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永今朝》 分卷阅读1 以永今朝 作者:弓行永夜 分卷阅读1 以永今朝+番外 by: 弓行永夜 小受本来是武学奇才,不小心灵魂被吸到一只簪子里面,时睡时醒的过了两百年。小攻13岁时被家人废了武功,只带了母亲的遗物,就是这只簪子逃出来,在小受的指点下跑到一个山洞里躲着,学习小受的武功。学成之后出去报仇,小受也终于阴差阳错的从簪子里出来,被小攻哄啊哄啊骗到手的故事。 小攻阴险恶毒,心狠手辣,不过相貌美的一塌糊涂,暗恋小受好多年;小受原来是天子骄子,很骄傲;又活了这么多年,很沧桑;然后很多年没见过市面,很土鳖。 内容标签:江湖恩怨 阴差阳错 天之骄子 主角:邵徇,聂桓琛 ┃ 配角: ┃ 其它: 01.初遇 邵徇忍不住翻了一个身,努力大睡,半响又翻了一次。虽然不知道自己这次睡了多久,但突然被别人惊醒,他怎么也不会乐意。可是左翻右翻,外面依然颠簸不止,他认真问候了别人的老母,终于猛的睁开眼睛。 天黑着,几乎没什么亮光。他应该是被什么人握在手里,只能看见一半夜空,天上的星星没几颗,就那么意思意思的眨着。拿着他的人呼吸沉重,脚步紊乱,明显没有任何内功修为。他东撞一下,西撞一下,踉踉跄跄的乱跑,颠得邵徇头直晕。 多少年没有想吐的感觉了,邵徇不停的翻白眼。半响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喂,你能不能好好跑。” 这人立刻停下来,大概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四处乱看想找出个人影,但即使心里大惊,依然一声未出。邵徇被他握着呼呼转了一大圈,头更晕了,差点像条死狗吐出舌头。 “不跑了你也别瞎转啊,想晕死我啊!” 那人充耳不闻,上下左右到处看个不停。 邵徇叹了口气,“别找了,你看不见我,我就是你手里那根簪子。” 那人立刻僵住一动不动,只听见呼吸声不绝于耳。邵徇心想,大概这人被吓傻了。刚想着,这人又开始狂跑,大概是往树林深处钻。邵徇渐渐看不见星星,而且有时会被树枝什么的擦过身子。尽管肉体没有痛觉,但是邵徇依然很不爽,干脆开口刺激他: “喂,伙计,你是夜贼来偷东西?挺识货嘛,我可是很贵的,无价之宝说的就是我。……不知道我这几年是不是还在铸剑山庄。如果是的话你可惨了,会被聂家追杀到死未止,搞不好死还是比较幸福的下场。……听你的呼吸,不像是会武的人,那更没活路了。我就不明白了,你想死也不找个体面的死法,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犯贱?……” 邵徇一路凉风细雨的讽刺他,偏偏这人理都不理,头也不回的跑,慢慢的天开始泛白,也不知道是跑到哪里。一路上挺有运气,没遇见什么狼啊熊啊的野兽。这人跑的越来越慢,体力估计已经透支,但依然坚持着,稍停下来喘口气的时候都没有。没有内力的人毫不休息跑这么久,可见心性顽强,邵徇深感佩服,逐渐不再讽刺他,时不时还指点个两句。这人一开始当听不见,后来按照他说的方法走了几回,果然奏效,也就听他的指挥。一人一鬼就在深山老林里跋涉,也不晓得走了多远,直到太阳升到头顶,邵徇都觉得有些疲惫,终于来到一条小溪旁。 那人步履早已经蹒跚,勉强走到小溪边,捧起水来喝了几口,又洗了洗脸,靠在一块大石旁,这算休息了一下。他走了这么久,汗流如雨,弄得邵徇很不舒服。只是听他呼吸声音像拉风箱一般难过,邵徇多不爽也都忍了,心里恻然还有点心酸,这么虚弱的人在一个几乎看不到边的林子里,实在是朝不保夕。 那人喘了好久,把呼吸平静下来,这才想起手里的簪子,慢慢展开手掌。一路上耳边的声音不断,又没有人出现,尽管不可思议,心里已经相信了这个声音……应该叫簪子精吧,他在心里嘀咕。 跟他一起犯嘀咕的还有邵徇,他可没料到自己会看见这么一张绝世风华的脸。那人展开手掌的时候,他还以为会是个面目刚毅的中年人,哪成想竟然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尚带着稚气的脸,跑得通红的双颊像是桃花盛开样明艳,一双凤眼里微光澜漪,弯弯的眉毛飞入鬓角,就是活着的时候见的花魁也没这个容貌十分之一的美丽。 那孩子拿着簪子在阳光下翻看,第一次开口说话:“刚才跟我说话的,是你吗?” 邵徇心里越加酸楚,这么个孩子逃亡了一天一夜,声音沙哑又带着疲惫,只有那双反复盯着自己瞧的眼睛,才算能看出一点孩子的天真。他轻柔的开口道:“是的,是我。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那孩子点点头,把他放在手掌里,轻轻的抚摸了两下:“你是簪子精吗?” 邵徇微笑,果然还是个孩子。“我不是妖精,我叫邵徇,你可以叫我阿徇。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聂桓琛。”说着他的眼神暗下来。 邵徇听到他说姓聂,又问他:“你是铸剑山庄的后人?” 聂桓琛点头,又摇了摇头,眼神迷茫:“我姓聂,可是我爹废了我的武功,说我不再是聂家的人了。”他顿了一下,似乎还不敢相信已经发生的事情,“阿徇,我可以叫你阿徇的是吗?我现在,还算是铸剑山庄的人吗?” 邵徇柔声安慰他:“你爹生你的气了?没事的,谁家父母会真心生儿子的气!过几天消了气,你回去陪个不是就结了。” 聂桓琛摇摇头,“不是的,我爹……要把我送给别人。我偷听到的,他们不要我了,怕我伤了大人物,还废了我的武功。” 邵徇一听哪还不明白,气的火冒三丈,哪有这样的父母,亲生儿子也往火炕里送。要是有张桌子,绝对要拍碎它,一边气得想发抖,一边又知道自己抖不起来,不禁更加窝火。 “阿琛,我叫你阿琛好了。这样的父母不要也罢,以后你跟着我,我来当你爹!” 聂桓琛听了笑起来,“簪子精当我爹?我才不要!” 那笑容闪的邵徇眼睛都花了,好像满天都在掉星星。他连忙晃晃神,想起正事,“阿琛,你是铸剑山庄的人,今早他们发现你跑了肯定会有人来追,你必须躲起来。” 聂桓琛迟疑的点头,“这附近都是密林,一共也没几户人家。我根本不认识路,要躲到哪里去呢?” 邵徇得意的一笑,“你这回可问对人了!铸剑山庄背靠压魔山,山里林密兽险,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要我说你这孩子胆子也忒大……你还能分辨出方向吗?”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以永今朝 作者:弓行永夜 分卷阅读2 聂桓琛毫不犹豫点头,邵徇心里倍感安慰。这小孩一夜之间周遭可谓天翻地覆,竟然方向不混,方寸不乱,实有大将之风。他在心里算了下聂桓琛一天一夜走过的路程,让聂桓琛向东北方向走去。路上渴了饿了就找野果野草充饥,山里的野草野树邵徇全都认得,边走边教给聂桓琛哪些能吃,哪些有毒。聂桓琛毫不怀疑的听从,努力牢记邵徇讲过的话。 他年纪不大,但是毅力极好,知道自己没有内力,脚程又慢,晚上不敢睡觉,只是拼命赶路。好在他人小,逃命的时候又有邵徇教导,沿途没有留下多少痕迹。铸剑山庄的人早就进了林子,虽然有轻功辅助,也没这么快能找到他。 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爬过了多少座山头,聂桓琛的双腿早就不是自己的,单凭精神信念在支撑,全然麻木的走。他只有13岁,突然之间失去一切,如果没有邵徇,早死在这密林里,只怕尸骨无存。别说邵徇是簪子精,就算是十八层地狱里的恶魔,他也是自己唯一的依靠。 邵徇心疼这孩子孤苦无依,突遭大难,把自己所能想到所有的笑话都讲给他听,一路鼓励支持加安慰,一直走到第三天的晚上,总算到了目的地。 聂桓琛一听他说到了,立刻就瘫软在地上,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可是这明明还在密林里,四周只有几块大石头,怎么会是目的地?邵徇鄙视了小孩:“都说让你相信我了,我说的话你都敢不信!坚持一下,到最高的那块石头后面,有个凹槽。” 聂桓琛勉力爬起来,绕到石头背后,果然找到,伸手进去用力向左搬了两下,又爬到另一块石头地下,找到处凹槽,伸手进去同样向左搬了两下,两块石头之间的地面一下子就陷了下去,露出个洞口。聂桓琛目瞪口呆,看的邵徇大乐。聂桓琛这时才感到真正逃出生天,这簪子精真是自己的幸运之神。 他早就彻底相信了邵徇,此时再不迟疑,听从邵徇的指示,从左边跳进了洞口。脚刚一落地,洞口就慢慢合上,里面一丝光亮也无。聂桓琛不禁心跳快了几下,邵徇大笑他没用,聂桓琛不服气,挺直了身板,咬紧牙关,还是向左边慢慢摸过去。走了十几步,碰到一面石墙,然后贴着石墙向左又走了十几步,碰到另一面石墙,在两块石墙的接缝出摸了半天,伸手一拉一推,石墙分开,闪出条仅容一人通过的隙缝。他闪身钻了进去,走了两步,拨开里面的藤条,眼前突地一亮。 聂桓琛不由得闭了闭眼睛,再睁开,面前是一个可以容纳几百人的洞穴,不知是从哪露进来光线,被水面反射照在洞壁上,光线虽不很多,但足以看清洞内的结构。洞壁上有个泉眼,正汩汩的流着泉水。沿着洞壁是密密的藤条,上面结了很多鲜红色的野果,还可以看到有几只松鼠在跑跳。脚下有一方水塘,绿幽幽的,微微泛着涟漪。 水塘旁边远一些的地方,还有一个小些的山洞。聂桓琛沿着水边走过去,小洞里竟然有几方石桌石凳,一张石桌上面还摆了几颗棋子。旁边又有再小些的洞穴,里面是一张木床,宽大平整,上面甚至挂了蚊帐帘勾,只是时光久远,轻轻一碰,都成了碎片,散落一地。 聂桓琛忍不住全身颤抖,他终于安全了。这里有果子吃,有泉水喝,躲上两个月绝对不成问题。他慢慢软倒在地上,周围都是灰尘和碎屑,偏偏劫后余生的欢喜,让一切都显得那么奢侈,那么美好。他握紧手里的簪子,脑中涌上难以压抑的困倦,几乎立刻就进入了梦乡。 聂桓琛在极度紧张和疲惫下走了三天三夜,一口气松下来,睡了个人事不醒。其实他已经发起了高烧,几乎昏迷,不停发出梦呓。睡到不知什么时候,他迷迷糊糊醒过来,感到一点力气也没有,全身的肌肉酸疼的要命,头脑昏涨,一动就疼的要裂开。他知道自己病的不清,难道好不容易逃出来,却要死在这里了吗? 聂桓琛拼命爬起来,伸开手掌对着簪子叫着阿徇,阿徇,半响才有回音,邵徇一副刚睡醒的声音问他:“怎么了?” 聂桓琛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我头疼……好像发热了。” 邵徇的睡虫一下子就飞走掉,终于看清聂桓琛的样子,脸上红晕极不自然,握着自己的手烫的要命,他心里着急,突然想起来什么赶忙道:“阿琛,快到大洞里的水塘去,跳进去可以降温。” 聂桓琛挣扎着走到水塘,扑通的一声就跳进去,被冰凉的水温激得打了个哆嗦,不一会儿体温就降了下来,可人也冷的受不了,感觉小腿抽搐个不停。聂桓琛心里苦笑了一下,这样下去肯定活不成了。正强撑着,突然听到邵徇的声音,第一次这么严肃,“阿琛,你听好了,我现在要给你念一套口诀,你必须信任我,摒除杂念,全神贯注,不然我没办法救你。” 聂桓琛点头,努力集中注意力,听见邵徇慢慢念到:“抱元归一,气走百会……”自然而然的跟着运气。他武功尽失,内力全无,哪里还有真气。可是人到无路可走,竟也绝路逢生,不知是不是想象出来的内息,跟着邵徇的指引走遍全身,不一会儿双腿的抽搐就缓解下来。他心头一喜,差点就要走岔了气,赶忙全神贯注,跟着邵徇温柔的声音气走八脉。渐渐的,他听不见潺潺的水声,听不见自己狂乱的心跳,四肢都好像消失,感受不到任何实际的存在。再后来,连邵徇的声音,也听不见了。 02.三奇 朦朦胧胧不知道过了多久,聂桓琛睁开了眼睛,他感觉四肢力量充沛,神清气爽,耳聪目明。抬眼看四周的环境,昨天还觉得光线微弱,现在甚至能看清小松鼠白白小小的门牙,在啃一颗松果。 他从水中一跃而起,轻轻落在旁边,足下用力,一下跃起一丈多高。一手攀住藤条,一手摘下藤条上的野果塞进嘴里。一处吃光了就再向上飞跃一丈,连吃几处才觉得腹内饱足,竟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神气。 他本是堂堂铸剑山庄的二公子,名门之后,从小被家人如珠似宝的捧在手心里养大。突然一夜间父兄反目,武功尽失,像丧家之犬一般逃亡。以为自己山穷水尽,必死无疑,却柳暗花明又一村,心里不知多少庆幸和喜悦。只是经此大变,他早不是当初那个名门贵公子,无论内心多么开怀快活,面上竟是全无表情,冷若寒冰。 聂桓琛一手攀在藤条上,居高临下看着水塘,眼神波澜不惊,心里却惊涛骇浪般涌过无数心思。他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冷笑。他要报复,他要让所有想害他的人也尝尝这般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滋味,要让他们跪在自己面前舔他的脚趾,要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以永今朝 作者:弓行永夜 分卷阅读3 让他们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只是不知他们有没有这个幸运,也能遇到一个簪子精救命。 簪子精,聂桓琛突地想起邵徇,发现手中空空如也,一时心跳都好像消失。他手在藤条上一撑,身子像箭一样飞下来,直接落进水里。 聂桓琛钻进刚才所站之处的水底仔细摸索,不小心被什么东西划破了手,他也不管不顾,一寸一寸的摸了半天,终于找到那根簪子。紧紧握在手里,这才浮出水面,大口大口的喘了好几下。他心跳如鼓,耳朵嗡嗡作响,却全然不知理会,不停唤着:“阿徇,阿徇……” 又怎么了?我才睡着多一会儿啊……邵徇睁开眼睛,看见聂桓琛直直的看着自己,如画的面孔,如水的眼眸,比起刚才那副满脸通红,头重脚轻的模样不知好了多少。他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心里一点不怪他吵醒自己,柔声问道“你好了?” 聂桓琛松下神经,点了点头,靠着洞壁慢慢坐下,用没划破的手拿着簪子摊放在膝盖上,对着邵徇和他聊天,“阿徇,你刚才教我的是什么?我怎么觉得内力好像恢复了好多。” 邵徇心里得意:“武林绝学,嫁衣神功。” 聂桓琛“哦”了一声,邵徇看他一副没听过的摸样,便耐心给他讲解:“这嫁衣神功是武林密宗,神秘叵测而又极其霸道。古往今来,练成的人两只手就数的清。如有成就,只怕世间难有人出其左右。只是过程非常凶险,必须先废掉自己原有的武功,从头练起。练功时如不全神投入、闭塞视听,极易走火入魔,稍有差池便粉身碎骨。……当年我无意间得了密谱,几次心动,却一直不敢练。本来我想在你身体康健,做好准备的时候让你试试,没想到你病来如山倒,我实在没别的办法,就只好赶鸭子上架,死马当成活马医,霸王硬上弓……” 聂桓琛听着他乱用词语,哈哈大笑。自他落难,还从未露出这样的笑容,看的邵徇“妖”心大悦,也跟着大笑起来。 两人说说笑笑了半天,聂桓琛无意间想起邵徇刚才说的话,笑着取笑他:“阿徇,你刚才说你从前得了密谱,是哪个妖精给的吗?” 虽然知道聂桓琛看不见,邵徇还是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你这个小孩真是欠扁啊,我都说了我不是妖精,我是人……”邵徇说着觉得有点底气不足:“……也可能是鬼,但就不是妖精。” 聂桓琛摇头,“你连自己是人是鬼都不知道,怎么能说你不是妖精?” 邵徇叹了一口气,无力的说:“哎,想当年,我也算武林第一人,那是一言、四马、九鼎难追啊!怎么被你个小鬼说成是妖精!” 聂桓琛惊奇道:“难道你真不是妖精?那你是怎么进到这里面的?” 邵徇抖擞了一下精神,安慰自己说就当给小孩子讲故事了,一边拿出说书先生的口吻,在想象中摇头晃脑的说:“当年,我被誉为武学奇才,16岁出道,18岁便打遍天下无敌手。之后就一直无聊的要死,到处想办法找乐子……直到有一天不知怎么的被吸进这个簪子里面,就一直呆到现在……” 聂桓琛听的神奇:“这根簪子怎么会把你吸进去,你当时做了什么?” 邵徇不满的哼了一声:“我什么都没做,无缘无故的被吸进来,想着都觉得呕。”他心里一疼,还是努力装作迷茫的样子抱怨。从前的事情,不管真相如何,过去就过去吧。邵徇慢慢轻吐出心头的闷气,这感觉真他妈难受。 聂桓琛听得笑出来,又赶紧忍回去,安慰他道:“是,你很无辜的,肯定是这根簪子惹的祸。” 邵徇表示同意,“那是一定。也怪我大意,当年得了这根簪子时太得意,光顾着高兴去了,谁想反着了它的道。” 聂桓琛道:“这根簪子是哪个姑娘送你的吗?你为什么会很得意?” 邵徇奇道:“你不知道这根簪子是什么?那你干嘛带它出来?” 聂桓琛道:“这是我娘留下的遗物。她在我三岁的时候死了,我爹又娶了别人,最后她几乎没多少东西留下来……” 邵徇觉得心疼,赶紧转移话题:“那你可捡到宝了,阿琛,你听说过世间三奇吗?” 聂桓琛点头,当然听过。 碧娃簪,水晶棺,方丈岛上血琅嬛。传说中的世间三奇。 碧娃簪,不堕轮回;水晶棺,不腐肉身;血琅嬛,起死回生。 提起三奇,世人心中都有不详之感。因为每一次三奇现世,都会引起世间动荡,腥风血雨,父子倒戈,兄弟反目。三奇于两百年前曾经昙花一现,后为武林三大家族所各持,此后再未现世,三大家族对此讳莫如深。它们在世人的口耳相传中诡秘莫测,已经渐渐随着时光流逝成了传说。 聂桓琛慢慢道:“我聂家是干将的后人,当年列为武林三大家族之一。铸剑山庄声名显赫,乐善好施。每十年铸出一把绝世宝剑,并赠与江湖中武艺最高之人,召令群雄无不相应。然而自从得了水晶棺后突然一落千丈,两百年来只出了五把剑,而且一把不如一把,铸剑山庄也逐渐成了其他势力的附庸……” 他说着语气暗了下来,显是想起了这几天发生的事,邵徇笑了一声接着道:“水晶棺的确不详,那碧娃簪也不会好到哪去,你可是怕了?” 聂桓琛摇摇头道:“世人沉沦,只道妖物不详,其实真正乱世邀祸的,是人心。”他突然领悟邵徇的意思:“阿徇,难道这跟簪子就是传说中的碧娃簪不成?” 邵徇道:“正是。你手中这根簪子,平淡无奇,当年想要得到它的人却不知几许,可谓祸乱天下。然而得到又能怎样,我被困在里面这么多年,动弹不得,人不人,鬼不鬼,妖不妖,不堕轮回有个屁用?” 聂桓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万万没想到,母亲留下的遗物竟然是世人朝思暮想的宝物。世间三奇之一的碧娃簪,安安静静的躺在母亲的梳妆盒里,从来没人知道。 邵徇看他出神,也不再言语。他心中无数苦闷酸痛,平日里都假装忘怀,不愿提及,今天想起前世种种,心中的痛楚终于难以压制,几乎要爆炸开来。 半响,终于听见聂桓琛问:“阿琛,那这根簪子又是怎么到了聂家的呢?” 邵徇努力收回心神道:“我也不知道,我一直睡在里面。如果有人握着或者带着簪子,我就会醒过来,我说的话也只有簪子的主人才听的到。”他仔细看了看聂桓琛的脸形,问道:“阿琛,聂溪云你听说过吗?” “那是我母亲。” “你是她儿子……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以永今朝 作者:弓行永夜 分卷阅读4 这簪子的上一个主人就是她。原来我只睡了不到二十年。”想到刚才的话邵徇不禁一愣,“那她……” 聂桓琛低头,“是,她十年前已经过世。” 邵徇叹气,“她嫁给何柄通了?” “是,何柄通是我爹。” 邵徇回忆道:“当年她要嫁给何柄通,我一直不同意。何柄通虽然仪表堂堂,气质潇洒,但是为人势力贪权,绝非良人。可惜聂家败落,那一代只得你娘一个女孩,只有何柄通肯入赘……后来你娘没有再带过这簪子,我就一直沉睡到现在。” 聂桓琛道:“我三岁时她就过世了,我对她一点印象也没有,可总是想着她,逃出来时只来得及拿这簪子……我娘,是什么样子的?” 邵徇觉得心里酸酸的,他还是个孩子,想要母亲的关怀和温暖。他想了想柔声道:“你娘她呀,是个鬼精灵,样子还没你这儿子长的好,偏偏臭美的很,比你还小的时候就认识我了。我教过她武功,本来是想让她防身的,结果她没学怎么样就跑到江湖上去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好几次差点送了小命。有一次啊,……” 两个人整天说呀说呀,像是有无尽的话题。邵徇心疼聂桓琛,无论他有什么问题,从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聂桓琛住在那个小山洞里,弄了木头重新做了张床。渴了喝泉水,饿了吃野果,想吃荤的就从出口出去打点野味。每天跟着邵徇的指引练功,休息的时候谈天说地,日子过得也算自在舒适。 聂桓琛的天分极佳,嫁衣神功进展飞速,两年功夫就已经练到了第四重,其间虽有几次凶险也都平安度过了。15岁的少年,面容已经基本定型,聂桓琛非常讨厌这张脸,有时进出洞口,挡也不挡,被藤条划破了好几道口子。邵徇很是心疼,说了他几次,聂桓琛这才不再做毁容之举。邵徇总说他长的好看,问他干嘛要把好看的东西毁掉。 邵徇岂止是觉得他好看,他觉得聂桓琛长的简直是妖孽。每天都看见那张脸,可是每天他都要重新适应一次。哪有人长成这样的?简直是祸国殃民,人神共愤。 这话他可不敢跟聂桓琛讲,这孩子越大心思就越难捉摸,原来的稚气早就脱尽。他身上穿着兽皮,头发乱七八糟,从背后看活脱脱就是个野人。邵徇知道他是想掩藏住自己的面容,可是他长的真的是好看啊,多看几眼晚上睡觉都做美梦。 他们俩的感情越来越好,聂桓琛白天把他插在头上,睡觉时握在手心里。那次在水塘里练功把他扔进水里之后,他就再也没松过手,无论是练功还是睡觉。他已经养成了习惯,甚至是本能。看上去好像聂桓琛是邵徇的主人,其实邵徇是他所有的一切,他不敢想象有一天没有邵徇,日子要怎么过。 03.神剑 聂桓琛站在小溪边,把刚打的野猪皮拔下来,这皮子特别韧,铺床或者做衣服都很好用。早春的天气,溪水寒凉刺骨,聂桓琛完全没感觉。他内力充沛,内息即使是睡觉时依然运转不止,冬天也只披一块兽皮就出来。他手下动作不停,一边整理剩下的野猪肉一边跟邵徇聊天。 邵徇让他把野猪弄回洞里再弄,洞里的泉水是地下涌上来的,比外面的溪水暖和的多。聂桓琛不想把水塘里的水弄脏,还是坚持在外面清洗。 邵徇无语,水塘里的水是活水,今天脏了,明天就干净了,何苦在外面受罪。他知道自己说服不了聂桓琛,只好在簪子里面和他斗嘴。 两人正说着,聂桓琛突然停下动作,侧耳倾听,接着伸手在地上摸了两把泥往脸上摸,还是装模作样的弄野猪,手上的动作倒慢了很多。邵徇知道这是有人来了,心里不惊反喜,除了这个小破孩之外,好久没见过人了,他还真有点寂寞。 半天才听见脚步声,从林子里钻出几个人。为首的是个彪形大汉,肩上抗了把大刀。看见聂桓琛一个瘦弱的少年在溪边慢慢扒野猪皮,不禁一愣。他们走了几天几夜都没见到人,好容易见到了竟然还是个少年,或者说少野人。 大汉向旁边带着书生头巾的中年人使了使眼色,书生会意,走过来一抱拳跟聂桓琛说:“这位小兄弟,我们三个在林子里迷了路,不知想到烬魔峰该怎么走,请问小兄弟能否帮我们指点方向?” 聂桓琛抬头看了看他们,状似无意的说:“好啊,等我把这野猪弄完,我带你们走。” 书生道:“那多谢了。不过小兄弟,我们几人有要事赶路,不麻烦小兄弟亲自带路,只要指点方向便可。” 书生小心谨慎,深山老林里只有一个野人般的少年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不得不防。可这少年听了“嗯”的一声,头也不抬,伸手指了一下身后的方向:“朝这一直走,走一个半天之后下山,到了山下看到一个两人环抱的大树后往南,再走一个半天就是了。” 几人一听傻了眼,这路线明显要按少年的脚程计算,谁知道他的“一个半天”是多远啊?两人环抱的大树多着呢,万一认错了如何走得出去。 书生看大汉点了点头,回头笑着跟聂桓琛说:“那我们还是麻烦小兄弟带路了。” 聂桓琛点头没再言语,低头专心弄手上的野猪。几个人在旁边沿溪的石头上坐了,有意无意的把聂桓琛围在中间。书生拿出把扇子一边扇着,一边跟聂桓琛套话。 “小兄弟,这么大只野猪,你一个人打的?” “陷阱捕的。” “那你怎么不把它带回去再收拾啊?” “重,不好拿。” “小兄弟一个人住在山里吗?” “还有个兄弟。” “靠打猎为生?” “嗯。” “那小兄弟跟我们到烬魔峰会不会耽误小兄弟你?” “顺路。” “这野猪还要多久能弄好?” “快了。” 邵徇听得直乐,终于有人也能体会聂桓琛的厉害了,那书生问了半天什么也没问出来,不过看聂桓琛脏乱木讷的样子,心里也放松了。几个人拿出些干粮来吃,边吃一边聊起了天。 一会儿说到现在归元堡如何如何厉害,一会儿说到雁不过谷怎么怎么霸道,一会儿又说到黑云帮这几年势头猛的很,不一会儿就提到铸剑山庄是一年不如一年。 无论他们说什么,聂桓琛只管一心一意的收拾野猪,听到铸剑山庄几个字连一根眉毛都没动。邵徇心里大赞,不亏是自己养出来的孩子,真有雷打不动稳如泰山的气势。 聂桓琛终于慢条斯理的弄好了野猪,背在背上,向几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以永今朝 作者:弓行永夜 分卷阅读5 个人点头示意了一下就往身后的密林里走。几个人紧跟其后,翻山越岭,一口气走到天黑,都觉得疲倦。 聂桓琛停下脚步,指着前方对几人说:“你们赶路,再往前走一阵下山……” “小兄弟,”书生赶忙打断他的话,“我们还是先休息一晚,明天接着赶路吧。”他们跟着这少年走了一天,看他沉默少语,敏行讷言,早就相信了他是个普通的猎户。在这密林中,没有向导随意穿行,根本无从落脚,他们之前就吃到了苦头。这时抓牢这个向导,到达烬魔峰可谓事半功倍。 聂桓琛也不啰嗦,就地坐下,几个人点了火堆,聂桓琛把身上的野猪肉拿出来烤,也无私的分给他们。肉上连盐都没洒,那几人更不担心聂桓琛会下料。他们席地而坐,围着火堆,吃着猪肉,一边谈天。 就听那个拿判官笔的人说道:“大哥,你看这铸剑山庄所谓的葬剑池到底是真是假?咱们在林子里摸了几天,连一点宝剑的影子都没有。” 领头大汉道:“不管是真是假,咱们总要看看。铸剑山庄每一把宝剑都是天下豪杰梦寐以求的宝物,更别提是几百年前的神器。如果能得了来,好比平白多出二十年的内力,这样的机会我们岂能放过?” 右边腰上盘着长鞭的青年也道:“大哥说的是。几百年中,聂家不知铸出了多少好剑,宝剑赠英雄,英雄死了还想带到地下。后人为了得到宝剑,纷纷去盗墓,害的后来宝剑的所有者死前不敢带宝剑陪葬,就把宝剑送回了铸剑山庄。聂家说什么一剑一主,把这些宝剑都扔进了葬剑池。之后聂家逐渐败落,几代人都没再去过那池子,早就失落了葬剑池之所在。如今聂家自己也在找葬剑池,竟然被下面的人败露了出来,也该着咱们兄弟捡便宜。” 领头大哥点头道:“这是咱兄弟的运气。不单宝剑值得冒险,这其中必定还有别的宝贝。” 几人齐声问道:“什么宝贝?” 领头大哥向聂桓琛瞄了一眼,书生轻轻点头,他们到了烬魔峰之后自会杀这猎户灭口,当然不怕他泄露玄机。领头大哥笑了几声,卖足了关子才故作神秘道:“两百年前的武学奇才邵九邵青远你们可听说过?” 几人纷纷点头称是。 领头大哥道:“邵青远年少成名,高傲不可一世,只与铸剑山庄的少庄主聂劲要好。聂劲对那邵九言听计从,千般讨好,这两人一‘远’一‘近’,背地里不知行些什么苟且之事。聂劲费劲心血,为邵九铸了一把千年一出的神剑,取名‘九重天’,单从这名字上就可以听出两人关系深浅。邵九得了这绝世神剑之后,大喜过望,感恩图报,将自己生平绝学记录下来送给聂劲。几年后三奇现世,为雁不过谷邵家、铸剑山庄聂家和南崖北角贺家所瓜分。邵九得了碧娃簪不久突然人间蒸发,他消失之前便是和这聂劲在一起。武林中人推测是聂劲得了水晶棺后还不满足,害死自己的情人,想要独吞碧娃簪。之后两百年间雁不落谷和铸剑山庄干戈不断,就是为了此事。自邵九失踪后,聂劲慢慢不问江湖事,据说就隐居在这葬剑池旁,自他以后,葬剑池便再无人知晓。这‘九重天’、‘碧娃簪’、‘水晶棺’和武功秘籍很可能都留在了葬剑池。兄弟们说,为这葬剑池冒险值不值得?” 几人听了纷纷叫好,摩拳擦掌,兴奋异常。只书生还略为冷静,问道:“大哥,这次进压魔山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几百,只怕赶到烬魔峰后还有一场大战。你我兄弟也不知有多少希望能得到宝物?” 大汉道:“不怕。别人都是为了宝剑,大多独自进山。那葬剑池里的宝剑没有十把,也有五把,再加上众多宝物……我们兄弟四人联手打败对手,再均分宝藏,岂不快哉?” 几个人相视大笑,神情得意,好像宝藏就在眼前,如同探囊取物般轻松容易。 正笑着,领头大汉突然感到胸口一痛,转头看见书生面容惊骇,似是发生了世上最不可思议之事。他无力支撑身体,一头栽倒在地,之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 聂桓琛终于不管会不会弄脏水塘,一步一步走进水里,清洗身上的血迹。他适才偷袭领头大汉,一击得中,余下三个人也没花多少力气,只是溅了一身血,腥味扑鼻。 洗完后走出水塘,兽皮也没穿,走到旁边小洞里的床上躺着。今天一直提着精神,不禁有些疲倦,握紧手里的簪子,两人没说几句话就睡着了。 他没注意到,今天击杀书生时,右手被那使长鞭的中年狠狠甩了一鞭。长鞭带刺,伤口开始不明显,他睡熟之后,慢慢开始渗出血迹,一点一点浸入簪子里面。 邵徇在簪子里并没睡着,他很少有这种时候,两百多年来一睡几十年的时候常有。他没有跟聂桓琛提,但他想他应该感觉到了。邵徇心里很不痛快。今天那几个人提起自己,口气猥琐不堪,如果自己活着,非把他们大卸八块不可。邵徇突然得意的撇了撇嘴,不用自己动手,聂桓琛已经替自己做了。 算了,已经过去那么多年,谁在乎啊?邵徇翻了个身,在聂桓琛温热的手心里睡着了。 04.入梦 梦里邵徇正在个酒楼里大吃特吃,什么猪蹄啊,凤爪啊,熊掌啊,鱼翅啊,每个菜都鲜香可口,美味至极。 吃着吃着,忽然间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不见,只剩一片大雾,四周虚空什么都看不到。邵徇吃惊不小,他做了两百多年的梦,还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正迷茫中,他看见一个瘦弱的人影,一步一步的走向自己。每走一步都跨出很远,眨眼就走到自己眼前。 看清人影,邵徇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阿琛?”那人正是聂桓琛。邵徇觉得突然,两百年了,他从来没梦到过别人,不由一阵迷糊。再仔细一看,梦里的聂桓琛也是一脸迷茫,口中呢喃:“竟然是你!竟然是你!” 邵徇费解道:“什么是我?我不是正做梦呢吗,你怎么会冒出来?” 聂桓琛笑了出来:“做梦吗?我也觉得自己在做梦。”他脸上露出梦幻的表情,“到底哪个是你?你是哪一个?” 邵徇被他问的一塌糊涂,这真是在做梦吗?怎么梦里的东西他一点都不理解。两百多年了,他梦里只有两种情形:一是在酒楼里吃尽各种美食;二是在青楼里搂遍各式美女…… 今天这个,真是前所未有的新篇章。 聂桓琛不管他茫然的表情,伸手来摸他的脸,明明比邵徇还矮一些的身材,却让邵徇觉得,自己依然被他捏在手心里一样娇小。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以永今朝 作者:弓行永夜 分卷阅读6 聂桓琛抚摸着他的脸,来回抚过眼角,眉梢,鬓发,鼻翼,最后徘徊在他的嘴唇旁,眼神里突然放出狂热来。 邵徇吓了一跳,第一次在面对聂桓琛时有逃跑的冲动。聂桓琛看出他的惧意,眼神放缓下来,原本抚摸着他的手放下来抓住了邵徇的手掌,牵着他向前慢慢走,好像在随意的散步。走了一会儿,邵徇的心逐渐放松了下来。 聂桓琛牵着他没有放手,微微转头,像用耳朵在看他,“你是谁呢?” 邵徇当然跳脚:“你不知道我是谁?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谁?” 聂桓琛立刻接口道:“阿徇?” 邵徇不情愿的“嗯”了一声。他注意到聂桓琛一直微倾着头听他说话,在他嗯了之后,狠狠的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心下奇怪,问道:“那你以为我是谁?” 聂桓琛柔声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怕你不是阿徇。” 这个答案取悦了邵徇,他这才想到聂桓琛没见过自己的模样,反手握住聂桓琛,大笑道:“哈哈,小破孩,是不是被我吓到了?” 他完全忘了自己也傻了半天的事,见聂桓琛老老实实点头承认,更加得意。 聂桓琛也不戳穿他,看他一脸得意迅速转变成狂妄,只是笑的温柔。这样的美梦,他从来没有做过,他宁愿沉浸在这个梦里永远不醒过来。 两个人慢慢在梦里走着,邵徇一路做指点江山激昂豪迈状,可惜四周什么都没有,走了半天不免觉得无聊。邵徇灵机一动,跟聂桓琛说:“干脆我教你剑法吧,我从前可是使剑的绝顶高手,绝对便宜你了。” 聂桓琛对他的要求来者不拒,自然答应。邵徇一伸手也不知从哪摸出个树枝,又摸出一个递给聂桓琛,然后就着树枝舞动起来,一套雁荡剑法舞的风生水起,滴水不漏。 不等招式走老,邵徇一回身收了剑法。两百年没动过,看来身手也没差,心下得意。回头看见聂桓琛一脸惊骇的看着他,心里的骄傲快要顶破脑门,“怎么,看傻了?本少爷的剑法,那可是……” 话没说完就被扑过来的身影抱了个正着,聂桓琛紧紧的抱着他,身子都在颤抖。邵徇着了急,“阿琛,你怎么了?怎么了?” 聂桓琛尽力忍住颤抖,抬头看着邵徇的面容,眼里都浮起了雾,“我不是在做梦吧?我不是在做梦吧?” 邵徇一脸黑线:“什么啊,你就是在做梦!” 聂桓琛微微的笑了,笑容不知有多快乐,“是,我是在做梦,”他突然把脸收进邵徇的怀里,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口上,“我是说,你是真的邵徇,不是我自己编出来的是吗?” 邵徇好像有点明白了:“你是在做梦,我也在做梦,只是我们俩进到了对方的梦里。我还从来没有梦到过美食和美女之外的东西。” 聂桓琛猛的抬头,“你梦到了什么?” 邵徇平白无故被他瞪的差点噎住,忍不住挣动了几下,“梦,梦到……”他实在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只好胡乱岔开话题:“我刚才舞的那套剑法,你看清了吗?明天醒过来你就练过我看。” 聂桓琛不动,紧抱着他说:“阿徇,让我再抱一会儿……我好快活,就抱一会儿。” 邵徇被他说的心酸,不再挣动,也抬手轻轻抱住了聂桓琛。他们在虚无里面拥抱着,许久都不曾放开。 第二天,聂桓琛一直睡到中午才醒来,甫一清醒立刻就喊邵徇的名字。邵徇在梦里跟他抱了大半夜,累得够呛,睡没多久又被他叫醒,心里极不情愿。 睁开眼睛,看见聂桓琛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不禁冷哼一声:“干嘛?一大清早的。” 聂桓琛一听他开口,心里紧张的不得了,他急切的想知道,昨晚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他。邵徇故意拖了半天才懒洋洋的说道:“昨晚那套剑法,你看明白了吗?” 话音未落,就见聂桓琛猛的凌空跳起来,在空中连翻了几个空翻,落到地上一把抓住簪子,脚下用力,又是几个跟头翻出了山洞。他纵声大笑,山洞里回音此起彼伏。聂桓琛轻功成就依然不浅,此刻飞身一跃,攀在洞壁上,抓住藤条猿猴般四处跳跃,笑声一直不绝于耳。最后在空中连着翻转了几下,跳到最高处,才像山上滚落的石头似的,一头栽落水塘。 邵徇被他抓在手里翻来翻去,差点晕过去,好想吐却根本不可能吐出来,难受非常。最后聂桓琛钻进了水里,他才终于长出一口气。 聂桓琛不知道他这么难受,他只是太快乐,快乐到无法形容,必须做点什么来宣泄自己的快乐。不然,他就要快活得爆炸了。 他钻进水里还在翻转,口里的气吐光了才不得已浮上来。慢慢游到岸边,趴在石头上张开手看手里的簪子。玉簪通身碧绿,晶莹剔透却又幽重深邃,咋一看好像有云雾缭绕,暗涌潮生,仔细看去又全都隐灭了痕迹。 聂桓琛手指轻轻抚着在簪尾,满脸都是笑容。邵徇从来没见他这么开心快活过,又想到这种快乐是因为自己,不禁也笑起来。 已经到了中午,肚子也饿了,聂桓琛随便吃了些野果,跳到床上跟邵徇聊天。他打算一会儿就睡觉,看还能不能梦到邵徇;又怕梦不到,自己会失望。 邵徇没心没肺的笑他:“你果然还是小孩子……” 聂桓琛挑挑眉,手指捏住簪子中间轻轻一拨,簪子就在原地“嗖嗖”旋转了几十圈。邵徇在里面转的头晕目眩,不敢再笑话他,心下大恨。 聂桓琛又轻轻抚摸簪子安慰他,“阿徇,我昨晚很开心,这辈子从来没这么快乐过,逃出来那一次都没这么快活。” 邵徇还在头晕,假装生气不理他。 聂桓琛不需要他理,一边抚摸着碧绿的玉身,一边轻声道:“昨晚一开始,我就想我肯定在做梦,我太渴望见到你,又太渴望……,我以为你是我自己编造出来的。我太想见到你了……”他说着,慢慢舒了口气,“你说话的口气,走路的样子……后来你舞了那套剑法,我就知道,你是真的。无论我多厉害,我都不可能编出这么套精妙绝伦的剑法给自己。原来你是真的,竟然是真的,真的是你……” 聂桓琛语无伦次的说着,邵徇也没法再生气下去,心头五味交杂,有酸楚、有疼痛、有不忍,他随口安慰着,一边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 聂桓琛豪不计较他的心不在焉,温柔的跟他东扯西谈,“阿徇,刚才我钻进水里,潜的很深,里面好像有东西在闪光,也不知道是什么。” 邵徇好容易提起点精神答道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以永今朝 作者:弓行永夜 分卷阅读7 :“那是葬剑池啊,里面自然是剑。” 聂桓琛一下子坐起来,他这一天里受的惊吓太多,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邵徇被他的样子逗乐了,口气傲慢的说:“身为聂家子孙,竟然不知道葬剑池之所在,哎,实在令人心寒。” 聂桓琛目露迷惘,“阿徇,你一直知道这里是葬剑池?” “是啊,不然当初我干嘛让你往这边逃?放心,你娘之前的聂家人就已经不知道葬剑池在哪了。你娘也不知道,你爹肯定更不知道,没人能找到这里。” “我不是问这个……”聂桓琛不知道要说什么,吞吞吐吐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 邵徇自认识他还没见他这么磨蹭犹豫过,不禁好奇,“那你要问什么?” 聂桓琛理了理思绪:“我想问是不是聂劲告诉你的,又怕你生气。”他直呼先祖名讳,非但完全没有忌讳,语气中反倒有一丝不满。 邵徇摇摇头,想到聂桓琛看不见赶紧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这里的确是阿劲告诉我的。我们是最好的兄弟,我也把雁不过谷的入口告诉他了,有什么关系。”以为他是担心那些流言飞语,邵徇在假想中摆摆手道:“江湖上的传闻多着呢,斤斤计较还不累死?” 聂桓琛没有动,一直盯着簪子看,看的邵徇心里直发毛,忍不住开口道:“我也可以把雁不过谷的入口告诉你,就是过去两百多年,不知道变没变……” 接着邵徇感到自己被拿了起来,举到阿琛的头顶,插进他的头发里,颠簸了几下就是一阵冰凉。聂桓琛跳进了水里,他以前一直在水边徘徊,怕弄脏了水塘,这回一口气潜到最远,又找到那些闪亮光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拎起一个,他慢慢游了上来。果然是一把宝剑,剑身锋利,吹发可断。聂桓琛未置可否,上下潜了几次,把反光的都捞了上来,一排摆在岸边,问邵徇:“这里面有你那把‘九重天’吗?” 邵徇道:“没有,九重天不反光,剑体乌黑,在水里不容易看到。” 聂桓琛闻言又潜了下去,这一次他在下面搜索了好半天,才终于提了一件物事浮上来。把手里的重物放到岸边,聂桓琛知道自己找对了。这把剑和前面几把都不一样,通身乌黑,似乎毫不起眼,偏让人忍不住一直盯着看。剑柄上刻了两个小字:阿九。 聂桓琛看的眼皮一跳,顿了一下,把心头的不快压下来才问邵徇:“阿徇,是这把吗?” 邵徇大乐:“就是这把,我亲亲的心肝宝贝~~” 聂桓琛眼睛眨也不眨:“归我了。” 邵徇大叫,可他没有肉身,剑就是自己的他也用不了。他叫了两声,看聂桓琛面露笑容,目光深沉的盯着九重天看,似是极为喜爱这把剑,心又软下来。 算了,一把剑而已,小孩喜欢,就归他吧。 ………… 山中不知岁月,他们相依为命又过了几年快活的日子。 白天,修习内功,熟悉剑法,打猎,玩闹。聂桓琛的嫁衣神功一年前就到了第七重,此后一直再无进展。不过邵徇说就是这样,他也能在武林中排进前十,当然,是在两百年前的武林。 晚上,聂桓琛睡得很早,邵徇在梦里和他聊天,教他剑法。他剑法进展很快,有时连邵徇也会被他逼退几步,邵徇不着恼,总是夸他天资聪慧,不是凡骨。 邵徇有时看着聂桓琛,会有种发自肺腑的骄傲。他小小年纪,内力剑法都比得上自己当年的七成功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达到的。这个小孩差不多是自己间接养大,怎么能不骄傲? 聂桓琛真正的长大了,他身材高大颀长,面容俊美无双,眼神含威不露,气势收放自如,随意的站在那里,就是绝代高手的风姿。 这么个绝代高手,偏偏喜欢牵着他的手。原本他不愿意让聂桓琛像牵小孩一样牵着自己,聂桓琛对别的事情都好说话,偏这事是说一不二。邵徇说了两次,还被他狠狠瞪了一眼,瞪得邵徇像乌龟一样缩脖子。 聂桓琛的眼神绝对是邵徇的克星。这小孩的眼睛,开始越来越锐利,到后来越来越幽暗。冷不丁看一眼,时常会吓得邵徇心肝直跳。那感觉,邵徇想了半天也不会形容,大概就是恐怖。按理说他比聂桓琛年长两百多岁,他是绝对的长辈,别说当他爹,当他爷爷的爷爷都行。可他反而会被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吓得手足无措,真是越活越回去。 好在一切都发生在梦里,没人知道。 聂桓琛十八岁生日那天,坐在泉水里泡了一整夜。他没有说话,邵徇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一直陪着他发呆。第二天一早,他提着九重天,离开这个住了五年的洞穴。在洞口合上那一刻,邵徇可以感觉到他心里浓浓的不舍和伤感。 要知道,这一去,就是风起江湖了。 05.美人 这两个月,铸剑山庄在江湖上算是出尽了风头。先是黑云帮二帮主的宝贝女儿邱楚婉嫁给了少庄主聂桓琮。聂家狠下血本,婚礼声势浩大,离着十几里外还能听见鞭炮声。 然后在婚礼上,聂家失踪了五年的二儿子回来了。他送上一张非常稀有的的白虎皮给兄长做贺礼,说自己这些年来音信全无是因为一场奇遇,被世外高人带走收为徒弟,学习本领。只因路途遥远,荒无人烟,无法捎回消息。 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这个二公子,长的那叫一个国色天香,绝代风华,迷的婚礼上的来宾个个都昏了头,洞房也没闹一下,婚礼结束好几天还赖在铸剑山庄不走。 据说聂老庄主很是开怀,父子三人促膝长谈了好几天。聂桓琮怜惜二弟,将铸剑山庄少庄主之位拱手相让,聂二公子自是推辞。那聂桓琮百般劝说不成,干脆协妻远游,一走了之,把少庄主之位如个烫手山芋一样扔下。聂二公子无可奈何,只好对外宣称暂代少庄主之职,等待长兄归来;一面发出悬赏,凡能提供聂桓琮行踪之人,一律赏银五百;可告知具体下落的,赏银十倍。一时聂桓琮的画像成了江湖人常见的随身物件。 两位聂桓琮婚礼时在场的画师也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因不喜被人围观,聂二公子从婚礼第二天就戴起了面具,把张倾国倾城的面孔牢牢的遮在面具下,剩下的鼻子和下巴实在看不过瘾。世人惋惜长叹,无数人重金求那两位画师画下聂二公子的摸样。可惜两人几次提笔,几次放下,坦言无法描绘聂桓琛的神韵。 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头早就易主,竟没一个人有一丝异议,害得阮素心这个前天下第一美人整天唉声叹气,长吁短叹,自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以永今朝 作者:弓行永夜 分卷阅读8 伤情怀,接客时无精打采,一脸颓靡。 好在今天这客人也用不着她花枝招展,从人进来到现在,话也没说一句。自己想说几句来暖暖场还被他打住,两人隔张桌子面对面傻看。 阮素心是无所谓,掏银子的是客人自己的腰包,人家爱看就看,也不会把自己看得少两块肉。就是这客人的眼神很是不善,这哪是看美女的,那眼睛恨不得把她剁成十八块喂狗。难道这几天没接客,他们男人就开始用这种眼神来表达对美人的欲望? 她不知道对面这人心里也很郁闷。刚一下山,邵徇就嚷着想要看美人,还从来不忘,隔两天就跟他提一次。他好不容易把家里那两个碍事的家伙搞定,今儿个一早,邵徇是打定主意非要看阮素心不可,等明天都死活不行。他没办法,只好从命。 到了青澜苑,老鸨看着他拿的银子一脸谄媚的说,阮姑娘染病,已经几天没见客了,不过客官你如何如何,阮姑娘芳心大悦,愿意如何如何。 聂桓琛心里大呕,早知道刚才就少拿点银子,他还不想见这千金一面的阮姑娘呢!邵徇一直很兴奋,路上过来的时候在他脑袋上一惊一咋的,看什么都新鲜。这会儿对着美人了,他终于冷静下来,端详了好半天才吐出一句:“什么嘛?还没你十分之一好看。” 说的聂桓琛大乐,他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脸长的很有用,端了茶到嘴边掩饰着问:“那走吧?” 邵徇意兴阑珊的“嗯”了一声,聂桓琛二话不说,抬屁股走人。留下阮素心一个人坐在桌边,还在那纳闷出神。 聂桓琛出了青澜苑,一路闲庭信步的往回溜达,路边看到什么好玩的好吃的,随手买了来逗弄邵徇。邵徇在簪子里面哇哇大叫,弄得聂桓琛心情不是一般的舒畅。 正在路上走着,前面便传来一阵喧闹,围观了一群人。聂桓琛脚下不停,慢悠悠的晃过来,见是几个彪形大汉正在围殴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一边拳打脚踢,一边嘴里骂着“欠债还钱,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之类的常用讨债术语。那少年被踢得满地打滚,狼狈不堪,口里呜呜直叫。 两人站在一边卖呆了半天,邵徇闲闲的开口,“多好的一出戏,正主还不赶紧出场?” 聂桓琛掩住嘴回骂:“凑热闹不花钱是吧?这才几天,都遇着四回了。” 邵徇道:“反正前几个你也收了,咱不差这一个。” 聂桓琛假意咳嗽了一下,上前拱拱手道:“见过几位大哥。小弟路过此地,看几位气宇轩昂,仪表不凡,不知因何故为难这位小哥,可还有个商量?” 邵徇大笑:“你也太敷衍了,上来就直奔主题,也不多客套几句。” 聂桓琛不理他,还是做出一副热心肠、管闲事的摸样在虚心求教。果然几位大汉骂骂咧咧说那少年欠他们百两纹银,故事编的真不错。一切责任都在少年他爹身上,他们费了一番曲折,最后实在没办法才找少年讨债。聂桓琛自然二话不说掏出银两,劝走了大汉。然后少年扑过来磕头拜谢,非要自甘为奴,追随左右,聂桓琛意思意思两句就收了。少年说他叫谢墒,聂桓琛不感兴趣,继续晃晃悠悠的往回走。少年错开两步跟在他身后,不废话不多事,可知事先训练非常到位。 邵徇凉薄道:“亏着人家没狮子大开口,才一百两银子。这要是漫天要价,你铸剑山庄还不关门大吉?” 聂桓琛拖了个尾巴,没法跟他斗嘴,随手在路边买了只糖人捏在手里玩,把个邵徇馋的,恨不得真变成簪子精扑下来。 来时聂桓琛用轻功两个时辰就到了,回去时拖了个小油瓶,只好慢慢赶路。聂桓琛买了辆马车,一点没客气的让少年赶车,他自己在车里呼呼大睡,第二天晚上才回到铸剑山庄。 人皮面具做得再好,贴在脸上还是很不舒服,聂桓琛远远看见山庄的大门,伸手就撕了下来。那少年恰巧回头,当场就愣住了,马车一扭差点撞到树上。聂桓琛又把铜面具戴好,眼梢都没看少年一眼,脚轻轻一抬,下了马车。 山庄门口早早有小童守着,恭敬的牵过马车。聂桓琛把少年交给门房,自己往内院走,走到一半,就见忠伯迎了上来,跟聂桓琛递了个眼色。聂桓琛会意,朝他微微点头,两人贴近说了两句话,忠伯乐呵呵的走了。 聂桓琛看了看忠伯的背影,才转身离去。他上位之后,把山庄里里外外的人大部分都换了一遍,一下子要熟悉的事情非常多。整个铸剑山庄里,只有账房的学徒木连榕是自己的人,要是没有忠伯,聂桓琛根本束手无策。 木连榕这个面目呆板、寡言少语的青年是邵徇发现的。 当时他们刚刚下山,在山脚下的小村子里卖了几张兽皮做盘缠,遇上了穷困潦倒、病入膏肓的教书先生木连星。邵徇说一看就说他才华横溢,怀才不遇,让聂桓琛给他找个郎中看病。木连星感恩戴德,铭记于心,让自己的弟弟跟着他们做下人报恩,邵徇也立马看中了木连榕。聂桓琛弄了个马车,把木连星装上,沿途拿药顶着,却又不彻底治好他,慢慢悠悠的回铸剑山庄。两兄弟很快被聂桓琛收服,死心塌地,唯他马首是瞻,这辈子就算送给他了。 回了聂家,聂桓琛把木连星安顿在庄外治病,只送了木连榕进庄。木小二虽然木讷少语,但脑袋聪明,不负邵徇重望,学徒没当几天,算盘打得极溜。 除了木家两兄弟,聂桓琛能勉强信得着的就是忠伯了。他小时候,忠伯对他很好,跟对待亲生儿子一般。可即使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当时对自己跟心头肉没两样,不也干了卖子求荣的好事?聂桓琛对铸剑山庄的人没有一个铜钱大的信心。也是邵徇,看了忠伯的眼睛之后跟他说,别人可以不用,这个忠伯应该靠得住。事实证明邵徇的眼光非常独到,他明里暗里试了忠伯几次,他都没露一丝破绽。如果这样还试不出来,那栽在他手上也没什么可耻的。 邵徇心里很不是滋味,聂桓琛警惕谨慎,他觉得很好,但绝不希望他对人性失去信心。可这几个月下来,他发现聂桓琛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流露些许情绪。对着别人的时候,音调里一丝感情也听不到,客套话讲的比谁都像样;只是一转过身,那寒气能渗进头发里。他没见着聂桓琛的表情,想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虽然聂桓琛从来跟可爱活泼没搭过边,但邵徇也不愿意他变成这么个古怪人物。劝说几次无果,邵徇长叹一口气,彻底认了命。 天色已经晚了,聂桓琛随便吃了点东西,上床休息。山庄上下都知道聂桓琛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以永今朝 作者:弓行永夜 分卷阅读9 的习惯,天刚黑就寝,天大亮起床,从来不学习人家侠客闻鸡起舞。 铸剑山庄这百年来已经没落,也没几个人有再兴旺起来的憧憬。虽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但事实上,真没人想到聂桓琛的身手还有那么两下子,这是邵徇的原话——总之聂家应该是与武林同道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 可惜这世上,哪有这么一厢情愿的美事。 聂桓琛一露面就艳压全场,之后三下五除二夺了权,别人不知道,黑云帮不可能不知道。二帮主的亲女儿嫁过来,婚礼之后每个月一封书信非常准时,但人再也没出现。邱虎邱二老爷急得嘴上直冒火泡,连派了几拨人来打探,什么消息都没带回来。他终于按捺不住,决定亲自出马,一来想要找回宝贝女儿;二来探探这铸剑山庄的虚实;最重要的是,他十分想看看,这天下第一美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就这么着,没事找事的,有事来找事的,不知道有没有事来看有没有事的,三天两头有人在铸剑山庄里转悠。有次聂桓琛夜里还被吵醒,坐在屋顶看了一晚上热闹。 他不在乎这些人瞎折腾,多折腾几回也方便他自己浑水摸鱼。聂桓琮早被他藏到十八层地狱里面,累死这些人也找不着…… 邵徇说不对,累死了,那就找着了。 06.密道 早上聂桓琛醒来,前几天救的另一个小少年,好像叫黎欢的来伺候他洗面洗口。聂桓琛状似无意的问起之前的侍从,黎欢说他病了。聂桓琛点点头没说话,看来黎欢和内管事是一派的。也不知道是哪派,拿得出这么聪明伶俐的娇弱少年。 邵徇撇撇嘴,大叹聂桓琛有福。 聂桓琛气得牙痒,把簪子狠狠插进头发里,一丝玉身也没露在外面。邵徇立刻成了睁眼瞎……他总是记不住,自己其实一直捏在人家手心里。 聂桓琛用了早饭,跟忠伯把事务稍理了一下,屏退下人,盘膝坐在床上吐纳。 不知是不是换了环境的关系,他的嫁衣神功终于有了进展。这几天他常常觉得内息游走汹涌,几次都像要膨胀出来。聂桓琛哪敢大意,捏好口诀,催动内力运转。过了两个多时辰,还是没有什么突破的感觉。聂桓琛深吸了几口气,他怕欲速则不达,不敢鲁莽。这嫁衣神功凶险霸道,一丝寸劲用不对,就要前功尽弃。 他喊了两声阿徇,没有动静,想是什么都看不到,早就睡着了。聂桓琛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突然想去个地方。这个念头一起,就像关进笼子里的猛兽,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聂桓琛在屋子里来回转了几圈,心里的小刷子没完没了的勾挠,痒的不得了。那地方他从没带着邵徇去过。以前都是晚上等邵徇睡着了,自己偷偷去看一眼。现在贸然把簪子取下,只怕要吵醒了他。 邵徇已经睡了,就算他不睡,簪子全埋自己的头发里,他也什么都看不见。 他闭了闭眼睛,还是没敌过心里的渴望,放下手里的杯子,整了整衣角,往念远阁这边过来。 念远阁位置偏深,以前是他娘的闺房,他爹娘成亲后也住在这里。后来他娘过世,遗言要埋在念远阁的院子里。何柄通大概做贼心虚,不敢整日对着她的亡灵,一转身就搬了出去。这些年念远阁一直是空着的,只有一个仆役定期打扫。 聂桓琛推开小楼的门,一股陈旧的气味扑面而来。他混不在意,一步步往里迈,也不上楼,就奔着最里面的书房走去。 书房里还是几天前的样子,摆放整齐的书架,窗前的躺椅好像还在微微摇晃,书桌上砚台和笔墨也都是老位置,除了自己和打扫的奴仆,从没有别的人进来过……不只这几天,就是这五年里,只怕何柄通也从来没迈进这里一步。 聂桓琛冷笑了一下,幸亏何柄通从不进来,不然自己还要冒着天打雷劈的风险,做个弑父之人。 正想着,他突然觉得不对,一转身两步迈到桌前。笔架的位置有变,也可能是仆役打扫的时候碰到;墙上的画有些偏移,偏出的空间不大,但不像是打扫时挪动的;最重要的是,墙角的花瓶,刚刚好空出了半个瓶身,看上去很不协调…… 聂桓琛心里狠狠的扑通了一下,他飞快的动作,挪开画,在书架上翻动了几下不知在哪按了一把,书桌下“通”的一声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口,聂桓琛随手打着个火折子就跳了下去。 密道的墙上竖有火把,聂桓琛点着一个举着往里走。推开石门,里面就露出别有洞天的景象来。 他本就是想来这里,刚才以为密道外泄,关心则乱,一时间心慌气短,竟忘了关闭入口。以他的武功,还从来没有人能接近十丈之内不为他发现。可无巧不成书,就在他跳下密道一炷香的功夫后,黑云帮二帮主壮硕的身影出现在书房里。 之前聂桓琛看到的蹊跷之处就是邱虎碰的,他之前把铸剑山庄四处都转了个遍。别人都不稀罕来这个废弃了十年的小破院,只有他心思细密,一丝可能都没放过。邱虎虽然来过,但机关设置的非常巧妙,他没有发现密道。反而是他离开念远阁的时候,远远看见一个带着面具的人走过来,灵机一动躲在阁外,等了半天一点动静也没有。他艺高人胆大,就这么摸了进来。 一进书房就看到了黑漆漆的洞口,邱虎气血上涌,直冲脑门。这密道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非宝即赃,这种机会哪容错过?他闪身轻落进洞口,屏息闭气往里探去。 走了几步,触手一道石门,他轻轻一推,石门应声而启。邱虎定睛一瞧,一道颀长的身影站在一口棺材面前,好像正用手指描绘棺材上的花纹,神情专注,温柔缠绵至极。那道身影显然没想到此时会有人进来,身子一震,转过头来。 难以描绘那是怎样一双眼睛,像是有无限的星光汇集其中,波光潋滟,惊心动魄;一眼看过来,适才的缠绵悱恻之色未退,眉目含情,浅笑半露,只觉得心魂都要为之席卷一空。 邱虎瞪大了眼睛,呆立当场。只一闪身的功夫,那美人的眼角唇际就染上一层冰霜,身子一动,似流星锤一般杀将过来。邱虎是江湖老手,连忙醒过心神,反手一挡,向旁边跳去。 那美人又是一掌劈过来,邱虎脚不沾地,身子急速向后一飘,同时两指如电,点向美人腰际要穴。对方不慌不忙扭身躲过,还不忘拍了几掌过来,邱虎手忙脚乱,应接不暇。铸剑山庄竟有这般好手,之前一点消息没露。邱虎心中一沉,奋力与他缠斗在一起。 两人都没带兵器,在石室里你来我往斗了个不亦乐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以永今朝 作者:弓行永夜 分卷阅读10 乎。邱虎慢慢的力有不逮,落了下风。他心里又急又惊,自己已经使出十分功力,还占不到便宜;对方轻松自如,好像猫捉老鼠一样逗着自己玩。越这样想他越是惊骇,倒是有点同归于尽的打法,一时让他撑了下来。 这边聂桓琛也不好受,邱虎对他而言并不是强敌,五分力即可以击退。但自己的嫁衣神功偏赶在这时候澎湃回荡,丹田上下气流如搅,腹肠痉挛,冷汗淋漓。他怕对方看出自己的底细,强撑精神,拼死周旋。可邱虎闯荡江湖二十多年,经验丰富,时间一久,渐渐看出破绽。他心头大喜,不再硬碰硬的交手,一味躲闪避让,消磨聂桓琛的精力。 又过了几十招,聂桓琛已经咬破了嘴唇,身形渐缓。他中间几次诈诱邱虎,他都不上当,只在外围跳避纠缠,自己力气流失大半,已是强弩之末。最后一掌虚绵无力,掌势还未推出,一头栽倒在地。 邱虎见他倒地,大喜过望,抢身上来连拍他十八处大穴。聂桓琛闭上眼睛,没想到自己就要命丧于此。他深仇未报,怎么可能甘心赴死,想起邵徇,几乎要咬碎银牙。可转既想到旁边那口棺材,心头一松,怕什么,能和他死在一处,那是自己的幸运。多活这五年已经是天大的奢侈,报不报仇,有什么关系。 邱虎松了精神,一屁股坐到他身旁,伸手抚摸他的脸颊,眼神痴迷沉醉,“你就是那个天下第一美人,聂家少主聂桓琛?” 聂桓琛闭目不理,心如止水。 邱虎不在意,嘿嘿笑了两声,轻抚他的额际,没几下又摸他的头发。聂桓琛心里一紧,邱虎果然发现了簪子,伸手把簪子拔出,在火把下仔细察看。 碧娃簪闻名于世,绝不是邵徇口中的平淡无奇之相。邱虎只看了两眼便知自己绝对捡到了宝贝。他想起江湖中的传闻,抬眼去看石室中间安放的那口棺材。 “碧娃簪,水晶棺,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世间三奇……”邱虎声音里带着颤抖,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无边好运。 他几步走到棺材旁,也不管吉不吉利,伸手去抚摸棺壁。适才他只匆忙看了一眼就与聂桓琛交手,无暇顾及其他。到此时才发现,这棺材材质奇特,竟如水通透,直接可以看到里面躺着两个人相拥而眠。 邱虎心头一惊,随即又安下心来。这两个人睡在棺材里,方才他与聂桓琛缠斗半个时辰有余,两人想要帮忙早该出手。这棺木密合完好,一丝孔洞也没有,活人恐怕老早憋死在里面。他想起水晶棺肉身不腐的传说,又看了看棺中的两个人,长出了一口气。 随即他身子不由轻颤,耳边似听到战鼓擂动由远及近。邱虎确信,自己找到了几百年前的世间奇宝!看看棺材,又看看簪子,搞不好他同时找到了两个,兴奋得口干舌燥。 聂桓琛躺在地上看见邱虎的眼神,心中不免大急,脱口而出:“你若是敢动那棺材一下,我定将你扒皮抽筋碎骨扬灰,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邱虎得意一笑:“我不止要动这棺材,连你我也不会放过。”说完不理聂桓琛,控制着心中的激动,伸手在棺材的接缝出用力推了几下,竟然一口气把不知密合了多少年的水晶棺打开了。 里面的人脱去棺木的朦胧,让邱虎看的更加真切。靠里躺着的男人满头白发,苍老精瘦,手里紧抱着另一具身子。那身子的主人大概只有二十出头,眉目清涓俊美,皮肤白皙,光滑细腻,像是月下的细沙,泛着朦胧的瓷光,一个毛孔也没有,更丝毫看不出已经死去多年的痕迹。 邱虎下身一热,眼里露出情/欲。聂桓琛看在眼里,比刚才邱虎看自己时还要愤恨。他体内已经气血奔潮,经脉大乱,一口气猛的涌在胸口,立时失去了知觉。 邱虎眼睛在青年的脸上徘徊,终于忍不住伸手想去抚摸那人的脸庞,猛然间听到耳边爆吼一声:“喝!” 似九天之上有天雷轰顶,邱虎耳鸣轰隆,两眼昏花,如被一把巨斧砍中头顶,一头栽进棺材里,昏了过去。 07.还阳 石壁上的火把还在燃烧,映得棺内青年的脸庞闪烁迷离,神秘莫测。半响,只见他呻吟一声,微微吐出口气睁开双眼,竟然自棺中坐了起来。 好在这一出厉鬼还阳的景象没人看见。邵徇轻轻撇嘴,推开邱虎和旁边那人的手臂,翻身跳出水晶棺。想了想,伸手在邱虎头顶一拍,结果了他的性命。 这是他良心大发,若是等聂桓琛来动手,估计邱虎下辈子投胎都不敢做人。 邵徇伸了伸腰腿,两百多年没用的身子,竟然还能运用自如,仿佛从来没有过这岁月长河的阻断。他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腿脚,心头徘徊着不知如何形容的感情。这的确是自己的身体,他的身体在水晶棺里住了两百年,一丝损坏都没有,倒好像比当年更加强韧舒适,连从前一些暗疾也都痊愈。 棺内那个白发满头的人,依稀看得出年轻时的样子,正是聂劲。邵徇愧疚,自己不应该怀疑他,当年都是自己得意忘形才被簪子摄了魂,阿劲竟舍得动用水晶棺保住自己的肉身,不亏亲如手足的兄弟。两百多年萦绕心头的猜疑苦闷一朝散去,邵徇不由张口长啸,轻松开怀,舒畅快活,啸声在石室里回荡,震得水晶棺身跟着微颤。 他赶紧伸手扶住棺材,这天下奇宝要是这么被他毁了,也未免太暴殄天物。 晃了晃脖子,邵徇慢慢走到聂桓琛身旁,伸手搭在他腕脉上。聂桓琛体内经脉错乱不堪,竟然有走火入魔之象。邵徇伸手托起他的身体,推开石门,抬脚跳出密道,几步上楼,找了一间卧房把聂桓琛放在床上坐好,自己也盘腿坐到他身后。 刚才聂桓琛与邱虎游斗时邵徇就醒了过来,只是聂桓琛情况古怪凶险,他不敢随意开口打岔。到后来被邱虎拿在手里,他也看清了石室中的景象,再听邱虎和聂桓琛的几句对话,哪还不明白。邱虎看到自水晶棺内的场景时,邵徇比他还震惊,却依然不声不响,暗中蓄气。在邱虎最放松之际,鼓足所有力气,突地大喝一声,果然把邱虎震晕过去。 这个法子他还从来没用过,大喝之后过了好半天自己才喘过气来。一睁眼竟然发现眼前的景象大变,一切都变得好小,动动手指还有存在感和厚重感。等身子一挣,邵徇知道,自己回了人间。 邵徇抬起双掌,抵在聂桓琛背上,真气源源不断的输入,引导他体内真气运转。不多时,邵徇额上就见了汗。聂桓琛跟个被猫抓乱的线团一般让他无从着手,只能一点一点试探,一点一点摸索,累得邵徇在心里直骂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以永今朝 作者:弓行永夜 分卷阅读11 娘。 活生生过了两个时辰,四周已经黑咕隆咚,邵徇闷哼了一声,张口就是一口鲜血。长长舒了一口气,他把聂桓琛放躺在床上,又去把脉,终于放下心来。抬脚想要下床,差点一屁股跌在地上。 他刚刚回魂,废了这些心力去救聂桓琛,消耗太大,头晕了半天才清醒。他不知道这口血,对他日后会有那么大的影响,差点造成他们天人永隔,聂桓琛悔恨一生;不过就是知道,此时也绝不会犹豫。 邵徇调整了内息,慢慢坐在床边上,看着聂桓琛。黑暗中,他的脸庞微微发着细光。刚才他要救聂桓琛的命,不愿意细想。现在聂桓琛性命无忧了,自己却一肚子的疑惑不痛快。 他想起当初,自己和聂桓琛第一次入梦时,阿琛说的话。 “竟然是你!” “到底哪个是你,你是哪一个?”…… 邵徇自嘲的一笑,看来聂桓琛早就见过自己的肉身,当时那几句话问的貌似糊里糊涂,没想到还有这层深意在里面。这孩子心思缜密,口蜜腹剑,明明知道自己肉身所在,这些年却一丝破绽都没有露过。他为什么要瞒着自己?难道他怕自己回魂之后,就不再帮他了吗? 就算当时邵徇知道这幅身体的下落,也不一定就能顺利还魂,要不是这回阴差阳错,他可能永远呆在簪子里做只不神通不广大的簪子精。即使他拿回这幅身体,依他们之间的交情,自己一定会留在他身边帮他报仇……邵徇想了半天,搞不明白聂桓琛到底是怎么个思路。 他又想起阿琛刑虐聂桓琮的情形。前面看的时候,他感觉和阿琛同仇敌忾,对方痛哭呻吟,还当解恨;没多久邵徇就感觉惨不忍睹,心惊肉跳,主动要求被埋进头发里。阿琛一副波澜不兴的摸样,整的聂桓琮狼哭鬼嚎,痛苦万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所有的酷刑不过是因为当初何柄通想要卖子求荣时,他多说了一句话。 邵徇在簪子里听他的喊声越来越弱,最后一丝呻吟也发不出来,知道这人不行了。何柄通亲眼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整死老大眼睛也不眨一下,竟活活给吓疯。聂桓琛总说他在装疯,邵徇倒是真的相信…… 想着都不由的抖了一下,背心发凉,邵徇赶紧晃晃脑袋,把那天地狱一样的场景晃出去。他低头仔细看聂桓琛的脸,这孩子相貌美得惊心动魄,心肠毒过蛇蝎,自己偏偏总觉得他是多年前那个孤苦无依的落难少年,随时随地需要他的照顾安慰。 聂桓琛身子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邵徇知道他要醒了,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起身就往门外走。没走几步又退回来,在聂桓琛怀里摸了几下,掏出两张银票,几块碎银,这才满意地出了念远阁。 耳边风声划过,邵徇露出陶醉的神情。他又是个活人了,世间之大,不知多少新鲜有趣的东西。他被困了两百多年,如今终于重见天日,怎么能不去见识一番? 最后远远看了一眼铸剑山庄,他转过身,幽灵一样的身形几步便消失了踪影。 …… 邵徇东晃晃,西走走,哪热闹往哪去,玩了一个多月还没重样。直到一天在街上看到一个少妇牵着孩子走过,不知为什么就想起了雁不过谷。 他想回去看看,又感觉见面会很奇怪,犹豫了两三天,终于唾弃了自己的优柔寡断。想看就去看看,没事想那么多干嘛。 一路便往徐州过来,路上游山玩水,除了有些寂寞,一切都很不错。等到了雁不过谷外面,邵徇也有点傻了眼。明知两百多年之后,一切不可能原封不动,但是变得彻头彻尾一点都认不出来,他着实感到意外。 在山谷外围连闯带跳了一整天,邵徇失落的退了出来。他想进去倒也不是不行,就怕毁了机关,坏了阵法。郁闷的心情一直延续了好几天,虽然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在雁不过谷里折腾的时候,把银票给丢了。 赵三玄走出溢满楼,装作去对面的铺子里买东西,眼角一直偷瞄蹲在酒楼下的那个人。这人在他刚才进茶楼的时候就在,现在连姿势都没变一下,一直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一个小贩捏糖人。那小贩平时生意不错,但也极少有这么捧场痴迷的,何况是这么好看的客人。看的他是自信满满,飘飘欲仙,使尽浑身解数,把个糖人捏的精描细画,栩栩如生。 邵徇更是惊喜,人家捏一个,他就买一个,手里握了一大把还不嫌够,眼巴巴的看着小贩手里正捏的那只。 赵三玄在旁边看的直笑,连迎头走过来的叶廷勋都没看见。叶廷勋不在意,顺着他的眼神看到邵徇,立时觉得有趣,也在旁边跟着看戏。两人捂着下巴,被邵徇逗得窃笑不已。 转眼小贩又捏出个甩水袖的美女,邵徇哪能错过。可他身上所有的铜板都花光了,就想拿刚买过来的糖人换这个美女。小贩当然不同意,邵徇一脸被割了肉的表情,可怜兮兮的盯着糖人看个不停。 叶廷勋笑出了声,咳了两下,从角落里走出来给了小贩几个铜板,把糖人拿到手里。邵徇的目光也顺着转移了过来,看的叶廷勋头皮直发麻,真是一双饱含了无限热情和渴望的眼睛。 叶廷勋把糖人在他眼前绕了一下,开口问:“兄台贵姓啊?” 邵徇愣了一下,想起阿琛,随口答道:“姓陈,陈……青远,我叫陈青远。” 叶廷勋和赵三玄在脑海里过了一下,对这名字没一点印象。也无所谓,他俩就是觉得这陈青远挺好玩,想逗逗他。叶廷勋道:“陈兄,萍水相逢也是缘分,不如一起到楼上喝个几杯?” 邵徇看看两人,又看看眼前的酒楼,里面传出阵阵酒香。这有什么不好的,邵徇立刻点头。 叶廷勋轻轻笑了,很少有人能拒绝他的要求,这个陈青远自然也不例外。他带着邵徇上楼,进了个包间,里面已经有几个人在等着,见他出现纷纷起立,抱拳跟他打招呼。 叶廷勋也一一回礼,介绍了陈青远,是刚认识的朋友。那几人看邵徇手里一大把糖人,都装作没看见,暗中偷笑。邵徇看众人都已就座,里面留了两个位子,想必是给叶赵两人,自己一屁股坐到最下手的椅子上,主动拿了双筷子,等大伙都坐了好开动。 叶廷勋和几人寒暄够了,也落了座,他一动筷子,大家也不再客套。江湖人士没那么多礼节,席间你来我往,一派热闹景象。美食当前,邵徇心里很是高兴,遇到好吃的就摇头晃脑,碰到味儿怪的会面露狰狞,就是全不知道别人在聊些什么。叶廷勋和赵三玄互望了一眼,对方眼里残留着笑意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以永今朝 作者:弓行永夜 分卷阅读12 ,都觉得这人十足的孩童天性。 这次来雁不过谷,主要是为邀邵儒州随自己出诊。事情很顺利,邵儒州配好药材后就会来和他回合。他左右要逗留几日,枯坐干等的滋味太难熬,今天这样的宴席不过是阴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叶廷勋边吃边留意邵徇,他自然不会相信第一次见面的人。邵徇实在很安分,又带着难以形容的怪异,谁会派这么个人来执行任务!说他貌美,叶廷勋可见过不少貌若天仙的;说他平常,却每每夺人眼球;说他特别,是真看不出哪里有不凡之处。 原本还觉得这种应酬无聊透顶,可是有了陈青远之后也好像也没那么烦闷。叶廷勋不想再理会陈青远到底什么目的,反正他一不会武,二不多言,又面目清隽,不似奸猾险恶之徒,留在身边就当收个食客。 邵徇内功深不见底,返璞归真,叶廷勋测不出深浅,还以为他是个不会武的寻常百姓。这回他可占了人家便宜,饭后叶廷勋邀他同游江南,把他乐的够呛。 一文钱难倒英雄,绝对是颠之不破的真理。 08.遇袭 叶廷勋是世家公子,吃喝玩乐无不精通,纯心把邵徇当玩具取乐,也不会亏待了他。邵徇有时能感觉到,叶廷勋在故意逗他做出些奇怪的事情,不过人家供吃供住,试探自己几下也无可厚非。 他总觉得自己“年事已高”,身份尊贵,压根没理解叶赵两人的恶趣味。 哪怕把叶廷勋和赵三玄加在一起,也不过小菜一碟,来他百八十个都不在话下。邵徇有持无恐,悠哉快活,高兴的时候还主动提供笑料,迎合饲主的古怪需要。 后来加进他们一行的邵儒州引起了他的注意。邵儒州一身紫衣,羽扇经纶,药香萦身,淡定脱俗,两个小童挑着扁担紧随身后,出奇的引人注目。叶廷勋介绍说他姓邵,邵徇心里,难免把他往雁不过谷上靠。打尖行路,时不时的打量人家,弄得两个小童对他面露不善。等发现他是个白吃白喝的孬货,还经常出口成脏,口无遮拦之后,恶意隔着三尺开外都感觉的到。 邵徇郁闷,自己可以算的上是他们的老祖宗,竟然被小小辈嫌弃唾弃,实在不爽。他恨得牙痒,又无可奈何,只得抱头暗地大骂个不停。叶廷勋看热闹看得不亦乐乎,没一丝解围圆场的意思。赵三玄还厚道点,时不时帮他解释几句,吃饭时夹够不到的菜给他,邵徇也跟他亲近些。 邵徇有奶便是娘,压根不管走到哪里,夜晚露宿荒郊野外也觉得新鲜。别人忙着收拾升火,他宁愿跟着赵三玄在林子里乱转也不肯坐着消停一会儿。赵三玄找了水源,打了水,带着邵徇这个拖油瓶回来。邵儒州的小童过来一个取水,邵徇想殷勤的送过去,被人家一个白眼堵回来,只好眼巴巴看着。 他现在是真的明白当年谷里那些老头子的心情了。看着这么个年轻俊秀的子孙在眼前,那种舐犊之情真是难以克制。这是自家的孩子啊,不知道是大哥还是二哥的后代,也不知已经传了多少代,但是眉目间那份熟悉的感觉依然抹不去,压不下,勾得他心痒难耐。这大概就是血缘的魅力吧。 邵徇瘪瘪嘴,想起了上辈子自己在家里的地位。他除了武功,其他方面都是第九流。谷里的老头子不知道亏了他多少回,甚至点着他的脑袋教训,不然当年也不会被家里人骂作“阿九”。江湖上以为是他排行第九,天知道他上面只有两个哥哥。 他自幼就和别的孩子不同,很难说他是聪明绝顶还是大愚若智。有些事情,例如武功,他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用一年的时间达到别人五倍的功效。而有些事情,基本上是除了武功之外的事情,他的大脑就有些短路,木鱼一样,气得两个文质彬彬的哥哥常骂脏话。他当年就是被谷里的人骂的实在抬不起头来,才出谷闯荡江湖的。 雁不过谷是个奇怪的地方,几乎每个人都有所专长,甚至像他大哥,无论奇门遁甲、开铺经商还是毒药医术都是世间第一,邵徇这种武痴一样的呆子根本不被重视。一直到有一次他在外面受了伤,就是他闲着没事跟别人抢嫁衣神功的密谱的时候,差点被人家合伙用暗器打成筛子。他浑身是毒伤,回到谷里养病时才终于开了窍,开始跟自家大哥学点医术。 邵徇是那种不学则已,一学就完全投入的人。一年的功夫,把他大哥的老底掏了个干净,几乎对所有的药草植被都了如指掌。有时配出的药方,连他大哥也哑口无言,最后恼羞成怒把他再次赶出了谷。 邵徇可不知道是怎么惹到大哥的,当是自己学艺不精,把医术也弄成了下九流,还羞愧无比的跟自己说,一定要闯出点名头来,让大哥好好表扬他一回。 如果那次没有出谷,也许自己会平平常常过完一辈子。如果自己当时知道会被吸进簪子里,打死他也不去碰那根破玩意儿,不对,是打死他也不会离开雁不过谷,被大哥和死老头子们损死也不走。 邵徇抬头望天,第一百零一次叹气,星星也在嘲笑他,眨眼眨的欢着呢。他又偷偷看了眼邵儒州,好像自己的儿子被别人抱着没他的份一样不满。赵三玄在旁边被他哀怨的眼神毛的头发都快站起来,赶紧拉了他去睡觉。 邵徇再哀怨,也绝不会跟睡觉过不去,一躺下就把郁闷扔到脑后,很快蜷着身子睡着了。 四周安静极了,只有中间的火堆时不时发出几声噼啦的声音,和树上的叶子被风吹过的响动。邵徇睡得温暖而安逸。正在香甜中,一股淡淡的杀气蔓延过来。邵徇“嗖”的睁开眼睛,远远的听见脚步声,轻巧隐秘,是惯做暗杀的好手。 叶廷勋他们似乎一点没有察觉,还在熟睡。邵徇没办法,只好突然“啊啊”大叫了一声。叶廷勋果然立刻醒来过来,赵三玄就睡在他旁边,差点被他吓得滚出去。 “怎么了?睡得好好的,突然大喊什么?” 邵徇故作惊恐的说:“有,有老鼠咬我。” 叶廷勋被吵醒的怒气一下让他逗没了,差点过去摸摸他的脑袋,这陈青远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烁着的委屈的光芒实在太可爱了。正想开口说点什么,他突然意识到不对,和赵三玄对望了一眼,看到对方眼里升起的警惕和惊讶。他们也听到了脚步声,不知这些人是冲着谁来的,这么晚这么偏僻的地方,说是巧合根本没人相信。 他们唤醒家丁,拎了兵器掩藏好身形,连邵儒州都拿出了千年不用的长剑。邵徇被他们当成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在坚决抗议之后,得到一把极破极破的大破刀,刀刃都有缺口了。要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以永今朝 作者:弓行永夜 分卷阅读13 知道,他穿得就有点傻——当然,这是叶廷勋干的好事——外面短卦,里边长袍,一个紫色一个黄色,看着十分别扭,手里拿把巨破的长刀,再配上他那副精瘦的小身板…… 邵徇毫不知情,毫不在意,拎着大刀站在火堆旁,显眼的一塌糊涂。 叶廷勋和赵三玄都埋伏在高处,回头看到邵徇这幅二百五的德行,险些从树上掉下来。赶紧忍住笑意,聚精会神等待一场恶战。 片刻之后,敌人便进了视线。如果不是陈青远阴差阳错叫醒了他们,现在这几个人就都成了砧板上的肉,毫无还手之力。叶廷勋心里一阵恶寒,这样的内力和轻功,到底是哪路仇敌,怎么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 对手只有五人,但不容小觑。为首的是一个细高蒙面的黑衣人,远远看见邵徇站在火堆前,知道对方已经发觉他们的行踪,心里一惊,立刻命手下散开。五个人身形诡秘,速度极快,为首那人转眼就到了叶廷勋面前。他不动声色,等人走到前面,心里捏住剑诀,出手如电,朝对方颈后刺去。对手虽然有所准备,但没想到他会从后面出现,还是被他剑锋划过肩膀,留下一道血痕。 两人立刻斗到一起,对方出手稳健沉着,不急不缓,不像一般偷袭暗杀的风格。叶廷勋心里不安,他一边御敌,一边还在担心邵徇,他的位置太突出,如果其他人抵得住倒好,万一被哪个杀手冲过去…… 必须得说邵徇好运气,也可能人家早就查明这么个小混混不是主角,众人撕拼了半天也没有一个对手舍得靠近他。他摆了半天姿势也没人理,后来只好坐在地上看热闹。邵徇心里不忿,在地上摸了几下,摸到几个石子,开始捣乱。 他不用力,也不打人要害,一会儿敲到这个人的脑门、鼻梁,一会儿敲到那个人的肚皮、屁股,带着散漫的侮辱,气得对手快冒烟。为首的黑衣人更是眼红眉赤,恨不得扑过来一口吃了他。 叶廷勋心里好笑,邵徇这个大白痴,认穴奇烂,准头更烂,力气也小的可怜。他出手对战局本来起不到什么作用,偏偏扰乱了敌人的注意力。赵三玄已经解决掉手里那个,跳过来帮他。 两人联手,不一会儿对方就吃不住想后退,叶廷勋哪容人逃跑,短啸一声纵身一跃拦住对方的去路。那黑衣人见撤退不成,招式一变,持了长剑迎头拼上来,是鱼死网破的打法。叶廷勋身子一斜,堪堪让过这一剑,手腕一抖,剑锋闪过,把对方送过来的手掌齐齐切断。那黑衣人痛叫一声,仰面跌倒,叶廷勋把人拎起来,对方口角流出黑血,已经服毒自尽。 不多时,其余几人也被拿下,只是都咬碎了药丸,无一活口。叶廷勋脸色不好看,这样的对手意味着背后多大的力量,简直深不可测。赵三玄站到他旁边,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廷勋,你心里有底吗?” 叶廷勋摇头,邵儒州是世间名医,又是雁不过谷弟子,极少在江湖上出现。如果不是他们上一辈曾经有过交情,这次很难请到他出谷。一般人不太可能和他结怨,有怨也不需要用这种方法解决。他们主仆三人武功平平,刚才是竭尽全力才抵住一人攻势。他不由看向邵儒州,对方像是有所感应,冲着他无辜的摇了摇头。叶廷勋转头去看邵徇,他抱着刀柄,脑袋一点一点的,已经打起了瞌睡。 叶廷勋看了赵三玄一眼,赵三玄也摇摇头,恐怕不是那个笨蛋。是了,这五个人的确是冲自己来的。可叶家一向低调谨慎,宅心仁厚,什么时候得罪了这等好手而全不自知?难道是与归元堡有关? 众人几乎都没有再睡下去的心情,睁眼到天亮,耳边听着邵徇轻轻的鼾声,暗道真是傻人有傻福。 09.恶言 一行人路上小心谨慎,紧赶了半个月路,终于到了叶廷勋的庄子。他领着邵儒州进了内府,赵三玄则带邵徇在一个偏院安顿了下来,甚至还指了个丫鬟服侍他。雁不过谷里女人少的离谱,邵徇上辈子也没得过这般待遇,这回可算长了见识。 叶家很大,富得流油,邵徇过得很是滋润。只是这叶家和铸剑山庄有点像啊,晚上时不时的有人闯进来。邵徇上次没能出风头很是抑郁,这回终于有了机会,几天的功夫就被他打跑了三拨杀手,识破了厨房里一次剧毒晚餐,还抓到了两条竹叶青。 这些叶廷勋都不知道,他被姐姐的病愁的茶饭不思,过了好几天才想起邵徇来。于是混吃混喝到脸色红润的邵徇又见着了叶廷勋,几个人也又凑在一桌上吃饭。 叶廷勋和赵三玄脸色都不太好,吃饭的时候话也没说几句,看样子邵儒州没解决他们的问题。邵儒州脸上看不出治不好病不好意思的表情,面容淡然,举止斯文,还是那副浊世佳公子的派头。 桌上除了他认识的人,还有几个大概也是叶家请来的大夫和武林中人,气质一看就不一样。叶廷勋边吃边敬酒寒暄,客气礼让的很,宾主尽欢。赵三玄看邵徇在一边猛看新鲜,像只松鼠样贼眉鼠眼的乱瞧,捅捅他让他吃饭。 正吃着,一声娇滴滴的声音传过来:“表哥~~~你们已经先吃啦~~~” 吓得邵徇差点把筷子扔了,那真是一字三嗲五颤八回音。他战战兢兢回头看去,只见一个满头插满金步摇的女子娉婷婀娜的走过来,柔弱无力,娥眉微蹙,一只手扶着丫鬟,另一只手轻轻搭在胸口下。 就是在邵徇眼里,她长的也算的上美丽,甚至是美艳的,旁边几位江湖侠客更觉惊艳,其中一个人甚至忍不住站了起来。 叶廷勋看她出现,略点了下头道:“这是我表妹赵五蓝,三玄的妹妹。”又转过头把在座的几位介绍一遍。 赵五蓝微微颔首,脑袋上的金步摇差点成了冰糖葫芦串子,赵三玄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几位江湖豪杰倒是蛮受用。赵五蓝虽然并不会武,也从未涉足江湖,但美貌还是艳名远播的。现在连连娇声道歉自己迟了这么一小会儿,大家都表示毫不在意。美人嘛,出场总是要晚些的。 邵徇捂住嘴偷偷问赵三玄:“你叫三玄,她叫五蓝,那你们家老大叫什么?” 赵三玄一脸不忍回首:“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我这‘三玄’还是长大后自己硬改的……” 很多年后,邵徇才知道赵家老大老二分别叫“一穷”“二白”,“赵三黑”他爹成了这世上为数不多被他真心佩服的人。没能亲自见上一面聊上两句,可是邵徇一辈子的遗憾。 话说回来,就在两人窃窃私语之际,赵五蓝已经坐到叶廷勋下手边,也斟上了茶。她一上桌,大部分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以永今朝 作者:弓行永夜 分卷阅读14 人都不好意思再狼吞虎咽,风卷残云的吃喝,只剩邵徇一个人筷耕不缀,辛勤劳作,是那么的一枝独秀,鹤立鸡群。 大伙一时无语,光看着邵徇一筷子接一筷子的往嘴里送。叶廷勋见他那份独领风骚的劲儿,心情竟然好了很多,难得好心帮他夹了几个菜。 几位少年侠客突然想起被冷落一旁的赵大美人,纷纷提起话题。一位说,五妹的容貌真是天上人间少有的极品!一位说,五妹的声音更是绕梁三日,荡气回肠!另一位也不甘落后,关怀道,五妹似乎身体不适,可是有胃疾困扰? 赵五蓝本是想做西子捧心状,可一怕女儿家整天捂着胸部太不雅观,二怕东施效颦,就退而求其次,捧得下面一点。这会儿听有侠士关怀,便娇弱无力的点点头,轻声“嗯”的一下。 邵徇听了接口道:“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怪不得有胃病。” 满座皆惊,邵儒州本来还在做书生文雅矜持状,一听他的话,口里的茶“扑”的一下喷了一桌子。不过不要紧,根本没人理会他,大伙都瞪着邵徇傻眼。 邵徇也惊了。他做簪子精的习惯还没改掉,总以为别人听不见自己的话。这下好,把赵三玄和叶廷勋都得罪个透,自己恐怕要赶紧走人。 马上就有几位侠士想要为美人讨回公道,倒是叶廷勋,愣了片刻,“噗”的笑了出来,跟大伙摆摆手,压下众怒。赵五蓝一脸饱受侮辱的表情,双目含泪正想向叶廷勋哭诉,一看他乐得比谁都高兴,赶紧把眼泪忍回去,做出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样子,在肚里撑了一回船。 赵三玄很痛苦,他应该对妹妹受辱表示愤慨,可惜他努力忍笑已经有些力不从心,再要求别的事情未免太强人所难。 后面的日子可比以前难过多了,邵徇不知道有多后悔自己的口无遮拦。赵小姐闲着没事就来找茬,几个小丫鬟跟打了鸡血似的,说话中间都不换气。他不想跟她们一般见识,每每逃之夭夭,更被人说成无能怕事。邵徇哪是看别人眼色的,统统都当这些人有胃病。 好处是,邵儒州对他可和颜悦色了许多。其实原来人家也没使什么脸色,不过是唆使手下两个小童捣乱罢了。邵徇有事没事跑去跟人家套近乎,东一句西一句的问雁不过谷的事情,一点应该客套或者遮掩的想法也没有过。 邵儒州自是不可能走漏了一丝内幕,都捡些无足轻重,世人皆知的东西讲给他。没成想这邵徇还真是个无知的主,随便个故事就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露出“再来一个”的神情。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东西,他还瞪着眼睛,屏息凝视等他“下回分解”,更从不计较他胡编乱造掺水分。 邵儒州心里纳闷,他到底是来打探消息的,还是来找免费说书先生的?这样的探子未免太不敬业了吧! 邵儒州这的情况叶廷勋自然知道,他就是在雁不过谷附近捡到这个陈青远的。现在看他总跑去找邵儒州,便以为他意在雁不过谷。只是听了陈青远打探消息的方法和打探出来的内容,叶廷勋也免不了“恨铁不成钢”的摇头。 不管是谁派陈青远来的,这个主使者实在是太没眼光了。 赵三玄也跟着摇头,“你还觉得他有目的?我看他搞不好是被我妹妹逼的没处躲才往邵儒州那钻的。” 叶廷勋笑:“要以前我肯定不相信,现在……” 赵三玄又是一乐,他只要一想起邵徇那天说的话,就忍不住嘴角的笑容。 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会儿别的事,也就是邵儒州这些医者此行的目的所在。叶廷勋思索道:“实在不行,就昭榜吧,再拖下去,怕姐姐要熬不住。” 赵三玄点点头,如果能悄无声息的治好叶婷涵,他们绝对不会宣扬,没谁想要把自家的弱点捏在别人手心里。可是他们请遍几大门派的名医,依然束手无策,这是最后没有办法的办法。 赵三玄想了想,似乎颇为挣扎,还是问道:“要不要请示下你姐夫,毕竟……” 叶廷勋冷哼一声:“不用!姐姐病了这么久,归元堡治不好,他都没有多找几个大夫!” 话虽如此,他免不了有几分犹豫。叶家庄在江湖上确是有几分地位,但这地位不过是归元堡给的,虽然他只是武崇耀一个妾室的弟弟,但武崇耀对他极为信任,明面上不闻不问,暗地里却常对他委以重用。最重要的是,姐姐对武崇耀死心塌地,万一不小心害他们有了间隙…… 他一路沉思着进了叶婷涵的屋子,看到伺候的丫头冲他摇了摇头,心里一暗。果然姐姐靠在床边不断咳嗽,咳得撕心裂肺,听了都跟着难受。叶廷勋看了一会儿,狠狠握住拳头,指甲深深扎进肉里。 他这姐姐,自小坚强独立,父母过世后,对他也爱护有加,从来没有委屈着一点。她嫁给武崇耀之后,从不争宠斗艳,自爱自重,深得宠爱。可惜她一病如山倒,武崇耀不闻不问,治不好便置之不理。虽然姐姐不生姐夫的气,他这个做弟弟的可真气的不浅,迫不及待把她接回来,四处找大夫治病。可惜就连雁不过谷的神医邵儒州都摇头,他心里不知有多害怕。 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叶廷勋坐到姐姐床边,轻轻的抚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好半响,叶婷涵才舒缓下来,慢慢把头仰靠在枕头上。叶廷勋给姐姐扶好枕头,仔细擦干额上的汗,慢慢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叶婷涵听了,微微点头道:“小弟,你看着办就行,姐姐都听你的。” 叶廷勋想安慰姐姐几句,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只是一味的握着她的手。 叶婷涵知道幼弟的心思,拍着他的手道:“小弟,姐姐的命好,你别着急,肯定有办法的。” 叶廷勋勉强取笑道:“这话倒要你来讲,真不害臊!” “我是你姐姐,有什么害臊的?等你娶了媳妇儿再跟我讲这套。”姐弟俩说笑了一会儿,叶婷涵不免露出疲态。叶廷勋哄她睡下才出了院子,立刻让下人把告示发出去。 10.重逢 叶家的告示一发,赏金高的离谱,各式各样的郎中大夫像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有几个门派还派了人来问候送礼:虽然不是归元堡的告示,总是归元堡堡主的妾氏。 后来连邵徇住的小院里都塞满了人,他是无所谓,反正成天挤在邵儒州那里。邵儒州和他混熟了,早就不再装那飘飘欲仙的世外高人模样,两人一个比一个嘴损,成天在一块斗嘴架。 这天一早起来,小院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邵徇还有点惊惧的感觉。闹鬼才能有这种效果吧?他一路提心吊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以永今朝 作者:弓行永夜 分卷阅读15 胆的去前厅吃饭,离很远就看见那边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树上都没放过。 这是天皇老子到了?观音菩萨下凡?邵徇很没敬意的瞎嘀咕。他也不明白自己,好像倒宁愿得罪神仙也不想遇鬼。 热闹邵徇是不可能不凑的,他在人群里钻来钻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挤到了前面。扒着旁边的人,邵徇使劲往里面探脑袋。只看了一眼他就死命往回钻,之前所有的辛勤努力都弃之不顾。亲姑奶奶呀,聂桓琛怎么来了??!! 别人都是头超前,拼命往里挤,就他一个把屁股冲着里面,非要杀出去不可。邵徇不觉得怪,里面的人早就看见他了。叶廷勋也在,一眼看见邵徇跟个泥鳅一样,死命往人堆里钻,赶紧拿手捂着嘴憋住笑意。 聂桓琛依然带着面具,那也遮不住别人无穷的好奇心,谁不想看一眼名满天下的第一美人,哪怕只有半张脸。邵徇在那掩耳盗铃,他哪能看不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心里算是放松下来。 之前有个笨蛋当着人家家人的面,说美女吃屎赶不上热乎的,也不知被哪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张扬了出去,聂桓琛自然也听说了。这两个月,他找邵徇找的焦头烂额,听到这么没心没肺的话,又听说这人叫陈青远,立刻就知道是邵徇在作乱。 对于邵徇说自己姓陈,聂桓琛还是相当高兴的;对于他跟别人一起呆了这么长时间,连个消息也不给自己,聂桓琛每每想到,都恨不得把他腿骨打折。 他放下茶杯,眼角朝邵徇方向一瞄,那边几个人立刻心跳失了频率,心里大叫:“他看我了!他看我了!!!” 进来容易出去难,邵徇钻出来时后背都湿透了。他拍拍衣角,又拍拍胸脯,给自己压惊。想想决定去邵儒州那里,正好拿他泄愤。 厮混了一天,天黑了邵徇才回小院的屋子睡觉。一进房门,他就感到扑面一股寒气,冻得自己打了个寒战。屋里没点蜡,黑乎乎的,隐约有个人影坐在床边。邵徇没来由的一阵心虚,只好走一步退两步的磨蹭。 聂桓琛幽幽叹了声气,听得邵徇心头乱颤,再磨蹭这半天也走到床前了。聂桓琛还是一动不动,目光深深的看着他。邵徇只觉得他那眼睛在黑暗中,闪着绿油油的光芒。 “你回来了?” 邵徇被问的一愣:“啊?” “还是说你不想回来?” “……啥?”邵徇跟不上聂桓琛的思路,聂桓琛也没打算让他明白,伸手拉过邵徇。这是他们从前在梦里做惯了的,邵徇没觉得别扭,就让他这么拉着。 “你就不想说点什么?” 邵徇低头,一声不吭。 “也不想解释一下?” 邵徇猛抬起头,气鼓鼓的看了眼聂桓琛,发现他只是话说的温柔,脸色臭的可以,又赶紧低下了原本理直气壮、器宇轩昂的高贵头颅。 聂桓琛哼了一声,“你不说,我可要说了!” 邵徇缩了下脖子,心里涌上不祥的感觉。明明是自己占理的,怎么现在一直被阿琛牵着鼻子走? 聂桓琛把他拉得离自己近一点,一手环住他的肩道:“你那天怎么不等我醒过来就走了?连个话也不留。”见邵徇抬头想申辩,狠狠瞪了他一眼,又接着说:“觉得我骗你了?觉得我是想利用你?觉得我不想让你变回人,一辈子就只能跟着我?” 邵徇怎么听这话怎么觉得怪,可好像说的就是自己那点破心思,只好沮丧的点点头。 聂桓琛嘴角露出浅笑,收回来之后又道:“就你那点水平,呆在簪子里能帮我多少?别瞪我,瞪我你也还是这德行!你这是侥幸出来了,要是你没法出来,看到肉身你不干着急一辈子?万一你非要还魂,反而把命送了怎么办?你离魂时糊里糊涂,谁知道怎么才能还魂啊?一不小心玉石俱焚,你让我怎么办?……” 邵徇耷拉着脑袋,跟只丧家犬一样,被聂桓琛教训了个狗血淋头。末了连保证带发誓,以后永远不再做出这种不告而别、离家出走的傻事,无论有任何误会,都必须在第一时间向聂桓琛求证,不能求证就等求证的时候再求证。 最后聂桓琛终于象征性的安抚了下邵徇:“阿徇,我知道你现在还觉得难过,心里信不着我,可是咱们认识这么久,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如果你不想跟我回去,我绝不会勉强你。你在这里呆的要是开心,那我也跟着开心。我会在叶家庄逗留三五日,你可以这次跟我回去,也可以以后任何时候回来找我。” 说着都流露出委屈的味道,他顿了一下,好像在尽量调整情绪,“我马上要向武林宣布,聂家终于又铸出绝世宝剑。下个月初八,铸剑山庄开放客席,供天下英雄比试,决出问鼎之人后便要举行赠剑仪式。届时山庄上下恐要乱成一团,我怕是没时间也没精力照顾你。不如你这段日子就跟叶廷勋他们玩耍,等我忙完了这遭,再带你畅游五湖……” 邵徇当然不会让他再说下去,他就是看出聂桓琛故作大方,舍了孩子套他这只蠢狼,也舍不得他这么可怜兮兮,委曲求全。聂桓琛奸计得逞,一句客套也没说,在邵徇耳边噌啊噌啊:“阿徇,我这两个月找你,连觉都没睡好……” 邵徇赶紧让他上床,给他把脉,这孩子可是自己的亲亲宝贝疙瘩,不容一点散失。聂桓琛装出15岁少年的表情,拉邵徇躺到自己身边,环抱住他的腰身,让他讲这两个月的经历。 邵徇绞尽脑汁,把故事讲得尽量悲惨,博取同情,反获得阿琛冷哼数声。一直讲到他发现叶廷勋和归元堡的关系,决定留下探听风声,聂桓琛才露出笑脸。 这倒不是邵徇故意讨好,他本来并不想跟叶赵两人进这叶家庄。谁知他们偏在夜里讨论归元堡啊,姐夫啊,武崇耀啊这类的秘闻。他俩当自己声音很小,其实吵得邵徇睡不着觉。武崇耀是谁啊,那是当年想要买阿琛的大人物。这些年,聂桓琛心心念念就是有一天,能把武崇耀踩在脚底下,邵徇怎么可能不知道。 几句话说的聂桓琛心情大好,终于不计较这个笨蛋的不告而别。他贴在邵徇耳畔,慢慢放缓呼吸。果然邵徇的声音停下来,给他盖好被子,躺在旁边不一会儿便睡熟了。 聂桓琛轻轻抬起身,眼神在黑暗里一寸一寸抚过邵徇的肌肤。邵徇并不完全相信他,他明白,因为他的确说了假话。他就是不想让邵徇还魂,不想让邵徇出来。怕他出事是真的,怕他离开自己却是最主要的。 是的,为着他们俩的交情,邵徇肯定会帮他报仇。报完仇之后呢?邵徇这样的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以永今朝 作者:弓行永夜 分卷阅读16 个性,哪是安分的主?万一自己留不下他,那要怎么办?聂桓琛捏了捏拳头,他想要的不是一年十年,他想要邵徇陪他一辈子。 他三岁时母亲就去世,何柄通很快续弦,后娘对他也就意思意思,完全谈不上亲近。他想念娘亲的时候,就去念远阁里看她留下的东西。那里每一样物事的位置他都熟记于心,终于有一天,被他无意中,发现了那个密道。 念远阁在很久以前,曾经是聂家家主的住处,那个很久之前,指的就是聂劲。世人都以为他隐居在葬剑池,其实他一直在自己的山庄里从来没出去过。他放弃山庄正中的主屋,在最偏院的位置盖起念远阁,把邵徇和水晶棺一起藏在密道里,从来没被人发现。后来,由于念远阁的位置偏僻,一直只做聂家女儿的闺房,密道就更无人知晓。 这些都是聂桓琛推测后得出的结论。他从前不知道水晶棺里的人是谁,却对邵徇的肉身一直充满依恋。不到十岁的时候,他就希望将来能娶一个长的像邵徇那样的老婆。后来蒙遭大难,一切都好像成了幻想,自己更将这种依恋慢慢转移到簪子精身上。没想到,他遇到了世上最美满的奇遇。 邵徇就是那个他梦想了不知多少年的人。 聂桓琛真是做梦都要笑得醒过来。再之后,之前不理解的地方也都有了答案:密道的由来,棺内另一个人的身份,念远阁的出处……一切都顺理成章。 聂桓琛心满意足。他得到了心爱之人的肉身,也得到了他的灵魂,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虽然这心爱的人是处于灵肉分离的状态,他也有遗憾,但完全不影响他的心情。他怕邵徇离开,已经一心打算把这个秘密带到坟墓里。 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邵徇这个走狗屎运的,这样也能拿回肉身,死去又活来。 聂桓琛伸手捏了邵徇一把,他在梦中晃了晃脑袋把他的手甩掉,直接把头送到聂桓琛的怀里。聂桓琛当仁不让、来者不拒,搂过邵徇的身体,让他枕在自己的手臂上。 温香暖玉抱满怀的滋味太美妙了,聂桓琛陶醉不已。他开始意识到自己错了:邵徇灵肉分离的时候怎么能有这种享受?自己就是个蠢货,竟然想放弃这样的天堂。好在邵徇阴差阳错的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也给自己机会,体会到现在的难以形容的幸福,和难以克制的冲动…… 聂桓琛瞄了一眼自己的下身,认命的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让邵徇离不开他,爱上他。邵徇对自己有很深的感情,这点毋庸置疑,他要做的,就是让邵徇认识到这种感情,还可以转向别的可能,并且只能转向这种可能…… 11.问诊 一早醒来,两人都叫一个神清气爽,在床上闲扯了半天,就是不想起床。邵徇总算想起了点正事,“阿琛,那个武崇耀有没有找你麻烦?” 聂桓琛摇头:“没有。我现在怎么说也是铸剑山庄的少庄主,他不好明目张胆,倒是送过几次请帖邀我去归元堡‘做客’。” 邵徇闻言紧抓住聂桓琛的衣领,“你去了吗?什么情况?” 聂桓琛不客气的鄙视了他:“你当我跟你一样傻?我当然不会去。所以我马上要诏告天下,聂家又铸出神剑。武崇耀就是冲着这把剑,短期内也不会对聂家下手。”说着瞪了他一眼:“要不是为了找你,我现在就可以开赠剑大会了。” 邵徇讪讪的缩回脑袋,聂桓琛装好心安慰了一下他又道:“一会儿你跟我去见那叶婷涵,给她看病。” 邵徇哭丧着脸:“我哪看得了这个啊?那么多名医都看不出来,你也太抬举我了。” 聂桓琛冷笑一下:“放屁,你当他们真看不了这么个小毛病吗?” 邵徇闻言立刻瞪起好奇宝宝的眼睛,看的聂桓琛心头一热,伸手去摸他的头发:“武崇耀生平一好武学,二好美色。他一共娶了一妻八妾,各具殊色,江湖称羡。这九个女人可不是吃素的,正妻乃是当今汝南王的爱女硕华郡主,而叶婷涵中的毒就出自大内禁宫。这些名医稍一把脉,还能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一个个比猴还精,全都缩起来当乌龟。” 邵徇道:“那我去看,不就得罪了一堆人吗?会不会影响你?” 聂桓琛看他一脸兴奋,压根不是担心自己的样子,倒像是怕自己不许他去,这种窝里内斗的故事向来得他的心意,心头暗恨道:“你不是已经和叶廷勋混熟了吗?不让他说出去就完了,反正所有让归元堡不痛快的事咱都不能放过。这叶大公子貌似朋友遍天下,江湖经验倒不怎么样,让你这个搅屎棍进了自己大门。你就当报答他识人不清,也给自己积积阴德吧。” 说的邵徇面带菜色,连忙转移话题道:“我会的这点医术不都教给你了吗?你怎么不直接去看?” 聂桓琛昂首道:“我可是堂堂铸剑山庄的少庄主,谁稀罕给个小妾看病?” 邵徇嘴唇蠕动,大概是想说点什么来反驳,被聂桓琛摸了摸额头道:“行了别装可怜。起来吧,洗把脸去办正事。” 两人总算爬起来去吃早饭,厨娘放多了盐,粥咸的要命。聂桓琛心情愉悦,也不计较,和邵徇一样,吃得笑眯眯的。 吃过早饭,让下人去通知叶廷勋。叶廷勋对铸剑山庄的来访也感突然,他们的交情真没多少,今日听聂桓琛说是来给姐姐看病的,不禁半信半疑。等他看到邵徇的时候才真的惊了一下,赵三玄也楞了,难道那个天下最没眼光的主使者就是聂桓琛?实在辜负了他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头。 聂桓琛不知道他们心里还有这个对白,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邵徇背后,看他给叶婷涵把脉,眼神狠狠的盯住邵徇的手,以防他多碰了人家一星半点的肌肤。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叶婷涵的弟弟。 一面盯梢一面暗自观察叶廷勋和赵三玄的反应,聂桓琛心里这个得意。什么让归元堡不痛快,给邵徇积阴德,统统都是瞎扯。在叶赵两人面前把邵徇划归自己领地才是最终目的,他管那什么叶婷涵去死。 叶赵两人果然配合,看邵徇的眼神都倒了个。等邵徇看好脉,拿笔写方子的时候,叶廷勋像是看到兔子张嘴说话还吟诗作赋一般,赵三玄连捅了他两三下才回过味来。 邵徇没注意他的神色,开口道:“五碗水熬成一碗,千万别糊了。一天喝三次,二十天就差不多了。还有,别跟别人说是我看的。”想想又加了一句,“我怕别人嫉妒我。” 叶廷勋哭笑不得,刚觉得他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立刻就自我打回原形。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想相信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以永今朝 作者:弓行永夜 分卷阅读17 这个陈青远。药马上让人煎去了,他要赌一把, 赌这个陈青远的本性。 他们几个人站在屋子里,硬是等着药煎好端上来。叶廷勋深吸了一口气,扶起叶婷涵,亲自喂药。叶婷涵闻到药汤散发的苦味,眉头紧皱着,硬着头皮喝了进去。喝完没多会儿就出了一身汗,人也困了,邵徇又上来诊了脉,冲叶廷勋点点头,意思是没事了。 聂桓琛轻轻“咳”了一声,转身出了屋子,邵徇赶紧屁颠屁颠跟出去。叶廷勋坐在床边,看着姐姐安稳的睡容,手心里全是汗。他已经叫人去请邵儒州,不足一盏茶的功夫人就来了。 邵儒州进了屋子,吸吸鼻子,闻到一股药味,走过来看叶廷勋冲着床上努努嘴,也没出声,便直接过来看脉。手一搭上,就能感觉出脉象的改观,再看了邵徇的方子,不由得点了点头。 叶廷勋问道:“这方子可是稳妥?” 邵儒州道:“巧妙至极,药材种类虽多,但相克相生,相辅相成,分量拿捏的毫厘不差。不知是何方高人,可否代为引荐?” 叶赵二人均露出古怪颜色,邵儒州便不再多问,又多看了几眼,把方子背熟,也告辞出去。 叶廷勋又坐回床边,赵三玄还保持着扭曲的嘴角:“廷勋,你看这事?” 叶廷勋摇摇头:“我也没想到,不知他真是铸剑山庄派来的,还是巧合?” “那你不也问都没问就用了他的方子?” “我就是想着,他要害我,用不着绕这么大一圈。如果他意在归元堡,那要么应该放任姐姐死掉,不需要来看病;要么就是当真解救姐姐的性命好接近归元堡——好在我赌对了。” 赵三玄道:“这么说,陈青远是为了你姐夫演了这么一出?” “不知道。” “不知道,问问不就行了。”赵三玄脱口而出,又觉得这句话等于废话,江湖险恶,是你问了人家就能说出来的嘛。 没想到叶廷勋竟然同意:“我看,对这个陈青远,根本不能按常理推断。问就问,我看他能给我个什么答案。” 他和邵徇不过是萍水相逢,饲主和宠物的关系,从来谈不上信任。这会儿气势汹汹的上门问罪,真是理不直气不壮。可发现他有所隐瞒的时候,叶廷勋心中的委屈怨恨莫名难耐,只想当面问个清楚。 多年后,叶廷勋继任归元堡堡主,武功盖世,唯我独尊,号令天下,莫敢不从。而他一生最开心的时光,却永远都是与邵徇相处的短短数月。高处不胜寒之时,每当寂寞孤单,总会想起邵徇,想起他们相处时所经历的一切,和当年那段哀苦无望的日子…… 他们找到邵徇时,聂桓琛并没和他在一处。邵徇面前堆了一堆乱七八糟、稀奇古怪的小玩意。看他们俩出现,直觉的把那些小玩意往自己怀里拢了拢,深怕被他们抢走,看得叶廷勋牙根直痒。 他随手拿了一个九连环在手里把玩,一边问邵徇:“聂庄主不在?” 邵徇点头,“有什么事吧,”他抬头想了想,“我没记住。” “我怎么不知道你会医术?之前你干嘛不来给家姐看病?”叶廷勋状似无意问道,眼睛紧盯着邵徇。 邵徇奇道:“之前你没问过我啊?我哪知道你姐姐生病?” 问的叶廷勋心里一堵,半个字都吐不出来,赵三玄缩着脖子窃笑。邵徇得意,“切,还朋友呢,我想两肋插刀你都不给我机会。” 气的叶廷勋想货真价实的插他两刀,赵三玄赶紧插话:“陈青远,你和聂庄主是什么关系?好像蛮熟的。” 邵徇贼笑道:“我是他爹,还是他师父。” 看叶赵两人坚决不信,他摇摇头做沧桑回首状:“当初本少侠的师父发现聂桓琛天资聪慧,性情刚毅,动了收徒的念头。可他老人家又懒又笨,教不好徒弟,便把他交给自学成才的本少侠我。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长大,”说着装模作样擦了擦眼角,“辛苦了这么多年,难道不是他的亲生师父和再生父母吗?” 这些内容大部分都是他和聂桓琛早就商量好的托词,只是他在里面添油加醋,放了不少好料,又说得阴阳怪气,听得叶廷勋冷汗直流。 叶廷勋忍不住动了动身体,看了眼赵三玄,他也是一副惨不忍听、替他害臊的神情。他俩自是听说过聂家二公子所谓的世外高人奇遇,只不过有些半信半疑。这会儿冒出个师兄,似乎那个世外高人还真像是那么回事。就是这师兄太没出息,丢人丢到爪哇国去。 叶廷勋彻底不想再跟废话,说多了晚上恐怕都吃不下饭。大体的事情搞清楚了就行,别的问题管他奶奶个胸。堂堂叶大公子也跟着邵徇走起了下坡路。 赵三玄叫了下人去准备,晚饭直接就在邵徇的小院里吃了。那些江湖郎中都被他们送出了府,白吃白喝这许多天,还不如陈青远一个玩具。 聂桓琛和邵儒州也一块吃了饭,大伙喝了很多酒,聂桓琛连面具都摘下来,一下放倒了一片。邵儒州有心事,没喝多少酒,可惜色不醉人人自醉,到后来他比谁都晕。 他迷迷糊糊回到自己的屋子,小童给他倒了解酒茶,他满脑袋还在想那张药方。的确,他能解叶婷涵的毒,方子却没有邵徇的好。他并不是纠结于这个,困扰他的问题是:这方子里有一处邵家特有的手法,说是祖传秘方绝不为过,怎么会被别人使了出来?雁不过谷没派别人过来呀?到底是谁开了这幅方子? 邵儒州头疼欲裂,挺尸一样躺倒在床上,睡了个天昏地暗。梦里聂桓琛的笑脸跟天仙似的,就是每次刚要接近就被邵徇那个笨蛋抢了先。邵儒州收回对邵徇的好感,小人心切,决定下次直接让小童给邵徇下巴豆。 12.路窄 聂桓琛睁开眼睛,天刚蒙蒙亮。邵徇微握着拳头举在枕头两侧,活脱脱一副投降的模样,看得他忍俊不禁。聂桓琛侧过身子,把邵徇搂进怀里,被角稍稍掀开一些。邵徇本来睡得香甜,突然一阵细小的冷风吹过,在梦里自动朝温暖的地方靠拢,不一会儿就跟穿山甲一样往聂桓琛身下钻。聂桓琛享受他投怀送抱,心里如同有小溪流过,满足的闭上眼睛又睡起了回笼觉。 这两日来,他和邵徇过的是猪一般的日子,白天陪他到处吃喝玩乐,晚上睡在一起彻夜聊天。还是真人搂在怀里舒坦,聂桓琛都不知道感慨了多少回。本来就熠熠生辉的眼睛,越发夺目。 可惜邵徇没有被他的贿赂攻势降服,要求在叶家庄多呆一阵子,玩够了等赠剑大会开始再回去找他。聂桓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以永今朝 作者:弓行永夜 分卷阅读18 琛面上不露,心里愤恨不已。邵徇玩心太重,什么都觉得新鲜,他又不能把邵徇打晕背走。时间很紧,后天他必须启程回铸剑山庄,得想个好办法,让邵徇心甘情愿跟他回去。 正暗中飞转脑筋,有人敲了两下门,轻轻叫了声:“庄主”。聂桓琛是偷偷住在邵徇这,一听立刻坐了起来。邵徇跟着醒转,迷迷糊糊不知道怎么回事。聂桓琛摸了摸他背,让他继续睡,自己披了衣服出来。站在门口的是黎欢,看不出一点从前的轻浮和张扬,等他出来毕恭毕敬上前轻声嘀咕了几句。聂桓琛点点头,转身进了屋子。 邵徇完全醒了,支着头问他怎么回事。 聂桓琛沉吟了一下道:“武崇耀来了。” 邵徇一个翻身坐起来:“真的?好啊,还没等我们想办法,他自己倒送上门来了。”想想又觉得不可信,“时间这么配合,难倒是冲你来的?” “不是,叶婷涵的病有了起色,是来接她的。” 邵徇道:“怎么可能?病重的时候连个面都不露,现在有好转又跑来接,一点都不合理。”他歪着头瘪着嘴巴,摇头表示来者不善,“肯定是知道你到叶家庄来,故意打着叶婷涵的旗号来打探。他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五年前的事情,更想来见见天下第一美人……” 说着眼神上下扫视聂桓琛,好像在说,看,都是你这个祸根。 聂桓琛僵在那里开不了口,气极反笑。说句难听的,是自己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心心念念要让武崇耀身败名裂,可能武崇耀压根不记得五年前还有这么一码事。人家是归元堡堡主,哪有那么多闲工夫管这些破事。 他也不想多说,干脆不顾邵徇意愿拉了他起来吃早饭。吃饭的时候邵徇还在嘀咕,不一会儿就有下人送了帖子过来,邀二人参加晚宴。两人对看一眼,各自露出古怪的笑。 也不管晚宴如何,两人还是像平时一样,乡巴佬见世面去了。在外面吃吃玩玩了一天,天色晚了,邵徇才腆着肚子来吃晚饭。在门口遇见叶廷勋,看样子竟像是专门在等他,见了他们想说什么又咽回去,直接带着两人来了正厅。 晚宴已经开始一会儿,歌舞丝竹美酒佳宴,不少武林人士席地而坐,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武崇耀端坐在上位,叶婷涵安静的依在他身旁,病中未愈,柔弱无骨,更堪怜惜。 三人进来引起不大不小的注目,聂桓琛脸上的面具实在是个活招牌,谁还不知道他是谁。几个人在各种目光的巡视中坐到自己的位子,聂桓琛大大方方的供众人观赏,并端起酒杯朗声道:“聂某来迟了,先自罚三杯。”说完连喝了三杯,尽显豪爽之气。 众英雄齐声叫好,气氛热烈了起来,大家纷纷来敬酒,聂桓琛来者不拒。一时间晚宴偏了重心,焦点全聚集在聂桓琛这里。 邵徇一直跟在聂桓琛的身后,没人介绍他,别人看他一副柔弱书生的样子,也没加理会。叶廷勋看自己的玩具被人冷落,心里不太舒服,又觉得聂桓琛抢了姐夫的风头,怕他受牵连,拿了些食物偷偷去给邵徇吃,把他带的远一点。邵徇不知道他的心思,见到吃的,给了他一个巨大的笑容。 除了叶廷勋,只剩一个赵五蓝有空关注一下邵徇,只不过满眼是仇恨的目光,看的邵徇还有点心虚。 武崇耀并不在意被抢了风头,从他们进来,他的眼神就没离了聂桓琛左右。聂桓琛发现了他的视线,向他点头示意,后来还主动敬了他两杯酒。武崇耀活了四十多年,武功公认天下第一,家中美妾成群,可说过尽千帆,见多识广。对那个多年前只见过一眼的少年虽然印象深刻,却也不至于念念不忘。 只是现在这少年重又出现,全不见当年的稚嫩、倔强和愤怒,整个人脱胎换骨,斯文稳重,洒脱不羁,对着自己这个天下第一人也不卑不亢,进退得当。他端着酒杯回应聂桓琛,心里玩味不已,这聂桓琛言语中屡加试探,是故意在引起自己的注意,他到底是什么目的?他对五年前的买卖知道多少?是想重提这桩买卖,爬上自己的床,还是想靠着点暧昧打别的主意? 不要紧,敢在自己面前玩手段的人,实在太少了。终于来了一个,怎么能不好好玩玩?武崇耀慢慢品着酒,一面轻轻抚摸叶婷涵,感到她微微抗拒也别有一副情趣。 邵徇看了武崇耀的眼神,就知道是他自作多情了。貌似这归元堡堡主真不是冲聂桓琛来的,至少不是主要原因。不过聂桓琛已经成功引起了武崇耀的兴趣,后面的计划就好办多了。 他总是反应不过来自己已经是活人一枚,还当他是聂桓琛的小小发簪,大言不惭主动替聂桓琛“自作多情”了一回。 酒宴越来越热闹,很多人都喝起了兴,酒冲大脑,言词上也不加顾忌。有几个人起哄要聂桓琛摘掉面具,聂桓琛不肯,只得喝酒赔罪。他已经喝了不少,脸上红晕一片,喝得猛了,眼睛里浮出泪光,美艳无匹。 武崇耀看了这幅情形,好像也有微醺之意,端起酒杯走了下来。众人见了让出空间,让他直走到聂桓琛面前,聂桓琛不动声色,武崇耀举杯道:“聂庄主青年才俊,相貌人品都是一等,我武崇耀怎么也得敬你一杯。” 聂桓琛稍欠身道:“不敢当,蒙武堡主谬赞。”说完也不推让,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酒。 武崇耀大笑道:“果然豪爽,不亏是铸剑山庄的少庄主。真是少年英雄,前途无量啊。这是廷勋送我的百岁灵芝浸泡的鹿血酒,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之能,在这里就借花献佛,再敬聂少侠一杯。”说着把手里的酒杯往前一递。 他的酒杯可不是喝老白干的小小一盅,那是个大海碗,口宽底深,一杯能顶别人一壶。碗中的酒透着一股血气,又黑又浓,隐隐有药香飘逸出来。只是这药香到底是什么药,谁也不好说。 众人都安静,等着看聂桓琛如何反应。聂桓琛微微一笑,伸手接过大海碗,连叶廷勋也屏息看他就要一饮而尽。 突然一个慵懒的声音道:“什么味儿啊,这么香?”邵徇不知从哪个缝里挤出来,伸手接过聂桓琛手里的酒,一仰脖“咚咚咚”全灌了进去。大伙面面相觑,不知这是哪冒出来的傻蛋,竟敢公然扫归元堡堡主的面子。 邵徇喝了那杯酒之后,脚步立马就踉跄了两下。他出现的突然,喝得又快,众人此时才看清他的模样。一张有些孩子气的脸,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闯了大祸尚不自知,无辜的看着大伙,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边的残酒。 鹿血酒的酒劲极大,邵徇脸上已经开始泛红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以永今朝 作者:弓行永夜 分卷阅读19 ,衬着他皮肤火烧云一样。聂桓琛伸手扶住他往自己这边一带,邵徇就好像酒醉无力靠到他身上。 聂桓琛装模作样在邵徇耳边轻唤:“师兄,师兄……” 众人这才知道,这个娃娃脸是聂桓琛的师兄。前面都一直当他是随从,人家也一直没说话。这个时候突然跑出来顶酒,还做出一副傻呵呵的二愣子样。你当他是真傻,那就说明你是真傻。大家伙都装作不明白,看他们师兄弟演戏。 聂桓琛冲众人抱了抱拳道:“诸位对不住,我师兄酒量浅,这一杯酒就撑不住了。他身子不好,我怕他着凉,就先失陪。不才再饮三杯酒赔罪,望诸位海涵。”说完又是连喝三杯,滴酒不剩。 众人赶紧看武崇耀的眼色,见他面露微笑,貌似毫不在意,赞许有嘉,便纷纷装好人,还要送二人回房。聂桓琛客气的谢绝掉,把邵徇连拖带抱,总算带回小院里来。 13.奸计 回了房,聂桓琛把邵徇放下,自己倒了杯茶喝掉,又倒了一杯给邵徇端过来。他脸上的面具被邵徇撕扯间拉了下来,神情中的温柔眷恋一览无遗,毫不掩饰。 邵徇当年嗜爱饮酒,酒量不是一星半点的好,所以才敢大胆的一口干掉一碗酒也不在意。这回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轻而易举就醉了。他只觉得自己晕乎乎的,面颊发烧,分不清在哪里。糊里糊涂躺了一会儿,鹿血酒的酒劲彻底上来,他全身上下热的不行,头胀目眩,呼吸费力,忍不住伸手去撕扯衣领。 有一只温柔的手扶起他,清凉的茶水慢慢流进嘴里,邵徇觉得自己清醒了。他睁开了眼睛,看到一张绝世无双的面容,担心的看着自己,好像夜空中漫天的星光在眼前展开。 邵徇血气上涌,头脑一热,不管不顾迎头就亲了上去。 聂桓琛一愣,本能的接住他的身体,感到邵徇热切的探索自己的口唇,不由自主回应了回去。朝思暮想的人主动亲近,换是谁也控制不了。聂桓琛手臂紧紧搂住邵徇,感到他热情洋溢的吻着自己,胸口莫名的热流不停的流转回荡,心里不知有多快活。 邵徇越吻越热,抱住聂桓琛用力一翻身,把他压在床上。聂桓琛哭笑不得,只能任他像一头小兽一样,不停的啃咬自己的嘴唇和面颊。半响,聂桓琛已经感到要控制不住的时候,邵徇终于抬起头来,聂桓琛以为他清醒一些,刚想问他头疼不疼,没成想邵徇眼睛半睁,嘴里喃喃道:“美人,真是美人……哪来的美人?……” 聂桓琛一下子眉毛都要气歪了,手下一摸,邵徇早就起了反应,硬的跟什么一样。心头火起,怎么都咽不下去,脚一抬直接把邵徇踹下了床。 邵徇的德行,两百年不见天日都没忘了美女的人。鹿血本就有壮阳之效,和酒在一起配上补药,功效犹烈。叶廷勋献上鹿血酒,不过是为了姐姐能重得武崇耀的宠幸,哪想到让邵徇喝了大半。他酒里下的这些好药都被邵徇得了去,又有这么个美貌的人和自己拥吻,真是欲/火焚身,欲罢不能。 邵徇被踹到床下还犹自呢喃,下身不时在地上磨蹭。聂桓琛看的咬牙切齿,恨不得亲手阉了他。他生平最恨自己的相貌,物至反常则为妖,他容颜艳绝本就不祥,多年苦难也都因此而起。唯有邵徇夸他貌美时,才觉得心情平和,勉强接受,偶尔还冒出几分欣喜。现在邵徇一副意乱情迷的样子,却已经不认得自己的脸,不知道把他当成是哪个旧相好…… 他看的出邵徇的反应是喝了鹿血酒所至,心头的怒火却怎么也压不下来。越想越是嫉恨,聂桓琛的眼神凶残暴烈,好像要在邵徇身上挖出个洞来。 正妒火中烧着,聂桓琛突然想到了什么,面容转眼就平静了下来,没一会儿,反而慢慢显出诡异的神色。 如果邵徇看到此刻聂桓琛的脸,包他片刻间清醒拔腿就跑逃之夭夭。 可惜,邵徇依然在梦里和美人缠绵缱眷,什么都不知道。聂桓琛嘴角露出一丝阴笑,轻轻低下身,把邵徇抱回床上。邵徇头还没沾枕头,手已经摸了上去。聂桓琛丝毫没有怒色,面容柔得跟水一样,哄着邵徇睁开眼睛,问道:“阿徇,你知道我是谁?” 邵徇迷糊中仔细辨认了半天才道:“是阿琛……阿琛吧。” 聂桓琛要的就是这一句,二话不说脱了自己的衣服,邵徇贴着他一刻也不松开,两人很快赤/裸着缠到一起。邵徇摸到他光滑细腻的皮肤,忍不住拱着去亲他的嘴,聂桓琛头一偏躲开,柔声道:“说你喜欢我。” 邵徇傻呵呵的重复,聂桓琛立刻报以热情的回吻,慢慢再教上几句,听邵徇应允,马上就给他甜头。 邵徇酒醉,动作和头脑都变得迟缓,听见聂桓琛叫他,半响反应不过来。他只觉得自己陷入一场绮丽的梦境,四周着了火,他就处在最火热的所在,全身都好像要融化。两旁各处透出丝丝缕缕的光线,各式各色,纷乱变幻不已。不知是谁的断续而软弱的呻吟,眼角缠绵悱恻的艳色,难耐翻滚的身躯,一切都如斯虚幻而迷醉…… 漫漫长夜,熬干了窗边的蜡烛,天终于大亮了。邵徇的手指抽动了下,稍稍晃了两下头,费了点力气才醒过来。他只觉得全身都舒畅无比,只是喉头发紧,口渴难耐。昨晚似乎做了一场春梦,到现在手上还存留着梦里的触感,好似搂着个嫩滑柔韧,未着片缕的身躯。邵徇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美梦如此令人眷恋,真是不想起来。 在枕头上摩了两下,邵徇终于睁开眼睛,等他看清眼前的一切,吓得手掌狠狠往旁边一拍,险些把墙轰开。自己竟然什么也没穿,聂桓琛也是,但他身上青青紫紫的全是印子,两腿间红红白白的污浊让邵徇想喊老爹救命。 完了,他好像,强了聂桓琛! 正魂飞天外的功夫,聂桓琛身子轻轻一颤,也跟着醒过来。触目便是邵徇瞪大的惊恐的魂不守舍的双眼,聂桓琛差点破功笑出来。他赶紧忍住,做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直直的看着邵徇。 邵徇愣了半天才回过味儿来,赶忙手一伸扯过被子把聂桓琛包好,自己“哗”的跳到地上,“啪”一声直挺挺的跪下来。 聂桓琛被他弄的心里一惊,又担心他着凉,勉强故作淡然道:“穿上衣服说话吧。” 邵徇七手八脚穿上衣服,不是系错了带子,就是穿错了袖子。好容易穿好,身上的汗都出了两层。他小心翼翼拿了聂桓琛的衣服伺候他穿戴,期间看到聂桓琛身上的痕迹,手都哆嗦了。聂桓琛还时不时畏缩一下,咳嗽一声,把邵徇弄的快自杀谢罪。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以永今朝 作者:弓行永夜 分卷阅读20 好容易两人都穿戴上,聂桓琛靠在床头,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邵徇等了半天也不见聂桓琛开口,这颗心是越提越高,越提越高,最后连吸气的份儿都要没了。聂桓琛看效果差不多达到,总算发话。 “阿徇,你喜欢我?” 邵徇“啊”了一声,没反应过来。 聂桓琛深深看了他一眼,“那你昨晚为什么明知我是谁,还……” 邵徇拼命回忆昨晚的经过,自己的确好像叫了好几声“阿琛”之类的话,脸当场就白了,声音颤抖着说:“你,你怎么不推开我呀?我,我……” 聂桓琛叹了口气:“我哪推的开啊?而且你一直说喜欢我,要照顾我,要我不要离开你……我在这世上就只有你一个人,我不敢推开你啊。你要是走了,我就永远没有亲人了……”他撒谎不怕腰疼,随口胡编,就怕说的不够委屈,最后还来了个倒打一耙,从胸口里叹出一口气道:“阿徇,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邵徇眼睛早就红了,眉毛皱的都能夹死蟋蟀,听了他问的话,不由唯唯诺诺,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说喜欢吧,其实今天之前他从来没想过两人还有这个可能;说不喜欢——那不等于找死嘛! 聂桓琛撇了他一眼,心里一阵暗爽,又故作沉痛道:“没想到你昨晚那些话都是骗我的。原来你不喜欢我,难倒你只是看我长的好就想春风一度?原来你也是这种人。” 邵徇被他说得打了个寒战,“没,没,阿琛,我没打算春风一度……” 聂桓琛截口打断他:“不想春风一度,那你招惹我干嘛?……其实没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女人,不需要什么贞操,左右我这辈子是打算一个人孤苦到老了。” 邵徇被他话里的萧瑟孤寂吓得要死,脱手握住聂桓琛,“你怎么会一个人孤老?” “你觉得我还能相信别人吗?……没有人陪我到老也没什么不好,我十三岁时就算死心了,原以为还能有个你……” 邵徇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他本来是坐在床前的凳子上,也不知什么时候跪到了床边,上身紧紧趴在聂桓琛的腿上,“阿琛,我错了,你不要这样……我陪着你到老啊,你不会一个人的!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千万别怎么心灰意冷!” 聂桓琛问道:“陪我到老?那可是一辈子。”不等邵徇理解过来又接着幽幽道:“虽然我没有别的人,但你也不需要这样,不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陪他到老,你不用哄我。” 邵徇急道:“我喜欢你啊,怎么不能一起到老?我除了你,也没有别的人啊!” “那你是喜欢我?想一直陪着我?” 邵徇哪管是什么意思,来者不拒,猛的点头道:“是,是啊,我喜欢你,一直陪你到老。” 他心里又悔又恼又着急,一心安慰聂桓琛,想求得他原谅,全然不知道自己被聂桓琛几句话绕了进去。聂桓琛再接再厉,不断长吁短叹,感怀身世,把邵徇听得心疼心痛心酸心伤,比自己受了委屈还难受。一天下来,根本没时间体会一下自己到底承诺了什么。 聂桓琛说自己没有别的人,其实邵徇又何尝不是,他过去认识的所有的人,都已经成了一堆黄土。这世上他熟悉的关心的在乎的,唯独聂桓琛一个。而他心里的聂桓琛,只怕永远都是那个众叛亲离,孤苦无援,只身一人逃进深山老林中的可怜少年。他看着聂桓琛长大,最不愿他受到任何委屈和伤害。没想到现在伤害了他的人就是自己,不管聂桓琛让他做什么,哪怕是死,他都不会说一个不字。 一整天邵徇一直做小伏低的伺候他,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聂桓琛也故作娇贵,不下床不动手,晚饭都是邵徇亲手喂他的。 伺候完晚饭,邵徇给聂桓琛掖好被角,让他睡一会儿,转身把碗筷收拾了端出去。聂桓琛目不转睛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里满是算计。这次莫大的牺牲,达到的效果能持续多久不知道,但目前来看,邵徇是被自己吃死了。他嘴角轻挑,心中真不知有多得意。这一招神来之笔,连自己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收获。想起昨晚邵徇情热时的喘息和深吻,聂桓琛身子就是一阵发热,不由连着几个深呼吸。下次,他要连本带息的赚回来。邵徇这个笨蛋,弄的自己这么疼,这辈子给他一次机会就够了。 等邵徇回房,聂桓琛已经一脸平静,淡然宣布说明天要回铸剑山庄。邵徇也不敢再说多玩阵子的鬼话,乖乖答应跟着做随身奴才。 聂桓琛目的达到,脸色好了不少。立刻派人告知叶廷勋,又让黎欢连夜收了东西(当中大部分都是邵徇的小玩意)。邵徇躺在他旁边,自然而然的把手搭在他身上,已经睡熟了。聂桓琛抚摸着他的肩膀,想到以后的生活都会有邵徇的陪伴,心里又是兴奋又是期待,过了好久才慢慢睡去。 14.回行 第二天一早,他们准备离开叶家庄。没想到不只叶廷勋前来相送,连武崇耀也出现了,自然后面还跟了不少人。聂桓琛忍着身体不适,跟他们周旋,不多时额上就见了汗。邵徇又心疼又后悔,看着叶廷勋的眼神都露着恨意。 叶廷勋心情也很不好。姐姐的病好转了许多,姐夫的信任和重视也没有减少,本来心情是一片春风化雨,风和日丽。可从昨晚起,他就一直不爽不痛快,天还没亮就醒过来。本想趁着姐夫和聂桓琛寒暄的功夫,跟邵徇说几句话,现在看到邵徇寸步不离聂桓琛左右,心情更是跌至谷底,走路比平时重了好几分。 一行人在叶家大门口啰啰嗦嗦了半天。武崇耀虽然没开口说什么,可是一干侠士们的礼数可没少了,纷纷述说如何对聂桓琛一见如故,惺惺惜惺惺,邀请他在哪哪相聚。直说了半个多时辰,才算是放过聂桓琛。邵徇不管别人的眼光,一直伸手扶着聂桓琛,怕他辛苦。聂桓琛也不避嫌,把身体大部分重量都送给邵徇,倒让他更觉得心疼。 武崇耀一直没做声,他看到聂桓琛靠在那个所谓的师兄身上,一副不胜劳累的样子,眼神深沉。聂桓琛早上出现时就有些步履蹒跚,面具下露出的半张面孔苍白疲惫,昨天又一整天没有出过房间,武崇耀看了眼邵徇,这两个人之间恐怕有点猫腻。不过两日的功夫,他对聂桓琛的兴趣越来越浓,竟突然想摘下他的面具一看究竟。 他心里寻思着,看到聂桓琛冲他抱拳作别。武崇耀微微点头,张口刚要说点什么,突然脸色一变。一道人影闪过,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跳出来,眼下正直奔叶廷勋扑去。对方手持弯刀,一脸凶狠,一看便知不是善于之辈。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以永今朝 作者:弓行永夜 分卷阅读21 叶廷勋一直紧盯着邵徇看,根本没注意周围,在自家大门口也没担心会出什么意外,以至于弯刀马上就到眼前才刚刚发现。他胸口崩紧,身子硬是往后一偏,堪堪躲过,衣角已被刀锋撕裂。旁边武崇耀手腕稍抖,随身的长剑就出了鞘。来人见一击不中,手掌一收一放,星点光芒闪过,便是几枚暗器飞来。武崇耀冷笑一声,左手袖子在空中兜了一下接过暗器,右手的长剑已经递到来人颈项。 底下人立刻拿下刺客,武崇耀一脸铁青,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行刺,这人真是胆大包天,太不把归元堡放在眼里。再定睛去看时,刺客面目发黑,嘴角淤血,已经服毒自尽。 众人仔细搜索了四周,再无其他人的痕迹,这刺客轻功一流,在树上躲了这么久,竟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猝然发难,要是没有武崇耀在,叶廷勋性命不保。邵徇倒是可以派上用场,只是事发之时,他被聂桓琛紧紧扣住手腕,脱身不得,没能大展神威,看向叶廷勋的眼光也带了一丝愧疚。 叶廷勋和众人面面相觑,还有些不敢置信,转头看见邵徇清澈的眼睛看着自己,眼神流露出担忧,心里一紧,脚下不由朝他迈过一步。还没等脚下踩稳,身子就被武崇耀拉回来,紧接着又被归元堡的人团团围在中央。隔着几层人,他听见武崇耀与聂桓琛话别,聂桓琛上了马车,邵徇似乎跳上去当了车夫,马蹄声啼踏啼踏渐渐走远,好像自己所有的快乐也都跟着离开了。 众人围着他回到庄里,姐姐刚刚起床,虽然还有些虚弱,脸色却好了很多。叶廷勋看着姐姐温柔的神情,刚刚的抑郁也被冲淡了一些。跟着姐夫进了大堂坐下,下人端上茶水点心,武崇耀坐在椅子里,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一边问他对刺客的事有什么想法。 叶廷勋把上次遇袭的事说了,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派三玄出去打探也没带回什么消息。武崇耀听了,沉吟片刻道:“我这次来,主要是接你姐姐回堡。既然刺客已经找上门来,你这又没什么线索,干脆跟着我们一起回去,也多陪陪你姐姐,让她的病好得快一些。” 叶廷勋想了想,答应下来,“那便麻烦姐夫了。” 武崇耀微微一笑,“廷勋,我与你父母是旧识,又是你姐夫,怎么都是自家人,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叶廷勋听了呵呵一笑,“是,姐夫,我就托姐姐帮我报答了。” 武崇耀笑得开怀,深吸了一口气道:“廷勋,既然咱们是自家人,我便不跟你说两家话。我早年练功出了岔子,伤了身体,四十年来膝下无子,实是心头大憾。我有几个弟弟,也都不成气候。归元堡现在虽然在武林称雄,但我最多不过百年之寿,他日还需要有人将归元堡继续发扬光大,”他见叶廷勋似乎要说些什么,冲他摆了摆手继续道:“廷勋,你是个人才,稍加栽培,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这次跟我回去,多看多学,你就跟着左护法卢锦俞。我已经跟他说过,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问他,自然也可以问我。廷勋……” 他说到后面慢慢停住,后面的话也没再说下去,叶廷勋看到姐夫的眼神里满怀诚挚和期许,被他话里的深意镇住了。武崇耀没有指望他能立刻反应过来,起身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手掌提起的时候,几乎想去抚摸他的头发,强自忍住,眼神在叶廷勋惊讶而激动的面孔上徘徊了片刻,还是咬咬牙,快步走出了大堂。 叶廷勋一天里心情经过了几次起起伏伏,到晚上就寝时还不敢相信这一切。但是这样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怎么可以放过。第二天一早起来,他叫来管家,把庄里的事务交待了一下,嘱咐赵三玄办事回来,让他去归元堡找自己,便动身跟随武崇耀一起往归元堡来。 两地说远不远,却也要走上几日,加上叶婷涵身体的关系,一直走了半个月才回到堡上。刚刚安顿好不久,就有人传来消息。武崇耀示意叶廷勋跟上自己,大步到前厅来。几位副堡主和护法也都在,见到叶廷勋稍愣了一下,马上跟武崇耀行礼。 武崇耀大手一挥,“行了。到底怎么回事?” 这事叶廷勋一听也有些恍惚,铸剑山庄已经五十年未出宝剑,这聂桓琛一回聂家,半年不到竟然就号称有神剑出炉,还要召开赠剑大会。不管消息是真是假,都必须探上一探,假的倒好,要是真的,说什么也要摘下头筹。 正寻思着,就见武崇耀回头问自己:“廷勋,你与聂桓琛的师兄好像有些交情,这个人你怎么看?” 听得是问邵徇,叶廷勋心头一跳,把二人相识的经过简单描述了一遍,强自镇定道:“此人心思简单,一派稚子天性,为人爽朗直接,不喜作伪,别的不说,倒是一手好医术。” 武崇耀微微一笑问道:“廷勋只看出其一,未察其二。这人虽然浑然孩童一般,但胆大妄为,高深莫测,就是我也探不出他的虚实。也许你们相遇,就是一场精心的安排。” 叶廷勋不语,心里不愿相信。武崇耀也不勉强,转头又与手下交待道:“这个陈青远如此麻烦,聂桓琛也不会简单。多派几个探子,无论任何消息都不能放过。还有一个月就是赠剑大会,就算真的是神剑现世,那也只能出现在归元堡!” 15.奔波 两日之后,赵三玄也来了归元堡,风尘仆仆,一落座就连喝了三碗茶。叶廷勋看他一脸精神抖擞,倒像是吃了补药似的,坐在一边拿他打趣。 赵三玄心情果然很好,一点没跟他计较,两人说着说着,自然谈到铸剑山庄上去。叶廷勋把武崇耀的话说给他,心里的不快也发泄出来,“三玄,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太容易相信别人,不适合行走江湖?” “廷勋,就你姐夫说了几句话,你不用总是在心里嘀咕。咱们一起认识的陈青远,他人怎么样我跟你的看法一样。如果有人真能装到这个份儿上,那咱们栽了也没什么丢人的。” “可我不想栽,我不认栽。我不相信他真的有目的接近我。而且现在聂家是多事之秋,姐夫也盯上了他们,我担心他在那里不安全,三玄……” 赵三玄放下杯子,知道他是有什么事情,叶廷勋愧疚的看着他:“三玄,你刚回来,满身疲惫,按理说我不应该……” “行了廷勋,你可别跟我来这套。我去一趟行了吧。先说好,陈青远那小子脑袋里想的东西都乱七八糟的,我可不确定能不能把人带回来,也不确定能带回点什么消息。” “不要紧,你只要确定他平安就行了。我应该自己去看看的,只是我现在,身不由己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以永今朝 作者:弓行永夜 分卷阅读22 。”看到赵三玄定定的看着自己,叶廷勋也不由心情沉重,“三玄,咱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最信任的人。我父母早亡,现在姐姐这个样子,我实在没法坐视不理……我们叶家,就要归入归元堡门下,我也都没跟你商量。以后的路好不好走,现在一无所知。你这次去铸剑山庄,也当是借这个时间考虑一下,是不是要和我一起……” “廷勋,我不需要考虑,你在哪里,我自然是跟着的。我也有件事情,没有跟你商量,咱们算是扯平了。等这次回来,我想跟你好好谈谈,这个事,咱俩必须得谈谈。” “随时恭候大驾。”俩人相视一笑,心中一片晴朗。 赵三玄这苦命的孩子,在外面奔波了一个多月,只休息了两个晚上,第二天骑了马就往铸剑山庄来了。一路上都听到各种对于聂家新铸出的神剑的风言风语,有人直接就说,就算是开那什么见鬼的赠剑大会,这宝剑可肯定是被归元堡得了去,寻常人想要神剑,不如走点歪门邪道,或偷或抢或骗都有点希望,反正如今铸剑山庄不过是匹夫怀璧,任人宰割。 他听的心惊胆跳,也担心起陈青远来,快马加鞭,没几天就赶到了铸剑山庄。江湖上吵闹的一塌糊涂,铸剑山庄却是一派祥和安逸的气息,小鸟的叫声格外清脆。门房一听他是叶家的人,恭恭敬敬把他请到偏房处吃茶,立刻着人通报去了。 等不多时,偏房的门被人一脚踢开,赵三玄定睛一瞧,邵徇穿着一身白衫,手里提着个小笼子,正一脸兴奋的看着他。 赵三玄立刻站起来,也露出开怀的笑容。邵徇走时他没能赶回去,还觉得遗憾,现在看到他不缺胳膊不少腿的站在眼前,一路上的担心尽管都打了水漂,还是很高兴的。 邵徇见到他也是开心,眼睛亮晶晶的,脚下一跳就要朝他扑过来。马上后面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的腰带,硬是把他拉了回去。聂桓琛在他身后出现,脸上的面具不变,冲赵三玄点了点头,转身跟邵徇说:“怎么出了这一身汗,也不洗洗就来见客人?” 邵徇混不在意的摇摇头,冲着赵三玄说:“三玄,你怎么来了?这还不到一个月,你就黑得像个土疙瘩似的,干什么去了,我走的时候也不回来?” 赵三玄被他说的脸又黑了一层,觉得自己所有的担忧都喂了狼。聂桓琛见他吃瘪,脸色好的很,淡淡的问道:“赵兄此次前来,不知有何要事?可是叶庄主有什么吩咐?” “不敢。鄙人这次打扰,主要是庄主听说最近贵庄铸出神剑,事务烦扰,担心陈兄的安全,所以命我来看望一下,也可助庄主与陈兄一臂之力。” 聂桓琛就是再不待见他,听到人家担心邵徇的安危,也不能拉下脸把人赶走。邵徇经过这一个月的训练,已经能反应过来,这个陈兄指的就是自己,听到赵三玄说担心他的安全,心里一暖,在赵三玄的肩上大力一拍道:“好兄弟,多谢了。你不用担心我,谁敢来找茬,来一个,灭一个。你好容易来一趟,在这多住几天,反正马上就开赠剑大会,叶廷勋他们都会来的,你们到时再会合好了。” 赵三玄自然点头称是,邵徇立刻叫了下人,领着他到一个院子里安顿了下来。聂桓琛吩咐下人好好伺候,又让他好好休息,拉着邵徇离开了院子。 一出来小院,邵徇立刻挣脱他的手,跳起来飞身就上了树。聂桓琛又好气又好笑,站在树下柔声劝导,邵徇就当听不见。聂桓琛干脆也跳上树,邵徇不肯让他靠近,他只能坐在另一头,慢慢跟他说话。 这颗香樟树长了百十来年,枝叶繁茂,叶影斑驳的映在邵徇脸上,衬的他皮肤透明无暇,那双眼睛黑亮如漆,看的聂桓琛心里一阵乱跳。他看了这个人十年,每看一次都比上一次更心神荡漾。他自己容貌艳丽,举世无双,却对邵徇这个容貌不过清秀,个性令人头疼的家伙魂牵梦萦,真不知道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 等了一会儿,邵徇没听见聂桓琛的声音,忍不住转过头来。聂桓琛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目光深邃如诉,他竟感到胸口好像突然有只毛毛虫爬过,或者是有只蝴蝶在扑扇翅膀,心跳如敲鼓一般震响,连正呼吸的那口气也摒在那里,吸不进来,呼不出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聂桓琛坐到了他旁边,邵徇还是一副傻乎乎的样子,眼睛睁得大大的。聂桓琛微微一笑,低头靠近邵徇,嘴角贴在他的脸颊边,轻轻的磨蹭几下,又贴回他的嘴边。邵徇感到他温柔的气息,慢慢吻上自己,就是春天里最芬芳的花朵,也没有这么好闻。 邵徇忍不住伸手拥住他的肩膀,聂桓琛受到鼓舞,加深了这个吻,舌头卷起邵徇的,带进自己嘴里。他紧紧拥住邵徇,不停的吻他,直到邵徇身子挣动,揽着他肩膀的手也开始推拒。 聂桓琛睁开眼睛,稍稍放开邵徇,一手抚着他的头发,问道:“怎么了?” 邵徇眯着眼睛,“你还没答应我把簪子还给我。” 聂桓琛轻轻拍他的脑袋:“不行。” 邵徇偏过头,“那就不能亲。” 聂桓琛正好凑上去舔他的耳朵,往他耳道里呼热气,邵徇麻痒难耐,不由缩起脖子咕咕笑,又被他亲了几下,实在受不了,赶紧转过头,把嘴巴献出来。聂桓琛趁机亲个痛快,等到两人都觉得热火烧身,呼吸不畅才停下。 聂桓琛伸出手指抚摸邵徇的嘴唇,一边问他:“为什么就是想拿回簪子,你忘了你上次离魂的事吗?” 邵徇稍一张口,就被他伸了一根手指进去,他吐不掉又不敢咬,将就着手指口齿不清的说:“我记得啊。可我也就是想看看罢了,只要我不动手碰它,肯定不会有问题。” 聂桓琛叹了口气道:“可我总是不放心,阿徇,你叫我怎么可能放心……” 邵徇看他的目光深沉带着担忧,心也软了,“好吧,不给就不给,我不要就是了。可你直接说你担心好了,干嘛非要命令我不许动那簪子。” “我就是想看看,我说的话你会不会听,结果……你一点都没给我面子。” 邵徇赶紧赔笑:“好了,我这不听了嘛。再说,我不也是担心你嘛,你拿着簪子,万一也被它离了魂……” 聂桓琛嘴角一弯,轻笑出声:“是,你是担心我……你这个老骗子。” 邵徇抽了抽鼻子,不敢回嘴。聂桓琛抚着他的鬓角,仔细看他耳朵边长着的那颗小小突起。老百姓管这种小肉芽叫“拴马桩”,聂桓琛一直恨不得真把他栓起来,对这颗小马桩喜爱不尽,没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以永今朝 作者:弓行永夜 分卷阅读23 事就用手指拨弄。邵徇摇头晃脑的想蹭掉他的手,聂桓琛趁机把手掌贴上去,感受邵徇的脸庞磨蹭自己的掌心,心里跟醉了一样。 “阿徇,我真希望这样的日子能一直过下去,永远都不改变。” “这有什么难的,你想这样,我一直陪着便是了。” 他们两个在树上坐着,一直到黄昏都不舍得下来,……主要是聂桓琛舍不得,邵徇早就屁股长茧了。可他已经学会了多听聂桓琛的教诲,聂桓琛说树上舒服,他就跟着多坐一会儿;聂桓琛说好了下去吧,他二话不说,拍屁股走人。 吃了晚饭,聂桓琛在书房里整理些东西,邵徇说要去找赵三玄喝酒,聂桓琛也任他去了。这一个月里,他们的感情很好,说是甜蜜也不为过。现在邵徇再二百五的要求,聂桓琛也很少有舍得拒绝的时候。 刚回来时,邵徇对他小心翼翼,跟捧着夜光杯似的,动也不敢,碰也不敢,喘气都没大声。他借口说伤口疼,让邵徇亲他。邵徇哪敢不从,一脸舍生取义豁出去了的表情。想起来聂桓琛就觉得好笑。他用尽温柔,真是把邵徇吻到火都上来了,才慢慢放开。以后渐渐的,那个笨蛋开始在亲吻中找到乐趣,更享受得紧,时不时蹭上来,自愿主动亲他也是常有的事。 这就是聂桓琛想要的,做梦都想要的,虽然还不够,但已经足以令他欢欣雀跃。邵徇习惯了和他这样的相处方式,慢慢的,他会想要更多。自己只需要等待,像一只狩猎的蜘蛛一样,在角落里安静的等待,那只可爱的无辜的诱人的小小猎物,会自己投入这张粘腻的网上面。 而只要是他自己走进来的,他就不会再想要走出去了。 16.秘密 赵三玄突然感受到了,之前邵徇做叶家食客那段日子是怎样一个情形。白天吃,晚上睡,无聊的死去活来。他又是见过世面的,对邵徇钟爱的小把戏一点不感兴趣,邵徇说要带他出去玩,还不时拿颗药丸喂他,真把他吓得够呛。聂桓琛更是个落井下石的主,告诉他无聊的话可以去书房看书解闷。 赵三玄这辈子唯一爱看的书就是内功心法、刀棍剑谱之类的东西,他看书的时间不比邵徇多多少。可是邵徇老要领他去什么青楼啊,画舫啊,或者是卖莫名其妙东西的地方。赵三玄想了想自己那一乱摊子事,实在没勇气选邵徇提供的逍遥福地。他不去,郁闷的是邵徇,没有赵三玄的借口,他也去不了,就一而再再而三的折磨赵三玄,把他吓的只有往书房钻。 聂家虽然式微,但总是两三百年的家业,金银财宝不见得有多少,书可是满满装了一个小楼。赵三玄秉着“万一不小心让他发现一本武功秘籍”的心情,也结结实实在书房里泡了两天。 这天早上,他一大早就跑出来,以免被邵徇堵在被窝里。到了小楼,竟然还有别人,赵三玄心里咯噔的一下,没想到躲到这里也能被邵徇找着。他来了这几天,一个为非作歹来寻事的人都没遇上,又被邵徇一顿搅和,倒把自己此行的目的给撇到脑后去,光想着怎么躲邵徇了。 他先被自己吓了一跳,然后才看清,对方不是邵徇。长出了一口气,刚才吓得僵硬的肩膀好算放松下来。想绕过人家往里面走吧,没想对方竟拦住他,一脸狐疑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赵三玄刚刚虚惊一场,起床时的惊悚犹存未消,这会儿也没有好脾气,“问我是谁,你也不先报上自己的名讳?你一大清早鬼鬼祟祟的,还恶人先告状,到底有什么企图?” 木连星被他混淆黑白的问话给问倒了,见对方如此理直气壮,气势和声音都不像是暗闯的小贼,心里的念头转了一圈,嘴角连忙微微一笑道:“这位英雄切莫怪罪,是在下唐突了。我刚从外面回来,浑身疲倦,耳鸣眼花,不免有失分寸,还请见谅。” 赵三玄见对方满脸诚恳的道歉,斯文瘦弱,也不能和他一般见识,点点头道:“无妨无妨,在下姓赵名三玄,现在寄宿铸剑山庄,适才有得罪的地方还望海涵。” 木连星连忙介绍了自己,聂家的一个小管事,出外办事刚回来,又累又困,又想看看书,平时书房极少有人出现,这才如何如何。两人装模作样聊了几句,意思意思也就散了。 以后几天里,赵三玄经常能遇见木连星,慢慢会聊上个几句。木连星看起来年纪很小,一副瘦弱书生摸样,实在没有一个管事的架势,但他却是聂家地位最高的总管,着实让赵三玄很意外。虽然木连星不会武,但两人倒是聊的挺投机,有时木连星还会拎上几壶好酒,和赵三玄喝个大醉酩酊。 赵三玄开始都在装醉,以为木连星想套他什么话,可惜木连星比他醉得早的多。喝醉之后又是哭又是叫,还有上句没下句的吟诗作词,把赵三玄吓得不清。喝多的人最不讲道理,怎么劝都不愿意睡觉,赵三玄气到后来干脆把自己也灌醉,两个疯子在屋子里大笑大闹,吐的到处都是,被聂桓琛拎到花园里冻了一夜。 那个早上赵三玄醒来的时候,花园里的花开得正艳。一株芍药搭在他的脑袋上,香气从鼻子里穿入,头顶上是斑驳稀疏的阳光,心里的抒怀轻松多年不遇。他心里徘徊多年的人影,第一次不再让他每天早起都头疼欲裂。他突然意识到,从前一直坚持的那种生活,或许根本就没意义。 更让三玄兄开心的是,他终于摆脱了邵老人家。邵徇最近忙的很,一天也见不到一两次,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一看到他和木连星在一起,就会露出一脸诡笑。 赵三玄把在聂家见到的各种遭遇,平常的或是奇怪的,都飞鸽传书给叶廷勋。他之前已经跟聂桓琛和邵徇打了招呼,他们并不在意。可每次鸽子飞走的时候,赵三玄都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背叛朋友的事情。 邵徇是肯定不会跟他回去了,整个聂家的人都称他为“主子”,这着实把赵三玄吓了一跳,要知道下面的人称呼聂桓琛也不过是少庄主。邵徇没有这份心眼,这个“主子”肯定是聂桓琛给他定下的。聂家真正的主子应该还是何柄通,可从来没听下人提过一句这个老庄主,也不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赵三玄心中起疑,表面不动声色,暗中耐心仔细观察。 赠剑大会召开在即,聂家上下都忙成一团,赵三玄倒成了铸剑山庄最清闲的人,渐渐连木连星也不太看的到。没事时,他只好在铸剑山庄里闲逛。那一天正午,他吃了午饭,东走西逛,来到西北角的一个小院。这里离邵徇住的念院阁很近,人烟稀少,树叶落了一地,风一直很缓的吹,树枝会发出沙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以永今朝 作者:弓行永夜 分卷阅读24 沙摇曳的声音。赵三玄觉得惬意,有两次跑到这里来发呆。今天来的早些,这里倒是一如既往没有人,他随便靠在院墙边的一块大石上,头枕着胳膊,看着树上随风起舞的叶子出神。 正发着呆,远远看见木连星的身影走过来。赵三玄心里一动,不知为什么,身形一动藏匿到大石后面。木连星不会武,离得这么远根本看不到他,手里拎着个篮子,板着脸慢慢走过来。到了小院门口,他定定的看着院门,长出了口气,掏出钥匙打开大门,不情不愿的走进去。 赵三玄躲在大石后没有动,过了一会儿,果然见木连星从小院里出来,仔细锁好院门,面无表情的走了。他手里依然拎着篮子,但是可以明显看出,篮子已经空了。 赵三玄意识到,这个小院里必定藏着什么秘密。到底是什么人,什么宝物,需要锁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接下来的两天,他曾试着偷偷潜进去。那个院子不大,里面机关可不少,他害怕惊动聂桓琛,不敢鲁莽行事。但他心里已经断定,这个小院里面住的,恐怕正是何柄通,一个被亲生儿子夺权后软禁的何柄通。 赵三玄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但是他首先便想到了邵徇。邵徇知不知道聂桓琛做的勾当,如果知道,是不是同谋,又会不会被聂桓琛利用?如果他不知道,那聂桓琛对他也不是真的推心置腹……赵三玄胡思乱想了几天,依然耐不住心里的猜疑,常常偷跑到小院附近转悠。 第四天的傍晚,终于有了一丝不平常的地方。一个形迹可疑的身影出现在赵三玄的视野里,竟然是个身材矮小精瘦,面孔黝黑的少年,脚步轻盈,速度飞快。那少年几步走到小院门口,向里张望了几下,又四处环顾一周。看过赵三玄的时候,他心头猛的一跳。这双眼睛,沉静又带点凶狠,犀利却无光芒,完全不像一个十几岁少年的样子。 少年毕竟年幼,武功根基尚浅,没有察觉赵三玄的存在。仔细观察之后,身子轻轻一抬越过了院墙。赵三玄眼睛盯得死紧,直等了好半天才见他出来。少年显然是达到了目的,精神振奋了许多,眼神也更加深邃,他身形像鹅毛一样轻飘,顺着墙角几步就溜走了。 赵三玄见他身影消失不见,从藏身之处走出来。这个少年他见过,是聂家一个打扫的下人,平时看上去极为普通,和刚才那个眼神凶残又深沉的小贼一点不一样。这小院里绝对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赵三玄脑子里转了一转,立时下定决心。 来聂家十好几天了,他第一次主动去找邵徇,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不知道跑到哪去,两天还没见到人影。赵三玄几乎在他房间里等到皱纹都长出来,心里已经开始莫名担忧,这才看到邵徇一步两晃的走进院子。他刚想喊他,就看到聂桓琛从后面揽上了邵徇的腰。 邵徇好像刚刚吃饱,有些困倦,眼皮也不大睁的开。聂桓琛扶着他的腰身,把他转向自己,摸他的头发。邵徇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在说什么,聂桓琛听的一笑,轻轻低头亲他的眼睛,然后一手揽住他,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邵徇也不拒绝,脑袋直接靠上去,一只手也提上来搂住聂桓琛。可惜他不会那些美女佳人们小鸟依人的姿势,虽然脑袋搭着聂桓琛的肩,手扶在他身上,屁股却在外面噘着,另一只手还没精打采的去揉眼睛。聂桓琛也不嫌弃,对着个有气无力的二百五,依然是柔情万种,眼睛里只有这个活西施。 赵三玄被吓傻在窗前,他一点也没想到邵徇和聂桓琛是这种关系。正目瞪口呆着,突然看到聂桓琛状似无意的看了这边一眼,额角的冷汗立刻就冒出来。聂桓琛肯定一进院子就看到他了,刚才这番动作不过是做给他看的,赵三玄心里乱七八糟的嘀咕,眼睁睁的看着聂桓琛推了邵徇一把,自己转身离开了念院阁。 邵徇被聂桓琛一推,抬头看到了赵三玄,立刻精神起来,露出一嘴白牙,开心的像他挥手笑。赵三玄不知该不该回应,呆在窗前没有动作。邵徇跑了两步上楼,进到房间里,也不管赵三玄,一下扑到床上去,抱着枕头打了两个滚,发出“嗯,嗯呀”舒服的声音。 赵三玄看他完全没有尴尬的样子,自己也定了定神,走到桌子前坐下,等邵徇打滚够了坐起来,还给他倒了杯茶。 这情况可少见,邵徇吓了一跳,赶紧也坐到桌子前面,认真问道:“三玄,你怎么了?” 赵三玄正了正身子,严肃的说:“青远,我有句话必须要问你?” 邵徇睁大了眼睛,“什么话?” “你和聂桓琛之间,是什么关系?” 邵徇“嘁”了一声,“就这个问题啊?我还当什么大事?” “你少打马虎眼,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把我当朋友就告诉我!” 邵徇轻轻一笑,眯着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我和聂桓琛,就是你和叶婷涵之间的关系啊。” 17.扶寿 赵三玄被吓了个措手不及,直觉想往后躲,脚下一拌,差点仰头摔到地上。邵徇捂住嘴,看着赵三玄的脸色从白到红,从红到青,又从青灰变成惨白,笑声从嘴角泄露出来。 半响赵三玄颓然道:“你怎么知道的?” “男女之间有了情欲,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你的确很小心,可我是谁啊,我走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想瞒住我老人家的慧眼哪那么容易!” 赵三玄气结,邵徇这调调他听了不知道多少次,已经听到手痒,想照着脑袋狠狠敲他一棍,“你还敢说我?看你和聂桓琛干的好事!道德沦丧,伤风败俗,为世人不齿,一旦传出去就是身败名裂,你就一点不怕?再者说,你要怎么跟你爹娘交待啊?” 邵徇耸耸肩,“我爹娘,死了好多年了。” 赵三玄一滞,“你是孤儿?” 邵徇眼珠转了一圈,立刻理直气壮道:“是啊,我至少有……二十年没见到他们了。” 赵三玄口气也软下来,“那就更是聂桓琛不对。你一个人孤苦无依,做出错事情有可原,可他聂桓琛是名门之后……”赵三玄突然想到了那个小院,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聂桓琛此人居心叵测,你不能信任他。哪天他突然翻脸不认人,你怎么办?你是男人,他又不能给你什么名分,到时他放你走也好说,万一他杀人灭口,你手无缚鸡之力,后果不堪设想……不行,你得跟我走,这事没商量,叶家肯定保得了你,还有我们赵家,再说还有归元堡……” 他自顾自的嘀咕,越说越急,几乎要立刻拉着邵徇逃跑,一抬头才发现邵徇下巴搭在桌子上,脑袋歪着,瞪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以永今朝 作者:弓行永夜 分卷阅读25 得大大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赵三玄见他无动于衷,心里更是火烧一般,一手拉过他胳膊,“青远,你别不信我,到时后悔就来不及了。江湖人心险恶,谁知道下一刻他会怎么对你!他把亲爹软禁起来,自己独掌大权,以为瞒得了天下吗?早就有人惦记着了!想必聂桓琮也落在他手里……你以为自己看到的聂桓琛就是真正的他?真相他告诉过你吗?……对至亲之人尚且如此,而你一个,你,你……” 邵徇终于抬起下巴,看见赵三玄满目焦急的望着自己,伸手按住他的手臂,把赵三玄压在座位上,“三玄,冷静下!” 赵三玄真是又气又急,“青远,你,应该是你冷静想一想!你怎么就是不着急啊?哎呦,我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邵徇晃了晃脑袋,他本来还当作是看戏好笑,后来竟然有些感动:“三玄,你放心,聂桓琛不会伤害我,我也不是什么手无寸铁的文弱书生。”他左手轻轻一抬按住桌边,整张桌子立刻平平矮下去半尺。 赵三玄本来还像只老母鸡一样围着他乱转,突然间人就愣住,看了看桌子,又看了看邵徇,跟当初见到邵徇给叶婷涵看病时一样的傻眼。 “青远,你,你不是不会武吗?从来没发现你用过内力啊。” 邵徇轻声道:“三玄,我的确会武,但我不是故意瞒你。我从前……出过一点事情,后来便不习惯,也想不起来自己还有内力在身。你担心我,我领情,也感谢。只是我和聂桓琛,不是你想的那样脆弱。他不会害我,你尽管放心。他和他家人的事情,我不方便多说。我只能这样讲,虽然我父母双亡,但和他相比,我是个幸运的人。” 赵三玄极少见到邵徇这么正儿八经的时候,一时哑口无言,听他说到从前出事,又忍不住担忧。 邵徇不理会他,自顾自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三玄,以后不要叫我青远了。我乳名阿徇,从前的亲朋好友都这么叫我,你也一样。” 说完不管他什么表情,身子一跳扑到床上,两下就滚进被子里。 赵三玄张着嘴愣了一会儿,邵徇已经开始呼呼大睡,他只好跟游魂一样飘出了房间。到了房门口,一转头看见聂桓琛站在那里,显然刚才所有的对话,包括对眼前这个人的恶评咒骂都被他听去,不由得脸又白了。 聂桓琛冲他一笑,把房门掩上,抬脚走下楼梯,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看赵三玄。赵三玄赶紧表示明白,跟在他身后下了楼。两人都没说话,一前一后走出念院阁,竟是往那个小院走来。不多时到了门口,聂桓琛掏出钥匙开门,转头看赵三玄缩着肩膀跟在身后,示意他跟紧些,还是一言未发,走了进去。 赵三玄心里怦怦直跳,但是好奇心作怪,实在舍不得走,咬咬牙跟上去。院子里全是杂草,正中有几间屋子,这是赵三玄早前就知道的,他小心翼翼跟着聂桓琛的脚步,怕不小心踩了机关。进了屋子,又跟着聂桓琛进到里间,赵三玄看到一张大床,上面锁着一个人,铁链另一端直接没入墙里。这人披头散发,两眼无光,神情呆滞,正是何柄通。 聂桓琛没有理会赵三玄,他向内走近一些,面容肃杀,几个月来第一次仔细看自己的亲生父亲。何柄通年轻的时候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老来却是这般情形。如果他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从前的一切还会不会发生?或许他根本不敢入赘聂家,更不会有他聂桓琛的存在,可能,邵徇那个家伙就会永远呆在簪子里不见天日。聂桓琛嘴角轻轻勾起,眼里的杀意一点点消退。邵徇,只有邵徇,无论什么时候想起他,都能令自己心情愉快。 聂桓琛呼出胸口的废气,转过头来看到赵三玄满脸的戒备,他微微一笑,这个昏暗的屋子里也像是有一阵春风吹过,满树梨花。赵三玄忍不住心神荡漾,立刻回过神来在心里痛骂:妖孽,果然被我猜中,就知道你丧心病狂! 聂桓琛挑了下眉毛,“时辰差不多,人要来了。你想知道真相,不如自己来听听所谓的真相。” 聂桓琛转身走到旁边一扇屏风后,赵三玄迟疑了一下,还是跟过去。这屏风做的很妙,外面看是混黑厚重的一块玉扇,里面却可以朦胧看见外面景象。赵三玄心里暗道聂桓琛阴暗到病态,这么个东西不就是专为了偷窥做的嘛! 他不断的腹诽,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窗扇处微微响动,一个身影翻了进来。赵三玄立刻压低呼吸,贴近屏风细看。进来的正是他之前见到的那个少年,他已经熟门熟路,没想到屋内会有人守候,直接走到何柄通床前,开口轻声叫道:“爹,我来了。” 赵三玄一惊,何柄通还有一个孩子!这个少年竟然是个女孩儿!她嗓音虽然低沉,但绝对是女子的声音。赵三玄想起当日所见那双凶狠却无神的眼睛,实在无法想象那会为一位少女所拥有。而聂桓琛面容麻木,没有一丝动容,发现赵三玄在偷瞟自己,也没有回看,只是面无表情看着屋内的情景。 女孩儿站在床边,从怀里掏出一把梳子,给何柄通梳头,只是下手极不温柔,猛力扯拉,何柄通被她梳得口里哀哀直叫。她随便扯了几下梳好,把梳子收回怀里,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又拿出一封信,小心的展开,开始慢慢的读给何柄通听。 何柄通畏缩的躲在床脚,不停揉着脑袋,根本不知道她在读什么。少女也不在意,干巴巴的读下去。信是一个女人写给自己离家的情郎的,期盼他早日回来和自己团聚,还回想了许多两个人初遇,定情以及后来生活时的细节,款款深情,字字殷切。可惜少女的声音枯涩无味,平铺直叙,没一点起伏。明明是一封情深意长的情书,却把他听得想打哈欠。赵三玄眨了眨眼睛,听到自己的哈欠还在余音袅袅,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打了出来。那少女果然听到声响,反应机敏,身子一翻就向屏风冲过来。 赵三玄无意和这少女交手,轻轻在屏风边推了一下,他们三个人立刻就暴露在对方的视线里。聂桓琛没有动,反而是少女愣住了,赵三玄站在一旁,心里还有些酸楚。这信看来是她娘写给何柄通的,信里充满了柔情蜜意,深情可见。但是从她读信的音调和对待何柄通的方式上,完全看不出对这位父亲任何的感情,似乎只是在完成一个任务。她不过十四五岁,但眼神和声音,都要老上十几岁不止,这不是一个少女该有的样子。 少女与他们对峙了一会儿,看他们没有要动的意思,转身就往外走,却听聂桓琛突然在后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定住身形,开口道: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以永今朝 作者:弓行永夜 分卷阅读26 “扶寿,谢扶寿。”又转过身,直直的看过来,“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只是这位赵兄不知道。”他看了眼满脸愧疚的“赵兄”,接着道:“这个院子总是没人打扫,去跟木管家拿钥匙吧。” 扶寿仔细看了看聂桓琛,似乎在分辨他话里的意思,然后点点头。聂桓琛也不再多言,带着两人走出院子。扶寿一出院门,招呼也没打,转身就走掉了。赵三玄看着她挺直的小小背影,叹了口气,“聂庄主,你请我看这出戏有什么理由吗?” “你不是说我软禁生父天下皆知吗?我只不过想让你看看,何柄通这种人不会有人惦记。” “这个扶寿不就在惦记吗?” 聂桓琛冷笑,“她这叫惦记?她娘跟了何柄通十几年,死时何柄通连面都没露,给了她点银子,就算割断父女关系。她乔装潜进聂家,可不是为了什么骨肉相聚。” “她也是你的亲妹妹,你却让她做打扫下人,你比何柄通又好到哪里去?” “谁说我比何柄通好?” 赵三玄被他问得一愣,一时答不上话。聂桓琛冷笑了一声,又看了眼赵三玄,开口道:“我家里的事不需要你关心,我也不会像对他那样对你,尽管放心。”说着有意无意瞥了他一眼,“阿徇朋友很少,却和你颇有缘分,相交不浅,你对他也一直关心备至。我本来不需要跟你交待这些,但你担心他,真心实意拿他做朋友……所以我也在这里告诉你一句话,我聂桓琛一生只得阿徇一个,永不相负。” 赵三玄听得一震,眼里浮现惊讶。 “你和叶婷涵之间不关我们的事,但我想奉劝你一句,叶婷涵心不在你。如果你们真是两情相悦,她病情刚刚有三成好转时,本不需要急忙通知武崇耀去接她回归元堡……叶婷涵心术不正,你好自为之。” 聂桓琛想起邵徇的话,突然迫不及待想回到他身旁,见赵三玄愣然呆立不动,也不再理会。足下使力,身子在树影间几个起落,直奔念院阁去了。 18.清晨 邵徇睡了一个好觉,美梦又长又香,只是睡到后面总觉得拥挤。一直到天光大亮他才睁开眼睛,看见聂桓琛躺在旁边,把自己整个人都揽在怀里。 他面具放在旁边,头发全散在枕头上,乌黑泛着光泽,像是最上等的黑绸缎。邵徇闻了闻他头发的香气,鼻翼煽动了两下,觉得一早醒来就看到这样的殊色这是美妙。聂桓琛睫毛很长,像一排小扫帚,在眼睛下面一小片阴影。邵徇轻轻去摸他的睫毛,感觉聂桓琛眼皮颤动了下,便趴在旁边专心致志的看着他,等待他醒来。等了半天聂桓琛也没睁眼,邵徇眨眨眼睛,脑袋一歪,决定继续大睡。眼睛刚闭上,就被人捏住了鼻子。 “还睡?我都醒了。” 邵徇瘪了瘪嘴,不太情愿还是努力清醒过来,“你睡多久了?怎么比我醒得还早?” “早就醒了,人人都像你这样睡,日子也不用过了。昨晚你天还没黑就睡下,晚饭也不吃,现在饿不饿?” 邵徇摇头,聂桓琛还是下床给他拿了杯清茶,几块点心。邵徇趴在被窝里吃了,点心渣子掉了一枕头。邵徇嫌渣子麻烦,直接把枕头扔出去,两个人躺在一个枕头上。聂桓琛侧着身子,把茶给邵徇灌进去,等他喝完茶也没拿开手,先捏了会儿邵徇的下巴,又去抚摸他的额头。 邵徇的额头长的好,光洁、饱满,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人,发际正中还有一个小小的美人尖。他自己一直引以为傲,轻易不给人摸。只是聂桓琛抚摸他的时候,让他觉得自己是一只小猫,被主人温柔的保护和爱惜;即使在屋子里面,也仿佛阳光普照,惬意慵懒得不想躲开他的手。 邵徇舒服的叹了口气,感觉聂桓琛慢慢亲吻他的额头,然后是太阳穴,眼睛,鼻子,最后到他的嘴唇。他不由得意,发出“咕咕”的贼笑,伸手揽住聂桓琛的肩膀。 聂桓琛没有深入,只是轻轻啄了几下,两人并排靠在一起,轻声聊天。 “阿徇,昨天我和扶寿遇上了。” “哦?”邵徇勉强起了点性致,“她认你了吗?怎么说?” “嗯,她不爱搭理我。我让她打扫北边那院子,就当是见面礼吧。” “那我能去瞧瞧她吗?我觉得她特可怜的,当初还以为她是进来当奸细,结果是这么个缘故……她才十五岁,轻功就这么好,要是好好栽培,将来搞不好能跟你较量一下。” 聂桓琛未置可否,“我无所谓,虽然她是我妹妹,但她不见得想要我这个哥哥,更不会听我的安排。她现在痛恨何柄通,还愿意呆在这里,等有一天她的怨恨消了,立刻就会离开。你想给人家当师父,也得问问她肯不肯留下来。” 邵徇“切”了一声,“我邵徇想要收徒弟,别人哭着喊着还求不到呢!也就是你妹妹,还得我去动脑筋。”他想了下,突然道:“扶寿怎么能不愿意认你呢?她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不是挺迷恋你美色的嘛!”邵徇皱起眉毛,仔细观察聂桓琛,“难倒说她看久了,麻木了?……那我哪天是不是也会觉得麻木啊?” 聂桓琛皮笑肉不笑:“邵徇,你可以试试。” “好了好了,我哪会啊?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聂桓琛看他那副欺软怕硬的德行,觉得特别可爱,低头亲了两下,又想起了昨天邵徇跟赵三玄说的话,“昨天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在门外的?” “你一上楼我就听见了。不是我说啊,你的脚步声也太大了,真不明白三玄怎么听不到。我还想着你怎么这么好心让我回来睡觉,原来三玄在这守着呢,他叽里呱啦一堆废话,可困死我了。” “我听你说的挺精神的嘛,还给他露了一手。” “他关心我诶,我那不是给感动了嘛。” 聂桓琛微笑,“好,你感动了。那我问你,你跟他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是他和叶婷涵之间的关系,这话是说给他听的,还是说给我听的?” 邵徇的老脸竟然开始慢慢泛红,“我,当然是说给他听的。你当我是你吗?每句话里都得夹着点意思。” “真的?”聂桓琛眼睛里瞬间闪过寒光,“那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邵徇清了清嗓子,不太自然的说:“咳咳,虽然我是说给他听的……,但也不一定,是假话啊!” 聂桓琛的眼神松下来,开始流露出笑意,“是吗?你说的还是真话?” “当然了,三玄是我朋友,我干嘛骗他?” “所以你就骗我?”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以永今朝 作者:弓行永夜 分卷阅读27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真觉得咱们是情人嘛!”邵徇大吼一声,立刻发现自己说了句惊天动地的话,脖子僵在那里,眼睛左右滴溜溜的转,途中试探的偷瞟聂桓琛。 聂桓琛面容和眼睛里都是喜悦,整个人像发光一般明艳,看邵徇躲躲闪闪,一伸手把他捞回来塞在身下,狠狠的亲了上去,“你这个笨蛋,什么时候想通的?怎么从来都没跟我说过?” “我又不是真笨,只是有时候比较笨而已。” “你当然不笨,你可是两百多岁的老妖怪。”他轻轻亲了亲邵徇的鼻尖,“接着说,你怎么想通的?” “咱们,一个月前那回,……可把我吓死了,怎么也不明白是为什么。后来我就想啊,人家都说,酒后吐真言,我那应该算是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欲望。” 说着邵徇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眼睛也眯了起来,“然后咱们回来了,我跟孙子似的伺候你,就觉得也没什么不好,我挺快活的。可我以前从来不喜欢给人端茶倒水什么的,怎么跟你一块就这么犯贱?我又偷偷去问木连星,这小子一开始不愿意说,后来不情不愿的告诉我,情人眼里出西施,让我自己琢磨。我就想啊想啊,这情人眼里出西施,那估计情人手里也愿意端狗屎。我愿意伺候你,又觉得谁都没你长的好,你对我……好像也差不多,那不就是情人了吗?” 聂桓琛听得陶醉,邵徇说端狗屎他也笑容潋滟,什么深仇大恨,江湖霸业,统统抛到脑后。邵徇看他笑容满面,跟着全身快乐,“主要是这几天我回葬剑池,路上总是想你,想你吃的好不好啊?睡得香不香啊?有没有想我啊?然后……有句成语叫什么来着,哦,恍然大彻大悟啊!我突然一下子就明白了,要再不明白我不成猪脑了吗?” 聂桓琛摸摸他的脑袋,估计这里面不比猪脑强多少,但他哪会拆邵徇的台啊?邵徇说茶杯是方的,他肯定立刻说茶杯盖也是方的,就是那天上那月亮长的也跟木头块儿一样。 邵徇表白了心迹,便瞪着溜圆的眼睛看聂桓琛,好像在等他的嘉奖。聂桓琛握住他的手,只觉得心里面什么东西满满的,好像快要溢出来,“阿徇……” 邵徇等了半天,没听到聂桓琛的下文,瞪着的圆眼睛耷拉下来,“你就没点什么要说的?” 聂桓琛心里还在激动,听了他的话觉得又可爱又好笑,“什么要说的?” “就是……跟我说的……差不多的话?” 聂桓琛大笑,“就说你是笨蛋,你还死不承认。我见你的第一眼,你还是个死人,我就已经‘恍然大彻大悟’了。” 邵徇立刻就摇起了尾巴,“我就说嘛!你还是很有眼光的,也不枉费我这几天给你跑腿跑得……对了,你把剑放哪了?” “放在密室里,怎么也得晾几天才能拿出来。”聂桓琛随口回答。他心里快活,血液好像都沸腾了。邵徇贴在他身边跟他说话,耳朵上透明的拴马桩近在咫尺,聂桓琛便凑上去舔吻,一边往他耳朵里吹气。 邵徇痒得很,脑袋一直往脖子里缩,最后头都埋进枕头里。聂桓琛看他微微发红的颈项,紧跟上去亲吻。邵徇挣了两下,调整了下发烫的脸,故作正经道:“你要小心点,那剑泡了大半年,蛇信草的汁完全浸透进去,剑身都发红了。蛇信草毒性霸道,万一你不小心割破手可就糟糕了。” 聂桓琛埋在他颈项里“嗯”了一声,不愿意抬头。邵徇撇撇嘴,“要我说你直接在赠剑大会上把他打败不就得了,非要巴巴的送人家把剑。害得我跑了两天的路,拎着长的像丑八怪的臭剑,比我的九重天丑一百倍。” 聂桓琛轻笑了声,“你这种笨蛋哪懂?我打倒他有什么意思,要江湖上随便一个人都能打败他才好。他一无所有,身败名裂,朝不保夕……到时我甚至可以收留他,让他给聂家做看门狗,这才是最解恨的法子。” 邵徇瞪着眼睛,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再者说,我现在和他挺多打个平手,要想击败他并不容易。何必要冒这个险?刀剑无眼,万一我受了伤……” 邵徇听了赶紧握住他的手,“成,成,就按你说的办!你不受伤什么都成。” 聂桓琛挑了挑眉毛,“……什么都成?” 邵徇咧着嘴,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他已经意识到了危机的到来,却没有勇气逃跑,“什么都……成~~~吧~~~” 聂桓琛的手慢慢伸进他衣服里,“那就什么……都试试吧。” 19.床戏 邵徇只穿了里衣,稍微挣扎几下上衣就被脱掉了。他脑门有点冒汗,是继续挣扎好呢,还是乖乖受死好?正犹豫着,人已经被扒了个精光。聂桓琛并不着急,一只手抱着他亲吻,亲的他魂都飞了,另一只手不停的刮捏他胸口,把邵徇惹的哼哼了半天反而觉得不够,就在聂桓琛身子底下扭来扭去。 聂桓琛看他眼睛里写满了“不够不够,好爽好爽”,诚实的像个孩子,真恨不得立刻一口把他吃进肚子里,骨头都不吐出一根。这念头从他眼睛里透出来,恶狠狠的,如同豺狼看着猎物,不过转眼又收敛回去,好像从来没出现。 他放开邵徇的腰,手往他身下探去,邵徇短促的“啊”了一声,腰便塌了下来。聂桓琛慢慢撸摸,眼神柔情似水,仔细舔吻他的胸口。邵徇被这一上一下的快感彻底俘虏,嘴里开始“嗯嗯啊啊”的,腰也往上胡乱耸动。偏偏聂桓琛手下又慢又轻,持续的快感到了后面没有加强,邵徇开始饥渴难耐。他呻吟里带着焦急,身子拧的跟泥鳅一样,手也紧紧抓住聂桓琛的肩膀,催促他多一些,快一些。 聂桓琛倒是不急,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只想延长这种终于如愿以偿的感觉。邵徇越是急切难忍,越让他感到自己被需要。被邵徇需要的感觉太美好,美好到希望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就这么死在一起,他就永远不会被邵徇抛弃。 是,这是聂桓琛心里最深处的恐惧。连邵徇也没想到,这个阴狠恶毒,睚眦必报的铸剑山庄少庄主,内心还有一小块停留在13岁的时光里无法前进。亲娘早亡,抛下他一个,亲爹放弃了他,兄长也放弃了他,他害怕被舍弃,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而邵徇,邵徇不是别人,邵徇不能离开他。如果他想走,要么带他一起,要么什么都不要讲,直接杀了他,他就不用体会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和绝望。死不是最痛的,绝望才是。 报仇,他疯狂的想要报仇,却无限延长成功的时间。邵徇想去刺杀武崇耀,或者废了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以永今朝 作者:弓行永夜 分卷阅读28 他的武功,聂桓琛一直不肯。他想报仇,一部分是真心的仇恨,另一部分却是想做给邵徇知道,他是个孤苦无依的可怜人,一无所有,他要邵徇不忍心离开。邵徇承诺过永远不离开他,可他总是无法相信。他不是不相信邵徇,他是不相信人性。 很多年后,终于有一天,聂桓琛把心里的话讲给邵徇。那时他们远在高丽,坐在一大排长桌子后面,戴着帽子,系着围裙,跟当地人学做腌菜。邵徇辣的两眼通红,听他说完之后,瞪了他半天,一把掀翻桌子,对着他大骂特骂了一个下午。但是到了晚上,他便开始心疼聂桓琛,竟然破天荒同意只穿着围裙,被他狠狠折腾了一夜。从此诉苦变成了聂桓琛的另一项武器,对邵徇来说差不多是要命的那种武器。 可这个时候,聂桓琛还不敢相信,他能和邵徇有相依相伴快活的一辈子。他使尽浑身解数,让邵徇心甘情愿钻进他的网里,终于等到了收网的那一刻,本该欣喜若狂,偏偏心里那个小小的十三岁的他在拼命叫喊:他一定会离开你,他随时都可以走,你留不住他。 聂桓琛手里突然加重了力气,他不甘心,他一定能留住邵徇,别的都可以不管,唯独这个人,他必须要牢牢的捏住。邵徇冷不防被他捏了一把,痛得大叫了一声。这才让聂桓琛回过神来,看到邵徇身子红得跟虾子一样,已经被欲望折磨的两眼冒凶光,正是一副可爱而诱人的场景。他忍着笑,亲了亲邵徇的嘴唇,弥补道:“好了,好了,这就给你。” 说着慢慢俯下身子,含住了他的命根子。邵徇的呻吟立马变了调,腿也提起来搭在他肩上。聂桓琛抚摸着他大腿内侧滑嫩的皮肤,细心服侍他的宝贝。深深吞咽到喉咙里,舌头来回挤压,吐出来的时候一边旋转,一边用力吸允顶端,吸得邵徇感到自己的魂魄也要从那个小口里流出去。聂桓琛一边动作,眼睛紧紧盯着邵徇的表情,邵徇已经差不多到了时候,被他几个激烈的深喉,终于发了出来。 聂桓琛赶忙偏头,浊液喷到了他脸上,粘腻灼热,连着好几拨。邵徇已经两眼放空四肢瘫软,看见聂桓琛脸上的白浊,脸微微发红,拿起旁边的巾子给他擦拭。聂桓琛低头想去亲他,邵徇紧抿着嘴不张开。聂桓琛轻笑,在他屁股上狠狠捏了一把,邵徇才不清不愿的碰了碰他的唇,怎么也不肯开启牙关。他没有洁癖,但是现在亲聂桓琛感觉在亲自己的那个,他就是不情愿。 聂桓琛只好亲他的额头,一边把他手放到自己的命根上,他已经硬的跟石头一样,邵徇手一搭上去就被吓了一跳。聂桓琛“嗯”了一声,长长的呼了口气。邵徇感到愧疚,他刚才是什么都忘了,手里赶紧来回撸动,聂桓琛摇摇头,亲亲他的嘴唇,挑起了眉毛。邵徇立刻露出讪笑,一脸吃瘪的表情,他不想亲自己的那个,也不太想亲聂桓琛的那个。聂桓琛忍着笑,“不是说我不受伤什么都行吗?” “这个,这个就算了吧……” “那我怎么办?”说着在他手里挺了一下,又粗又硬,邵徇都觉得烫手。他低头看了看那个黑紫的家伙,一手摸了下自己的屁股,忍不住龇牙咧嘴。 聂桓琛摩挲着他的耳朵,在他耳边轻声道:“阿徇,我怎么办?” 邵徇看怎么也拖不过去,只好粗声粗气的说:“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可怜我的屁股……你得轻轻的啊!” 聂桓琛很意外,“你怎么这么快就同意?” “我不愿意,你也会把我搞得愿意,何必费那个劲儿!”他瘪着嘴巴,心不甘情不愿的搂住聂桓琛,“我认命了……” 聂桓琛笑不可支,深深吻住邵徇。邵徇躺在床上,死鱼一般,看着聂桓琛下了床,在柜子里翻出个物件,又回到床上,有种死到临头的感觉。聂桓琛打开那个小盒子,里面散出一阵香气,香味极浓,好似故意在提醒人们它的用途。邵徇立刻忘了害怕,好奇的拿过盒子,掏了一点粉色的膏状物出来,仔细嗅闻研究。 聂桓琛任他玩乐,轻轻的给他扩张,手指在内壁不断卷曲,勾勒,还不忘时时亲吻邵徇,缓解他的紧张。等邵徇习惯了三根手指,立刻迫不及待的冲了进去。 邵徇反射的抱住聂桓琛的脖子,双腿也蜷起卡住他的腰,不想让他再前进一步。聂桓琛知道他不舒服,心疼的亲吻他的额头,上面渗出微微细汗。邵徇眼睛里起了雾,脸也成了苦瓜脸,看见聂桓琛脸上的不舍,紧紧闭上眼睛,把五官挤成一团,壮士断腕般道:“来吧,我……不疼。” 聂桓琛深深看着邵徇,身下慢慢退出缓缓插入,在入口处反复,一点点向内推进,然后再一次的反复。邵徇放松了双腿,全身的肌肉不再绷的死紧,还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聂桓琛得到鼓励,稍微使了点力气连根没入。邵徇鼻子里“嗯”了一声,手指紧紧抓住他肩头,显出无助的样子。聂桓琛立刻觉得脑袋被炸开,身下便失了控。 邵徇顿时卷入狂风暴雨中,身子被顶的散架,不得不紧抱住聂桓琛。快感升起的时候,他的呻吟也跟着响起,“嗯嗯啊啊”的泄露出去。最初的痛感很快发展到快乐逐步攀升,邵徇只觉得脑袋里渐渐空白,身子一片火热。 他感到自己被翻转过去,腰部高高抬起,露出所有隐秘的部位。聂桓琛进的很深,像是想要掏出他的内脏。邵徇有些恐惧,但很快就被撞到脑后。聂桓琛的热情让他全身都在战栗,必须不停扭动来缓解灭顶的快感。阳具已经又一次高高的挺起,在被褥间磨蹭着,前端湿润沾染了一片水渍。邵徇感到麻痒难耐,想要伸手去抚慰。聂桓琛停下冲撞,按住他双手,从床边拿出一条丝带来,一边扳过他的头吻他,一边慢慢缠住他的肉柱。 邵徇喘息着推拒,身子一把被聂桓琛拖下去,趴跪在床边。聂桓琛站在地上,弯着腰亲吻他的后背,一边猛烈进攻,撞得邵徇不断前移,口里“嗯……嗯……”的呻吟一声接着一声。 冲撞了一会儿,聂桓琛又把邵徇翻过来,拿过他刚才扔下床的枕头垫在膝盖下,跪在他双腿间从正面进入了他。他一直看着邵徇的眼睛,下身毫不留情的挺进拔出。邵徇软弱的呻吟,一条腿摊在地上,一条腿搭在床边,手腕无力的抓着床边的帐子,想把自己拉离欲/望中心喘口气,却马上被拖回来。双腿间的宝贝更加难受,邵徇身子忍不住翻滚,想纾解越来越高的欲/望,脑袋越发茫乱,只听见自己清晰的呻吟声:“嗯嗯,啊……嗯……”,好像春天里的猫儿一样饥渴。 聂桓琛的呼吸又重了几分,把他瘫软的双腿扶起来,压到胸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以永今朝 作者:弓行永夜 分卷阅读29 前,下身戳弄不止。邵徇的呻吟已经变了调,听在耳里又麻又爽,恨不得就地捅烂他。聂桓琛腰上加了力气,每一下都重重的捅在邵徇要紧的地方。邵徇身子立刻死命的挣动了几下,急喘着去撕扯肉身上的丝巾。聂桓琛拨开他的手,把他双腕握在手里,继续戳弄他内壁上的突起。 邵徇双腿没了扶力瘫在一边,微微有些抽搐,聂桓琛就着他瘫倒的姿势从侧面伐戮,完全不顾邵徇的挣扎躲避。邵徇伸脚去踢他,腿上无力,被他一手捉住,凑到嘴边啃咬。内穴已经痒到发疯,邵徇的呻吟连成一片,咬住嘴唇也止不住,“嗯嗯,我……啊,嗯……放开……” 聂桓琛俯下身子啃咬他的胸口,邵徇无力的躲闪,快感太多得不到宣泄只会更难过。聂桓琛又去亲吻他的嘴唇,手指不停抠弄他胸口挺硬的乳珠:“阿徇……阿徇……” 邵徇张嘴让他玩弄舌头,眼睛失去焦距,他甚至不敢闭眼,看不见会让快感更加强烈恐怖。胸口的刺激让他顾不得羞耻,抓住聂桓琛的肩头恳求,“嗯……啊,阿琛,……让我……嗯……不行了……” 聂桓琛终于满意,伸手拉开了丝巾,邵徇拼命仰头尖叫了一声,热液立刻喷发,断断续续射了十几下还在颤抖。他后穴不由自主的收缩,聂桓琛连忙退出,险些忍不住射出来。等邵徇完全软倒,眼神发直的喘气,聂桓琛扳过他的身子,看着他笑了笑,身下重新冲进去。 邵徇立刻往后躲,双手推拒他胸膛,吓得半死。无奈他射过两次,手脚无力,被聂桓琛牢牢钉在床板上,狠狠抽插了十几下。直到他声音带上了哭腔,每挺进一次便战栗抽搐不已,聂桓琛才最后冲刺了几次,抵在那个突起上射了出来。 20.收徒 邵徇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醒来的时候直龇牙,腰还是酸的厉害。聂桓琛不在,马上就要开赠剑大会,事情多的很,忙的他一顿饭要吃好几次。可惜邵徇一点不体贴,昨天晚上他想和他睡在一起,还被踢了出来。实在是前面欺负的太狠,再好脾气也要发火。 邵徇好容易挣扎着起了床,随便吃点早饭,眼珠转了两圈,想起了扶寿。已经得到聂庄主的批准,他要去调戏一下庄主妹妹。邵徇懒懒散散的往北边走,到了那院子门口翻身一跃跳了进去。扶寿正坐在屋子前面的台阶上发呆,看见邵徇慢慢蹭过来,走到院子中间的椅子前面,好像犹豫了一下,慢慢坐在椅子上,开始盯着她看。 院子里机关很多,能走到屋子前面不碰机关的路只有一条,扶寿便在中间摆了张椅子。一般人看到一块空地上只有一张椅子,直觉反应便是避开,只要想绕开椅子都会踩到机关。没想到邵徇直接坐到椅子上,双臂搭上椅背看着她没动。 扶寿没见过邵徇,本来直觉伸手去摸腰里的匕首。接着仔细一看,发现邵徇腰里的玉佩,想起庄里那个让人头疼的“主子”,手便放了下来。邵徇左瞧瞧右看看,怎么看怎么觉得扶寿可心。他见过扶寿好几次,一直觉得她根骨不错,原来以为她是男孩子时还可惜他身子弱长的矮,后来知道扶寿是女孩便起了爱才之心。他这是见到邵儒州之后得的毛病,当初一直没能如愿,这回可找到个目标,总想把她纳入旗下。 邵徇依然觉得疲惫,不想说话,扶寿是从小便不爱说话。两人面面相觑了半天,一个字也没说。最后邵徇熬不下去,开口道:“你叫扶寿是吧,我叫邵徇。” 扶寿没动,“嗯。” “虽然我叫邵徇,可你要帮我保密,一般人咱不告诉他。” 扶寿又是一个“嗯”。 “我是你哥哥的好朋友,他想认你,怕你不答应,他会觉得很没面子。所以让我来跟你聊聊,看你觉得怎么样?” 扶寿有点意外,邵徇不等她细想,搬着凳子坐近了几步,“扶寿,你今年多大?” “十五。” “嗯,不错。你长的像谁?” “我娘。” “你娘叫什么?” 扶寿仔细看了他一眼,邵徇满脸认真,没一点问候别人老娘闺名应该避讳的自觉。扶寿想了想,大概邵徇身上天生有一种让人想亲近信任的特质,她马上就开了口,“我娘叫谢墒娘。” 邵徇故作斯文的点头:“嗯,好名字。多谢商人他娘。” 扶寿嘴角微微一弯,眼睛里的警惕退下去。邵徇看在眼里,轻声道,“扶寿,你想不想学武?” 她目光闪了一下,“我会武。” “不是你这种杂乱无章的招式拼在一起就叫会武。你是块好料子,我可以把你调理进武林前列,不敢说前十,但第十名应该打不过你。” 扶寿听他面目严肃的吹牛,心里竟然有些跃跃欲试。她不觉得邵徇有什么恶意或是别有用心,毕竟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铸剑山庄的“主子”用不着打她的主意。 而且,还有聂桓琛。扶寿在进铸剑山庄之前,对这个哥哥没有任何的期待。亲爹都指望不上,何况一个素未谋面的哥哥。她最初也不想潜进聂家,她娘从小就告诫她:远离聂家,聂家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你爹在聂家是身不由己,他要保护她们母女。 后来她娘病了,美貌不在,她爹只来过两次便不再上门。她娘每天每夜的哭,边哭边诉苦,扶寿什么都听到,终于知道,这就是爹爹的真正面目了。娘亲去世前,交给她一封信,一定要她交到何柄通手里。她答应了,然后跟着舅舅过日子。舅舅会一点武功,舅娘也会一点,她认真的学习,苦练轻功和刺杀。过了三年,便来铸剑山庄找何柄通。 何柄通一直不露面,她只好潜进庄里,然后她便见到了聂桓琛。没有哪个女孩不想要一个哥哥保护自己,她看到聂桓琛的面孔,又在聂家呆了这几个月,发现自己有这样一个容颜美丽、性格强势的兄长,说她完全不在乎聂桓琛又怎么可能。 邵徇等了半天见扶寿不做声,伸脚踢了踢扶寿的脚尖,见扶寿迷迷糊糊回过神,冲她眨眨眼睛:“怎么样?” 扶寿定定的看着他,她心里翻江倒海一般,脸上还是没有一丝表情,半响开口道:“好。” 邵徇松了口气,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劝人,扶寿要是不答应他就没词了。好在扶寿已经被他骗到手,以后他就是聂桓琛的真正意义上的师叔啦。邵徇很高兴,可惜身子一动立刻疼的缩了回去。 “我说徒弟啊,不如你先来扶为师一下吧。” …… 搁别人收徒肯定得上香磕头折腾半天,赶邵徇这儿,说一声就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以永今朝 作者:弓行永夜 分卷阅读30 算成了。一下午扶寿都觉得反不过劲儿。晚上吃饭时,邵徇便把扶寿领上了桌,宣布这是他的新徒弟,接受大伙的恭喜。说是大伙,其实也就那么几个人。木连星兄弟之前在外面办差,回来后依然跟他们一起吃饭。忠伯年纪大了,不跟他们小辈挤在一块儿扯淡,只剩一桌年轻人,说话根本毫无顾忌。木家兄弟和赵三玄已经熟识,这会儿见到扶寿,木连星虽然吓了一跳,还是打趣道:“主子,你上哪找了个连榕的双胞胎妹妹,怎么都一副面无表情的木头脸?” 邵徇一记老拳差点打到他头上,“你弟弟就是被你们这个姓害的,叫什么木连榕,直接叫木头算了。我的宝贝徒弟跟你们可不一样,天生练武的材料,将来威震天下,叫你们大吃一惊!” “我弟要是木头,你这宝贝徒弟就是小木头。” “不敢啊,你弟可是你的心头宝,谁敢抢他的名头?”邵徇撑着个得意洋洋的嘴脸,把木连星说的脸通红。木连榕在旁边扯了大哥一把,眼睛漆黑漆黑的,木连星立刻说不出话了。 邵徇和木家兄弟斗嘴,聂桓琛看的微笑,旁边扶寿真的跟块木头一样站着不动。聂桓琛看着扶寿强作冰冷的眼神,心里也有些不明所以的滋味,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他拍了拍扶寿的肩膀,柔声道:“扶寿,坐吧。” 扶寿身子抖了一下,邵徇早已经一屁股坐下了,听到聂桓琛的话拉了她一把。扶寿收到暗号顿了顿,轻轻喊道:“哥哥。” 聂桓琛“嗯”了一声,微笑的点头。木连星又是一顿傻眼。没想到这个黑黑瘦瘦的小女孩是庄主的妹妹,长的也差忒远了。 赵三玄这两天一直在冥思苦想聂桓琛的话,真是食不下咽,今个儿好容易出现在饭桌上。结果邵徇把扶寿带来,还说收了当徒弟,也把他吓了一跳。这个孩子开始出现时是个诡异的小贼,接着变成了女孩儿,然后成了聂桓琛的妹妹,现在又当上邵徇的徒弟,变化也太快了吧。 黎欢吩咐人把菜都上来,红烧肉肯定是放邵徇面前的。赵三玄还在发呆,邵徇看了会儿,拿根筷子对准他鼻孔,笑嘻嘻的说:“三玄,我收徒弟了,你是不是该给点见面礼啊?” “别人都不用送,就我?” “谁让你不是我们山庄的人?” 赵三玄语塞,这可把他难为死了。左想右想了半天,他从怀里掏出个短笛,递给扶寿,“扶寿,我没准备,身上实在没别的好东西,”说着瞪了邵徇一眼,邵徇得意的翻白眼,“这根笛子跟了我快二十年,是我幼时一位云游和尚送的。他说我成年后会有一劫,这笛子通灵,可以替我化灾。就这么生生骗了我娘三百两银子,这些年我连皮毛都没伤过一分。这笛子不过五寸长,我吹不了,也用不着,给你们女孩子正合适。” 扶寿眼神迷惑了下,转眼看邵徇,邵徇一手接过短笛,在掌上把玩,“三玄,你有点好东西嘛。放你这真浪费了,早就该给我徒弟。”说完把笛子放扶寿手里,“好好拿着,这是你赵师弟送的。” 赵三玄抗议,“少占我便宜,谁是你徒弟?” 邵徇大笑,“搞不好什么时候你还得求我收你为徒呢!” 聂桓琛一直浅笑不语,认不认扶寿他不在乎,但是邵徇快活,他也就跟着快活。这一桌子的人,除了扶寿,没有一个人跟他有血缘关系。可他们成了家人,有着家庭的温暖和快乐。每个人,都从心里向往这种温暖。 扶寿坐在他旁边,面无表情的看着邵徇和赵三玄打花腔,眼睛里却有些笑意。聂桓琛想了想,夹了口菜放到扶寿碗里,扶寿动了一下,看他温和的微笑,想了想,便低头吃了起来。 邵徇这才状似无意的回过头,聂桓琛看了他一眼,邵徇立刻瞪回去。他还没找他算账呢,到现在屁股还感觉怪怪的,邵徇决定,这个月都不跟聂桓琛说一句话。 他索性转头看自己新鲜出炉的小徒弟,立刻把对聂桓琛的怨气扔到一边去。这宝贝徒弟,咋看咋顺眼,心里这个舒畅啊,饭菜没啥味道也都忍了。 21.大会 赠剑大会几天之后就要开始了,原本打算八月初八开始的大会,到底还是往后挪了一个月。各路英雄从四面八方赶来,把城里大小客栈的老板乐得合不拢嘴。铸剑山庄里倒是安宁祥和,聂桓琛没有邀请宾客住进聂家,就是不想弄得庄里跟个菜场一样。 邵儒州是个例外,他不管有没有邀请,自顾自住了进来。邵徇当然没意见,他想念自己的从从……从孙子,看见邵儒州脸上乐得跟长花了似的,每天就围着他和扶寿转。他惦记着邵儒州的医术,想让扶寿继承他的衣钵,扶寿还不是很情愿,气的他直拍桌子。扶寿不管他一脸屎急的表情,转身就出去了。 邵儒州半捂着脸乐,邵徇气了一会儿,看生气的对象已经走远了,只好放下脸上愤怒的表情,萎靡的趴在桌子上。邵儒州翘着二郎腿,看笑话看得不亦乐乎。 邵徇趴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什么,一个挺身坐了起来,“姓邵的,我问你个事!” “啥事?大惊小怪的。” 邵徇神秘兮兮的贴近他,邵儒州听到什么好像吃了一惊的样子,立刻全情投入嘀嘀咕咕起来。 …… 傍晚邵徇才走出邵儒州的房间,扶寿还在院门口练功。这孩子真是块好材料,用心的很,不怕吃苦,传给她的内功心法,两遍就可以熟背于心。邵徇倚着院墙没有打扰她,扶寿又走了一趟拳法,收了势,转身看到他,慢慢走到他面前,拉着他衣角。 邵徇微笑,摸摸她的头,扶寿木然的眼睛闪了一下。她对这个师父有些无所适从,又怕他生气,又忍不住忤逆他。邵徇知道她的忐忑,牵起她的手去吃饭。用过饭后把扶寿送回房,小丫头牵着他衣角依依不舍的放开,邵徇心里有点酸楚,这聂家兄妹俩算是把他治的死死的,永无翻身之日了。 天色已经有些灰暗,邵徇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往回走。走过左院的时候,突然听到里面一丝细细的呻吟声,木家兄弟住在这。邵徇一整天心情都不太好,歪歪脑袋,决定无耻的听墙角。 他扶着旁边的院墙,翻身上了屋顶,走到卧房正上方停下,伸手揭开一张瓦片。里面没点灯,隐隐约约看见两个人伏在桌子上折腾,底下那个明显是木连星,一边咬牙切齿,一边又发出享受的呻吟。 邵徇看的心里偷笑,很想找只小虫子从房顶扔下去。正张望着,脑袋突然被人扳过去亲了一口。邵徇推了推,聂桓琛就是不松手,随手把他搂进怀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以永今朝 作者:弓行永夜 分卷阅读31 里。邵徇顶顶他的脑袋,示意他往下看。聂桓琛觉得好笑,摇摇头蒙住他眼睛,拉着他跳下屋顶,又坚决的把他拉走了。 邵徇觉得很可惜,“干嘛不让我看,多好玩。” 聂桓琛卡着他的脑袋往回走,“看什么,被连星发现了又要喝得大醉一场,然后借机来耍酒疯,遭殃的还是我。” “怕什么,有连榕呢。上次连星跟三玄在一起喝酒,你没看木连榕吃醋吃成什么样子!我还没想到那木头也有脾气呢!看木连星吃瘪真过瘾。” “还不是怨你,让赵三玄整天跟连星混在一起,换作是我也不舒服。” 邵徇眼睛一亮,“真的?你也会吃醋?” 聂桓琛冷笑一声,“你想尝尝我吃醋是什么滋味?” “不敢,不敢,我哪有那胆量。”他说着突然声音顿了一下,然后脸色立刻沉下来,伸手就把聂桓琛推开,瞪着他道,“干嘛,你怎么可以跟我说话,我还没生完气呢!” 聂桓琛差点乐出来,“你现在才想起来?怎么还没气完,都几天了?” “没气完!” “那你要怎么解气?” 邵徇眼睛转了两圈,“我要,像你那天一样。” 聂桓琛脸上没什么表情,“哦?” “我,我要把你绑起来。” “真的?”聂桓琛眉毛轻轻挑起来,慢悠悠的说出两个字,脸上笑容绽开,闪得邵徇眼花缭乱。 然后邵徇就被他押解回房,四肢像乳猪一样绑起来,眼睛蒙上黑布,狠狠的进入。他又喊又叫又求饶,等到后来放开了手脚,早把生气的事忘到爪哇国去。 聂桓琛背靠在床头,顺势把邵徇扶在怀里,卡着他的腰沉下来。邵徇“嗯”的一声,手臂不由自主扣住聂桓琛的肩膀。这个姿势顶的很正,没几下他就又有抬头的倾向。邵徇觉得自己似乎性命堪忧,突然哇的大叫一声:“我不要啦,不要啦,呜呜……” 聂桓琛喘了几下,逮住他的嘴唇吸允,“好了,就好了。” 说着把他双手拉开搭在自己脖子上,低下头啃他的胸口,邵徇身子一抖,后穴猛的收缩了几下,终于忍不住流下几滴热泪,他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啊…… 然后好久之后终于好了,邵徇已经成了一坨烂泥,只剩进的气,没有出的气。聂桓琛给他仔细的清理之后,躺在他身边,把他抱进怀里。 “阿徇,还生气吗?” “不生气了,不敢生气了。” 邵徇没精打采,哎,他就是记不住教训。聂桓琛笑得跟花一样的时候,心里肯定在打他的主意。每次都会落到他手里,每次却还是不长记性。他就不应该进房门,可是聂桓琛冲他几个温柔的笑容,他马上跟中了邪似的,腿脚不听使唤。 聂桓琛伸手给他按摩腰臀,“疼吗?” 邵徇连忙耍熊,“疼,好疼的。” 聂桓琛“哼”了一声,“我知道,我比你疼多了。” 邵徇立刻理亏,把脑袋缩进他怀里。聂桓琛把手伸进他股缝,来回摩挲。那里还没完全闭合,一碰到他的手指就谄媚的迎合上来。邵徇没什么力气,左扭右扭奋力挣扎还是逃不掉,鼻子里发出喘息。聂桓琛深吸了口气,再欺负下去又停不了手。他抽出手指,依然去按摩邵徇的腰侧。邵徇僵了一会儿,发现危机过去,慢慢探出脑袋,脸上露出脱险的笑容。 聂桓琛摸他的头发,“这两天有没有好些?下次就不疼了,我尽量轻点。” “哦,”邵徇放心的翻过身,趴在枕头上,“这还差不多。” 聂桓琛脸上露出醉人的笑容,手里换个位置用劲按揉,“这里呢,疼不疼?” 邵徇长长的呼了口气,“不疼,舒服多了,不然酸得要命。” 聂桓琛凑在邵徇肩头颈项闻他的气味,依然是那种淡淡的桂花糖清香。他半边身子压上邵徇,腿搭在他臀上,贴在他头发边轻吻,心里充溢着幸福安逸。邵徇被这种气息感染,枕在手臂上任他细细的吻到处游走。 “阿琛。” “嗯?” “等你的赠剑大会完了,你有什么打算?” “没有什么打算,跟你一起就是打算。” “那我想出海游玩行吗?” “当然行。” “我想去西域楼兰行吗?” “行。” “我想去塞北雪林行吗?” “随便哪里都行。” 邵徇笑得快活,看着他出了会儿神,抽出一只手拉住聂桓琛,“阿琛,这些我都想。……但在这之前,我有个任性的打算,你要答应我。” “什么打算?” “世间三奇,咱们已经得了两个。听说凑齐三奇,可以心想事成,诸事如意……我们去找血琅嬛,好不好?” 聂桓琛温柔的看着他,“当然好,我们去找血琅嬛,我们要心想事成,白首到老。” …… 赠剑大会开始的那天,邵徇没有去看热闹,他一早起来便进了压魔山。聂劲被葬在山脚下,今天正好是他生日。他不想去看什么英雄还是狗熊打架,只想陪陪自己最好的兄弟。 邵徇提了两壶二锅头,几碟小菜,摆在聂劲坟前。这个地方是他选的,风水什么的他不懂,他只知道他和聂劲是在这里第一次碰面的。相交多年,说他一点不明白聂劲的感情又怎么可能。 邵徇靠着墓碑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酒,“阿劲,今天你生辰,不知道你在底下过得怎么样,应该已经投胎了吧。” 他一口喝掉杯中的酒,“阿劲,咱们认识到现在两百年了。两百年,什么都变了,连我都变了。从前我没想过能接受你的感情,可是我现在和你的子孙在一起。是不是很过分?” “我现在觉得很满足,我本来就是容易满足的人。但是人的确是贪婪的,有了这个就想要下一个,怎么都不知足。”他站了起来,把杯里的酒倒在墓碑上,“阿劲,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他把杯子丢在旁边,直接拎起酒壶往口里灌。风吹着林中的树叶沙沙作响,邵徇喝完了一壶,脚步有点颠簸,俯身趴在墓碑上。 “阿劲,我有点头晕了。从前咱们喝遍京城,虽不说千杯不醉,但是几壶酒肯定不在话下。你看我现在酒量退步的厉害,真是老了。” “你有个很好很好的后代知道吗?阿琛很好。他吃了那么多苦,为人处世变成现在这样,可我还是觉得他很好。他刚回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整个铸剑山庄上下,没有几个人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以永今朝 作者:弓行永夜 分卷阅读32 服他,人人都带着漠然的眼光看他。可你看现在,不过半年多的时间,你们聂家的人心都被他收服过来,他们都拿他当真正的庄主看待,俯首帖耳。因为他们知道,阿琛可以做一个好庄主,可以保护他们在江湖上不受欺凌,可以让铸剑山庄重振雄风。” “其实我觉得阿琛并不在乎铸剑山庄怎样,别人死活他都无所谓。这孩子受了那么多委屈,可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之后他再也没有提过,他心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只有他自己知道。我必须一直陪在他身边,他如果没有人陪着,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过无论他做了什么,在我眼里还是很好,我希望他一直能很好。我想把世上所有好的东西都给他,所有不好的东西都离他远远的。所以我不能离开他,他只有我,我担心他会害怕,他一个人会很可怜。” 他叹了口气,把剩下的半坛酒一口气喝完,坛子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阿劲,请你保佑我们吧,保佑阿琛一直很好,也保佑我……” 他的头发被风吹的胡乱翻飞,露出他的面容,孩子气的脸上,那双眼睛像子夜一般的漆黑。 22.真相 赵三玄也没有参加赠剑大会,第一天归元堡肯定倾巢出动,他可以轻易见到叶婷涵。他心里有好多话想问她,又不知道究竟应该问什么。 他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她小时候就坚强自立,跟他们玩在一起从不哭闹耍小姐脾气。到后来姑姑和姑丈双双亡故,叶婷涵也不过十几岁,赵家不是名门大户,但照顾两个十几岁的孩子还不是问题。可他们俩就这么一直留在叶家,她硬生生把小弟养大成人,肯定经历了很多他不能理解的苦痛。 十六岁她便嫁给了武崇耀,他苦苦劝说哀求,叶婷涵都没有回头。他当时刚满十五岁,根本没有能力留下她。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想象,她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把那时的赵三玄伤到体无完肤。 他们到底是错过了。可她心里必定还是有他的,赵三玄坚信不疑。他十八岁之后便一直留在叶家,陪在叶廷勋左右,心甘情愿为叶廷勋效劳。一部分原因是父亲让他照顾廷勋,更主要的就是可以偶尔看到叶婷涵。他不指望她能有任何回应或是感动,他只是无法对她释怀,他无法忘记那个小时候说长大要做他新娘的小女孩。 而她到底回应了这份感情,多少次梦中惊醒,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欣喜若狂之后,他开始为将来铺路,想着怎么能带她出归元堡,远远离开这个莫名其妙的江湖。他可以放弃已然拥有的一切,只要她能来到他身边。 赵三玄心里纷乱如麻,往事一幕幕不断从眼前闪过,从有记忆时起便一直深爱的小女孩,到后来依偎在自己怀中的柔弱少妇。叶婷涵坐在他对面,目光深远的看着他,好像透过他,也看到了自己匆匆溜走的年少时光。 桌子上摆了一些酒菜,是她亲手下厨烹制,都是赵三玄喜欢吃的口味。等了许久,见赵三玄一直没有出声,叶婷涵忍不住打破沉默。“三玄?”她倒了杯酒端到他眼前,赵三玄这才反应过来。 “嗯,婷婷,我刚才走神了。” “是啊,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出神?” 赵三玄顿了一下,“想我们的将来。”他抬头望着她,“你有想过吗?” 叶婷涵轻声笑了,“当然想过。” “是怎样的,给我讲讲。” “嗯,我顺利离开归元堡,我们隐居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盖几间木屋,院子里种很多花,过安逸快乐的日子。生三个孩子,女儿嫁给小弟的儿子。呵呵,他们小夫妻吵架的时候就拿咱们做范本……” 赵三玄慢慢听着,心里平静下来,握住叶婷涵的手贴在脸颊上。他一生只爱过她一个人,有记忆开始,她就已经在那里。要么是她在等他,要么是他在等她,却总是等不到那个缘分。 二十年之后,他终于要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了。无论好坏,他都绝不后悔。他用力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多年间甜蜜和酸痛齐齐涌现,心头疼的像流血一样。 叶婷涵被他的悲伤所感染,慢慢停下话音,她深深看着他,眼底竟涌出眼泪。 …… 叶廷勋走进姐姐的房间,见她在流眼泪不禁吓了一跳。“姐姐,你怎么了?让人急忙叫我回来是出什么事了吗?” 叶婷涵擦干眼泪,转过头看自己相依为命的弟弟,“小弟,你坐下。” 叶廷勋坐了,看到一桌子的饭菜,还有两个酒杯,“姐,你跟姐夫吵架了?” “没有……小弟,我有事要跟你说。” 叶廷勋点头,他急匆匆赶回来,口渴的很,倒了杯酒一口灌进去。叶婷涵摸了摸小弟的头,又给他倒了杯酒。 “小弟,上次有人几次三番想暗算你,查出结果了吗?” “没有什么眉目,也没有人再行刺,那伙人训练有素,不是一般江湖匪类。” “查不到就算了,他们不会再来了。” “真的?姐姐知道什么?” 叶婷涵没有接话,她叹了口气,“小弟,你还记得爹娘是怎么死的吗?” “急病突亡,一点征兆也没有,”叶廷勋也想起了往事,心情沉重,“当时我们还小,根本没心理准备。” “是啊,到今天还是不敢回想,……你知道爹娘为什么死吗?” 叶廷勋身子坐直,皱起眉毛,“不是急病吗?难道是别人害死的?” “不是别人,是你。” 叶廷勋“霍”的一下站了起来,“姐,你说什么?” 叶婷涵没有动,“你坐下,我没说完呢。” 叶廷勋眼睛都红了,“姐,你到底要说什么?” “小弟,你不姓叶,你姓武,你是武崇耀唯一的儿子。” 叶廷勋如遭雷轰,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脸上写满不敢置信。 “武崇耀和娘有私情,生下了你,之后他练功出了岔子,再没有子息。他怕别人加害于你,把你一直留在叶家,又怕爹发现问题,怕娘泄露了秘密,便除掉他们二人,再之后娶我过门,种种一切,都是为了不动声色的保护你。” 叶婷涵一口气说完,指甲紧抠进掌心,心头剧痛快要承受不住。她深吸了口气,觉得一切都好讽刺,忍不住苦笑出声,“我原来也不知道,我根本没想到,……后来中毒险些送命,你又不断遇险,我觉得事情有蹊跷。接着,我发现这些暗算的主谋就是硕华郡主,她怎么会想要你死?……小弟,我真恨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以永今朝 作者:弓行永夜 分卷阅读33 自己发现了这一切。” 叶廷勋呆坐着,他像被巨石击中动弹不得,完全失去了语言。 叶婷涵看他一副吓傻了的样子,露出温柔的笑,“别担心,小弟,没人知道我知道。你姐夫,或者说你爹,也没想到能被我发现。……我原来,已经不想在归元堡呆下去了,这里我什么都没有,根本不快乐……” “我年少没了爹娘,千辛万苦把你拉扯长大,和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嫁的人也不爱我……而忽然有一天被我发现,这所有痛苦的源泉,竟然都是你……小弟,我真是不敢相信,好久好久都不敢相信。” “姐……”叶廷勋艰难的吐出一个字,他突然腹痛如搅,全身力气像洪水一样倾泻而出,脸上汗流如雨。 叶婷涵没有看他,自顾自的说着,“但是我突然意识到,我的生活可以是另一个模样。男人可以做到的,我也能做到,凭什么我永远是做出牺牲的那个!凭什么我永远是被牺牲的那个!我也可以手握权柄,为所欲为,只要,我有最关键的那只棋子。” 她满足的叹了口气,终于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相依为命多年的弟弟,“小弟,只要我有孩子,武崇耀为你做的一切,就会转移到我身上。他会宠我爱我,为我做任何事都在所不惜;我会当上归元堡的堡主夫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最关键的这个孩子,我已经得到了。” 叶廷勋冷汗狂出,已经瘫倒在桌子上,他还是拼命抬头看着姐姐,希望看到她哪怕有一丁点开玩笑的意思。可她没有,她还是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一字一句的说着,“小弟,很痛苦是吗?爹娘死前和你一样痛苦,这药,和他们当年吃的一模一样。他们临死前,必定像你一般不敢置信,三玄也是如此。” 叶廷勋跌倒在地上,“三玄,他……”他意识到自己的好兄弟恐怕也已经遭遇不测,努力想撑着站起来,手臂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一味在地上挣扎。就在挣扎间,被他无意摸到了怀里的一个细布包。 叶婷涵拿出帕子,俯身给弟弟擦脸上的汗。叶廷勋假意低头表示愤怒,偷偷把布包里的药丸全吞了下去。见小弟不理自己,叶婷涵无谓的收回手帕,擦了擦桌边残留的酒渍。 “小弟,我真不想你死,咱们姐弟二十多年的情分不是假的。小时候我被蜜蜂蛰了,你会气得好多天都在花园里抓蜜蜂;我在地上摔了一跤,你会拿着小铲子费上好多力气把那里铲平……可是只要你活着,我便会想到,我是躺在我杀父仇人的怀里,我的孩子要喊他亲爹,将来我的孩子还要跟你来争夺归元堡堡主之位……我会疯的,我还要坐享世间荣华富贵,我怎么可以疯掉?” 叶廷勋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他奋力抓住叶婷涵的裙角,“……可他,不能生育,你不怕,我……” 叶婷涵蹲下身子,最后摸了下小弟的额头,那里已经烫得吓人。她伸手轻轻一拉,叶廷勋便瘫软在地上,手指再抓不住她的裙子,“傻瓜,我想做的事,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破绽……我中毒养病,不知道吃了什么药,体质已经变了,因祸得福,和你姐夫是命中注定有这个孩子;你们俩,不愿做归元堡的手下,想出去云游四海,历练人生,只留下一封书信。就算将来有人发现你们的死讯,那也是硕华郡主想要除掉你们。我这个做姐姐的,是最可怜的受害者,谁都不会想到我这里……” 叶廷勋已经完全昏迷,只剩手足偶尔抽搐一下,再过一会儿,便一动都不动了。叶婷涵拍了两下手,适才去喊叶廷勋回来的下人走进来,对地上的叶廷勋视而不见,贴近她等待指示。叶婷涵平静了一会儿,低声问他:“你刚才去喊他,有人看见吗?” “没有。奴才长的不起眼,大会上人言鼎沸,根本没有注意。” “好,你找个角落把他埋了吧。”想想又道:“找个好点的地方,把他俩埋在一起。生前是好兄弟,死后……做鬼也在一处好了。” “是。”那下人低头出去了,不多时回来,拿了个大布口袋。叶婷涵坐在桌边,看他把自己唯一的亲人装进袋子里,心中五味交杂。马上收口的时候,她突然喊住他,走过来蹲在旁边,低头仔细看了会儿小弟的脸孔,终于忍不住眼泪,微微别过头去。仆人把叶廷勋背在地上,默不作声走了。 23.得救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廷勋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身上好像压了好几床被子,重的喘气都困难。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他动了动手指,想要坐起来,立刻被人按住,身上的被子又重了几分。 “没事没事,我是陈青远,你别动。” 叶廷勋立刻松了一口气,他张嘴想喊他,立刻被灌了一杯热茶下去。身上的被子好像烤炉,他热的全身是汗,只想翻身却被压得动弹不得。邵徇摸了摸他的额头,笑着说:“好了,七成毒都排出来了。不过你的眼睛现在看不见,别担心,半个月内一定给你治好,保你活蹦乱跳。” “咳咳,我……在哪……”他听见自己声音像被勒住喉咙说出来的,沙哑难听到极限。邵徇好像觉得他这样的声音挺好玩,还笑了几声。叶廷勋听到他的笑声,依然是从前的那样,心里安定了下来。他在就好,他说没事,肯定就是没事的。 “我,你怎么……” “你问我怎么把你就回来的?不是我,是扶寿!扶寿你没见过,是我新收的小徒弟,可爱的不得了。”他说着砸吧几下嘴,突然想到扶寿好像和可爱不太搭边儿,摇摇头不管,“我那天和三玄约好一起吃晚饭,他说他会擀面条,我等了好久也没见,就让扶寿去找他。这小丫头真是个福星啊,她发现一个奇怪的人推着小车往后山走,就偷偷跟过去,看到他在挖坑。扶寿没惊动那个人,等他走了把土包挖开,发现是你们俩,就把你们带回来了。” “那,三玄……” 邵徇沉默了会儿没出声。 他感到自己眼睛里流出了湿热的液体,喉咙堵得厉害,“他,死了,是吗?” 邵徇低声答应,他努力喘了几口气,却什么都吸不到肺里。三玄死了,他竟然死了。自己本来也会死的,如果没有身边这个人,他也死了。 “我,吃了,你给的,药丸,才……” 邵徇“嗯”了一声,感觉到他心情起伏太大,伸手进去被子里握住他的手,“好了别想了,我下次多给你些,什么毒都不怕它。” 叶廷勋没有听见他说什么,他紧握住邵徇的手,那手掌指节分明,细瘦清凉。如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以永今朝 作者:弓行永夜 分卷阅读34 在地狱的火海中找到了甘甜的冷泉,只恨不得永远都不放开。邵徇没有动,任他握着,握得那么紧,好像是溺水之人最后的那根浮木。他无声的叹了口气,怎么也没想到叶廷勋会糟糕成这个样子。 他已经昏迷了三天,扶寿把他们背回来的时候,邵徇开始都没认出来。当时邵儒州眼神比较尖锐,一下跳到地上给他们诊脉,他怕添乱,躲在一边急得半死。后来一片乱七八糟的,他们一会儿说活了活了,一会儿又说死了死了……他终于受不了,挤进去想看个究竟。再后来就是这样了,他用了个最原始的方法排毒,又抓了方子熬药,邵儒州就一直傻愣愣的看着他,口里不断呢喃着:“原来是你?药方,是你?” 他那样子跟当年,自己第一次和聂桓琛入梦的时候很有几分相似。邵徇觉得有趣,拉着聂桓琛看往事重现,被聂桓琛对着屁股狠狠掐了一把,掐得他蹦的老高。 这孩子越长大就越不好玩,也越喜欢欺负人。邵徇摇了摇头,手掌被叶廷勋捏的有些疼了,他跟自己说忍住,一转头看见聂桓琛很臭很臭的面孔,一动不动站在门口。 他赶忙用力把手抽出来,讨好的跟聂桓琛笑了笑。聂桓琛眼神往旁边一瞥,然后又瞪向他,邵徇龇牙咧嘴了一阵,无奈颔首表示答应,聂桓琛满意的走了。邵徇拿了帕子给叶廷勋擦汗,扶着他把药灌进去。叶廷勋一直不能平静,他只好又陪着说了会儿话。 聂桓琛在隔壁等了半天也没见那个狗腿子滚到床上去,干脆亲自过来抓人。见邵徇还在伺候叶廷勋,脸更臭了。邵徇赶紧拉住他,轻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聂桓琛把心里给他画的正字上面抹去一笔,心情好了一点。 邵徇小小声说:“别急,等会儿。”聂桓琛不情不愿的点点头。两人拉着手坐在床边,邵徇歪着脑袋玩他的手指,反正叶廷勋也看不见,聂桓琛干脆探头去亲吻邵徇的脖子。他立刻缩成一团,故作凶狠的瞪回来,眼睛溜圆,一点威慑力也没有。聂桓琛勾过他脑袋放在自己下巴底下,他挣扎了几下便放弃,贴着胸口听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安静的坐了许久,等到听叶廷勋呼吸平稳已经睡着,邵徇又给他掖了掖被角,拉着聂桓琛回去自己房间。 一进到房间里,邵徇就立刻抱住妒火中烧的聂庄主,热情无限的亲吻他。可惜聂桓琛根本不被他的主动攻势迷惑,妒火带的欲火也熊熊燃烧。邵徇被他推趴在桌子上,手立刻被扭到背后。他贴在桌上,感觉自己裤子被一把撕开,清凉的手指钻进来,缓缓蠕动。火热的吻落在背上,烫的他一阵阵颤抖。邵徇闷哼一声,聂桓琛的大家伙结结实实的捅进来。他领着邵徇的手到他们结合的地方,感受那里一波一波的脉动,开始前后动作。 赠剑大会顺利的进行着,一拨拨英雄被打败,一拨拨侠客又跳上台去。邵徇先还觉得热闹,看久了也很无聊。这赠剑大会就跟老婆婆的裹脚布,又臭又长,没看时觉得新奇,看了很快便不感兴趣。他每天还是照顾病号,教扶寿习武,跟邵儒州讨论药方,过得很有滋味。 对了,邵儒州成了赠剑大会最受欢迎的人物,雁不过谷的神医可不是容易结交的,谁没个受伤的时候,谁敢不拍他的马屁。邵儒州在外面是一副悬壶济世,心系苍生的超脱摸样,进到庄里就成了个跟邵徇抢方子的蹩脚大夫。邵徇要叫他蹩脚大夫,他也没法反驳,谁让他不如人家。邵徇本以为他的医术要高出自己很多,谁想到事实正相反,他抑郁得一塌糊涂。 他们想一起研究一个新方子,各自呕心沥血,使出生平所学之极致,试图配出个略有疗效的药方来。邵徇两辈子都没这么全神投入过,可是试了几次都完美的失败,邵徇常常气得咬袖子,好好一件衣裳被啃得参差不齐。邵儒州说要阻止他铺张浪费,借机跟他聊天。邵徇还当他好心,结果差点被他折磨死。 以前是邵徇整天缠着他问雁不过谷的事,问的他应接不暇;现在是倒过来,邵儒州整天缠着邵徇问他的家事,祖宗,祖上跟雁不过谷可有关系……邵徇被他磨得想拿衣带勒死自己。后来灵机一动,干脆说自己是自己的后代。邵儒州信以为真,高兴的上蹿下跳,还飞鸽传书回谷报告喜讯。 是的,他说这是喜讯。祖上两百年前便传下家训,永远不放弃寻找邵九的后人。邵徇听了几乎落下眼泪,他的哥哥没有放弃他,一直想找到他。他想起从前好多往事,两个哥哥带着他在谷里抓蚂蚁,把他驮在背上给他当马骑,被长老教训之后替他挨罚,给他背黑锅的时候更是不计其数…… 他晚上躲在聂桓琛的怀里掉了两滴猫尿,聂桓琛舔着他的眼睛,把眼泪吸干,说这样就没人知道他男儿大丈夫还哭鼻子。 第二天邵徇便抖擞了精神,继续横行霸道。他每天都有各种不同的事情要忙,扶寿是最主要的,邵儒州也三五不时的和他躲在房间里窃窃私语个没完;每天下午他还会出去一个时辰,回来时经常满脸得意,偷偷傻笑。 叶廷勋的身体渐渐好转,几天之后已经可以下地行走,只是眼睛还是看不清楚。他喜欢坐在院子里,听邵徇教扶寿武功。刚发现邵徇会武的时候,他的确吓了一跳。可想到他们相识到现在,被他惊吓的时候真是不少,竟然觉得心中甜蜜。 每次扶寿在院子里练功,邵徇会和他坐在一边休息。他靠着栏杆晒太阳,邵徇则在旁边写写画画。他问他在写什么,邵徇说是他一辈子会的东西,他想把这些记下来留作世人敬仰。叶廷勋很想看看他说这话时的样子,一定是昂头骄傲不可一世,俊秀可爱而不自知。 晚上,他常常很晚才会入睡。他会努力保持呼吸平稳,借以偷听隔壁的声音,听邵徇极力压抑却不时泄露的喘息呻吟,推拒着说“不,不要”……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像个变态一样偷听,这种行径本为他所不齿,可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每一晚都想着是最后一次,第二天又重蹈覆辙。几次之后没有办法,他只好自我安慰的想,这一定因为是他中毒的关系。 24.复明 果然如邵徇所说,不过十天的功夫,叶廷勋的眼睛已经重见天日。可是他没有告诉邵徇,依然享受被他照顾的滋味。邵徇抓耳挠腮,不明白自己的药方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整天研究他的病情,他便趁他全神贯注的时候偷看他。 聂桓琛很少出现在他视线里,但是有一次他看见了他,他当时的视线正粘在邵徇身上。他想自己被发现了,心提的老高,可聂桓琛没有揭穿他,只是冷笑了一下,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以永今朝 作者:弓行永夜 分卷阅读35 好像在笑他自不量力。 叶廷勋奇怪的发现自己没有生气,他中毒之后,即使想起姐姐都没有生气。他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那是自己的亲生姐姐,他下不了手,他也并没有多恨她。他恨的是武崇耀,哪怕他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不想姓武,武崇耀对他来说,就是害死自己父母的仇人。他不仅害死了自己的爹娘,也害死了曾经关心疼爱自己的姐姐,还有那个亲如手足的好兄弟。 他有时早上醒来,会想到自己是不是在自欺欺人。可是一旦清醒,就会把这个念头抛之脑后。如果没有武崇耀,他会快乐的长大,姐姐会嫁给三玄,现在丑陋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和邵徇聊天的时候,把自己的念头讲给他,他几乎什么都讲给他听。邵徇听了轻笑,他告诉他不要着急报仇。“想一个人死很容易,难得是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失去所有在乎的东西。例如他的身份地位,他的绝世武功。你要让他趴在你脚下,祈求你宽恕他,保护他,他愿意做你的一只看门狗……” 他在脑海里想象那样的情形,果然非常过瘾,过瘾的让他轻笑出来。邵徇趴在桌子上,漫不经心道:“而且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你只要等着就好。” 他感到意外,“你怎么知道?” 邵徇窃笑,凑近他小声说:“我告诉你,这个赠剑大会就是阿琛为你亲爹准备的;那把剑,可是我的得意之作。” 他不解,邵徇便详细的为他解释那把“绝世宝剑”的秘密。宝剑的确是真的,但是在毒液里泡了半年多的时间,毒气已经深入剑腹。 叶廷勋忍不住打断,“什么毒?” 邵徇眼神闪了一下,拿出邵儒州那副私塾老先生的样子,摇头晃脑的说:“蛇信草,你知道是什么吗?它的汁液配上雄黄再溶入酒中,无色无味,就是一头牛也能放倒。这草最大的功效就是可以让你内力流失,全身虚脱后陷入昏迷。把它泡进剑里,你可以想象一下后面发生的故事……” 见叶廷勋很感兴趣,邵徇接着道:“武崇耀拿着这把剑,最初会觉得所向披靡,武功暴涨。慢慢的,内力悄悄流逝,无声无息,他自己都察觉不出。毕竟一个天下无敌的人,不会有多少机会使出全力对敌,更不易发觉自己充沛澎湃的内力其实都是假象。到了那一天,假象终于涨破的时候,便是一个武林的小角色也可以向他挑战,把他踩在脚底下……” “等你伤好了,应该回去跟他相认,父子抱头痛哭,互诉衷肠。然后跟他回归元堡,谨守本分,孝顺恭敬,还要崇拜他。让他觉得有你这个儿子真是三生有幸,你成了他的心肝宝贝,你就是下一任的归元堡堡主。再然后嘛……” 邵徇笑得像只小老鼠,“我实在是太卑鄙无耻,阴险毒辣了……” 叶廷勋把目光定在他脸上,看他得意忘形的表情,手指动了一下,想去抚摸他的脸。他控制住自己,保持目光呆滞,不让他看出破绽。心里把他说的牢牢记住,他会实现他的话。所有让他开心的事情,他都愿意去做。 那天是一个非常晴朗的日子,天湛蓝湛蓝的,让人移不开眼光,院子里的花开得层层叠叠,灿烂到不像话。叶廷勋一辈子都没能忘记那一天发生的一切,无论是白天的,还是晚上的。 傍晚的火烧云很漂亮,邵徇形容给他听,再美的云彩也没有他说的动人。他们在院子里吃的饭,韭黄炒蛋,清蒸鳊鱼非常鲜美。邵徇扶着他回房,等他喝完药才走。他没有睡着,在黑暗中反复想着邵徇说的话,一直到午夜都平静不了。隔壁没有平时的声音,聂桓琛应该不在。他突然很想和邵徇聊天。坐起来披好衣裳,仔细想了一会儿,叶廷勋慢慢走出来,去敲隔壁的门。 门里却传来聂桓琛的声音:“进来。”他想退回去又实在不妥,只好推开了那扇房门。屋子里很亮,火烛通明,他把房内的一切都看的那么清楚。 邵徇躺在床上,脑袋朝外搭在床边,他在门口正好可以看见。邵徇的眼睛被一块黑布蒙着,口里塞了一块布不能出声,手臂拉开两边绑在床柱上。聂桓琛跪在他分开的双腿间,腰部紧贴着邵徇。他听到声音抬头看向门口,脸上露出阴沉的笑。 叶廷勋一下就明白了,为什么他会不揭穿他。他全身的血都涌向脑袋,手指不由紧抠住门框。可他不能让邵徇知道他可以看见,他只能拼命隐忍,尽量平稳的开口问道:“青远在吗?” 聂桓琛笑了,轻轻拿开邵徇口中的软布,下身挺了一下,告诉邵徇可以回答。邵徇咬着嘴唇,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泄露出呻吟,只能一直摇头。聂桓琛低头吻吻他可爱的嘴唇,头也不抬,“他不在。” 叶廷勋慌乱道:“哦,那,没事了。” 他转身便走,门也没关。走了两步猛的意识到,邵徇是被绑起来的,他想起从前经常听到邵徇喊“不要”,突然停住。邵徇是被逼的,他不愿意!聂桓琛怎么可以这样!叶廷勋心头火起,立刻想冲回去怒斥聂桓琛,只一步便跨回门口,竟然正好和聂桓琛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聂桓琛眼睛里写着不屑,好像早已知道他会回来,正恭候大驾。邵徇听到脚步声,却没想到是他,喘息着问:“怎么了?” 聂桓琛吻他的耳朵,“没人,门被风吹的。” 叶廷勋听到邵徇回答,一下意识到自己不能在这时候冲进去,他想离开,可看到邵徇白皙泛光的肩头,脚步像生了根似的动不了。聂桓琛又是轻蔑的一笑,他看着叶廷勋,下身重又开始起伏,邵徇立刻发出甜腻的鼻息。他结实的大腿被分开,叶廷勋能看到两边各露出的一截小腿,随着聂桓琛的动作颤抖。 邵徇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命根子被缠得太紧,想射的冲动却越来越强,放肆的呻吟,“嗯……放开……阿琛,嗯,啊……放……” 聂桓琛没再理会叶廷勋,他拿起旁边的床单给邵徇披上,不想让叶廷勋看到一寸肌肤,又取过枕头垫起邵徇的腰,下身有节奏的挺进后退,悠闲的像在荡秋千。 邵徇真想把绳子扯断,可想到那么做的后果又退缩了。他上身不断的拱起想要更多,又被更多的进攻逼的无处可逃,呻吟越来越大声。聂桓琛听到鼓励,加快了节奏,怕邵徇受不了发脾气,不敢每次都去挑逗那个可爱的突起。 把邵徇绑起来真是个绝佳的主意。他不再是那个身怀绝学,让他总是抓不住,没有安全感的邵徇;他是一只无力的,脆弱的,要依仗自己才能看见才能生存才能高/潮的小鹿,这样的感觉让他心理上得到极大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以永今朝 作者:弓行永夜 分卷阅读36 的满足。邵徇在他身下不断扭动,内穴在他进入的时候会欲迎还拒,在他离开的时候会缠上来,好像舍不得他离开。聂桓琛也有些压抑不住喘息,他们之间的情事越来越好,每次都比上一次更欲死欲仙,他只恨不得死在他身上。 他前后耕耘了一会儿,看不到邵徇的肌肤心中不爽,低头伸出舌头舔吻邵徇的耳洞。邵徇缩着肩颈躲闪,聂桓琛伸手一弹,房门立刻“吱”的一声掩过叶廷勋。 他在门口看的面红耳赤,下身已经高高耸起。房门掩上,他看不到邵徇的身子,却能清晰听见渐渐响起的“卟滋卟滋”的水声。想到邵徇身体里是怎样的湿润滑热,脑门上汗也流下来,手忍不住往下身伸去。突然听到聂桓琛“咳”了一声,立刻意识到自己发出了声音,顾不得被发现,脚步踉跄的奔回房间。 邵徇听到心中一惊,身子刚一挣动就被聂桓琛压下来,“没事,一只野猫。” 邵徇想开口说什么,聂桓琛一低头,把他所有的声音都堵进喉咙里。下身开始狂浪的进出,对准他要害猛戳不止。邵徇内脏揪成一团,什么野猫都忘个干净,呻吟一声接着一声,“……嗯嗯,……阿琛……嗯啊……” “还没到,等等我。”聂桓琛揉着他臀瓣,邵徇的挣扎更为他添兴。身上的床单早就不知跑到哪去,他咬住邵徇胸口的乳珠不停拉扯吸允,邵徇只觉得一阵阵麻酥的电流乱窜,到最后都聚到下身泄不出去,“阿琛……嗯嗯……先,放开……” “你要放的?”聂桓琛含着邵徇胸口,看到他拼命点头,笑着把他双手的绳子解开,然后翻了个身,让邵徇坐到他身上,又解开了布条。邵徇立刻短促的叫了一声,所有的精华都喷到他肚腹上。 聂桓琛躺在下面,宝贝被含在邵徇体内,不断的收缩让他说不出话来。邵徇仰着头,腰部拼命往前挺,小小的肚脐就在聂桓琛眼前,射了半天还在颤抖。 等他终于喘着气回过味儿来,聂桓琛正枕在手臂上看着他。邵徇意识到自己把人家的肚子弄得一团糟,又看到他手里随意甩弄的绳子,好整以暇的神情,脸色一下就青了。 25.赠剑 这一晚上邵徇成了白天的韭黄炒蛋,翻过来倒过去,到后来意识都涣散成碎片。叶廷勋在隔壁也是盘炒蛋,一直到天亮也没睡着。邵徇早上实在起不来,累得在床上睡了一天。聂桓琛起床后,特意到门口欣赏昨晚叶廷勋在门框上抠出的指印,和他迎头碰见,竟然好心情的冲他点头。叶廷勋紧握着拳头,把所有的愤怒都压进心底。 吃晚饭的时候,邵徇才懒洋洋的走出来,黑眼圈还没消掉。扶寿立刻走过去牵着他衣角,邵徇眯着眼睛,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扶寿走到饭桌前面。扶寿把筷子交到他手里,他便稀里糊涂的吃,根本不知道哪个菜是哪个。 吃到一半聂桓琛才回来,眉目间有些戾气,坐下的时候都还是很不爽很不爽的样子。邵徇吃的迷糊,注意到聂桓琛坐到身边,微张着嘴很迟缓的转头看他,神情呆滞,筷子“啪”的掉了一根在桌上。 聂桓琛摸摸他的头发,看他一副傻乎乎的样子,心头的火气消去一大半。他干脆直接让邵徇用勺子吃饭,想吃什么菜聂桓琛便夹给他。这顿饭花了平时三倍的时间才算吃完,邵徇被聂桓琛连拉带抱带回房间,叶廷勋不想进去,靠在长廊边上发呆。 扶寿和黎欢把碗筷收了,放到院门外,有人在那等着把东西收走。念院阁没有别的下人,平时都是黎欢打扫,现在多了扶寿他还省了些力气。都弄好了他也坐到长廊上,随手扯了根草编蛐蛐玩。 叶廷勋看着扶寿在院里练武,一招一式有板有眼,全神投入,将来必定是个不容小觑的角色。黎欢发现他眼珠围着扶寿转,问道:“叶庄主,你眼睛能看见了?” 叶廷勋也没遮掩,“是啊,本来想告诉你们主子的,结果他困成那个德行。” 黎欢轻声笑:“是啊,他就那样。” 叶廷勋看了看黎欢,突然问道:“你原来就是这个聂家的?” “不是,我是半年前进来的。刚来的时候想着将来算是完了,”他脸色没变,声音却越来越低,“被发现我是死路一条,没被发现我就得这么永远见不得人……” 叶廷勋听了没说话,这种细作谁都遇见过,叶家势力那么小,庄里一样有不知是谁派来的各路大仙,只是没想到黎欢会这么坦白……想着他突然心头一沉,现在看来,那些人中很大一部分,应该都是归元堡派来的。黎欢看他脸色陡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叶庄主,我现在不做了的。” 叶廷勋摇摇头,苦笑道:“我知道,否则……”说着朝旁边撇了撇头示意。 黎欢放下心,“是啊,我们庄主很厉害。今天我看他手都摸到腰上的剑了,他还是没动手。”说着看了叶廷勋一眼,“今天归元堡武堡主说,我们山庄的宝剑说是要赠出来,可是一直没见到真容,很可能是假的,一定要我们庄主把剑拿出来给大家看。” 叶廷勋心头一动,他想起邵徇说过宝剑的玄机,“那剑拿出来了吗?” “当然没有。庄主就是要吊着他们,他说剑是真的,爱信不信,不信就别争这把剑。他越这么说,他们就越受不了,非要把剑抢到手不可。” “后来呢?” “后来很多人出言不逊,说一些难听的话,一看就是武堡主指使的。庄主没说什么,不过别人说他相貌的时候,我看他真生气了。” “哦?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黎欢做了个怪表情,“大概觉得自己长的太丑了吧……” 他们正说着话,突然聂桓琛从楼里走出来,喊扶寿的名字。扶寿正在院里练拳,听到召唤立刻走过去,跟着聂桓琛离开念院阁。叶廷勋看扶寿永远的一脸木然,难以想象她竟然是聂桓琛的妹妹。 “你们庄主的妹妹,和他长的真没多少像的地方。” 黎欢笑,“是啊,我们当时也吓了一跳。原来扶寿是北边扫院子的,突然就变成大小姐了。而且这大小姐一点也不像大小姐,天天舞棍弄棒,……不过你仔细看她的眼睛,和我们庄主还是很像的,只是她眼神太呆,没有神采,不像庄主那么让人惊艳。” 叶廷勋点头同意,他们东拉西扯,又随便说了些别的,天便全黑了。晚上叶廷勋躺在床上,心事此起彼伏,乱成一团。他想到聂桓琛强迫邵徇,把亲生妹妹当仆人一样使唤,不仅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还有那把剑,不晓得他是为了江湖地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以永今朝 作者:弓行永夜 分卷阅读37 位还是什么目的,竟然用这么阴险的方法谋害武崇耀。 无论如何,武崇耀都是他亲生父亲;可是他也恨这个亲生父亲,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这种矛盾的心情实在是种煎熬,叶廷勋好像在热锅里被煮的脑浆沸腾。他突然想到昨天邵徇给他讲的话,要如何才是最佳的报仇方法…… 他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到了半夜的时候,突然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穿好衣服,他轻轻推开了窗子,外面夜色正浓,天上的星星眨着眼睛,像是知道他心里的挣扎犹豫。他想去见武崇耀,只是想到曾经发生的一切,脚步硬是迈不出去。叶廷勋最后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该来的躲不掉,总算是下定决心,手掌撑在窗框上,一个翻身跳了出去。 隔壁聂桓琛突然惊醒,他做了个可怕的噩梦,吓的他心跳如鼓,两耳轰鸣作响。很久没有这种发自内心恐惧的感觉。转身看看身边熟睡的邵徇,他拳头微握着被角,睡得像个婴孩儿。聂桓琛放心的吐出口气,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现在的生活太安逸,他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如果日子能这样过下去,其他任何事情都不重要。 他重新躺在邵徇身边,手指摸着他的头发,他连头发里都有一股淡淡的甜味。发丝缠在他手上,聂桓琛觉得自己的心也被他头发缠绕,邵徇想他死,只需抽走这些黑丝,他便会立刻命丧九泉。别人都以为是他控制着邵徇,不让他人接触染指。其实是他整个人都被邵徇牢牢攥在手心里,随他捏扁搓圆。聂桓琛在黑暗中突然笑了出来,怕什么呢,邵徇想自己死,他便心甘情愿死在他手里;但只要自己活着,邵徇就必须和他紧紧拴在一起。他心里安定了下来,整张脸埋进邵徇的胸口,渐渐再次沉入梦乡。 赠剑大会进行到尾声,只剩下最后四个门派还站在台上。那天下午,聂桓琛把宝剑拿了出来,艳惊四座。 尽管最后的争夺很是激烈,但我们无须赘诉便可以想象,武崇耀是如何毫无疑问的战胜所有的对手,问鼎天下。他对自己堂堂一堡之主还要亲自下场比武十分不满,接过聂桓琛奉上的宝剑时,顺手摸了下他的右手不经意道:“聂庄主,我得到这把宝剑了。” 聂桓琛当作没看见他的手,低头沉声道:“武堡主武功盖世,世间无敌,得到此剑是理所当然,人心所向。” 武崇耀眯起眼睛,“我今晚准备举行庆功晚宴,想借用铸剑山庄的地盘,不知聂庄主给不给在下这个面子,借贵宝地一用?” “武堡主的要求,在下定当全力配合。” “既是贵庄的地盘,希望晚宴上可以见到聂庄主的身影。” 聂桓琛自是答应。武崇耀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才接过宝剑,稍使腕力,“哗”的一下拔剑出鞘。 剑光几乎晃花了人们的眼,然而光茫一闪即逝立刻归于宁寂,只剩红铜质的哑光微微闪现。剑身薄如轻翼,指尖弹上去,发出斯长的鸣叫声;剑刃锋利无匹,吹发可断,一看便知是百年难见的宝刃。 武崇耀大喜,这把剑大大超过了他的预期。他手腕一抖,竟轻而易举将立在斜后方的石柱当中斩断。武崇耀仰天大笑,群雄欢呼声立时四起,几乎要震聋人的耳朵。聂桓琛站在旁边,看他踌躇满志,眼中充满狂热,不由暗中冷笑。现在越是威风得意,将来跌倒时越是痛苦,他巴不得武崇耀再快活一点。 那天武崇耀的名声和威望达到了一生最顶点,是他临死时最后想起的画面。而当晚发生的事也让他发现,即使武功再高,依然有被人暗算猎杀的危险。从此,武崇耀不再随意出现在人前,他坐在高高的宝座上,带着证明自己能力的神剑,号令武林,不可一世。然而从那天起,他再也没有用过那把剑,直到他走下世间第一人的名号,直到他被亲生儿子倒戈相向,直到人们遗忘了他,直到他死在不知名的地方…… 26.晚宴 当晚,武崇耀在铸剑山庄举行庆功晚宴,主要是归元堡的人。叶婷涵最近一直郁郁不乐,武崇耀便把她也带到晚宴上。她坐在武崇耀身边,忍受不时的呕吐感,告诉自己无视武崇耀看向聂桓琛的目光,还要枉顾自己已经怀孕,硬着头皮喝掉武崇耀给她的酒。 她已经买通了归元堡的大夫和下人,却一直不敢告诉武崇耀自己有了孩子。她甚至不明白到底在害怕什么,却无时无刻不生活在忐忑里。彻夜失眠成了常有的事,有时还梦见小弟冲自己微笑……叶婷涵想起梦境,突然觉得酒也没那么难喝了,仰头一干而尽。 聂桓琛极其不情愿的出现在宴席上,好在他成功逼迫邵徇作陪,这才觉得舒服一些。只是晚宴上,聂桓琛还有来蹭饭的邵儒州都是极受欢迎的人物,这个来敬酒,那个来讨教。邵徇被冷落个彻底,抑郁的缩在角落里啃鸡爪。 武崇耀白天威震四方,春风得意。他刚与叶廷勋相认,可谓双喜临门,对敬酒来者不拒,神采飞扬,气势豪爽。酒席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酒水洒了一地。武崇耀甚至带了一批三十年陈酿女儿红,这酒平时可不容易喝到,邵徇趁人不备偷了半坛子过来,喝得他小脸通红。 聂桓琛根本没注意到邵徇胆大包天,去偷归元堡的酒。武崇耀亲自端着酒杯过来敬酒,他勉强打起精神对付。从聂桓琛第一次出现叶家开始,整个归元堡就在关注堡主对这位天下第一美人的青睐。这会儿看到这两个天下“第一人”面对面对话,人人眼里都放了光,恨不得凑到人家嘴皮子底下听个清楚。 聂桓琛和武崇耀应付着客套话,毕竟是归元堡堡主亲自敬的酒,他不能推拒,接过酒杯后仰头就要喝进去,突然闻到一股极淡的腥味儿。他对这个味道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立刻把酒杯抵在下巴上,假装豪饮被呛到,一杯酒都被他泼了出来。 他尽量装出几声咳嗽,酒水留在脸上,看的武崇耀眼神一热。聂桓琛假意扭头擦拭,面具后面的眼睛不断搜索邵徇和邵儒州。邵儒州也发现了不对,冲他举杯示意;邵徇就不好说了,他喝的大醉,瘫倒在桌子上,根本没看到自己的情人被人家大献殷勤。 聂桓琛气的咬牙,一面想点着他的脑袋骂他一顿,一面又必须得迂回委蛇的跟武崇耀寒暄。邵儒州看他一脸焦急,过来想帮他解围,走到一半就被人围了上去。这是堡主的大事,下面的人怎么敢大意。 聂桓琛一时不得脱身,只好推说自己不喜女儿红,让下人换了别的酒。武崇耀当这是小小情趣,并不在意。他们又喝了几杯,武崇耀正想开口邀请聂桓琛宴后泛舟江上,手里的酒杯突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以永今朝 作者:弓行永夜 分卷阅读38 然掉了下来,他眨了眨眼睛,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种疲惫至极的无力感。 聂桓琛原以为酒里的料是武崇耀所下,眼见他毒发,知道事有意外,也假装脱力松开了酒杯,直接瘫软在地上。武崇耀看他倒地,立刻意识到不对,向后退了几步,力气大量流失,一下跌坐在台阶上。他环顾四周,他的属下早就瘫伏一地,适才被聂桓琛吸引了注意力,竟完全没发现。 武崇耀奋力支撑,到底力有不逮,身子慢慢躺倒,意识飘然远去。如果他清醒着,看到此刻从门口走进来的人,一定会大吃一惊。那正是前几天晚上刚和他父子相认的叶廷勋。 叶廷勋慢慢走进来,看到地上横七竖八躺的人都已经陷入昏迷。他伸脚随便踢了踢,脚底下的人一点反应也没有。他松了口气,这蛇信草果然厉害,他当时放到酒里的时候还提心吊胆,怕出岔子。 叶廷勋走到聂桓琛面前,伸手摘下他的面具,“聂庄主,你的确倾国倾城,可惜,你不该强迫青远。我要多谢你,你是我送给亲爹的相认礼物。这是青远教我的,要我孝顺他,奉承他……不过别担心,我最终也会杀了他……我姐姐想要我的命,我想要我亲爹的命,我们果然是一母同胞……” 他冷笑了声,转头去看自己的姐姐。她瘫在座位上,一点意识到没有,面孔柔弱无助,好像依然是那个爱护自己,温柔坚强的姐姐。 叶廷勋走上去,站在姐姐面前,伸手把她放倒,低声的说:“姐姐,我还活着,你害怕吗?放心,你做的事我不会告诉他。我也不会杀你,我只是,再也不能当你是我的姐姐。”他仔细的看着她,伸出手按在她小腹上突然发力。叶婷涵在昏迷中发出低低的呻吟,好似疼痛不堪,两腿间慢慢渗出血迹。 “我还在想,会不会是你。” 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叶廷勋一惊,转身竟然看到聂桓琛好好的站在眼前。 “你还醒着?你怎么会没事?” “我会醒着,是因为你下的毒实在太低劣了。” 叶廷勋手按住剑鞘,不相信他的话,“怎么可能,青远说过这毒无色无味。” “他不叫陈青远,你不知道?他怎么可能把真正无色无味的毒告诉你,你以为他真是你眼里那个傻瓜吗?”聂桓琛皮笑肉不笑,说出的话却令叶廷勋一震,眼底已经流露杀意。 聂桓琛见他不信,冷笑了声道:“武崇耀这把剑里的毒就是蛇信草,散了一个月的味道才敢拿出来。你这酒里的毒才下了几天,一股腥味能熏死人,不信你问他。”说着指指旁边的邵儒州。 邵儒州早就坐起来,接到指示慵懒的说:“我就说嘛,谁出的馊主意把蛇信草放到酒里,果然是阿徇那个笨蛋。” 聂桓琛笑着走近几步,“你很聪明,一石二鸟之计用的恰到好处。迷倒了我,可以献给武崇耀;及时出现,挽救整个归元堡于危难之际;甚至还可以带走阿徇……” 邵儒州突然“啊”的一声,叶廷勋以为他要动手,腰上的剑已经拔了出来。聂桓琛抬脚在他剑尖上一踢,他长剑立刻松了手。叶廷勋没想到聂桓琛的内力到了这种地步,心里恐惧异常。这本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到现在竟然连自保都困难。他眼睛警惕的盯着聂桓琛,万一他动手,自己便和他同归于尽,也不能让那个人再落到他手上。 邵儒州没看到他们俩的动作,他脸上的表情急剧的变换,最后一下从地上跃起。叶廷勋本能出手抵挡,没想到他竟然朝邵徇扑去。聂桓琛也愣了一下,他这两个月一直有不祥的预兆,只不知道会应验在什么上面。看见邵儒州的反应他突然心跳加速,手心发汗,稍愣之后也跟着扑了过去。邵徇到现在都没出声,他还一直以为是他醉了。可看邵儒州的样子,恐怕事情大有不妙。 邵儒州扑到邵徇身边,把他扶起来,脉也不看,直接去按他的人中。邵徇完全没有反应,聂桓琛抱住他身子,感觉他身上一片冰冷,大骇道:“怎么了?他怎么这么冷?” 邵儒州抬起头,面如金纸,“他,他中毒了,他喝了酒。” “怎么可能?酒里的味道这么浓!” “他,他闻不到东西,他早就没有嗅觉了,他,……”邵儒州声音里充满了恐惧,一句话也说不完全。 聂桓琛大震,喉头涌上一股腥甜,抱着邵徇的手臂几乎要勒紧他骨头里。他们天天在一起,什么时候邵徇已经失去嗅觉,他一点都不知道。他医术不至超群,至少是邵徇几乎手把手教出来的,现在却不敢伸手去搭脉。邵徇根本是毒草里长出来的,怎么可能会中毒,这是聂桓琛从来没有担心过的事情。他脑袋一阵嗡响,血丝顺着口角流下来。 聂桓琛抱着邵徇说不出话,只是止不住的颤抖,邵儒州见状,拼力保持冷静急道:“回念院阁去,那里肯定有解药,快点!” 聂桓琛毫不犹豫,抱起邵徇飞一样的往外跑,经过叶廷勋时看都没看一眼。叶廷勋一直骇然站在旁边。他没想到邵徇会参加晚宴,而且他觉得即使邵徇参加了也不会中毒。在他心里,邵徇是最长命的人,他不可能出任何意外。医术如此卓绝的人,怎么会不认识自己调的毒。此刻看到邵徇昏迷,已经惊得目瞪口呆,两腿打颤。见聂桓琛抱着邵徇飞奔,也顾不得躺了一地的人,紧跟着追出去。 他们火速跑回念院阁,把邵徇放在床上,立刻在屋子里翻箱倒柜。聂桓琛知道邵徇有一瓶救命的灵丹放在密室里,飞快去取了来,倒出几颗连着解药全都喂给邵徇。过了半天,他体温回升了些,人却一直没醒来。聂桓琛终于咬紧牙关去摸他的腕脉,邵徇的脉象湿滑虚浮,似有似无;真气凌乱,在他体内四处冲撞,全无头绪。他稍稍输了点内力进去也立刻被冲散,邵徇就好像水面下布满了错综复杂的暗礁,看似平静,实则汹涌险恶。聂桓琛后脑汗也冒出来,他轻轻喊了几声“阿徇”,没有任何反应。 聂桓琛突然觉得自己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立时太阳穴狂跳,恐惧一波一波击打在心房上,内脏被揪成一团。他转身一把扯过邵儒州,恶狠狠的问:“说!怎么回事?他怎么会没有嗅觉?怎么会……” 邵儒州也是满脸惊恐,语无伦次道:“他,好几个月了,……我,他上次问我,我没想到……” 聂桓琛松开邵儒州,眼睛里充满惊讶恐惧难以名状。邵儒州踉踉跄跄的退后几步,跌坐在桌边,手紧紧握在桌边,尽量理清思绪,“上次他说,他从好几个月前,嗅觉和味觉就开始慢慢消失,人也越来越嗜睡…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以永今朝 作者:弓行永夜 分卷阅读39 …我给他诊过脉,他说是,什么还魂时没有调理好,落下了病根。依这个病情恶化下去,他只剩三年的时间。这段日子,我们想了好多种办法,都不管用,……没想到又中了蛇信草的毒,他,我怕……” “几个月了,我一点不知道……”聂桓琛身子摇晃了两下,几乎失去全身的力气,“是了,他很容易疲惫,还说他以前千杯不醉,现在一点酒都……我从来都没想过……怪不得,他要找血琅嬛。我还以为……”他转头看着昏迷不醒的邵徇,他跟睡着了一般,睡容香甜安详,脸庞在烛光中闪着微弱的瓷光。 聂桓琛心头疼的像被刀割下一块。他总以为邵徇会离开他,他所有的担忧恐惧噩梦都是邵徇头也不回的走掉。他从没想过,还有死亡在昏暗的角落里伺机出动,想把邵徇永远的带走。 邵儒州低声道:“他不肯告诉你,他说一定能找到法子的。如果没有中毒,也许,他,……” “他当然不会告诉我,他就是为了我才,……”聂桓琛眼睛里浮现深沉的哀痛,手指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发,“他常说想出去闯荡,我却总是拦着他。这个时候他甚至还留在这,等那什么见鬼的大会结束……三年,怎么会只剩下三年?……” 聂桓琛慢慢停下了声音,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邵徇。他沉默了很久,这些年他们相依为命的场景全都在眼前飘过。年幼中突然见到的躺在水晶棺内的他;第一次见面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发现他还魂后又担心又期待;找到他后竟然留住了他;后来邵徇开始回应他的感情,他过上了做梦都没想到的最幸福的日子…… 慢慢的,心脏要爆裂,惊恐到极致的心情竟然平静了下来。他把邵徇抱在怀里,伸手抚摸着他的脸,用最温柔的方式亲吻他的嘴唇,半响后低声道:“没事的,他不会死。” 邵儒州抬起头,惊恐的看着他,以为他走火入魔要疯掉。 聂桓琛摇摇头,脸上露出安心的微笑,“我们找到法子,他就不会死,……他要是死了,我就陪着他。” 27.结局 叶廷勋呆立在屋子中间,他听到他们说的话,感觉像做梦一样,迷迷糊糊的没有真实感。邵徇要死了,他害死他了,这怎么可能? 不知过了多久,等他回过神来,人已经站在念院阁的院子里。天刚蒙蒙亮,四周都安静的很,他面前站了个人影,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叶廷勋抬起头,竟然看到赵三玄站在面前,他身子晃了两晃,轻轻的笑了,“三玄,你也觉得我太混蛋是吗?你要来带我走吗?” 赵三玄摇摇头,“廷勋,我还活着。” 叶廷勋摇头,“你在开玩笑呢,你早就死了,他也要死了。三玄,也许他现在已经死了,他为什么要去参加晚宴?他……” 赵三玄低声叹了口气,看着他没说话,眼里写满了怜悯和悲哀。 叶廷勋笑了笑,自言自语般呢喃,“或许我就是想他死吧,这样……” 赵三玄打断了他,“廷勋,我没死。” “别再逗我了,三玄,你怎么可能没死?你尽管带我走好了,我绝不会……” “我没死,……其实,扶寿把我们俩都救了。以前阿徇给我吃过很多药,我甚至比你醒的还早。只是我醒来后,觉得心如死灰,我不想报复她,也不想再跟她有任何瓜葛……,所以,我让阿徇骗你说我死了。” 叶廷勋如梦初醒,这才有些相信,伸手去摸赵三旭的手臂,的确是温热的,他一把抱住赵三玄,“三玄,你还活着,太好了!!我以为,我还以为……” 赵三玄没有笑,“廷勋,武崇耀还晕在前厅里,你去把他们救醒吧。” 叶廷勋有些糊涂,“什么?谁?” “你去把他们救醒,什么借口都无所谓,然后好好做你的归元堡大少爷。不过你要答应我,永远不打扰铸剑山庄。” “三玄,你说什么?你不跟我回去吗?” “廷勋,扶寿会是下一任铸剑山庄的庄主。念在她救了你的份上,永远不要与铸剑山庄为敌。我们要走了,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回来……” 叶廷勋急忙打断,“不回来?你要去哪?” “去哪里都无所谓,……阿徇一定会好的,你不用愧疚。今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只有你一个人,好好照顾自己。” 说着身子便挣脱了叶廷勋,也不见他使力便已飘出三尺之外,竟和一个月前判若两人。叶廷勋愣在当场,赵三玄看着他叹了口气,余音还飘荡在空气中,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叶廷勋愣了片刻,便疯了一样的冲进小楼。每个房间,每个角落都翻找了一遍,一个人影都没有。他拼命喊着邵徇的名字,再也没人回答他。叶廷勋跌坐在地上,整个人魂不守舍,半天都爬不起来。他们走了,不知道去到哪里,邵徇不见了,连聂家都放弃了…… 从那天起,叶廷勋再没见过邵徇、聂桓琛,或者自己的好兄弟,更没有他们任何的消息。扶寿没有做庄主,她把家业留给庄内一对姓木的兄弟,也不见了踪影。聂家彻底在江湖上消失了,消失得那么彻底,一丝余地都不留。好像他所经历过的一切,从没有发生过一样;也好像他最在乎的那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 邵徇醒过来,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事情。他好容易睁开眼,只看见摇晃不停的天棚,以为房子要塌了。接着聂桓琛挨过来,把他扶着靠在他身上,给了他一个极尽温柔的热吻。他身子没力气,眼角看见赵三玄坐在旁边,手却推不动他,气血不足还闹了个大红脸。 赵三玄看见他醒来,放心的叹了口气,从放在旁边的包袱里拿出一只药瓶,倒了药丸给他。聂桓琛接过来喂给他吃了,又让他躺下,握着他的手跟他说话。邵徇强打精神,才把过程听了个大齐概。 他活了两百年,从来没有这么疲惫过,醒了一个时辰便又昏昏睡去。后来大部分时间,他都在睡觉,每天只能勉强保持两个时辰的清醒。 他们很快赶到了雁不过谷,邵儒州带他们进到谷中拜见长老,说明邵徇的情况。雁不过谷当年以神秘莫测著称,过了两百年还声势犹存,不得不说是一种幸运。更幸运的是,他们依然与贺家保持着极其微弱的联系。贺家的所在只有谷中最权威的长老知道,聂桓琛在他门前跪了三天三夜,终于如愿以偿得知了这个秘密。 他们又开始马不停蹄的赶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邵徇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每次醒来,不管白天黑夜,第一眼都会看到聂桓琛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以永今朝 作者:弓行永夜 分卷阅读40 。他亲手喂他吃饭,给他梳头擦脸,抱着他坐在马车上看风景。路边盛开的桃花,远处层峦迭起的山脉,夜里头顶闪烁的星星……直到他的眼睛也开始慢慢失明。 他们一路向北走,越走天气越冷,后来还能见到白雪皑皑的美景。聂桓琛不再抱他到马车外面,只掀着帘子给他看几眼,尽管他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聂桓琛说,他们是在赶往辽东的路上,南崖北角的贺家已经退居到一个叫高丽的小国境内;他们会找到贺家,得到血琅嬛,他的病也会痊愈。 邵徇微笑的听,他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只能听聂桓琛不断在耳边给他讲述他睡着时发生的有趣故事和各式风土人情。他不只说这些,他还会讲对他们未来生活的憧憬,甜言蜜语从不嫌多。聂桓琛不断的吓唬他,断言如果他敢死掉,他下地狱也不会放过他。 他们走了很久,还是没有走到。邵徇渐渐的不再清醒,偶尔睁开眼睛,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聂桓琛急剧的消瘦,人愈发的沉默寡言,眼睛黑得深不见底。赵三玄无法安慰他,只能做个最尽职的车夫,祈祷早日找到该死的血琅嬛。 邵徇在梦里不断的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一定不能放弃。他好像陷入一个奇怪的八卦阵里面,不停的走着,却总是走回原地。有时,他能朦朦胧胧听到聂桓琛在说话,有时能感觉赵三玄骂他,更多时候,他只是不停的四处乱闯,死活也找不到出口。 天气越来越冷,有一次鼻子都被冻得僵硬,他好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死掉。不过天气又慢慢暖起来,他渐渐能听清聂桓琛的呢喃,小鸟的鸣叫,还有旁边人聊天嘁嘁喳喳的声音。慢慢的,他开始尝出自己喝的是什么东西,羊奶还是糖水,甘草还是黄连。再后来终于有一天,他重新睁开了双眼。 他看见头顶一个奇怪的帐子,然后聂桓琛的面容出现在视野里,他一如以往的温柔声音说道: “阿徇,你醒了。” …… —完— ———————————————— 好了,下面是关于他们后事的一些交待,喜欢百分百he的同学就不要往下看了,毕竟主角活到老还是会死的。 ————————————————— 番外:一年 邵徇醒来后,再也没有昏迷。他身体慢慢好起来,一个月之后已经可以自己坐起下床。他们一直住在贺家,邵徇没有问过,但他知道,这是贺家开的条件。他活下来,就是天大的美事,管他是生活在哪里。 血琅嬛当年是一盆珊瑚样的植物,过了两百年还在繁衍,竟然长成颗参天大树。果子的功效实在无敌,不仅起死回生,还能延年益寿,终生无病无痛。只是吃了这种果子,会断子绝孙,无法生育。贺家人丁越来越稀薄,偏偏舍不得放开这棵宝贝,所以百年来逐渐在江湖绝迹,又过了十年便彻底玩完。他们一把火烧掉那颗大树,开始全新的生活。 两人谁都不想回中原,干脆留在了高丽。邵徇又拿出从前学武的势头,努力学习当地的语言,时不时神神叨叨的鼓捣些药丸,说要专研长生不老、容颜永驻之术,好让聂桓琛永葆青春美貌,供他消遣玩乐。 聂桓琛听了微笑,一句打击他的话都没说。他想,只要这个人好好活着,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他不再想报仇雪恨,不再想名扬天下,甚至不想再看那些闲杂人等一眼,他只想守着身边这个笨蛋,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三玄和扶寿也没有离开。没过几年,扶寿成了名满高丽的女侠,八面威风,万人敬仰,结结实实的满足了邵徇的虚荣心。三玄开始号称终生不娶,宁愿跟着他们碍手碍脚碍事碍眼。结果两年都没到,他遇上了一个大商户的宝贝千金,刚刚两个月就已经非卿不娶,后来成功转型,当了一名出色的药贩子。 每年中原会有两封信送到他们手里,一封是木家兄弟的,次次哀嚎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去;另一封是邵儒州写来,专程跟邵徇嘀嘀咕咕用的。他总是号称向邵徇讨教医术,最后信里写的全是江湖中的秘闻八卦和对雁不过谷里老头子的抱怨。 他们快乐的生活了很多年,日子平淡幸福。聂桓琛五十岁时还经常收到年轻女孩儿的爱意,邵徇吃醋吃到整个麻木。 又过了六年,聂桓琛终于发现邵徇的秘密。他一日早起时忘记服药,容颜又变成二十五岁时的模样。那晚聂桓琛抱住他,内心悲哀却带着笑意说,原来这就是得到三奇的后果。邵徇贴着他的脸庞坚定的回答,这不会改变什么。 的确,什么都没有改变。他们依然平静的生活。直到某一天,聂桓琛突然倒下了。 他们都吃过血琅嬛的果子,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邵徇躲在外面大哭了一场,回到房里依然笑容满面。那晚邵徇伏在他床边,很晚都不愿去睡,他们聊天到几乎天亮,邵徇被他又哄又骗,趴在他肩头睡着了。聂桓琛最后亲吻了心爱人的脸颊,走出他们依偎多年的屋子,不知所踪。 邵徇他知道聂桓琛不想自己看到他死前的模样,无望的等了三年,终于心死。他离开高丽,事隔五十年后,又一次进入中原。 他把他们年轻时去过的地方都走了一遍,算是做最后的告别。甚至在暗中看望了木家兄弟和叶廷勋。他们都老了,只有他一个,仍然像个妖怪。最后他潜回已经改换门庭的铸剑山庄,从密室中取走水晶棺和碧娃簪,还有他心爱的九重天宝剑。 邵徇回到藏剑池,把自己装进水晶棺内,合上了双眼。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醒来,但他觉得冥冥之中,聂桓琛的转世一定能找到他。邵徇在心中回忆他们这些年经历过的往事,每一个瞬间都美妙迷人,下辈子也不舍得忘记。 没有聂桓琛的日子,他不懂得怎么生活下去,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不要生活。慢慢呼出最后一口气,他让自己沉入虚无的梦乡,像他曾经在碧娃簪中渡过的两百年一样。 这一天,离他和聂桓琛再次相遇,还有一千年。 番外:三年 邵徇抓抓腮帮子,两眼无神的发呆。这种庙会第一次来很新奇,第二次来也还算好玩,第三次就有些乏味了。 聂桓琛被贺老爷子叫去商量事情,他无聊的要死,只能来看热闹。还好有赵三玄跟着,不然他肯定又要去找贺老爷子的麻烦。不过他依然看什么都不顺眼,一边走一边指指点点,抱怨连天, “三玄,你看这些人穿的衣服,又宽又大,袖子里能装个母鸡!而且男人还穿裙子,哎……真是一点男人气概都没有!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以永今朝 作者:弓行永夜 分卷阅读41 ” “你可别找茬了!咱们要是没有赵武灵王也这个德行!这里已经不错了,至少他们还能说汉话。你要是进到高丽深处,保你啥也听不懂!” 邵徇不服, “切!你也不想想我是谁!到哪咱都横行无阻,所向披靡!” 他们在人群中走走停停,看到稍微有趣些的东西就买下来。过了好一会儿,聂桓琛才领着扶寿急匆匆的找过来。邵徇立刻很高兴,隔着人群就想要飞过去,被三玄一把拉住。这是在庙会上,突然来个高空飞人不把这些百姓吓死。 邵徇只好乖乖站在原地等聂桓琛过来。人流太多,尽管聂桓琛脸上遮了面具还是不掩殊色,他周围的人一下就多了起来。努力走了半天,倒好象被人群挤得越来越远了。邵徇鼓着嘴巴,心里大骂不止。 他们正站在一个算卦摊子前面,算命师傅好像是个瞎子。他俩站了半天没挪窝,人家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两位,算个卦啊?不灵不要钱……” 三玄摇摇头,想到老师傅看不到,刚要说话就听人家又道:“不算也别挡着我这摊子啊!还让不让我做生意了?” 邵徇来了脾气,他这脾气都来半天了,“谁挡着你做生意了?我要算一卦,不灵一文钱也不给你!” 他眯起眼睛,恶狠狠的盯着老师傅手里的拐杖,“还要把你这破棍扔得远远的!” 老师傅立马来了精神,“成,保你心服口服!小伙子,是你要算啊?” 邵徇点头,一屁股坐下,伸出手给他。老师傅捏住他手掌,翻来覆去,上下左右看了半天,又捏又摸的,半响开口道: “你年少时出类拔萃,顺心如意,接着坎坷不断,颇经历些波折,还曾有血光之灾。现在是否极泰来,后半生琴瑟在御,莫不静好。所谓知足者常乐,说的就是小哥儿你啊……” 邵徇没了言语,算命师傅言简意赅,但说的好像是那么回事,说到后来他还挺欣喜的。不过邵徇不甘心,硬拉着赵三玄坐下,“给他也算算!” 老师傅如法炮制,把赵三玄的手当成烤乳猪,翻了好几圈,然后开口道:“你年少时出类拔萃,顺心如意,接着坎坷不断,颇经历些波折,还曾有血光之灾。现在是否极泰来,后半生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邵徇“啪”的一巴掌拍在算命摊的案子上,马上就要破口大骂,这什么破摊子,两个人的手相怎么可能一模一样,中间一个字都没改过。赵三玄赶忙拦住他,“算了,算了,人家只是算命嘛,你这么认真干嘛?” 邵徇还没吱声,老师傅不乐意了,“年轻人,话不是这么说的!我铁算子在这摆摊二十多年了,谁不知道我神机妙算,卦象精准?你不相信我,那算什么卦?如今这些年轻人……” 赵三玄低声笑了,“老师傅,我没有诋毁你的意思。只是我已经打定主意终身不娶,所以……” 号称铁算子的老师傅拿拐杖在地上使劲敲了两下,怒气冲冲的说:“你这个后生真是跋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年纪轻轻说什么终身不娶?老朽可以明白的告诉你,你小子最近红鸾星动,桃花马上就要到了,到时看你还嘴硬,说什么终身不娶?!” 说完气哼哼的,钱也不要,摊子也扔了,拄着拐杖几步就钻进人群里。邵徇差点傻眼,反应过来时算卦师傅已经不见了,他气呼呼的想去追,又被赵三玄拦下。 “你拦我干嘛?没看他怕我动手,人都跑掉了!” 三玄叹了口气,极其无奈,“行了,谁见你这样不跑啊?人家那么大岁数了,跟他动手你很得意吗?” 邵徇不情愿也只好作罢。好在他们俩算卦的功夫,聂桓琛终于挤到了眼前。邵徇一看到聂桓琛,立刻忘了算命的老骗子,扑过来眼巴巴的看着他。聂桓琛握住他的手,含笑问道:“怎么了?等急了吗?” 邵徇摇头,口气中带着梦幻,“没,刚才有个算命的说我后半生会琴瑟在御,莫不静好。我,我有点激动……” 赵三玄差点气死,他转变的也太快了!正大翻着白眼,突然间他愣住了,整个人呆若木鸡,眼神发直,连邵徇推他也感觉不到了…… 就是那天,赵三玄遇见了李玉瑶,两个月后便拜堂成亲。李家小姐聪明温柔,贤惠大方,把他照顾得非常舒服,心甘情愿做个快乐的妻奴。后来三玄特意去找这个算命的铁算子,整整给了两百两银子答谢他。 又是一年后。几个大男人等在院子里,其中一个急得跟热锅上的猴子,上蹦下跳,抓耳挠腮,一刻钟也不肯消停。 赵三玄不止到处乱窜,嘴里也不停嘀咕,“怎么这么久?怎么这么久?到底怎么样了?也不出来说一声!” 聂桓琛和邵徇坐在边上看热闹,一边窃窃私语。聂桓琛咬着邵徇的耳朵小声道:“你看他急那样子,魂都快没了。多亏你不用生孩子……” 邵徇不屑的哼了一声,“也可能是你生呢!” 仔细想了想他又忍不住拍胸脯,“还好你也不用生!” “是是,我也不用生。”聂桓琛把目光转向院子中间的人形猿猴,“说实话,认识这么久了,我还从来没见三玄这么‘活泼’过……” 邵徇一下子眉头皱成一团,眼神紧紧盯着赵三玄,“真的?那我昏迷那次,他也没急成这样?” 呃,这让聂桓琛怎么回答?转移话题好了,“进去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出来……也不知道是男孩女孩,你觉得呢?” 邵徇完全没听见他的问题,依然自说自话,“他还说那段时间里他急得不能再急,头发都快掉光了,老让我补偿他!”他看着赵三玄坐立不安,贴着房门恨不得穿墙而入,心里非常不爽。“这回我真要好好想想,到底怎么‘补偿’他……” 聂桓琛抿住嘴唇没有出声,心里暗道:三玄兄,你自求多福吧…… 番外:十年 门吱呀一声开了,邵徇搓手搓脚的溜进来,缩着脖子两三步跳上床钻进被窝。聂桓琛正睡得朦朦胧胧,自然的伸手抱住他,感觉他身上一股寒气。 “干嘛去了?身子这么冷?” “没干嘛,就是想起来昨晚配的一副药还在炉里,过去看看。” 邵徇找了个舒服点的位置,贴进聂桓琛怀里,手也伸进他衣服里面抱着他。感觉他手凉的像冰块一样,聂桓琛的睡意立刻散了五分。看天色已经微微发亮,也不想睡了,稍微靠起些,让邵徇趴在他身上。邵徇贴在他胸口,听见他心跳强健有力,一下一下回荡在耳边,让人莫名的心安。 “这边的冬天真冷啊,十年了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以永今朝 作者:弓行永夜 分卷阅读42 还是不习惯。”邵徇嘟嘟囔囔的抱怨。 聂桓琛把他抱紧些,伸手揉搓他的耳朵,“行了,每次下雪你都乐得跟兔子似的乱蹦。屋子里挺暖和,谁让你非要钻进钻出的,衣裳也不披。” 邵徇抬起头看聂桓琛深邃的眼睛,忍不住傻笑,被他捏了下耳朵尖,怪疼的,“哎哎,干嘛捏我?” 聂桓琛只笑着给他揉耳朵,看他装疯卖傻,懒得拆穿。 当年邵徇的病刚刚好转时,很乐意呆在贺家,研究那颗古怪的大树。树枝,叶子,种子全被他当药材煮过一千遍。高丽本地的一些药材也让他很感兴趣,整天里除了养病,就是蹲在某个角落里鼓捣些稀罕玩意儿。 时间长了,他开始屁股长尖,在哪都坐不住。嫌弃这里的菜不好吃,每天在厨房和厨子讨论,把人家气的脸红得像猴屁股,每年至少换一个厨子。他在贺家呆的快生出老茧,变着法的折腾周围的人。贺家人又打不过他,又讲不清道理,秀才遇见了一根筋的兵,这才是真正可怕的事。 这世上能说动他的人,一只手就数的清。聂桓琛是从来不在乎,别人再倒霉他都当路边野草,天上浮云,压根不放在心上。赵三玄的确是个救苦救难的,可问题是,这个活菩萨后来又领来个小恶霸。贺家人生活在两个混世魔王的折磨里,水深火热还有人不断往里面添柴火。 三玄成亲后搬出了贺家,三五天回来一趟,邵徇那时并没怎样。哪知道赵家闺女出生后,邵徇简直跟被砍了条胳膊一样难过,常常缠着三玄不让他走。他断言赵三玄有了闺女忘了兄弟,也不知他是从哪得来的结论。还信誓旦旦的,总是担心三玄要抛弃他们。 赵三玄算是无奈了,他成亲时也没见邵徇这么舍不得啊?他本来给娃娃起了个很有气势的名字,叫赵耀。你看,父母的名字和在一起,多有意义;像阳光普照大地般明亮,将来也学习扶寿,做个举世闻名、铁血冰心的女侠。谁成想邵徇老是管她叫“造谣”,娃娃还没懂事已经跟邵徇结下了血海深仇,不到半岁每次看到邵徇都大哭。邵徇是老早忘记他开始找茬的原因,一心一意跟娃娃杠上。一大一小,常常对峙在一起互瞪,眼神个比个的凶狠。 就是这个小恶霸,前几天推倒了邵徇的药炉,小小年纪胆子还不小。邵徇练的丹药洒了一地,把他气的快爆炸,点了火折子想去烧小恶霸家的房子。后来看见赵三玄站在门口,貌似早有准备。他只好灰溜溜的回来,可是恨意难消,便偷偷拔了根小恶霸的头发烧掉,算是稍解心头之恨。娃娃太小,他所有的武功内力,高超本领都派不上用场,白搭又倒贴,外加一肚子闷气。 小的时候还好,娃娃不会讲话也不会动手,输就输吧,连三玄也没指望自个闺女能赢。可娃娃会讲话之后就很糟糕,娘还不太会叫,骂人已经很熟练了。小姑娘牙尖嘴利,反应机敏,邵徇十次里总有个两三次会败下阵来。而且她越长大,邵徇输的次数就越多,最后只剩下“我认识你爹的时候还没你呢!”,“要不是为了我,你爹才不会到这来更不会有你!”这类空自叫嚣的话。他的败势如同日落西山,再也没能挽回。只要想起她,邵徇就会眯着眼睛咬牙切齿。至于休战,这可从不在邵徇的考虑范围内。 邵徇败在一个娃娃手上,心情抑郁,怎么也不想让别人好过。为了泄愤,他常常在半夜里到处捣蛋。一会儿挪走门口的石狮子,一会儿给厨房洒点药粉……上次让贺老爷子连着放了三天的响屁,到现在还躲着不想见人。贺家人炼就一身铜墙铁骨般的好身板、好耐力,个个目光如炬,脸放红光…… 邵徇眨了会儿眼睛,总算把心神拉回来,看聂桓琛还是温柔的捏着他的耳朵,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索性贴回他身上耍赖,“我腰疼,你给我揉揉吧,前天那个姿势太要命了。” 聂桓琛立刻笑得饱含深意,翻身让邵徇趴在床上,伸手到他腰际揉捏,力道恰到好处。邵徇舒服的想哼哼却不敢出声,咬得腮帮子鼓出一块儿。 聂桓琛一边捏一边跟他说话,“贺老爷子这次的病不轻,你看有没有什么……” 邵徇摇摇头,“没法子,我看他差不多到时候了。想活得久些,直接摘个果子吃不就完了,又想长寿又想妻妾成群,哪来那么美的事?” “他那不是想给贺家留个后人嘛。” “贺家人不是挺多的?” “除了老爷子一个真正是姓贺的,其他大部分都是家生奴才。贺家这代的族谱上一个男孩儿也没有,只三个女儿,还一个比一个嫁得远,他怎么可能甘心?” “切,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看我们邵家……” 聂桓琛立刻打断,“少提你们邵家!邵儒州上次写的信里说什么了,神神秘秘就是不给我看!” “哎,他不是怕你笑话他嘛?你不知道他一直想给你留下最美好的形象吗?” “别给我转移话题!每次你们俩嘀嘀咕咕的密谋都没什么好事!” 聂桓琛的手一把掐在邵徇腰上,把他掐的哎呦一声,连忙求饶,“我没,我没转移话题。我俩真没在嘀咕什么,就是一丸药,他怎么都配不好……哎呦,你轻点,我腰还疼着呢……” 他装模作样的喊疼,可聂桓琛手上一点放松的迹象都没有,邵徇偷偷转头,看见他眼里浮现出担忧和恐惧,知道他想起从前的事情,连忙一个转身抱住他,用最诚恳的声音道:“放心吧,真没事。那果子功效这么好,你不也吃了吗?你看咱们这十年里,连个伤风头疼都没有!我真没事,就是他不让我告诉你而已……” 聂桓琛闻言松了些手劲儿,却还是紧扣住他腰不放,“就这样?” “就这样!再没别的事……,也有点别的事,就是怕你不想听。” 邵徇露出心虚的表情,脑袋也缩回脖子里,聂桓琛看他这副模样,心里倒是感觉安定些,“什么别的事?” “就是,武崇耀的事。他,被叶廷勋,嘿嘿,像狗一样拴在柱子上,整个江湖都在说这件事,可一个想给他出头帮忙的都没有……” 聂桓琛轻轻“嗯”了一声,没说话。邵徇想了想,小小声开口,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阿琛,你,后不后悔?” 不过他还是听见了,“后悔什么?” “后悔答应贺老爷子,他活着一天,咱们就守着贺家一天……” 邵徇瘪着嘴,显然极不情愿遵守这个约定。聂桓琛温柔抚摸他的头发,“不后悔,为什么后悔?” “可是这样你就报不了仇了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以永今朝 作者:弓行永夜 分卷阅读43 啊!你不想亲自经历这个过程吗?要是你亲手把武崇耀栓在柱子上,那感觉一定……嗯……爽爆掉!” “让他自己的儿子这样‘报答’他,不比我亲手报仇更令他痛苦吗?” 邵徇斜着眼睛想了会儿,“话是这么说,可是……”他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眼珠一直在乱转。 聂桓琛伸手遮住他的眼睛,低头在上面亲了亲,“现在的日子挺好,非常好,你要不说,我都把那姓武的忘到脑后去了。” 邵徇发出“咕咕”的笑声,聂桓琛吻住他的嘴,把笑声吞进喉咙里。邵徇挣扎了两下,避免口中的空气被他吸干,一把捂住自己的嘴:“不许再亲了,我们在聊天。你说,是不是真的不后悔?”他说着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声音里满怀期待,“咱们可以偷跑的,反正他也抓不住咱们。” 聂桓琛笑着亲吻他的手指,“阿徇,我不后悔。只要你活着,其他事情都无无关痛痒。至于偷跑的事,你就死心吧。” 邵徇脸上都是不高兴,他想这件事想了好几年,每次都被聂桓琛否决掉。聂桓琛贴着他脸颊蹭了几下,笑得极为温柔,“贺老爷子快不行了,虽然因为这个事高兴很不厚道,但我们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你想去哪,现在开始考虑吧……” 《完》 分卷阅读4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