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缘》 分卷阅读2 脱口而出道,“我叫多情。” 女子微微一愣,然后她顺着我的视线左前方望去—— 那是一颗从隔壁墙外探出大半个身子到院子里的开的红艳艳的红杏树。 “多情总被无情恼,一枝红杏出墙来。”女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公子好名讳。” “哈,哈,是吗?”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爬爬头,“莺姑娘的名字才是人如其名呢,吹奏的曲子比黄莺鸟的声音还要动听。” “多情公子谬赞。”女子道过谢后,重新提起先前的话题,“对了,那句‘好情怀’是何缘故,公子还未向黄莺解说一二呢。” “那个啊,”我拿手擦了擦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其实我不太懂音律,先前那样说,只是因为我感到莺姑娘的曲子中,虽然饱含着浓浓的哀思之情,但却没有让人闻之落泪的悲伤的缘故。哀而不发,将悲伤紧锁于心,不至惹人落泪感伤,我觉得能吹出这样曲子的人,应该是一位心怀广阔的人,所以,才会说是‘好情怀。’” 黄莺闻言一愣,“哀而不伤吗?” 我见状赶紧补充道,“我就是胡乱说说,莺姑娘不用往心里去的。” 黄莺闻言露齿一笑,“黄莺并未在意,相反我觉得公子说得很好,多情公子虽自言不通音律,却只听一曲便听出了黄莺不善表达情绪,隐忍克制的本质,说是黄莺的知音也不为过。”说着她慎重施了一礼。 我慌忙朝一旁躲开,“哪里!莺姑娘你言重了!如此小事,不值得姑娘行此大礼。相逢即是有缘,我们以君子之交,相处就好。” 黄莺见我躲得狼狈,忽而粲然一笑道,“好个君子之交!既如此,那么黄莺恭敬不如从命了!时辰尚早,多情公子,我们不若到杏树下的圆桌边坐下,等月亮出来后一同赏月可好?” 我看了眼面前较之前莫名多出几分豪情和洒脱的女子,情不自禁的笑着点了点头。 、空山寂寂,秋水悠悠 凉风习习,我站在红杏树下,倾听着身后的一曲曲排箫吹奏出得古曲。 ——空山寂寂,秋水悠悠,岭头山色,山凤归了,孤舟诗渡,寒窗读夜,慧舟远渡,思念之风。 莫名的脑海中两句关于女人之美的话语在此时冒出来: 「女人之美,在于蠢得无怨无悔。 女人,大美为心净,中美为修寂,小美为貌体。」 以前我总觉得这是一种男权社会下的对女性的压迫,就类似于某个岛国的大和抚子的形象一样,都是经过层层精密的经济、政治、文化上的规划和设计之后的结果。 但现在,在这寂静无边的夜里,听着这一曲曲仿佛能洗涤人心的苍茫萧声,我突然有些懂了。 所谓的现代的两性战争,还有各种人权,女权的争议和反抗之声——那些都是必经的过程吧,因为如果你连反抗、坦然的表达自己的愤怒让别人知道都没有过,又如何才能洗尽铅华,回归空山寂寂秋水悠悠的夜里,认认真真的体会思念一个人的心情呢。 空,它从来不是让人抛弃一切,而是舍弃了众多杂念和虚荣欲望之后,找到那唯一的珍宝的空宁。 突地—— “唉。”很轻的一声属于男子的叹息之声。 我四下看了看,院子里依旧是除了我和莺姑娘娘外再无他人。 难道是这红杏树听多了这乐曲之声,所以成精了? “噗。”是又一曲吹奏完后的黄莺的笑声。 我不禁脸红了红,难道我又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吗? 黄莺走过来笑着道,“多情公子,那个声音不是红杏树的。”末了,不知想到什么,她又补充了一句,“自然也不是什么鬼怪。” “那?” 她摇头笑笑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对我说了句,“还请多情公子后退两步。” “哈?哦,好。”我慢半拍的往后退了两大步。 我才刚走开两步,只见,那红杏树的我站立的方位的前方的那一块树身,开始莫名的往外凸了出来,最后成了一个人形。 ——那是一个青年男子的身形,男形继续往外凸,最后,一个着青衫的俊秀男子便从那树中走了出来。 我捂着有些受惊的心脏,用有些委屈的眼神看了黄英一眼: 还敢说先前的声音不是红杏树!这分明就是树变活人啊! “哈,哈哈,多情公子,你,你这眼神,咳——”呛到了。 “好了,既然身体不舒服,就别勉强自己站着了。”男子将不知从哪变出的一方薄毯裹到黄莺身上后,便领着她到圆桌便坐了下来。 “唉?”我有些惊愕,忙追问道,“莺姑娘身子不舒服吗?” 黄莺将薄毯拢了拢,这才笑着解释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女子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身子不爽利。我先前已经喝了些缓解疼痛的药了,现在许是在这凉风中站太久的关系,所以稍感不适。” “原来是这样。” 说完我有些奇怪的看向站立在黄莺身后的青衫男子: 黄莺虽身体不适,但吹奏了那么多首曲子,一首不见气息紊乱,可见她意志力甚为惊人——而这男子甫一出现便听出不同来,由此可见他对黄莺的了解程度。 黄莺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然后回头笑着解释道,“这位是住在隔壁院子的胡生公子,”她顿了顿,补了一句,“亦是我先前说的幼时送我银饰的故人。” ——即是比邻而居,又双方有情,那为何莺姑娘最先引我来此的曲子却充满了浓浓的哀思之情呢? 想不明白,干脆暂时放下。 我按捺住疑惑的点点头,对着男子作了一礼,“胡生公子你好,我叫多情。” 男子点了点头,道了句“有礼”后,再度沉默下来。 我不知说些什么,所以亦跟着沉默下来。 “今晚的月色好美。”黄莺突地赞叹了句。 我闻言朝天望去—— 果然,不知何时起,久等不至的洁白的圆盘已高悬于天上。 “明日,清晨,便是道主来迎你的日子了吧。”黄莺叹了口气道。 胡生闻言身子一僵,没有回话。 “真快啊,时间。”黄莺身子往后仰了仰,靠在身后男子怀中,“那日我在院中练字,而你因为贪玩爬着红杏树到了我家的院子上空最后失足悬挂在高高的枝桠上的模样仿佛还是昨日。” “莺莺——”男子开口唤了句,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黄莺像是没听到般继续回忆道,“在那之后我用梯子救下了你,然后我们因为红杏树的归属问题,争执了大半天:你说红杏树的根在你家,所以一定是你家的。我说,红杏树长得那么茂盛,一多半都到了我家的院子,所以肯定是我家的,还有,你现在掉在我家 分卷阅读3 的院子这边,所以你也是我家的。哈哈,我到现在还记得你那时红透了的脸的样子,也不知是被我的蛮不讲理给气的,还是被一个女子竟然那般厚颜无耻的说一个男子是她家的给羞得。” “我是被你的胆大给惊得,”男子轻声道,“从那时起你的模样也深深的印在我心里。” 黄莺在男子怀中蹭了蹭,露出一个得意地笑容,然后继续说道,“自那以后你每日都会站在院子的上方和我争辩,虽然总也没得出什么结论——就这样吵吵闹闹过去了两年后,你爷爷的任命便下来了。你只来得及拜托一个小厮来和我说明情况,然后便被家族里的人严密看守了起来。我初时什么都不懂,所以以为你只是短暂的消失而已,所以我依旧日日在这树下等阿等,等过了十岁,然后十五岁——” “对不起,莺莺。”男子心疼的道歉道。 “不,你不用道歉。”黄莺转过身面对着他,“你家和我家这小门小户不同,你的家族是传承超过千年的世家,连现今的皇帝都得敬畏三分,若不是这颗比邻而长红杏树,我或许一辈子都不可能和你有丝毫的关联——我或许会像别人家的女儿一样,13岁以前一直待在闺阁中识几个方便以后管家的字,14岁便在父母媒人的安排下和人定亲,15岁便嫁到公婆家相夫教子,而不是到了现在快18岁,依旧是待字闺中。这样,虽有些累的爹娘要承担外人的闲言碎语,但,我无悔。我已经想好了,明日你走后,我便扮上男装,效仿那远古时期的花木兰,去从军去。” “什么!莺莺,这万万不可!” “等等,什么是远古时期的花木兰?!” 同时出声的是胡生和一旁听了许久的我。 黄莺先是拿手抚了抚胡生的手,让他稍安勿躁,然后转身面向我,“花木兰不是我们这一劫的人物,是上一劫上古时期的文化演绎中的虚构的女英雄,难道多情公子不知吗?” 我这时再无从像之前隐瞒自己不记得自己名字时那般的轻松,我仔细把先前黄莺话语中我不懂的字眼组在一起:修真世家,道主,任命,上一劫,上古时期—— 我越想越是心惊,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本以为我是来到了一个架空的不知名的类似古华夏的时代,可现在,我却有些不确定了。 什么上一劫之类的,莫名的就让我想起消失的亚特兰蒂斯和玛雅预言里的五次毁灭和重生周期。 难道说,我来到的不是过去某个时代,而是遥远的,地球已经毁灭的未来吗?这里不但没有科技文明的影子,反而是修真文明昌盛? 、我们的祖先 “多情公子,你还好吗?” 听到这近在耳边的关心声,我猛然回神,忙说道,“啊,没,我没事。” 见我不愿多说,黄莺便也不再多问,然后继续先前从军的话题对胡生说起来,“从军之事你不必太过紧张,这只是我目前一个不成形的想法而已,毕竟参军具体的情形我也不了解。” 胡生闻言眉峰稍展,“即使如此,莺莺你不如就干脆放弃这个念头,就安安稳稳的待在家中——” “然后呢?”黄莺冷静的看着他,“我今年年末就满十八岁,我又能在这闺中安稳几年?” 听闻此言胡生刚刚舒缓的眉再度皱得死紧,他嗫嚅了下,最后无声的叹口气。 好半会,我见他二人只是沉默的站立,再无人说话,便主动打破沉寂道,“莺姑娘,胡公子,你们这般为难到底所为何事,能讲于我一听吗?或许我能帮下忙呢。” 胡生听我说完淡淡睨了我一眼,抿了抿唇,一脸的不相信。 黄莺面上倒是没有任何不适,她笑着指了指她对面的座位,对我说道,“多情公子,还请坐。我和胡生的故事不长,但也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解释的清的。” “好。”我点点头,顺从的坐到对面,只等着黄莺为我解惑。 隔了一会,黄莺开口了,令我没想到的却是,她是以询问我的身世开头的: “多情公子可是自小没有什么亲人和长辈,孤身一人长大?” 我愣了愣,因为不知该怎么回答,所以只是点点头。 “原来如此,”黄莺理解的点点头,“这样一来我就能明白公子之前对花木兰的事情是那般反应了。按理说,这该是人人都知道的常识,哪怕是从未读过书的普通农人家里,也不会不知。” “可是这不是很奇怪吗?什么上古,劫数什么的,如果人人知道并承认那些是真的话,不就说明曾经有过一个和你们现今的世界完全不同的世界吗?难道你们就不担心你们所在的世界有朝一日也会消失不见吗?”我不解的看着黄莺。 “这个,”黄莺笑了笑,然后打了个比方道,“这就好比小孩子知事以后就会问为什么一样,他们看到一条河流,会想知道这条河的源头和终点会在哪里,是什么样的。不管是真是假,人总会希望自己是有根的,而不是凭空冒出来的。所以,对于上一劫的传说,不管是真是假,既然它已经存在,并流传下来,那一定是有它的道理的。至于多情公子你说的,我们这个世界会不会也想像上一劫那样毁灭和消失什么的,”她说着望向天边硕大的圆盘,“我只能说这是一个个人能力不可及的问题,既然不可及那就不去不管他,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 知足常乐吗?我看着她面上的笑容,不禁愣了愣。 好一会,她收回视线,继续之前的说道,“我不知多情公子眼中的世界是怎样,但在大多数人的认知里,家族和祖先还有传统是顶重要,为了这些,许多的东西都是可以舍弃的。” “这可以舍弃的东西中就包含了儿女私情这一项是吗?”我询问道。 黄莺笑着点点头,“不错。” “可是,这是不对的不是吗?”我激烈的辩驳道,“所谓家族乃至国家,难道不是为了人们的幸福而存在的吗?如果他们的存在需要靠牺牲人们之间的真爱才能存在,那与牢笼何异?” “多情公子说的极是。但,”她直视着我的眼道,“万事万物,只要是有生命的物体,都是在运动的。流动才有水流,吹动才有风声,燃烧才有火苗,同样血液流动、心跳动人才会活着。人需要有七情六欲,人生才不至枯燥无趣。既然‘欲’是必须的,那么,是为情,还是为名利,是家族荣耀,都是平等的没有高尚低劣与否,端看个人如何选择不是吗?” 我顿时被她一番话说的愣住,似乎的确是如此?所谓的道德准绳,‘要留清白在人间’‘名留青史’‘采菊东篱下’都只是个人的一种选择而已,这样一来岂不是忠诚诚信与否都是可取的?因为如果世上真有神或者上帝的话,无论你是善 分卷阅读4 是恶,是小人是君子,信他还是不信他,对他而言都没有区别不是吗?他不会因为你善就青睐你,亦不会因为你恶就厌恶你,因为不管是善或恶,都是他一手创立的这个世界的组成的必需的一部分不是吗? 见我不说话,黄莺笑了笑,接着说道,“其实我明白多情公子是为我二人有情却不能在一起而不平,公子的好意,我确实收到了。但,修真家族确实不是如公子所想那般,只是牢笼一般的存在。” “怎么说?” “公子可知现在的凤朝建立以来有多少年?” 我摇摇头。 “不足三百。”黄莺答道。 “怎么会?”我有些吃惊,“不是说胡生公子家的家族都有千年吗?怎么皇族却?” “这是因为天道不允许皇族中存在修真者。” “这是为何?” “这个,我有些猜测,但毕竟不知道准确与否。”黄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一直沉默的胡生,“所以我想这个问题还是由胡生来回答公子吧。” 胡生看了我一眼,一时未说话。 黄莺见状扯扯他的袖子,撒娇道,“我知你是想到明天的事就心中不虞,但,多情公子毕竟好意,你就讲讲吧。” 胡生露出一抹无奈的笑,然后径自开口解释道,“因为人是私心和善忘还有贪图享乐的。而作为全天下(俗世里)权利最大的皇族,他们往往传承几代后,便会从根子开始腐朽,忘却前人的经验教训,开始妄自尊大甚至为了一己私欲开始挑起战争。而战争一旦开始,便不容易停止。当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到了极致时,若战事仍未停止,那个时候修真者便会站出来,废除原来的皇族,另选贤能者居之——” 我闻言瞪大眼,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胡生,无他,因为在我有限的记忆中的一些yy小说中,修真者都是不管人间事物的,更不用说,参与改朝换代的皇权之争了。 不过这毕竟已经不是原来的世界了,想到这,我又释然了。 “我明白了,因为修真家族是遏制皇权必须的存在,这也造成胡生公子身上的任命不同于普通的家族的传宗接代,所以莺姑娘你和胡生公子才没有任何别的选择是吗?”想明白后,我看向两人。 “恩,”黄莺抚了抚手中的排箫乐器,“我是知他明早就要离开,所以才会特地来到此处,用他以前为我制作的这个为吹奏数曲为他送行,没想到会因此引来多情公子。” 我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尖,“莺姑娘你这么一说,倒像我是愿者上钩的鱼儿一样。” 黄莺但笑不语。 之后我们几人再度安静下来,安静的欣赏起明月来。 到了夜半某个时候,月亮刚巧被一块乌云遮住的时候,胡生开口了,“别强撑了,莺莺,你回房休息吧。” 我闻言看向黄莺,发现她果然是一脸疲累的样子。 “我想再和你多呆一会。”黄莺摇头拒绝。 胡生叹息一声,再度变出一方薄毯,裹在了黄莺的身上,“想睡便睡吧,我陪着你。” 黄莺笑着点点头,安心的靠在他身上数起星星来。 我看着看着心里莫名有些发酸:这样相爱的两个人,老天却偏不让他们在一起。要是,我能帮助他们就好了,不管是易容啊,还是—— 咦?等等!易容! 我惊叫一声,猛然从圆桌上跳起来,“莺姑娘,我想到了。” “啊?”黄莺明显有些被吓到了,连带的胡生看着我的眼神也不大友好起来。 我不好意思的摆摆手,示意我不是故意的,“那个,我想到一个可以帮你们的办法,不知可不可行。” 黄莺眼一亮,“是真的吗?是什么办法?” “恩!”我大力点点头,“我想我是不是可以化作多情公子的样子,代替他去修真。” 我话一出,黄莺还未有表示,胡生便冷哼一声,“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如果是这个江湖上那种人皮面具之类的法子的话,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类小把戏,不用我家的道主,只需修炼了几年术法的我便可一眼看穿。” 我不去看黄莺此时的表情,而是直视着胡生道,“你放心好了,我说的并不是那些小把戏。你们且等等,我去去就来。”说完,我转过身一把小跑到之前最开始来到这里的那个墙的位置。 恩,差不多就是这里吧。我站定之后,闭上眼,开始想象自己依旧是没有任何知觉的在一片混沌黑暗里游荡,然后是铃声,再来是排箫声—— 「公子你看不见小女子,大概是因为你正面对着墙壁的关系,你试着转过身子,便能看见小女子了。」 我在脑海中按照之前我遇到黄莺的步骤想象着,只是这次,我有意识的牢牢把自己的身体想象成胡生的样子—— 「好了,公子,你现在已经面对着小女子了,你试着张开眼看看。」 我慢慢地转过身子,然后等差不多正面对黄莺胡生地方向时,张开眼睛—— “呀!”黄莺的惊呼声。 “你,这怎么可能!”胡生的声音。 我见状笑了起来,看来是成功了。 、参差不齐的多样和千篇一律的一样 朝阳初升的时候,一行人正站立在胡家大门门前,恭敬地等待着什么,化作胡生模样的我也站立其中。 正当我好奇的张着脑袋东张西望时,我身旁的中年男子开口了: “生儿,待会道主派来接你的人来了之后,你切莫无礼知道吗?” 闻言我立马回神,拘谨的应了声,“知道了,父亲。” 中年男子见状顿了顿,然后伸手抚了下我的头顶,用带着些歉疚的语气说道,“为父知你心中其实多有不愿,或许对此事更是有几分埋怨的。” 埋怨?这从何说起?虽说我个人对修道没甚兴趣,但毕竟此事事关莺姑娘的幸福,所以前来顶替之前我还是做足了功课的,例如向胡生公子仔细请教他和胡府中个人的关系情况之类的,胡生公子的爹娘更是我问询的重中之重。 幸运的是胡生公子的娘亲近日突然查出有了生孕,加之似乎是害喜害得厉害,是以我进了胡府之后只是在胡生公子的娘亲床前探望过一次后便再未与之深交。 至于胡生公子的父亲——据胡生公子口述,他的父亲是个很忙的人,毕竟他除了是胡府的主人之外,还有个胡族的族长的身份在。而胡生因为10岁那年便一人开始独自待在房中修习道术的缘故,是以与他的父亲只是每年除夕和家族祭祀大典上会说上几句话。两人的关系虽不多么亲厚,但也算得上是一派父慈子孝的模样。怎么轮到我这里,这在胡生的印象中还算融洽的关系就变成心有怨恨了呢? 心里虽不解,我面上 分卷阅读6 我幻想着自己走到第一百个方步的时候,一声冷淡的唤声将我从无边际的遐想中惊醒: “想坐便坐下吧,不用勉强自己站立。”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好半会后我醒悟过来那句话是对我说的。 怎么办,要坐吗?虽然很想,可是—— 人家来接你的人都好好的站着,你一个新来的小辈这样坐下去算不算是无礼? “不用多想,要你坐下,你便坐!”前方的人再度发言了。 我:“……” 到底怎么一回事,明明说出口的话,为什么不管是莺姑娘还是这个人都一副能听见的样子呢,难不成这里的人都有读心术不成? 想到这我有些气闷的盯着前方人的背影瞪了起来。 一秒两秒… 啊,眼好酸。算了,管他是不是能听到呢,我不管了。 这样想着我自暴自弃的咚的一声的坐了下来。 都说孩子气的人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我现在的情况也是如此。等到我坐下后不久,吹了会柔和的凉风之后,那股不快便很快散去了,我开始饶有兴致的打量四周的景色,虽然是白色云朵居多,但,一想起我是在空中,我就开心起来。 许是这份好心情的缘故,让我的胆子大了不少,我忍不住开口朝前方的背影问了句:“仙…呃,寡苍前辈,你能给我说说修真者居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吗?是像地底的水晶宫一样晶莹剔透一片雪白,还是像空中的漂流岛一样,充满奇花异草,还有各色动物妖精呢?还有,我家太祖,也就是胡家的道主,他现在到底有多大了,真的像我父亲说的那样,已经超过300岁了吗?还有寡苍前辈你为何要戴着帷帽啊,是不是所有的修真者外出都要戴呢?” 前方的人在我说完话之后好一会没有动静,没有训斥我的无礼亦没有回答。 我莫名泄了口气,正当我干脆抱着膝盖准备打盹时,前面的人开口了: “胡家的道主今年三百有三,这帷帽并非是每个修真者专有,而是胡家道主特制。我今日带着它,不过是受他所托——因他二十年曾戴着它去见胡家的人的关系,胡家的人大多识得。至于修者者的居住地,这个等你见到了,自会知晓。” 我愣了愣,然后大声笑着答谢,“多谢寡苍前辈解答!” “不必客气。” 看来这个人也不是那么不好相处啊。我在心里偷偷舒口气之后,放松的打起盹来。 不知隔了多久—— “到了。下来吧。” 到了?这么快!我连忙站起身,发现,彩月正停在一所牌匾上写着‘胡家’字样的屋子前。 胡家?这应该就是胡家道主的所在了吧。我看了眼在门前等着我的男子,忙对他笑了笑,然后蹲下身小声的对彩月说了声谢谢后,跳了下去。 “好了,胡家道主现正在里面等着,你随我进去吧。”男子说完便朝里面走去, “等等——”我忍不住叫住他。 “怎么?”男子不解的回头。 “它呢?彩月怎么办?不用收起来吗?”我指了指还停在半空的彩月。 “不用担心,在这里彩月比你熟悉,而且这里的人没有谁会敢伤她。”男子笃定的道。 既然主人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挥手和彩月说了声再会后小跑跟了上去。 穿过大厅,又走过一段走廊,一路都未见到什么人。我虽有些奇怪这偌大房子为何没什么人气,但也并未多在意。 之后,我随着男子来到了一个很暗的房间前,房间门没有关,只有淡淡的熏香的味道从里面传出来。 “胡道主,我把胡生带来了。”男子在门口喊了声。 “多谢了。请进。”里面很快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 男子走进去之前不知想到什么,他回过头对我交代了声,“待会无论见到什么都不要惊讶。” 我心里一惊,莫不是里面有什么危险不成?虽这样想着,但我仍是点了点头。 进到屋里之后,我下意识地眨了眨眼,好一会才习惯黑暗。 看了看四周有些模糊的桌椅的轮廓,我有些疑惑起来,一个修真者,还是一个超过300岁的老人,为什么要一个人住在这种黑漆漆的地方呢? 男子的脚步未停,我也按捺下疑惑继续跟着走着。 终于,他停了下来,说了声“胡道主”后,将头顶的帷帽取下,递了出去。 然后我便看到了极为惊悚的一幕——两只空空的袖管突兀的伸过,将那帷帽接了过去——真的是空荡荡的,不是断了手掌的断臂,亦不是残缺的手掌,而是像是只有空气充斥着那袖子般的空荡。 我愣愣的的缓慢从男子身后往左跨了一步,定睛朝前看去—— 空无一物的长木床上,盘腿坐着一个由衣物组成的四肢皆无的人形,那人形将帷帽戴上去之后,帷帽下摆的帘幕蓦地拉长,遮住床上之人下半个身形。 若没有之前的惊悚的视觉映像,我几乎会以为眼前的人是个完整的人,但现在,眼前人在我眼中看上去只有可怖无比的感觉——我甚至在想是不是除了两袖之外,那个帷帽之下的人的整个身躯都是空荡荡的呢?修真的终点到底是什么呢?难道想要长生,就只有抛弃肉体一途吗? “生儿,你上前来。”那人形朝我招手道。 我眼看着那人形的空荡荡的袖管慢慢的扬起,整个人因为恐惧而动弹不得。 就在我即将陷入某种无边的恐惧之时,身后的人开口劝慰道,“不用如此害怕,胡道主的情形算是个个例和意外。” “真的?不是每个修真的人最后都如此?”我不确定求证。 “当真。”男子叹息一声,将我紧紧握在一起的拳头轻轻掰开来。 我努力扭头,看清男子面上那相信我的神情后,心情安定不少。 一二三,在心里数了三个数后,我深吸口气,鼓足勇气朝前一个跨步之后站定。 人形透过帷帽上下打量了我一阵后,赞道,“好好好,果然不愧是我胡家的子孙,真是好相貌。” 见他没有伸手做出什么抚摸头顶的亲昵动作,我着实松了口气。 “道主谬赞了。”我记着胡父昨夜的要以道主相称的吩咐,拘谨的答道。 “好孩子,你来的时候,家中可有什么大事?” “禀道主,家中一切安好,并无什么大事。”答道这我蓦地想起什么,又补充了句,“小事倒有一桩,母亲最近肚子里又有了一个小弟弟。” “是吗?”那人形顿了顿,“这倒真是喜事一桩。自你三岁那年你二弟出生之后都这么多年了,你母亲再没动静。后来你被我传下令要修真,而你二弟就名正言顺的接管了家族生意,常年在外忙碌。 分卷阅读7 宅中就只有你父母两人,膝下也无人照料。没想到,到如今,你父亲中年还能再得一个孩子。好啊,当真是好极。” 对此我不知说些什么,因为对胡府我只有一个深夜家一个清晨的印象,那个常年在外的胡生二弟更是连影都见着一个,所以只能勉强应和着道,“道主说的是。” 许是之前我的心不在焉被看在眼里,又或者眼前的人实在太过年迈,人形道了句‘生儿你先退下吧,我和这位道友还有几句话要交代’后,便朝我挥了挥手,示意我先出去。 我闻言,浑身一轻,如蒙大赦般退了出去。 、「有」对「空」 或许是受惊过大,又或许是这‘胡府’的房间和走廊实在太多,是以等到我第三次看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红色灯笼时,我这才确定我是迷路了。 既然已经迷路了,那再这样像无头苍蝇一样走下去也是无益,所以我干脆停下来,仔细的打量起这间挂着灯笼的房间来。 看着看着,我心中蓦地升起一种奇怪的熟悉感,不管是那写着‘辞旧迎新’字样的灯笼,还是门前与灯笼相对的左边墙壁上写着‘拜辞旧月迎新岁’的的红色字联,都让我有种重新胡府里胡生的房间的错觉: 这里的建筑竟是仿造人间的胡府建造的吗? 我抬手小心的拨了拨那灯笼下方的一小撮用红绳串起的珍珠装饰,盯着那灯笼随之摇摆起来的幅度看了半晌,慢慢的心里面的惊怖消去了不少。 这样的安宁来的莫名,我努力推动有些迟钝脑子去思考这这份宁静的由来,却终不得果: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手心中这小串温润的珍珠功劳不少。 这一串泛着温润色泽的珠子,只是看着它便令到我想起了很久前看过的一个故事的模糊片段了——真的是很模糊的几个片段,由将军,王妃,珍珠,鬼差,建筑模拟、栩栩如生等字眼引起的数个零散印象快速的在脑海中掠过,待仔细去寻时,却发现脑子涨涨的,根本无法去深入记忆。」 这时,身后突然有人出声了,“原来你在这里。” 我转过身去看,是寡苍。 我手心拨弄的动作一顿,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去了外边,没有看到你,问过彩月,才知道你根本没有出来。所以我想你多半是迷路了,就折返回来寻你。”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了,然后指了指手心的灯笼,“这个我在胡府也见过的。” “你发现了啊,”寡苍说着微微一笑,“其实不但这整个屋舍是模拟胡府内部的建筑,就连这方圆百里的一砖一瓦,一街一巷都是和下界是一样的。” 我闻言疑惑的看向他,“这是为何?修道之人不是该摒弃外物吗?” “不,并非如此,”寡苍摇摇头,“通向道的路有千万条,但大多都有一个共同点。” 不待我追问那共同点是什么,他又继续解释道,“这共同点那便是心里的某种执念。因为那一点执念,修道才能成为可能,俗语有云,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就是这个意思。” “我以为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说的是千帆过尽后某一刹那的顿悟和放下,而非执念。” “这个,大概是为自己的存在做到极致的「有」和放弃自己的存在做到极致的「空」的区别吧。”想了想寡苍解释道。 我见他没有接着往下说,于是追问道,“那你说的这两个,那个才是修真的人该具备的呢?” “当然是「有」。”他肯定的答。 “为什么?”我不解的看他,“出家人不是都讲究四大皆空吗?” “因为「空」,既虚无和不存在,它本身已置身于混沌,修无可修。” “你的意思是说,修道的人,就是因为心中的一份关于「有」的执念,所以才能成为修道者,修道的终极又是变成「空」?” 寡苍颔了颔首。 “可是这样不是很奇怪吗?” “哪里奇怪?” “活的好好的,谁会一门心思的逼迫自己走向虚无和毁灭呢?” “你可曾见过燃烧的东西?” 我点点头,“自是见过。” 他接着露出一抹像是老师对学生般的循循诱导的温和耐心的笑,望进我的眼道,“那能一直燃烧的东西,你见过吗?” 我一愣,想起之前和黄莺在一起时,她说的‘流动才有水流,吹动才有风声,燃烧才有火苗’的话来: 是啊,生命因为运动才是活物,可,谁也没有见过能一直活动的生命啊。 我张张口,末了又闭上,因为一下子不知还能说什么。 蓦地,一段无头无尾的对话突兀的在脑中冒了出来—— *** 「恒星的形成需要氢气、引力和时间——尘埃和气体在引力的作用下聚集形成庞大的漩涡,物质在引力的作用下聚集,如果你将物质聚集在一起,并不断挤压至很小的体积,温度必然升高,这是简单的化学原理,当物体受到压缩时温度会不断升高。数十万年来,星云的密度不断增大,形成巨大的盘状漩涡,直径甚至超过了太阳系。而位于中心的气体,在重力的不断挤压下,形成了具有超高密度和温度的球体,这就是恒星。」 难得见一面,对面的人却连问好都没有一个就开始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在数十亿年的时间里恒星会释放出,巨大的热量和光芒,但是这需要消耗大量的燃料。巨大恒星的生命灿烂而辉煌光芒耀眼而璀璨就连死亡也无比壮烈,但它们在毁灭的同时也造就了生命,恒星死亡时,产生的物质构建了整个宇宙,也播撒了生命的种子。消亡的恒星,所留下的不仅是中子星残骸,它还将新的元素带入宇宙空间,这些云团中包含了构成宇宙的,基本元素,就连我们所知的万物以及爱都产生于这些星尘,只有超新星才拥有足够的能量熔合这些,对生命至关重要的元素,如果没有超新星就没有生命,就没有你也没有我,当大质量恒星消亡时,散入宇宙的星尘播撒了生命的种子,尘埃中富含氢,碳,氧,硅,以及铁等物质,这些基本元素将组成新的恒星,新的太阳系新的行星也包括我们自己,我们周围的一切,都来自于恒星的内核。」 5分钟过去了,对面的人还在说,我太阳穴两旁的神经忍不住抽了抽。 「你可能会好奇这些星尘是什么,其实你就是星尘因为你身体中的每一个原子,都是在恒星的炙热内核中产生的,组成你左手的原子很可能与组成右手的原子,来自不同的恒星,而你自己就是一个恒星的产物,早已消亡的恒星产生的星尘,组成了我们的太阳系、行星,以及万物,我们由碳元素组成体内含有氧元素,血液中含有铁,这一切都形成于,恒 分卷阅读8 星的内核中,没有其它途径可以得到这些元素,天空中的星体其实就存在于你的周围,组成我们的一切物质,构成周围世界的一切物质,都来自于,早已消亡的恒星内核,就连太阳中的原子也是经过循环利用的,它们来源于,很久以前死亡的第三代或第四代恒星的残骸,太阳相当于我们的继母,为了赋予我们构成生命的基本元素我们真正的母亲,在超新星的爆炸中死去——」 忍了又忍之后,我终是忍不住开口打断他,“你说的这一切与我有什么关系?你说我们的母亲不是太阳而是死去的恒星——可是,我问你,即使有天人类发现我们的母亲其实是大地,这对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已经出生了、存在了,一切都已经被规定好了不是吗?” 对面的人许是被我突如其来的烦躁吓到,抿抿唇安静了下来。这样一来,反倒是我不安起来,于是试着关心的问询道: “你这么喜欢这个吗?总是一个人不会觉得无聊和寂寞吗?” 「无聊和寂寞,那是个人的情绪,与我无关,我的时间是属于我的研究和宇宙的,每天要看大量的资料,观察天体运行,了解宇宙存在、生命起源就够我忙的了,那些风花雪月伤春悲秋的事情,有你们就够了。」 “…可是你总是一个人研究那些,和朋友在一起时也没有人能理解你研究的那些是什么,难道不觉得难受吗?” 「这个啊,难受有时候会有那么一丁点啦,可是人就是这样,永远离不了俗世和烦恼,不断地跌倒爬起,哭着又笑着或者不哭也不笑的也要往前走不是吗?而我比平常人幸运的一点是,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找到了能让我奋斗一生、研究到死的兴趣,它让我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在这里,免于被世俗烦忧打扰,我觉得这很好。」 “……” 「你不要这样一副‘你这个人没救了,真是不可理喻’的表情看着我啦,我这个其实就跟道家的‘修道’差不多,专心一志的走在自己的‘道’上。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说的话的,等你找到属于你的道的时候。」 *** 脑海中的声音慢慢远去,我努力的想要记起那个神采飞扬的说着‘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说的话的,等你找到你的道的时候’的人的模样,到头来却依旧是空白一片。 莫名的,一股酸涩的泪意从鼻梁朝眼睛涌来,想到身旁还有人在,于是我慌忙的背过身子,抬高脸望向头顶的天穹,力图将泪意给压回去。 良久—— “既然无事,要不要去别的修者的洞府看看?”身旁的寡苍突然出声道。 “啊,恩,好啊。”我拿手试探的在眼眶下摸了摸,确定没有任何的湿意以后这才转过身回道。 对我的奇怪的行径,寡苍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既如此,那我们这便走吧。” 跟随着寡苍的步伐,我很快便出了这安静得过分的宅子,再次看到门口停顿在半空的彩月的时候,我几乎是兴奋的奔过去一把抱住它,就差恨不得啃上几口了。 寡苍这时也走了过来,我本来以为他是要带着我爬上彩月,却没想到他像是卷席子那般,将彩月给卷起后收进了袖子。 “最近的洞府离此处并没有多远,我们徒步过去。”他这样解释道。 “噢。”我漫不经心的点点头,眼神仍不住的往他的袖口喵。 “怎么了?”注意到我的视线,寡苍奇怪的问道。 “唔,就是,彩月——” “彩月如何?” “彩月她既能载你飞行,那也算是你的坐骑了。传说仙家之物都有器灵,那彩月她有生出灵智吗?” “有。” “那为何这么久了,我没听到她说过一句话?” “这个,因为还未到时候。”说了这么句让人听不懂的话之后,他便停了下来,指了指前方的一座小山中间的拱门道,“到了。” 我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望去,首先印入眼帘的是插在拱门上方的一面迎风招摇的红艳艳的由七彩的碎布拼凑成的降落伞样式的旗帜,而旗帜上面则写着“盲聋谷”三个醒目的大字。 、傲慢与偏见 ***聋子和瞎子的故事***资料分割线 在一处碧水青山环绕的村子里面,只住着两户人家,简单的说就只有两个人:瞎子和聋子。 瞎子住在村子的西头,每天太阳下山的时候他就出来晒太阳、听风声。山谷里的风声就象聋子看到的夕阳、晨霞一样,美丽得叫人心神宁静。 人一旦心里有美的感受,就会心情愉快的直想找人分享。但也许这是上天的安排,这个只有他和聋子的山谷,注定没有第二个人和他一样在聆听。 聋子住在村子的东头,这天聋子看到了他认为是世界上最美的东西,那是一道彩虹,从他门前的大山上面穿过,下雨天青山被雾气环绕,空气也涣然一新。 这不是仙境是什么?! 正兴奋着,下一秒他却低落起来,因为他心里再一次为这山谷除他之外的另一个伙伴悲伤起来:瞎子竟然错过了生命中如此美好的东西! 想想都是些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老朋友,于是聋子决定要去告诉瞎子「这如梦如幻的美丽」。 聋子找到瞎子后,说,「我说瞎子啊,真替你悲伤,你错过了你的生命中最精彩的部分。你每天就听啊听,听你那所谓的天籁之音,但是现在你闻闻,这空气多鲜啊!我敢保证,这可比咱们田里的草莓都令人兴奋。有一天,你要是也看见了这精彩的世界,真不知道你会怎么样的疯狂。」 末了聋子叹息的一声,感叹道,「那天边的彩虹是挂在咱家那最高的山峰上面的,就好象通往天堂的圣路」。说完,聋子又笑了,觉得自己在犯傻,瞎子又怎么会有和他一样看见的一天呢。 此时瞎子正着急的说着什么,聋子虽不知道瞎子那张来张去的嘴巴在说些什么,但他大概知道也就是怎么一回事吧,于是他不置可否的笑笑—— 就这样他们又一次的不欢而别。 是的,又一次。身为山谷里唯二的两个活人,他们的矛盾由来已久了。 之后,瞎子独自一人的时候—— 瞎子怎么不知道世界的美丽?但是他能面对自己的缺陷吗?就算世界再精彩,那又能怎样呢? 这次瞎子是真哭了,泪水就从他那不见底的眼睛里面不停流出来。 也就是在那天晚上,自然似乎苏醒了过来,带着它神秘的面纱走进瞎子的内心里面,那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啊! 瞎子听到的确实是天籁之音,世界没有一种曲子能和自然的声音相提并论。那片刻瞎子的心情时而汹涌澎湃,时而安详宁静。 瞎子激动得无法入睡,于是便坐起来, 分卷阅读10 人带来‘不幸和死亡’的两人——在历经了死别之后,来到此间的他们,终于学会放下愚蠢的‘想让别人分享和理解自己感受的一切’的执念,转而只是好好地待在对方身边,爱着对方和对方快乐的生活了。 可是,我呢?固守着‘绝不伤害别人的幸福’的信念的这份我的执念,大概永远也无法放下了吧。 我想,我这个人其实需要的并不是如同瞎子聋子,黄莺和胡生那样的相濡以沫的爱情—— 我需要的是一面镜子,一面能清清楚楚的令我看清自己的本质,帮助我克服自己的软弱和原罪的审判之境。 所以,面前的这个人,真的就只是个引路者而已,哪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也没有关系的。 、可咒诅的地方正是爱它的地方 告别盲聋谷后,我跟着寡苍来到一处没有人烟的竹林环绕的小河边。 正当我正想着这处洞府的主人是怎样的人时,寡苍却告诉我,此间的主人便是那小河边的水车和另外的一只小老虎。 原来修道并非是人类专有啊,这样想着,我开始盯着那一车一虎观察起来。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盯着那一水车和小老虎看了半个多小时后,我忍不住扭过头朝寡苍问道。 “你看不出来吗?”寡苍笑着反问。 我看着他的笑容摇摇头。 我观察之初,那河中的水车一直静默的履行着它不断旋转筋水的天职,而那只半大的小老虎,则在水车边上不远处的草地上玩耍着,偶尔有一只小龙虾从水岸边上探出半个身子,它便调皮的将之推回去。 很是静谧和谐的画卷,只有些奇怪的是,每隔上10来分钟的时间,那小老虎便会对那水车嗷嗷的叫上两声,这时水车便会发出一声‘哐哐’的响声。得到回应后,小老虎便心满意足的闭上眼假寐起来,而相应的水车便会飞快的转动起来,再不复之前的平静。10分钟后,小老虎起身,开始活蹦乱跳的扑起蝴蝶和小动物起来这时,水车便再度温顺起来。 看久了之后,我有种像是在看循环动画的感觉,起始和终点形成一个完美循环。这让我觉得很奇怪,因为生命和时间都是运动不止的,并且多半是一条不能回头的直线,所以人类才会一直想着法的变出新鲜玩意,来抵抗一成不变的生活,不至于让自己无聊和麻木。 我见过无数人的生活,活动或停止,却从未见过像这水车和小老虎般,看似一成不变,却又时时回归原始的初心的感觉,不会让人觉得重复。 寡苍见我摇头,于是笑问道,“它们之所以会这样的原因,答案不是早在你心里了吗?” “这么说,它们真的是每隔10分钟便会交换一次身体吗?”我不解的看向他。 寡苍笑着点点头。 “可是,我不是很明白——”我皱着眉看着那一车一虎道。 “不明白什么?” “如果它们交换身体的初衷是为了新鲜感和自由的话,那么我很难想象两个同样崇尚自由的生命在得到自由之后,会甘心情愿的只享受10分钟的自由,然后再度把好不容易得到的自由换回去,毕竟劣根性并非人类独有,我想只要是有自我意识的生命都会有自私的一面才对。若是其中一方无私的话,倒是可以短暂维持平衡,但这种平衡我想也不会维持很久。” “这个啊,”寡苍拉长尾音,想了想解释道,“你说的这个平衡,我想应该和无私自私无关。” “那和什么有关?” “愧疚。”他笑着答。 “愧疚?”我喃喃重复了句,然后在脑中仔细回想了下与这个词组有关的解释和记忆,“你这么说的话,我有些理解了。但愧疚不是要有个做了坏事或者伤害了别人的前提吗?他们一车一虎,一个在水里,一个岸上,谁能伤害到谁呢?” “这个由你自己来看好了。”寡苍说着递给我一片树叶,“你用这个隔着眼睛好好观察他们的身体就知道了。” “恩。”我似懂非懂的接过树叶,这时小河边的那一车一虎再度调换了一次灵魂,变成水车乱转,老虎安静的闭眼小憩的模式。我先用双眼看清了一车一虎的状态,然后将树叶覆盖到左眼前面。 很快,左边视野里便有了变化,安睡的小老虎的身体里,出现了一个有些老旧的水车的虚影。 这就是说,现在在老虎身体里的其实是水车吧——这样想着我转移视线看向水车的方向—— “怎么会这样?”我惊呼一声,有些不可置信的在一虎一车间来回看了几遍后,最终确定,两边的身体里面的灵魂都是水车,根本没见到小老虎的灵魂的影子。 “就如同你见到的这样,那只小老虎原来也是一只水车。” 我定定心神,收回视线对上寡苍,“你之前说的愧疚是怎么回事?” “胡生以前可曾见过老生常谈的人?”他问。 我点点头。 “告诉别人爱不存在,只在天上的人?” 我再点头。 “那你觉得这样的做法是对的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答。 “为何?” “因为,我以前坚持的是非观已经碎了。”我叹口气。 “怎么碎的?”寡苍饶有兴致的问。 “我也不知道。”我摇头,“明明是一直很小心的,每日自省,保护着它,但是,某天回过神的时候就发现,它已经碎了。” “这样,”寡苍点点头,沉默下来。 “你之前问那些,是因为你说的‘愧疚’和那些有关?”我看他一眼。 “不错,”他点点头,“现在在老虎身体里的那个老旧一点的水车,在人间的时候因为自己的受不了年老的生活的枯燥无聊,所以在一次对年轻一些的水车进行老生常谈的谈话时,没忍住,将自己‘对水车的注定的没有任何自由,连死后的身体都要被拿去在太阳下烤干当做煮米饭的干柴绝望和疲倦’的一生全部说给了年轻的水车听。” “然后呢?” “结果,年轻的水车一下子失去了他所有的快乐和观察四周一切活物的乐趣,不顾一切的自毁了。” “原来如此——”这么说,这两个水车也是因为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死亡,才来到的此间吗? 联想起前一个洞府的瞎子和聋子的故事,我无声的叹口气。 “何故叹息?” “啊?”我回神,然后不好意思摆摆手,“我这个叹气是老毛病,很小的时候就有了,我自己往往察觉不到。” 他点点头,安静下来。 良久,我看了看四周空旷的竹林,有些奇怪的问,“这个洞府没有名字吗?” “没有。”寡苍很快答。 我点点头,看向小河边,此时两水车再 分卷阅读11 度经过一次调换,岸边的小老虎开始活泼起来。 专注的看了许久后—— “在想什么?”寡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 “在想他们为什么只有小老虎这一种变化形态,”我解释道,“既然他们已经来到这里,也开始了修道,按理来说,他们本可以可以过得更加自由:四处漂移的白云,水里游来游去的鱼儿…只要他们想的话,应该都可以变化的。可为什么,他们不但保留了作为一个水车的约束,而且还只选择了老虎这一种形态呢?” “这个,大约是它们本身对水车的一生是有着爱和怀念的吧。” “爱?”我迷茫的看向他,“那样的被人随意制造出来,肆意奴役敲打,死后也干脆当成柴火烧的一生,它们也会留念?” “是啊,他们都是从新生儿开始变老的,都是从无忧无虑没有任何痛苦疲倦的年轻时代开始的一生,即使最后结果那样,但那也是它们存在的证明不是吗?好了,”寡苍说着看了眼天色,“天色不早,我们继续去下个洞府吧。”说完他大步转身朝后走去。 “恩。”我小声的应了声,却没有立刻跟上去—— 凡事有定期,天下万物有定时,福祸总相依,快乐难长久,所以伤悲苦痛都是难免。杜甫以一句‘摇落深知宋玉悲,萧条异代不同时’,道明他同前人宋玉一样,虽为志士,却只能被只关心风流韵事的人们看做无聊文人的萧条悲怆之感。 狄更斯在《双城记》里亦曾说:“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这是智慧的时代,这是愚蠢的时代;这是信仰的时期,这是怀疑的时期;这是光明的季节,这是黑暗的季节;这是希望之春,这是失望之冬;人们面前有着各样事物,人们面前一无所有;人们正在直登天堂,人们正在直下地狱。” 每个时代都是最好也最坏的时代,历史总是重复的。一样的苦痛,一样的悲欢离合,这些情绪造成了我们的相似与轮回——「古今异地人类趣味相差无几,可咒诅的地方正是爱它的地方,中外一理」,大概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摇摇头,最后看了眼不知疲倦转动的水车和岸边扑腾的小老虎一眼,我快速朝前方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文,估计会写的断续而且挺慢的。 在这里对点进来的小伙伴说声抱歉。但一定会完结的,没耐心的小伙伴可以过一个月再来看看。那时应该已经完结了。——20160615 、倾城(上) 倾城洞府,大街上。一男一女正相互追逐着。 “你给我站住!把那只该死的母鸡给我放下!”这是愤怒的女声。 “不,不行啊,阿兰,小小说它不喜欢被关在笼子里啊。”这是敦厚的男声。 女声继续拔高道,“哼,不把她关起来,它会把鸡蛋下的全城都是,到时候,别说还会不会有客人来访了,连我们都会沦落到没有落脚地方都没有的!你到底要不要听我的!” “……阿兰,我还是不能放着小小不管,对,对不起!”说着男声的主人跑远了。 “哼,有本事你就带着她跑到别的洞府去!否则,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一定让你好看。”这是眼看着追不上了,停下来歇口气的女声主人。 而站在城门口围观了全程的我,这时再也忍不住的抬头看了看那城门上大大的‘倾城’两字。 “怎么?”寡苍见状,笑着问道。 “呃,怎么说呢,”我斟酌着语气,“我远远看着这两个字的时候,还以为这个城的主人会是个倾国倾城的人,没想到……” 下面的话我没说下去,因为歇息完的女子终于发现了我和寡苍,径自朝我们走了过来。 “两位有礼了,小女子芝兰。”那女子到了近前后,温婉的自我介绍道。 “兰姑娘有礼,在下多,啊,不对,是胡生。”我有些慌乱地答道。 “寡苍。”和我的无措不同,寡苍只淡淡的说了他的名字后,便沉默下来。 对他的冷淡女子不以为意,只拿手将一缕因为之前奔跑而散在前面的发丝拨到尔后,歉意的笑了笑,说道,“先前真是失礼,只忙着追那个弩钝的家伙,完全没注意到有客人到来,让两位见笑了。” 我摆摆手表示不介意,“不,没有的事,是不请自来的我们不对才是。再说,这里是兰谷娘是这里的主人,我们身为客人本来就该入乡随俗。” “哈哈,那行,公子既然这样说,那芝兰就不多费口舌来道歉了。”女子说着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一栋青色为主的建筑道,“两位不嫌弃的话,不若去寒舍饮杯茶水如何?” “不敢说嫌弃二字,姑娘有请,我和寡苍荣幸之至。”我看了眼无动于衷的寡苍一眼,替他应了下来。 进入那青色屋舍的大厅后,来不及坐下,我一眼就被正中的那幅荷花图给吸引住了。 女子见状笑道,“胡公子也喜莲吗?” “啊,那个,”我有些不舍的从那幅画上收回视线,对着女子解释道,“倒也不是特别喜欢,只是这幅画给人感觉特别的心宁,恰好在下最近莫名有些烦躁,所以不免多看了两眼。” “原来如此,”女子点点头,“既然是对公子的心境有好处,那待公子离去之时,芝兰便将它赠予公子吧。” 闻言我摇摇头,“此画能被挂在正厅,想是主人喜爱非常,君子不夺人所爱,怎能因为我一句话,就让兰姑娘舍弃所爱呢?” “公子误会了,阿兰的性子早年还算温吞软绵,可到了此间之后,性子便爽利了不少,若真是特别喜欢之物,阿兰自是不会轻易相赠。” “即使如此,那为何?”我不解的问。 “这般慷慨,其实是因为这画是阿兰亲手所画,实在算不上什么贵重物事。”阿兰笑着答道。 “原来如此,”我闻言有些惊讶,随即笑道,“即使如此,那胡生就却之不恭了。” “理应如此,”说着阿兰便走向前将那画取了下来,交到我手中。 这一番插曲过后,我和寡苍还有阿兰一同入座。 “胡公子,还有寡苍公子,请用茶。” 等阿兰开口劝说之后,我这才注意到原来不知不觉间,我们身旁的矮桌上都有了一杯沏好的热气腾腾的茶水,我边端过茶杯,边四下看了看,却根本没见过房间里除我们之外的人在。 “公子可是想见这沏茶之人?”阿兰问道。 我点点头。 阿兰笑着拍拍手道,“阿屋,出来吧,客人想见见你呢。” 一秒两秒,半分钟过去后,房间正中慢慢显出一个琥珀色的小身影。 待得那小身影的样子完全显现出来后,我不禁赞叹了声,“真可爱,就像童话里的 分卷阅读12 小精灵。” 本以为这番赞美会让那小东西开心,却没想到下一秒它便像是受惊般消失了。 “这……”无奈,我转头问询的看向阿兰。 “哈哈,胡公子不用担心,阿屋它是害羞了,不是生公子的气。” 闻言我松了口气,然后对阿兰问道,“阿屋他到底是?” “阿屋是我画出来的。” 阿兰这样答道,然后仔细诉说起了创造阿屋的过程。 原来阿兰和绛武,也就是之前阿兰追逐的那个敦厚男子在这里醒来后,了解道他们来到的是一个修道的世界后,两人便开始试着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来建造他们的家园。经过一番试验后,他们两人发现,他们可以用精神力来想象出自己想要的建筑,开心的他们,经过一番讨论,最后建造出了倾城的大致模样。 与倾城相比阿屋的出现则更加的离奇—— 那日阿兰正在书房绘画一个世上根本不存在的小人,不想她脑中升起一个‘他们的屋子要是能有个古老的守护精灵的话一定很好玩’的念头。谁知,等她放下画笔,想要将画纸吹干时,却发现那个画里的小人竟然从画里跑了出来。 听到这里,我在心里升起一股敬佩之意,虽然我已然去过了有着瞎子和聋子的盲聋谷和有着大小水车的第二个洞府,但因为害怕打破他们平静生活,所以一直就未真正和这里的修道的人(物)们打过交道。 这次的倾城洞府也是如此,按我的习惯,理应也是远远看着,在悄悄离开的—— 但,这次进城之前寡苍却莫名的问询了我的意见:这第三个洞府主人的故事,是要我自己来了解,还是由他来讲述给我听。 我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想要和别人说说话的心理占了上风,却没想到阿兰竟会给我如此大的惊喜: ——神笔马良一样的存在,用画笔创造生命的织梦者。 这样的无限的可能性,真的有种莫名的魔力。 慢慢的一种久违的,有些熟悉地情绪在我心中升起。 那是,一种名为激动的充满活力的心情。 、倾城(下) 和阿兰寒暄了半日后,那躲避多时的敦厚男子绛武终于回来了。 见状,我便要拉着寡苍告辞。 然而绛武一听阿兰说我们是客人,便极力的将我们留了下来。 看着他抱着只巨型母鸡,却丝毫不减诚挚的表情,我和寡苍终是应了下来。 应是应了,然而却莫名的失眠了,无奈之下,我出了房间—— 星河,漫天的繁星一闪一闪的闪耀着,配上正中间的洁白圆盘,给人一种亘古不息的神秘之感。 看着看着,我注意到房间不远处有个梯子,于是便攀着梯子爬上了屋顶。 没想到的是刚踏上屋顶,便听到一声清脆的女声招呼道,“胡公子,真巧!” 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那是阿兰的声音,我朝声音的来处一望,果然见过在另一栋房子的屋顶仰躺着笑着挥手的阿兰。 “晚上好,阿兰。”我边说着边小心爬上屋顶,走了几步后,找到一个觉得比较安全的地方便停下来坐了下来。 “胡公子也是睡不着吗?”才刚坐稳,阿兰又问了。 “是啊,最近不知为什么心里总不平静。”我回答。 阿兰低低‘嗯’了一声,安静下来。 隔了一会,“胡公子,你要不要试试躺下来?” “什么?” 阿兰对我的迟钝的反应不以为意,轻笑了声后,她解释道,“我是说公子既然这般喜爱观看夜里的天空,不若试着躺下来。” “为何?”我疑惑的扭过头。“坐着和躺着,难道有什么区别不成?” “这到底有没有分别,我也说不好。但是,从阿兰多次试验的结果看来,确是躺着看,更有一种全身心的放松,似乎要与天空形成一体的感觉。”说着她停了停,转了语气道,“阿兰想着胡公子不是说最近心绪难宁吗?是以才这般建议。” 听她说完,我有些迟疑的摸了摸脚下的砖瓦,最后学着她的姿势躺了下来。 经过最初的两秒的不适应之后,我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了躺着看的好处—— 坐着的时候,视野总是有局限的,之前我坐着的时候,眼神盯着一个方向看久了,便总忍不住要换个方向去看,似乎别处的风景更好些似得,换的久了,我本来就不太平静的心便更加的不安起来。 而现在躺下之后,浩瀚的星空蓦然冲进视野,那样的辽阔而无边际—— 心一下子安宁下来。 我长舒口气后,轻声说了句,“谢了,阿兰。” “哈哈,不用道谢,胡公子。”阿兰爽朗的声音传过来。 听完她的答复,我愣了愣,然后下意识的纠正道,“阿兰其实可以不用唤我胡公子。” “那,我应该如何称呼你呢?”阿兰反问。 “我——”我卡了下壳,然后急道,“多情吧,我喜欢别人叫我多情。” “多情应笑我,早生白发。怎么,多情公子是有很多的情绪埋在心间无法与人诉说吗?”阿兰如是道。 “我,”我顿了顿,有些迷茫的答,“或许吧。” “多情公子你现在的模样倒是和我还在人间时的样子有几分相似。”阿兰轻笑了声。 “怎么说?”我问询道。 “这个啊,说来话长,加上我这人有个一说话就思维跑很远的坏习惯,所以我担心多情你会不耐烦。” “不妨事,时间有的是,阿兰你但说无妨。” “既如此,那么阿兰便畅所欲言了。” “请。” 阿兰那边静了一会,这才开始讲道,“那时候正值民国初期,百废待兴,不管是文字还是生活其他各个方面都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其中就包括黄包车盛行——” “等等,”听了个开头,我便打断道,“阿兰你刚才说民国,那不是上古时期的时候的事情吗?” “啊,这个,真是抱歉,因为在这里生活的久了,所以一时忘记多情你是才从下面上来的了。”阿兰笑着道歉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 我惊疑的坐了起来,“难道说阿兰你其实是上一劫就存在的人吗?” “不错,”阿兰看我坐起,亦跟着坐起身道,“我还有绛武,还有绛武都是从民国时代来的。” “这,这怎么可能呢?不是说上一劫的人已经全部消失了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阿兰摇摇头,“我是在绛武去世之后,一个人郁郁寡欢的生活了十年之后去世的。醒来之后,我便来到了这里,还看到了绛武和小小。一开始我还以为这里是天堂,后来问起绛武,才知道,他居然是和我一起来到的这里——仿佛那十 分卷阅读14 在美梦中的我,不待梦醒便突然听到了隔壁房里传来的争执声: “咯咯咯——” “你让开,今天我非把它关进笼子不可!” “咯咯咯——” “不行啊,阿兰,小小最怕被关起来了。” “那你就让她安分点,只在一个地方生蛋!还有,以后不许她这么早就开始叫鸣!” “可是小兰,小小它是只母鸡,定时打鸣是她的天性啊!” “咯咯咯——” “绛小武!我跟你说了,让你把她抱远点!她怎么还跑到我房里来了!” “啊,对,对不起!我立刻把它抱出去!” 瞬间被吓醒,眼睛快成纹烟眼的我:“……” “所以说,昨天和寡苍看到的那一幕不是偶然,是天天上演的情节吗?”我叹口气,掀被下床。 走没两步之后。 “咦?等等!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 我费力的拿手摸了摸后脊背,发现没有一丝不舒服的感觉。 唔,不痛,说明在屋顶的砖瓦上睡太久。 这么说,应该是有人带我回的房? 听刚才的对话,阿兰应该也是刚醒不久,还是被那只叫小小的母鸡给吵醒的,所以应该也不是她——其实我比较相信是绛武抱她回的房。 这样一样,所以,带我回来的那个人是寡苍? 忽略过心里快速滑过的那种微妙的感觉,我假装咳了咳,然后整了整衣襟走出房。 洗漱完毕后,我在走廊里看到了好奇的盯着下方湖水里的红鲤鱼看的阿屋。 听到脚步声阿屋回过头,见是我,他眨了眨眼,下一秒他兴奋起来,跳过来拉着我的手说,“大哥哥给我讲童话故事吧。” 我有些惊讶,因为阿屋从头到尾给我一种很认生的感觉,没想到也会有这么活泼热情的一面。 “童话故事?”我沉吟了一下,问道,“阿屋怎么会觉得我会讲故事?而且还是童话故事?” “啊?”阿屋张大嘴,然后摇摇头,“我被创造出来没多久,很多事情还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是童话。只是昨天大哥哥你看到我的第一眼不是说我像童话里的精灵吗?我想既然像的话,说不定可以在你的故事里,找到我的同类呢!” “原来是这样,”我点点头,然后四下望了望,最后我将视线落在那湖中鲤鱼身上道,“那我就给你讲一个关于鲤鱼精的故事吧。” “恩!”阿屋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开心的点点头。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片湛蓝的大海深处,住着一位有着红色鱼尾和红色头发的鲤鱼公主。公主的家是一个粉色的贝壳,她每天都要到海面上去捡些好看的像玻璃一样的石头来装饰她的家。有时候,海上无人的时候,她便会浮出海面在月光下放声的歌唱,这时会有很多的大鱼小鱼跑到公主的身边为她伴舞。就这样公主无忧无虑的慢慢长大了。这天,公主正准备浮上海面歌唱,却发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灯火通明的大家伙。公主好奇之下,远远的的躲起来观察起来。好几天之后,公主发现,原来那是一艘人类的船只,里面的人正在举办着宴会。那些人都很穿着华丽的衣裳,漂亮的帽子上装饰着颜色鲜艳的羽毛和宝石。公主被那些颜色漂亮的宝石所吸引,所以一路跟着那艘船只行进了很多天。在船只即将靠岸的前一天,公主见到了浅水区,有些失落的准备离去了。谁知这时海上突然起了狂风暴雨,将船只给打翻了。船上的人纷纷落入海中。公主大惊之下,用歌声召唤来了无数的鱼虾,拜托那些鱼儿们将那些落入水中的人们送到了岸边。而公主自己也去努力打捞那些已经昏迷的人。等到捞到第三个人的时候,鲤鱼公主猛然发现那个人已经没有了呼吸。这是公主第一次认识到死亡,她难过的哭泣起来,泪珠形成的透明石头一颗颗打在那个年轻男子的脸上。哭了一小会后,公主猛然想起她的贝壳中的那颗会发亮的宝石拥有着神奇的力量,于是她拖着男子去到了她的家中。在将那颗珠子投入男子口中时,公主犹豫了一会,因为那颗珠子不但是孕育了她的贝壳的唯一一颗珠子,并且也是她在黑暗的海底唯一的照明物。但是怀中人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想到这,公主不再迟疑,将珠子喂给了男子吃下。珠子的功效很快发作,男子的心重新跳了起来。眼看着男子有了醒转的趋势,公主开心的托起男子,将他送到了岸边。之后,公主感谢了鱼儿之后,让他们散去了。而她自己则躲在一处礁石后面看着那些躺在岸上的人们。时间过得很快,天亮了。随着一声女孩的惊叫声,岸边陆续来了很多的男人和女人。岸边躺着的人慢慢被转移走了。当最后一个人被抬走之后,公主舒了口气,放心的摆摆鱼尾,回到了深海中。时间慢慢流逝,公主也习惯了贝壳里暗黑的日子,但她更加的喜欢在半夜月亮升起的时候跑去海面歌唱了。这天,她照常准备升去海面时,发现海面又有了一只巨大的船只。她开心极了,连着好多天都尾随着那船,看着那些穿着漂亮衣物,跳着好看舞蹈的人们。这天她照常跟随时,突然看见有个人从船上跳了下来。船上的人顿时乱了起来,无数人拥到围栏边叫喊着什么。鲤鱼公主第一时间从水底冲向了那落水人的位置。很快,她找到了那个人,可是接下来她却犯难了。这次无风无浪,她到底该不该把人送到岸边呢?正当公主犹豫之时,她的胳膊猛然被人给抓住了。” 阿屋听得认真,适时的惊呼出声,“啊!好可怕!怎么回事!” “咳,”我笑着摸摸他的头,安慰道,“没事,不是什么怪物,是那个公主救得人苏醒了而已。” “噢。”阿屋乖巧的点点头。 “公主吃了一惊,借着月光才看清原来那个人是她见过的,正是之前她喂了珠子的那个年轻男子。 正当公主犹疑不定时,那个男子朝她打起了招呼,‘你好啊。’ 公主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后,才吃惊的睁大眼,‘你怎么能在水里说话啊,难道你是我的族人吗?’公主问。 ‘不,我是人类。只是,我前不久在海里遇到过事故,醒来后,我就发现我能在水里呼吸了。’说到这,男子将手中的一串透明的石头伸到公主的眼前,问道,‘可爱的人鱼小姐,请问这是你的眼泪吗?’ 公主见到那串泪珠化成的石头脸红了红,点了点头。 ‘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亲爱的人鱼小姐。’男子笑着说道。 ‘不用谢。’公主摆摆手,然后好奇的看着男子,‘难道你今天掉下来,是故意的吗?就为了把我引出来?’ ‘可以这么说,不过,更重要的是,我想好好感谢下你的救命之恩。请问有什么是我能为你做的吗, 分卷阅读15 可爱的人鱼小姐?’ 公主想了想,说道,‘我用来救你的珠子是我唯一可以照明的东西,我看见你的船上有很多的会发光的东西,你能给我一颗,让我带到海底去吗?’ ‘当然可以。有一种叫做夜明珠的宝石,可以在夜里发光,我的房间刚好有几颗,我下次见你的时候拿给你好了。’男子答。 ‘恩,先谢谢你了。不顾,你下次准备怎么见我呢?还像今天这样吗?’ ‘当然不是,’男子笑着摇头,‘今天是特殊情况,是为了确定传说中的美人鱼的存在。明天,你到上次你救我们的岸边附近等我吧。’ 因为担心船上的人发现,所以男子很快告别了公主走了。 男子上岸后,一直在船边拿着一只小巧的口风琴吹奏到很晚。 而鲤鱼公主则一直在水里仰望着他。 第二天夜里,确定岸边无人之后,男子悄悄的跑来了。 等候多时的公主开心的现身在他眼前,‘晚上好。’ ‘晚好,’男子点点头,边将手中的夜明珠递给公主,一边自我介绍道,‘我叫做乔治,是邻国的王子,请问你的名字是?’ ‘我叫希尔。’公主回答。 ‘希尔,我明天还能见到你吗?’乔治问。 公主迟疑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就这样,乔治王子每天夜深无人的时候都偷偷跑来见公主。 每天快要到凌晨的时候,他都会问一句,‘明天我还能见到你吗?’ 公主也都会回答说‘可以’。 这样的相伴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很长的时间,因为这里毕竟是邻国,王子再隐蔽也有被人发现的时候。 王子于是问公主‘愿不愿意将贝壳搬去靠近他的国度的海岸?’ 公主想了许久,答应了。她拜托鱼儿们将她的大贝壳搬去了王子指定的地方。 鱼儿们离开的时候,其中一只活得比较长的大鱼对公主说,‘公主,如果不开心了,记得召唤我们,我们会来接你的。’ 公主笑着答应了。 再后来,王子来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有时候,甚至一个月都见不到一面。而他的模样也越来越疲惫。 公主从不开口问王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每次王子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在他的面前,安静的唱歌给他听。 这一天,王子在听公主说话时,疲倦的睡着了。等他清醒时,发现公主正静静的望着他。 王子伸出手抚了抚她的火红长发,说道,‘希尔,你再等等,我们很快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公主愣住了,安静的靠在了他怀中。 王子揽入公主,慢慢解释起来: 原来王子是国王唯一的儿子,而近来国王有意将王位传给他。而他却并不想当国王,所以偷偷地找来了一位更有治国才能的叔伯的儿子,每次国王给他上完课之后,他便会将那些东西再教给那位叔伯的儿子。等到不久后国王将国王之位传给他,他便会再把王位传给那位族弟。之后,他便会向所有人告别,和公主一起去海里生活。 公主听完之后,沉默了很久,‘你为了我,宁愿放弃岸上多姿多彩的世界,去到黑暗冰冷的海里生活,值得吗?’ 王子朗声笑着答,‘当然值得。那天你为我流泪时,其实我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还有最后一口气。在所有人眼中他们看到的只是华丽尊贵的王子,而你,却是只看到了我这个人。而你,在不知我是什么人时,会愿意为我的逝去流下眼泪。那时我就想着,如果我能活下来的话,我一定要让你成为我的妻子。现在,我郑重请问你,希尔,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和我共度一生吗?’ ‘我愿意。’公主答道,然后在王子吃惊的眼神中,将一双鱼尾化作了人腿。 ‘我们人鱼一族,在得到一份真爱时,鱼尾是会化作人腿的。’公主开心的望进他的眼里,‘你可以为我抛弃岸上的一切去海里,我也可以为了你学习用人类的腿去走路,和你一起看更多的风景。’” “然后呢?”阿屋可爱的撑着下巴问。 “然后啊,”我看了眼湖中一动不动似乎也听入神的红鲤鱼一眼道,“王子和公主幸福快乐的在一起了。” “哇,好棒噢!”阿屋欢呼道。 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想了想还是没告诉他这句话几乎是所有童话里有着王子公主的故事结局。 “对了,阿屋——”我刚要再说句什么,这时远远地却传来了阿兰喊着说要过去吃早餐的声音。 “马上来,阿兰。”我遥遥应了声。 “刚刚你要说什么?”阿屋问。 “那个啊,”我自然的摸了摸他精灵一样尖尖的耳朵,“阿屋,我希望你能记住一句话。” “什么?” “真正的爱,是没有伤害的,真正的爱,只会让相爱的两个人,更加的勇敢,正直而美好,令他们的生活没有怯意。” “阿屋不是很懂。” “你现在不懂也没有关系,但你要记住这句话。记住了吗?”我笑着问。 “恩,记住了。”阿屋点点头。 “乖孩子,好了,我们去吃饭吧。” “好!”阿屋站起身,牵起我的手,走之前对着池里的鲤鱼挥挥手,说待会再来看它。 那鲤鱼则立刻甩了甩尾巴,以作回应。 看来这条鲤鱼果然是通人性的,这样阿屋至少不会那么寂寞了,我想到。 、普贤行(上) 告别阿兰和绛武之后,我和寡苍踏上了去往下一个洞府的旅程。 途中,我莫名的十分兴奋,一会看到路边的小草会去蹲下查看,一会看到蝴蝶,会忍不住驻足观赏起来。 这样如是再三后,寡苍终是问道,“今日怎么如此开心?” “恩…”我想了想,给出一个回答,“其实我也不知道,就是一觉醒来之后,莫名的像是心上的烦恼都消失了,整个人变得好轻松。至于刚才那番作为,实是因为我想起了一首歌的关系。” “哪首?” “魔理沙偷走了重要的东西。”我笑着答。 “偷走的是什么?” “你猜。”我丢下这一句,跑远了。 寡苍无奈的摇摇头,跟了上去。 一个小时后,一栋看不见的墙壁阻拦了我们的去路。 “这就是阿兰说的那道阻隔啊。”我拿手上下抚摸了一通后,回过头问寡苍,“寡苍对这道墙壁知道多少?” “这是真知之门,历来就是被作为两个不同的文明之间的分界之门。”寡苍答道,“不过,你也不要认为这是个不好的东西,虽然它的确是讲两边的人们一分为二,但它更多的是为了保全这两个文明,避免他们因为发现与自身不同的文明,而相互冲突,最终两败俱伤。 分卷阅读16 ” “那它什么时候会消失呢?”我问道,“即使初衷是为了保护,可,不管哪个文明发展到最后,总会殊途同归的不是吗?” “确是如此,”寡苍点点头,然后他有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道,“那个契机,我想很快就会到来了吧。” 我心猛地一颤,掩饰性的将视线移向别处,支吾的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就在这里一直等着真知之门消失吗?” “那倒不用,”寡苍说着将彩月取了出来,将之抖了抖,然后彩月便像一件衣服那般披在了我的身上,“彩月是天地精华所铸,不属于东西两边任何的文明,所以这道们是拦她不住的,你披着她便可以过去了。” “那,那你呢?”走了两步后,我忽然回头对着他道。 “我是天道的一份子,自也同彩月一样,”寡苍笑着解释,“你无需为我担忧,你且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闻言我心稍安,裹紧了彩月后,快速通过了真理之门。 到了另一边后,我正要寻找寡苍,不想却被眼前的情景给惊吓住:入目是一阵有一阵的黑烟,连天空都几乎被遮蔽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西方的世界怎么会是黑压压的一片?”我吃惊的道。 “这个应该是这附近有人入了魔道。” 是寡苍的声音。 我快速回头,见是他,心下安定不少,随后才去思考他刚才说的话—— “魔道?这怎么可能!这里不是西方文明吗?怎么会有人修东方的佛法?!”我瞪他一眼。 “哈哈,这天下之事,万事皆有可能。”寡苍笑着拿手指戳了戳我脸上鼓起的凸起道,“说不可能,只是自欺欺人的不愿相信罢了。不肯相信,便是偏见之心升起之兆,胡生要小心啊。” “哼,是真是假,孰是孰非,往前走就知道了。”说着我愤愤的拍开他的手,大步朝前走去,将寡苍夸张的笑声抛在脑后。 不知走了多久后,我们视野前方出现了一片祥和的白光。 但我却没有立刻跑过去,因为在下一秒我便发现,那源源不断的黑烟竟然就是从那白光后面发散出来的。 我正踟蹰着,寡苍忽地握住我的手道,“没事的,有什么事我们两人一同担着。” 我迟疑的点了点头,下一秒他牵着我朝前走去。 走到近前,看清那洁白玉石上托着一方粉色莲台的修长人影之后,我不禁一愣,“观音菩萨?” “错了,”寡苍那个笑着纠正道,“手持净瓶和杨枝的才是观音,这位明显不是。” 我瞬间囧了,没办法,从小到大,电视剧耳濡目染,就只知道一个观音菩萨,济公,金禅子还有西方如来。 “那她是?” “手持莲台,脚踏石象,自是普贤菩萨。”寡苍肯定的道。 “好吧。”虽然对这个菩萨的名讳一点印象都没有,但还是我无奈点点头,“现在怎么办?要上前吗?” “自是要上前,无论她是如何修得的,但她毕竟已经成了‘正’果,我们理应尊重。”寡苍说着率先走上前去。 “正果吗?”我看了看这四周满天的黑烟,叹口气后,也跟了上去。 “见过普贤菩萨。”寡苍微弯身,行礼道。 “见过菩萨。”我随后道。 一秒两秒,一分钟过去了,对面石阶上的人像是没有听到般,兀自抚摸着她脚边的一只虎纹猫咪。 又一个三分钟过去后,我有些忍不住的移动了步子,挪到寡苍那个身边拿手肘推了他一把,“这是怎么回事?” “菩萨大概是把我们当成了幻象。”寡苍很快给出了解释。 哈?幻象?这样也可以! “那现在怎么办?”我问。 “这……”寡苍少有的露了下难色,“没有菩萨的允许,我们便出不了这里去到下个洞府…不若,我们就在此打坐,等待菩萨肯正视我们的时候吧。” 似乎,也只能如此了。我看了眼那似乎永远无知无觉的女子一眼,盘腿坐了下来。 10分钟后。 我拿手指戳了戳闭眼专心打坐的寡苍。 “怎么了?”寡苍睁开眼问道。 “这样打坐也不是办法啊。”我说道。 “那你想如何?” “我们说说话吧,说不定说着说着,菩萨就会被某句话给触动啦。” “也行,”寡苍点点头,“你说,我听着。” 我:“……” 我忍了忍,最后还是败下阵来,开口说道,“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什么事?” “就是,会不会所有不小心来到这里的人都会被这个菩萨当做是她心生的幻象呢?” “的确有这个可能。” “那她就不会觉得奇怪吗?” “奇怪什么?” “她明明就不认识我们,不知道我们,为什么她的心里却会生出我们这样的幻象呢?” “这个…大概是她已经失去了对万物的好奇心了吧。” “就是她的心已经空了的关系?就是你以前说的那种修道的终极的虚无吗?” “和那个有所不同。” “哪里不同?”我好奇的看他一眼,“不都是空吗?” “如果是真的空,就该一视同仁,将一切看在眼中,绝不会像现在这般,无视一切。” “我懂了。”我想了想,想出一个词,“这种空似乎更贴近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 寡苍没有反应。 我不管他,自顾自道,“可是这说不通啊。一般人心死了,最多活的像行尸走肉,没听说有人可以心死了,可以修成菩萨的啊。” 说着,我站起身,走到那玉石台上端坐的菩萨面前,蹲下身,仰头看着她道,“菩萨,你还记得你最初修行的契机是什么吗?你还记得你最喜欢的一首歌是什么吗?你试着哼一哼吧,看看会不会心痛的感觉。” 没反应。 我锲而不舍的道,“菩萨,你这样死气沉沉,不断地制造黑烟是不行的啊,迟早有天会把自己也给熏黑的。” 结果菩萨没被我说动,倒是那只小猫叫了起来,“喵——” “哎?”我好奇的低下头,拿手抬起那只猫咪的一只爪子,“小猫,你听得懂我说的话啊?” “喵————”小猫拉长了尾音回道。 “嘿,还真听得懂。”我开心的回头去喊寡苍,“寡苍你快过来,这只猫他听得懂哎。” “猫?”寡苍过来后,看了眼那只猫,然后奇怪的问我,“哪来的?” 我闻言有些莫名其妙,“一直都在啊。我们进来之后,它不是一直都在菩萨的脚边吗?” “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看得见他?你不该看的见的!” 我一下子愣住了。 刚才那句明显不是寡 分卷阅读18 了些许,只有受邀来和我讲经的师弟在那。等到我回房的时候,才发现门里门外都围满了围观的人。等我好容易挤进去时,只见到衣衫凌乱的师弟无措的站在那里,而若水则捂着脸在哭泣。” “之后呢?” “之后,师弟受不了流言蜚语,离开寺庙不知所踪。而若水,她则是当着众人的面,给了贫僧一巴掌,说‘贫僧的作为,羞辱了她,她不会放过贫僧’。然后就回国了。” “天,好可怕。” “再后来,我因为对师弟的愧疚,便闭门修行,不再见客。很久之后,我几乎选择性的忘记了这件事情。一次在外出游历时我偶然见到了最初若水说是向她推荐我的那位居士,那时那位居士的模样很是不好。我和他谈了许久的经文、快分别的时候,我向他问起若水的事,谁知那居士立刻吓的颤抖起来。我不解的问他怎会如此。那居士缓过来后,向我讲了他的故事。一模一样的开头,先是虚心拜师,到后来熟悉到一定程度之后,打入居士亲近人的身边,最后在居士放松警惕之时,狠狠的反咬一口。” “怎么会这样!?”我吃惊的瞪大眼,不能怪我大惊小怪,实在是这大师故事里的若水的行径,实在和我心中柔弱美好的女子形象差太多了。 “唉,”大师长叹口气,“其实贫僧当时也不能相信,看上去那样美好的年轻女子怎么会有如此狠毒的心思。她不为名,也不为利,更不是因为什么虚无缥缈的爱情,只是享受将一个个有着‘大师’名头的修者踩在脚下,欣赏着他们像小老鼠般苦苦挣扎不得翻身的模样。” “这就是大师最开始说的‘邪气’吗?”我问。 “不错,”大师看了眼四下满满的黑雾,叹息道,“师父圆寂前,曾说我命中会有一大劫,是和女祸有关,让我千万注意,要么远远避开,要么量力而行、不要酿成大错,我还当师傅是在说笑,谁知——” 说着,大师便弯下腰,朝我和寡苍直直的跪来—— 我慌忙的拦住他,惊慌道,“大师,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就好,行此大礼,如何使得?!” “不,若水施主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贫僧是有责任的。就像是《哈利波特》里的邓不利多最初的对还是学生的伏地魔不信任一样,若是贫僧在若水施主和贫僧相遇之初便点出她的‘邪气’所在,并以赤诚之心相待,而不是敷衍了事的让她去修普贤行自救的话……” 大师再望眼无边黑雾,抱拳道,“哎,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处了,贫僧只能求两位,能真正救她出苦海。” “这……”我看大师一副我不答应他就要跪死下去的模样,转头询问的看向寡苍。 见到寡苍点头后,我心下稍安,于是答应道,“虽然不知能否做到,但我二人定会尽力而为,大师,你先起来吧。”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大善,无名在此先行谢过。”大师双手合十,诚挚地道。 而我则笑着摆摆手,然后拉着寡苍躲到一边商量去了。 、普贤行(下) “你感受到了吗?”我问。 “什么?”寡苍疑惑的看我。 “像是有人心里在哭的声音,淅淅沥沥的。”我解释道。 寡苍凝神感受了下。 “没有感觉,”他摇摇头,“是谁在哭?” “大概是菩萨吧。” 寡苍闻言不说话了。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我说。 寡苍点点头。 “在西方,我是说很久远以前的那个西方,有个男人给一个女人写了封情书,女人深受感动。迟疑再三后,答应了男人的求婚,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不能和他行房。”我看了看头顶的黑色烟幕的天顶解释道,“因为女人很小的时候,生活在一个有很多孩子的复杂家庭,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给她造成了终身无法治愈的伤害,这些伤害其中就包含了性。更加不幸的是,她是一位天生的艺术家,神经和心思细腻到了极致,所以这种常人也无法忍受的伤害,刻骨到了几乎颠覆她的生活的乃至生命的地步。男人同样也是一位作家,但在婚后,男人感到自己的才能稍逊女人一筹,于是他甘愿退居女人的幕后,他将全部的精力都用来辅佐和支持女包下了所有的外交、生活杂物还有饮食起居。因为童年的阴影,女人的性格有些怪癖,偶尔还会发疯般折磨自己和身边亲近的人,但男人都默默忍受了下来。很多年后,女人在持续的堪称折磨的艺术创作中,慢慢的将男人放进了心里,但始终没有和男人跨越性这道阻碍。女人是愧疚的,但她在她的时代女性遭受了整个社会的不公,哪怕有名如她甚至无法进入国家图书馆去借阅一本书籍,理由只因她是女人(更多的有才华的女性只能隐藏起自己的性别,以男性笔名来一展自己的抱负,这种荒谬到了极点的事情,在当时比比皆是)。女人她感激男人为他所做的一切,同时又为‘自己心中那道坎却始终过不去’而不安、矛盾着。就在这个当头,男人做出了一件令女人永远心死的事情。” “是什么?” “男人写了一本书,里面有一个冰冷无情的类似冰雪女王般的角色。男人在这部书里,「他借用他笔下男主人公的口吻谴责了这个冷血的女人,认为‘那些长着白皮肤和金色头发的苍白的女人……是冰冷的,同时也使人冰冷’,他的这些心怀不忿的指桑骂槐的说辞对女人的自尊构成了深深的伤害」。女人从此对外界的一切失去了信任,将自己深深隐藏于自己的艺术世界。”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寡苍直言道。 “谁说不是呢?”我找了块石阶坐了下来,“不过,老实说我其实对这故事的两人都不太同情,因为他们相遇的最初,那封男人的情书就已经预示了他们的结局——” ***情书的资料分割线 『我自私,嫉妒,残酷,好色,爱说谎而且或许更为糟糕。因此,我曾告诫自己永远不要结婚。这主要是因为,我想,我觉得和一个不如我的女人在一起,我无法控制我的这些恶习,而且她的自卑和驯服会逐渐地使我更加变本加厉……正因为你不是那种女性,就把这种危险无限地减少了。也许你就像你自己说的那样,有虚荣心,以自我为中心,不忠实,然而,它们和你的其他品格相比,是微不足道的。你是多么聪明,及至,美丽,坦率。此外,我们毕竟都喜欢对方,我们喜欢同样的东西和同样的人物,我们都很有才气,最重要的还有我们所共同理解的那种真实,而这对于我们来说,是很重要的。』 *** “聪明的人一旦犯错所造成的伤害,比起普通人来更是成倍的。如此聪明的 分卷阅读19 自我中心、虚荣、自私的人在一起更加是悲剧中的悲剧。但他们却又是始终诚实的忠于自己的,在他们那个混乱的大多数人完全没有自我的时代,他们又是幸运的。所以,我不同情。” “你讲这个故事,是为了说明什么?和现在的菩萨和那边的大师有什么关系吗?”寡苍问。 “没有啦,”我摇头笑了笑,“只是,我总相信着一件事,「人生中发生的每件事,都是有意义的」。你的出生富贵与否相貌美丽与否身体残疾与否,你成长过程中会遇到什么样的朋友老师,最后会对什么样的人心动,又衍生出什么样的结果,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这一切一切我觉得都是一早就注定好的。” “性格决定命运论?” “也不算是。” 我继续望着头上的天顶出神,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那黑雾似乎淡了些? 失神了两秒后,我继续说道,“有人说,与时代相关的人,可以分为三种:为时代裹挟随波逐流的,顺应时代创造奇迹的,还有一种是保持自我一直逆水行舟的人。大海的浪花千千万万条,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选择的权利。无所谓高雅低俗,无所谓伟大平庸,无所谓特立独行还是沉默的大多数。起始就是终点,终点就是再一次的重生。我们不过是进行了一场又一场,无意义的人生的无限可能而已。” 我猛地站起身,对着天空喊道,“所以,普贤菩萨,你不要再想着自己所犯的错有多深,自己有多不讨人喜欢了。你身为下界西方文明的守护着,理应拥有自己的一片清明,而不是为了那份该死的爱情要死不活的活在这片乌烟瘴气的黑幕之中。” “咔擦”一声,漫天的黑幕像是受到了猛烈攻击的玻璃板,瞬间有了蛛网般的裂痕,裂痕不断扩大,最后,‘轰’的一声,碎裂开来。 我愣愣的朝正中的原先那有着白色玉石石象的地方所在望去—— 石象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绑着受难耶稣的十字架。 而披着圣洁白沙的菩萨则化作了金色长发表情慈祥的美丽圣母,圣母的身边还飞翔着三对可爱的张着翅膀的小天使。 我遥遥望了望四下的高远不见边际的西方壁画里的宫殿,扭头对寡苍道,“这么空阔的空间,这真的只是西方第一个洞府吗?” 寡苍失笑道,“以前我只是遥遥的看过一眼,只知道东西方各有四个洞府,但如今看来,恐怕,西方文明的洞府不像东方,是集中在一处的。”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来,论起齐心合力,和感同身受,还是西方更胜一筹。” 寡苍笑了笑,没说话。 这时,大师那边有了动静。 “阿弥陀佛。”大师赤足走上前,对着金发天使笑着恭贺道,“恭喜。” 金发天使漂亮的碧眸眨了眨,亦回了个微笑。 大师再度点点头后,转向来到近前的我和寡苍,“多谢两位施主。”大师双手闭合道。 “大师不用多礼。”我笑着看了看大师,又看了看金发天使,“大师,你们两位现在是?” “阿弥陀佛,”大师面朝西方拜了一拜道,“我奉我佛如来之命,要在此间留上千载。现在不过才过了100年,自是要继续陪同下去。” “如此甚好,甚好!”我拍掌道。 “多谢你了,东方来的客人。”这时圣母说话了。 我闻言仔细打量了下眼前的女子的形象,较之前菩萨打扮时的慈眉善目而言,慈爱中多了几分飒爽和英气。 “不用谢。”我摆摆手。 这时旁边的一个黑色头发的小天使跑到我面前握住我的手道,“嘉嘉也多谢你,谢谢你把我们从黑暗里放了出来。” 我轻轻摇动手指道,“你就是第二个洞府的主人之一吗?你的小伙伴是谁?” “是他。”嘉嘉扯过另一个褐色头发的小天使,兴奋道,“他是嘉嘉在凡间拍第一部电影时候的导师,他死后好多年,嘉嘉一直都一个人躲在自己黑暗的小房间里。好不容易等上到这里,见到了他,却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被圣母关了起来,” “你好。”被嘉嘉拉着的看上去像男孩多一点的小天使,皱着眉酷酷的道。 “你也好,嘉嘉的小伴侣。” “哼,本天使有自己的名字,我叫雷。”小天使不满道。 “你好,雷。”我从善如流道。 这时其他两对小天使也围了过来。 “我是卡卡。我是妹妹。”橙发小天使傲娇道。 “你们好,我是娜娜,是姐姐。”红发小天使有礼道。 “卡卡,你好。娜娜,你也好。”我挨个握握手道。 等我们相互问候完,温柔娴静的绿发小天使拉着身后肩上扛着把琴弦的蓝发小天使道,“你们好,欢迎你们来自东方的客人,我是彩彩,他是我的专属的乐师,胡胡。你们想看我们为你们表演一支歌舞吗?” “荣幸之至。”说完我拉着寡苍一起鼓掌道。 “下面请大家欣赏我们的春之歌。”两位小天使鞠了一躬后,一个开始在空中跳起芭蕾,一个拉动了金色琴弦。 中途,其余的两对小天使,不知从哪拿来了花篮,开始在彩彩和胡胡身边撒着粉色,白色的花瓣。让这一场春之歌舞蹈更加的美轮美奂。 大师和现在已经成为圣母的若水则远远地站在一边笑着望着这边。 “明天一早我要去下界见一个人。”在这众人欢庆时刻,寡苍突然说道。 “见谁?新的修道者?”我漫不经心的问。 “去见真正的胡生。”他说。 、极痛之中开出的最美之花 我微愣,“你知道了?” 寡苍笑了笑,指了指我披在身上的彩月道,“你将彩月取下来看看?” 我闻言将彩月取下,瞬间,原先被彩月整个包住的我的衣袖的本来样子就显现出来—— 短袖的白色t恤和蓝色牛仔裤。 “真理之门是不会允许任何的伪装通过的。”寡苍解释道,“再说,从你的言辞看来,你从来没有打算伪装不是吗?” 我默然片刻,“然后呢?你明日下界,就是要把真正的胡生带上来吗?” “并非如此。”寡苍摇摇头,“我此次会被派遣下来,一是因为胡家道主的继承危机,而是为了处理西方文明的黑雾现象。而你,则是这一切危机的源头,又是解决之人。既是天意安排你代替胡生来到这里,那么胡生自也无需再上来。” “那你为何还要?”我不解的看他。 “因为胡家道主不比西方的若水,300年已经是他能承受的极致,而胡家洞府所在的第一洞府,生来就有保持下界秩序的天职,他的继承决不能断。若不是因为出了差错,胡生早在20年 分卷阅读20 前,他还在襁褓中时,边该被接上来,继承胡道主的传承。” “那个差错就是我吗?可是,我不是才来到此间吗?怎么会?”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你虽然感觉你只是来了片刻,但你在那片混沌之中时,一呼一吸间,可能就是千万年。” “所以说,我听到黄莺的萧声和铃铛声是早就注定了的吗?在她和胡生还未相遇的时候,天道就知道了?” 寡苍点点头。 “我明白了。”我点点头,然后看向他,“既然你说胡生不会再被接上来,那你此次去是?” “为了和他交涉。” “交涉什么?” “让他带着他的一岁多的儿子回去胡府,自己隐居幕后,而他的儿子则代替他的幼第成为新的胡府继承人。” “你的意思是说,被选中的胡道主的继承人从胡生改成了他的弟弟?就是我来的时候,还在胡母的肚子的那个?因为你要去把胡府的小少爷带上来,所以胡生的儿子就必须去承担胡府的责任?” “不错。” 见他面上并无什么表情,我登时心里莫名升起一片无力: 「在和这个人短短的几句话中,我知道了黄莺和胡生已经有了一个儿子。可是我甚至来不及为他们欣喜两秒,这个人就告诉我,他们的儿子还是挣脱不了为胡府牺牲的轮回。而胡生的幼弟,我甚至没有多去花费两分心思的孩子,不过一岁半便要离开父母,去到那冰冷空荡的胡家道主的城池,继承他的祖先留下来的孤零零一人的天命。」 难受的心情只是一晃而过,隔了一会一会,我问道,“寡苍,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你作为天道一份子,说是全知全能的神也不为过,那有没有一瞬间你会为了我们这些芸芸众生,有过哪怕一分一秒的属于你自己的情绪,不管是慈悲,还是同情,亦或是喜爱?” 寡苍看了我一眼,张了张口,“我……” 我突地打断他道,“好了,你不用说了。我忽然不想知道了。” 寡苍:“……” 我见小天使们,还在高兴的舞蹈,便拉过他走到一边。 “明天你去接了胡生的幼弟之后,是不是就直接回归天道,不会再回来了?”我看着他问。 “是。”他点头道。 得到肯定回答后,我低下头哦了一声。 “对了,这个,”我将手中的彩月披风递过去,“还你。” 他却摇摇头拒绝了。 “为什么?” “之前你问我彩月为什么不能说话,我不是说时机未到吗?” 我点点头。 “时机未到,是因为彩月没有遇到它真正的主人。” 对他的意有所指,我思考了下,然后指了指我自己,“你是说她真正的主人是我吗?” “不错,”寡苍伸手点了点,我手心的彩月便从披风模样,化作了一张扑克牌大小的水晶卡片,“我现在已将它还原成了最初的模样,具体功能,就由身为她主人的你来发现了。” 我紧了紧手心的彩月,然后抬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既然你明日清晨就要离开,那么,我们今晚就好好在此和小天使们度过最后的时间吧。” “恩。”寡苍点点头,然后和我一起重新回到方才的位置。 我看着头顶的欢歌载舞的小天使们,心情忽地有些寂寥起来。 这当下情景莫名和那晚黄莺靠在胡生怀里欣赏离别前最后一晚的明月时的情景重合起来,只是这里的天空要高远许多,也没有圆桌可以坐着。 以前有部名字叫《立春》的电影,这个名字取名的意境贴合着女主人公王彩玲的心情:她说,「每年的春天一来,实际上也不意味着什么。但我总觉得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似的,我心里总是蠢蠢欲动。可等春天整个都过去了,根本什么也没发生」。 《立春》里,不甘平庸的是王彩玲,因为不甘平庸,所以王彩玲30几岁还是处女,只因为她不想在那个混乱的城市发生爱情。因为不甘平庸,所以,她失去一切希望后,终生未婚,只是从孤儿院领养一个小女孩,孤僻安静的过完下半生。 《立春》里,在劫难逃的是胡锦泉。他是周遭人卡在喉咙的那根刺,如怪物般不被接受和为人憎恶。王彩玲甘于平庸之后,还可以回到庸俗的生活中,做回平庸的自己。而胡锦泉最终却放任自己陷入疯魔,去到了只有他自己的疯癫世界里。 我虽然直到现在还是想不起自己是谁,但,我想,我还是没有到胡锦泉的那种疯魔程度的。 我和王彩玲一样,还是承认自己的身份的,即使我不记得了。 没错,我不会为了自己的不够完善和没有一份「辽远的、超越对象」的爱而陷入疯狂。 一切不过心之所向,不过是为了完成一份早已注定好的可能性的旅程。 是啊,这世间那有什么密法和道术佛法神通而言,不过是个人度过时间的不同手段罢了。 在不断的在心中自语中,我不着痕迹的在心脏处狠狠按了一下,一触即离。 所以—— 你不用再用疼痛表达你的悲伤了,我的心啊。 「极痛之中开出的最美之花,这种最古老的苦痛难道最终不应在我们身上结出更多果实? 这世上没有任何地方能让我们永远停留。我们只能像忍受弓弦的紧张的箭矢般,在飞出的瞬间超越自己的局限—— 为了到达旅程的终点,和下一次的起始点」。 、完结章 此时我正走在一条开满了紫色小花的篱笆小路上,小路的尽头仿佛没有尽头。 我走了一会便停住了脚步,不是因为对这没有尽头的路失去了耐性,而是我清楚地知道我正在做梦。 以往小九总是对我的这个解释持怀疑态度,他说怎么可能会有人在梦里的时候,清楚地知道的知道自己在做梦呢? 我每次都是笑笑不说话。 小九这人一根筋,总拿一天当48小时的在用,所以他几乎很少做梦,也没有什么和他的研究无关的旁的心思和念想,就算有,最多也就是希望老天爷哪天能把他塞到国家天文研究所去。他不会明白,一些心思重的人,被梦境欺骗后的那种几乎让人泣血的后悔和不甘。 不幸的是,他少数朋友之一的我便是一个心思极重的人,最是受不了被欺骗,就算是为梦境欺骗也是一样。所以,很小的时候起,我就开始训练自己的潜意识,无论任何时候都不会被眼前的一切所欺骗。 想了很多,真实却不过过去几秒时间,我眼前的视野慢慢有了变化,前方那没有尽头的路慢慢起了一阵薄雾,朦胧中有个人影慢慢的朝我这边走来。 等到那人走到近前后,他笑着朝我招 分卷阅读22 个任务,所以我又回来了。” “什么任务?”我有气无力的道。 “帮助你找到真实感。”寡苍答。 “那我要是永远找不到呢?”我把头枕在膝盖上,歪着头问。 “没关系,这个任务据说是可以永久进行的。” “噢——”我拉长音节,不去看他的笑颜,将手中彩月举高,对着我们二人道,“彩月,我想到了,你现在这样其实还很适合做镜子和微型相机,来,为我们拍张照片吧。” “好的,主人。”回答的声音是个很冷静的女声。 伴随着一声‘咔擦’的声音,我在这个世界的第一张合影出来了。 我将那张在初升的阳光下,闪着光芒的彩色照片拿在手心,仔细查看起来。 ——上面的白衬衫少年笑的无比绚烂,眼神亮亮晶晶炯炯有神。而旁边稳若树木的长衫男子,则眼神和煦的望着少年,带着些许宠溺,一眼似万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