很多事,实际上这两年我都过得磕磕绊绊,身体上出了好几次大问题,情绪病又复发,亲人和朋友也出事。 每次觉得人生就要重启,可是卡带不断循环,烦死人了。 我没有强大到像小说角色一样什么都能熬过去,所以经常性陷入停滞状态。 好几个读者是从我开坑就一直跟着看,到现在也没有放弃我,这么长的时间跨度,很长时间里我觉得我不值得。 自我厌恶的时候爬上来看到有人还在等我,翻翻评论就觉得我又觉得何德何能呢。 真的很感谢大家的留言,是我很需要的正向反馈,谢谢谢谢谢谢。 五、关于番外 目前的番外构思有①那个孩子②日常片段几则③程镜堂 如果有什么想看的可以留评论,或者&lt;a href=&quot;<a href="https://www.popiask.cn/hesitate &quot;" target="_blank">https://www.popiask.cn/hesitate &quot;</a> target=&quot;_blank&quot;&gt;<a href="https://www.popiask.cn/hesitate &lt;/a&gt;" target="_blank">https://www.popiask.cn/hesitate &lt;/a&gt;</a> 提问箱告诉我,po实在是不好登,有关于这篇文其他想问的也可以问。 很喜欢和大家交流(*^▽^*) 六、关于打赏章 后面两个都是空白打赏章,不要误点orz 让你QAQ了就赏个555,觉得写得好就赏个666,有钱的捧个钱场(不是). 不打赏也没关系,留评已经很开心了! 谢谢大家一路相伴,那就到这里啦。 江湖再见。 -- 番外<生活片段>戒烟 程郁被勒令戒烟。 这事儿搞得她挺烦的,她抽惯了程望以前喜欢的牌子,男士香烟劲儿大,她的瘾也不小。没有尼古丁的日子总觉得有些焦虑。 但是她身体不好,偶尔冷空气袭呼吸道就容易发炎,烟龄更久的程望都以身作则戒了烟,还给她也下了最后通牒——戒烟成 功之前,做的频率从一天几次变成了几天一次,为了性生活和谐,程郁也只好委委屈屈地听话。 都说21天可以养成一个习惯,到了第16天程郁就顶不住了,偷偷给庄令语打电话求救。 庄令语出去玩了一圈,给她带回来几盒外烟,程郁藏得严严实实的,时不时偷偷抽一根解馋。 程望从书房出来,本来打算直接去厨房的吧台倒咖啡,结果看到程郁在阳台鬼鬼祟祟的样子,悄悄走到她身后,伸过手挠了挠 她的下巴。 程郁转过身,嘴里叼了一根pocky,乖巧地看着他。 程望被她逗笑,拿掉她嘴里的饼干,捏着她的下巴吻过去,唇舌接触的一瞬间,清新的柠檬味在口腔里弥漫开。 他挑眉看着手里的巧克力味pocky,又看看程郁,伸出手。 程郁泄气,从卫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包柠檬爆珠拍在他手上,依依不舍地看着他走远,还要嘴硬:“跟空气清新剂一个味儿,我 早就想丢掉了。” 夜里她缠着程望接吻,程望几乎要把她的全身吻遍,四处点火却不管灭。程郁湿得一塌糊涂,声音甜腻地哭着喊他哥哥,程望 也能硬下心肠来不满足她。 都怪那口空气清新剂味儿的烟,当事人就是非常后悔。 库存被清缴的日子不好过,程郁看见个形状像烟的东西就想叼着。 饭后程望坐在沙发上看电影,他拿着一包坚果,时不时给程郁喂一下,程郁躺在他腿上,双手忙着玩游戏,张嘴乖巧地接着, 下意识地含住他的手指吮了一下。 程望眼神都变了,低头看她,程郁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眼神还盯在屏幕上,可是被KO的音效传出来,她装不下去了,翻身 把脸埋在程望腰际。 “又想抽烟了?” 程郁哼哼唧唧地点头,她的脸正隔着柔软的居家服贴着程望的敏感部位,这样点头无异于挑逗。 敏感部位被蹭动,温热的吐息隔着柔软的居家服,程望几乎是立刻就有了反应。 “可是家里没有烟了”,程望笑着说:“用别的代替一下吧。” 程郁跪在沙发上,艰难吞吐 后續章擳將在塰棠書楃:HAí┾ταňɡ┾sんù┾ωù.℃┾ò┾M(呿棹┾んαò即四網阯)獨镓璉載着完全勃起的粗大阴茎,喉头的软肉挤压着顶端,卖力讨好着尺寸惊人的器官,她吞得累极了,下 颌关节都泛着酸,可是程望还是没有要射的意思。 她被累得够呛,舔了顶端几下,含糊地抱怨:“哪里有这么粗的烟。” 程望轻声笑,鼓励似的摸了摸程郁汗湿的头发:“刚才不是很会吸吗?” 最后还是她含着顶端拼命吸了几下,程望才放过她,全数射进她嘴里。 pocky很快吃完了,程望在厨房里做意面,程郁进来找牛奶,看到案板上罗勒的杆儿,切了一段用手指夹着放进嘴里,表情看 着有些搞笑的悲壮。 程望在一旁看得好笑,问她:“又想抽烟了?” 程郁一愣,听出他的话外之音,肌肉记忆的酸痛感立刻涌上心头,她摆着手往后退:”不想了不想了,真戒了!”—— 柠檬爆珠就是辣鸡!(超大声 还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生活片段想看吗?这种小段子写起来好腻歪好有趣 -- 番外<生活片段>戒烟 程郁被勒令戒烟。 这事儿搞得她挺烦的,她抽惯了程望以前喜欢的牌子,男士香烟劲儿大,她的瘾也不小。没有尼古丁的日子总觉得有些焦虑。 但是她身体不好,偶尔冷空气袭呼吸道就容易发炎,烟龄更久的程望都以身作则戒了烟,还给她也下了最后通牒——戒烟成 功之前,做的频率从一天几次变成了几天一次,为了性生活和谐,程郁也只好委委屈屈地听话。 都说21天可以养成一个习惯,到了第16天程郁就顶不住了,偷偷给庄令语打电话求救。 庄令语出去玩了一圈,给她带回来几盒外烟,程郁藏得严严实实的,时不时偷偷抽一根解馋。 程望从书房出来,本来打算直接去厨房的吧台倒咖啡,结果看到程郁在阳台鬼鬼祟祟的样子,悄悄走到她身后,伸过手挠了挠 她的下巴。 程郁转过身,嘴里叼了一根pocky,乖巧地看着他。 程望被她逗笑,拿掉她嘴里的饼干,捏着她的下巴吻过去,唇舌接触的一瞬间,清新的柠檬味在口腔里弥漫开。 他挑眉看着手里的巧克力味pocky,又看看程郁,伸出手。 程郁泄气,从卫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包柠檬爆珠拍在他手上,依依不舍地看着他走远,还要嘴硬:“跟空气清新剂一个味儿,我 早就想丢掉了。” 夜里她缠着程望接吻,程望几乎要把她的全身吻遍,四处点火却不管灭。程郁湿得一塌糊涂,声音甜腻地哭着喊他哥哥,程望 也能硬下心肠来不满足她。 都怪那口空气清新剂味儿的烟,当事人就是非常后悔。 库存被清缴的日子不好过,程郁看见个形状像烟的东西就想叼着。 饭后程望坐在沙发上看电影,他拿着一包坚果,时不时给程郁喂一下,程郁躺在他腿上,双手忙着玩游戏,张嘴乖巧地接着, 下意识地含住他的手指吮了一下。 程望眼神都变了,低头看她,程郁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眼神还盯在屏幕上,可是被KO的音效传出来,她装不下去了,翻身 把脸埋在程望腰际。 “又想抽烟了?” 程郁哼哼唧唧地点头,她的脸正隔着柔软的居家服贴着程望的敏感部位,这样点头无异于挑逗。 敏感部位被蹭动,温热的吐息隔着柔软的居家服,程望几乎是立刻就有了反应。 “可是家里没有烟了”,程望笑着说:“用别的代替一下吧。” 程郁跪在沙发上,艰难吞吐 后續章擳將在塰棠書楃:HAí┾ταňɡ┾sんù┾ωù.℃┾ò┾M(呿棹┾んαò即四網阯)獨镓璉載着完全勃起的粗大阴茎,喉头的软肉挤压着顶端,卖力讨好着尺寸惊人的器官,她吞得累极了,下 颌关节都泛着酸,可是程望还是没有要射的意思。 她被累得够呛,舔了顶端几下,含糊地抱怨:“哪里有这么粗的烟。” 程望轻声笑,鼓励似的摸了摸程郁汗湿的头发:“刚才不是很会吸吗?” 最后还是她含着顶端拼命吸了几下,程望才放过她,全数射进她嘴里。 pocky很快吃完了,程望在厨房里做意面,程郁进来找牛奶,看到案板上罗勒的杆儿,切了一段用手指夹着放进嘴里,表情看 着有些搞笑的悲壮。 程望在一旁看得好笑,问她:“又想抽烟了?” 程郁一愣,听出他的话外之音,肌肉记忆的酸痛感立刻涌上心头,她摆着手往后退:”不想了不想了,真戒了!”—— 柠檬爆珠就是辣鸡!(超大声 还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生活片段想看吗?这种小段子写起来好腻歪好有趣 -- 番外<生活片段>养只猫吧 上 前些天夜里暴雨的时候,小区里的流浪猫在保安亭生了一窝小猫,过了好几天才被发现。 物业在业主群里发图片@全体成员:有人要领养吗?已经捉完跳蚤了。 程郁立刻给程望发消息:我要养。 程望在外地出差,看了看群里的图片,是出生没多久的小奶猫,刚刚睁眼,没经验的人很容易养死。 他担心程郁折腾一顿最后受打击,回复她:这么小不好养,你喜欢猫的话,等我回家陪你去猫舍挑一只。 程郁没听话,自己先斩后奏跑去物业那里报了名。 下午领回来一只橘黄色的小猫,特别小的一只,她用两只手一路紧张兮兮地捧到宠物医院。 医生给小猫清理完眼屎,检查了一遍身体,是个挺健康的小朋友。程郁喜滋滋的刷了卡,带着一堆工具、猫窝和羊奶粉回家 了。 到了晚上程望打视频通话过来的时候只看到程郁的侧脸,她扎了个低马尾,穿着杏色的低领毛衣,整个人说不出的温柔。 程郁正忙着用针管给小猫喂奶,小猫还认生,一个劲儿躲她,她也不生气,微微启着唇,哄小孩儿一样对小猫说:“啊~” 程望在那头安静地看着,等她喂完奶粉,才笑着问她:“起过名字了吗?” 没有呢,程郁把针管收起来等会儿清洗,听他问话转过身看了看小猫的毛色:“叫橙子吧,怎么样?跟你姓。” 回程那天暴雨预警,航班晚点,好不容易降落后又下起了大雨。程望打了车回到家,客厅里开了一盏昏黄的阅读灯,程郁应该 是在等他,手里握着一本书,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橙子窝在她的腿上,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程望走过去抱起她,动作间橙子醒了过来,趴在程郁身上,呆呆地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小肉垫用力拍了拍身下的人,程郁眉 头皱了皱,睁开了眼:“回来啦?” 没等程望回答,就凑上去吻住他的唇,轻声说:“好想你。” 整个城市陷落在瓢泼而至的暴雨声中。 橙子失了宠,独自窝在猫窝里咪咪叫。 而在卧室这一方天地里,他们彼此拥抱着接吻,唇舌交缠间是浓得化不开的情意。 程望的衬衫沾了些雨水,贴在皮肤上,因为情欲而硬起来的乳头显出明显的形状,程郁伏在他身上亲吻着他的乳首,伸着手轻 抚身下硬起来的性器,整个人毫无保留的取悦他。 程望闭着眼仰着头靠在墙上,他的眼镜摘了下来,长长的睫毛抖动着,喉咙里满是压抑的喘息。后續章擳將在塰棠書楃:HAí┾ταňɡ┾sんù┾ωù.℃┾ò┾M(呿棹┾んαò即四網阯)獨镓璉載 程郁的吻从他胸膛上落下来,极缓慢地经过小腹,舌尖在龟头顶端的小口处刺戳,性器被湿热温软的口腔包裹,和小穴是不一 样的触感,却是同样的让人疯狂。 程望的腰快速挺动着,高潮来临时拔出来,全部射在了程郁脸上。 程郁草草擦了一下,活动一下发麻的双腿,扶着程望站起来,发现程望的脸有点红,眼睛里也有隐隐的水光,是强烈刺激下的 生理泪水。 她睫毛上还挂着点没擦干净的精液,凑上去在程望嘴角响亮地亲了一口,把脸埋在他胸膛闷声笑:“哥哥,怎么好像是我欺负 你一样?” 程望拿她没办法,捏了捏她的脸,把她抱起来走向飘窗:“接下来该我欺负你了。”—— 救命,明明是写温馨日常,怎么又do了怎么又do了 -- 番外<生活片段>夫妻相 上 有次年会正好和程郁的国际航班的目的地在同一个城市。 甚至连酒店都住得近。 程望的部门要聚餐,他笑着说要再带一个人来,刚拿了年终的下属笑着打趣他,早就听说过程经理有一个好看的未婚妻,藏着 掖着没人见过,没想到在异国他乡能得见。 南半球的夏天夜里也还炎热,程郁穿了一件牛油果绿的吊带裙,发尾吹成蓬松的卷,被夜风吹拂得有些妩媚。 程郁化了秾艳的妆容,眼角坠了几个亮片,看见程望走过来,冲他眨了眨眼,灯光折射下笑得程望眼花缭乱。 她本来打算跟着机组的朋友一起出去泡吧,临到出门才看到程望的消息,时间紧,索性直接这样出门。 程望把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伸另一只手去牵她。 “这样的搭配看有点奇怪”,她晃着两人交握的手,跟着他往饭店走:“像不像被事业有成人士包养的白痴女大学生。” “程先生”,她捏着嗓子:“这个月的生活费还没给。” 伸着手去程望西装裤的口袋里摸。 程望抓住她四处作乱的手,嗓子有些发紧:“别闹,急什么,晚上给你。” 程郁脸红了一下,不闹他了。 几个同事也刚到,在门厅看到程望走过来,笑着打招呼:“程经理女朋友这么漂亮!怪不得藏得严严实实不给人看。” 程望笑了笑,抱过程郁往她额头上吻了吻:“糟糕,这下要请客了。” 一行人去吃阿根廷菜,程望把眼镜摘了放在一旁,程郁在他身边埋头苦吃,看着有些拘谨。后續章擳將在塰棠書楃:HAí┾ταňɡ┾sんù┾ωù.℃┾ò┾M(呿棹┾んαò即四網阯)獨镓璉載 坐在对面的同事突然停下来打量了她一会儿,然后说:“我怎么觉得林小姐跟程经理有点像?” 旁边的人听到这话也看了过来,不说没发现,一说是看着有点儿。程望没戴眼镜,两双桃花眼相似得更明显。 程郁的手僵硬地握着刀叉,不知道该怎么答话。程望自然地把她的餐盘拿过来,帮她切牛排,脸挨在程郁的脸旁边,笑着看向 同事:“是么?很多人说我们是夫妻相。” 两张微妙相似的脸一同看着她,同事打了个哈哈压下了心里怪异的感觉。 “对,”有人笑着说:“真的有夫妻相,眼睛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都像程镜堂。 程郁笑了笑没有说话,她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几乎要撞破耳膜。 回酒店的路上两个人坐在出租车的后排,程郁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等红灯的时候突然问了一句:“害怕吗?” 没头没脑的,程望却听懂了,她是在问自己害不害怕被同事发现。 他直视着前方,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说不怕是假的,” 他握住程郁的手,程郁手冰凉,还出了汗。 -- 番外<生活片段>夫妻相 下 程望当然知道她在害怕什么。 程郁不害怕被人发现,不害怕身败名裂。 她只怕自己退缩,怕自己反悔。 他捏了捏程郁的手心,绿灯亮起,出租车汇入了夜晚奔腾行驶的车流里。 取电卡没有对准卡槽,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程郁没空去捡,她被程望托着臀抵在门后,吊带裙的领口被粗暴地扯下来,性爱滋润的成效显著,程郁的胸围已经涨了不少。 酥软的胸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被释放到程望的眼前,他埋着头下去含着粉嫩的乳头吮吸。 程郁的手按着身后的门板,无意识地往前挺胸,把自己更加亲密地献给程望。 乳肉被程望细致的吻过,左边的乳头已经被吮吸得有些刺痛,红肿地挺立着。程望短暂放过,去吸另一边。 阳台的窗户没有关好,咸涩的海风吹进来,还是吹不散房间里的闷热,程郁的皮肤又变成情欲灼烧的粉色,她长腿夹着程望的 腰,勾着他撞向自己。 内裤已经湿得一塌糊涂,花心隔着衣服被程望勃起的欲望一撞,她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身下又流出了水。 紧身的裙子被撕扯下来,卡在胸部的下围,程望仍吻着她的胸口,手从大腿摸上去,隐没在蜜液泛滥的腿间。 修长的手指在入口处轻插了几下,转而去逗弄阴蒂,被刺激到充血的小豆豆被指尖戳弄着,程郁很快就眼神涣散起来,喷了一 次水,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下滑。 程望把她抱到床上,解开腰带,整个人压上去:“这就不行了,这个月生活费不是还没给吗?” 酒店抽屉里的安全套竟然是冰感的。 程望捏着程郁的一条腿,极缓慢地进入,程郁捂着脸流泪,房间里的潮热和身体里逼人的冷感夹击,快感逼得她一直在发抖。 程望拉开她的手,泪水落在她粘了细碎亮片的皮肤上,引诱着他吻上去。 “程郁”,他在插入的时候拨开妹妹眼前的碎发,与她情绪氤氲的双眼对视。 “你不要怕我后退,”他边说着,身体动作间插入到程郁最深处的柔软里,甬道被不断顶开,粗大的顶端插进去捣弄,程望手 抚摸着她颤抖的腰腹按揉。 “我们一起下地狱。” 番外 家庭 大阪回程的航班上,程郁遇见了程镜堂。 她一开始没发现,只觉得头等舱有位乘客一直若有似无地在看自己。工作久了什么人都遇到过,她也没有在意。 等到落地下完客,廊桥里还站着一个人,大衣搭在臂弯里,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文质彬彬的,温声问她:“你是不是叫程 郁?” 面对面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太像了,完全不用考虑认错的可能性。 程镜堂的眼角因为衰老而略微下垂,要不然,真的是和她一模一样的一双眼。 造物主真是神奇。 生物学说,遗传特性由基因物质决定,但是性状又 后續章擳將在塰棠書楃:HAí┾ταňɡ┾sんù┾ωù.℃┾ò┾M(呿棹┾んαò即四網阯)獨镓璉載受环境的影响。 程郁看着程镜堂,觉得这真是一个恶毒的诅咒,她有他一半的血脉,在他的家乡成长。 所以老天注定让她和程镜堂这样相像。 她或许还能穿过时间看到当年林芳为之着迷的、书生意气的那张脸。 而现在这张保养的得当却仍然略显老态的脸上带着关切的表情看着她。 有点恶心。后續章擳將在塰棠書楃:HAí┾ταňɡ┾sんù┾ωù.℃┾ò┾M(呿棹┾んαò即四網阯)獨镓璉載 她因为程镜堂的一个念头降生,也是因为他,过去她偶尔发现活着原来也可以比死亡更痛。 她笑着回答:“您认错了。” 打开门时橙子像狗狗一样跑过来蹭她的腿,程望跟在后面,把她的包接过来:“怎么脸色不太好?” “国际航班太累了吧”,她抱住程望,把头埋在他胸口:“好想睡觉。” 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早就不需要再对别人的美满介怀。 程望把她抱到卧室,橙子立刻倚过来,像一个小小的火炉团在她的腰际。 “先睡一会儿”,他吻了一下程郁的额头:“醒来正好吃饭。”—— 渣爹没有什么奇怪的下场,是因为这个相遇早就设定好了,坏人可能总是会活得更好一点吧。 -- ň2qq。℃Θм 番外 家庭 大阪回程的航班上,程郁遇见了程镜堂。 她一开始没发现,只觉得头等舱有位乘客一直若有似无地在看自己。工作久了什么人都遇到过,她也没有在意。 等到落地下完客,廊桥里还站着一个人,大衣搭在臂弯里,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文质彬彬的,温声问她:“你是不是叫程郁?” 面对面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太像了,完全不用考虑认错的可能性。 程镜堂的眼角因为衰老而略微下垂,要不然,真的是和她一模一样的一双眼。 造物主真是神奇。 生物学说,遗传特性由基因物质决定,但是性状又受环境的影响。 程郁看着程镜堂,觉得这真是一个恶毒的诅咒,她有他一半的血脉,在他的家乡成长。 所以老天注定让她和程镜堂这样相像。 她或许还能穿过时间看到当年林芳为之着迷的、书生意气的那张脸。 而现在这张保养的得当却仍然略显老态的脸上带着关切的表情看着她。 有点恶心。 她因为程镜堂的一个念头降生,也是因为他,过去她偶尔发现活着原来也可以比死亡更痛。 她笑着回答:“您认错了。” 打开门时橙子像狗狗一样跑过来蹭她的腿,程望跟在后面,把她的包接过来:“怎么脸色不太好?” “国际航班太累了吧”,她抱住程望,把头埋在他胸口:“好想睡觉。” 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早就不需要再对别人的美满介怀。 程望把她抱到卧室,橙子立刻倚过来,像一个小小的火炉团在她的腰际。 “先睡一会儿”,他吻了一下程郁的额头:“醒来正好吃饭。”—— 渣爹没有什么奇怪的下场,是因为这个相遇早就设定好了,坏人可能总是会活得更好一点吧。 -- 番外 家庭 大阪回程的航班上,程郁遇见了程镜堂。 她一开始没发现,只觉得头等舱有位乘客一直若有似无地在看自己。工作久了什么人都遇到过,她也没有在意。 等到落地下完客,廊桥里还站着一个人,大衣搭在臂弯里,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文质彬彬的,温声问她:“你是不是叫程郁?” 面对面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太像了,完全不用考虑认错的可能性。 程镜堂的眼角因为衰老而略微下垂,要不然,真的是和她一模一样的一双眼。 造物主真是神奇。 生物学说,遗传特性由基因物质决定,但是性状又受环境的影响。 程郁看着程镜堂,觉得这真是一个恶毒的诅咒,她有他一半的血脉,在他的家乡成长。 所以老天注定让她和程镜堂这样相像。 她或许还能穿过时间看到当年林芳为之着迷的、书生意气的那张脸。 而现在这张保养的得当却仍然略显老态的脸上带着关切的表情看着她。 有点恶心。 她因为程镜堂的一个念头降生,也是因为他,过去她偶尔发现活着原来也可以比死亡更痛。 她笑着回答:“您认错了。” 打开门时橙子像狗狗一样跑过来蹭她的腿,程望跟在后面,把她的包接过来:“怎么脸色不太好?” “国际航班太累了吧”,她抱住程望,把头埋在他胸口:“好想睡觉。” 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早就不需要再对别人的美满介怀。 程望把她抱到卧室,橙子立刻倚过来,像一个小小的火炉团在她的腰际。 “先睡一会儿”,他吻了一下程郁的额头:“醒来正好吃饭。”—— 渣爹没有什么奇怪的下场,是因为这个相遇早就设定好了,坏人可能总是会活得更好一点吧。 -- 番外 父亲 只是最平常不过的一次单位体检。 程郁都快忘记了要去拿结果的时候,体检中心的人打了电话过来。 程郁正和橙子抱在一起补眠,电话是程望接的,那头的医生问:“是林郁女士的家属吗?有几项数据有问题,可能需要复查一下。” 他几乎忘记了自己是怎样回复完挂断的电话。 自从林芳确诊,这件事就像一块石头一样一直压在他心上,这个病和遗传因素相关,几乎是悬在头顶的剑。 第二天程望找人挂了个专家号,带程郁去复查,医生看了看指标,觉得是良性的可能居多,但是鉴于林芳的病,还是决定尽快安排手术治疗。 通过昔日同窗迅速敲定了医院和主刀医生,直到住进病房,程望都还是没有实感。 程郁倒是心大,只要抓着程望的衣角,她在哪里都能迅速入睡。 程望摸了摸她的头发,vip病房给陪护的家属也准备了休息的床榻,可是他根本睡不着。开了一盏小的阅读灯看护士刚送进来的进一步检查结果。 他发现了一张新的结果单。 程望捏着那个单子,看着字母A后面小小的“1”,觉得自己几乎要不认识字。 他有一瞬间完全不知所措,求助一样地看向程郁。 可是程郁躺在病床上,早就已经睡着了,手里还攥着他的一截衣角,脸色在医院素白的床单映衬下,显得有些苍白。 房间里只有仪器运作时枯燥的声音。 橙子刚被接回来的时候不好养,吃奶也不好好吃,受了寒差点没救回来。病过一场后他和程郁养得格外小心,有时候半夜喵喵叫着折腾起来,他只能捧着橙子睡。 那个时候程郁对他说什么来着。 她说:真是一个好爸爸。 她自称是橙子的妈妈,于是他就真的以为这句话是字面意义上,夸自己对小猫上心。 他想起很多年前,他在墓园里和林芳告别后,还随口问程郁:“喜欢小朋友?” 他当时只想,如果她喜欢和小朋友亲近,那下次去考察被资助人家庭的时候可以带上程郁。 现在想来,当时程郁会是什么感受? 程望把脸埋进她手心里。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好父亲。 他不知道自己孩子的存在,甚至连一丝他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察觉。 巨大的悔恨和自责像兜头而来的浪潮一样把他淹没。 他尝到自己苦涩的泪水。 程郁迷迷糊糊醒过来,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时间,嘟囔:“你怎么还没睡?” 朝程望看过去的时候愣了一下:“不是吧——你哭什么。” 睡意一下子全散了,她学着程望安慰自己的样子,笨拙地抱着他拍了拍背:“哥哥,我没事的哎,不是说只是小囊肿吗,你还是学医的呢,怎么这么胆小。” 程望抱紧了她:“你一向比我勇敢。” 再次见到橙子是几天后,微创手术恢复得快,结果也还好,只是常见的良性囊肿。 程郁把病假休完回到家的时候,独自被关了几天的橙子生了闷气,窝在沙发角落里不看他们。 “哎呀宝宝”,程郁用脸去贴橙子的背,小声说:“对不起嘛,医院里不可以带猫猫啊,不要生气了。” 橙子不理她,她拽了一下程望的手,示意他一起哄这个小祖宗。 “是爸爸……”程望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听起来有沉甸甸的压抑的难过:“爸爸才应该说对不起。” 程郁愣了一下,回过头看向程望。 他们有多默契,几乎是在瞬间她就意识到,程望知道了。 “他是自己走掉的,”程郁语速很慢,好像时间过去太久需要认真回忆一样,缓慢地把自己剖开:“前几天检查还好好的,只是发育慢了点,可是刚过了几天就要离开。” “我甚至已经在想如果他有什么缺陷,我要怎样向他解释,可是他选择头也不回的离开,我才发现不会有小朋友想要这样自私的妈妈。” “网上有医生说这是优胜劣汰,我有时候转不过弯,就在想,凭什么我的小孩是劣呢?后来才意识到,这就是我们的报应,程望,我们活该的。” 程望抱着她,心脏像是被人用力攥成一团,疼得他几乎要哽咽出声,眼泪流进她的头发里,“对不起,程郁,对不起。” 程郁看着眼前的茶几,眼神没有聚焦的愣了一会儿才回抱程望:“我还……我也还挺喜欢他的。” 偶尔也还是会想他。 她伏在程望胸口,很久很久才把自己从窒息的回忆中抽离,愣愣地掉下泪来。 就这样做一个彻底的告别吧,她闭上眼睛,疲惫地想: 我很想你,你看到了,爸爸也很喜欢你。 我曾经想过你会是什么样子,也曾经恐惧又开心地期待你的降临。 对不起。 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