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传说》 新婚被灭门 十字长街的鲜血一路流到街旁的河道中。 霍闻抱着颜如玉两人蹲在河道旁边的草丛里,巡视的人拿着长剑乱砍杂草,砍着砍着只见一个人影突然从草丛里袭了出来,一脚踢开他的手腕抢走了他手中的剑。 “霍闻!是霍闻!”他也只来得及喊出这样一声,鲜血就从他脖颈间迸溅了出来。 霍闻拉着颜如玉的手,顺着草丛往前跑,砍断系住马匹的绳索,将颜如玉往马匹上一甩,随即自己跳上吗,两人共乘着疾驰而去。 鲜血顺着马身洒下,流了一地,正是最好的标记。 霍闻的呼吸声在颜如玉耳边不断变快,他轻声道:“一会儿沿着这条官道往济阳去,我把你放到路边,你藏起来,济阳有我家的故人,你去山水楼找掌柜的,他会照顾好你的。” 颜如玉没有回答,只是抱紧他,柔软的酥胸碰撞着他坚硬的胸膛,用温软的手捂住他脊背上的伤口。 女人的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他目光所及之处只是一头飘逸的长发,并看不到她的脸色。 霍闻长叹一口气,伸手去抚摸她的秀发,抚住她的肩膀继续道:“是我对不起你。” 本该是人生中大喜之日,却落得个家破人亡。 新郎带着新娘,两人如丧家之犬奔逃,如若不是嫁给了他,她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下场。 不等两人继续互诉衷肠,一柄剑就从半空中刺了出来,霍闻连忙抱住颜如玉从马上飞身跃起跳到一旁的树上,那柄剑的主人也从自己的骏马上飞身而起,直直的往他们藏身的那棵树上飞去。 不好,是鬼手李奎子。 霍闻拿剑去格挡,李奎子刹那间变换招数,改抓为掌,一掌击开了那柄破烂的剑。 剑碎,随即幻化成千百片刀片被霍闻运气击出。 李奎子避身转让,千钧一发的功夫,霍闻抱着颜如玉几个起跳,消失在了树林间。 “该死!”李奎子实在没想到霍闻吃了毒药还能运气,这残月心经果然名不虚传。 不知跑了许久,霍闻实在没力气了,见前面有座破庙,就带着颜如玉躲了进去。 破庙里,霍闻运功疗伤,颜如玉就守在门口替他看着,还不等片刻钟的功夫,霍闻一口鲜血喷出,软软地倒在了地上,颜如玉吓了一跳,连忙回去抱住他。 “无妨。”霍闻伸手抚拍她的手,然后将女人揽到自己怀里。 她的身体又香又软,霍闻长叹一口气道:“我没法护住你了,出了这破庙往西走是济阳,你看着太阳辨别方向,你家是走镖的,你应当知道如何辨别方向,是我话多了,你往西走千万不要回头,这一身的喜服也脱掉吧,太显眼了。” 霍闻伸手摸她的秀发,又软又滑。 颜如玉却突然挺起了身子从他怀里坐起来,一双凤眼直视着他道:“我不走。” “你我虽已拜堂成了亲,可是还未成事,你花容月貌,完璧之身,定能找到比我好千百倍的夫君。”霍闻英雄末路,并不忍心自己的新婚妻子也葬身于此,“你忘了我吧,咱们就当是萍水相逢,各自寻出路吧。” 颜如玉看他,他的眼里满是疲累和气馁。 “你这是?”霍闻一惊。 颜如玉已经把衣裳脱了大半,她伸手抓住霍闻的手,将之摁到自己的酥胸上,俯下身去亲吻他道:“你碰了我,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手下的酥胸又软又有弹性,霍闻到底是健壮青年,身下不免起了反应,颜如玉似乎觉察到了,一只手抓住了那弹跳之物,修长的玉手隔着裤裆缓缓抚摸着硬物。 若不是生死存亡,霍闻当真是要一享春宵了。 -- 破庙被毒杀 门口突然起了一阵风,霍闻刚刚把颜如玉的衣服裹好抱在自己怀里,那鬼手李奎子已然出现在了风口,他怪笑道:“便是跑到天涯海角,今日你也是必死无疑!” 说着他一掌击了过来,霍闻转身以身受掌,将颜如玉护在自己怀里,嘴角溢出鲜血。 颜如玉躲在他的怀里,还没等回过神来,那鬼手李奎子又是几掌,两人缠斗间,却不知如何那李奎子拿住了颜如玉,他一把抓住颜如玉的领子像是拎小鸡崽一样拎了起来,翻身站到门口。 追随着李奎子而来的莫随心不小心就看到了这香艳的一幕。 颜如玉肤若凝脂,大红的喜服敞开,里面就是把身材包裹得若隐若现的亵衣。方才她与霍闻又在亲吻缠绵,自己将衣襟早已解开,现在李奎子只消轻轻顺着衣带一扯,霍闻的新娘子就要让人看了个遍。 好在这李奎子是个年事已高的老头子,更何况此时此刻自然是残月心经更重要。于是李奎子用手掐住颜如玉纤细雪白的脖颈,对着霍闻道:“把残月心经交出来,我便放了这小娘子。如若不然!” 说罢手下用力,颜如玉满脸通红,一口气都喘不上来。 莫随心倒是有怜香惜玉的心,叹气道:“便是放了这小娘子吧,终归小娘子也不知道残月心经在哪里,霍家的事又何必牵连到弱质女子?” 他一双色眼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颜如玉。 真是便宜了霍闻,这样的人间绝色送进皇宫做宠妃也是做得的。 不过,如今这霍闻就要死在此处了,想来他也无福消受这等美色了。 “哼!”李奎子并不理会莫随心,他是魔教中人,与正派人士向来势不两立,又何必白费口舌呢? 霍闻心急如焚,但是他先前与多人缠斗,又使了还未练成熟的残月心经,根基已经折损了大半,如今真的是山穷水尽,就连抵抗李奎子的鬼手掌法已经是力不从心,更遑论从鬼手李奎子手上将自己的新婚妻子抢回来。 然而看着妻子受辱,可谓是人生中奇耻大辱,尤其是那莫随心一双不安好心的眼睛。看得霍闻是气上心头,不知哪里起的一股力气,大喝一声道:“无耻小人!拿命来!” 李奎子也没想霍闻听了威胁能乖乖把残月心经交上来,谁不知道残月心经交出来后,这小娘子与霍闻只会死得更快些。 只是实在想不到,与各大门派缠斗多时,又受了好几掌鬼手的霍闻,居然在追击之下还能反抗,这残月心经果然名不虚传,霍闻越是反抗,李奎子取心经的心越是澎湃,若是让他拿到了心经!若是让他练了这本据说能造化成仙的残月心经! 他如今已经五十,五十而知天命,也许天命就是要他长生不老,造化成仙! 颜如玉趁着李奎子和沉随心都被霍闻断喝惊住,双脚乱踢,竟然也踢开了李奎子的挟制。 霍闻以掌对击,一个鹞子翻身抓住刚刚瘫倒到地上颜如玉,两人飞身而起,竟是又往破庙外飞身而去。 两人没跑多久,就又被李奎子和莫随心追赶了上来。 莫随心这人阴险歹毒,使的花镖上淬了剧毒,霍闻被射中一个,登时觉得丹田一片空虚,竟是一点内力全无了,就在此刻,颜如玉挡在他身前也受了一镖。 那暗红的血顺着花镖滑落。 莫随心心中暗叹可惜了。他本来还想将这小娘子掳走享受一番再送进相府看能不能送进皇宫讨皇帝喜欢。 颜如玉穿着大红的喜袍倒在霍闻的怀里,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霍闻眼角落泪,低声道:“娘子,我们来生再见。” 这样说着,他就带着颜如玉两人从观音山的山崖上跳了下去。 山势奇特,山间雾茫茫,李奎子和莫随心终究是离得远了几步,等追过来想抓住人的时候,只能抓到一手的白雾,两人已经是连衣角都消失不见。 -- 山间小木屋 “你那花镖?” “自然是剧毒。” “他死了,残月心经怎么办?” “自然是要他死,至于残月心经,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李奎子负手而立,似乎在怀疑他的话。 莫随心两手一摊道:“别看我,花镖毒你又不是不知道,是无可解,中了就是中了,无可解,若是他内力深厚自然还能抵挡些时日,可他从这山崖上跳了下去,怕是不中毒都死定了。” 李奎子深深看他两眼,转身离开了。 “要是你现在派魔教众人下去寻找,说不定还能找他个全尸。”莫随心在他身后喊道。 观音山的山势并不陡峭,山间也是激流涌荡,颜如玉与霍闻掉落山崖之后,就顺着这条观音河漂荡着,一路飘啊飘。 小木屋里热气蒸腾,霍闻耳边听见有人走动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然后就是软唇贴在自己唇上,苦涩的药液被喂了进来,霍闻呛了一口,大声咳嗽了起来。 越咳嗽越清醒,他的眼睛慢慢睁开,模糊不清的视线里是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 女人似乎极为高兴,连忙上前抱住他,泪水顺着他的衣襟滑落到他的肌肤上,让他身体不由得一哆嗦,记忆就如同海水般奔涌而来,他轻声道::“小玉,我们如今是在哪儿?” 那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正是他的妻子颜如玉。 颜如玉抱着他,轻声道:“农家废弃的山间木屋。” “我们还在观音山中?”霍闻继续问道,“如今已经过了几日了?” “是观音山,已经两月有余了。”颜如玉回答道。 霍闻心中一惊,竟然已经有了两月有余,这两月有余,带着自己这样一个昏迷的病人,颜如玉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紧紧抱着自己的女人,叹息道:“小玉,我亏欠你的实在太多。” 颜如玉与他如数家珍讲了这两月有余间发生的事情,她那日与霍闻飘飘荡荡竟然自己先醒了过来,将绑住她与霍闻的衣角拉住,慢慢顺着河流顺势漂游到了浅水岸边。 浅水岸边往外走了不一会儿,就瞧见了这个隐匿在巨大草丛樟木中的废弃木屋。 她将霍闻安放到木屋里的床上,自己出去找药材。她家里本来就是做镖局的,对山间草药的药性十分熟悉,将所需的药材找到后,便一直在研制解药,这两月有余来,不时有人来搜查山丛,只是这小木屋所在之处十分隐蔽,好几次了,搜查的人都快走到屋口了,要么是被野兽吓走,要么是被人突然叫走,要么是觉得没必要再深入搜查了,自行离开了。 所以这样过了两月有余,直到霍闻最终苏醒,竟然真的没有人找上门来。 听她简单一说,好似只是运气好得逆天,其实若想不让人知道这处小木屋,每日出去采药的颜如玉就得做好掩藏痕迹的工作,这两月有余只怕她每日提心吊胆,不知有多可怜。 霍闻长叹一口气,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他与颜如玉可算是萍水相逢,只是颜如玉的父母为了救他的父母去世了,孤女飘零,他本是想让颜如玉做自己的妹妹,可是最后不知怎的,母亲就要他娶她。他无法违抗母命,不得已才收了她做妻子。 只是如今,她为了他,生死不弃,霍闻抱着怀里的女人,这一刻只觉得爱恋万分,与当初见她第一眼起的怜惜之情是完全不同了。 霍闻抚摸着她的秀发,然后将她扶起,端详着她的脸道:“你瘦了。” 她本就是花容月貌,天姿国色,他当初第一眼见她,除了怜惜之情,其实也升起了一股揉虐之心,实在是她美色当前,是个男人都不会不动心。 “这些日子只怕是也没有什么吃的,不过没关系。”霍闻爱恋地抚摸她的脸,亲亲她的软唇道,“我醒了,有力气了就可以去打猎了。” 色心也好,怜惜也罢,如今这一刻,望着这美人消瘦的脸庞,霍闻只想着先如何喂饱她才是正事。 酒配鹿肉 山间日子过得快,每日看日升日落,霍闻也慢慢捡起了自己的武功心法,残月心经本就是绝世心经,不过须臾片刻,霍闻便觉得自己气沉丹田,长出一口浊气,心思慢慢沉静了下来。 颜如玉守在他身边,趴睡在床边。 霍闻小心翼翼的掀开破烂的被子,从她身边下床。 也许是这几日累着了,就算霍闻不小心碰到了她,她也没有醒来。 观音山地势险要,深山里更是飞禽走兽无所不有,又因着深山多毒瘴,猎户们也很少进到这里,倒是便宜了重伤初愈的霍闻。 他提着兔子,身上背着一头鹿,慢悠悠地走进木屋。 木屋里的女人还在床上沉睡着,他走之前为她点了周身大穴,这会儿正是身体自行周转运气,护着她的心脉。 霍闻将兔子关到自己做的简陋的小笼子里,然后提着鹿去不远处的河边清洗干净。 再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女人正拿着草喂兔子,她神色温柔,雪白的兔子也乖乖地就着她的手吃草。 “你回来了!”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霍闻将鹿放到洗干净的鹿皮上,从怀里掏出一根金簪子,赔罪道:“手中实在没有趁手的兵器,便捡了娘子的簪子去打猎,这簪子沾了血气,你再带着也不好。等我出去了为娘子再重新置办一副。” 颜如玉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她倒是还真没注意,这些日子提心吊胆的活着,谁还去为个簪子的去处而生气,更何况看霍闻那清瘦的胸膛上道道血痕,就知道他打猎并不容易。 “无妨,今日我们便吃鹿肉吗?”颜如玉将笼子门关上,小兔子呜咽了一声。 “是了,早年间我在济阳之地吃过酒炖鹿肉,可谓是济阳一绝。”霍闻清理出一块空地,开始摆枯柴引火,“可惜此处无酒,便是上好的鹿肉吃起来也无滋无味了。” “酒吗?”颜如玉略一思索,清声道,“夫君且在这里生火,我去去就来。” 枯柴烧鹿肉,香气四溢。 颜如玉把挤碎了的奶果子扔到柴火堆里,酒香扑鼻,霍闻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竟不知这小小果子也能如陈酿般酒香醉人。” “却是没有酒意醉人,当初我父亲沉迷酒水,此果子是我母亲千寻万找来的替代品,旁人大多不知这果子,便是山中农户,大多也都以为此为毒物。”颜如玉解释道,“不过这物确实有些毒性,人若是吃多了,最易上头,会做出平常做不出的事情。” “倒是和酒醉后差不多。”霍闻笑道,“人喝醉了不也是最易上头,做出平常做不出的事情。” “是,也不是。”颜如玉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挣扎了半晌还是继续道,“此物吃多了,会发情。” 正在大口咀嚼鹿肉的霍闻差点没把嘴里的肉全喷了出来,不过他到底是忍住了,只支支吾吾回复道:“原来如此。” 话毕,两人不再交谈,都各自默默地吃起来酒烤鹿肉。 夜深露重,霍闻将颜如玉揽在自己怀里入睡。 两人肌肤相触,倒也不觉得深夜里寒气逼人了。只是不多时,霍闻就觉得身体一阵一阵发热,手心也开始出汗,整个人被热了醒来,他怀里的颜如玉还在沉睡,长长的睫毛映下一片阴影。 霍闻心想,怕是白日里那酒果子吃的多了,现在不会真的开始发情了吧? 他对颜如玉一直是有感觉的,只是这段时日身受重伤,一直压抑着自己,此刻更深人静,美人在怀,加之鹿肉配酒,他也有些忍不住了。 他伸出手去摸颜如玉的脸,便是这段时间受尽了苦楚,那脸上的肌肤也是触手软滑,激得他心中一动,身下之物更硬了几分。他是成年男子,便是秦楼楚馆也是去过的,只是还不曾碰过人,可他也看过春宫图,自然知道怎么讨女人欢心,尤其自己的女人还是第一次,更要讨她欢心,不然若是受了伤,只怕是心疼还来不及。 颜如玉还在睡梦中,霍闻的手从脸上滑落到脖颈处,然后顺着往下滑到那绵软的一处,他用手指去夹那软绵绵的红豆粒,轻揉慢捻,不多时乳头便挺立了起来,颜如玉在他怀里忍不住抖了一下,霍闻却并不放过她,另一只手反而往她裙底探。 初次承欢 颜如玉睡得不大安稳,难受得在他怀里不停的蹭来蹭去,霍闻伸手致以往那处湿软的地方摸去,他也是第一次触碰女人那处,只觉得手心被草丛蹭得发痒,往里面一探,摸到那处软核,就轻轻抚弄了起来。 两人都是年少,又是经历了生死劫,正是情浓。 霍闻低头亲吻她的额头,颜如玉也被蹭得迷迷糊糊有些清醒。霍闻抓住她的酥胸,往自己怀里压,然后去亲她软软的香唇。 唇齿相依,津液四溢。 颜如玉忍不住嗯哼一声。 霍闻受不了了,翻身将她压在自己身下。她刚刚醒来,一双凤眼正傻兮兮的看着自己,霍闻拉住她的手去探自己身下,那处硬物发胀,触手火热,颜如玉登时清醒了过来。 早知道这一日是要来的,颜如玉含羞地去抚弄他那处。新婚前的几日,婆婆早已经派了女使来教她如何伺候丈夫。 可她到底毫无经验,手下也没甚章法,只是胡乱的抚弄着,但霍闻却很受用,忍不住哼出声,然后低头去狠狠亲她,她的酥胸在他的大掌里被揉虐得不像样子,他亲完她的软唇就去攻击她的乳头,用牙齿轻轻咬住,又慢慢舔舐。 颜如玉被他啃咬得情动,身下也湿了起来,忍不住轻轻蹭他的手。 霍闻舔舐了一会,将放在她身下的手抽了出来,放到自己鼻间深深闻了,满是女人情动的味道,颜如玉更加害羞了,几乎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霍闻伸手去解开她的衣服,她也顺从着让他一层一层剥了开来。 玉体横陈,霍闻忍不住解开自己的衣服与她全身肌肤相触,他身下硬挺的阳具慢慢蹭着她湿软的阴户,两人口齿交缠,双腿相依,不多时霍闻就忍不住将自己的阳具挺了进去,那物又粗又长,挺进去的时候又非常硬,颜如玉初次承欢,即便做足了前戏,身下也湿了,可还是抵不住这粗物。 她的小穴又窄又紧,第一次被阳具破开,整个人都觉得快被撕裂,忍不住往后退去,霍闻却按着她的腰身,身下的阳具坚定的往前推进,一点一点破开她的小穴。 她眼尾发红,泪水涟涟,看得霍闻是又觉心疼又觉爽快。 他的新婚妻子在他的身下被他干得哭了出来。 霍闻亲亲她的眼尾,温柔道:“不哭不哭,就快好了。” 这样说着,阳具一个大挺进,彻底破开那层阻挡的膜,入了她的身体深处。 她的小穴吃得紧,霍闻舒服得忍不住长叹一口气,然后一前一后慢慢抽插了起来。 颜如玉觉得自己犹如瀚海一帆船,被干得起起伏伏摇摇晃晃,慢慢地竟也体会到了其中的乐趣,忍不住用双腿环住霍闻的劲腰,随着他的节奏摆动自己的臀部。 那阳具就在雪白的臀间不停地出入,带起血色的沫子,不多时又全变成了白色半透明状。 霍闻一手摸她的胸,一手去摸她的阴核,上下揉搓着,颜如玉实在受不了,哼吟出声,不多时就整个人一哆嗦,身下淫水横流,浸得霍闻阳物又胀大了几分,挺进最深处,刺得颜如玉哀哀求饶。 他也是第一次碰女人,颜如玉高潮的时候,小穴不停的收缩,让他的阳物差点忍不住吐了精水,他将颜如玉抱到自己身上,两人下处还相连着,颜如玉便以莲花盘坐的姿势环在他的腰间。 阳具被夹在湿润的阴道里,霍闻因着姿势的改变挺得更深了,几乎触到了那处。 两人紧紧抱着,霍闻大力冲刺着,那阳具在她小穴里出出入入,蹭得她头脑发胀,整个人发晕,她抱着霍闻的头,男人发间青草的香气传来,霍闻埋头在她酥胸上啃咬,不多时颜如玉就又攀上了高潮,小穴忍不住紧缩,淫水一波又一波地流到霍闻小腹间,霍闻的阳具越来越大,深深冲刺了几回后,就刺进她阴道那最深处,动也不动了,霍闻喘着粗气,颜如玉被烫得忍不住一个哆嗦。 出山 屋内天光大亮,霍闻怀抱着颜如玉,一手轻轻抚摸着她光滑的脊背。 两人缠绵半晌,均是疲累。 只是霍闻却道:“小玉,如今你我夫妻二人一体,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 颜如玉半闭着眼睛躺在他怀里,似乎在听又似乎没在听。 霍闻继续道:“世人只道残月心经,造化成仙,可是这残月心经却只是一门邪门功夫。” 颜如玉动也不动,微热的气息喷在霍闻健壮的胸膛上。 “这门功夫我从前也未曾学过,将来也没有想过要学,只是今日此时,灭门之祸,我也只能去修习这门功夫,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跻身高手之列去为我霍家满门复仇。” 霍闻想起新婚当时,满堂高坐,最后全都沦为血海尸体。 他沉声道:“残月心经早已经被我母亲烧成灰烬,他们只想着来抢心经,却未曾想这心经早就被烧毁了,当年我母亲知道这残月心经诡怪,为防止世人不理世事,强行修习邪门功夫,让我将残月心经全部背下来之后,就在后院将之烧毁了。” 颜如玉脸色未变,只道:“夫君将残月心经全部都记住了?” “不错,残月心经全在我的脑海里,只消我心念一动便可全部呈现在我眼前。”霍闻点点头道,“他们要抢,怎么去抢一个人脑海里的东西呢?” 颜如玉也点头称是。 霍闻去解自己脖颈间的红绳,然后将红绳系到颜如玉脖颈上。 “这是?”颜如玉伸手握住那状似弯月的翡翠。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是留给我新婚妻子的,本该新婚之夜取了给你。”后面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两人间又是一阵静默。 翡翠的水头好,刚解下来还带着人的体温,颜如玉爱不释手的把玩道:“就当是夫君赔我的金簪子了。” “不可这样说。”霍闻伸手去握住她的手,道,“这几日我已愈合得差不多了,明日咱们就下山去,我们找个地方租住。” “好。”颜如玉还在把玩翡翠。 看来女人都喜欢这些精致的小玩意儿,霍闻心里暗暗记下了自己妻子的喜好。 这几日济阳城来了许多新生的面孔,据说都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恰好来来往往的面孔多了,就也没人注意山水楼里新住进来的一对夫妇。 这对夫妇似乎醉心于游山玩水,诗词书画,两人又十分恩爱,总是同行。 就连去花楼都是一起,颜如玉做小公子打扮,秀发系住,折扇一拿,倒也是挺像模像样的。霍闻揽着她,坐在花楼二楼包厢倚住窗户看着楼下的街道。 颜如玉剥开葡萄皮,取出晶莹剔透的葡萄肉喂给他吃。 美人在怀,这位公子却似乎并不在意。 坐在花楼对面绸缎庄二楼的男人抿了一口酒液,眼睛死死地盯着对面的颜如玉。 即便是隔着一条街,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也能看到这女子雪肌腻理,神色耀人。尤其是她不时将葡萄肉含到自己软唇上,慢慢舔舐着,更是让人心神荡漾。 男子看着看着觉得身下一硬,恨不得那女子舔舐的是自己的那处。 谁知揽住女子的男人似乎觉察到了他的视线,抱住女子就是狠狠一个吻,口齿交缠。绸缎庄的男子连忙往后退,一根筷子直直戳破薄薄的窗户纸打在房间内的木桩上。 霍闻见对面没了声息,估摸着对方也不敢再偷看,于是放开了自己的女人,只轻轻地点吻了几下她的软唇,道:“下次还是别跟我出来了。” 她自己姿容动人,就连刚进花楼的时候,多少人对着她都看直了眼睛,可恨她自己却不晓得自己美貌。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只怕她这样的容貌行走江湖,只会带来劫身之祸。 回去的路上,霍闻突然道:“你家开镖局,为何你身上一点功夫都没有。” 颜如玉没答话,猜也猜到她一介弱质女子,又是父母的掌上明珠,自然不会有习武的需求。即便她嫁给了他,住在霍家深宅大院也没有什么需要习武的要求。 只是如今世移事变,她若是没有半点功夫在身上,只怕会遇到麻烦,像今日若是他不在她身侧,他敢肯定绸缎庄对面那人必定是要拿她的。 觊觎 是夜,山水楼静寂。 霍闻传声入耳,颜如玉紧闭双眼,半刻功夫后,两人均是长出一口浊气。 残月心经,章法精奇,便是这第一章的以日月精华习呼吸之法就让人受用不尽,颜如玉听了个半迷糊,也觉得受用不尽。 霍闻揽住她坐到床上道:“你我二人一同修习,若是其中一人走火入魔,总有另一人看守着。” 她是他的妻子,是他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她是他的爱人,是他在这世界上唯一相信的人。 都说残月心经,造化成仙,那便一起修仙,他不能再失去他深爱的人了。 颜如玉在他怀里乖巧点头,然后抬头去亲他的薄唇,霍闻被这蜻蜓点水地一吻,反而情动了起来,身下之物有些发硬,他初尝云雨,这几日又是出山带着妻子投靠山水楼,又是出门看地形计划复仇,几日下来心神不宁,即便想做些什么,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今日也许是受了那偷窥男子的刺激,霍闻只想将怀中的女人好好疼爱,在她身上打上自己的烙印,让人无法觊觎。 这样想着,他将颜如玉摁倒在床上,抓住她的肩膀,狠狠亲吻着她。 两人口齿交缠,津液从唇边滴落,颜如玉被亲得喘不过气来,不由得伸手去抓霍闻那物,霍闻被一抓,整个人停了下来,随即又更加激动,他撕开颜如玉的衣服,一点点舔舐她的胸膛,然后去舔她的腰侧,慢慢地来到那处湿地。 黑草丛里早已经是情水泛滥,霍闻一嗅,满鼻腔都是她的味道。 他伸出舌头去舔她的阴核,一点一点卷入自己的舌间,粗糙的舌苔刮刺着软肉,颜如玉被刺激的不停的往后退,可是霍闻一双大掌紧紧地挟制住她,让她动弹不得,退无可退。 他就这样舔舐着她的阴户,充满侵略性的在她双腿间拱头前进,手指也深深地刺入她的阴道。 颜如玉被刺激得淫水直流,忍不住呻吟出声,小穴内里紧缩,竟是忍不住被舔得高潮了。 霍闻将被手指从收紧的小穴里取出来,还挂着透明的丝,他将那手指放到自己薄唇边,轻轻舔了一口。 颜如玉实在是看得羞人,忍不住用袖子去盖自己的凤眼。 霍闻却毫不在意,挺身将自己的阳物蹭到她的酥胸上,她胸脯发育良好,正好儿将他的阳具挤压在波涛汹涌的奶子之间,他伸手去挤压她的奶子,然后在奶子间抽插自己的阳具,慢慢的那物越来越高昂,青筋暴起,他忍不住去拉开她的手,然后用手指去捏她的软唇。 他想让她舔他。 可她实在害羞,软舌伸出来轻轻舔了一下他的阳具马眼,就不再舔了,那处马眼流出晶莹剔透的水,霍闻被舔得一个激灵竟然就这样射了,在她奶子间射了她满脸。 她被射了满脸,惊讶得不知该做什么,小穴却因为这等屈辱而收紧又放松,放松又收紧。 霍闻这几日都未曾手渎,射出来的精液又多又浓,弄得她睫毛秀发都挂上了不少。 他看着,心里面情动,竟是又忍不住身下微微发硬,他将她翻过身去,拍拍她的屁股让她翘起,然后将自己的庞然大物刺进那紧缩的小穴,刚一进去,两人都舒服得忍不住叹口气。 霍闻将阴茎挺到最深处,然后开始攻击式的快速抽插。 她小穴里的软肉绞弄着他的阴茎,两人肌肤相触,连为一体,霍闻只觉得这是天下最快乐的事。 他抽插了半晌,因着第一次射得快些,这会儿却怎么抽插都没有想射得欲望,他只想在这小穴里一直抽插下去。不过颜如玉被插得满脸通红,下身收紧又放松,忍不住又泄了一回,阴精滑落到两人臀部与大腿相交处,霍闻抽插了一会儿,却因太滑了,姿势又不大对,硬邦邦的阴茎掉了出来。 他侧躺到床上,颜如玉也侧躺到床上。 霍闻从背后插她,将她的一条腿高高抬起,自己的阳具深深地戳进她的小穴中,然后抽送着,颜如玉转过头去亲他,两人一边做爱一边接吻,下身淫水淋漓。 大好的春光,霍闻插她插了一会儿,被她亲得情动,忍不住又射了。 他挺得深,射得急,阳精全部射到了小穴深处,烫得颜如玉忍不住收缩小穴。 他还举着她的腿,两人相接处已是如河流泛滥。 正是情浓时刻,却突然窗户被人踹开,那人一进来就看到一室春光,面前的女子被男人那健壮之物插着,那处想必是被插了好久,满是通红与大腿根处的雪白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刺客 霍闻甩出金簪,抱着颜如玉坐了起来,两人那处还相连着,正是高潮后的余韵,颜如玉满脸嫣红,双目含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劈头盖脸的床单捂在了霍闻的怀里。 那男人连忙退开,金簪来得奇快,他即便避开,也让那金簪划过自己的脸颊,一道血痕登时显现了出来。 他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必定是要将那个小娘子带出去的。 于是他反手抽剑,直直向床上的两人冲去。 颜如玉小穴里还夹着霍闻的阳具,自是不敢乱动弹,霍闻单手抱紧颜如玉,另一只手去接那把剑,他轻轻捏住剑锋,一个巧劲,内力运于指尖将那把剑碎成几段,然后捏住最前端那截剑反手一甩,直直冲向那人的面门,那人要取他怀里的女人,另一只手使出暗器往霍闻怀里刺,霍闻不得以以被单挟裹那暗器,颜如玉却光溜溜地又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她双手捂胸,抬头望人,一双脉脉含情凤眼,仙姿佚貌,这等绝色佳人明显刚刚经过男人浇灌,面目上全是浓精。她肤如凝脂,身躯娇柔,胸前更是被蹭得通红,还有精液挂在嫣红的乳头上。顺着那眼红的乳头往下却是黑草丛的阴户,里面还夹着男人的巨物,她惊得喘气,那小穴也紧紧吞吐着身后男人的阴茎。 美人美色当前,就是这一闪神的功夫,持剑的男人被霍闻反手甩出去的剑间刺中面门,鲜血横流,他睁着一双眼睛,倒在了颜如玉面前。 霍闻抱紧颜如玉,伸手抚慰她的脊背,浸在小穴里的阴茎爆起青筋,一跳一跳的。 两人被这突然的变故刺激到,想到有人觊觎自己的妻子,还敢出手来抢她,霍闻暂且倒没了交合的欲望。 他将自己的阳具从妻子的小穴里抽出,阳精射的深,即便抽出阴茎,那小穴口立刻闭合,也将阳精全都锁在了里面。 霍闻捡起床下散落的衣服为颜如玉穿上,然后道:“此处已不安全,咱们现在就要收拾东西离开。” 颜如玉点头,有些呆呆地害怕地望着地上的死人。 山水楼里住着的人还沉睡着,这人也不知道是谁派来的,不过既然能将山水楼里的高手都迷到了,恐怕背后的人来头不小。霍闻走在前面,颜如玉跟在他身后,身上黏腻腻的,脸上也黏腻腻的,因着事出突然,也没有地方让她洗漱,又只能悄悄溜出山水楼。 两人才走出山水楼没多久,就有人提剑挡在了两人面前。 这人身穿黑衣,与之前来行刺的人穿着打扮大致相同,霍闻高声喝道:“不知是哪路高人?请赐教。” “你可以走,她留下。”男人伸手点点颜如玉。 霍闻面色一沉,道:“家妻与我鹣鲽情深,夫妻二人共为一体,是绝不会分开的。” “那便受死吧!”男人也不多话,拔剑就直冲霍闻而去。 霍闻将包袱放下,伸手接剑,他掌法精绝,内力又高深莫测,黑衣人才与他一交手,就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但受人钱财,做人门客,自然需的衷心为主。 就在霍闻与黑衣人打斗的时候,一旁又突然冒出一堆黑衣人,他们个个好身手,将霍闻团团围住,霍闻一下子被挡住了视线,心中焦急之下不知不觉使出来残月心经,他只一招就将围住他的重人全都掀翻在地。 等他焦急的顺着之前颜如玉站的方向望去的时候,那里哪还有他妻子,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包袱。 他心中大惊,这段时日与颜如玉出入同随,早已经是将她当作自己身体骨血一部分。 如今痛失骨血,自是心痛难当,他慌乱之下,招式也越来越乱,竟一个人将当场的黑衣人全都杀死了。颜如玉常年熏香,身上自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草药味,霍闻顺着那味道而追去,却不知自己的妻子早已经被人挟制着带到城郊的一处宅院中。 颜如玉被点了通身大穴坐在梨花木凳上。 她面前却正是一场活春宫。 精壮的男子骑在婢女身上,双手狠狠掐着那婢女的脖子,想着今日在绸缎庄所见的女人。那等绝色,压在自己身下不知道要有何等快活,这样想着,他双手使劲,竟然活活掐死了自己身下的婢女。 白色的幕帐微微颤动,黑衣人对着他的耳朵不知道说了什么。 男人手一甩,黑衣人抓着婢女的尸体就出去了,路过颜如玉的时候目不斜视,似乎完全看不到她,这也真可笑,明明是黑衣人将她抓进来的,可那黑衣人连看她都不敢看。 老婆被抓走了 男子撩开幕布,走到颜如玉面前,正笑着想要说话,看清她的脸后,笑意却僵在了嘴边。 烛火照耀下,女人琼鼻丹唇上挂着明晃晃的阳精,明显是刚刚被人操过。 他心情一下不好了,冷笑道:“原来是个如此骚货。” 女人不答话,男子伸手去抬起她精巧的下巴,暗讽道:“刚刚被操的爽吗?” 没想到颜如玉居然直视回去,非常淡定地答道:“被自己夫君操,自然很爽。” 男人脸色又青又白,张张嘴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颜如玉却继续道:“本来还能更爽,可惜有没眼色的人闯了进来,害得我夫君只能迎战,爽也变成不爽了。” 她即便周身大穴都被点住,依旧毫无畏惧地看着男人,甚至还出言挑衅。 男人冷哼一声道:“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不就是还没被操够吗?” 这样说着,他伸手去抚她的脸,却又不小心触到霍闻的阳精,心里一阵嫌弃,把手又拿开来背到自己身后道:“来人,带她下去洗洗干净。” 婢女们奉命而来,带着颜如玉就要出去,男人眼珠转了转却改变了主意道:“不了,带下去太麻烦了,就在这里,提几桶热水来好好给她洗洗。” 他衣襟大开,坐在软榻上看着眼前的活色生香。 霍闻焦急地顺着草药香气一路追寻到城郊,庄户的院子实在众多,他在屋顶跳跃,几下过后居然迷了路,心中又惊又慌,想到自己妻子不知要受什么样的苦难,自己晚去一刻,妻子便要多受一刻苦。 婢女们提着大桶过来,正要给颜如玉解衣服洗澡的时候,颜如玉却看着男人大开的衣襟评价道:“肾虚体虚,需多加节制,不然以后有得吃苦了。” 但凡是个男人怎么愿意听这种评价,周围还一圈自己的婢女,男人被气得半死道:“拿热水浇她,就这样给她洗!” 热水从头顶浇落,颜如玉被烫得一个激灵,这热水虽然已兑好了凉水,但到底是更深露重,颜如玉又只穿了几件单薄衣物,登时被浇了个透心凉,小穴也忍不住一个紧缩又放松,阴道深处被霍闻射进去的阳精慢慢流了出来。 她虽然是个嘴炮王者,但身上到底半点功夫都没有,只有自己夫君才教给她的残月心经第一章,还是个学呼吸的基本功,她身上可算是半点功夫也没有,又没有内力护体,被热水浇了半天,终于是忍不住半昏过去。 男人瞧她刚开始还精神奕奕的样子,很快便被热水浇得停了声息,且自顾自的闭上了眼睛。 虽然抓她过来是为了折磨她,但也不是这样折磨,男人做了个停的手势,走到她跟前。 颜如玉被浇得衣服紧贴身体,胴体曲线毕露,他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的胴体,呼吸越来越急,几乎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美人受辱,即将成为他胯下之臣,自己的那根东西就忍不住又硬了几分,他低头,长发垂到美人脸上,正欲一亲芳泽的时候,一根金簪子破空而出。 他连忙后退,那根金簪子如同白日里刺入绸缎庄二楼木桩的筷子一样深深刺入了厢房的木桩上。 原来是她的男人来了。 霍闻跳进堂内,将半昏迷的颜如玉抱在怀里,颜如玉似乎感应到自己的夫君来了,半睁开凤眼道:“杀了他。” 男人冷笑一声,站着击掌一声。 顿时一群黑衣人从堂上的梁木上跳下来,团团围住男人,保护着他。 霍闻并不惧怕,将颜如玉的衣带与自己绑在一起,然后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男人冷笑,黑衣人全部冲向前,霍闻以掌相击,杀人如同切菜,不多时,那些黑衣人的尸体就落了一地。 霍闻慢慢逼近男人,男人的眼里出现了少见的慌乱。 竟然能以一人杀了成王府堂下客数十人,此时就算再怎么垂涎颜如玉的美色,成王心里面更多的想的是如何能收霍闻做自己的堂下客,若是自己得了这样的高手,何愁皇位不在手? 只是他再求贤若渴,却是做了不该做的事,动了不该动的人,此时此刻只怕就要命丧于霍闻之手。 成王将手指放入口中,吹哨以令,半空中踏出一串花镖,一个身着青衫的男人出现了。 莫随心。 霍闻与颜如玉都是大惊。 两人被莫随心追杀过,自然对这男人有畏惧感,且莫随心以花镖杀了霍闻的父亲,霍闻对他自然是痛恨难当,恨不得亲手杀了他。只是莫随心曾师从空明大师,一身拳法路数奇特,更有一手毒花镖为无可解。 打架啦打架啦 莫随心看到堂下夫妇二人也是一怔,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哈哈大笑,花镖如影随形,夫妇二人只得狼狈躲闪。 霍闻抱着颜如玉踏空而去,莫随心紧紧跟在身后,就在快要追上的时候,霍闻却不知使出了什么邪门功夫,脚下突然移形换影,几息之间人便消失在了星罗云集的庄户里。 庄户里的农家人估计出去走亲戚了,门户关着,屋内也无人走动。 颜如玉被霍闻藏在马厩里,还不等他离开,那莫随心又阴魂不散地追了上来。 他在空中大笑叁声问道:“你的小娘子呢?” 霍闻站在农户堂下,神色镇定自若道:“这便是你死前遗言吗?” 莫随心又是哈哈大笑,他早年师从空明大师,后来虽然被赶了出来,但一身独特的拳法功夫至今未遇敌手,更何况他还有家传的花镖毒手,这些年死在他手下的人数不胜数,区区一个霍闻他还不放在眼里。 “你若是将残月心经和小娘子双手奉上,我倒是能放你一马。”莫随心提条件道。 霍闻充耳不闻,手上运气,竟是一掌直直击出,掌气带风,寂静的夜里枯枝落叶也随着他的掌风飞舞了起来。 “好功夫,可惜了。”莫随心叹道,随即双拳出击,正如猛虎出山,两爪颤颤。 两人斗得天昏地暗,颜如玉躲在马厩里拿枯草盖着自己悄悄查看,只见霍闻伸出一掌,以退为进,将身子侧开避开莫随心的通心拳,反手一推将拳法带来的内力推了回去,激得莫随心以拳相抵,却不敌自己的拳法内力,往后几个大退步,堪堪稳住自己的身形。 莫随心被拆了一招,心下惊骇,只道区区几月,眼前人已非彼时人,当真是吴下阿蒙,令人刮目相看。但他面上不显,依旧从容微笑,甚至还另起了身形,一双拳法舞得虎虎生威。 霍闻见他被自己拆招还能应对有方,只道今日怕是要送命于此了,怪只怪自己学艺不精,他才生起气馁,心中又是一个转念,若是今日命丧于此,只怕自己的娇妻小玉也是凶多吉少。 为着自己深爱的人,竟不知哪里起了一股勇气,他见招拆招,招式游走间,少年时所背下的残月心经已然深入掌法,身随意动,心随法动,霍闻越来越如鱼得水,脑海里翻背着残月心经,手下推掌翻掌,击得莫随心是无从抵抗,只得发射起了毒花镖。 “不好!”颜如玉心内大喊,却又不敢叫出声来,若是让莫随心知道了她在这里,以她要挟霍闻,那才是真正的不好。 霍闻早已听到花镖破空而出的风声,连忙闪身躲避,这花镖上的毒千变万化,谁也不知道哪一个花镖上是哪一种毒,等查清了是哪种毒再去找哪种药,等到解药做好只怕早已毒发身亡,取名无可解,当真是取得形象生动。 故此霍闻只得闪身躲避,上次是交了好运恰巧小玉知道是哪种解药,这次谁知道有没有上次的好运呢? 两人缠斗间,一把长剑破空而出,格挡开射向霍闻的花镖。 莫随心抬头一看,竟然是个旧相识。 李奎子收回剑道:“霍公子,明人不说暗话,今日若你将残月心经交给老朽,老朽保你今日性命无虞。” 却说那日看霍氏夫妇均中了花镖毒,又掉下观音山,李奎子自是派了魔教一帮教众去山下寻找,可是几月来什么消息都没有,他自己就一直跟着这莫随心,总觉得这莫随心当初宁可杀了霍闻定是在耍什么花样,没想到几月跟踪下来,今日竟然让他真的遇到了霍闻。 “想保今日性命无虞,鬼手李奎子好大的口气啊!”莫随心被霍闻斗得已起了火气,此时此刻是非要杀了他泄愤不可。 他手下动作奇快,花镖像长着眼睛一样射向李奎子。 李奎子以剑格挡,霍闻掌心相对,莫随心受了一掌更为生气,转身就是接连几个花镖射出。 若是霍闻死了,天下间再无人知道残月心经在何处了,李奎子为着残月心经竟是不得不去帮霍闻了。 两人夹击下,莫随心双拳难敌四手,只好捡住一个人攻击,谁知那李奎子一把长剑如鬼魂出没,干扰着莫随心与霍闻的相斗,他大喝一声,盛怒之下竟然冲着李奎子开始斗了起来。 两人越斗越狠,就在此刻,霍闻悄悄离场,将藏在马厩里的颜如玉抱起,鹞子翻身,几个纵跃就消失在了灰暗的空中。而那两人还在缠斗间,一时半会儿居然没发现霍闻早已离开。 万剑山庄 万剑山庄,剑冢内。 头束玉冠,穿着湖水蓝衣袍的男子领着一个姿容清尘出众的女子往里走。 他们二人不多时就并肩而行,万如风笑意盈盈,回答着苏清芙的问题。这几日多少人来万剑山庄求剑只为了参加武林大会,苏清芙也是其中一位。 她却并不是为了求剑,而是替师父玉华夫人来取剑。 七星谷的谷主玉华夫人据称是燕妒花惭,他没见过玉华夫人,不过玉华夫人这座下的大弟子却真真是兰姿蕙质,月貌花庞。 他早献殷勤,非要自己亲自领着苏清芙一同进剑冢,其实是抱了别样心思。 剑冢座下燃着香,香雾缭绕,隐隐让人发晕。 苏清芙在剑冢内走了片刻,突觉自己浑身发热,眼前发晕,只得扶着一旁的石柱,昏昏沉沉道:“万公子,我好像哪里不对。” “怎么会哪里不对?”万如风立刻装作如临大敌道,“有人闯进来过吗?” 苏清芙艰难的摇摇头,七星谷人很少出门,在外又少交恶事,自然对名门正派毫无提防之心,只觉得是自己武力不济,受不住这剑冢内的剑气。 “我没发现有人闯入的痕迹,只是我头脑昏沉,怕是走岔了气。”练武之人若是真气一个走岔,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立即毙命啊。 万如风也知道这其中关窍,连忙道:“苏姑娘你可是真气乱走,我来助你!” 这样说着,万如风就将苏清芙抱起,双手摸上那绵软巨大的胸脯,心里想道这苏清芙果然天生淫贱,极乐香才闻了片刻就受不住了。 苏清芙虽然神志恍惚,却也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那万如风双手在她衣襟内胡乱游走,不时装作不小心的样子捏一捏她的乳头,这万如风定不是什么好人,可恨她身子绵软,即便想要反抗,也反而像是欲迎还拒。 “你给我下毒了?!”苏清芙厉声质问。 万如风伸手去摸她的下身,嬉笑道:“我怎敢给苏姑娘下毒,不过是怡情的香料罢了,苏姑娘从了我,你也快活我也快活,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出了剑冢咱们要共续前缘只需苏姑娘一句话罢了。” “解药拿来!”苏清芙撑着一丝神智,从腰间抽出短刃。 还不等完全抽出,万如风就铁手一擒,将那短刃从苏清芙手上取过来扔到地上道:“此物名为极乐香,只是闺房情趣罢了,无毒自然无解药,不过苏姑娘真想要解药的话。” 他一双风流眼盯着苏清芙的如花容貌道:“小生不才,只能自献其身了。” 说着他就扑了上去,胡乱亲吻着苏清芙。 苏清芙双眼发红,却苦于身子绵软动弹不得,只得看那粗人欺上身来,撕开自己的衣物,将那处腌臜之物戳到自己下身,就要狠狠刺进去,这时候却有人推门而入。 苏清芙连忙大喊:“救我!” 来人却也是头束玉冠,一身湖水蓝衣袍,他瞧着万如风趴在苏清芙身上正欲行苟且之事,连忙拔剑相向。 却听得苏清芙一声大叫,那万如风已将腌臜之物刺了进去,却感觉苏清芙小穴内里畅通无阻,他眉头一皱,随即又展眉大笑道:“好一个淫贱货,竟装什么清纯处子,却是不知道被多少人操过了吧。” “万大哥救我!”苏清芙凄厉惨叫,万如是本来被万如风的发言震得停了一下,却又被苏清芙的惨叫拉回现实,持着一把剑就攻了过去。 万如风不得不退身以去抵挡自己大哥的剑,谁知道几下来回却被自己大哥点住了周身大穴,瘫倒在地。 万如是不忍去看苏清芙,苏清芙也双目垂泪。 就在万如是低声道:“我去外面找人来。” “不要!”苏清芙闻足了极乐香,正是情浓之时,刚刚又被万如风的腌臜之物戳刺了几回,身下的小穴竟然犹觉不足,正吞吞吐吐,她早已不是什么处子之身,对情欲之事也极为享受。万如是又是谦谦君子,她对他也颇有好感。 这极乐香她也曾听说过,万如风说得不错,此物并非毒药,只要与人交合自然会消解极乐香药性,与其被万如是带出去,药性难消还的找健壮男子来解药,还不如与这谦谦君子交合。 她哭得凄惨,万如是也不敢多加逼迫,只道:“苏姑娘别怕,我去叫婢女来,定不会走漏风声。” “你过来。”苏清芙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望着他。 万如是走上前去。 又被看光了 内室里极乐香还在燃着,万如风虽然被定住周身大穴,但是一双眼睛却还能看见,他这位置恰巧能瞧见藏在重剑背后的两人。 其中一人躺在另一人怀里。 这两人正是前几日从成王府别庄逃出来的新婚夫妇,霍闻和颜如玉。 两人在山林间洗漱休息了半晌,霍闻决定去万剑山庄偷取传说中的残月剑,他和夫人两人才到剑冢,就见一湖水蓝袍子的男子进来,只好躲到重剑背后。 那男子在剑冢内点燃香后,不多时又有一男子进来与他不知说了些什么,两人均是哈哈大笑,言语间颇为轻浮。 这两人正是万剑山庄两兄弟万如是和万如风。 那苏清芙柳亸花娇,这兄弟二人早已想好了如何奸淫这女人。 接着万如风将苏清芙带了进来,霍闻本来还在看戏,却觉得自己体内一股热气越来越上涌,而怀里的颜如玉似乎也散发着热气,不停的用脑袋去蹭自己的下巴。 等到了苏清芙快被奸淫的那刻,霍闻本来思索着要不要出去救她,谁知万如是就假惺惺的闪亮登场了。 万如是救了苏清芙,苏清芙以身报德,两人就在剑冢内交合了起来。 听着男子和女子的喘息声,霍闻觉得身下越来越硬,脑袋昏昏沉沉,连忙将自己怀里的颜如玉转了个身,去看她的娇容,她却是满目情思,两颊通红,不知中这极乐香多深,已然不知身在何处了。 霍闻伸手去摸她的身下,那处泛滥成灾,湿透了内裙。 她蛾眉皓齿,柳夭桃艳,迷乱的凤眼看着霍闻,看得霍闻身下之物大涨几分,霍闻将她抱至自己身上,解开自己的衣襟和她的衣襟,两人衣襟和在一起,下身却是肌肤相连,颜如玉舒服得微微叹了一口气,就觉得自己湿软的那处被硬物戳了进去,霍闻的阳具又粗又大,挺进去才觉得这物又比从前长了几分,估计是极乐香催情,那物也忍不住胀大成快要射精的尺寸。 霍闻的阴茎插进颜如玉小穴的最深处,两人均是忍不住亲吻了起来。 他那双大掌抓住颜如玉胸前的白兔,揉搓着,然后去拧她的乳头,乳头充血正是最受刺激的时候,颜如玉的小穴忍不住跟着一缩一缩,将霍闻的阳具吞得更深了些。 两人交缠着做爱,霍闻的阳具死死插在她小穴深处,却因为衣襟遮盖,旁人倒也看不到两人交合,只当是颜如玉坐在霍闻身上起起伏伏,然而万如风却是欢场常客,自然能看出两人在做什么事。 不知是哪来的人藏到这剑冢之中,竟然还中了他和大哥一起布下的极乐香。 霍闻插自己妻子的小穴插得爽快,忍不住扯开她的衣裳,去亲吻撕咬她的香肩,两人抱在一起,身下又连在一起,颜如玉被刺激得连连收缩小穴,又试图退开那巨物的攻击。 她浑身乱扭,倒是真的扭开了霍闻的挟制,那硬如坚石的阴茎也滑落出来,霍闻将她抱起,顺势自己倒在地上,让她面对着自己躺在自己身上,然后一双大手扒开她的股,自己挺着巨物就昂然而入,活色生香,万如风看得差点自己就射了。 霍闻的阳具插得又深又急,颜如玉忍不住高昂起头,秀发滑落,正巧能瞧见她一张媚脸。 天下间竟然有如此绝色,妍姿艳质,好似姑射神人。 万如风心内一怔,然后就是恨不得立刻喊叫出声,让大哥解了他的穴道,他好与这等美人一亲芳泽。 然而他的大哥还忙着在和苏清芙交合,哪里管的到他。 极乐香快要燃尽,颜如玉被插得头脑昏胀,下意识收紧小穴和双腿,眼尾垂泪,趴到霍闻身上一抽一抽的,想必是到了高潮,她小穴里还夹着硕大的阳具,淫水流了一地。 霍闻抓住她的胸将她撑起,两股用力,自己的阳具出出入入地在美穴里抽插,不多时,他也到了,只把阳具往小穴最深处戳,使劲戳到最里面,阳精一股一股地浇灌在花心上。 颜如玉被烫得又到了高潮,自己抬起头,朱唇玉面,形夸骨佳,天生尤物。 万如风看得双眼通红。 霍闻并没有立时将阳具抽出来,他那处即便射了还是半硬着,插在颜如玉的小穴里修生养息,只待再来一次。 内室里的万如是和苏清芙早已经完事,正是温存的时候,万如风正等着自己哥哥来给自己解穴道,却不料霍闻仿佛早就注意到他了,捡起一旁的剑发出,那剑似乎有灵魂一般,插住他的衣裳就往后退,带着他躲到了另一把重剑背后。 等万如是和苏清芙温存完出来的时候,早已经不见了万如风的踪影。 想必是自己冲开了大穴跑了吧,万如是这样想着,苏清芙脸色却并不好看,她本想杀了万如风,却不料被他先逃得一步。 然而此时的万如风却生不如死,不知道那霍闻使了什么剑法,戳了他哪处穴道,他只觉得身上麻麻痒痒,似乎中了剧毒。 偷窥的下场 霍闻的阳具插在颜如玉紧缩的小穴之中,不多时又全硬了起来,极乐香已然燃尽,但是勾起的情欲却还未全部消除,霍闻将万如风困在重重铁剑之中,又运气点了他麻穴,确保他无法偷看,才将颜如玉翻过身来,抬起她一条腿架在自己肩膀上,大开大合地干起了她的小穴。 阳具粗壮,兼之极乐香猛烈,两人均是无上快活。 如此这般抽插了片刻,颜如玉侧过身来,霍闻半跪着从她身后插她,两人相交之处白沫横飞,霍闻将她的腿放下,自己的阳具就挤在她双股之间抽插于小穴之中。 阳具顶在小穴里抽插,突然就触到一点,颜如玉登时脚背绷直,脚尖向下,整个人如同活鱼进了油锅,剧烈挣扎了起来。霍闻硕大的阳具还在顶那点,看自己妻子如此模样,便知那处让她爽快,于是大力用龟头去顶那阴道里的一点嫩肉。 极乐香情浓,颜如玉哪能受得了这种刺激,登时小穴抽搐,夹着霍闻硬邦邦的阴茎就泄了阴精。 霍闻只觉得自己的阴茎被一股又一股的阴精冲浸,身下也把持不住,跟着颜如玉一起攀到了高潮。 小穴抽搐,阴茎射精,霍闻使劲插到最深处,两人相结合那处快要看不到一丝缝隙。 高潮余韵,霍闻只觉得一把火烧在心口,还未浇灭,只想要再战,将自己浑身精血全都射到自己妻子小穴深处。可是刚刚那万氏兄弟和苏清芙都曾出入这剑冢,此刻若是还不早做打算,等万如是发现不对劲回来找万如风的话,那他们夫妇二人就要遇到大麻烦了。 于是霍闻将阳具从颜如玉的小穴里抽出来,今日实在是被操得狠,又被灌进了许多阳精,小穴也并不能完全闭合,满满的阳精就顺着小穴口流了出来。 霍闻从怀里掏出帕子将她那处轻轻擦拭干净,然后为她整理衣衫。 万如风再见到美人的时候,就是一副整理好的模样了。 不过她姿容傲然,仿佛刚刚被操得快要哭出来的人不是她,若不是巧合遇见,万如风也决计想象不到此等绝色在床上被人操得死去活来的模样,只是微微一回味刚才的场景,万如风就忍不住上下巡视颜如玉,下身也微微鼓起。 他方才悄悄运功,已然冲破了几大要穴,此时此刻伏倒在地,只装作是还受挟制。 霍闻伸手将他提起来道:“我本不欲再杀人,只是你看见不该看的东西。” 万如风心里冷笑,我不光要看她,以后还要玩她。 他翻转起身,一把抓过一旁的长剑就刺向霍闻,剑势如破竹,霍闻闪身躲避,手里射出花镖。 万如风眼前一道血光闪过,竟是他看到的最后一种颜色了,他想要大叫出声,刚刚张口,却觉得舌间一凉,再就是剧痛袭来,万如风满口的鲜血流了一下巴。 之前与莫随心打斗的时候,他用外袍卷了数十个花镖,后来藏于袖中,没想到今日就派上了用场。 万如风心下大骇,怒极攻心,提剑欲刺,然而剑冢内的打斗之声已然吸引了万家奴仆,霍闻不欲与之缠斗,抱住颜如玉双脚一点就离去了。 两人本来在剑冢之中就是为了寻找传说中的残月剑,但今日不但未寻到残月剑,还中了极乐香,又伤了万剑山庄庄主的二儿子,忙活了大半天,什么也没做成,还意外又多了个仇家。 霍闻带着颜如玉回到租住的农户院子,满脑子思绪齐飞,只想着下次还要再找机会去万剑山庄剑冢寻一寻那残月剑。 万剑山庄内,苏清芙和万如是坐在堂下,万如风被放置在床上,年老的大夫将他的手放下,抚着自己的胡须道:“无可解,无可解啊。” 苏清芙冷笑道:“真是报应。” 万如是伸手拍拍她的手背以示抚慰,然后又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大夫摇摇头,万如是心下了然,他与万如风虽然狼狈为奸,但到底不是一个母亲,若是万如风死了,对他自然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万震山还在闭关,家里能主事的只有他这个万家长子,于是他送别大夫,对着床上双目失明,无法说话的万如风道:“小弟,大哥我已是尽了全力,生死有命,我自会送药材给你,只看你自己造化了。” 中毒后动弹不得的万如风只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杀了他这个伪君子大哥,然而他手脚无法动弹,只能任人宰割。 万如水听到自己哥哥中了花镖毒,连忙赶来探望,她与万如风是双生子,胎里亲,又是万震山的独女,自然千宠万爱,仆人们也不敢阻拦她。她一个娇娇小姐,才瞧见床上半生不死的哥哥,便吓得大叫一声躲在了万如是的身后。 “哥哥你怎么弄成这样?”一母同胞,看他如此,万如水不免心中凄凉,连声询问。 万如是装作叹息的模样道:“只怕是中了贼人的奸计,那花镖毒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莫随心所独有,他前段日子里说了要来万剑山庄取赤血宝剑,只怕是今日在那剑冢遇到如风弟弟,两人大战,莫随心小人出手,如风弟弟君子坦荡,自然不提防却中了暗器。” 他满嘴胡说八道,明明是自己与苏清芙贪一晌欢乐,忘了给自己兄弟解穴,乃至兄弟遭人暗算。这万氏异母同父兄弟当真是,一个真小人,一个伪君子。 “那莫随心真是可恨可杀,我这就去找爹爹让他替如风哥哥报仇!”万如水站起身来,气愤难当,说话间就要去石室找自己闭关修炼的爹。 万如是连忙拦住她道:“爹正在闭关修炼的紧要关头,岂能去随意打搅他,这件事大哥我自有分寸,你先回去吧。” 要是万震山出关,自然会救万如风,到时候偌大的万家家业,还得与这个小人分有,万如是才没那么傻。 “是啊,万小姐,学武之人闭关修炼最忌讳外扰,你若是在紧要关头打搅了他,只怕他会走火入魔啊。”苏清芙跟着帮腔道。 万如水也知其中厉害,只能恨恨作罢,软言安慰了自己亲哥哥几句,然后就离开了。 极乐香 月朗星稀。 霍闻整个人浸在水潭里练功,他双目紧闭,眼珠在眼皮底下快速转动,不多时双手合十然后又分掌朝天,掌法激烈,水潭里爆出气流,一层一层的水浪激打开来,霍闻仰天长啸,再睁开眼睛时,满目通红竟似有走火入魔之意。 水潭里的寒气也不能压制他心内的火热,即便再如何静心修炼,终究是抵不过极乐香的猛烈,霍闻从水潭里飞身而出,走到一旁的火堆前。 火堆前的颜如玉正沉睡,如花容颜在火光映照下更显鲜活。 霍闻伸手去摸她的脸,她似有转醒之意,却口中喃喃道:“夫君。” 然后又陷入沉睡。 霍闻一双大掌摸进她的胸前,水嫩的肌肤早已被揉得青红相间,霍闻心中一动,点了她穴道,使她暂时沉沉入睡,毫无察觉。 他将头埋到她怀里,去亲咬她的乳头,那奶子涨大,乳头也充血挺立,被他咬了半晌,再看时已是挂着银丝在风中傲然而立。他又去舔另一个乳头,手指夹住那充血的乳粒,反复摩挲之后去抓那大奶子,使劲摁下又抓揉,指痕布满了整个嫩乳。 霍闻解开她的薄衫,去解她的亵裤,亵裤里半湿,他才一伸手去摸小穴,小穴就似乎能感觉到,轻轻一收缩,阳精流了出来。 原是今日操她操得太狠了,那阳精还停留在小穴里,她又未曾清洗,这阳精便随着她的动作而不时流出来,弄湿了她的亵裤。 霍闻就着湿漉漉的阳精用手指慢慢戳进她的小穴,手指刚一进去,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紧紧吸住。他忍不住低声喘气,然后抽出手指,将自己的衣服解开,蹲到颜如玉如花容颜面前,将那充血肿大的阴茎抵到她的软唇边轻轻磨蹭。 她被点了穴道,正是沉睡,什么也不知道。 霍闻蹭了一会儿,只觉得气血上涌,不泄身在她身体里,只怕自己就要真气走岔,走火入魔。 于是他骑到颜如玉身上,将自己的庞然大物抵到那湿漉漉的小穴口,伸手解开颜如玉的穴道,同时一个挺进,将自己的阳具深深地插进颜如玉的小穴。 那物粗壮无比,颜如玉登时被插得苏醒过来,凤眼一睁,正是自己夫君骑在她身上操她的小穴。 颜如玉抬起双腿环住霍闻的劲腰,双手紧紧抓住他精壮的后背,一下又一下被霍闻粗壮的阳具顶弄着,那物因为压抑了许久肿得厉害,竟好似棒槌一般又硬又大,在她柔嫩的小穴里不停抽插,插得她小穴淫水四溅,早些射进去的精液也四处乱流。 霍闻见她醒来,将她抱起坐到自己的阳具上,一下戳进最深处,颜如玉整个人坐在他身上,小穴被上上下下的抽插着,自己的耻骨与霍闻的耻骨抵在一起,那阳具竟是全根没进小穴,一点儿缝隙也不留。 霍闻一边插她,一边抬头去吃她的乳房,他用牙齿轻轻咬那乳头,颜如玉抱紧他的头,嗯嗯啊啊地呻吟出声。 就这样上上下下不知抽插了多久,那处火堆也快全灭了,霍闻总算是在她体内泄了出来,而她早已经不知道泄了多少次,整个人半昏着被霍闻抽插着。 她被干得实在凄惨,乳房乳头全是红痕爪印,还有口水涟涟,下身更是惨不忍睹,霍闻全射进小穴深处后,在她身体静待了半晌才抽出来,刚一抽出,那小穴就哇哇地往外吐阳精,穴口红肿不堪,肿的像发面馒头,霍闻也深感过意不去,亲亲自己妻子的软唇安抚她。 两人抱在一起温存了一会儿,霍闻就抱起她往农家小院走去。 极乐香真是害人不浅,霍闻思索着,却又觉得与自己妻子共赴巫山云雨之事光明正大,只是下次要多节制些,免得伤了她,毕竟伤在她身,痛在他心啊。 他却不知道这极乐香,乃是极乐岛特有,情花极乐花所制成。这极乐花喜阴凉,可制成情药,催人情欲,但要是夫妻相爱中了这极乐香却是不免要多受些罪,只因情之所起,越是情深,极乐香就越是蚀骨,只要见到自己心爱之人就忍不住与之交合,唯一的消解办法竟然是要这样交合一段时日直到极乐香彻底在身体内代谢完成。 一段时日可长可短,霍闻今日只觉得自己情欲深重,却不知后面时日情欲更是停不下来。 他将颜如玉放到床上,本想为她清洗,却有些疲累,再加上心里不知如何又起了一股欲火,只是不好再在妻子身上泄火,于是他躺到颜如玉身旁,抬起她的腿,将自己的硬物插进她的肿穴之中,然后将她的腿放下,紧紧抱住她,竟是这样睡着了。 霍闻把半硬的阳具塞进她小穴里插了整整一夜。 之后的几日里均是如此,仿佛只有每夜将自己的阴茎深深插入他妻子的美穴之中,他才能稍稍缓解心中的欲火。 江湖传闻 日光微熹,羊肠小道上,一名活泼可爱的少女骑在一匹骏马上,正悠哉悠哉地往前处行去,突然背后袭来花镖。 少女似乎早有准备,大喝一声,从骏马上翻身而下,衣袖飞舞,一柄赤血宝剑出鞘而立。 “受死吧!”万如水提起赤血宝剑就往后刺。 破空而来的花镖被赤血宝剑直接打断,莫随心微微讶异,不过这赤血宝剑神兵利器,自然能抵挡他的花镖,可惜这小姑娘武力不济,并未将这赤血宝剑的威力完全发挥出来,不然仅凭刚才的剑气,若是高手持赤血宝剑,定能将他的花镖击打回去让他中镖。 “小姑娘动不动就威胁人,这可不太好。”莫随心哈哈大笑,收起花镖,以拳相抵,他舞得拳风猎猎作响,将万如水逼退至树林。 万如水心中冷笑,她边战边退,一路退到早已埋伏好的陷阱旁,装作气力不济,手中一个不稳,赤血宝剑就要掉到地上,莫随心本就为赤血宝剑而来,见状一拳捶开万如水,身形飞快地去接那宝剑,谁知道天上突然掉下来一张带刺的毒蔓藤网,将莫随心整个人网住。 莫随心连忙转势向上攻击,拳风击碎毒蔓藤网,那网碎成千万片,毒蔓藤也碎成片掉了下来,他闪身躲避,却还是不小心让那毒蔓藤沾了皮肤,登时觉得脚下一虚,踏下去却是掉到一处深坑之中。 没想到这小小姑娘,真是毒辣心肠。 深坑之中早已经布好了毒蔓藤,他方才千避万避,还是被这毒蔓藤刺了个遍体凌伤。 “万如水,你公然与成王作对,便是不怕自己父亲被赐死吗?”莫随心搬出自己主人的名号,想必也确实是山穷水尽,无法逃跑了。 成王李言敬,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 万如水刚升起一丝犹豫,转念一想,对着深坑道:“我将这深坑埋了,也没人知道你在这里,谁又能知道是我杀了你呢?” “就算成王知道是我杀了你,没有证据他又能拿万剑山庄如何。”万如水抱着赤血宝剑冷艳看他。 莫随心自觉大难临头,自己一世英名居然败在一个小姑娘手上,登时仰天长笑道:“我莫随心光明磊落,竟遭小人暗算至此,天不开眼啊!” “你也好意思说小人暗算,若不是你暗算我哥哥在前,我岂会来拿你?”万如水冷冷嘲讽道,“本欲与你换取花镖毒解药,但谁人不知你那花镖毒是无可解?今日你沦落至此,实在是你作恶多端,自作自受罢了。” 莫随心中了毒刺,内力正在慢慢消散,若是继续逞口舌之快,只怕真是要命丧于此了。 他见威胁不过,便突然哑声装作半死,万如水喊了他半晌,见他不做答,心中疑惑,便去深坑旁查看,哪知刚一靠近那深坑,一只花镖就凌空刺了过来。万如水心中大惊,连忙拔剑去抵,剑气猛烈,将花镖打断,又砍断了一旁的大树,那树哐的一声倒地,树上的枝桠也全都倒进了深坑。 莫随心眼疾手快,抓住那颤巍巍的树枝就踏空而起,几个箭步飞出了深坑,他虽内功在慢慢消散,但到底是武学大家,拳招犹在,一拳打过去正中万如水心口。那拳风刚烈威猛,乃是莫随心拼命一击,用尽了全力,将万如水打得连连后退几十步,后背重重地撞在古树上。 那如叁人腰粗般的古树竟是横腰断裂,就可知莫随心的拳法高深,万如水已身受重伤。 莫随心自觉内力已快消散完毕,方才又是最后一击,用尽了气力,只得慢慢踱步到万如水面前,他一边走过去一边道:“瞧你长得活泼可爱,本欲留你一条性命,但谁知你自找死。” 万如水眼前一片昏暗,赶忙内里真气运转,总算是能勉强看清眼前之人。 她能感觉到自己胸前的刺猬软甲已是破碎不堪,没想到这莫随心武功如此之高,即便中了化功毒蔓,依旧能使出空明神拳,万如水艰难地站起身来,手持赤血宝剑指住他,颤声道:“你若杀了我,我父亲万震山定不会放过你!” 莫随心哈哈大笑,逼近她道:“我将你在此处击毙,扔给野兽分食,也没人知道你在这里,谁又能知道是我杀了你了?” “我出门早已留下书信,我父亲出关后定然不会放过你!”万如水继续放狠话。 “好,就算那老狗万震山知道是我杀了他的亲亲宝贝女儿又如何?没有证据他还能去行刺成王府吗?”莫随心已经走到她面前,抬起她的下巴,瞧她一张小脸,眉目秀丽,也是颇有几分姿色。 万如水想要避开他的手,但始终甩不开,拿赤血宝剑的手也微微颤抖,根本提不起来。 莫随心啧啧两声道:“可惜了。” 然后他取走她手上的赤血宝剑,对准她就要砍下头去,半空里却刺出一截树枝,将他手中的宝剑打落到地上,莫随心心中疑惑,大喝道:“谁?!” 没人回答他,又是一截树枝刺过来,这次对准的是他的面门,莫随心举起赤血宝剑抵挡,心中惊疑不定,连连看向四周。万如水却心中有了底气,道:“定是我大哥怕我出事,跟在我身后助我!” 其实她也不知道来人是谁,但那人既然在斗莫随心,那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这样说也是为了搅乱莫随心的心神罢了。 万如水那个草包大哥,莫随心是不怕的,但是此人以枯枝败叶为暗器,一身内力功夫已然是炼至臻境,定然不是万如水的窝囊大哥。 “何方宵小!躲在暗处算什么英雄!”莫随心眼珠四下游移,见一树木高处衣角飘过,连忙射出几道花镖,试图将那人刺中,但那人衣角飘飘,轻功厉害,只脚下点踩那几道花镖,竟然是直冲着莫随心来了。 莫随心这才看清来人,不由心神大震。 万如水也瞧见来人,脚踩花镖,枣色长袍,手持一柄长剑直冲莫随心的面门。 莫随心连忙以赤血宝剑抵挡,到底神兵利器,竟一下将来人的剑砍碎了,来人也是一惊,手中虽剑碎,却立刻变换掌法,一掌击出,碎剑顺着掌风往莫随心面门击去。 莫随心连连后退,以赤血宝剑抵挡碎剑攻击。 来人一身功夫轻盈飘逸,即便突遭变故,以至剑碎,也依旧不慌不忙以掌相对,万如水心中敬佩不已。等来人站稳落地,万如水才看清他俊美面目,剑眉入鬓,目似朗星,绯红的薄唇轻启道:“莫随心,受死吧。” “霍闻!”莫随心冷哼一声。 化功毒蔓已然毒至肺腑,莫随心是半点内力都无,他又已经抢到了赤血宝剑,再与功力俱在的霍闻斗下去并无甚好处,于是他脑内思索,嘴角挂笑,花镖从怀中射出,转身一脚踏向空中道:“多谢万小姐相赠宝剑!” 那花镖直冲万如水而去,万如水吓得紧闭双眼,却没觉得自己哪里受伤,再睁眼一看,原来是霍闻以袖袍卷住那花镖,她心中感谢,也连忙出声道:“多谢公子相救!” 霍闻卷花镖的功夫,莫随心已经脚踏虚空,不知逃到哪里去了,他本欲去追,但身后之人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这才转身看那女子。 其实他早已在暗处观察多时,跟踪着莫随心到了此处,瞧着莫随心与这女子打斗,本欲观戏,谁料莫随心突然暴起,即便中了女子的计谋,还依旧逃了出来。霍闻还没思量好要不要出来相救,那莫随心已然起了杀心,霍闻暗道不好,不得已才现了身。 他摸不准莫随心是否还功力俱在,只得边斗边看,谁知莫随心却逃跑了。 报仇事大,但若是留下万如水这个弱女子在此处,弃置不顾,只怕中了莫随心铁拳的她也是凶多吉少。 霍闻转身走向万如水,道:“万姑娘可有烟花之物用来报信?” 万如水点点头,她早都想报信了,可惜自己气力不济,又与那莫随心缠斗,根本无暇去取怀中的烟花,她靠在古树上羞涩道:“公子我手中无力,要劳烦公子帮我取出来这烟花。” 霍闻丰神俊朗,剑眉星目,看得万如水是心神荡漾。 “在何处?”霍闻倒一派正直的发问。 万如水羞涩道看向自己的胸部。 霍闻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那里,立刻又移开目光道:“男女授受不亲,我方才见周围有一匹马正在四处游走,不知是哪户人家丢失,我这就为姑娘牵来,送姑娘回家。” 万如水松了一口气,心里不知道是失望还是什么别的情绪,但是对霍闻的好感却肯定又多了些。 “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小女子乃万剑山庄庄主破山剑万震山独女万如水。”她报上一大串名号,只希望自己爱慕之人多高看自己一眼。 霍闻本想直报姓名,话到唇边转念一想,经过霍庄一战,只怕世人都知道残月心经在逃走的霍家独子霍闻手上,防人之心不可无,于是他朗声道:“家姓颜,单名一个字问。” “颜大哥!”万如水笑颜如花,娇滴滴地喊道,“多谢颜大哥救命之恩!” 分割线(狗头保命) 回答一些江湖传闻哈,妻子这么美当然是好人啦(狗头)!霍闻这么爱老婆怎么可能喜欢被人偷窥(狗头)!他可是把偷窥的人都杀了,要不就挖了眼睛,拔了舌头(霍闻表示老婆的胴体只能自己看)。然后谢谢大家的珍珠和评论,小可爱们是我爆更的动力! 本来想写万如水和霍闻h,小树林什么的多刺激,但是霍闻一脸惊讶地看着我,我就放弃写了,怕被霍大侠暴打我的狗头。 万剑山庄 小红马正是万如水之前骑的那匹,自然认主,乖乖地让万如水骑了上去。 霍闻牵着马匹走到人来人往的市集处,就要告别万如水回家去,但万如水哪能让救命恩人就此离去,连忙道:“颜大哥,你救了我,万家定然是要报恩的,且我父亲万震山明日就要出关,到时候会有很多江湖人士前来祝贺,你不如随我回去一起观礼啊!” 霍闻本想推辞,听到万震山明日要出关,心里一惊,破山剑万震山的名号在江湖中可算是大名鼎鼎。若是万震山出了关,只怕再去剑冢偷取残月剑就要难上加难,于是他略一思索道:“好,只是我家中还有人在等候,等我传封信回去。” 于是他招手示意一旁等着牵马的人,小声交代些什么。 那本来被霍闻雇来要送万如水回家的牵马人,就带着话自顾自地准备去传信了。 万如水在那人身后喊道:“就说颜大哥在万剑山庄,家中人若来寻找,只管报我万如水的名号。” 夕阳西下,小屋里颜如玉在清洗自己的身体,霍闻这几日不知道怎么回事,像是发了情一般弄她。她用温热的水去浇自己的如玉肌肤,然后站了起来,曾经通体雪白的胴体在昏阳下却是道道指痕,尤其那对傲乳雄峰,被霍闻大掌捏的肿大,那乳粒也是通红微涨。但最为惨不忍睹的还是小腹往下的秘穴,虽然草丛掩盖,也能看出其发肿,阳精还挂在草丛上。 颜如玉用温热的水去冲自己的小穴,阴核被热水一激,心里不知怎么的就开始思念起了霍闻。 也不知道他今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每次回来带的都是不同的饭食,不知今日要带什么回来。 她这样胡思乱想着,用净布将身体擦干净,换上前几日霍闻才带回来的碧水青衫,挽起一个流云鬓,静坐在窗前等自己的夫君回来。 谁知敲开柴扉的却是一个粗使,在屋外连声道:“可有人在家?” 颜如玉并未开门,只远远应声道:“有人在,说吧。” 集市里人来人往,日薄西山,小摊贩也准备收起摊子,霍闻牵着马匹就这样慢慢走在集市间,却瞧见一个小贩正在收拾东西,俱是些雕刻精美的木簪子。其中有一根百合花连雀枝雕得活灵活现,霍闻忍不住停下脚步上前去看,他讨价还价将那根木簪子买了下来揣到怀里。 马匹上的万如水也看见了他买的木簪子,心里在想颜大哥准备把木簪子送给谁?不知他心中可有良配?又想到颜大哥英明神武救了自己一命,会不会是要把木簪子送给自己压惊? 她这样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竟已经回到了万剑山庄门口。 万剑山庄的几个弟子正在门口焦急等待,见到自家小姐回来,登时喜不自胜,各个都冲了上来,有的牵马,有的问候,霍闻被几人冲到外围,万如水见状连忙下马去拉霍闻,道:“正是这位颜大哥救了我的命!我要告诉爹好好感谢颜大哥!” 霍闻突然又被万如水拉到众人中心,被人围观着,正是烦躁的时候,为首的一人身着湖水蓝长袍,头束玉冠,温和拱手道:“多谢颜大侠救家妹一命,里面请!” 这人正是剑冢里和万如风狼狈为奸,奸淫了苏清芙的万家大公子万如是。 且看他面色端庄,谦谦君子,任谁也想不到内里却是个小人。霍闻心有提防,跟着那万如是进了万剑山庄。 万剑山庄历经几任庄主重修,可算是固若金汤,内里更是九曲回廊,若是生人突然闯入,只怕昏头转向,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出路。 霍闻跟着转了半晌,被万如是带到一处厢房,此时天已俱黑,万如是交待奴仆几句,就带着恋恋不舍的万如水离开了。 厢房四方见长,并无屏风等物遮挡,屋顶长梁上倒是可以藏人,霍闻不发一语,巡视了整个房间,又静坐片刻,确定屋子周围无人探听后,才坐到床上吐纳真气。他方才不知怎么回事,看到那屋顶长梁就想到自己妻子被成王掳去的那一夜,黑衣人从长梁飞身而出,自己妻子在自己怀里,胴体鲜明,巨乳擦着他的胳臂,他越想越心神不宁,故此确定此处无人监听后,连忙调息纳气,稳定心神。 万如水本想睡在霍闻房间旁,却被自己哥哥耳提面命地带回了自己的闺房。 万如是看出她对那颜大侠春心萌动,只道:“等爹爹出关了,有什么事你自去与爹爹说道,总之大哥把你拘回你房间是为了你好。” 万如水想着和霍闻住的近才能培养感情,于是反驳道:“家中厢房无数,我愿住在哪里是我自己的事。” 两人正在争论间,家中奴仆却上前报道有人来访万小姐。 万如水出门一看,竟是个美女子,万如是跟在她身后,听得前面万如水突地停下脚步,心中奇怪,越过万如水往外一看,真真是一个闭月羞花,沉鱼雁落的美人。 颜如玉娉婷身姿,站在万剑山庄门口,于火把映照下,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如花树堆雪,绝丽脱俗,不可逼视。 她俯一俯身道:“小女子颜如玉,前来万剑山庄寻人。” 万如水从她震撼人心的绝色容貌中惊醒过来,道:“颜如玉,你便是颜大哥的妹妹吧?” 她自作多情,怎么也不会愿意相信颜如玉会是霍闻的相好,只想着两人都姓颜,必定是一家兄妹,于是放下心来,继续道:“你既然来了,那便随我进来吧,颜大哥就住在万剑山庄的厢房里。” 万如是心中亦是震撼,他本以为那苏清芙已是人间绝色,再无人可比,今日见了这女子,才知道什么叫人间绝色,他跟着万如水道:“不错,颜姑娘,颜大侠救了我家妹,自然是要好好招待,你且随我来,我领你去你大哥住处。” 颜如玉本想反驳,但猜想霍闻称自己姓颜,必定有他的用意,于是便不反驳也不承认,只跟着万家兄妹一起入了万剑山庄。 几个周天吐息,霍闻才将将闻住心神,就听见屋外有人说话,他自从床上跳下来,才走近门口,门就被人打开了,万如水大声喊着:“颜大哥!” 她自顾自地走了进来,道:“看谁来啦!” 颜如玉双目犹似一泓清水,盈盈望向霍闻,霍闻只觉得下腹着火,刚才那吐纳气息却是完全白做了。 “正是你妹子颜如玉,她来看你了。”万如是跟着说道。 霍闻一皱眉,正欲反驳,却看颜如玉神色自若,猜测是颜如玉这样告诉万家兄妹的,怕是夫妇二人太过显眼,旁人有心猜上一猜便知道是霍庄的新婚夫妇。 他深感颜如玉良苦用心,于是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了叫你在家中等待吗?” 难道是粗使传错了话,霍闻这却是想岔了,那粗使并未传错话,怪只怪粗使多加了几句万如水的话,颜如玉听完总觉得此事不简单,担心自己夫君被万如水使诈骗去,于是孤身前来。 “颜大哥,你不要怪你妹妹,她一个人在家中等待自然害怕。”万如水善解人意地脑补道,“听得你救了我姓名,担心你受伤,自然要来看你。” 颜如玉不言不语,似乎是默认了万如水的话。 这兄妹两之间有古怪,万如是心细如发,道:“好了我们不打搅人家兄妹相聚了,颜姑娘若是不嫌弃,我将一旁的厢房收拾出来,一会儿便可入住。” 说完他拎着万如水就走了。 霍闻与颜如玉夫妻二人相顾无言,霍闻上前先关起房门,然后低声在她耳边道:“你怎么来了?” “我担心你。”颜如玉还要再说,霍闻却以指抵住她的唇,示意她不要再说话。 果不其然,屋外传来万如是的声音,他道:“厢房在此房右边,已收拾好等颜姑娘入住了。” “我与妹妹还有许多话要说,多谢万大侠了!”霍闻道。 万如是在门口等了片刻,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不由得恨恨离去。 又等了片刻,月上中天,四下里无比寂静,霍闻才开口道:“我让那粗使传信就是担心你莽撞闯来。” 他还想批评颜如玉,但见她双眼顾盼之际,暗含水光,知她是为着担心自己,心里不由叹气,欺上她的唇道:“你真是让我可恨可爱。” 颜如玉猜他不会太生气,于是笑了起来回吻他。 两人接了一会儿吻,上气不接下气,霍闻揽着她就往梁上飞。 那粗梁横木,为着迎接庄主万震山出关,都擦拭得一尘不染,倒是方便霍闻行事,他胸腹间欲火燃烧,方才已经是用了全部的心智去抵御极乐香的药性。此时此刻无人在旁,又接吻了半晌,霍闻终是再也忍不住了,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放到横梁上垫着,就将自己的妻子压到身下。 再回剑冢 霍闻伸手去她裙下探那处美穴,触手生热,再仔细寻摸几下,却能感觉到身下人一个瑟缩。那处这几日早已经被干得发胀发肿,穴肉大开。 见到身下人瑟缩,霍闻收起作怪的手,坐起身来,将人抱到怀里,伸手去她衣襟里摸奶子。 颜如玉心中微微松口气,霍闻却去拉她的手去摸自己下身,她顺从地抓住那狰狞巨物,上下缓缓抚动着,然后去摸那流水的马眼口,被霍闻操了这些时日,她已然摸清了自己丈夫的喜好。纤纤玉手摩挲,霍闻舒服得靠在她肩膀上。 他抓着手中的奶子专门去掐其上的红豆粒,一点一下,时轻时重,掐得颜如玉爽到极点,身下也不断冒出淫水,他另一只手去摸她身下,自己趴在她奶子上开始吮吸,那乳头被他吸住,颜如玉下身小穴也忍不住一缩,将他的手吸住。 霍闻吃着她的巨乳,她抚摸着霍闻的巨物,两人这样缠绵了半晌,她手下动作越来越快,霍闻忍不住闷哼一声,觉得自己快要精关把守不住,便迅速将她掐住腰间提起来,抽出自己插在她小穴里的手指,将自己的阳具顶了进去,刚顶进去就是疾风暴雨地抽插,不过片刻,阴茎龟头吐出阳精,深深地射进她身体深处。 他抱着颜如玉,自己的阳具还顶在她身体里,道:“明日万震山就要出关,今夜是唯一的机会去取那残月剑。” 颜如玉被操得脑袋发晕,但还是点点头道:“那剑冢并不大,那日我们巡视了半天也没找到,会不会残月剑根本不在万剑山庄剑冢,只是万震山为扬威名而捏造出来的谎言吧?” 情欲退去,高潮余韵还在,霍闻缓缓在她小穴中抽插自己的阳具,道:“一会儿我们再去看看自然就知道了。” 话毕,抱着她埋头去她怀里又吃起了巨乳,颜如玉又是被抽弄,又是被吃咬,一时间气力不济,忍不住呻吟出声。 夜深露重,剑冢内寂静无风。 霍闻拉着颜如玉的手,两人在剑冢内巡视,几乎将剑冢内所有的剑都看了一遍,就差全都提起来试一试剑法了。但还是一无所获,两人刚要离开,剑冢的门却被一个人推开了。 来人正是万如是,且说他今日见了颜如玉此等美人,心中欲火焚身,既想着要如何将美人骗到手,又心想并不急在一时,那颜如玉的哥哥似乎武功了得,要想个周全法子去骗那美人。只是见了如此美人,他不免情欲萌动,急需女人泄身,于是便约了苏清芙半夜于剑冢私会。 万如是突然出现在剑冢之中,吓得夫妇二人只好再次藏身于重剑之后。 不多时,身着白纱的苏清芙就来到了剑冢,她一身白衣,额间点着花钿,在月色下粲然生光,看起来气度高雅,倒也真不愧为江湖第一美女。 万如是连忙迎了上去,霍闻和颜如玉躲在重剑之后,对望了一眼,知道这两人是来这里偷情的。 上次也是这两人,这次也是这两人,便是又要在这剑冢内看活春宫吗?颜如玉对那极乐香还心有畏惧,毕竟中了极乐香之后的霍闻那物更是巨大,又天天夜里非要插在她小穴中安睡,把她实在是折腾得不浅。 这次苏清芙与万如是这两人已然是情投意合,并不需要那极乐香催情,躺在剑冢中就哥哥妹妹的喊叫了起来,不多时就淫声乱语,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想要从剑冢出去,却必得经过那苟合的男女,夫妇二人只得等待时机。 听着浪叫,又被霍闻紧紧抱在怀里,颜如玉能感觉到自己小穴里之前被霍闻射进去的阳精正顺着大腿流下来,她心中不安,一时又情动起来。 那极乐香的药性岂是这么容易消解的,颜如玉的情动自然被霍闻发觉,他那处本就硬得发胀,方才虽然射在了自己妻子美穴深处,但并未在小穴中如何抽插,自然并未得完全其乐趣。他心中只想着一会儿回去了屋里定要插得小玉哀声求饶。 便是光这样想着,他视线就不由自主地去看怀里妻子,他双手紧紧箍住女人胴体,女人巨乳就靠在他双臂之间,霍闻身下越来越硬,竟然又有了射精的欲望。 他倒也不掩饰,伸手要去解颜如玉的衣裳,颜如玉吓了一跳,却顺从地让霍闻解开自己衣裳,然而霍闻却突然撩起她的衣裙,只解开亵裤,她的软臀立刻被放了出来,霍闻将自己的巨物抵在她的臀部,对准股间那道还在流着他阳精的缝,斜斜插了进去。 一插进去就觉得穴内软肉缠吸,霍闻本也就是为了射在她体内,于是下身用力顶到美穴深处,不再苦忍,只放任着自己的阳具在那花心处狠狠吐出阳精,阳精灌射到花心深处,颜如玉被烫得软下来身子倒在他怀里。 霍闻只为了射到自己女人身体深处,自己阳具几下吞吐完阳精后,便深深往里再插了一下,确保将阳精顶到颜如玉小穴深处后,就抽了出来。 小穴受此刺激,忍不住缩了起来,新鲜的阳精被射在身体深处,一时半会儿也流不出来。 霍闻去亲她的软唇,两人唇舌相交,霍闻将她的亵裤提起,放下衣裙,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那处两人早已经结束了野合,正是互道情思的时候,谁知还没说两句话,就又有人冲开了剑冢的门。 今日万剑山庄剑冢内,真是好生热闹。 剑冢交合 苏清芙最先反应过来,一甩白衣,轻纱长袖顿时击向来人。 她那月白的水袖系着一把短刃,刀光剑影间,已是和来人过了几回招。七星谷的人练的都是七绝功,绝情绝欲,但苏清芙早已破了身子,自己的七绝功自然早已练不成了,但她水袖短刃舞得阿娜多姿,却也招招要人命。 莫随心倒也没曾想到自己会在这夜半无人时分,遇到剑冢中七星谷的谷人。 他持剑挥舞,几下来往,看出此女人功夫不凡,连忙朗声道:“万剑山庄已叫成王的人手围住了,你们还是早早投降,免受牢狱之苦!” 原来这莫随心回府之后,立即将赤血宝剑献给成王李言敬,却不料那赤血宝剑居然是一柄冒牌货。 他心中愤怒,成王更是愤怒,因着莫随心不肯说自己是遭了万如水一小女子暗算,机缘巧合下才得到这把剑,只说是万剑山庄的人呈上来一柄假剑,明显是瞧不起成王,只怕私下里早已经和宁王长信侯等人暗通款曲,故意怠慢成王。 成王一听,怒从心来,立时将自己手下门客和官兵派去跟着莫随心到万剑山庄讨要说法。 莫随心带着大批人马就狗仗人势地围住了万剑山庄,那时万如是正和苏清芙苟合,自然错过了奴仆的禀报。万如风中了镖毒,连死快不远了,而万如水又是个身受重伤的,万震山又在闭关最后关头,故此万剑山庄落了空门,竟是无一人能主事。 万家的弟子手持宝剑,排出阵法正与成王人马对峙,莫随心就飞身离马,脚踏虚空往剑冢飞去。 他才一踹开剑冢的门,迎面而来的就是苏清芙水袖短刃。到底是白日里受了毒蔓藤的伤,莫随心虽然自持武功高强,却也不想多做白白斗争,只道:“七星谷人与万剑山庄并无联系,姑娘你尽管离去,老夫自不会追你。” 万如是是个草包窝囊废,自己一身功夫还不如万如风,要是真让苏清芙离去了,只怕自己是凶多吉少,于是他连忙道:“苏姑娘与我情投意合,我早已将她当作未过门的妻子,我们二人在此相会岂是你能随意打扰的!” 他这番话说得莫名其妙,但是莫随心立刻就懂了,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剑冢内室,还能做什么呢。 只是七星谷人修习七绝功,需得绝情绝欲,莫随心一开始还真没把这天仙一样的七星谷女子往男女私会,半夜偷情上想,万如是这么一开口,莫随心看苏清芙的眼神就变了。 经过万如是的提醒,莫随心自然而然地就注意到了苏清芙那不正常的通红的面颊,还有被咬的发红的脖颈吻痕,明显是刚刚与这男子交合相好,才在温存罢,亦或是两人还在交合,自己就闯了进来。 莫随心猥亵的目光上下游移在苏清芙身上,苏清芙哪能受此侮辱,当即断喝一声,水袖舞得更欢了,两人这样相斗,霍闻在重剑背后也在思索要不要出去相助,却没成想那万如是更快一步,从一旁取剑就要偷袭莫随心。 “苏姑娘!我来助你!” 他剑法不精,内力不深,就连刺向莫随心的准头都没有,斜着一刺反而把自己给送了出去,莫随心哈哈大笑正好抓住那万如是去抵挡苏清芙的水袖短刃。 万如是还没被水袖短刃刺到,就吓得双眼一闭,两腿一蹬,竟然是吓得昏死过去了。 真是没用!苏清芙为着救他性命,水袖短刃不得不避开他,却漏了一个空子,让莫随心一个花镖射出,苏清芙自己歪歪斜斜地倒在了地上。 这下是不得不出去相救了,霍闻正准备起身,颜如玉却死死拉住他的胳膊,然后眼神示意他往地上看。 地上还躺着被吓得昏死过去的万如是,只见他紧闭双眼,气息微弱,仿佛就快死去,但细细一看,却能看到他眼珠子在眼皮底下微微转动,眼睫毛也微微上扬,原来他根本就是装着昏死过去,偷偷查看情况等待时机逃跑罢了。 若是现在霍闻冲了出去,只怕救了苏清芙与万如是之后就是要被万家人审了,为何半夜藏匿于剑冢之中。而且莫随心知道他是谁,若是大喝出他的名字,谁能保证万剑山庄的人不想要残月心经呢?更何况莫随心遭毒蔓藤伤也才半日有余,居然还能与苏清芙斗个不相上下,其功力精深,已是常人无法所能及。 霍闻虽有心相救,但若是自己功力不济被莫随心打伤,那自己也就无法保护小玉了。 那边躺在地上的苏清芙喘着粗气道:“你给我,给我下了什么毒?!” “自然是好东西。”莫随心淫笑道,“我可是专门为姑娘你挑选的花镖。” 他向来是色中饿鬼,与成王可算是狐朋狗友,同爱此中乐趣,之前就一心想抓到霍闻那新婚妻子,只可惜成王先看上了,自己想必是再也没有机会一亲芳泽了。但是霍闻那妻子貌美,实在让他心中痒痒,今日见到七星谷的美人,自然心中不想放弃这个好机会。 即便七星谷谷主玉华夫人知道了又如何,一个破了身子再也无法修习七绝功的弟子,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莫随心即便有些忌惮玉华夫人,但是美色当前,他还是选择遵从自己的心意。 苏清芙躺在地上,好生凄凉,万如是就在她对面,明明醒着却装睡。 七星谷的人多是美人,不管男女均身着白纱,打起架来也是手舞水袖短刃,实在是翾风回雪,温柔可人。 莫随心走向苏清芙,伸手去解她的衣裳,她才与万如是交合,身上还留有情欲痕迹,此刻衣裳打开,玉体横陈,爱痕到处都是。苏清芙是江湖第一美人,其身子自是软弱无骨,美妙绝伦。 莫随心懒得做前戏,他这几日忙着找霍闻,都未曾去花楼发泄。再加上那日为救成王,与霍闻的妻子有几面之缘,那时霍闻的妻子衣裳尽湿,面目挂阳精,一眼就能看出是被霍闻好好操弄过的,当时就让他起了兴致。 这些日子为了找霍闻也是为了找他的妻子,要是抓住霍闻妻子送给成王,说不定成王玩完之后,腻了那美人,就将她送给自己,自己便可如此这般。 他这样想着,眼前苏清芙的脸就慢慢幻化成霍闻妻子那张沾满霍闻阳精的脸,莫随心只将自己的狰狞肉棒掏出来,对准苏清芙刚刚被干得润湿的下身就戳了进去,他那物紫红发胀,虽有些短却格外粗壮,将苏清芙的穴口撑得饱满,引得苏清芙大叫一声。 颜如玉躲在霍闻怀里,霍闻将她的头摁在自己健壮的胸膛上,不让她去看。 那苏清芙被莫随心暴力地前后抽插起来,莫随心只管自己快活,欲望节节攀升,双手抓扯着苏清芙的双乳,似乎要将之揪下来,苏清芙被操得双目失神,口水四溢,莫随心却犹觉不够,心里不断脑补那霍闻新婚妻子的模样,然后死死盯着苏清芙的脸,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身下短粗之物钉进苏清芙肉穴深处,一手拉着她的乳房,一手掐住她的脖颈,狠狠叫道:“小玉!小玉!” 颜如玉被这几声大叫吓了一跳,霍闻却是眸色一沉。 原来莫随心记起霍闻曾经这样唤过那貌美小娇妻,于是便假装自己在干操霍闻的妻子,也这样叫唤了起来,只当身下的人就是那霍闻的妻子小玉。 莫随心的狰狞肉棒插得苏清芙小穴穴肉翻转,好在之前与万如是交合,小穴里全是万如是的精液和自己淫水,方便了莫随心行事,苏清芙小穴倒也没受太大的撕扯伤害。 但莫随心功力深厚,岂是万如是这样的窝囊废公子能比的,那处自然也得天独厚,一直插着苏清芙,并不疲倦,也不停歇。 再上等的名器被这样不停的抽插,也受不了的,苏清芙哀哀叫唤,莫随心只当她是霍闻妻子,心里欲火越来越盛,将手中的乳房揉来揉去,一手去甩苏清芙的脸道:“小娘子,是我操的你爽,还是霍闻操的你爽!” 苏清芙听得莫名其妙的,莫随心甩了几个巴掌后,突的将自己肉棒抽出来,将她翻转了个,让她跪着,卸了她的下巴让她吃自己的肉棒。莫随心一边顶弄她的樱桃小口,一边伸手去捏她双臀骨肉,他犹觉不够,捏着捏着又甩起了巴掌,将那双臀颊肉打得通红,嘴里还在念着:“啊小玉!吃我!” 莫随心戳弄了半晌,然后将苏清芙的头摁在地上,自己一手扶住她的腰,好让那被吃得晶亮的肉棒插进那精液淫水四溢的小穴,他从背后骑着插她,喊道:“贱母狗!小娘子是我的贱母狗!” 这样狗趴式的抽插,莫随心终于是忍不住大开精关,将自己的肮脏物全都射进去苏清芙的小穴深处。 那东西又浓又骚,苏清芙忍不住低声啜泣,小穴一吞一吐,粗壮之物被挤了出来,原来苏清芙淫荡之身,也忍不住跟着那肉棒一起到了高潮,自己阴精全出,下身湿透。 你是我的妻 极乐香药性猛烈,霍闻又听得莫随心污言秽语,心中自是气愤,盛怒之下只想要杀了莫随心。 娇妻小玉躲在自己的怀里,可意顺从,不时手抚着他的脊背,让他很是受用,那恼怒恶意就消散了些,但他心中犹是不爽,任哪个男人知道别的男人肖想自己的女人,都不会太开心。 霍闻将颜如玉的脑袋摁在自己胸前,颜如玉也乖乖的闭上眼睛,不看不听,浑不在意。 但莫随心口出狂言,越来越过分,霍闻一臂膀将颜如玉整个脑袋捂住,让她无法听到,然后另一手扶着自己半硬的阳具插到颜如玉的小穴里。 颜如玉小穴温热,深处还有霍闻刚刚射进去的阳精,此时吃着那阳具也不觉吃力。 霍闻就这样将自己又长又粗的肉棒顶到颜如玉软穴深处,犹如一头巨龙就这样待着那暗黑洞穴深处,也不抽插,就静静地插在里面。 颜如玉能感受到那肉棒上的脉搏跳动,就好像每夜他将自己的肉棒塞进她的小穴安睡一般。 只是每日安睡时塞进去的肉棒并没有此时粗壮深长,几乎要触到她的子宫。 颜如玉忍不住轻声喘息。 好在莫随心正沉浸在操弄霍闻新婚妻子的幻想之中,并未发觉此处有人呼吸。 霍闻肉棒插在她小穴里动也不动,但是每每颜如玉穴肉缠吸,那肉棒便涨大几分,越来越大,颜如玉几乎都要忍不住哀求自己的丈夫操弄自己。 但霍闻就插在她身体里,也不做其他动作,只是一手捏着她的乳尖,时轻时重。 莫随心越是胡言乱语,霍闻反而越是淡然处之,他便是再如何肖想小玉,也想不到自己梦中之人就在重剑背后被她的丈夫霍闻拿肉棒插着,欲仙欲死,穴肉抽搐。 只是每当莫随心多淫语一句,霍闻的肉棒就涨大几分,像是要加深自己在小玉穴肉的存在感。 霍闻那物伟岸,情欲加深下,那物更是昂然,颜如玉只觉得自己小穴快要被撑裂了,霍闻却还是八风不动,只是肉棒龟头处冒出淫水,流进颜如玉子宫深处。 那青筋暴起,一道道沟壑与颜如玉小穴相缠,颜如玉忍不住在他身上扭来扭去,竟是自己用小穴开始吞吐起了霍闻的阳具。 霍闻摁住她的腰,让她无法动弹,然后低下头与她激吻。 唇舌缠绕,霍闻吮吸着她的软舌,像是她小穴吮吸着他硬邦邦的肉棒,两人就这样接着吻,不多时外面静寂了下来,原是莫随心与苏清芙完事了。 苏清芙被插得穴肉翻转,躺在地上,双腿大开。一旁的万如是还在偷看,心里想到这苏清芙真是天生淫娃,被操成这样还能高潮。然而莫随心却没想那么多,下身还沾着苏清芙的淫水,心里想着要再来一次,那苏清芙却突然暴起,从地上一跃而起,持着短刃就道:“狗贼拿命来!” 两人缠斗,一下刀光剑影,打斗着冲出剑冢外。 万如是也连忙爬起身往外爬。 剑冢内一时静寂,霍闻却还在和颜如玉接吻,两人吻得啧啧有声,霍闻那肉棒抵在她子宫口,缓缓研磨,轻轻顶弄,他动作不大,却让颜如玉情动不已,忍不住哼吟出声。 霍闻放开她的软唇,一双俊眼死死盯着她,拇指去摸她的软唇。颜如玉双眼迷离,伸出软舌将霍闻的拇指卷进自己的唇腔内,轻轻吮吸,凤眼微睁,眼眸中月色光华流转,动情地看着他道:“霍郎,夫君,好哥哥,给我吧。” 霍闻哪能舍得了这种刺激,当即精关把受不住,顶着她的子宫口就喷射而出,阳精倾泻而下,全都灌进了那她那美穴深处子宫内里。 颜如玉被一股一股的阳精烫得仰头,带着齿痕的脖颈就裸露在霍闻眼前。 霍闻侧头就去咬她雪白的颈子,又添了好几个新吻痕,才意犹未尽地舔舔她的唇舌道:“谁叫你唤我霍郎的?” “不喜欢吗?颜大哥?”颜如玉有些吃味地嘲讽道。 霍闻忍不住笑了,他生得俊美,一笑更是显得他唇红齿白,剑眉星目尤为耀眼。 “小滑头。”霍闻伸手去刮她的琼鼻,道,“你是我的妻子,我此生挚爱,自然是想唤我什么就唤我什么。” 颜如玉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瞧那活泼可爱的少女一双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地往自家夫君身上瞧,就有些吃味,便想打趣他罢了。 霍闻握住她的纤纤玉指,挨个亲了过去。 他那样顺从她,呵护她,她自然是不会怀疑他的真心,只道:“你样貌出色,武功高强,将来还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想要唤你一声大哥。” “但只有你可以唤我夫君。”霍闻连忙接上话道。 “也只有你。”霍闻用自己半硬的肉棒顶一顶她的美穴,道,“能为我生下霍家的孩子。” 颜如玉被说得羞涩,不由低下了头,霍闻亲亲她的秀发。那阳具慢慢从子宫口抽离,阳精却还留在里面。今日已经是泄了好几回在她小穴深处,颜如玉明显感觉到自己小腹微涨,原是他阳精向来又浓又多,几次下来,灌得她小穴饱满。她又是天生名器,霍闻的肉棒一抽离,穴口自然闭合,那阳精全被锁在体内,自然小腹微涨。 夫妇二人温言软语,互相抚慰。 剑冢外面却是打得不可开交。 苏清芙衣裳半开,男人们射进去的精液混合在一起从大腿根处流下,本该是极为淫荡的景色。然而莫随心却无心欣赏,只因为那苏清芙长袖挥舞,功力竟然是更上一层。 他心中奇怪,打起十二分精神与之相斗。 苏清芙挥舞着水袖,体内内力充盈澎湃,没想到这个长相普通的干瘦中年老男人居然有如此功力,她只与他交合一回,自己已然功力大增,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 莫随心与她缠斗,不多时就发觉了异处,能使一个人突然间功力大增,必定是吃了奇药,亦或是,亦或是,他心内喃喃自语,亦或是使了合欢宗的阴阳双修大法,吸取了旁人的内力。 这苏清芙早已破了身子,想必不知何时与合欢宗人暗度陈仓,修习起了这邪门的阴阳双修大法。 他确实猜对了,苏清芙江湖第一美人名号在外,又是七星谷玉华夫人的得意大弟子,江湖中自然有许多人觊觎,尤其是合欢宗人,只想着哪一日能与江湖第一美人阴阳双修,既能提升功力又能一亲芳泽,真是天下第一快活事。 有的人会想想,而有的人就出手做了。 苏清芙起初本来痛恨这阴阳双修大法,后来知道自己再也无法修习七绝功后,不得的接受了这个法子,此时此刻她却要感谢这阴阳双修大法,真是救了自己一条命。 “老贼,拿命来!”苏清芙越战越勇,莫随心摸透了她的功力之后,却冷冷一笑。 既然已经知道她为何突然功力大增,莫随心也就不再害怕,即便与他交合偷走了些许功力,但他可是十数年来日日修炼,内力早已炉火纯青,即便是七星谷谷主玉华夫人在此,也是要与他大战叁百回合才能勉强分个高下,还不一定谁能赢。 苏清芙只胜在突然出手,奇袭之下又功力大增,迷惑住了莫随心而已。 如今几个回合下来,莫随心甩出一拳,重重的打向苏清芙。苏清芙已气力不济,勉强戳了莫随心几刀之后,自己就觉得气涩功竭,只得飞身跃起,逃避着莫随心的拳风。 而莫随心追着她打,竟是非要将她打落。 敢偷去自己的功力,本还想留美人一命,现在看来这朵食人花是留不得了。 万如是早早趁着两人缠斗就往外跑,去搬救兵了,哪成想跑到前堂才发现自家早已经被成王的人马团团围住,万家的人被困在万剑山庄内,各个插翅难逃了。 霍闻将颜如玉打理干净,才牵着她的手出了剑冢。 剑冢外悄无声息,那叁人却是不知道哪去了,此刻薄雾微起,天际鱼肚白,原是快天亮了。 霍闻在万剑山庄剑冢内并未找到残月剑,料想自己妻子猜得不错,这万震山为了扬名故意说自己藏有名剑残月,然而残月剑早已消失多年,天下英雄又有几人识得残月剑,又有几人能自由出入万剑山庄剑冢,故此也无人戳破他的谎言。 夫妇二人正要离去,才发觉万剑山庄四周布满军士,并没那么容易离开。 霍闻领着颜如玉在山庄四处游走,想要找到出路,却意外碰见万如水,却见她面无人色,只拉住霍闻的衣袖就道:“颜大哥救我!” 霍闻微不可查地扯下她的手,避开她的拉扯道:“万姑娘,发生了什么事?” 万如水躲到他身后道:“有人在追我,他要杀了清芙姐姐,清芙姐姐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他就要抓我。” 她语气急,话说得快,却吐字清晰,想来是被吓到了。 有人在追苏清芙,想也不用想就是莫随心了。 破山剑出 日出升天,光照满府。 霍闻将自己妻子护于身后,那莫随心在万如水说话的功夫间已然赶到了,他已经是战红了眼,二话不说一双铁掌就向万如水袭去。 “颜大哥!救我!”万如水吓得大叫。 莫随心随着万如水的眼神往边上看,一看就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夫妇二人。 他立即改变攻势,朝着那二人抓去。 霍闻哪能让他近小玉的身,于是以掌对接,硬生生得接下了莫随心全力一击,唇角顿时鲜血溢出,他踏空而起,与莫随心缠斗起来。 残月心经,造化成仙。 莫随心其实一直都很怀疑这个残月心经的威力,这霍闻逃脱了数月有余,按理说早该修习成仙,但看霍闻也是练武奇才,根质上佳,怎么会手持绝世神功而一直凝滞不前,所以他对这残月心经并不如何相信,也并不如何渴望得到,他当日去霍庄只是看看热闹顺便捡漏罢了。 如今霍闻新婚妻子美色当前,比之残月心经,他更想要的是那活色生香的美人。 于是莫随心手下招式变化,越来越狠,只想先将霍闻打死,才好去取那貌美小娘子。 两人打得难舍难分,霍闻又不时分心照看自己妻子,故此时落下风。颜如玉看得心中焦急,万如水也是焦急,突然不知想到什么道:“颜大哥!引他去剑冢!” 霍闻不解其意,却还是边战边退,一路往剑冢方向而去。 众人也跟着往剑冢方向去,路上还遇到了藏起身的万如是,就这样,不知不觉所有人都到了剑冢。 颜如玉陪着霍闻练武多时,但她根骨不佳,可算得上只得其招式,并无其神魂,但她心中救夫心切,又见霍闻被莫随心打得唇边流血,当下急冲冲的跳进剑冢取出两柄宝剑。 颜如玉喊道:“接剑!” 霍闻一掌击开莫随心的神拳,一手接过凌空而来的宝剑。 剑光凌厉,上书两字“金风”,楷体字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而颜如玉手持“玉露”宝剑就冲了上去。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两柄宝剑交相辉映,照得二人神色皆是华美异常。 “好!”莫随心哈哈大笑,没想到这小娘子居然也上来打斗,且瞧她那弱不惊风的样子,只怕是霍闻的大拖累,自己只消多往小娘子那处挥拳,霍闻自会来相救。 万如水看得心惊,并不能确定这弱弱的颜家小妹能助颜大哥,可恨她自己深受重伤无法帮忙。 莫随心使着空明神拳就往颜如玉方向攻去,他一拳猛胜一拳,招式凌厉,直似要取颜如玉性命。 颜如玉不敢轻敌,玉露宝剑在手,横切而出,剑锋微微颤抖,剑气盛气凌人,一剑划开了莫随心的拳风,但她也只能做到如此,划破那招招相连的空明神拳拳风后,她就闪身一避开。身后霍闻持金风宝剑对接而上,那金风宝剑通体赤金色,竟是以纯金打造,薄薄一层剑锋,锋利无比,向着莫随心就攻去。 莫随心到底是先被破了拳风连招,心里对那小娘子高看了一眼,霍闻就持着金风宝剑冲击而来。 一击不成,就还要缠斗,霍闻心知自己武功还在莫随心之下,只得以奇招偷袭,金风宝剑直直冲击,破开拳式,竟真的好似要破开莫随心的拳。 空明神拳练至臻境的时候,一双手已是如同钢铁,普通的兵器根本无法伤及神拳皮肉,但金风宝剑岂是凡物,剑尖一点,竟是点开了他的神拳,双拳吃痛,莫随心不由心内大惊。 然而霍闻本就为杀他而来,根本不给他躲避的功夫,不仅宝剑送至,另一只手也出手奇快的将怀里的毒花镖射了出去,他动作实在太快,周围的人只看见剑气与拳风之间,花镖突然出现。 莫随心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栽在自己的毒花镖上。 那毒花镖正是之前他射向万如水的毒花镖,又名一点红,只需碰到他皮肉,见一点红,他就会当场毙命。 莫随心运起真气护体,毒花镖才戳破他衣裳,碰到他皮肤,就被他一个真气震开,回射向霍闻。 “真是卑鄙小人!”万如水只看到那花镖飞来飞去,以为莫随心抵不过金风宝剑神兵利器,偷偷使出毒花镖,然后被颜大哥抵挡回去。 毒花镖被真气震开,霍闻以宝剑相抵,只听得铿锵两声,那毒花镖掉落在地。 二人均是一个后退。 场中真气游走,莫随心道:“霍闻,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霍闻与颜如玉两人对望一眼,金风玉露双剑合璧,两人肩靠肩,背靠背,双剑落下,直直往莫随心冲去。 莫随心大喝一声,全身真气爆起,双拳幻化成虎爪,如同猛虎下山般迅捷地向夫妇二人抓去。 剑势凌厉,拳势凶猛,叁人的真气缠聚在一起,众人只觉得眼前一片虚影发白,被闪得几乎睁不开眼睛。 剑掉落在地的声音,万如水勉强睁开眼,众人也大呼道:“不好!” 但见金风玉露双剑落地,颜如玉唇角流血正扶着半跪在地上的霍闻,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口中狂吐鲜血,要不是以极大的意志力支撑着自己,只怕他会当场昏过去。 莫随心哈哈大笑,收起拳式,一步一步慢慢走向夫妇二人。 那颜如玉虽身受重伤,但见她因着失了血色的面庞肤光胜雪,又恰似明珠美玉,纯净无瑕。 那柳眉弯弯,凤目含愁,望向他时痛恨惧怕,使得莫随心心内无比畅快淋漓。 他道:“小娘子美貌,霍闻你泉下倒不必担心她的安危,我自会好好照顾小娘子。” 说道“照顾”二字,莫随心加重声音,意有所指。 霍闻被颜如玉扶着,唇间鲜血涌溢,几乎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 万如水看得心急如焚,双眼连连看向剑冢背后,似乎是在期盼什么。 莫随心越走越近,越看颜如玉,越合自己的心意,且瞧她光润玉颜,定是被霍闻阳精滋润许久,秀色可怜,天生尤物。 颜如玉厌恶地看着莫随心。 就在莫随心要伸手去抬她下巴的时候。 剑冢背后突然一把铁剑飞速旋转着破空而出,那是,莫随心被剑风带起来的声音停下来手中的动作。 那是? 众人也看向那把玄铁重剑。 破山剑出,横扫千军。 “爹!”万如水先一步喊出声来。 重重剑光之后,一个威严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与自己身旁的剑一起落到堂下。 堂下众人有万剑山庄徒弟,他们齐齐惊声道:“拜见师父!恭贺师父神功大成!” 其实就在莫随心快要触到颜如玉的时候,霍闻就从手中射出一根细针,只是那细针极细极轻,他又身受重伤,所以须得等莫随心越靠越近才好射出,就在他将细针射出后,却偏巧赶上了万震山出关,莫随心惊得后退几步,那细针就戳在他的天灵盖发间,微微颤立着。 “破山剑万震山!”莫随心哈哈大笑道,“你家儿女为成王所献之剑乃是一柄假剑,你可知罪啊!” 万震山看他,又看向堂下的万如水和万如是。 万如水当即反驳道:“你个卑鄙小人!明明是你来偷赤血宝剑不成,将我哥哥打成重伤,又偷袭我抢了一柄假剑回去给成王!” 她几句话说清重点,总之这个莫随心就是一个善于偷袭的卑鄙小人。 万震山又看向莫随心。 莫随心冷笑道:“今日若你们将赤血宝剑交出来,也许还能留条性命。” 万震山声音威严道:“宝剑利器,有缘人得之,你若是现在离去,我还可留你一条性命。” 莫随心本来就抱着屠尽万剑山庄之人的心思,他自持武功高强,从未遇敌手,破山剑万震山又是多年未曾出入江湖,莫随心对他,倒是并不惧威名。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手下无情。”说着,莫随心就脚点地而起,以拳开路,冲向万震山。 破山剑受到主人真气指引,游离在万震山身前。 空明神拳自成一派,空明大师当初在山中与百兽之王白眼吊睛虎相遇,一人一兽,相峙数日,空明大师乃悟了此空明神拳,却因自己造了杀业,将那空明神拳教给自己徒弟后,就自断双臂,大彻大悟,从此青灯古佛,守在空明寺再也没有出世了。 莫随心本该是七情六欲断尽的小和尚,却因着其性情狠辣,心思情欲,在瞧见自己师父自断双臂后,天下再无人能制住自己,就连夜跑下了山,出了世,成了武林一大祸害。 即便是入关修习多年的万震山也曾耳闻其事迹,对此人自然不敢大意。 神拳如猛虎,拳拳带起真气,激荡间冲向破山剑。玄铁重剑,世上能举起来的人少之又少,而万震山一手持剑,竟好似浑不知道其重量,轻轻提起,冲向莫随心。 高手过招,胜负只在一息之间。 那破山剑剑身微微作响,莫随心口吐鲜血,反而哈哈大笑道:“破山剑出,横扫千军,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温泉药浴 万震山咽下喉头滚动的鲜血,不发一语地站定。 破山剑在真气激荡间高速旋转,仔细听来那剑身似在鸣泣。 “万剑山庄。”莫随心冷笑,真气震发,将破山剑震回万震山身边,道,“今日过后,江湖上就再也没有万剑山庄了。” 这样说着,他双手作虎爪,向万震山袭去。 莫随心这话是诛心之语,堂下被兵士围住的众万剑山庄弟子,也群情激愤,大叫着就与成王兵士打了起来。 剑冢内外顿时乱成一锅粥。 颜如玉与霍闻在外围,有小兵士冲了过来,霍闻用脚尖踢起金风剑,剑尖所至,小兵士只觉得脖颈一凉,再就是突然倒地,耳边只听得众人喊杀之声,意识慢慢模糊了下去。 霍闻将金风剑抓在手中,对着颜如玉道:“玉露剑不要离身,必要之时帮我引住莫随心的视线。” 说完,他就纵身而起,拼着最后一丝神智,提着金风剑冲向莫随心的身后。 莫随心虽然意在万震山,但他武功高强,感觉到背后有杀意,连忙转身出拳。 拳风猛烈,霍闻实在是难得近其身,日光下一根银针在莫随心天灵盖发间摇摇欲坠,只要将那根毒针拍进莫随心天灵盖里,就算是身怀绝世神功,也是必死无疑。 颜如玉手持玉露剑上前相助,她身姿轻盈,几个起落之间就击杀了想要伤她的兵士。颜如玉见自己丈夫被莫随心发现,连忙大喝道:“老贼看剑!” 她声音清丽,神色焦急,顾盼之间自有一番灵气,引得莫随心不由看向她,只多看了一眼那倾城之姿。就那多看的一眼,给了霍闻千钧一发的机会,金风宝剑长剑破空,拍打在莫随心天灵盖上。 莫随心只觉得头发间微微刺痛,随即全身发凉,手脚无力,双眼大睁地看着颜如玉秀美绝伦的面庞,然后艰难地移转眼珠,看向一旁的霍闻,他口中似乎要说什么,只发出一个“你”便再无声息了。 一切发生得是如此之快。 霍闻气力用尽,从半空中跌落,颜如玉连忙扔掉宝剑,上前去接他。 夫妇二人都摔倒在地,有小兵士想上来抢人头,被破山剑一剑挑开,各个都被剑气所击,口吐鲜血。 万震山走到夫妇二人面前,霍闻已陷入昏迷状态,而颜如玉武功不佳,只能提防地看着万震山。 方才女子声音清丽,引得万震山也不由看去,这女子容貌秀丽之极,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他不由得也多看了两眼,却不料突生事变,莫随心竟被女子怀里的男子一剑拍死了。 万震山怎么也想不到,莫随心居然这么容易就被拍死了。 要知道武学大家,功夫精进到一定地步,全身真气护体,可以刀枪不入。然而眼前这男子使金风剑只轻轻一拍,就能将莫随心真气拍散,心脉尽断而死,其武功修为不可估量。 “颜大哥!”万如水也冲上来,想要查看霍闻伤势。 颜如玉却将霍闻抱紧在怀里,不让人靠近。万如水对着父亲道:“爹,你快救救颜大哥,他救了我一命。” 万震山手握宝剑道:“将他带去后山温泉,那里先天宝地,对他内伤多有裨益。” 万如是也上前,对着颜如玉道:“颜姑娘,且让我带着颜大侠去后山罢,你一个弱女子实在是背不动他的。” 万家兄妹二人带着夫妇二人往后山走去,而万震山则带着万剑山庄众人与成王兵士厮杀。 后山温泉处,万如是内功不济,万如水又身受重伤,万如是只得先将半昏睡的霍闻搬入温泉,然后道:“此温泉乃天然药浴,须得有人以内功相助,让颜大侠体内真气随之自发运转,才可发挥出这温泉药效。” 他看向万如水。 万如水立刻道:“颜姑娘你且在此等候,我去叫我爹来。” 颜如玉却摇摇头道:“庄主正主持大局,岂能扰他。多谢你二人相助,我虽内功不济,但引导他体内真气自行运转还是可以做到的,只是我运功之时需不受干扰。” 她这话未说完,万如水拉住万如是立刻点头道:“如此我们兄妹便先行离开,你只管专心运功救颜大哥。” 万如水心系霍闻,只要对霍闻有好处,自然颜如玉说什么她就听什么,于是回完话她就拉着万如是离开了。 万如是本来还想多献殷勤,只是他之前受过莫随心一拳,又与兵士缠斗,自己实在武力不济,也不好在美人面前丢人现眼,于是只得随万如水离去,临走之前还留恋地看了几眼颜如玉,语气担心道:“颜姑娘多加保重!” 温泉依着山势而下,其中常年又有药材浸泡,是为万剑山庄重伤之人用来疗伤的药池。 颜如玉将自己丈夫置于温泉中央,脱去他的外袍,手抵住他精壮的后背,真气运于掌间,传送到他身上。 顷刻间,失血过多浑身冰凉的霍闻就感觉到周身热气游走,一股真气从丹田中迸发出来,缓缓奔流向四肢骨骸,他眉头微微皱起,双眼紧闭,热气从发间升起。 如此真气循环了周身几次后,霍闻总算是眉头舒张,四肢放软,体内破碎的真气被引导在一起沉回丹田,休生养息。 颜如玉抱着霍闻软下来的身子,纤纤玉手去抚弄他的眉心,顺着高挺的鼻梁一直滑到薄唇。 那薄唇上的血色让人看得心惊,颜如玉伸手擦拭他唇边的血迹,然后俯身轻轻吻上那薄唇。她衣裳全湿,贴着胴体,别有一番春色。颜如玉正要将霍闻拉扯去温泉池边,霍闻却又紧皱眉头,颜如玉以为自己功力不济,并没有把霍闻体内四处游走的真气归拢到一块儿,吓得连忙伸掌去对他的掌,两掌相接,霍闻体内真气沉睡丹田,自行周转,完全没有暴起的样子。 她心中奇怪,却不知这温泉性热,其中药材有几味与极乐香相冲,霍闻体内的极乐香并未代谢干净,此刻正是被那几味药材激出了情欲,身下得不到缓解,自然紧皱眉头。 颜如玉以为他受了其他的皮肉伤,连忙上下其手在他身上乱摸,想要知道他哪里受了伤。 这一乱摸,就摸到了他的身下巨物,那处高昂着只求缓解情欲。 颜如玉手下动作一停,忍不住抬头看向霍闻。 面如冠玉的脸一派正直,只是微微皱起的眉头能看出他正在身受折磨。 颜如玉的小穴里灌满了他的阳精,还在微微发肿,但霍闻那物明显需要缓解,颜如玉只得用手去摸那龟头马眼,她不得其章法,摸了半天反而使霍闻眉头越皱越紧,似是在受更大的折磨。 颜如玉心下发狠,解下亵裤,在温泉之中将自己小穴套弄到霍闻的肉棒之上,小穴被温泉热浴刺激,体内的阳精顷刻间流了出来,滑不溜秋反而使得霍闻的肉棒更易入内。颜如玉不得章法,坐到霍闻身上,竟是一次就完全坐了进去,肉棒直顶小穴深处,惊得颜如玉倒吸一口凉气。 穴内夹着肉棒,颜如玉只想缓解自己丈夫的情欲,便随着水流上上下下的就起伏起来,坐弄着霍闻的肉棒,那狰狞肉棒挺进小穴,自是舒爽无比,霍闻的眉头也微微放松了起来。 霍闻背靠着山石,紧闭着双眼,颜如玉坐在他肉棒上,自己衣裙漂浮在水面之上,旁人也看不出他们在水面下竟做着淫乱之事。 就在两人都欲攀上高潮之时,那万如是却去而又返,想要偷看颜如玉美色。 颜如玉当下发觉,捏起山石旁的碎石子击向万如是,怒喝道:“谁在此处?!” 万如是只看得见颜如玉与霍闻靠在一起,还没瞧出个什么滋味来,就被一块儿碎石子击中脑门,登时疼得恨不得大叫出声,但他不敢让颜如玉发现,只得屏气凝声。 颜如玉断喝一声,心里紧张,小穴也紧紧夹住自己丈夫的肉棒。 霍闻的肉棒受此刺激,不由得飞速涨大,一下涨到颜如玉小穴深处。 颜如玉深深坐到霍闻肉棒上,小穴也将那肉棒吞到最深处,她心思紧张,只四处查看周围,万如是被吓得也不敢动弹,心里面想着这美人真是神思敏捷,看来还是非得给她下药,才能一亲芳泽了。 他却不知温泉里霍闻正在一亲芳泽,那肉棒深深侵入美人穴内,龟头顶着子宫,肉棒上的青筋不时跳动着,激得穴肉越缠越紧,颜如玉整个人也紧紧贴着霍闻,她手里捏着另一个碎石子,只待来人再发出声响,就要以碎石子击杀来人。 万如是正是心情紧张的时候,万如水却突然出现了,她奇怪地看着万如是道:“大哥你在此处做什么?” 万如是被吓了一跳,颜如玉也被吓了一跳,她能听出那是万如水的声音,小穴越缠越越紧,霍闻的肉棒被缠得忍不住终于泄了身,一股又一股的阳精射向子宫口。颜如玉也被激得脊背笔直,手中无力,石子掉到温泉里。 万如是见被自己妹妹挑破自己身在此处,也只得站起身来。 极乐香实在害人 “你来这里干什么?”万如是反问道。 “我来看看颜大哥伤势如何。”万如水非常自然地回答道。 就在这兄妹谈话间,霍闻将自己的阳精尽数射到自己貌美妻子体内,颜如玉看他眉头舒张,明显是情欲得到了缓解,于是从他身上起来,将自己亵裤在水下又穿好,帮霍闻也整理好衣服。 万如水和万如是也聊完了天,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温泉边。 万如水道:“颜姑娘,你大哥伤势如何?可要我去喊我爹来相助?” 颜如玉半抱着霍闻往岸边走,道:“我已引导他体内真气自行运转,他伤势渐好转,不必麻烦万庄住了。” 万如是看美人抱着霍闻,心中不免吃味,真是便宜了颜问,有此美人做妹子,真是有着吃不完的豆腐。万如是道:“颜姑娘你体弱,我来助你将颜大侠带去厢房。” 说着他就跳到温泉里,从颜如玉手里抢过霍闻,往厢房走去。 颜如玉为霍闻输送了真气,又自己与霍闻欢爱了一场,小穴红肿,子宫内灌满阳精,倒真是有气无力,便让万如是带走霍闻,自己慢慢从温泉里走出来。 她这几日被操弄得狠,刚刚又被灌了满肚子阳精,走起路来不免歪歪扭扭,看起来很不雅观。 万家兄妹倒没有多想,只以为她失了真气,走路不免无力,于是万如是让万如水扶着她,自己用肩膀扶着霍闻,四人往厢房走去。 万家兄妹将两人安顿好后,万如水就要去为霍闻熬药,而万如是则被小厮叫去前堂,不知万震山有什么事要与他商量。与美人真是总相见,却是总无机会,万如是不由恨恨离去。 此刻日上中天,颜如玉躺在霍闻身旁,长出一口气,侧身去看自己丈夫。 他容颜俊美,尤其一双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总是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 她抱住他,两人呼吸交错,她竟是也沉沉入睡了。 万如水端着药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俊男美女,相拥入睡。她心中虽大感奇怪,却自欺欺人道,也许是颜家兄妹关系特别好,她也曾听说过一些关系亲近的兄妹从小一起睡,长大了也沿袭了以前的习惯,尤其是今日大战,颜家兄妹差点生死离别,现下必是想要待在一起才安全。 再说了江湖儿女哪来这么多规矩。 但她却忘了霍闻对她说过男女授受不亲,连帮她取胸前烟花之物报信都不愿意。 她将门关上,然后端着药碗离去。 这一觉醒来,便是墨色深沉,月朗星稀。 颜如玉睁开眼睛的时候,才看到面前之人一直在看自己,她刚一惊喜出声:“你醒了?” 自己身体微微一动,却觉得体内似乎有异物。 霍闻是被难耐的情欲刺激醒来,却见自己娇妻正酣然入睡在自己身旁。他不想惊醒她,只将床幔放下,然后把自己的狰狞肉棒塞到她软嫩的肉穴之中,轻微抽动。 他不知醒了多时,那巨物一直插在她穴内缓缓抽动,她却不知道,只因那处小穴习惯了夜里被插,自己身体又对霍闻气息实在熟悉,所以是以睡梦中被霍闻侵犯都不知道。 颜如玉正想挣脱开来,霍闻却紧紧抱住她,她下半身躺坐在霍闻身上,那小穴里的肉棒就浅浅插在入口处,不时轻轻深入,又快速退开,浅浅抽插那小穴口。 霍闻也不发一语,只低头吻她。 极乐香被药浴催发出来,更是让人无法抵挡,霍闻此刻便如发情的兽,好在心里还有一丝灵智,知道不能伤了怀里的娇妻,所以粗大肉棒才浅浅抽插小穴口,而不是大开大合地干弄起了小穴。 颜如玉被亲的脑袋发晕,身体发软,小穴也就顺从的接纳着庞然大物。 霍闻去摸她阴户上的阴核,那阴核略微干涩,颜如玉忍不住缩紧小穴。霍闻伸手去两人结合之处摸自己的肉棒,肉棒之上带着两人的淫水,又黏又滑,他将淫水抹到颜如玉阴核上,轻轻拨弄那阴核,阴核受到刺激,小穴也跟着收紧放松。 霍闻双指夹住那阴核,时而上下拨动,时而轻轻拧住,他手中力道不轻不重,让颜如玉舒爽得直将小穴往他阳具上套弄,本来在穴口浅浅抽插得阳具立时被小穴吞到深处。 霍闻在她耳边呼吸,热气呵进耳内,颜如玉更觉情动,身下又被霍闻摸着,操着,她忍不住哼吟出声。 霍闻见她已然情动,另一只手去捏她的乳,乳房一直受着冷落,一下被热掌抚摸抓弄,顿时全身无力,那乳也感觉胀大几分,霍闻手中颇有章法,一时去捏那软乳,一时去掐那硬硬的乳尖。 雪白绵软的双乳被霍闻把玩着,身下小穴被霍闻操弄着,阴核又被霍闻拿捏着,几重刺激之下,颜如玉忍不住泄了身,阴精带着之前霍闻喷射进去的阳精从小穴中冲了出来。 肉棒被淫水浸透,越涨越大,整个撑在颜如玉阴道内,挤得满满当当,几乎无法抽插。 霍闻就着插着她的姿势,将颜如玉放到床上,自己肉棒还插在她身体里,一个转体,骑跨到她身上。 肉棒在美穴里碾转,激得颜如玉肉穴紧缩,将本来就被撑得发胀的肉穴缩得更加发胀。 霍闻肉棒艰难的顶开层层包裹的穴肉,一下顶到花心深处,就开始狂风暴雨似得抽插。 他亦是忍了许久,肉棒插起来小穴,真是毫不留情。 颜如玉被顶得往床靠上去,霍闻又摁住她的肩膀让她无法后退,一手摁住她的腰,自己的性器只管往她小穴深处顶,好在穴内淫水与阳精充足,实在润滑,所以那巨大的粗壮的长长肉棒才得以顺利进出。 越插越猛,每一下都直捣花心,肉棒出入间,阴户被撑开得饱满,阴户外无一丝褶皱,如同汁水饱满的水蜜桃,被霍闻的肉棒干得汁水四溢。 颜如玉被干得双眼迷离,满脸通红,胸前的乳也一上一下的晃动着,霍闻移开她肩膀上的铁手,改去抓那巨乳,他摁着那乳,一时抓一时拧,只觉掌心里乳房柔软细腻,很是受用。 终于,霍闻插着颜如玉,双手都去抓那乳,身下巨龙使劲顶到最深处的花心,双手将巨乳狠狠摁下,巨龙也在花心深处射出浓精,两人结合之处看不到一丝缝隙,那小穴紧紧夹着肉棒,不舍分离。 霍闻趴到她身上,半硬的那物还插在里面。 情欲微微得到缓解,却还犹觉不够,于是霍闻将她抱起坐到自己身上,然后自己躺下,那乳便压到他健壮的胸膛上,颜如玉还在高潮余韵之中,自然任随他摆布。 霍闻的肉棒撑在她美穴之中,阳精残留在花穴深处,颜如玉被操弄得昏头涨脑,只顺从地趴到他身上。 颜如玉双腿大张着坐在霍闻肉棒上,这个姿势使得肉棒更加深入了小穴。 霍闻的肉棒全部插在小穴里,就差把子孙袋也塞进去。 阳具在阴户深处慢慢顶着,霍闻此刻插她,却是并不抽出肉棒,大开大合地干她,而是那肉棒顶端全在小穴里慢慢抽动,子孙袋拍打着她的双股,肉棒完全不离开小穴抽插着她。 被充满的感觉实在折磨人,但颜如玉被干得快要累昏过去,只能让霍闻粗物在自己体内撞动。 他那物长得离谱,竟能全根没入这小穴之中,可见已经是刺到极深之处。霍闻就这样在她体内深处慢慢抽插着,两人正得其中乐趣,霍闻却突然停了下来,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那物也深深钉在小穴深处。 门外传来敲击之声,万如水软声道:“颜大哥你若是醒了,就来前堂找我吧,我为你熬了药。” 说完这句话她就离开了。 原是万如水担心霍闻,一直踌躇要不要来问候霍闻,最终还是抵不过心内思念,大半夜跑来探查霍闻是否醒来。 霍闻放低呼吸,屋外之人自然以为他还在沉睡,便自行离去了。 担心来人去而又返,霍闻将自己的粗长之物慢慢从颜如玉体内抽出来,火热的肉棒抽离小穴,颜如玉顿觉身下空虚。 霍闻坐起身来,将自己娇妻放躺下来,看那胴体诱人,忍不住从侧面又提枪而入。 他一下全根而入,插到小穴深处,停留了一会儿就抽了出来,只抽出半截,另外半截还插在小穴里面,龟头被穴肉吮吸着,爽快无比。 半插着颜如玉的小穴,霍闻亲起了她光滑如玉的脊背,然后又是全根没入,两人兴起,霍闻就侧躺着干她,深深浅浅的抽插着,霍闻又突然停下,那物就半插在小穴里。 来人步伐稳健,霍闻将自己那物抽出来,为妻子整理好衣裳,自己也收拾好衣着。 就在两人刚刚收拾好,门口又传来敲击之声。 有声音响起,道:“不知颜公子伤势如何,可需帮助?” 却原来万如水担心霍闻,敲门未见回应,心里越想越担心,就去求父亲来看一眼颜大哥。 精★彩*小┊说:blṕσ⑱.νɨρ [Ẅσσ₁₈.νɨρ] 仙容飘渺 万震山就站在门口,万如水端着药碗跟在他身后。 弯月残光,透过窗棂,映射出窗内两人在屋内。霍闻将颜如玉裹进棉被中,自己整理好衣摆去开门。 他脚步虚浮,打开门后,万如水就娇声道:“颜大哥,你怎么样了?” 说着她就越过父亲先一步进了屋内。 客房常年无人居住,散发着一股陈旧的霉味。虽说为着万震山出关观礼,下人们也打扫了好几遍,亦换洗了棉褥床单,幔帐上还挂了熏香囊,桌案上静静放着一瓶百合花。 百合花香,清新淡雅。 这样一股陈旧的霉味中混着百合花香,而其中却还有一股令人无法不浮想联翩的情欲味道。 万如水是个没经过事的,她将药碗放到桌上,招呼着霍闻来喝。 万震山却是明白的,那霍闻年纪轻轻,武功高绝,自己独宠的小女儿又对他颇为倾心。万震山自然对霍闻多了一份心思,他看他,少年面如冠玉,脸色一派清明正直。 然而因着自己女儿叫唤,微微转过去看她的脖颈发间却有齿痕吻咬。 “颜大哥,这是我专门为你熬的补药,对你的内伤是大有裨益的。”万如水将药壶里的药倒到药碗里,然后把汤匙放入药碗,眼巴巴地看着霍闻,一脸的邀功请赏神色。 霍闻微笑,走上前去,端起药碗,却又好似想起什么似得,又将药碗放下,对着万震山道:“这几日多有打搅,多谢万庄主收留。” 万震山也微笑,道:“无妨,你是小女的救命恩人,自然就是万剑山庄的座上客,无需客气。” “哪里,万庄主说笑了,我也是偶然遇见万小姐,路见不平本就是江湖人道义,能帮助万小姐一二,我自然要拔刀相助。”霍闻碰也不碰那药碗里,与万震山就这样聊起天来。 万如水见他与自己父亲聊起相救之事,不免想起那时自己身陷险境,颜大哥如何英明神武从天而降救了自己,想着想着脸颊就通红起来,不时盯着霍闻一张俊脸,想着自己是万剑山庄的独女,论身份也是无比高贵,自己配颜大哥这样的侠客,自然是配得起的。 她心思早已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自然没有注意自己父亲与霍闻话语间刀光剑影,互相试探。 万震山看他,此人心思缜密,每当自己问到关键问题,譬如此人从何处来,师承何处,他都一概打太极浑说,避重就轻,几番套话下来,只能猜测此人是江湖游散侠客,带着自己的“妹妹”游历江湖。 这个“妹妹”。 万震山看向床幔,遮盖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到。 情欲的气息实在明显,尤其那霍闻,偶尔转头去看万如水的时候,脖颈背后能看到抓痕,咬痕,明显是亲近的人,也只能是亲近的人,亲近到与之欢好的女人才能给他肌肤上造成此种伤痕。 可怜自己女儿还傻乎乎的单相思。 万震山看向娇羞的万如水,然后出声道:“不知颜公子接下来有何打算?” “明日天亮我自然会带着家人离去,多谢万庄主今日款待。”霍闻一拱手,无比真诚道。 他已经击杀了莫随心,虽然不是光明正大地以高超剑法胜了那人,但到底为着性命,出此下策,奇袭而胜,他也没想到自己真的能杀了莫随心。 也许是爹娘在天有灵,保佑他可以手刃仇人。 “颜大哥你不要走!”万如水心中焦急,脱口而出。 你还没有和我爹提亲,怎么可以就走呢? 霍闻和万震山都转头看她。 万如水脸色通红,连忙道:“我,我是担心颜大哥的伤势,他被那老贼伤到,岂是一日就能恢复好的,颜大哥,你不如在万剑山庄休养生息,让我来照顾你,养好身体再离去吧。” “多谢万姑娘担忧,只是江湖散客,四海游历,受伤也是常有之事,万姑娘倒不必为我担心。”霍闻感谢道,“我自有去处去,必会好好照顾好自己的。” 万如水还要说什么,万震山却道:“如此,我也不好多加勉强,只是颜公子不妨多留一日。明日观礼之后,我会派人护送颜公子去你想去的地方。” 其实今日本就是破山剑出关之礼。 只是成王的人马突然包围了万剑山庄,各大江湖人士一时之间摸不准万剑山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就没有交拜帖而来,都各自观望着。 如今莫随心已死,成王的人马折损了大半,剩下的人也都跑回去报信了,万剑山庄才重新开庄,接纳拜帖,准备明日观礼。 多留一日也无妨,虽然摸不准这个破山剑万震山在想什么,但要是和万剑山庄庄主撕破脸皮,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如此霍闻就点头道:“多谢庄主盛情,晚辈自然要留下为庄主助乐。” “好。”万震山一时找不出这人的差错,想着明日他也就自行离去了,也没什么好再盘问的。 只有万如水,依旧恋恋不舍地看着自己的颜大哥,满眼里都是情思。 “颜大哥,你要多多保重。”万如水娇声道。 父女二人离去,躺在床上装睡的颜如玉才坐起身,就被自己夫君抱入怀里。 满鼻腔都是眼前男人的青草气息,颜如玉叹声道:“这万姑娘对你可真是用情至深啊。” 霍闻听言不由失笑道:“明日我们就离开万剑山庄,残月剑不在剑冢内,我们自然与万剑山庄再无交集。” 言下之意,一个萍水相逢之人,一辈子不会再见面的人,还有什么好吃味的。 颜如玉眉眼弯弯,继续道:“我家夫君英明神武,自然说什么都对。” “好了,别打趣我了,倒是你今日使出的那一式追云逐月,很是精彩,你什么时候剑法已经精进如此了?”霍闻问道。 “是吗?”颜如玉眉目含笑道,“也许是因为你娘子我天纵奇才,一点就通。” “小滑头。”霍闻伸手去刮她的琼鼻,笑道,“好,那我再教你残月心经第叁章,仙容飘渺,你可要仔细听。” 说着他便传音入耳,与颜如玉两人双掌相接,真气互连,招式在识海里演练起来。 这一练,便是半个子夜过去了。 万剑山庄的人都没怎么好睡,收拾尸体和清洁山庄血迹残墟,就弄了大半夜。 等天快亮的时候,有万剑山庄弟子在庄内前堂放礼炮,声声震响,破山剑出关之礼,并没有因为成王人马追杀而停办。江湖中人不由得对万剑山庄又多了一份敬意,从成王人马手下逃出生天,还能装作无事发生继续办出关礼,厉害了。 礼炮震响,霍闻收掌定心,长出一口浊气,只觉得周身真气游动,全身骨骸舒爽无比。 颜如玉也收起双掌,睁开一双美目,含情脉脉地望向霍闻。 夫妻二人共修,心意相通,其中精妙更是旁人所不能领会。 万如是在前堂主持大局,他长得人模狗样,穿着万剑山庄特制的湖水蓝袍子,发束玉冠,言语间又很得体,看着倒是谦谦君子。 万如水无精打采地坐在一旁的雅座上,她本来想做第一个去喊颜大哥观礼的人。谁知道父亲似乎知道她的心思,专门派了大弟子跟在她身后,制止她去打搅颜氏兄妹。 不过心有所想,眼前就出现了心中所念之人。 万如水连忙站起身,提起裙摆,娇笑着上前迎接道:“颜大哥!” 霍闻与颜如玉一前一后地从花园处走出来。众人听到万如水亲热的叫喊声,也不由看向那花园深处。 走在前面的是芝兰玉树的公子,其面目俊美,已是难得,然而跟在他身后的才叫绝代佳人。 万剑山庄的花园专门请了花农来养,其中景色,美轮美奂。论起花名就有桂花,秋海棠,木芙蓉,午时花,月季,铁线莲,洋桔梗等等各色花样。然而繁花似锦,却比不上行走其中的美人之色。 好景难得,佳人亦难得。 众人皆是屏气凝神,如同万氏兄妹第一次在火光照耀下见到颜如玉一般,忘记了说话。 “颜大哥!”万如水也瞧见了跟在颜大哥身后的颜家妹妹,她那样的绝色容貌,使人刻意不去注意她都做不到,只因为她的美是那样的夺目,艳色绝决。 万如水心中也不知道什么滋味,又觉得嫉妒,又觉得她是颜大哥的妹子,将来是自己的小姑子,自己实在没有立场去嫉妒她。但是女子之间,最忌容貌在人之下,万如水心里安慰自己,就算颜家妹妹天仙容颜,却是绝不可能嫁给自己亲哥哥的。 那颜大哥龙章凤姿,翩然贵气,世上实在难寻第二人。 “万姑娘好啊。”霍闻回道。 “颜大哥,你来这边坐。”万如水收敛心神,言笑盈盈对着霍闻献殷勤。 那处坐的都是万家本家人,霍闻也不推辞,带着颜如玉就坐在了上宾处。 江湖上人多眼杂,谁也说不清这些来观礼的人里没有浑水摸鱼进来的,而且刚才那众人对着自己妻子垂涎的目光,实在让他烦躁。坐在万家人上宾处,起码表明身份,让那些宵小不得近身。 迷情药 夫妇二人才刚坐定,那万震山就出场了。 他站在堂前,双眼一扫就看见了坐在万如水身旁的颜氏兄妹。他对这一对有背德情事的兄妹并没有太多注意,略一扫就移开目光。 破山剑出关,只是为了扬其威名,才办了这场观礼。 坐下宾客心中自然知道,有人无脑拜贺,有人虎视眈眈,乌合之众谁也不知道谁的底细。 万如是也早已经看到了坐在自己妹妹身旁的美人。这颜妹妹当真是天生绝色,即便是离得这么远,也能看出来她高洁身姿,周围嘈杂声阵阵,她举杯喝茶,与旁人似乎完全不在一个地方。 万如是一双眼睛看得恨不得黏在颜如玉身上,自然吸引了霍闻的注意力。 霍闻转头不知道和颜如玉说了什么,颜如玉偏头看向远处的万如是。 万如是对着佳人有妄想,被佳人一看不免心虚立刻转头看向别处。 这颜妹妹国色天香,实在是让人心痒难耐。 万如是心里盘算着,据说今日颜妹妹就要离开万剑山庄了,真是再不下手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他心里这样想着,又偷偷回看一眼坐上的美人,看着她笑颜如画与霍闻交头接耳不知说些什么。万如是心里突然下定了决心,对着一旁的江湖人士表面上笑谈,却几句话后就告辞了。 观礼最是无聊,看那万震山表演了几下破山剑,然后就是万剑山庄弟子献武表演。 不知不觉就到了晌午开饭时间,小厮们带着众人往后堂宴席去,这时突然有一个做短打装扮的男子走上前来,对着颜如玉拱手道:“姑娘你好,不才常家堡第四子,常见深。” 他从怀里掏出一根玉簪,对颜如玉又道:“我见姑娘穿着一身碧水青衫,与这个碧落春深玉簪实在是相配之极,故此不才献上此物,希望姑娘笑纳。” 玉簪在日光下闪着暖润的光,做工精细,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美色当前,多少人想献殷勤,只是常见深比较胆子大,做了旁人都想做的事情罢了。 霍闻心内正生气。 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颜如玉道:“多谢常公子好意,只是小女子不喜身带首饰。” 她这是拒绝了。 常见深也不觉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他本来也就是为了在美人面前露个脸,混个眼熟,于是非常自然道:“是不才想诧了,姑娘仙容神姿,这凡物玉簪哪能配上姑娘绝色容貌,便是戴上了也是多加累赘,减了姑娘身上的仙气。” 说着他就将玉簪摔碎到地上,又道:“只是碧落春深,却不得佳人其万分之一。” “你这是?”颜如玉被吓了一跳。 “姑娘,玉簪何其多,而绝色佳人却只你一个不再有。”常见深继续拍马屁,“碧落春深本就是千金坊为绝色佳人而打造,如今我寻到了佳人,却才知道这玉簪哪里配的上绝色佳人,这簪子实在不堪其名,故此摔碎了去。” 一旁围观的人却是倒吸一口冷气。 方才听其玉簪名为碧落春深,已是有几分怀疑,如今听到出处是千金坊,自然更加确定。 有人在人群中解释道,这千金坊是为皇族打造首饰的地方,其中有一玉簪名为碧落春深乃是要献给天下第一美人。千金坊的人将碧落春深献给皇帝后,本来想要赏赐给徐贵妃的皇帝却深感此玉簪华美,将玉簪又退回给了千金坊,也是此时宫内宫外传出了徐贵妃失宠的消息。 只是不知道这簪子怎么就传到了常见深手里。 颜如玉不知道这背后的故事,只是有些可惜这玉簪,道:“常公子实在是性情中人,只是可惜了这玉簪。” 常见深见自己摔簪博得美人一顾,心里不知道高兴得跟啥一样,一点儿也不可惜这簪子,只继续攀谈道:“姑娘若觉得可惜,倒是可以随我去千金坊,那处汇集天下首饰,虽然再没有第二根碧落春深,但多有其余精美之物。” 霍闻正要出言,颜如玉抢话道:“多谢常公子美意,只是小女子还有旁事在身,小女子就先告退了。” “姑娘!”常见深连忙伸手去拉颜如玉。 霍闻抓住他的手腕,手下用力,常见深手腕吃痛,立刻放开颜如玉的衣角。 万如是见状连忙上来打圆场道:“诸位,酒席已开,咱们先进后院一起吃喝。” 霍闻跟着颜如玉一起,两人走到一偏处。 见四下无人,霍闻从后面抱住自己的妻子,颜如玉转身道:“怎么了?” 他心中吃味,却不言语,只从自己怀里掏出来早前在街边买的木雕簪子,对颜如玉道:“人家一根玉簪千金打造,我呀只有这一根木簪子。” 颜如玉接过来,对着太阳看,百合花连雀枝,均是好兆头。 颜如玉将木簪子别到自己发鬓间,笑道:“一会儿去吃席的时候,夫君可要多吃点儿湘菜,很是辣口。” “为什么?”霍闻奇怪道。 “因为醋吃多了,要多吃点儿辣椒冲冲味道。”颜如玉打趣道。 美人一笑,甚是好看。 霍闻见她将自己给她买的簪子别到发间,心里舒爽,也不管自己妻子打趣自己了,只道:“小滑头,咱们一会儿吃完饭就赶紧离开这里吧。” 万如是心里有鬼,想着怎么去骗美人到手。而万如水也心里有鬼,想着怎么能和颜大哥长厢厮守,她心里为颜大哥伤势担忧,就去小厨房查看自己让厨娘熬的药。 她才一到厨房,就看见自己哥哥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果茶里放些什么。 等万如是离开了,她才上去查看,那果茶壶上标着数字,正是送给颜大哥那一桌的。万如水对颜大哥情根深种,自然对他的事情都多加上心,她心中奇怪,举起那果茶壶,仔细查看。 万如水知道自己哥哥向来不是什么好东西,果茶壶上必定有古怪,果不其然她看了片刻,看出那果茶壶上端有一处凸起的地方,她摁下后倒出来一小杯果茶。 果茶其色清透,并看不出什么,她去闻,也闻不出什么。 万如水虽然武功不济,但是对于药物却颇有研究。她心中聪慧,知道万如是倒了无色无味的药进去,于是万如水将那茶水喂给屋檐下的鹦鹉,仔细观察,见那鹦鹉叫声变换,心里一惊。 这,竟然是迷情药。 她想起自己哥哥看颜家妹妹的眼神,那偶尔流露出来的欲望。 不好,万如是想要迷晕颜家妹妹,好做苟且之事。她连忙从小厨房往席间跑,想要告诉颜大哥。 夫妇二人缠绵了一会儿,互相打趣后就回到了宴席。 此时万如是正心急如焚地等待美人回席,心里不免焦急,不时与武林人士搭话的时候都心不在焉,胡言乱语。这时颜如玉突然跟着霍闻走了回来,万如是心下总算是放下了石头,然后抬眼看小厨房那边。他已经安排了自己的小厮去取那果茶壶,定然是不会出错的,只要再想个办法将颜家哥哥支开,一切就好办了。 他心急如焚,万如水也心急如焚。 等她跑回席面上的时候,夫妇二人正在吃菜喝酒,她刚想去找颜大哥说这件事,还没开口就发现了颜如玉发间的百合花连雀枝木簪子。 那枝木簪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颜家妹妹发间。 万如水如同五雷轰顶,脑子里想起昨夜父亲对自己说的话。 颜氏兄妹不简单,你不要对颜公子多抱有幻想,这兄妹二人实在,实在不堪。 万如水一下子也想到了自己父亲万震山的想法上去,可又觉得不可能。颜大哥这么正直,怎么可能会与自己亲妹妹有龌龊之事。她却没曾想,霍闻从未说过颜如玉是自己妹妹,是她一直在脑补两人的关系。 这样思索着,万如是已是接了小厮送来的果茶壶。 他装作镇定,走上前去,为颜如玉倒了一小杯果茶,然后与她敬酒,看着美人丹唇饮下那杯下了迷情药的果茶,心里总算是放下了,如此美人,最后还不是要躺在自己身下。 万如水还在纠结这颜氏兄妹的关系,想着要不要去告诉颜大哥,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哥哥为颜如玉添了果茶,这下也不用纠结了,万如水不知心里什么滋味。 她走上前去,接过万如是手里的果茶壶,为颜大哥倒果茶。 她心里慌乱,手下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摁到了那个凸起之处,带着迷情药的果茶就倒到了颜大哥的杯子里。 她听见自己开口说话,一贯的笑意盈盈道:“颜大哥不要多喝酒了,快喝杯果茶醒醒酒。” 说话的嘴唇仿佛不是她自己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知道颜大哥要走了,而颜大哥与颜小妹不清不楚,她心中嫉妒又痛恨,她想要得到颜大哥。 万家兄妹二人,皆展露笑意,笑意直达眼底,是真正的开心快活。 迷情药无色无味,霍闻虽然对万家人多有防范,连万如水给他熬的药都没喝,但今日毕竟是观礼,宴席上吃饭的全是江湖好汉,他吃的饭也是别人吃的饭,万家人倒不至于给所有江湖人士下药吧。 被暗算了 迷情药效等待起效的时间长,药效也持久,万如是只慢慢等待着,刚想要找个小厮去以父亲的名义将霍闻支开的时候。 一杯又一杯为霍闻灌下果酒的万如水却抢先对霍闻道:“父亲对颜大哥多有欣赏,方才叫我遇到颜大哥,带你去书房找他,我竟是全忘了。” 说着她就拍拍自己的脑袋,装作苦恼道:“让父亲空等了好久,一会儿又该骂我了。” 她一直表现得活泼可爱,一派天真,于是霍闻不疑有他,只想着一会儿就要离开万剑山庄了,也许万震山对自己还有什么疑惑想要多问几句。 他看向颜如玉,想要看她如何做,颜如玉却道:“也不好让庄主久等,你便随万姑娘一同去吧。” 反正马上要走了,也不会出什么大事,顶多万震山对霍闻有招揽之意。 万如是看向自己的小妹,万如水还是如同往常一般,娇俏可爱,领着霍闻往前走,还不时找话献殷勤。万如是甩掉自己脑袋里的胡思乱想,既然万如水帮他把人引走了,那还多想什么,只管顾眼前美人吧。 霍闻离开,颜如玉就像是落单的绵羊。 万如是也大胆地给她灌掺了迷情药的果茶。 喝了一会儿果茶,颜如玉反而觉得自己有了醉意,明明只开席喝了一杯酒,怎么就有了醉意?她扶着自己的额头,似是不胜酒力,万如是连忙道:“颜姑娘可还好?可有我效劳之处?” 颜如玉摇摇头道:“许是我不耐酒水,竟觉得有些醉了,只需找个婢女送我回客房就好。” 万如是连忙招手,唤来自己的贴身婢女,他与婢女两人交换眼色,婢女就点头上前搀扶起颜如玉往后堂走。 后堂有风袭来,颜如玉并不觉得清凉,反而全身更加火热,她小穴里还存留着霍闻的阳精,此刻小穴一吞一吐,走动间阳精从穴口流出,顺着大腿根部往下流,激得她更加情动。 她心里奇怪,被婢女搀扶到一处客房,自己坐在床边,连忙调理气息。 迷情药效威力强大,颜如玉内功不济,根本就抵挡不住情欲袭击,她心里只盼自己夫君快快回来,与她共赴巫山云雨之好,一解她情欲之燃,然而她心中再怎样期盼,门被打开后走出来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却说霍闻被万如水领到一处书房,房内寂静无声,并无人在内。 霍闻正觉得奇怪,万如水就道:“颜大哥,你觉得身体怎么样?” 万如水不问还好,一问自己那身体深处的情欲就翻涌而来,因着中极乐香太深,一直用小玉纾解情欲,他对自己身体里翻涌的欲望倒是很熟悉,只是今日更不同往日,竟是只要想到小玉,下身就立刻发硬,那处又甚是伟壮,连衣袍都只是勉强遮住形状轮廓。 万如水小脸一红,她看到颜大哥那处昂扬挺立,但看那形状轮廓,定是粗壮巨大。 自己又是第一次,只怕颜大哥那物要让自己吃苦了。 她心里情思翩翩,霍闻却没想那么多,只道:“我身体尚可,万庄主呢?” “颜大哥。”万如水娇羞地就要拉住他的手。 霍闻甩开她的手,万如水有些受伤,激动道:“颜大哥,我,我喜欢你!” 霍闻看她,直接拒绝道:“我对你毫无男女之情,万姑娘,我想我们之间有所误会。” “没有!”万如水继续激动喊叫,“没有误会。” 霍闻用真气压着体内一股又一股上涌的情欲,冷眼看她。 “颜大哥,我对你是真心的!”万如水表白道,“我是我爹最宠爱的女儿,万剑山庄的小庄主,配颜大哥还是能配得上的。” 霍闻此时已经知道了万如水带自己来见万震山只是一个幌子。 “你刚才问我身体如何,为什么要问我这句话?”霍闻警惕地问道。 “我。”万如水害羞地看向霍闻,道,“颜大哥不觉得,不觉得想要,想要我吗?” 霍闻脸色一变,几乎控制不住体内暴走的真气,冷声道:“你给我下了药?!” 他本来之前还在庆幸极乐香的药效快要消解完毕,此后不需要再勉强小玉夜夜小穴含着他的阳具,被他操弄的体无完肤,如今被这迷情药一引,体内的极乐香又若有似无,自己只觉得欲望暴涨,恨不得现在就飞身到小玉身边,与她共赴巫山云雨, “我,我没有。”万如水否认道。药是她大哥下的,她只是为颜大哥倒了果茶而已,她才没有下药。 霍闻也不想多理她,转身就要走。 万如水见他要离开,连忙抱住他劲瘦腰身,将自己的胸脯贴到霍闻背上,道:“颜大哥,我父亲对我宠爱有加,你与我就算发生了什么,我父亲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会伤害你的。” 她以为颜大哥是惧怕自己父亲万震山破山剑的威名。 霍闻甩开她,对于给自己下药的人,只觉得心中无比恶心。 他连话都不想与她说,反正马上就要离开万剑山庄了,天高海阔,自此也许永不相见了。 见颜大哥甩开自己往外走,万如水连忙跟上去道:“颜大哥,你要去哪里?” 那边客房里的颜如玉脚下几个闪退,就避开了万如是的搂搂抱抱,她面目红润异常,带有怒色,反而更加美貌,看得万如是心里实在痒痒。 “颜姑娘,你就从了我吧。”万如是淫笑道,“我必是对你好的,你跟着你哥哥又有什么好处?跟了我,我自然会将你娶进门来。” 颜如玉脸色一变。 “没错,你和你那哥哥龌龊事我早都看出来了,偏我妹妹傻里傻气,还口口声声喊着颜大哥,心里做着嫁给他的美梦呢。”万如是嘲讽道。 颜如玉闪身避开他的一扑。 “颜姑娘,你就别抵抗了,我说会娶你,定然是会娶你的,只要你把我伺候好了。”万如是见她脚步虚浮,知道这美人中迷情药已深,抵抗不了多久的。 颜如玉却不理他,心里想着只要冲出这房门,引起旁人的注意就好了。 “别想着跑了,你难道不觉得自己真气尽失,体内情潮翻涌,急需,”说到此处万如是嘿嘿一笑,道,“急需我这样的伟岸男子来帮你纾解情潮?” 颜如玉用身体撞门,一下又一下。 体内的迷情药夹杂着极乐香,让霍闻真气暴起乱游,他勉强撑着神智,黑着脸回到了席间,却没有看见自己想要看见的那个人。 他脸色一变,心里突然警铃大作,难道? 霍闻抓住跟在身后的万如水衣领,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道:“说!你大哥将小玉带到哪里去了?!” 众人皆被这场面吓了一跳,有人弱弱地在旁开口道:“方才万公子见颜姑娘不胜酒力,让婢女将颜姑娘带去客房了。” 霍闻放下万如水的衣领,自顾自地往后堂走去。 万如水第一次看到霍闻发怒的脸,俊美面目再不是那般英明神武,反而好似地狱饿鬼,让人不由生惧。 她被吓住了,站在原地,竟然一时之间不敢跟上去。 颜如玉以身体撞开客房门,万如是倒是没想到这小娘子体力还行,意外之下却又道:“你撞开了又如何,外面还有小院门,被铁锁锁上了,你还能跑去哪呢?” 说着他就上前抓她。 颜如玉猛往前跑,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跑,又要回头看身后的万如是有没有追上来,脚下虚浮乱走之间,竟然一个不查,跌了一跤,整个人往前扑去,前面正是一口与地齐平的古井。 她刚一掉到井里,在屋檐上轻功游走的霍闻就看到了她,也随着她一起跳到古井里。 万如是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整个人趴到古井口上查看,却见古井深幽,其中杂草丛生,根本看不清里面有没有人,再者说这古井如此深,里面又不知是有污水还是没有污水,不管有没有污水,这么深掉下去都是必死无疑了。 万如是倒没有想要害死佳人,心里不免唏嘘,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到我。 颜氏兄妹二人就这样消失在了古井里。 霍闻抱住颜如玉,以掌风击地,稳稳的落到干枯的古井底部。四周杂草丛生,井壁生了青苔,想要往上攀爬又无着力之处。 两人就站在这井底,又都身受迷情药,均是神智不清。 好在霍闻手心紧紧捏住,指甲刺穿掌心肌肤,鲜血流下,脑海里存了几分神智。他抱着颜如玉,查看四周,却见一处凸起的石头上并没有青苔,他心下疑惑,一掌击开那石头,却脚下一空,带着怀里的娇妻一起再次往下掉,掉落到一堆枯柴间。 他站起身来,才发现此处是一座牢房。 而且是年久失修的牢房,牢门口的木栅栏腐烂到一脚就能踹开。 于是霍闻一脚踹开那牢门,抱着自己的妻子,在这黑牢里游走。他武功精进,即便在黑牢里也依旧能目视其物,此处似乎是一座地宫,越往里走越能感觉到新鲜空气传来。 地宫石室 那地宫黑牢,似乎无穷无尽。 霍闻顺着那新鲜空气一路走来,见四周破败不堪,心中实在疑惑。万剑山庄庄地下居然还有这样一层黑暗地牢,这万震山是知道这地牢还是不知道这地牢?看此处荒废已久,也许万震山并不知道? 新鲜空气越来越近,霍闻抱着颜如玉大跨步地往前走。 他身受迷情药,内功被锁,一时之间气力不济也无法奔跑,只得走得快些,却不料脚下踩到枯枝败叶,耳边又传来另一道脚步声。 霍闻心中大惊,难道还有人在此处暗牢? 他停下脚步,四处巡视,往前再走几步就是一片散落的日光。 那处必定是有出口,于是霍闻抱着颜如玉闪身进入石室。石室里却是干净无比,石室中央还放着一块铺着软布的大石头,抬头是一眼天窗,散落下一片日光,霍闻抱着颜如玉坐在石床上,眼睛盯着石室门口。 石室门口怪石嶙峋,做侍卫打扮的男子快走到石室口的时候,却又停下脚步,只站在那枯枝败叶间,从袖子里掏出来不知什么物什,放在鼻间嗅,那物似乎很得他意,嗅完后,侍卫长出一口气,神色恍然,嘴里喃喃道:“真是好东西,谁能料我今日也做了一回皇帝,好好享受享受了。” 霍闻警惕地盯着他,那侍卫神思恍惚,静静站了片刻,就有人来找他,两人笑谈间就离开了。 见侍卫离开,霍闻才看向怀中的娇妻。 当真是春色无边,诱人不已。 迷情药效持久,颜如玉已然是深深陷入药效,一双凤眸水光熠熠,看向霍闻的时候,柔情蜜意,都能将霍闻活活看射。 他也中了迷情药,此刻体内欲火翻腾,虽然此石室并不是上佳安全之地,但料想一时半会儿那侍卫也不会去而又返,再者石室地处深处,天窗又高高挂起,他也没办法带着中了迷情药的小玉攀爬石室而逃出去。 两人呼吸交错,俊男美女,又曾有肌肤之亲,颜如玉自然而然地靠在自己夫君怀里,不时喘息,让霍闻更是无法自持。 本想着让自己娇妻美穴多修生养息一段时间,此刻却是不得不与娇妻交合,好解她身上的药性。 霍闻即便欲火上中天,也依旧温柔,他只解开颜如玉的亵裤,那处已经是泛滥成灾,淫水混着他之前射进去的阳精,全数都流了出来,大腿根处黏腻顺滑,亵裤也沾染着白浊。霍闻看得身下发硬,连忙将自己那物掏出来,阳具已经是硬无可硬,紫红胀大,几乎是平时多加一倍的尺寸。 霍闻低头去吻她,一点一点轻柔地吻,让颜如玉只专注于与他接吻,然后手持着自己的巨物,将之推进她的小穴,那小穴润滑无比,紫红胀物居然畅通无阻地推了进去,只是半身推进去才觉艰难。颜如玉身下突然异物侵入,自然小穴穴肉紧缩,缠搅着那龟头,霍闻再往里推,却觉得穴肉紧实,实在推不进去。 他伸手去抚慰那迎风挺立的乳头,手掌下不轻不重地捏着巨乳,不时又去亲她的脖颈耳边。 终于是让颜如玉身子慢慢软了下来,小穴也慢慢放松,就是这一放松的功夫,霍闻挺推而进,整根紫红胀物推到颜如玉美穴深处,一下子触到花心,颜如玉不由得脊背一绷,整个人像一块儿僵硬的石头。 小穴也受到刺激,整个儿缠搅,让那紫红胀物无法抽离,只得抵着她的花心深处,青筋跳动。 霍闻压在她身上,颜如玉双腿大开,中间小穴承受着霍闻的紫红胀物加霍闻的身体重量。 两人结合之处,只见淫水细腻流出。 颜如玉承受着一波情潮,将双腿缠到霍闻腰间,霍闻那紫红胀物就缓缓抽动,每一下都插得艰难,穴肉缠吸紫红胀物,颜如玉也觉得自己好似被一根铁杵搅动身体内里,情潮涌动下,又觉得无比舒爽。 紫红胀物顶开穴肉,快要抽离穴口,又狠狠地撞回去,一撞就撞到花心深处。 霍闻双股发力,一下又一下狠狠操干着自己的娇妻。 颜如玉则身处欲海,已然不知天地何物,只哀哀叫唤,不时求饶。 霍闻干她干了半晌,犹觉不够,紫红胀物插在那肉穴深处,将自己娇妻抱起让她坐到自己身上,然后一边干她一边往床边移,就这样下了床,站了起来。颜如玉肉穴被紫红胀物深深顶着,全身的重量都在那处,霍闻突然站了起来,又放开抱着她的双臂,她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只有那肉穴里的紫红胀物支撑着自己,连忙双手抱住霍闻,双腿缠紧霍闻,自己那穴肉也紧紧吸住霍闻的紫红胀物。 她挂在霍闻身上,肉穴与霍闻肉棒相连。 霍闻走到墙边,把颜如玉抵到墙上,然后用手拉下她一条腿让她单脚站立,他又把另一条腿拉开,高高举起,几乎快要触到颜如玉的脸。颜如玉就这样被他摆弄着,脊背靠着冰凉的墙,自己双腿大张,横立着劈叉,使得霍闻那紫红胀物更深入了些,而自己因为这样的姿势,小穴穴肉更加紧缩。 霍闻与颜如玉面对面呼吸交错,他一手托着颜如玉高举的腿,一手抓着颜如玉雪白的乳房。 身下那紫红胀物进进出出小穴深处,每一下抽插,都带起白色的沫子。 颜如玉全身火热,背后的墙面也被暖热,她一睁眼就是霍闻的俊美面庞,两人面对面仿佛平日里说话,只是小穴里还夹着霍闻的肉棒,每一下抽送都让她心惊胆战,无法言语。 实在是太刺激了,霍闻那紫红胀物越顶越深,直直插进那美穴深处。 他看着她的如画娇颜,身下之物狠狠撞进花心深处,在子宫口开始喷射,阳精灌进身体,颜如玉喘着粗气,自己穴内也不断收缩,竟是与霍闻一同攀上了高潮。 半硬的肉棒还夹在小穴里,霍闻放下她的腿,低头去啃咬她的胸。 那白花花的乳房上早就是有了霍闻的各种啃咬红痕,此刻霍闻却还不怜香惜玉,只吮吸舔舐,在那红痕上又添加新的红痕。 颜如玉摸着他的软发,紧闭双眼,只让他在自己胸前胡作非为。 霍闻去吮吸那乳头,不时轻轻咬那乳头,颜如玉只觉得每次他咬自己乳头的时候,全身通电,连带着小穴也像通了电一般颤抖抽搐。 迷情药本该是很容易解掉的,只是夫妇二人被万氏兄妹实在是灌了太多果茶,两人虽然那处相连,却还觉得体内情欲翻涌,并未消散。 霍闻不时轻轻插她,只是她站着与霍闻相交合,又是面对面,那物自然顶不到最里面,有半截还在她大腿根部抽插,缓缓地刺激着她娇嫩的大腿肌肤。 霍闻刚想把颜如玉抱起回到床上再大战几百回合。 谁知耳边就传来了细细密密的笑谈声。 他耳力精深,即便是千里之外,也能如同当面听谈。感觉到有人靠近,于是他将颜如玉亵裤拉起,衣裙放下,自己仔细倾听,那声音越来越近,快靠近石室的时候就停在那处继续交谈了。 霍闻心中有了想法,查看石室墙面,找出其最弱之处,以指点开,两块石头相交接之处顿时破了一个小洞,霍闻从那小洞望去,只见对面也是一处石室,却原来此处石室相连,隔墙有耳。 颜如玉被霍闻操干得纾解了几分情欲,此刻神智也有些情明,见他凑在一小洞查看对面,连忙收声屏气。 对面那石室里,正是之前嗅快活散的那侍卫,却见他走到石室里,从石室边缘拖出来一个昏迷的女人。 那女人黑发盖面,实在看不出什么样子,只是她全身精液浑浊,看起来似乎是被人操干已久。 那侍卫吸食了快活散,正是快活似神仙的时候,他来此石室也是为了操干女人,一解自己情欲。侍卫将女人拖到石室中央,自己将那处短黑肉棒掏出来,去蹭女人的脸。 霍闻无心看别人的活春宫,就要转眼离开的时候,那女人的头发被侍卫短黑肉棒蹭开。 却原来是个熟人,霍闻心想,这七星谷苏清芙当真是遇人不淑,几次叁番都是被人淫奸。 他不欲多管闲事,听着对面石室那侍卫淫荡言语,更觉烦躁,于是将自己破开的墙洞又用地上的碎石子堵上,回身看自己的娇妻。娇妻情迷,却还硬忍着不发出声音,不想拖累自己。 霍闻心中抚慰,上前去一把抱住颜如玉。 妻子这般貌美,任哪个男子看了不会心动,也怪不得万如是那狗贼给她下药。 颜如玉被霍闻抱到怀里,满鼻腔的自家男人青草香气,双手不由去抓他的健壮臂膀。 霍闻自己躺到石室床上,将颜如玉放到自己身上,让她骑着自己,便解开她的亵裤,将自己还露在外面的粗壮之物插了进去,因着骑坐的姿势,那肉棒一插就插到底,插到那满是阳精的花心深处。霍闻只觉得龟头碰触之处一片水润,温暖至极。 三观歪的狠人 颜如玉坐在霍闻身上,下身的肉穴里插着肉棒。 霍闻捉住她纤细的腰肢,上上下下大力摇摆着,肉棒深深插入穴肉,又全根抽离,又重重的撞进去。 肉穴吞吐着肉棒,不过一会儿,颜如玉就攀上了高潮,整个人身子发软发虚倒到霍闻身上。霍闻抱起她一个翻身,肉棒在肉穴里夹着也跟着翻转,两人一下变成了她下他上。霍闻拉住她的玉臂,下身阳具连连冲击她肉穴。 那肉穴搅缠着肉棒,颜如玉双乳被自己的玉臂夹在中间,伴随着霍闻操弄她的节奏摇摆晃动。 带着红痕的双乳香艳至极,霍闻看得眼热,身下那物也越来越硬,直直撞着颜如玉美穴。 这边活色生香,另一个石室也是活色生香。 且说那侍卫将自己短粗之物出出入入苏清芙的小穴,不多时就缴械投降。而苏清芙还是人事不省的样子,侍卫将自己软趴趴之物想要顶进苏清芙小穴,却太软而进不去,正在暗自焦急间,另一个侍卫走了进来,他衣物精致些,似乎比趴在苏清芙身上操弄的侍卫地位要高些。 “我就说看你这几日魂不守舍,却原来是藏着这等美女偷偷享用。”那侍卫揶揄道。 趴着还在研究怎么将自己软物塞进苏清芙小穴的侍卫连忙起身道:“日前在外面遇到的,瞧着长得不错就带回来了,谁知道那穴里灌满了阳精,却是不知道被多少人操过了。” 原来那日苏清芙被莫随心追杀,虽然使了阴阳双修之法,暂时暴起与莫随心缠斗,但最终还是不敌莫随心,自己乱跑着跑到了一处寂静之地就昏死了过去,恰巧被出来巡查的侍卫捡到。 那侍卫吸食了快活散,正是只想着快活,带苏清芙回地牢后,就日日强奸昏迷的苏清芙,只当她是个存放自己阳精的容器。 好在苏清芙修习的阴阳双修大法,正巧需要男人阳精灌溉,几次下来,她重伤的心脉也慢慢自我修复。只是这侍卫武力不济,真气不足,苏清芙吸不到太多真气。 那侍卫长官走上前,拨开苏清芙脸上的发丝,是个美人。 他掳走的良家妇女无数,七星谷的美貌女子也掳过,倒还真没见过比眼前之人更漂亮的女子。 侍卫长官看向小侍卫,道:“你小子眼光不错,艳福不浅。” “嘿嘿,运气罢了,长官若喜欢,我洗干净了送你。”小侍卫谄媚道。 侍卫长官与小侍卫也曾同时奸淫过女子,对此并不忌讳,只道:“这女子长得不错,光你我二人享用实在可惜了些,你去把休息的几个兄弟都叫来,咱们可是好久都没兄弟同乐了。” 侍卫长官看苏清芙被奸淫的小穴口全是阳精,小侍卫又没给她清理过,那穴口积攒着好几次他射进去的阳精,因着小侍卫阳具短,几乎全射在了穴口,然而这白浊残留在美穴口却别有一番美色。 侍卫长官看着就起了意,挥挥手让小侍卫去叫人,自己就上前去。 他那处比之小侍卫更长些,却也更细些,插进去一下子就插刀深处,苏清芙难耐地皱皱眉。 “小美人,一会儿让你好好享受享受。”侍卫长官一边奸淫她,一边去扇她乳。他最喜欢女子双乳,尤其喜欢掌掴那双乳,使其颤颤立立,看得他性欲大开。 不多时,那小侍卫就回来了。 侍卫长官尽兴完毕,将阳精射到苏清芙身体深处,然后起身自顾自地提起裤子。 那几个小侍卫早就按耐不住了,一个个围上前去,有人将阴茎掏出来放到苏清芙唇边,有人将阳具放到她双乳间,还有人将自己肉棒抵到她双股间。 有侍卫按耐不住,一下子将自己肉棒戳进苏清芙股间的幽洞,另一个人见他已经占了一个洞,自己心下欲火又重,居然扶着苏清芙,将自己肉棒戳到她股间,去了另个洞。 两个肉棒插在身体里,苏清芙难受的就要睁开眼睛。 另一个人却眼疾手快卸了她的下巴,将自己的肉棒塞到她嘴里。 叁洞入棒,插着苏清芙股间洞的小侍卫道:“好紧好紧,我虽不是第一个破她身子的人,但肯定是第一个破她后身子的人。” 有的侍卫有奇怪癖好,竟蹲下身来去舔肉棒与小穴结合处。 那处又骚又腥,那侍卫却舔得很是忘情。 阴户被软舌舔着,阴道和股间洞都被抽插着,苏清芙只觉得自己真气游走,一下又一下全身忽而冰冷,忽而酷热。还有几个侍卫手套弄着自己的肉棒,只等苏清芙身上几人享受到了,再去奸淫美人。 先进去股间洞的侍卫虽然肉棒短小,却很是持久,前面那阴户已经是吃了好几根肉棒,吞了好几次阳精,那股间洞的肉棒却还是硬硬的插在里面,让其他插肉棒进前面小穴的侍卫都能感受到硬度和热度。 不免有人笑夸赞道那侍卫。 那侍卫嘿嘿淫笑,道自己有秘药,又喜欢玩后庭花,知道其中窍门如何,才会金枪不倒。 众人奸淫着苏清芙,一股股的阳精灌入到她身体各处,而她体内真气游走,阴阳双修大法自动修炼。 而石室的另一边,霍闻粗壮之物插在自己妻子小穴里,一下深,一下浅,最后全根没入,在里面快速抽插,顶得娇妻攀上高潮,自己也将一股股阳精灌溉进去。 他那肉棒还插在颜如玉美穴里,隔壁石室就传来惊天动地一声。 霍闻抱住颜如玉,两人下身相连,靠到石室内里。霍闻警惕地将墙上自己塞进去的小石子取开,凑过去查看。 只见石室里七零八落的都是半裸着下身的侍卫尸体。 那个苏清芙却不见了。 他肉棒插着颜如玉,心里思索,这苏清芙几次叁番都是在与男人欢好之后,武功大增,功力暴涨。按理说七星谷修习的是七绝功,断情绝欲,怎么这苏清芙却仿佛在修习合欢宗的功夫? 她难道已经背叛师门? 霍闻想来想去想不明白,反正七星谷合欢宗也和他没有多大关系。 他只要管好自己怀里的娇妻就好了。如今仇人莫随心已经被他手刃,就剩下鬼手李奎子了。李奎子是魔教中人,其武功修为只在莫随心之上,不知要怎样才能杀了他。 残月心经共有九章,他已经修炼到了第八章,可是无论再怎么修炼,最后一章造化成仙,他总是不得其中精髓,明明是按照心经所写而修炼,却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颜如玉被操弄得狠了,体内的迷情药效渐渐消散,神智慢慢恢复,她刚要起身,才感觉到那肉棒还插在小穴里。实在是因为小穴时时被操干,夜里又要含着肉棒,已经习惯了霍闻那物的形状。 她脸色羞然,霍闻轻轻顶了一下那花心,然后道:“此处并不安全,咱们休息一会儿就要出去找出路。” 颜如玉点点头。 夫妇二人下体相连,那肉棒插在肉穴里,竟就这样都闭目养神起来。 地牢并不大,奇在按五行八卦阵所设,苏清芙走了半天,还是走回了原来的石室。她心中愤怒至极,一章拍向那石室的墙,正巧是夫妇二人背靠的墙。 霍闻武功高绝,抱着颜如玉就是一个转身,那墙透出来的真气将墙面上的灰尘都击打下来。 苏清芙又几掌拍向地上的死尸,只恨自己方才醒来的时候,正被好几个侍卫奸淫,叁门大开,怒意过盛之下将这些侍卫都杀死了,现在好了,连个带路的人都没了。这地宫里无水无粮,她又是重伤初愈,急需水和粮食。 苏清芙坐到地上休息,看着满地尸体就烦,要是真出不去了,就要吃这些尸体为生了。 她心中狠辣无情,其实最为适合修炼七绝功,可惜她身体又淫荡多情,被那合欢宗的人碰了一次就欲罢不能,破了身子被迫放弃了七绝功,她身为七星谷大弟子,怎么能让别人知道自己一身武功心法已废,只能修习起阴阳双修大法。 奇就奇在那阴阳双修大法似乎天生为她所创,她修习起来毫不费力,日渐精进,自觉在合欢宗内也可称为高手中的高手。 她身上发生太多的事情,叁观早已经走歪,就连吃尸体这样的事情她也是说干就干。 霍闻与颜如玉分开,自己先上前凑过那小洞去看对面的石室。 只见石室里,一个女人正趴在一个尸体上,对着那尸体手腕吸血。 此情此景,实在是骇人不已,霍闻不由得心下一震,往后退了一步。 颜如玉上前握住他的手,以口型问他,怎么了? 霍闻背靠着墙面,摇摇头以口型回答道,无事。 苏清芙吸了一会儿尸体的血,自觉腹内有了食物和水,身体也畅快不少,心想困在这地牢里吃尸体也不是个事儿,尸体就那几个,总有吃完的时候,而且尸体还会腐败。她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尽快找出地牢出口才是正事,于是她将几具尸体上的衣服都剥下来,撕成一缕一缕的。 人间炼狱 苏清芙将那撕成一缕一缕的衣物揣在袖中,一路走过去,将布料绑在路过的墙面凸出之石头上,做以标记。 霍闻与颜如玉就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此处地牢昏暗无比,霍闻又注意距离时刻小心,那苏清芙一时之间倒也没有察觉自己被人跟踪。 若是靠自己找出路,免不得要像苏清芙一样绕个大圈再回去,既然有人愿意先探路,何不跟着先看看? 苏清芙走着,一会儿又回到原地,看着自己打的绳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但也许是天不该绝她,就在她生气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说话声。 苏清芙屏息凝气,仔细倾听。 霍闻跟在她身后,也听到了这交谈声。 仔细听来却好像若有似无,似乎就在此地,苏清芙心中大感奇怪,此处只有她一人,怎么会有人在此处说话?难道是鬼?苏清芙摇摇头,子不语怪力乱神,大约是自己多想了。 她站在原地,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这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而霍闻,却突然眉间一皱。 他知道这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了。 苏清芙听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刚要转身离开,却脚下一停,她知道是哪里发出来的了。 原来就在此处,就在她站的地方,既不是鬼也不是神,而是她脚下之地。在这七弯八绕的地牢里,还有一层地牢,就在她的脚下,估计也是一处密室,其中有人在交谈,她才能听到这人声。 苏清芙修习阴阳双修大法,方才吸了许多内力,正是丹田真气充沛,心中又想早点逃脱这地牢。自然脚下一震,手掌合十又分开去击打脚下的土地。 只听得轰雷声阵阵,那苏清芙竟然以高超掌力拍碎了脚下之地。 整个人飞旋着掉落到地下的石室。 石室中央几人正坐着商谈,突然一个女子掉落下来,也是意想不到,几人顿时拔剑相向。 苏清芙也不含糊,手中甩出白袖,袖端挂着刀刃,翻卷间,划向四周几人。 那几人原本是万剑山庄的侍剑弟子,武功只能算是平平无奇,勉强撑个叁流之名,自然不敌苏清芙美人袖,刀刃口,一个个全都提剑去挡,武功低的,丹田内无甚真气的弟子直接被当场杀死,而剩下几个颇会剑法的,也连忙逃出石室。 苏清芙本就是突然出现,众人毫无防备,当下死了好几个侍剑弟子。 即便逃出也被苏清芙跟着追杀,好在其中一个弟子已入万剑山庄门下多年,一手剑法也算是熟能生巧,竟逃出生天,往外去了。 苏清芙将众人杀死,见还有一人逃了,连忙跟上去。 霍闻和颜如玉听闻脚下厮杀声阵阵,不多时又安静下来,才走近前从那处跳下去。 这石室里还放着鲜花增香,四周又有书架,还有食盒,可见是经常用的地方。只是这样一个地牢,究竟是用来关押什么的? 霍闻心中疑惑,不免多加小心起来,与颜如玉交换眼色,两人走出石室。 石室外点着火烛,还有几个被苏清芙杀死的弟子躺在墙边,大睁着眼睛,流着血。 却说那苏清芙一路追杀着那弟子,竟跟到了另一处石室,这处石室样式精美,明显是主石室,苏清芙正要甩袖抓住那小弟子,却听见石室里传来一个男声。 那人问道:“急匆匆地闯进来做什么?” 小弟子连忙大喊:“公子救命!有人混进来了!” 小弟子闯进那石室,苏清芙虽然被男声吓了一跳,却还是甩袖抓住那小弟子,白袖越缠越紧,小弟子看着石室中央被美女环绕的书生公子,嘴张开却呼不出救命二字,小弟子脸色发青发红,不多时就气绝身亡。 苏清芙放开白袖,看向石室中央悠哉悠哉看戏的男子。 他道:“七星谷玉华夫人座下大弟子苏清芙,我们又见面了。” 苏清芙却冷冷笑道:“合欢宗宗主官鸿公子,好久不见啊。” 故人相逢,却没有什么喜极而泣,执手相望,反而是一把折扇,两截美人袖,就这样在石室里打了起来。 此处既然烛火通明,定时有人在此游走,那么只要跟上一个人,就能知道地宫大概的行进路线,也许能出去。霍闻没有必要再跟着苏清芙找路,于是带着颜如玉悄悄在地宫里行走,但愿能遇到一个地宫里的人。 夫妇二人走了片刻,便真遇到了穿着轻纱的侍女。 那几个侍女排成一列,手里拎着食盒,跟着一个身着轻纱的清瘦男子往前走。 霍闻跟在这列侍女身后,不远不近的,想要看她们要去哪儿。地宫内寂静无风,为首的男人长相阴柔,他瞥了一眼身后的侍女,却又将目光收回来,自顾自地往前走。 跟着那列侍女拐了好几个弯,才到了一处巨大无比的石室,石室从中间一分为二,两面都是铁牢,牢房里或坐或站,竟是有好几十个少男少女,他们各个神色不佳,若有所思。 为首的阴柔男人娇柔道:“开饭啦。” 有饿的慌的少男少女立刻将身体贴到铁牢栅栏上,伸出双手去接侍女从食盒里端出来的饭碗。 还有的少男少女似乎是刚被抓来不久,对阴柔男人和来送食盒的侍女大放厥词,只喊着自己是某某的家人,自己被掳来,家人一定会想办法找自己,并且会杀了这阴柔男人泄愤。 阴柔男人却不管他们的辱骂,只坐在石室中央一座石头椅子上,监视众人。 那几个侍女将食盒分发完毕,从腰间取出钥匙,打开其中几间牢房,将其中几个少男少女领了出来,那几个少男少女神色恍惚,明显是已经被困许久,失了神智。 阴柔男子起身,带着那列侍女又往前走去,每个侍女身旁都牵着一个少男或少女。 穿过这处石室铁牢,却又进了另一处石室铁牢,铁牢里并没有分开两面牢房,只数十个大缸子放在地上。霍闻正看得奇怪,却见那侍女们分别伸手点向少男少女的麻穴。少男少女们还来不及惊讶,已然中了麻穴,动弹不得了,而其中几个少女因为恐惧惊讶,竟然在麻穴被点的情况下还流出了泪水。 这是怎么回事? 侍女们将少男少女分别投入大缸,然后从食盒里掏出蜈蚣叁角蛇之类的毒物扔进那大缸子里。 霍闻这才明白,这阴柔男人居然以人为饵,在练不知道什么东西。 他看得心惊,心下已是骇人至极,却见那侍女们往前走几步,走到里面的大缸子旁,从里面捞出来不成人形的东西,那已经无法看出容貌的,或爬或跳的仿佛似人形的东西。 侍女们似乎手上都涂抹了什么东西,碰到那被毒物炼化的少男少女,就将那少男少女抓到手里,又往前走去。 穿过这一关地宫铁牢,往里走是一个又一个架子,上面挂着这些似人形的曾是少男少女的人。 侍女们将新炼化好的毒物人挂到架子上,又从架子上取下风干的几个毒物人,跟着阴柔男人再往里走。 人间炼狱是何等模样,霍闻没有见过,但此处真是人间炼狱,让人彻骨胆寒。 霍闻几乎不想跟下去了,然而那铁牢每过一关,就放下石门,如今想回头都回不去了。霍闻紧紧抓住自己妻子的手,颜如玉也反握着他的手,两人互相安慰支持。 再往里走,里面是一群身着轻纱的侍女正各自守着一个砂锅。 那几个手持毒物人的侍女将风干的毒物人递给坐在柜台的轻纱侍女,侍女接过手,仔细查看,将不合格的毒物人扔到身后的聚尸台,将合格的毒物人递给一旁等待分拣的轻纱侍女。 聚尸台上几个轻纱侍女手持快刀,将毒物人切开分散,装到食盒里。 霍闻这才看出来,之前在第一关铁牢里,那些少男少女吃的东西正是这被切开的毒物人。 他原来还以为是烧焦的鸡肉,却原来是,原来是这些东西,霍闻几欲作呕,却隐忍不发,现下石门都已关闭,若是被那阴柔男人发现,只怕自己和小玉凶多吉少。 合格的毒物人被轻纱侍女带去另一边的药炉里,煅烧成干粉,然后分发给守着砂锅的轻纱侍女。 阴柔男人与柜台里的轻纱侍女交谈,两人不时轻笑。 霍闻打量四周,铁牢石门放下,此处又无天窗之类的出口,只怕是必须要等那阴柔男子出去才能跟出去。 他和颜如玉藏在石台背后,两个人相握的手都是汗水,实在是紧张至极。 却在此刻,那阴柔男子道:“看了这么久,也该出来了吧?” 霍闻心下大惊,几乎不敢出气,只觉得此刻每秒都好似万年。其实也就几息之间,石台外那阴柔男子又道:“好久不见芙蓉姐姐,怎么非要藏在聚尸台后面偷看我?” 名唤芙蓉的轻纱侍女娇笑了一声道:“我看你与玉兰聊得正开心,哪里敢打扰你们。” 阴柔男子媚笑,两人又是打情骂俏。 霍闻的手还是紧紧抓着颜如玉,此刻只觉得跟在这侍女后找出路实在是太错了。 官鸿其人 七星谷的弟子都善使白袖,官鸿之前还曾评价过七星谷的人打起架来就像是坟头闹鬼。 这会儿苏清芙招式出其不意,身形如同鬼魅,倒真是飘忽不定,游魂恶鬼一只了。 苏清芙招招都往官鸿要害处攻去,恨不得立即将他斩杀。那官鸿常用一把白折扇,扇骨却是红玉,展开那扇面又是群山重迭,激流涌荡,边上四个草书大字:思情念欲。 思情扇舞得欢快,官鸿嘴角带笑,对击苏清芙是游刃有余。 那苏清芙看见他真是新仇加旧恨,不杀了他誓不罢休。白袖卷住官鸿的思情扇,官鸿手下动作,不知碰了哪里,那思情扇的两边红玉骨突出,锋利无比,一下子就将苏清芙的白袖搅割断碎。 即便袖子断裂,那白袖上的短刃却还是直冲官鸿而去,官鸿脑袋往后一仰,那短刃就擦着他的鼻尖,重重的插到了后面的墙壁上。 官鸿眼一眯,思情扇扇骨全开,将苏清芙甩过来的另一条袖子也给搅割碎了。 苏清芙被迫以掌去迎击,而官鸿却一合思情扇,扇端轻轻一点她的掌心,苏清芙只觉得浑身上下麻软,当时就站立不住,直接瘫倒在地。 “看来你的七绝功是全废了。”官鸿又一展手中的思情扇,微微笑道,“合欢宗的功夫可不是甩什么水袖,你既然已经练了阴阳双修大法,又何必还惺惺作态用什么水袖呢?” “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苏清芙嘴角流血,恨恨地看着他。 如果不是他,她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苏姑娘,情欲之时你可不是这样说的。”官鸿站在她面前,桃花眼含笑,一身的风流俊逸,声音也如清泉悦耳,“从前叫人家官公子,好郎君,现在就叫人家卑鄙小人了?” “你这个小人,你要杀便杀,何必废话?”苏清芙拿不准官鸿的脾气,只觉得这个笑面虎甚是可怕。 “苏姑娘这是哪里的话?”官鸿故作惊讶,以扇子捂住半张脸,道,“苏姑娘可是江湖第一美人儿,在下心疼还来不及,怎么舍得伤害美人儿呢。” 苏清芙不欲与他多费唇舌,只闭着眼睛,下巴高抬,作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官鸿知道她是中了自己的念欲点化手,已经被封了全身大穴,真气无法运转,她这副样子倒真是不是装出来的,是完全无法回击下的认命姿态。 官鸿上前用思情扇挑起苏清芙的下巴,然后笑道:“将苏姑娘带下去好好洗漱一番。” 那石室旁就有轻纱侍女走上前来。 分割线 有点事,明天补章节,谢谢大家的评论和珍珠,爱了爱了 宽衣解带 上个章节补字完毕重新上传了,先看上章再看这章,谢谢大家的捧场,好喜欢投珠和评论的小伙伴儿,爱了爱了 分割线 “哼。”提到这个,师薇就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回铁笼子深处,不再说话。 颜如玉知道戳了她的痛处,但她倒也不是为了暗讽她,连忙又解释道:“你方才说见金蛇臂钏如见月宫娘子亲临,天下帮派莫有不从,怎么合欢宗的人却不害怕这武功天下第一的月宫娘子。” 师薇皱眉道:“天下只魔教不从月宫,这合欢宗不知道何时暗中与魔教中人狼狈为奸,我行程泄漏,被魔教和合欢宗的人一同暗算。” 师薇一身功夫被念欲点化手制住,又身处地牢,想放烟花之物报信都不行,只得叹息道:“不过我若是迟迟不现身,总有人能追查到合欢宗,到时候天下各门各派都会去找合欢宗和魔教的麻烦。” 也正是因为如此,官鸿才暂时将她困在此处,还并没有痛下杀手,她自己这样猜测着,然后又问对面的夫妇二人:“你们是怎么回事,怎么也被关在这地宫铁笼子里?” 颜如玉自然道:“自然也是遭了合欢宗人的暗算,只是我们现在都被困在此处,最好是要齐心合力想办法逃出去。” “怎么出去?”师薇道,“你们方才也试过这铁笼子了,真气也冲不断。” 颜如玉点头道:“自然试过了,只是除了用真气冲断铁笼子,并不是没有别的方法。” 她向师薇伸出手掌心道:“小妹妹,就要借你头上的珠钗一用了。” 师薇发间斜斜插着一根银簪,那银簪样式精美,尾部还有玉珠垂下,很是灵动。 师薇将那银簪取下来,递给颜如玉道:“给你。” 那银簪小巧玲珑,粗细适中,颜如玉在手中颠了颠,道:“多谢小妹妹了。” 她将银簪那光滑的簪身戳到铁锁里,俯下身细细倾听,然后将银簪在铁锁里扭转了几圈,只听得啪嗒一声,铁锁就被打开了。 “想不到你长得这么美,居然还会开锁。”师薇有些讶异。 霍闻也有些惊讶,他可真是小瞧了自己的娇妻。颜如玉却将那锁解开后,走到对面的铁笼子外,道:“奇技淫巧罢了,小妹妹,我帮你开了锁,你可要告诉我怎么出去才好。” 说着她就去解师薇铁笼子的锁。 就在此时,脚步声响起,却是那阴柔男子带着官鸿回来了。 来者身着红纱白衣,手持着一把展开的思情念欲扇,翩翩君子,风流倜傥。师薇却无心欣赏,连声尖叫道:“官鸿!是官鸿!” 官鸿听得耳朵痛,用手指抵住自己的耳朵,心想非得把这个月宫使者先送去魔教才行。 颜如玉却手下动作加快,连忙将锁打开,然后将银簪扔还给师薇,她起先背着身在开锁,所以官鸿并没有看到她的脸,只觉得这女子身形姿态优美,看起来甚是赏心悦目。 等她将锁打开,整个人被霍闻抓住抱到怀里,官鸿才看见她的脸。 阴柔男子不由倒吸一口气,而官鸿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只听得阴柔男子喃喃道:“世上居然有如此绝色。” 而官鸿,似乎是为美色所惊,又似乎不是,他一合思情扇,拍在自己手掌间,低声对阴柔男子道:“黄明,去将所有的石门都关上。” 黄明点头,转身就走。 而霍闻则警惕地盯着官鸿。 官鸿却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霍闻——背后的颜如玉。 他那把思情扇,扇骨里藏有千根思情针,每一根针都淬了烈性春药,只要碰到一根就求生不求死不能,若是扇骨全开,千根思情针迸射而出,中针的人就会当即丹田火热,真气乱走,欲火焚身而死。 官鸿从来没有开过全开过扇骨里的思情针,甚至都没怎么用过思情针,他面目俊逸,风流倜傥,自然有的是女人送上前来,并不需要像宗内低等弟子一般用思情针去催情。 然而此时此刻,官鸿却一展那把思情念欲扇,红玉扇骨全开,千根思情针就在扇骨里闪闪发光,仿佛给思情扇镀了一层银光。 “小心他那把扇子。”师薇对着霍闻说道。 而霍闻,则将小玉紧紧抱在自己怀里,道:“误入此地,实非本意,若是阁下高抬贵手,本人定咬紧嘴巴,不会透露半点消息出去。” “哦~?”官鸿笑道,“那好,你先将这个女孩的丹田气海废了,我就信你的话。” 他扇子一点,点向的就是站在一旁,周身大穴被点住,真气无法游走的师薇。 霍闻看向她。 师薇也震惊地回望霍闻。 “好。”霍闻应道。 师薇往后退道:“他是个骗子!你怎么能相信他的话!” 霍闻不发一语,单手抱着小玉,另一手就狠狠拍向师薇,他掌风凌厉,师薇只觉得威压由上自下,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一片气海之中,无法动弹。 她恐惧地看着霍闻,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而霍闻,却没有在看她。 霍闻,在看官鸿。 官鸿那把思情扇,扇骨大开,在他右手间转了个圈儿,然后横平着甩向正在废师薇丹田气海的霍闻。霍闻似乎早有所察觉,大袖一挥,千根思情针尽数被卷进袖子里。但官鸿岂是黄明,他以阴阳双修大法练了多少年的功力,那扇风挥至之处,犹如寒风凛冽,夹杂着凄风苦雨之势,直直逼得霍闻一退再退。 那师薇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却没想到一睁眼,体内丹田气海翻腾,竟然是冲破了周身大穴,解了官鸿的念欲点化手。于是师薇顿时气沉丹田,翻掌为花,一掌拍出,将那越逼越近的官鸿打歪了去。 这小妹妹的武功倒真是如她自己所说的那般高绝精深。 见师薇抵挡住了官鸿,霍闻连忙抱着颜如玉就往外跑。 官鸿却是又追了上去,而师薇,也追在几人身后。 不多时,师薇就追到了霍闻前面,她脚点地,走势奇快,一手抓住霍闻的衣角,带着他们夫妇二人,在地宫岔路里走位奇快,不多时就甩开了官鸿。 霍闻与颜如玉均是气喘吁吁,颜如玉道:“小妹妹你这身轻功好厉害啊。” “那当然,这叫月影步,师父都没有练,只将心法口诀教给我了,所以全天下只有我一个人会。”师薇得意道,“再厉害的轻功都追不上月影步,月下漫步,如影随形。” “可是我们现在被困在这里,再厉害的轻功也逃不出去啊。”颜如玉看着眼前的大石门,叹道。 “我虽然功力高深,但是也拍不开断龙石。”师薇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没那么神乎其技。 霍闻上前查看断龙石,然后又在这条死胡同里走了几步,道:“地牢必定还有其他出路,虽然后路已断,但咱们还没有去别的石室看,说不定有的石室是有出去的暗道。此处空气湿润,断龙石上又有新鲜的青苔,想必不远处就有水流,如果找到水声在哪,说不定我们就能找到出去的路。” 颜如玉也点点头道:“是啊,水无形,四处游走,必有暗道湍流。” 于是叁人就查看起了四周的石室,正当叁人走到另一处石室时,官鸿就追了上来。他似乎非得将叁人捉住,一上来就是接连几掌,好在师薇武功高深,接下那几掌倒也并不如何吃力。 两人缠斗起来,一鹅黄一红白,颜如玉只觉得眼前轻纱飞舞,看都看不清两人的招式。 然则霍闻却能看出来,虽然官鸿功力不如师薇,但是师薇到底是被关了好几天,无水无粮,丹田里的真气又被封住才打开,此刻虽然对付官鸿绰绰有余,但百招过后,只怕师薇气力不足,就要落败。 他心里焦急,让颜如玉在石室里找暗道,自己打上前去帮助师薇。 官鸿善使思情扇,尤其喜欢近战,只见他那扇骨全开的思情扇七搅八搅,将师薇的鹅黄对襟长裙几乎搅碎,再对打下去,师薇就要衣不蔽体了。这招宽衣解带,伤害力不大,侮辱性极高。 师薇气的两眼生火,真气凝聚在掌间,又是几掌拍了下去。 官鸿低头折身巧妙避开,扇子骨轻轻一割,刚好将师薇的腰带割开,这下子师薇是真的衣不蔽体了,鹅黄色对襟长裙大开,少女鲜嫩的身子就要呼之欲出。一件灰色的长袍却扑了过来,师薇连忙接住,将自己裹起来,以免春光外泄。 霍闻提掌上前,官鸿眼睛微微一眯,倒是往后一退。 叁人缠斗,颜如玉挨个摸查那墙壁上的大块碎石,却真让她摸到了其中一块凸起的石头,她刚一将石头推进去,四个人均觉得脚下一空,全都掉到了地底的深潭里。 那寒潭冰冷刺骨,师薇又不会游泳,想要大声惊呼,却是更多冰冷的水灌进喉咙,五脏六腑都觉得寒意逼人。官鸿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虽然会游泳,但是细皮嫩肉的哪里跳过寒潭。而且他只会一招狗刨,整个人姿势极不雅观的浮在寒潭水面上,被寒潭激流冲着。 只有这一对夫妇,像两条人鱼一般优美地在寒潭里游着。 霍闻看见那师薇气力不济,双眼闭着,整个身子在往寒潭底掉。方才要不是师薇施展月影步将夫妇二人带出来,只怕夫妇二人凶多吉少,他这样想着,就暂时放开怀里的小玉,往下游去。 思情针 寒潭刺骨冰冷,师薇紧闭着双眼,感觉身体热度一点点失去,想到自己就要葬身于这地宫寒潭,不由得眼角落泪,然而寒潭水深,热泪顿时就融入冰冷的潭水中。 就在绝望之时,一双手将她捞了起来。 霍闻跟着颜如玉一起往外游,几人不知游多久,又被寒潭激流冲荡着,终于被冲到日光之下,却还没缓过神来,就被那激流拍打着一下子从瀑布上端飞流直下叁千尺,摔落到瀑布下方的川流中。 几人被冲到岸边,均是昏头涨脑,霍闻第一个清醒过来,先去看自己身旁的小玉,见她咳嗽着慢慢往岸边走,才放下心来。然后又查看被自己半抱住的师薇,见她双眼紧闭,似是陷入昏迷状态,连忙将人拖抱着带到岸边。 而官鸿则也想要往岸边游,他们都失了气力,两两对望,互相咳嗽着,大喘着粗气。 颜如玉瘫倒在地,霍闻将师薇抱起,从身后用双手去环抱住她,狠狠压下她腹部,几下重压,师薇就弯了腰,口鼻间吐出了许多水。 而官鸿越来越靠近岸边,他被激流冲得衣冠不整,风流倜傥变成了水湿满身,俊逸公子变成了落汤鸡公子。 他刚一爬上岸,就连声咳嗽,呕出了不少的水。 师薇这时也醒了,见自己被男人抱在怀里,连忙推开身后的霍闻,自己站立起来。 霍闻也懒得多管她,自是去查看一旁的娇妻小玉。颜如玉水性极好,恐怕是这几人里唯一一个并没有吃了多少水的人。她伸手去擦霍闻脸上的水,然后靠在霍闻身上小声问道:“你有几分把握杀了官鸿?” 霍闻看向岸边咳嗽的男人,低声道:“五分。” “好。”颜如玉也低声道,“那就杀了他。” 她声音清丽,说起杀人来仿佛切菜平常,霍闻倒并不觉得她狠辣。官鸿是一直子啊追杀他们的,而且官鸿还是合欢宗的人。合欢宗的人向来是见美色起淫心,所到之处,俊男美女皆是遭殃。 “好。”霍闻低声应道。 夫妇二人一同看向远处咳嗽的官鸿,就像是在看一个私人。 师薇也感觉到夫妇二人不友善的目光,顺着那目光看过去就是落汤鸡公子官鸿。 霍闻站起身来,体内真气游转,走上前去。而师薇却拉住他低声道:“刚才入了寒潭,我现在是没有半分力气帮你了,你自己对他,能打得过吗?” 霍闻却拉开她的手,道:“小玉想要他死,那他就得死。”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的,师薇却玲珑剔透心,一下懂了,看向一旁坐在树下的女人。那女人容色娇美,身着碧水青衫,依旧不掩天姿国色。这样一个美人儿,自然有的是英雄为她卖命。 官鸿才喘过气,见霍闻面色不善的走过来,连忙举起扇子应敌,然而他又注意到霍闻身后的师薇跃跃欲试地看着他。霍闻有几分功夫,官鸿自觉还是能抵抗一二的,但是师薇,此人功力深不可测,若是她上前相助,只怕自己凶多吉少。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于是官鸿一展思情扇,将其中暗藏的几根思情针射了出去,自己翻身一跳,消失在了茫茫川流中。 思情针又快又急,师薇躲闪不及,顿时中针,而颜如玉靠坐在大树下也没有力气闪躲,也中了针。倒是霍闻,唯一一个心有防备,掌风将那针打到地上,却没能护住背后的两个女人。 思情针淬了春药,几乎是一触即发。 师薇觉得浑身上下起了欲火,连忙以脚点地,月影步功法高深,她几下就消失在了树林间,只余下一句:“救命之恩,来日再报。” 霍闻也没兴趣管她,连忙上前去查看自己的娇妻。 思情针上的春药是合欢宗的人特意提炼的,比之市面上现有的药可算是顶级,其中更有几味药能让中药之人自行周转真气,将真气送出体外,整个人立刻变得又虚弱又娇柔,只等着被揉虐。 霍闻刚一上前,颜如玉就将自己火热的脸贴到他冰凉的脸上。 寒潭里冰冷刺骨,将霍闻的肌肤浸得犹如冰块,本该是让人触手冰凉,寒意逼人。然而颜如玉中了思情针,全身火热,碰到霍闻的冰凉身子,反而觉得无比舒爽。她整个人贴到霍闻身上,而霍闻抱着她,也觉得怀里像是抱了一个火炉,她火热肌肤触到的地方立刻就也热了起来,霍闻心内更是燃起大火。 他低头去吻她的软唇,那软唇立刻也吸住他,伸出软舌去舔舐他的牙关。 两人唇舌交缠,目光迷离,颜如玉双手抓住他的脊背,漫无目的地抓合着手掌,指甲陷入他健壮的脊背,划开他的肌肤,一道道血痕出现在背上。 两人就在树下接了好长时间吻,直到颜如玉难耐的将双腿环到霍闻腰间,将自己那湿处去蹭霍闻的那硬处。 霍闻将自己的衣裳解开,铺到地上,然后将颜如玉抱起放到地上的衣裳上。 女人玉体横陈,碧水青衫,头发衣服尽湿透,美目望向男人的时候,似睡非醒,似醒非睡,凤眼惺忪,看起来无比诱人。霍闻几乎忍不住就要上前揉虐她,但他没有中思情针,神智尤为清楚。于是他伸出手将颜如玉腰间的腰带一拉,腰带落下,细腰露出。 霍闻趴到她腰间,将她的双腿举起,自己脑袋埋在她腿间。 亵裤被拉开,阴户打开着,霍闻能闻到那股花蕊清润的味道,他伸出唇舌去卷那花核,轻轻的卷起舔舐,舔舐了一会儿后,他将舌头全伸出来从丰满的小穴口舔起,舌苔狠狠压在小穴口肥嫩的肉上,然后舔开上方穴肉,将穴肉里包裹的花核舔出来,舌尖在划过穴肉的时候,浅浅刺入穴中,刺激得颜如玉忍不住双腿一夹,碰到霍闻的黑发,冰凉不已,让她身体又不得不瑟缩了一下。 霍闻软舌如蛇,在她身下舔舐着滑来滑去,让她情动不已。 这样舔舐着,霍闻将自己修长的骨节分明的中指插到颜如玉的美穴之中,然后舌尖飞快地来回舔着颜如玉的花核,中指也进进出出那肉穴,越来越快,颜如玉软腰挺起,双手摁住霍闻的脑袋,动情地享受。 不多时,那小穴汁液四溢,颜如玉在霍闻的舔舐下高潮了。 她刚一高潮,身子拱起,霍闻就将自己身下的阳具狠狠刺进颜如玉的小穴中,那还在高潮中的小穴一阵阵收缩,又突遭肉棒侵入,更是刺激不已,花心深处不由得吐出一波又一波阴精。 阴精湿润,反而方便了霍闻肉棒进出。 颜如玉身子还在高潮的余韵中,霍闻的肉棒深深插进去,她也无力抵抗,只能享受一波又一波的情潮。霍闻大掌分别抓住颜如玉的两个大奶,揉搓着,身下肉棒还在操弄着颜如玉小穴。 那硬如铁的肉棒青筋暴起,刮弄着小穴肉壁,不时又去顶弄颜如玉小穴里最刺激的那点,一会儿轻轻抽插,一会儿重重的顶撞,弄得淫水四流。两人肌肤相贴,下身相连,霍闻趴在她软软的身子上,手里揉搓着她的乳粒,头抵着她的头,颜如玉偶尔睁开眼就能看到眼前这俊美男人一双鹰眼死死盯着她,仿佛她是他的所有物,又仿佛她是他的神祇。 身下那粗物又深深顶入,颜如玉深深吸了一口气,霍闻将侵略性的目光移开,将脑袋放到她身侧,对着她的耳朵呵气。热气一点点呵入她的耳内,又在操弄小穴间游移到颜如玉耳后。 颜如玉只觉得自己耳朵又麻又痒,就像是自己的小穴,又麻又痒。 霍闻的阳具抽插小穴间越来越大,颜如玉只觉得自己小穴越来越胀,小穴里面都快装不下了,可是霍闻还是要将那硕大肉棒往最里面塞。霍闻浅浅抽插了一会儿,就开始重重的顶入,像是要操坏她。 硕大肉棒往里顶,越来越深,顶到花心深处,颜如玉双腿紧紧缠住霍闻的劲瘦腰间,自己呻吟出声。霍闻则将脑袋埋在她细白的脖颈间细细密密的啃咬。 他啃咬了一会儿雪白的脖颈,还尤觉不足,将手掌里的大奶挤弄,将那乳粒挤出来,然后伸出软舌去舔舐,轻轻咬上去,自己身下那硕大肉棒狠狠抽送在小穴间,劲腰弓起,一下又一下地冲击着那肉穴。 颜如玉被操得浑身发软,霍闻又将她抱起来,使她坐在自己硕大肉棒上,一下子坐到她身体深处。 花心深处被肉棒马眼的淫水浇灌着,颜如玉忘我地呻吟,霍闻大掌抓着她的臀肉,不时掐弄,自己还埋在她肥嫩的双乳前,唇舌撕咬着那两个大奶。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那硕大肉棒终于胀无可胀,整个儿阳具棒身青筋交错暴起,顶入到花心最深处,一波一波的阳精白浊射出,射到花心深处的子宫里。 颜如玉也收缩着小穴,浑身发软的躺在霍闻的怀里,那硕大肉棒插在小穴中,射完精水后还在跳动,使得高潮余韵更深,两人皆是无上快活。 霍闻亲亲她汗湿的脸庞,身下那物轻轻顶弄着。 薄刃危机 这几日济阳城内发生了不少事情,先是山水楼掌柜的被人半夜里刺杀,又是万剑山庄被成王军士围堵,不过要算起来还是昨日早些时候发生的事情更为古怪。 喝茶的伙计和挑担的苦力一起聊天。 话语间说的都是昨日清晨济阳城内外张贴的告示,那告示上白纸黑字画了一幅地宫地图,然后又神神叨叨地说什么此地宫内困着前段时间家家户户丢失的儿女。 有丢失儿女的人家,心里已经是绝望至极,便是一点点线索也不肯放过,于是真有人将那告示揭下来去寻那地宫。这时候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按照那地图却是寻到了万剑山庄。合该是万剑山庄的一处厢房院子里,应当是其中一口古井可以通向地宫。 然则万剑山庄是什么地方,连成王的兵士都没能在里面讨个好,寻常人家更进不去。 但终究激起民愤,短短半日就纠集了上百人围在那万剑山庄门口,誓要讨个说法。万剑山庄的人也不好真的挑起群愤,便是派了弟子去门口安抚众人,还说道是有人陷害,叫大家莫要听信谗言。 这失踪的人里,也有些身份高的人家,奴仆回去禀报了此事,就有衙门的人来巡视了。 当真是好一通热闹。 几人喝了茶,又聊了些勾栏瓦院里的荤腥事儿,看着时辰到了也各自笑着告别去做事了。 坐在最边上带着帷帽的女子声音清丽道:“老板,再来碗茶。” 老板应了声:“好嘞。” 将那热茶从茶壶里注入到海碗中,老板笑着道:“客官坐了半晌,不知要去哪?” “哪里也不去,就在你这喝茶休息。”女子清理的声音答道。 这可真是个怪人,老板心想,脸上还笑眯眯道:“好咧,客官您请好,这东西南北,问我我最门儿清了,往东走是济阳城,繁华无比,往西走是济山,天下第一门派济山派便在那处,往南走嘛,就是烟雨江南,而往北走就是上城东都。” 他一通介绍,然后就转身忙自己的去了。 女子与男子互看一眼,然后慢慢啜饮着茶水,不多时等老板忙完,回头一看位子上已经没了人,只留下了两贯吊钱。 济山山峦重迭,层流激荡,是为天下第一名山。 而济山派掌门周沧海,以一柄沧海长剑挑退各大门派,坐上了武林盟主的位子。 济山派下数千弟子,还有更多的以济山派为名,自封自己是济山派弟子的俗人,说起来济山派可算是人才济济,威名震天下。 那里也藏有天下第一神剑——沧海剑。 据说当年济山巅峰一战,周沧海一战成名后,就将那沧海剑放回藏剑阁,再也没有用过了。 夫妇二人却不是为了沧海剑,却也是为了另一把神剑。 天底下的剑,大部分在万剑山庄,还有一部分散落人海,而剩下的少部分就在济山派的藏剑阁。 济山派的藏剑阁从来不藏无名之剑,每一把剑都有它的名字,还有它的故事。这么多年来也不是没有人想过去济山派藏剑阁求剑,只是每每还没打到第一关,就草草收场了。 只因为光是爬上那九九八十一无穷无尽的济山阶梯,走到半山腰就已经后悔得不想来了。倒是也有几个武功高强的,爬上了山,冲过了济山派的八卦阵,冲进了济山大殿,还没等和剑神周沧海见面呢,就被周沧海的两个儿子打得无力还击。 故此万剑山庄的剑冢还能没事去挑选自己喜欢的剑,只要你武学精深,闯出一些名堂,说不定万剑山庄的人还要白送你一把剑。就像苏清芙来取万剑山庄专门为玉华夫人免费打造的玉华剑。 但是济山派的藏剑阁那才是真的剑冢,进了藏剑阁的剑,必定曾有一位名动天下的主人,而那剑就成了主人的遗物展示在藏剑阁内,再无人能取。 霍闻多次打听,觉得残月剑有极大的可能就在济山派的藏剑阁内。 他的残月心经停留在第九章,一直无法突破,想来是缺少一个称手的兵器。再者如果真想一击必杀李奎子,自己必须要有十分的把握,而残月剑与自己内功心法相匹配,必定能助自己一臂之力。于是夫妇二人收拾行装,骑马往西走,一路看着城内的告示。 那告示正是夫妇二人的手笔。 两人慢悠悠地骑着马,霍闻传声入耳,与自己妻子交流着残月心经第六章。 小玉极是聪慧,即便从来未学过武,根骨也不佳,但勤学苦练,舞起来的架势还是有模有样的。他这几日将残月心经慢慢讲与她听,她倒是记在了心里,越学越快,竟已然学到了第六章。 两人难得有静谧时光,夕阳西下,丹霞似锦,金灿灿绯红的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她娇美的身形仰靠在自己丈夫英伟的身躯上。 这片刻的静谧却很被一声声马蹄声打断了,两人避开迎面而来的马匹。但是马匹跑动间,激起狂风尘土,颜如玉的帷帽就被吹开,一张艳丽绝伦的脸庞就露了出来。 她脸上不施脂粉,但唇红齿白,眉梢眼角,皆是艳色。 颜如玉连忙用手将帷帽上的纱拉住,遮住自己一张绝美的脸。 可是骑马的人已经看到了,那人忍不住停下来,刚要开口说话,半空里刺出个暗器,骑在马上的人登时就从马上掉下来,他一掉,马匹乱了阵脚,居然踩了他。 不过踩不踩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颜如玉能看到他脖颈处插着一截白晃晃的薄刃,想必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霍闻当下一甩马缰,两人坐在马上立刻往前方奔骑。 旁人在暗处,他们在明处,赶快逃跑才是上策。 夫妇二人这样想,也有别的人这样想,他们本就是几个门派聚起来的,有几个是低门弟子,为着这次跋山涉水已经很不愿意来,既然又遭人暗杀,那必定是先跑为敬。 于是也有几个人想着自己不识路,这路边上两人共乘一马还悠哉悠哉的,又是第一个逃跑的,肯定是常年居住在这里的百姓,必定知道往哪里跑。 于是几个人就跟着夫妇二人的马跑了。 他们这可是想错了,夫妇二人既不是此处长居的百姓,更不知道什么逃跑路线,只是想着这群人目标大,先跟这群人分开再跑,不至于被暗算。 哪里想到会有人跟着自己跑,这时候无数薄刃从天而降,众人更是乱了马脚。一群人也不知道往哪跑,见有人跟着夫妇二人一起跑,也就跟着那几人跑,这样乱的场景下,居然变成了夫妇二人领跑一群江湖人士。 霍闻骑马跑了一会儿,听得耳边马匹声阵阵,以为暗算的那帮人跟在身后,谁知往后一看,全是刚才遇到的江湖人士。他提马缰换方向,想要远离这群江湖人士,谁知道紧跟着自己的几个人也立刻提马缰跟着他换方向。 这怎么回事?霍闻疑惑得摸不着头脑。 他又提马缰,再次转换方向,谁知那紧跟的几人也提马缰,也跟着转换方向。 薄刃追随而来,有几人中刃,从马上摔下来。众人更是惊慌,但也有数十人在与薄刃打斗,为众人断后。其中两个人剑招变幻尤为出色。两人各自持一把薄剑,剑身极窄,但挥舞起来却有千钧之势。 霍闻见这群江湖人士非得跟着自己,只怕是要给自己和小玉惹来杀身之祸。于是他弃马而起,抱着怀里的娇妻,脚步翻腾间跳到一处高树上。 那几人见百姓还会轻功,自然知道了霍闻也是江湖人士,但此刻已经是跟着霍闻瞎跑了一通,有人认出这路还是之前来的路,众人没了跟着的人,又有薄刃不时刺出,自然都惊慌失措。 然而那两个少年却道:“大家别慌!济山派弟子听我指令!围圈画圆!作颠倒八卦阵!” 济山派的弟子自然听从号令,只见数十个身着灰色长袍的人围成一圈,很快聚好了颠倒八卦阵,将那射进来的薄刃击打开。 有了这两人号令,众人又顿时有了胆气,几个别派的弟子也持剑挥舞。 霍闻避开薄刃,脚下几个回落想要往远处飞去,却又一个薄刃击了过来。 “阁下小心!”男声响起,一柄剑身极窄的长剑挑过来,但那薄刃飞速极快,还是射向夫妇二人。 霍闻闪身想要避开,那薄刃却还是几乎擦着他的鼻尖刺入了怀里的小玉,好在小玉眼疾手快,连忙仰起头,那薄刃就击开她的帷帽,将她的秀发打散,乌黑的发丝飞舞间,秀眉凤目,玉颊樱唇,竟是一个美貌佳人。 男子不由得停了一下,这闪神的功夫,一片薄刃打入他的肩膀。他吃痛闷哼,见霍闻抱着绝色女子就要离开,连忙道:“前面还有人,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霍闻耳力精深,能听到薄刃发出之地的声音。这男子说的不错,他们已经被包围了。若是刚才那些个江湖人士不非要跟着他两跑,说不定夫妇二人就已经跑出去了。再者这男子看自己妻子那仰慕的眼神,让霍闻很不爽。所以霍闻并不想跟着男子走。 遇到故人 那男子却坚持道:“底下设了颠倒八卦阵,定然是比树上安全的,阁下快随我来!” 虽然很讨厌这个男子,但是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对,那围住众人的人似乎已经知道自己在树上,好几次,都是密集的薄刃攻击,他差点就避不过去,连带着还会拖累怀里的小玉。 于是他起转跳跃间回到了地上。 那薄刃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众人疲于击打那薄刃,有人小声道:“咱们今日不会就死在此处吧?” “胡说什么!”年纪稍长的师兄呵斥道,“这是魔教的把戏,千刀万剐阵,咱们只需要守好这颠倒八卦阵,任他来千刀万刀,都不必怕!” 小弟子不敢再开口,只守住那颠倒八卦阵。 那师兄果然说的不错,须臾后,四周似乎没了薄刃,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众人不敢放松,互相背靠着背,警惕地望向四周。 有胆子大的高喊道:“魔教贼人!还不速速现身!” 他这样喊着,又一片薄刃射出,将他直接割脖而死。众人群情激愤,却又不敢冲散阵型,只守着颠倒八卦阵,四处张望。 方才与霍闻搭话的男子又道:“大家恪守本心,不必害怕!济山派弟子听令,各走其位,作九宫八卦剑阵!” 穿灰色袍子的弟子们顿时游移在场中,几个翻转,就将颠倒八卦阵换成了九宫八卦剑阵。 “听我号令!”男子大喊道,“剑出!” 就在此刻,济山派的弟子各个从人群中飞跃而出,剑气势如虹,一个个全都大喊着往四周杀去。 那魔教中人也被剑气激住,各个漏了方位,被济山派的人发现了,顿时打斗成一团。九宫八卦剑阵,一出一进,弟子们各守其位,将不管是阵外的还是阵内的魔教人都尽数杀死。 一旁的江湖人士见魔教人被打得溃散,也提上自己的兵器前去打斗。 就这样过了片刻,魔教的人跑的跑,被打死的打死,还有几个虾兵蟹将被几个小弟子抓住,正在问话。那魔教中人肯定是事先得到了消息才会在这荒郊野外摆布了这样一个千刀万剐阵,只为等待众人经过。 霍闻本来看情况已然明朗,就想带着颜如玉离开。 谁知道,那众人间有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居然比他还先想离开。霍闻本来不该多管闲事,可是方才此人在与魔教人打斗的时候,一次气力不济,居然躲到霍闻身后,想要推霍闻来抵挡。霍闻自然对他多了一份注意。 此刻见他神色紧张,想必是做了什么坏事。 于是霍闻大喊道:“喂!穿绿衣服的!你在干什么!” 那人果真立刻就被吓到,实在是心有所虚,有人呵斥就立刻觉得是在呵斥自己。 他回头看,一眼就看到了霍闻,不过他第一眼看到的却是霍闻怀里的绝色佳人。 霍闻见他看自己老婆,更加不乐意了,连声追问道:“你慌慌张张的要往哪里跑?刚才又为什么将我推出去抵挡魔教中人?你做什么事了这么心虚!我一喊你你就害怕得要跑?” 绿衣服的男子被连声追问,当下连欣赏美色的心都没了,赶紧往外跑。 刚把肩膀上薄刃拔下来的男子见状,将手中的薄刃扔出去,一下子扎在绿衣服男人的腿上。那绿衣男子立刻单膝跪下,他知道自己跑不了了,只得在原地瑟瑟发抖。 霍闻嗤笑一声,就要带着小玉离开。 这时,怀里的颜如玉却开口道:“我知道他为什么跑。” 拿着弟子献上来的巾帕和金创药正在包扎伤口的男子抬头看她。 “大家是否心中有疑惑呢,这荒郊野岭,漫无人烟,怎么魔教的人就能知道你们行到哪里,还刚刚好设下这千刀万剐阵。”颜如玉说话点到为止。 场上心思聪明的江湖人士却立刻明白了,有几个连忙互相道。 “方才他就一直和带路的兄弟攀谈,想必是刻意带我们来此处。” “是了是了,刚才薄刃击出,他是一点都不惊讶。” “定是他和魔教中人勾结,出卖了我们。” “咱们现在就将他杀了,人头挂在城墙口上,让人知道和魔教中人勾结的下场!” 群情激愤,恨不得当场就把绿衣服的男人杀了。 颜如玉却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即便要杀他,也要先从他口里问出有关魔教的事。” 男子将伤口包扎好,道:“济山派弟子看押他,若有不服的只管来找我说话。” 本来还喊打喊杀的众人立刻噤了声。天下第一门派济山派,谁敢不听从。 此间事了,颜如玉攀着霍闻的胸膛轻声道:“咱们走吧。” “姑娘且慢!”男子上前,自我介绍道,“我乃济山派周尔文,敢问姑娘芳名?” 他拱手行礼,很是有礼貌。 颜如玉点点头道:“周公子好,咱们萍水相逢,我就要离去,倒不必交换姓名了。” “姑娘这是说的哪里话。”周尔文站直身子,客气道,“今日还要多谢姑娘指点,才没放走这个贼人,姑娘如此聪慧,自然值得常报家门。” 见他还要攀谈,霍闻开口拒绝道:“我家娘子向来不喜欢多说话,你们该杀的杀了,该抓的抓了,我们也没有必要留在此处了。” 原来竟是此人的娘子,他早该知道的,这男人一直霸道的抱着佳人,但他心中还存有一丝希望,只希望此人是绝色佳人的哥哥或师兄。他心中微微惋惜,面上却不显,只道:“还是要感谢兄台的提点之恩,兄台的娘子也甚是聪颖,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和小玉套近乎不成来套我近乎? 霍闻刚想学颜如玉开口拒绝。 那男子却又道:“方才倒是忘了,家父周沧海,想必兄台有所耳闻。” 竟然是周沧海的儿子,霍闻倒也听说过周沧海有一对双生子,只是没记住这姓名,却没想到眼下就在自己跟前站着。 见夫妇二人还是不说话,周尔文指着远处在安抚众人的青年男子道:“他是我弟弟周尔武,我们兄弟二人乃是受了父亲的命令前去万剑山庄找人。” 万剑山庄? 霍闻看向怀里的颜如玉。 颜如玉开口道:“你们去万剑山庄找什么人?” “前段时间济山派的几个弟子下山游玩,后来就消失不见了。他们是入门弟子,武功不佳,想着最坏的结果应该是遇到魔教中人,打不过被人杀了。”周尔文坦诚道,“但是数十日,既不见尸体又不见活人,实在是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十分奇怪。” 霍闻想到地宫里的所见所闻,不免心下恶心,只怕济山派那几个小弟子早已经是凶多吉少。 颜如玉也心惊,道:“然后呢?” “其实不光济山派如此,还有别的门派弟子也消失了,百姓家中的孩子也有消失不见的,都是些年龄不大的少男少女,实在奇怪。”周尔文见佳人感兴趣,连忙继续讲道,“更奇怪的是昨日有人在济阳城内外张贴告示,说是这些日子以来丢失的人都被困在万剑山庄地宫里。” “所以你们就准备去一探究竟?”颜如玉帮他补充道。 “正是,万剑山庄不肯为平头百姓开庄门,咱们江湖人士全都聚集到一起去,看万庄主还能不能无动于衷,紧闭庄门。”周尔文有些微怒道。 “好。祝你们此去马到成功。”霍闻点点头道,“我们就先走了。” 说罢他带着颜如玉就要飞身离开。 “兄台!”周尔文连忙挽留。 就在周尔文说话的功夫,霍闻见到了一个绝对现在不想见到的人。 那人背着手,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他一双诡眼看得人心里发寒。他出声,那声音苍老,他道:“霍公子,你让我好找啊!” 颜如玉和霍闻都是大惊失色。 周尔文却替他们开了口,大喊道:“鬼手李奎子!” 江湖上的人听到这个名号,无不闻风丧胆,众人顿时乱了马脚,四处张望才看见那老者脚尖点在一截树枝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 霍闻这下是想走也走不了了,心里不由得怒骂周尔文,真是和他多说会儿话就遇到了这座瘟神。 然而鬼手李奎子就站在这高树之上,大家都跑不了。 “哦,原来还有周沧海的儿子在?”李奎子有些意外,他倒真是偶遇了这群人,他也是知道教内准备了千刀万剐阵,但不知道是伏击在此处,只是自己这几日顺着济阳城内外游走,想要找到莫随心和霍闻的踪迹,听说莫随心死在了万震山的破山剑下,那霍闻也消失不见了。 他找了好些时候,以为霍闻早都被莫随心弄死了,却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魔教贼人!”众人群情激愤。 “别喊了,喊得耳朵疼。”李奎子声音里带着威压,他道,“我今天心情好,不想杀那么多人,你们速速离去,我还可留你们一条性命。” “贼人!”周尔武呵斥道,“胡说八道什么!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你还不快快受死!” 文武双剑 周尔武是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人,他提着自己的武剑就冲了上去。天下第一大派济山派自然与魔教势不两立,周尔武又是从小被教育着打魔教长大的。可以说已经养成了条件反射,看见魔教人就必定要斩尽杀绝。 然而鬼手李奎子是什么人。 他是魔教大护法,身份虽然在玄冥二老之下,但是多出入江湖为魔教做事,可以说是魔教在江湖上的代言人,天下也能很多人不知道魔教教主应承天长什么样,但是大多知道魔教大护法鬼手李奎子的模样。 武剑剑身极窄,通体银白,剑锋闪着冷光,冲向李奎子的时候,李奎子能似乎能透过剑气看到其中隐藏的归元真气。济山派归元功,与归元剑法相辅相成,练到极致就是剑神。 但是周沧海的小崽子明显内功不如老子深厚,李奎子以食指与中指夹住那武剑,将真气运送到指间,想将那把窄剑震碎。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那把剑却只是被他双指制住,并没有被真气震碎。 怎么会这样? 李奎子微微惊讶。 周尔文也连忙持剑追上自己弟弟的步伐,此次是弟弟第一次下山,走之前父亲千叮咛万嘱咐了,弟弟好争强斗胜,喜欢意气用事,千万要看管好他。 要是第一次下山就让魔教人打得重伤回去,爹肯定要把他关禁闭。 其实周尔文真的是想多了。 鬼手李奎子所到之处,从不留活口,留下来的霍闻夫妇也还在一直被他追杀。武剑刺过去,李奎子闪身避开,然后鬼手一翻,就将武剑翻转着从周尔武的手里抢了过来。这是周尔武想不到的,此人的武功竟然如此高绝。 周尔文见状,手下力道放重,抓紧自己手里的文剑,然后挑送而刺过去。 剑招再变化多端,无非就是往人身上攻击,李奎子一双鬼手也是变化多端,只见他双手在剑上不知道如何摆弄,那周尔文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自己的剑就要落空。他吓得后退,将手中的文剑紧紧抓住。 周尔武失了剑,但依旧不改牛犊勇气,使着归元掌就冲了上去。 归元掌掌风凌烈,犹如烈火袭来,李奎子心内嗤笑,这小崽子连他老子半分的功力都没有,也敢使归元掌。当年济山巅峰一战,周沧海要不是有一柄沧海神剑护身,若是还继续和他使掌法对接的话,只怕今日武林盟主之位上坐的是谁还未可知呢。 霍闻揽着颜如玉在下面只看见一息之间,周尔武失了自己手里的剑,而周尔文也差点失了手里的剑。 鬼手李奎子这样高深的功夫。霍闻拿不准要不要带着小玉偷偷跑掉,要知道就算真跑了,还是有可能会被李奎子追上,现在有这么多江湖人士一起帮忙,总比自己单打独斗的好。 说到江湖人士,霍闻转头一看,本来聚集起来还很多的各帮派的人,一下子就少了大半。而这留下的人里大半都是身着灰色袍子,一看就是济山派的人。 有几个人似乎想走又丢不下脸面走,终于在周尔文也差点失去剑的时候,小声开口道:“我们回去搬救兵,你们先顶着啊。” 周尔文抓住被李奎子一掌击开的弟弟,连忙翻身下来,对着底下的江湖人士喊道:“大家不用慌,咱们还是先去万剑山庄!” 这不是给万剑山庄找麻烦吗? 霍闻可不想再回去那不吉利的山庄,他和小玉在那里遭了暗算差点死掉。 但是,李奎子的目光如蛆附骨,看得人头皮直发麻。 霍闻只能揽着小玉跟着周氏兄弟的步伐往前逃跑。 然而还没跑多远,先前逃跑的江湖人士呼啦啦的都往他们这边跑来了,一边跑一边惊恐的大喊:“魔教狗贼快要追上来了!” 这真是,一下子进退不得了。 周氏兄弟和霍闻以及剩下的江湖人士就被困在了魔教人和李奎子的中间。 难道天要亡我。 在场的江湖人士无不这样想。 “大家别慌!济山派弟子听我号令!”周尔文再次做起了领头羊,“作偃月阵!” 就在身着灰色袍子的济山派弟子摆阵的时候,背后的魔教人也追了上来。他们身穿黑色劲装,每人手上都持了一把短刃,与跑得慢的落单的江湖人士打杀起来。 在这一片黑色的劲装间,独独有一个人穿着一身浅青色长衫,好似一根青竹矗立在魔教中人之间。 霍闻脸色与颜如玉脸色均是一变。 这个人,正是合欢宗宗主官鸿。 只见他背手而立,远远的看向霍闻和颜如玉,不对,他并没有在看霍闻,他只是在看颜如玉,以一种审视的怀疑的目光看着她。 “别挣扎了。”李奎子出声道,“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说罢,他从树上跳下来,对着霍闻就抓去。霍闻翻身抵挡,而就在此刻,官鸿突然轻功跃起,在霍闻与李奎子缠斗之时,将颜如玉带走。 周尔文见状,连忙上前去追官鸿。 但是偃月阵被杀了几个弟子,阵法被破,周尔武又受了重伤,几个魔教人还在与他缠斗,他支撑不住就要倒下。倒下之前喊道:“大哥!” 周尔文被这一声震住,看着眼前被带着越飞越远的颜如玉,又转身看自己倒在地上的弟弟。 他心中叹气,只道姑娘实在是对不起,然后飞身回去将自己弟弟救出魔教人的刀剑下。 霍闻想要去追,却被李奎子鬼手一掌吸住,根本抽身不得。 他心内急如焚,与李奎子交手间真气掌法越发狠辣。 树林间风声阵阵,不多时又到了一处竹林,官鸿眼疾手快将怀里的颜如玉扔到地上。 “没想到这么快就冲开了麻穴,倒是小瞧你了。”官鸿有些意外地看着地上的绝色女子。 要不是自己手快,只怕刚才就要被这女子伤了自己脖颈。要知道脖颈处多处要害,她只要知道其中一处,就能当即将自己杀死。 颜如玉冷哼一声,道:“你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去了。” 官鸿看她,轻笑道:“是啊,我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去了,就如同我想也想不到你这般绝色居然会去居于人下,还是一个无名无姓的江湖小人物。” 颜如玉也看他,目光很不友善,道:“你便是名动天下吗?是了,淫名动天下。” 官鸿无语,然后道:“告诉我,为什么非要跟着他?” “要杀便杀,要剐便剐,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颜如玉道。 “我可舍不得杀你。”官鸿怀疑的看着她,再次问道,“你为什么非要跟着他,他有什么值得你要如此死心塌地?” 颜如玉微笑道:“你真想知道啊?” 官鸿眼睛一亮,点点头。 “好,那就不妨告诉你。我呀非得跟着他,因为,他比你帅!”颜如玉的声音既清又甜。 官鸿满脸黑线。 却说霍闻以掌对接李奎子,只觉得自己气海内翻腾,根本对不上李奎子的浩瀚功力。他心内又为自己妻子担心,不由得心神不定,更加打不过李奎子。 那李奎子知道他气力不济,传音入耳道:“霍公子,你将残月心经交给我,我向你保证,绝对护你家小娘子一命。方才她可是被合欢宗的宗主官鸿抓走了,合欢宗的阴阳双修大法想必你也有所闻,你家小娘子如此美貌,啧啧。” “你多抵抗一刻,你家小娘子就多一分危险。” “你多思索一刻,你家小娘子就凶多吉少。” 李奎子的声音如魔音贯耳,将霍闻的心房击得溃败。 霍闻对颜如玉有多少情爱,就有多少担忧。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霍闻大喘着粗气,骨骸内真气游走,他双眼通红,大喊出声。 “不好。”周尔文陪父亲练剑多年,每当父亲快要走火入魔的时候,都是如此。 将周尔武托交给济山派弟子,周尔文提着文剑大喊道:“兄台!我来助你!” 他这一声断喝带了威压,如当头棒喝将在走火入魔边缘的霍闻喊醒了。霍闻顿时觉得灵台清明,看向李奎子不由得多了一份忌惮。此人诡计多端,居然还擅长魔音乱人心神。 文剑破空,剑势凶猛。 霍闻也将真气注入到文剑之中,那剑身又是极窄极薄,无坚不摧,直直刺过去倒真是划伤了李奎子的手臂。但只是轻微的划伤,流的那点儿血对李奎子并不算什么。 而霍闻因为过度用真气,嘴角已经开始渗出鲜血。 李奎子看着面前的两人,道:“小小年纪,不知深浅,受死吧!” 说着,他就以鬼手点划,真气运聚于胸前。 “不好!”霍闻知道这一击是必死无疑,连忙推开身旁的周尔文。他倒不是那么乐于助人,只是他知道李奎子想要得到残月心经,不会真的杀了他,方才李奎子只是用了五成功力,期间有无数次机会杀了他,但是李奎子没有动手,究其原因还是想从他嘴里问出残月心经。 如果这股真气撞上了周尔文,周尔文是必死无疑,但是如果这股真气撞向自己,李奎子定是会收敛真气,不至于杀了他。 其实霍闻真的是想多了,那股真气又急又蒙,就算是李奎子后悔了想要收回去也是收不回去的。 于是叁人就眼看着那股真气冲向霍闻。 免┊费-首-发:fadɨanxs.Çom [fadianxs.com] 鬼手真气 李奎子此人是个武痴,凡天下武功只要能说得出名号的,他几乎都曾修习过,只是最后却练了这一手鬼掌。实在是机缘巧合,他青年时曾在极乐岛后山遇险,垂死之间,仿佛遇见鬼怪神仙,悟了鬼手。 于是终其一身都在追求鬼怪神仙之事。 对于残月心经可算是追随多年,现在好不容易抓到了霍闻,但眼看鬼手真气就冲向霍闻,只怕是即刻间就要将霍闻杀死。他本来是冲着周尔文去的,但是此刻却不得不收敛真气,饶霍闻一命。 然而鬼手真气岂是如此简单?就算是李奎子立刻又击发一掌,将那鬼手真气击散开,不至于真气霸道直接将霍闻打死,但霍闻也还是被破散开的鬼手真气击得一连后退,直至一棵千年古树旁,那古树摇摇欲坠,一旁的小树全都这药而断。 这股鬼手真气如此霸道,气力冲击之下,就连不远处的竹林里的颜如玉和官鸿二人都感受到了。 两人均是脸色一变。 “看来李奎子是起了杀意。”官鸿对着颜如玉道。 颜如玉面色不善的看着官鸿,转身就要走。 官鸿立刻从背后抓住她。颜如玉反手一挡,官鸿却已经知道了她的秘密。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秘密一样,官鸿震惊无比地看着颜如玉道:“我之前只是猜测,现在才明白了,你果真被封了灵台穴。” 颜如玉从发间拔下百合花连雀枝木簪子,用来抵挡他的思情扇攻击。 官鸿又道:“你现在回去也救不了他。” 思情扇左进右退,一开一合,被颜如玉的木簪子耍弄着。 “不过,与其担心他,不如担心你自己。”官鸿被木簪子逼住,不得不施展起了念欲点化手,只见他身形优美,指间反复旋转思情扇,回身就是扇尖一点,几乎要点到颜如玉的大穴。 颜如玉将木簪子在手掌里翻个圈,直接打开那思情扇。 她使得是巧力,竟然借力打力直接将思情扇从官鸿的手里打开去,然后自己纵身一跃接住了那被打开的思情扇。方才因为顾忌颜如玉的武功,所以官鸿并没有全开思情扇骨,只想着给自己留后招好逃跑,没想到却给了颜如玉机会。 “没想到你被点了灵台穴,周身真气已封,却还能如此武功。”官鸿倒是大大的意外了。 颜如玉将思情扇展开,红玉扇骨全开,千根思情针闪闪发光,她将扇子对准官鸿,道:“你师父知道你和魔教暗中勾结吗?” 官鸿脸色一变,道:“你管得着吗,你知道鬼手一掌,绝无活口吗?” 鬼手一掌,绝无活口。 周尔文大喊着“兄台”,跑到霍闻身边。 霍闻口吐鲜血,全身经脉寸断,意识渐渐模糊,最后的感觉就是丹田里的真气也消散游走。 小玉,小玉怎么办? “兄台!”周尔文一摸上他的命脉就知道他此刻灯尽油枯,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周尔文本来还想着帮他输真气,此刻却是毫无必要了。 因为给一个注定即将死去的人输真气就是浪费真气。周尔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活生生的方才还引起了他些许嫉妒的少年英才,就这样被魔教中人打死了。 想到济山派多年来被魔教人杀死的弟子,还有前段时间莫名消失的弟子。 “狗贼!”周尔文万分气愤,将霍闻放回到大树下,对着李奎子怒喊道,“魔教恶贼!今日我必与你不死不休!” 可惜了,李奎子心内有些后悔,方才不该多使那一份功力,谁能想到才六分鬼手真气就将霍闻活活打死了。这下子残月心经是彻底没戏了。 李奎子有些乏味地看着场中人。 既然没了残月心经,那这些人杀也不杀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于是李奎子负手而立,看了一会儿树下的霍闻,见他真的是死得不能再死了,那周尔文也是气愤万分,想必霍闻是真的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李奎子摇摇头就要上前将霍闻的死尸带走,虽然没了残月心经,但是霍闻说不定告诉了自己的妻子,到时候以霍闻死尸要挟,那小娘子想必也会吐出些什么,毕竟丈夫死了都不得安息,那可都是她的罪过。 周尔文却带着文剑冲上去,文剑刀锋激荡着真气,周尔文居然剑引归元真气,招式间颇有他老子周沧海的气势。李奎子避开那致命一击,归元真气却还是伤了他,李奎子觉得喉头一热,没想到这小子真的还能伤了他。 李奎子看向周尔文,微微眯着眼正视他。 “叁招。”李奎子道,“叁招之内你的小命就要交待在这里,想好了死前遗言了吗?我可以放你弟弟回去给周沧海报个信。” 周尔文紧闭双唇,眉头抽搐,已经是紧张至极。 “有什么遗言现在不说,叁招之后可就没有机会了。”李奎子提醒道。 “啊——!”周尔文大喊着提剑刺过去。 归元第一式,日月之行。 这一式,父亲使起来的时候,单剑挥舞若双剑,招式游走,如梦幻影,威力巨大,济山上下几乎都能感受到日月之行的威压。 周尔文还没修炼到和父亲一般单人单剑也可幻化成双人双剑,平时都是和弟弟一起,一为日,一为月,文武双剑,窄身而出,威力也不错。但是今日此时此刻,弟弟已经身受重伤,武剑也被李奎子拿走。他周尔文一个人就要使这剑招。 李奎子半眯着眼睛,看着面前两道剑影,伸出食指和中指两指,在剑影间轻轻撩拨,就将其中一柄真剑弹开,周尔文被真气激得后退,口中吐出鲜血。 归元第二式,星汉灿烂。 即便虎口发麻,周尔文还是仅仅的握住那把文剑,这是他仅有的防身武器,也是他唯一的反击机会。那剑影如同繁星,重重迭迭,顷刻间仿佛千万把文剑刺出,将李奎子团团围住。 李奎子体内真气运转,就站在原地,两掌分击而出,将千万剑影全数震开。 周尔文被鬼手霸道真气打得重重摔在地上,文剑也从手中脱落。 归元第叁式还来不及使出来,周尔文已经没力气去使了。 李奎子踱步到他面前,脚踩上周尔文使剑的右手,然后,脚尖点着文剑,将之用真气激荡起来,鬼手抓住细细查看,然后道:“我就说为什么这把剑如此厉害。” 李奎子又看向一旁的周尔武,恍然大悟道:“你们老子为了你们也真是费心了,竟然将自己的爱剑一分为二,分给了你们兄弟二人护身。可惜了,真剑配英雄,一会儿我杀了你哥哥,这两把剑你还是带回去给你老子周沧海自己用吧。” 说着他将文剑扔给周尔武,又示意一旁为他持剑的魔教弟子将武剑也扔回去。 周尔武趴在地上,气力用尽,连说狠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恨恨地看着李奎子。 周尔武大口的吐着鲜血,拿剑的右手刚刚又被李奎子踩废,自觉大限已到,紧闭双眼,只恨自己技不如人。 等了许久,去没等到李奎子的致命一击。 周尔文疑惑的睁眼,却看见李奎子也惊疑不定地看向他身后。 他身后?周尔文顺着李奎子的目光转头回看。他身后不远处是横腰断裂的数十棵大树,还有一个人躺在那千年古树下,那人原本是该躺着的,此刻却以一种奇异的姿势站了起来。 霍闻全身四周闪着微光,整个人识海里只冲荡着一句话。 我不能死!我死了小玉怎么办! 他自己意识模糊,周围的人却看得目瞪口呆,只见霍闻整个人飘浮在半空中,微光游走在他周身。不对,那不是微光,李奎子紧紧皱着眉头,眼睛越眯越小,快要细成一条缝一般望着不远处的霍闻,那不是微光,那是真气化形。 天下间,除了霍闻,李奎子只见过一个能将真气修炼化形的人。 那人是魔教圣女,她的根骨上佳,又从小为教主做药奴,身子骨经过不知道多少次摧毁重建,在这样极端的洗礼下,以及圣女本人坚强不屈的意志力下,在将武功修炼到极致时,才炼化出了真气成形。 旁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李奎子却知道。 残月心经,造化成仙。 霍闻估计已经练到最后一章,造化成仙。 李奎子其实猜的不错,霍闻确实一直在修炼残月心经最后一章。但是霍闻停滞在最后一章已经很久了,一直不得突破。方才李奎子鬼手霸道真气,将他的经脉寸寸打碎,整个人呼吸心跳停止,假死过去。那一道道丹田里的残月真气才慢慢游走开,重建破碎的身躯。 也多亏了周尔文与李奎子打斗,为霍闻赢取了更多的时间,让李奎子没能来随意取了他的“尸首”,要知道真气正在自行修炼,若是被人随意打搅,又或者被李奎子看出端倪,只怕他是就要假死变真死。 修炼到残月心经第八章,已经是金身不败,普通的高手并不能将他打倒,所以他才会一直停滞在第九章,如今重重巧合下,居然突破了最后一章,还要多感谢李奎子的鬼手霸道真气。 又中针了 “好!”李奎子哈哈大笑,是畅快淋漓的笑,他连声道,“好!好!好!” 原本对残月心经还是可信可不信,此时此刻霍闻却用他的生命证明了这传说中的神功。李奎子贪婪的看着还陷在半沉睡中的霍闻,脚下一点,鬼手就向霍闻抓去。 鬼手真气冲断了霍闻的经脉,但此刻重新长成的被残月真气洗刷过的经脉已然是今时不同往日。 那点点微光凑近了才能看出是道道真气波光,李奎子就要拿住霍闻的时候,那残月真气自动护主,游走开来在李奎子周围。李奎子连忙使出鬼手真气对付残月真气,众人只看见波光闪闪,李奎子的身影在那波光之中越转越快,到最后就剩下虚光残影。 众人着迷一般的看着真气波光,不知过了多久,其实也就几息之间,那真气波光消失不见。 霍闻站在千年古树下,李奎子站在他面前。 两人面对面,一个残月真气澎拜,一个鬼手真气霸道。 但是,很快站着的李奎子就双腿下跪,双手抓住地,整个人脑袋往后仰,大叫出声。 李奎子竟然,周尔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周围的人也被此场景所震住,好在周尔文早有所觉,连忙爬起来跑到周尔武处,用自己还未废掉的左手拉住弟弟,周尔武还处在震惊之中,但被周尔文拉着,也跟着跑了起来。 兄弟二人还没跑多远,一股巨大的真气波冲击而来,兄弟二人均是被冲得匍匐倒地,尘土飞扬着迷住了他们的眼睛。 耳朵里只觉得叮咛一声,一下子就听不清周围的声音。 周尔文咳嗽着,用左手去替弟弟挡住灰尘和冲击波,耳朵里阵阵叮响,他急忙运转归元真气,气沉丹田,屏息凝气,真气游走间,耳内叮响声慢慢小了下来,才听得周围人都是痛苦呻吟。 场中尘土还在飞扬,有人醒过神来,不可置信道:“竟然爆体了!李奎子!竟然爆体而亡了!” 练功之人,功力精进到一定地步,是难遇敌手,并且难以被兵器杀死的。 当年济山巅峰一战,周沧海对阵最后一位西域来的僧人那茶罗的转经轮神功,就是受了济山五大长老的真气注入,最后将那茶罗逼得自爆而亡。现如今看到这样深绝的功力,能将人逼的自爆而亡,死的还是武林上数一的绝世高手鬼手李奎子。 众人不由得惊恐而惧怕地看着千年古树下站着男人。 男人唇下全是干涸的鲜血,一双俊眼通红,如同狼视鹰顾,他俊美的面庞不带有一丝情感,只冷冰冰地看着眼前自爆而亡只剩下一双深深扣紧在地里的手。 那是李奎子引以为傲的一双鬼手,要有多大的力气才能在爆体而亡的时候,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手将之深深抓入地下,又是多大的绝望才会在快要爆体而亡之时,将自己的手扣进地里。 当年那茶罗爆体而亡,济山巅峰上所有观战的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重伤。 而李奎子虽然比不得那茶罗绝世神功,但也是说的出名号的高手,他爆体而亡,鬼手真气霸道外露,直接将众人炸开,武功低微的就当场被真气炸死,而其余人也都各自调气整息,尽量将体内真气损伤减到最小。 李奎子爆体而亡,真气冲击波直接冲到十里开外。 身在竹林与颜如玉缠斗的官鸿自然也感应到了,他目光微微一变,这样大的真气冲击波,不是李奎子就是周沧海的两个儿子。 李奎子几乎打遍天下无敌手,官鸿是绝对不敢相信他会自爆而亡。 于是官鸿心下稍定,对着颜如玉道:“你灵台穴被封,连我都打不过,还能怎么去救他?况且方才真气冲击,想必周氏兄弟已经死了,也没人能助他了。” 颜如玉脚下微微一个踉跄,她与霍闻同练残月心经,自然知道自家夫君武功停滞在最后一章。 李奎子的武功到底有多高深,只要知道得意斋江湖百大高手排行榜,周沧海和应承天并列第一,李奎子就是第二。 李奎子又多在江湖中行走,比之住在高山的周沧海和住在海上岛屿的应承天,名声要如雷贯耳多了。 他那样精绝的功夫,现在的霍闻是绝对打不过他的。 颜如玉不由得分了心神,官鸿看准时机,念欲点化手欺身而上,刚要点到颜如玉大穴,谁知颜如玉脚下一个点跃,如月下漫步,轻功高绝直接转到官鸿身后,她用思情扇想去点官鸿的灵台穴。 官鸿哪能让她得逞,连忙弯下腰,脚下一跃,整个人翻旋着大跳避开了颜如玉。 周围的魔教人大多死的死伤的伤,还剩几个看自己老大都爆体而亡了,也赶忙逃跑了。江湖正派人士忙着给自己疗伤,这一片大乱的情况下,等周尔文再去看场中时,霍闻已经消失了。 颜如玉哪能让官鸿轻易逃开,她现在被封了灵台穴,霍闻又生死不明,如果不杀了官鸿,只怕后患无穷。于是她脚点地,如影随形,直接跟上了官鸿的步伐,思情扇扇骨全开,势必要将他杀死。 其实官鸿也难得这样的机会,眼前这人居然被封了灵台穴,如果今日不将她杀死,来日就再也没有这样好的机会了。 于是官鸿避开红玉扇骨,念欲点化手在颜如玉身上绕来点去,却都被颜如玉用思情扇避开。 两人正在缠斗间,都感觉到一股强烈澎拜的真气逼近。 颜如玉心神大震,避开官鸿的一手,望向远处。竹林摇摆间,一个俊美得不像话的男人飘然而来,官鸿岂止是震惊,简直就是吓到像见了鬼一样。官鸿何等聪明人,瞧见霍闻的一刹那就明白了刚才爆体而亡的是李奎子,而非周氏兄弟,但是他怎么敢相信? 那可是鬼手李奎子! 得意斋百大高手排行榜第二位! 惊吓过后就是更多的疑虑,官鸿起身就要跑,但是颜如玉哪能让他跑,直接思情扇红玉扇骨全开,横飞着将藏在其中的千根思情针射出去,官鸿条件反射直接卷袖将思情针反射回去,千针而飞,颜如玉用思情扇勉强抵挡,在感觉到霍闻越靠越近的时候,将那破碎不堪的思情扇直接扔还给官鸿,打到官鸿的肩膀上,直接将官鸿击得倒地。 千根思情针,极细极轻,银光飞舞间,两人都没能全部挡住,故此两人都中了不少思情针。 虽说是两败俱伤,但官鸿自己点住穴道,制止思情针药性继续流动,直接抓住那破碎不堪插在自己肩膀上的思情扇,一下用力拔了出来,然后起身飞走。 霍闻就看着自己的娇妻在自己面前中了思情针。 他连忙扑过去,将破碎如粉蝶飞舞着落下的颜如玉抱到自己怀里。颜如玉只来得及看了他一眼,手还没摸到他的脸,就垂下来头,整个人陷入了真气暴走之中。 思情针的药性不仅仅是春药,千针齐发,只要多中这么叁四针那就是毒药催人命。 霍闻连忙将颜如玉周身大穴封住,防止小玉自己真气暴走伤到自己。他抱紧颜如玉,悔恨莫及。只差那么片刻,自己的妻子就身中剧毒,若是自己再晚来片刻,只怕妻子就要被官鸿杀死了。 他抱着颜如玉,小声在她耳边道:“小玉别怕,我们回家。” 跟过来的周尔文也看到这一幕,但看那思情扇就知道官鸿的身份,此刻见绝色佳人中了思情针,心中也是担忧不已。他连忙开口道:“兄台!思情针药性凶猛!咱们要赶紧将姑娘带到一处安全的地方,运功逼出毒针。” 霍闻理也不理他,抱着颜如玉脚下轻点就往远处飞去。 周尔文自己气力不济,自己弟弟以及其余的江湖人士还在身后,也不好撇下他们强跟上去,于是只能叹口气又回去找那些江湖人士。 李奎子死了,莫随心也死了,他的大仇得报,真正确定知道他有残月心经的人已经全死了。当初新婚,李奎子带着魔教众人来灭了他家满门,他幸得上天庇佑与妻子逃出生天。其间被追击到破庙已然是失去了信心,只想着一身赴死,不要拖累小玉就好。 他那时被灭满门,自己又身受重伤,万念俱灰,心想也许天意如此,就要他死在此处,孤独的就这样去死。 但是却没想到小玉执意要跟自己在一起,生死不弃。 就是这样,是小玉用她的命将他从绝望中拉起来,是小玉给了他责任感,是小玉让他一直活着,让他觉得自己这条命还很重要,他要活着照顾小玉,他要活着去报仇。 现在,大仇得报,小玉却身受重伤。 花丛间,霍闻将小玉和自己的全身衣服都褪去,好方便真气游走。他将残月真气注入到小玉体内,然而就像川流汇入大海,无论注入多少残月真气进小玉的丹田体内,都顷刻间消失不见。 热气蒸腾,花香四溢,霍闻额间汗水淋漓,颜如玉也是香汗淋漓,两人残月真气互相缠绕,越来越热,颜如玉突然迸发出一声大喊,随即昏倒在地,大口吐着鲜血。 圣诞节快乐,更新会慢 江边一轮孤月,岸边凉风阵阵,一盏素白色晕着黄光的灯在风声间缓缓晃动。 风大了些,吹动江边佳人的裙摆,那发丝飞舞间,一张清丽消瘦的脸庞露了出来。 “皎皎天上月,素素掌灯人。”霍闻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披到佳人肩膀上,又去拿佳人手上的灯笼。 颜如玉紧了紧身上的外袍,然后伸手去握霍闻伸过来的手。 他的手掌又大又暖和,将她整只手抓到掌里,触手生凉,霍闻不免责怪道:“怎么这样凉?在这江边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颜如玉浅笑,靠到他肩膀上。 却说那日花丛霍闻以绝世神功将她身上的思情针逼了出来,足足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可是还是毒发已深入肺腑。霍闻点了她两肩大穴,要将半死不活的她带去城中看大夫,行走途中恰巧遇见一位老道,这老道颇有能耐,一眼就看出小玉中了思情针。 他们夫妻二人在此处江边道观已经是住了半月有余,期间每到半夜霍闻都要自损功力去为颜如玉调息纳气,如此这般才能将小玉的命续了下来。 只是这样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前些日子霍闻与道长一起又猎了一匹野鹿,两人归途中赤霄道长和他推心置腹说了几个办法。 霍闻今日夜里又去与赤霄道长谈经论道,不知不觉竟已夜深,回到静室却没看见自己的妻子。 寻来找去,人却在江边遥望天上月。 “凉?”颜如玉将另一只手伸到他怀里,碰触到他的肌肤,那一下就像是触电般,霍闻抓住她作怪的手,苦笑求饶道:“这段时间我怕冷。” 是了,这段时间他每夜每夜为她输送功力,好比一个正常人每日每日失血,半月有余身体内部已经残破不堪,不必平常受得了凉。 其实要说怕冷,受伤的小玉应当更加怕冷,可是她就着一件单衣站在这江边不知吹了多久的冷风,却还是神态自若地与他说笑。 思情针的毒性几乎彻底摧毁了她的心脉,可是她依旧淡然处之,似乎受伤害的不是她的身体。 赤霄道长曾说思情针之毒,每时每刻如虫蚁噬心,只有在男女欢爱之时,才会缓解那噬心之痛。可是小玉永远都是一脸笑意,她的痛苦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此时此刻,月光流照在她绝美的侧脸上,霍闻觉得她是如此的不真实,她抬头笑道:“别发呆了,咱们快点回去你就不冷了。” 初夏夜里开始闷热,但是霍闻和颜如玉两个都是病秧子,静室里就还燃着炭火,两个人坐在炭火前,身上盖着软绵绵的被子,是前些日子才去山下人家用几只野猪换回来的新被子。一同换回来的还有些女子衣裳鞋子,香料饰品之类的东西。 霍闻从背后抱着颜如玉,一只手抓着她的奶,一只手握着一卷书,看到好笑处,不由得大笑了起来,笑得自己胸膛震动。然而靠着自己胸膛的小玉却一无所知,霍闻坏心眼地去捏她的乳尖,她嘤咛一声,他手下捏的越来越重,怀里佳人眉头也越皱越深,然后忍不住呻吟出声,用脑袋使劲蹭霍闻的胸膛,直到那作怪的手停了下来,才心满意足地复又陷入沉睡。 霍闻傻笑一声,将抓住奶子欺负乳尖的手换了出来,去执那书卷,而抓书卷的手则伸进去女人胸前,去抓那受了一段时间冷落的奶子。 他自顾自地看书,手下不轻不重地捏着奶子,不多时觉得手下的乳尖越来越硬,他忍不住掐了一下,自己能感觉到自己身下之物硬得直顶女人浑圆的屁股。 两人方才运送了功力,这会儿都是赤条条裸着抱在一起,肌肤相亲,自然更容易起反应。霍闻将手中的书卷放了下来,将手伸到那湿润之处,自己埋头去舔舐女人的奶子。 绵软的奶子在霍闻口里滑来滑去,小穴口也忍不住吮吸着霍闻的手指。 霍闻只将中指最前面一小截塞了进去,就被小穴口紧紧吸住几乎动弹不得,等自己用牙齿轻轻一咬那乳尖,小穴又一吸一放,霍闻就将中指整个儿塞了进去。他塞得深,手指几乎立刻触到了一处绵软细腻的肉。 颜如玉忍不住挺腰去迎合那中指,上身也跟着不由自主地挺了起来,将自己的两个大奶挺到霍闻眼前。 两个绵软的奶子夹着霍闻的俊脸,霍闻一只手去抓其中一个奶子,然后嘴里还吮吸着另一个奶子。 他手下的动作不快不慢,刚刚好维持一个节奏让颜如玉舒服得根本停不下来,不知过了多久,小穴一缩一放,竟是在漫长的中指抽插侵犯下高潮了。 颜如玉身子一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自己夫君反手一翻,整个人面朝下趴在绵软的褥子上,霍闻住她的腰,将她的屁股翘起,翕张的小穴就出现在眼前,霍闻将头埋过去,闻到一股情动后的味道。 他伸出舌头,从小穴阴核上舔去,一下子舌头狠狠压着小穴,一路舔到了小穴口。 他将舌尖插进那小穴里,然后双唇合闭,吮吸着,用舌尖反复抽插着,侵犯着她。 霍闻舔了一会儿,终觉得身下实在是忍不住了,将她的细腰又放下一点儿,刚刚顶着他的阳具。他将自己的肉棒塞到她屁股缝隙之中,上下滑蹭着,然后一下子推进。他插得又深又狠,一下子将她的细腰压了下去,一手却还在前面抱着她的小腹,将手从小腹往下滑,滑到那阴户口,恰巧能摸到两个人的结合处,霍闻从那处摸了淫水,又摸回小穴阴核,抚弄着那阴核。 她被霍闻整个人压着,体内插着霍闻的阳具。 霍闻另一只手在抓奶子,力道不知轻重地抓捏着,他的脸压着她的脸,两个人连在一处起伏。 小穴里满满插着肉棒,霍闻本来轻微的抽插动作也慢了下来,再这样插下去只怕自己就快射了。霍闻将肉棒深深插在小穴里,手下开始玩弄她的阴核。他去两人结合处不断的摸那淫水然后往小穴阴核上抹,两根手指夹住那阴核抚弄玩捏,不时还轻轻扯动。 那处被如此玩弄,身上的快感一股强过一股,颜如玉忍不住抽动身体,但是因为被霍闻从后面狠狠压着,只能下半身两条腿像活鱼似地扭动,而霍闻那根硕大的阳具肉棒插在她身体里,就像是定海神针一样一动也不动。 颜如玉不停扭动,小穴不由自主地吞吐着身后的肉棒。 霍闻摸着那阴核,手下速度越来越快,拨弄着就让颜如玉到了高潮。颜如玉忍不住收缩小穴,整个人弓起身子,霍闻也配合她的姿势一起弓起来,但是身下的肉棒还是深深插入她的小穴。 又到了,颜如玉忍不住喘息,整个人身子瘫软下来,沉浸在高潮后的余韵中。 霍闻也躺了下来,他轻轻地躺在她背上,然后又缓缓移到侧边,再慢慢将颜如玉抱起也侧躺着在他怀里。 他抱着她,侧躺着干她。 阳具被小穴紧紧咬住,霍闻抽插得艰难,他两手从背后绕到她胸前,抓着她的奶子,把她的身体压向自己,然后又抬头去从后面亲她。 颜如玉也乖觉地抬着一条腿,方便霍闻大开大合地干她。她回过头去和霍闻接吻,两个人唇齿缠绕,下身相连,阳具一下又一下狠狠顶撞着小穴。 淫水越来越多,下身越来越滑润,肉棒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那处实在是舒爽至极。 霍闻忘情地与她接吻,身下用力地干着她。 她是他的挚爱,她是他的神明。 花心深处被插得收缩,颜如玉也感觉自己整个人在收缩,她的腿都在抖,手也在发抖。 “小玉,我的妻,我爱你。”他胡言乱语着,只不断重复着我爱你。 颜如玉紧闭双眼,感觉自己身体深处那硕大阳具越来越狰狞,到最后实在涨得太大,小穴几乎都感觉要被撑爆的时候,穴里的阳具却先爆射出来浓液,白浊精液尽数撒到花心深处。 霍闻紧紧抱着颜如玉,奶子在他手里被攥的微微发青,他身下的肉棒缓缓吞吐着些许余精。 也许是高潮那一刻太过于动人心,霍闻从没想过自己居然说了我爱你。这样的话语,这样的爱欲,他全部都给了小玉,是了,她早已经是他心中挚爱,他早在心中不知道想过多少次,只是此时此刻说了出来而已。 他对于她,早已经是彻彻底底地交了心。 凌云殿 夜里刮起了阴风阵阵,小道士打着瞌睡去添油灯,眼睛半眯着走到灯处,突然看见一个影子一晃而过,然后耳边就响起了魔音。 他害怕得还来不及喊出声,那魔音贯耳,就让他七窍流血,当场毙命。 不好! 霍闻是第二个听到魔音的,他向来耳力精深,即便千里之外也可听出方寸之间,但如今那魔音竟然已经是悄悄入了道观,他此刻也害怕得连忙去点小玉耳后大穴,让她暂时失聪。 凌云殿上,一老道跪在叁清像下,念念有词。 道观里能听到声响的道士,大部分都七窍流血,当即毙命。只有少部分功力精绝的道士抓着自己的拂尘,从静室里一个个跳将出来。 “其实我当时救你们,即是善心也是善缘。”赤霄道长的话言犹在耳,“你的武功精绝高深,必能有所作为。我救了你的现在,焉不知你可救我将来。我的仇家这几日就要寻上门来了,你若是想走我也不拦你,今日我便告诉你你妻子的救命之法。” 赤霄道长都已经说到如此地步,霍闻也不好意思真的说走就走。 只是没想到赤霄道长说的这几日,竟然就是今日,就是猎鹿之后告诉他救小玉方法的今日。霍闻本来还想思索一日,同小玉谈好后再告别赤霄道长,这会儿却是哪里也跑不了了。 因着早就知道仇家要寻上门来,凌云殿里道士们早早也备好了大阵,光是上山的路上就布了九阳奇幻阵,殿门口也布置了九阴穿心阵,可这仇家却当真是武力高绝,竟然不声不响地过了这两个阵法。 “哈哈哈哈!臭道士!”凌云殿门外传来魔音笑声,“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无量天尊!赤霄师兄!此贼人实在猖狂!待我去会会她!”说着,静室外的众师兄弟们均摆起拂尘,一挥一舞间,均飞向自认为魔音来源处。 赤霄道长刚说出一句“不可!”。 飞在半空中的师兄弟们手里的拂尘都突然被打下去,几人失了武器,惊慌失措,正要捡起自己拂尘的时候,一个小师妹却哀哀叫唤两声,原来是一不小心摸到了拂尘上的思情针。 那思情针何等厉害,小师妹当即体内生欲火,眼神迷离,旁边的师兄看出不对劲,连忙一掌推过去将小师妹推入静室,掌风收回,将静室门也带着关住。 “哈哈哈哈哈!”魔音又传来,似是无比快活。 “贱人!使得下叁滥招数!速速奉上解药来!吾等方可饶你一命!”推小师妹的师兄怒火中烧,大声呵斥道。 “我好害怕啊~”魔音先装作惊恐,然后又大笑道,“我是真不想死,既然你这么想要解药,那我就给你!” 说着,半空里突然洒落银针,就好似细雨落下,师兄弟们一时猝不及防,竟然全都中招了。尤其是之前呵斥魔音的师兄,满身都是,几乎就像是个刺猬,他不由得闷哼一声。 魔音又大笑,阴风阵阵飞起。 “你现在进去那静室,你就是你师妹的解药,你师妹也是你的解药。”魔音嘿嘿地淫笑着,“要是你不顶用,这外边儿还有这么多的人都是解药,你们呀,互相解毒去吧!哈哈哈哈哈!” 但是赤霄道长早就有所准备,与师兄弟们都商量好了。 凌云殿外的师兄弟们虽然是半夜被偷袭,却也都还穿着软猬甲,那小师妹实在是自己一时失察,不小心手误触了思情针,其余的师兄弟们却都轻功卓绝,跳将起来旋转翻身,以软猬甲去抵挡那思情针。 方才那赤霄道长在凌云殿内听了半晌,这会儿也算是辨别出了魔音的方位。 只见他面前竟然是放着一个缩小版的凌云殿,殿上系着各色丝线,丝线下面又划分了区域,每个区域里又放着各色的豆子,凌云殿内暗无声息,凌云殿外风雨大作。 就在这风雨裹夹之间,有无数的闪电状小人儿飞舞着向四面八方去。 先前出声的师兄心里有了个底儿,知道赤霄师兄已经入了定开始施法了,当即断喝一声,真气运于掌间抓起拂尘,后面有师兄弟们也跟着用真气抓拂尘,避免碰触到拂尘上的思情针。 真气凛然,拂尘随着闪电状小人儿击打向四方。 “茫茫酆都中重重金刚山!”赤霄道长口中念念有词,强力的威压也在凌云殿外由上而下,四面除了魔音贯耳,更多了风雨交加下赤霄道长的真言。 那贼子练的是失传已久的无弦魔音功,此武功既是真气又是幻术,一般人在听到这样的地狱魔音下,都当即毙命,有武功好的也是会当即走火入魔,当年无弦派的人就以此魔功行走江湖,所到之处无不死伤过重。 后来被各大正派人士围剿在无弦山,一把火烧了那无弦天宫,又将无弦山的名字改为应无山,谐音音无山。那一把火烧了七天七夜,几乎烧到山下人家去,最后是没有一个无弦天宫的弟子活下来的,却不知道这贼子是从哪里学的这无弦魔音功。 魔音还在涨,越来越大。 霍闻即便使了全身功力,却依旧难以忍受,他几乎就要去点自己的耳后穴,小玉却在这时醒来了。 她迷糊地眨着眼睛,身上情欲痕迹深重,被子从香肩滑落,她无措地连忙伸手去抓被子角。霍闻连忙说道:“小玉,你待在这,千万不要出去。我去看看就回来。” 说完他就起身离开,然后又猛地坐回床上。 小玉的耳后穴被他点了,自然是一句话也听不到的。他也不放心只放小玉一个人在房间,谁知道那贼恶人有没有带帮手,上次小玉还是在他面前被成王的人马掳走的。他实在不能失去小玉,于是心下一狠,就帮小玉穿起了衣服。 对不起了,赤霄道长,若是妻室并未受重伤,他定是会留下帮忙的。 “灵宝无量光洞照炎池烦!”凌云殿外赤霄道长的声音威压越来越重。 霍闻带着小玉,什么也没收拾,就这样从静室里出来了。两人刚想跑,谁知道那魔音像是发现了他们,立刻声音大作道:“别跑别跑!谁也跑不了!” 霍闻心神一震,口中就要吐出鲜血来,他强硬压下口中血,将小玉揽在怀里,强硬着往前走。 “说了别跑别跑!谁也跑不了!”魔音越来越重。 “九幽诸罪魂身随香云旛!”凌云殿内赤霄道长的额头上满是汗水,他却连擦都没法擦,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他身后的探鱼灯光晕赢弱,就要熄灭。 霍闻艰难地走了几步,那阴风巨大,将他整个人往后吹。 “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跑的了初一跑不了十五!说了别跑别跑!谁也跑不了!”魔音哈哈大笑着,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厚重,就像是恶鬼从地狱里想要爬出来的咆哮。 闪电状的小人儿裹夹着拂尘往四周越飞越远,众师兄弟们真气运转,已将真气全部都跟着那闪电状的小人儿飞去。 凌云殿内的探鱼灯就快熄灭,赤霄道长大睁着双眼,眼内红色血丝弥漫开来,他大喝一声,全身精力真气都维持在那缩小版的凌云殿上,却没注意到身后那盏探鱼灯,突然灭了一下。 就是这样突然灭的一下,凌云殿外风雨声全停,闪电状小人也瞬间消失不见,几个师兄弟都口吐鲜血,从半空中就要跌落。 突然灭的一下,那探鱼灯又亮了起来,只是微微颤抖着,似乎随时都要被阴风阵阵吹灭掉。 “跑啊跑啊!跑到哪里都跑不掉!”魔音嘿嘿的笑着。 赤霄道长艰难地转头,他双手还在做着法,离不得那半寸之间,眼睛死死盯着那探鱼灯。 若是这灯灭了,只怕凌云殿也就不保了。 他先前偶遇霍闻夫妇二人,救了那霍闻妻子,也是为了今日,但今日猎鹿之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中不宁,便将为何救他夫妻二人的原委说了出来。只是霍闻武功再精绝高深,若是他不肯相助,那也是没有办法的。 赤霄道长眼睛彻底红了,因为那探鱼灯是真的快要灭了。 就在此时,突然一双素手执着灯油将灯油倒进了探鱼灯内。 赤霄道长一直盯着探鱼灯明明灭灭的光晕,根本没注意到有人已经来了凌云殿内。他抬头往上一看,是一张华美艳丽的脸,是那小娘子,霍闻的妻子。 霍闻也护在她的身后。 赤霄道长唇角出血,转头回去看缩小版凌云殿,那凌云殿已经是黑压压一片,风雨大作,丝线缠绕着开始燃烧,那闪电小人也带着火不停飞舞。 “定慧青莲花上生神永安!”赤霄道长大喊出声,噗的一口鲜血狂奔而出。 就在这鲜血吐出来的时候,那凌云殿外也是突降血雨。 “不好,师兄神咒已破,他就要身陨于此了。”凌云殿外的师兄弟们顿时心下大乱,各个飞身而起往凌云殿内去。 跑啊跑啊 凌云殿内,赤霄道长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颜如玉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他。 霍闻上前想要为他输真气,却不料被赤霄道长一手推开道:“今日是我大限,小友不必费神了。” 虽说他神咒被破,但最后那一句“定慧青莲花上生神永安”还是将魔音彻底打乱,那魔音此刻已经是消失不见了。 殿外殿内都是一片安静,根本没有风雨之声与魔音贯耳。 “师兄!”冲进来的师兄弟们大声喊着,“师兄你可还好!” “无事。”赤霄道长摆摆手,然后咳嗽两声又吐出几口鲜血后,对着众人道,“今日是凌云殿一劫难,咱们在场的都是至亲好友,也不必多说空话,我只能坚持这一时半刻,大家都逃命去吧。” 众师兄弟们均两两相望,不愿离开。 赤霄道长也是没有料到此仇家竟然当真练成了无弦魔音,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也只是神功小成,还不足为威胁,此刻却是神功大成,已经是上上之人。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霍闻劝解道,“我带上赤霄道长,咱们先一起出了这山,再想办法。” 众人还是不语,他们都是凌云殿里养起来的人,各个都是孤儿,若真出了凌云殿,出了论云山,却不知道要去哪里了。 “跑啊跑啊!还往哪儿跑啊!”粗哑的声音响起,“你们一个个都跑不了!” 众人大惊,望向四周,却不料各个均是眼前银光一闪而过,均大叫出声,原是那思情针戳破了眼球,众人顿时看不见了。霍闻眼疾手快,将小玉护在怀里,抓起一旁的探鱼灯去挡,那思情针就扎在探鱼灯上。 “嘿嘿!一群小瞎子,慢慢找路跑,跑啊跑不掉,全都要死掉!”粗哑的声音,殿门口跳进来一个穿着黑纱的女孩子,当真是个女孩子,看那身形样貌绝对不超过十一二岁。 没想到发出这无弦魔音的竟然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 不光是霍闻惊呆了,颜如玉也有些呆住了。 那小女孩笑眯眯的眯着眼睛,进了殿内,先撒一把思情针,将到处乱跑的师兄弟们都杀死,然后踩着自己的鹿皮靴子跳着往里走,她鹿皮靴子上还挂着小铃铛,一晃一晃的叮铃铃作响。 那个铃铛。 有问题。 夫妇二人对望一眼,互相点头,霍闻立刻将手中的探鱼灯扔向那小女孩的鹿皮小靴子。 铃铛就被剐蹭了下去,小女孩嘴一撅,立刻生起气来,她捡起地上的探鱼灯,问道:“谁干的!谁干的?!” 殿内大多是躺在地上了无声息的尸体,只有叁清画像下的霍闻夫妇二人和瘫坐着的赤霄道长。 小女孩本来是笑眯眯的眯着眼睛看人,等看清了叁清画像下的叁个人立刻就瞪圆了眼睛,她粗哑难听的声音大了起来:“怎么是你!你怎么还活着?!” 她说的话谁也听不懂,都以为在说赤霄道长。 赤霄道长被血呛住,咳嗽一声道:“是了,正是老道,你要报仇就找老道报仇,殿内其他人都是无辜,又何苦伤及他们。” “哼,他们都是该死,天下人都是该死!”小女孩冷冷地说道,“你也该死,你们都该死!” 说着她就突然举起手里的探鱼灯,将小手放进去,抓住一把油,一手弹出去,竟然将油珠弹射出来。 那油珠本来圆润,在快要碰到赤霄道长的时候,却突然前端发尖,像一把小小的用油做成的锥子,就要凿进赤霄道长的额头。 这魔女已经可以真气炼化万物形状,实在是武功高深不可测。 霍闻连忙抓过赤霄道长的肩膀,脚下一点,带着怀里的小玉和赤霄道长就从叁清像后跑了出去。 “哪里跑!”小女孩将探鱼灯扔到地上,连忙也飞身跟了上去。 论云山并不算大,只是非常高,高耸入云,尤其凌云殿更是坐落在论云山的山巅。此刻霍闻带着两个病号往山下跑,就像是一直在往下跌落,心中不免想到观音山那时,自己和小玉被两个贼人逼到绝境。 他心中有了不好的念头,自然心下气力不济。 赤霄道长看着他这几日为颜如玉运功,自然知道霍闻一身功夫厉害,却是失了真气,与那魔女对打,只可平分秋色,却是不知道谁输谁赢了。霍闻又是极为在意他的夫人,若是那魔女使诈去攻击他夫人,只怕此刻的霍闻并不是那魔女的对手。 霍闻心中气力不济,赤霄道长也能看出来。 最怕就是还未打起来,先心生惧怕,那便是再厉害的功夫也打不过对方的。 凌云殿上,因为他自己的原因,师兄弟们均已是兵解,他自然打不过这魔女,可他也该跟这个魔女有个了结了,也不该殃及旁人。 于是赤霄道长咳嗽道:“小友将我放下吧,你们夫妻二人速速离去。我当初实在不该心存妄念将你夫妻二人当为救星,你们夫妻二人本就与此事无关。” 霍闻停也不停,颜如玉又被点了耳后穴,自然什么也听不到,只傻乎乎地看着前方。 赤霄道长说了一番话,已经是最后的气力了,也不好再大喊,只得心内摇头,只怕自己是要害死这夫妻二人了,真是冤孽。 小女孩不知道使了什么轻功,很快便追了上来,她摘叶折花,一下子打出去,将霍闻从半空中打落。 霍闻猝不及防,带着小玉和赤霄道长一下子摔落在地。 “跑啊跑啊!”小女孩嘿嘿笑着,手里还攥着几片叶子。 赤霄道长眼看她就要将叶子甩过来,连忙从袖子间掏出之前存放的各色豆子,一下子扔到她身上。 此时夜已深,空中无月无星,本该是半点光晕全无,谁知道就在那豆子沾到小女孩身上的时候,那豆子瞬间化作一片荧光,点点荧光飞舞,她整个人被大片荧光包围着,小女孩好奇地戳了一下,手指头瞬间乌青,她吓得连忙大叫,然后去看赤霄道长他们。 然而大路朝天,路上石子斑驳,哪里还有赤霄道长他们的人影。 “方才是点豆化萤,雕虫小技不值一提。”赤霄道长给霍闻说道,然后又看向地上的杂草。 初夏的草,郁郁葱葱,已经是疯长了好些时日。 赤霄道长将那杂草都拔出来,然后手指去沾自己唇边血,将草放到地上平铺开,在草上不知道画了什么符咒,顿时那草立刻暴涨,将叁人都挤开。 颜如玉忍不住捂住了嘴,只见那草地上突然出现了两只山羊,各个顶着大犄角,矩形瞳孔迷茫地看向叁人。 “此为拔草借羊。”赤霄道长咳嗽出鲜血,然后继续道,“天命该绝我,我此间与那魔女仇怨必要今日了结,现在天已经快大亮,你们速速离去吧。” 说着他双手一拍,那两个山羊就上来拱颜如玉和霍闻。 霍闻和颜如玉各自骑了一头山羊,霍闻问道:“赤霄道长,你确定你不要和我们一同离开?” 赤霄道长点点头道:“小友多加保重,万事小心,咱们来生再见!” 说罢他一击掌,那两头山羊顿时跳跑起来,霍闻和颜如玉只觉得眼前一黑又一亮,竟然已经是出现在了山下的集市里。而此时此刻天已经大亮,两人都如同大梦一场,若不是街头小贩叫卖之声此起彼伏,两人只当自己还在梦中。 两只山羊已经是消失不见,霍闻和颜如玉互相搀扶着往街头的客栈走。 福来客栈这几日生意大好,多数是准备上山去凌云殿同赤霄道长谈经论道的,凌云殿已经是关了大半年,这些个散人道士平常里也不多交流,故此谁也不知道凌云殿里发生了如此大事。 客栈的前堂坐着几个客人,其中一个人身形修长,穿着散人衣服,桌上放着一柄刀?又或是一柄剑? 那人喝酒,一杯接一杯,仿佛千杯不醉。 颜如玉从二楼往下看,正巧能看见那刀剑上的字。 惊鸿客。 “在看什么?”霍闻上前揽住颜如玉的肩膀,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就看到了一个长相颇为不错的年轻男子。 他顿时心里有些吃味,还不等说什么,颜如玉就先回过神来道:“你看他仿佛千杯不醉,其实将所有的酒都从体内逼了出来。” 霍闻这才注意到年轻男子对面还坐了一个老道士,那老道也在喝酒,两人似乎在比拼酒力。 “没错,他确实是在运功。”霍闻点头轻声道。 他眼里极佳,又观察入微,仔细一看便知道技巧在哪,只悄声对着颜如玉耳朵道:“他把酒全都逼出来了,在他的马皮靴子里。” 颜如玉也点点头。 这时候,那年轻男子似乎有所感应,回首看向二楼的夫妇二人。 “喂!喝酒!回头看什么看!”老道士已经是醉意深重,说话也开始急躁起来。 年轻男子转回头,继续举杯喝酒。 “别喝了,灵宝师父,你再喝下去也比不过人家惊鸿客。”有人在旁边起哄道。 惊鸿客 酒水之物,灵宝师傅可算是个中高手,这会子却碰到了一个高手中的高手,他又心气高傲,不想败下阵来,就运转真气,强行逼迫自己清醒。 只是这样下去,酒气入体,终究还是会损害灵识。 颜如玉也不愿多管闲事,随意再看了几眼,就要转身离开。 就在她将转未转身之时,门口扬起一道道马蹄声,她心下奇怪,不免停下了脚步。 客栈大堂里吃酒菜的人也好奇地看向客栈门口,本来聚集着一起看灵宝师傅和惊鸿客斗酒的人,也都转过头去看那客栈门口。 门口有人报:“成王大驾光临,众人还不快快俯首!” 这样喊着,门口就走进来一个头戴金簪的男人,他一身大红秀丽锦袍,端的是荣华无匹,富贵亮眼。 客栈里多是江湖散人侠客,自然也没有多少人遵守那俗世的规矩,只瞧了一眼成王,就又转过头去。还有些趋炎附势的,倒也是不想掉了自己的身价,只是轻轻点个头表示行礼了。 据说成王身边的毒花镖莫随心被万震山给一剑劈死了,也不知道此刻成王是不是在摸寻第二个莫随心护驾。 反正成王也绝不是来此处挑选自己的谋士的,在场的都是些胸无点墨的武人。 其实倒是猜错了。 凌云殿的赤霄道长可算尽万卦,卦通天命,帝王家最想要知道的就是天命。 即便不是天命,也要逆天改命。 成王来此处就是为了拉拢赤霄道长,为自己弑兄篡位大业好打算。 当年明明父皇母后最疼爱的是自己,哥哥只是占了个先出生的名位,最后却好命的当上了皇帝。李言庆明明是个傻子,一个傻子却当了一国皇帝,李言敬越想越气。 他已经筹划了好久,若不是前些日子失了莫随心,那姓徐的臭女人又说什么要去通天寺为皇家祈福,将李言庆那个傻子骗去了通天寺,自己也不会刺杀失败。 本来还想着让莫随心跟着自己一起进皇宫给傻子哥哥献上赤血宝剑,然后再趁机杀了他。 却没想到一夕之间,变成了莫随心已死,赤血宝剑也不知所终。 自己的大计甚至连进皇宫面圣都做不到,因为那徐贵妃已经将皇帝带去了通天寺,走得匆忙又隐秘,他留在皇帝身边的人手居然也不知道这件事,实在是失败至极。 李言敬也不由得怀疑起了徐贵妃,她虽然还没生下皇子,但这个女人老奸巨猾,指不定已经和皇帝珠胎暗结,联合着她父亲徐巨鹿不知道在搞什么阴谋诡计。又或者她知道了自己的计划,预备从外处抱一个儿子回来混淆皇室血脉。 于是李言敬一边派了大量的人马去暗守皇宫和通天寺,一边又来到了论云山的山脚下。 论云山凌云殿,赤霄道长可一语惊鬼神。 他来不仅仅是为了求赤霄道长的金口玉言,更重要的是,他要请赤霄道长下山为自己做谋士。 毕竟赤霄道长据说拂尘一挥,即可变昼为夜,撒豆成兵,挥剑成河,呼风唤雨。 说得是神乎其神,那赤霄道长几乎同神仙一般。 李言敬半信半疑,非要自己亲自来看看不可。于是他便在这论云山的山脚下与一对夫妇又不期而遇了。 一个是准备离开这座山,一个是准备进入这座山。 总之不管是离开还是进入,都得在这福来客栈小住片刻,只因为外面忽地狂风大作,雨点子哗啦啦地倾倒而下,顿时天幕与地线交接,外面的王府侍卫们也跳进客栈。 在这被打湿的侍卫们身后,有一个人从容地举着一把伞。 外面雨势瓢泼,天色又将暗未暗,正是最昏沉的时候,眼力差的人根本就看不清外面的景色。 可是霍闻偏偏看见了,他向来目力极佳,此刻盯着那伞,身子几乎是一动也不动。 颜如玉也注意到他的不对劲,便顺着他的目光望向雨中人。 雨中人越走越近,快要到客栈门口的时候,众人才算看清是个胸前挂着佛珠的和尚。 和尚细眉长眼,望向人的时候一股妖气,实在不像是个正经和尚。 这是? 有认识和尚的人不由得吐口而出:“金刚伞花无尘。” 成王居然找到了金刚伞来护自己,当真是下了血本。 有不认识那和尚但听过他名号的人顿时俯首做鹌鹑状,自顾自的喝酒吃菜,只当自己没看见这个花和尚。 可还有些初出茅庐的,也没什么帮派名声,只是自己个儿单打独斗的散客,就好奇的问先前出声的人。 “这金刚伞是什么?花无尘又是什么人?” “一个和尚居然还姓花,花坊里出来的吗?真是可笑,哈哈哈哈!” 可方才还呆呆念着“金刚伞花无尘”的人却闭口不言,只剩下那几个愣头青互相笑谈,讥讽地看着花和尚。 花坊里的娼妇有了孩子都送去寺庙或尼姑庵,姓就从了花字,引得姓花的良民都纷纷改了姓。 那花无尘却是不知道是不是如此了。 但见那和尚嘴角一只挂着一丝笑意,走进来全身未沾半点雨丝,小二上来殷勤地想帮他收伞。和尚却摇摇头,然后自己将伞合上,他又转身去甩伞上的雨水,就是这样轻轻巧巧地甩伞,甚至还没有常人甩伞一般的力道,几乎可算是轻柔无比。 但是,那伞上的雨滴像是长了眼睛一样,迅速飞向刚才说叁道四的人们脸上。 雨滴来势汹汹,又快又急,那几个又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武功算是个莽撞有力,在小小客栈中也根本闪避不及,有一个人中了招,顿时大喊出声,但是却喊不出声。 原来那雨滴击打了不知道他那处穴道,让他当场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剩下几个愣头青见他喊叫不出声,知道这和尚也不是真的要杀了他们,而且这和尚也许武功没那么厉害,不然顶级的高手都是摘叶可伤人,和尚虽然甩了雨滴,但是也没能杀了他们。 于是他们顿时又口出狂言道。 “什么金刚伞花无尘,我看是小娼妇生下的贱种花贱种,竟使这下叁滥的招数!” “就是就是!有本事放下那破伞!进来和爷爷们打上几场!” 真是无知者无畏,大堂里有几个人顿时心里一凉,只怕自己要被这几个后生拖累死在这里。 和尚还在甩伞,动作轻柔无比。 雨滴如同利剑划开湿凉的空气,有一个人不小心中招了,只见他也是大喊一声,却没喊出来。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叫的最嚣张的,也闪躲不及时,快要被雨滴碰上的时候,就伸手去抓离自己最近的灵宝师傅去挡,灵宝师傅喝得烂醉如泥,身手不免凝滞,竟然真的让那后生抓住了腰就要去撞那雨滴。 没人看得清惊鸿客是怎么出剑的,他还是静静坐在那里,右手端着酒杯,左手却飞快地将剑插回剑鞘。 雨滴从惊鸿剑的剑鞘与剑交接出落下,滴到地上,形成一个小小的水汪,水汪里倒映着一个面部骨骼棱角分明的男人在喝酒。 他拿酒杯的右手那样稳,就像是从来没有出剑救人。 灵宝师傅还趴在他的对面,喝得稀里糊涂却也知道方才那小后生将自己当盾牌的事,要不是惊鸿客出手,想必自己就要倒在今日了。他被那小后生甩回酒桌的时候,就大着舌头对惊鸿客说道:“李,李,你赢了。” 这个人的剑术已经登峰造极,无人可比拟了。 就算是剑神周沧海在此,若不论归元真气,只仅仅比拼剑术,到真的说不准是谁能赢了。 “惊鸿客钟真。”和尚将甩完雨滴的金刚伞抓在手里,非常有礼貌的打招呼道,“好久不见。” “无尘师父。”钟真点了一下头道,“喝酒否?” 花无尘摇了摇头。 钟真也不勉强,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拿起桌上自己的惊鸿剑,又去扶住对面的灵宝师傅,从容自若地往客栈二楼走。 其余的人见惊鸿客也走了,也有样学样的,或往客栈后院走,或往二楼走,总之都是回自己的厢房。 偌大一个客栈前堂,众人顿时全都走了,只留下几个方才呛嘴的年轻后生。 还有二楼的霍闻和颜如玉夫妇。 因为,在成王进来后看到的第一眼,他就看到二楼的女人,那女人身姿娇媚,隐藏在幕篱下的一张脸似曾相识。他起先还不确定,只以为自己眼花了,但见到女人身后那张俊美的脸,就十分确定了。 此女子是他朝思暮想的神女,颜如玉。 故此进来客栈后,成王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二楼的颜如玉,他旁边的侍卫也注意到了,也全都盯着二楼的夫妇二人,楼下的众人因为紧张金刚伞,倒是没有注意这王爷还在觊觎着别人的老婆。 此刻大家都跑光了,他们夫妇二人却是完全不能跑了。 霍闻正想假装看不到成王李言敬,就这样带着怀里的小玉随着众人往后走的时候。 成王李言敬却出声了。 他道:“无尘师父,不必在意这些小鱼小虾,我要楼上的那个带着幕篱的女人。” “现在就要。”成王李言敬一字一字加重声音补充道。 分割线 回答一些最新江湖传闻哈,其实真的很不想剧透,所以只能说我的读者们都很聪明,然后囚禁play的话应该是会在全文完结后,开番外补给大家,因为正文小玉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她不会去囚禁霍闻的,虽然她可能有点不太懂感情,但是她已经爱上霍闻了,所以甜文预定不用害怕啊小可爱们,谢谢你们的评论和珍珠,每次我偷懒不想动了就去看珍珠和评论,真的是给了我很大的动力,爱你们 花无尘 woo15.c o m “胡乱说些什么?”先前还嘴硬的那几人依旧嘴硬。 花无尘却看也不看他们,自顾自地将金刚伞放到背上,然后口念佛号道:“我佛慈悲,楼上那位女施主就自请下来吧。” “我要是不呢?”颜如玉清丽的声音响起。 那几个年轻后生才忍不住回头去看那二楼的女人。这对夫妻在这里只小住了几日,平时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每次出入必定是夫妇相随,小娘子还戴着幕篱,任谁也瞧不出那小娘子的样子。 但刚才短短一句话,声音既清又甜,一听就是个美人儿。 那成王李言敬又点名要这个美人,估计是个真真的红颜祸水,才能入了成王的眼。 几人不由心生荡漾,又想去看那小娘子的脸,又想英雄救美,看那俊美丈夫站在小娘子身边又觉得没必要去英雄救美,还不是救了别人的美人。这几人胡思乱想着,竟没注意王府的侍卫冲上前来。 “女施主,咱们都不想见血光之灾,一会儿王府的侍卫料理完了这几个人,自然会上前请你。”花无尘非常温柔道,“你先别下来,小心污血脏了你的罗裙。” “你这臭和尚,胡说八道些什么!”几个后生到底还是有些武功的,与那侍卫缠斗在一起,不由得也有了底气,打翻几个侍卫后,就要冲花无尘去。 只见花无尘往前一站,胸前长长的佛珠一甩,就将近身前来的几个后生都打了开来。 不仅仅是将他们击打出去,更是将他们几人打成重伤,纷纷狂吐鲜血。 王府侍卫们见此也连忙扑上前补刀。 金刚身,佛珠气,一震就是全场都被掀翻,那桌椅子也倒乱在地。 花无尘还是细眉长眼,唇带笑意,道:“阿弥陀佛,若是天下人人能少造口舌之业,又何苦送命至此。” 这和尚刚杀了人,却还一副慈悲样,也不知道装给谁看。 “好了,无尘师父,店家损失自有本王来赔偿。”成王李言敬领教过颜如玉的嘴硬,知道这女人能逞口舌之快是绝对不会甘于落人下风的,别一会儿把无尘师父给气到了,最后一金刚伞戳死了她,他找谁说理去啊。 于是成王连忙抓紧重点道:“二楼的那个女人还要劳烦无尘师父亲自去取,她必定是不会主动下来的。” 花无尘刚刚点头,成王又道:“不必与她多费口舌,只管将她取来!” 霍闻第一眼就看到花无尘了,准确的说是金刚伞,也是为什么他一时之间被震住没有移动身体的原因。 他的母亲曾经和他说过金刚伞。 他那时尚小,对背后的故事记得不甚清楚,只记得一句话,“金刚伞出,必无活口”。 花无尘却似乎并不想用金刚伞,他的金刚伞背在身后,他一步一步,跨过地上的尸体,跨过凌乱的桌椅,一步一步走向二楼,闲庭信步仿佛真的要去恭恭敬敬地请颜如玉下楼。 霍闻抱着颜如玉,两人往后退了一步。 就这后退的一步,突变生起。 夫妇二人都没能看清,那花无尘已经将脖颈间的佛珠取了下来抓在手里甩打了过去。佛珠快打到身上的时候,霍闻才明白为什么方才客栈楼下几个后生都纷纷口中狂吐鲜血,实在是这佛珠上的真气凛然,犹如千山迭加,重重地向自己压来。 霍闻抱着妻子脚下一个点步,就避开了带着重逾千山的真气的佛珠。 花无尘还是那样,细眉长眼,唇带笑意,一下又一下地甩着佛珠。 看似漫不经心,其实每一下都甩在霍闻要害,霍闻几乎是倾全力在抵挡。若是霍闻未曾为小玉输真气疗伤,对付这等小小佛珠手段,自然不在话下,可现在偏偏是为了小玉失了残月真气,一般人这样为小玉输送真气早就死了。也幸亏他学的是残月心经,只有残月真气才能经得起他这样大量的输送出去,并且还能游刃有余地对付那花无尘的佛珠。 霍闻又闪身避开一击,虽然现在游刃有余,但到底是体内真气不足,百招过后,却不一定能游刃有余了。那花无尘又是武学高手,也不知道看不看得出来他真气受损。 “施主好俊的身手。”花无尘开口道,“可惜,百招过后,施主是否还能有这么好的身手?” 果不其然,让他看出来了。 霍闻心中反而定了,脚下越点越快,抱着怀里的小玉就往后退去。 底下都是成王府的侍卫,外面又是瓢泼大雨,实在是不好从客栈正门突围出去。 只有客栈后面,连着几条迷宫似得小道,自己带着小玉在其间施展轻功东躲西藏,想必也能迷惑一小段时刻,那便方便夫妻二人逃走了。 霍闻心中这样想着,带着小玉就从走廊往客栈后面飞去。 花无尘似乎也看出了他的想法,手下佛珠越甩越快,将霍闻逼的退无可退,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后背撞开一扇门,那扇门刚一撞开,花无尘的佛珠也追了过来。 佛珠来得又急又猛,就要冲到怀里的小玉,霍闻连忙转身用自己的背抵挡下了那一击,顿时觉得五脏六腑似乎都被埋在千山万石下,整个人全身都要被山石压碎。 他喉头涌出鲜血,连忙压了下去,只在舌根尝到淡淡地血腥味。 这间房装饰简单,房中间坐了两个人,正望向霍闻和颜如玉。 夫妇二人也是一惊,那两个人正是之前在堂前斗酒的惊鸿客钟真和灵宝师傅。 花无尘的佛珠可不等他们运功疗伤,立刻又甩了回来。霍闻抱着小玉避开,实在是狼狈至极。 房间里的两个人却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惊鸿客钟真向来是个独行侠,偶尔喝酒偶尔去花坊,无朋无友,来去无影,从来没听说过他哪次拔刀相助与某人结交好友。 钟真是那种路上见到有被抢劫的,只会转身离开的那种人,他不算是侠客,他只是一个散人。 他管不到万事,他只管他自己,今日从花无尘手下救了灵宝师傅也算是大大地破例一次了。 然而对他来说,却只是因为,酒局还没结束,灵宝师傅还没认输。 那灵宝师傅也是迷迷糊糊的,他倒是有一副热心肠,可他喝得烂醉如泥,有心也是无力,只得大着舌头道:“我,我,我来助你。” 说完这句话,自己突地站起身,然后又叭唧一声坐回椅子上。 灵宝师傅有些苦恼道:“站不起来,累。” 这两人一个烂醉如泥,一个袖手旁观,根本指望不上。 霍闻只得与那佛珠单打独斗,颜如玉却在此时开口道:“方才你们斗酒有人作弊。” 就这一句话,本来正在看窗外雨景的钟真立刻转回头来。 灵宝师傅也酒醒了小半,舌头也不大了,只急忙追问道:“谁作弊了谁作弊了,我可从来都不作弊!” 说着他就看向惊鸿客那张棱角分明冷峻的脸。 灵宝师傅倒是想质问惊鸿客有没有作弊,但是看到钟真那张死人脸就有点害怕,也不敢相信惊鸿客会作弊,毕竟完全没有作弊的原因,喝酒嘛,输就输赢就赢。 惊鸿客可是在赌坊里输万两银子都不眨眼的人,怎么可能会作弊? 这样想着,灵宝师傅又转过头质问带着幕篱的颜如玉:“你个小娘子胡说什么!” 霍闻与花无尘缠斗得越来越激烈,颜如玉也不愿多说,只看了惊鸿客一眼,然后摁住桌上的惊鸿剑柄,拔出那惊鸿剑扔给自己的丈夫。 灵宝师傅这才看清惊鸿剑。 原来这把惊鸿剑薄薄一身,全是透明,竟是坚硬水晶打造,更稀奇的是挥舞起来那剑锋犀利,居然将佛珠打散开来。 怪不得江湖上从来没人能看清惊鸿客的剑法,原来他的惊鸿剑竟然就是透明的。 霍闻得了此神兵利器,自然如虎添翼,手下舞的是残月剑法,残月真气与之匹配,剑术更上一层楼。 这会儿轮到花无尘有些狼狈了。 坐在桌子旁边的钟真自顾自地喝茶,像是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剑被人借去了一样。 这倒是稀奇了,惊鸿客从未借出过自己的惊鸿剑。 即便是那日在赌坊欠下万两黄金,赌坊的人要求他以剑抵债,他也只是回了一句不可,再有赌坊的人想上来强抢,他就拔出惊鸿剑,几下过后地上多了几具尸体。赌坊的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其实惊鸿客赌技高超,逢赌必赢,居然会栽在一个名不经传的赌坊上,旁人都觉得稀奇,如今想来不妨有阴谋论者觉得是那赌坊为了惊鸿剑才下套出老千陷害惊鸿客。 可是即便如此,钟真还是第二日去付了欠下的那万两黄金赌资。 惊鸿客这个人,向来神秘,此事一出更是神秘到了极点。 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家世可以万两黄金,一夜之间筹到并且第二日清晨就送去赌坊。 而且还是极有可能被人下套出老千才欠下的赌资,相当于是白白把钱送人,但是惊鸿客就是送了。他一柄惊鸿剑,可以杀光当日赌坊里的所有人,但他没有,他只是花了一夜时间筹到了钱,将钱撒到了赌庄门口,万两黄金,可堆满赌坊门口,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免·费·首·发:wōó15.cǒ[wǒō⒅.vīp] 再次逃跑 惊鸿剑又薄又无影,霍闻的残月剑法又是上上之剑术,那花无尘被逼得就拔出了自己背后的金刚伞。 霍闻可不想与金刚伞缠斗,立刻抓住小玉,就要跳窗逃跑。 然而高手对决,哪里是能分一丝心。 只见那金刚伞出,花无尘手下真气运送,直直打向霍闻。 霍闻已经到了窗角,实在是避不开的,颜如玉连忙推开他,自己拔下头上的木簪子,去绕那金刚伞,她巧劲绵力,一个反折手,就将那金刚伞挑开,但是金刚伞势如破竹,将她的幕篱也挑开来。 闪电恰在此时亮起,照得窗口下的女人是披头散发似女鬼,而她的容貌却是出尘绝艳,是鬼也是最美艳的那只鬼。 就连灵宝师傅也忍不住道:“好美的美人儿。” 怪不得这大和尚一直追着这夫妻二人,原来是为了这貌美小娘子啊! 灵宝师傅若有所思,以一种鄙视的眼神看向花无尘。 而花无尘,似乎也被惊艳了,几乎是瞬间收回了手中的金刚伞。 那木簪子被金刚伞已经冲裂成两半,只是颜如玉手里紧紧抓住那木簪子,才没人知道那簪子已经损坏了。 花无尘刚把金刚伞收回去,霍闻就提着惊鸿剑指住他。 花无尘也不看他,只看着颜如玉,细眉长眼,唇上终于没了笑意,眼神也很是奇怪,似乎是惊喜又似乎是疑惑,然而在霍闻就要提着惊鸿剑冲上来的时候,花无尘却两指抓住那惊鸿剑,道:“你身受重伤,打不过我,不过我也抓不到你,你们还不速速逃命去?” 说完,他将惊鸿剑一弹,霍闻虎口受力,方才又中了金刚伞的真气冲击,自然手下不稳,惊鸿剑就被弹了出去,掉到桌上,恰巧掉落在惊鸿剑鞘旁。钟真还在喝茶,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到。 惊鸿剑落下,花无尘也将金刚伞背到身后,对着夫妇二人伸手示意道:“请便。” 霍闻死死地盯着他,以防他耍诈,然后抱住小玉,后退着从窗口跳了出去。 窗外瓢泼大雨,夫妇二人瞬间消失不见。 惊鸿客还在喝茶,花无尘念了佛号就转身离去,倒是灵宝师傅看了一出戏,实在是摸不着头脑,那小娘子与她的相公明显是身受重伤,都不是花无尘的对手,怎么这个花和尚就将两人放走了。 他实在疑惑,又觉得不会是自己看差了眼,其实那小相公身怀绝世神功,自己没看出来? 这样想着,他对惊鸿客道:“你说,这花和尚怎么放走了这夫妇二人?” 惊鸿客冷峻的脸不为所动,淡淡道:“那小娘子如此貌美,也许无尘师父一时不忍心人家夫妇分离。” 这不是说笑吗,灵宝师傅跟着哈哈大笑两声,又道:“不开玩笑,说真的,难道那夫妇二人身怀绝技?” 钟真将茶喝尽,放到桌上,手指点点桌子道:“那男子一身剑术很是稀奇,可造之材,那女子更是厉害,千变万化,竟不知她使的是何路武功。只不过嘛,两个人都身受重伤,是绝对打不过无尘师父的。想来想去,还是只能说无尘师父被美色所误,一时心软罢了。” 两个人都是哈哈大笑。 客栈里的成王却没有那么开心,几乎是低气压地负手而走。 什么打不过,抓不着,根本就是胡说八道,前面围观的侍卫分明说了那金刚伞连开都没开。不过花无尘是他现在能找到的最好的莫随心替代品,在没找到下一个武学宗师护命之前,他也不好真的跟花无尘翻脸,只能气莫随心武功太低被万震山一剑杀死,害得他失去了左膀右臂。 风雨飘摇,民生多艰难。 有乞儿躲在山神庙里,围成一团在取暖,夫妇二人就躲在最里面,不多时,就有官兵上来说是巡查,夫妇二人看出官兵腰间玉牌是成王府的人,相互对视一眼就悄悄从山神庙后面逃走了。 这一路风雨交加,等到夫妇二人找到一户农家小院租住的时候,已经是过了好几日还在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一场雨来一场夏热,夫妇二人躲在农家小院,霍闻就在打凉水为小玉冲凉。 虽说是冲凉,却还是夹杂了温水,只因为那思情针毒性霸道,内里欲火焚身,外身却是冰凉入骨。颜如玉坐在澡盆里,霍闻从她背后将温水浇下去,水珠顺着冰肌玉骨滑落,颜如玉忍不住瑟缩一下,道:“凉。” 霍闻又往身旁的木桶里多倒了些热水,然后继续为颜如玉冲澡。 但是一勺下去,颜如玉还是软绵绵撒娇道:“好凉啊。” 已经是很热的温水,再说凉,只能将滚烫的热水浇下去了。他心中倍感凄凉,热泪就要盈眶而出。 但霍闻想到小玉身中剧毒,不知有多辛苦,要是自己哭了只会更惹她伤悲,就强硬忍下去,从背后抱住湿漉漉的娇妻小玉,道:“是我对不起你。” 是我没有护好你,是我在知道赤霄道长有仇家上门时,没有早下决断带你离开。 霍闻心中千般万般地后悔,他宁愿自己身重思情针剧毒,也不要娇妻小玉受苦。他是那样的爱她,恨不得以身替死。只是此事还未到如此地步,赤霄道长的话还萦绕在他心间。 颜如玉没有动,就那样顺从地被他抱着。 他道:“赤霄道长那日猎鹿曾告诉我,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有毒就有解药。” 颜如玉静静听着。 “思情针的毒是千百种春药淬炼而成,故此是为剧毒,能解这种毒的只有绝情绝欲七星谷里长出来的七星冰莲,那七星冰莲开在七星谷一处断崖上,只要能找到七星冰莲,就可以解你身上的毒。” “那我们此行是要去七星谷?”颜如玉问道。 “正是。”霍闻难得露出个笑容,亲亲颜如玉的脸道,“你夫君我一定会将七星冰莲取到手,救卿卿性命。” “如此多谢夫君大恩了。”颜如玉也笑道。 霍闻转过身将颜如玉压到自己身下,两个人,一双凤眼妖娆妩媚,一双俊眼英气潇洒,望下去黑沉沉的眼眸上互相倒映出两个人的身影。 霍闻亲亲她的软唇,叹息道:“小玉,咱们取了七星冰莲就去江南好不好?” 颜如玉眼带笑意道:“好。” “听说江南的人都很斯文,吃得花样也多,不比济山的酒楼差。”霍闻趴在她软绵绵的胸前。 “嗯。”颜如玉应道。 “到时候我开一间教化堂,当个教书先生。你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出去玩就出去玩,想在家里待着就在家里待着。等我下了学带你去吃遍江南酒楼,我们一起去看灯会逛街市。”霍闻遥想着未来。 “好。”颜如玉道。 “那就说定了。”霍闻站起身来,又走去背后舀水给颜如玉冲澡。 女人细腻光滑的肌肤,看得霍闻不由得口干舌燥,他将舀子放到一边,去亲吻颜如玉的后背雪肤,一字一句道:“咱们再养个孩子吧,名字你来取。” 颜如玉被错落有致的亲吻,亲得整个人酥酥麻麻,她声音微微颤动道:“我不知道怎么取名字。” “什么名字都好,只要是你取的。”霍闻的鼻息轻轻喷在她的后背。 “可是我们还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啊。”颜如玉伸手去摸自己后背麻痒的地方。 霍闻趁势抓住她的纤纤玉手,道:“那就都取,取一个男孩名字,再取一个女孩名字,一男一女凑个好字。” 手被人抓住,颜如玉不得不转身。 她刚一转身就撞到一个强有力的怀抱里。 霍闻抱起她,叹息道:“一会儿一起洗吧。” 说罢,他就大踏步地将她抱去了床边。农户小院的床不算太舒服,霍闻变卖了之前换来的首饰,买了软褥子,还垫上了柔软无比的丝绸单子,让颜如玉躺上去绝对是没半点不舒服。 她是他的娇妻,自然要百般娇宠。 霍闻将人放到床上,亲吻她湿漉漉的眼,然后顺着眼去亲吻那秀丽的鼻子,又顺着去亲吻那红嫩的软唇,将唇轻轻亲开,用舌头去挑逗里面的软舌。 软舌被挑逗,颜如玉也耐不住呻吟了一声。 她本来不算是很主动的人,奈何思情针毒在体内,便是玉女也变成了欲女。 更何况,她不知道如何描述这种感觉,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有了这种感觉。反正是日复一日的相处,如同水滴石穿一般,她的这个夫君霍闻,教会了她一件她原本不懂得的事情。 这样的感觉,这样的事情,在她的人生里是第一次,是无法去用语言描述的。 她有时候会觉得有些恐慌,觉得自己变得不像自己了。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彻底变成了霍闻的娇妻,与霍闻相依为命的娇妻,与霍闻要去江南当闲云野鹤夫妻的女子。 可她不是。 颜如玉仰着头,身下去迎合霍闻。 霍闻爱她极深,见她主动更是难以自持,深深吸口气道:“小玉,小玉,你要让我如何多爱你。” 我已是无法多爱你一分,只因为我对你的爱深如海水,再无法多添了。 元旦快乐! 初夏的夜风夹杂着热意,颜如玉却觉得霍闻的身体才叫热,碰到她的时候,每一寸肌肤都像是着了火。 霍闻低头亲吻她,一点一点吻到胸前。 他去吻那亭亭玉立的乳尖,颜如玉不由得双腿往后收了一下。 她那膝盖骨就不小心蹭到了霍闻的那处。那处火热又坚硬,柔软的肌肤相碰一下子就彻底暴涨了起来。霍闻用自己的膝盖分开她的腿,将火热的下身抵到她湿润的下身。 颜如玉抱着他的头,霍闻埋在她的胸前啃咬,两个人抱在一起仿佛就该是如此这般度过日日年年。 肌肤触碰着,霍闻伸出手去摸她的腰肢,纤细的柔软的腰肢,一抓住那嫩肉,就将她往后拉了下去。正好将那小穴对准自己的肉棒,他也不直接推进去,只是在小穴口用肉棒缓缓摩擦,然后与颜如玉接吻。 吻得又深又动情,两个人肢体缠绕在一起。 坚硬的肉棒缓缓戳弄着小穴的肉口,一点一点要戳开那肉穴,刚一进去个龟头就又抽出来,然后又戳弄进去,仿佛在玩弄着颜如玉。 颜如玉被这样戳弄了好些时候,终于忍不住自己一挺腰肢迎了上去。 那坚硬的肉棒顿时戳入小穴深处,两个人都是满足的闷哼。 肉棒不断地大力抽插着小穴,不多时,霍闻就射进了深处。许是近日思虑过多,又遭成王追击,霍闻在泻身到小玉穴中后,顿时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竟是就这样将肉棒插在女人的穴中,抱紧着女人慢慢昏睡了过去。 夜里的风吹啊吹,吹动女人的绯色衣袍,袖间猎猎作响。她长发如瀑,貌美绝伦,微微转过头就能看到嫩白脖颈上的爱欲红痕。她似乎在此处已经站了好长时间,脸颊被风吹得微微发红。 月上中天,洒下一地银光,落到女人的肩头身上,描绘出起伏连绵的绝世身姿。 颜如玉手下起势,单手为掌,一击而出。 远处的人就噗咚一声从高处落了下去。但是那人似乎也不惧怕,又自顾自地飞身而起,还是急冲冲地往颜如玉的方向飞去。 月光照出来人的面孔,竟然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 那女孩手腕间挂着铃铛,一摇一晃,似乎具有某种魔力,让人心神荡漾,只想翩翩起舞,无法集中注意力。 颜如玉也真的跳起舞来,但是仔细一看就知道她并不是在跳舞,只是因为她身姿曼妙,使用起武功来十分轻盈,竟如同在跳舞一般,将残月真气由掌间推了出去。 那股真气柔软至极,夹杂在夏日的夜风里,几乎让人无法感受到与夏日夜风的区别。 偏偏是这么一股柔软无比的残月真气,击发出去后,那小女孩立刻向后弯腰避开那残月真气的攻击。她往下弯腰的角度是那样离奇,几乎是头都快碰到了脚尖,但是那股残月真气却并不放过她,飘然而过后,将她的衣裳都带起狂舞。 小女孩迅速回弹腰部,站回原地。 颜如玉与她,分别站在同一个屋顶的两边,圆月在两人中间顶上散发着清辉。 小女孩也不多废话,脚下一划,袖出一甩,铃铛叮铃铃作响,那万千思情针也顿时发射而出。 仿佛若银河落九天,又仿若夏日萤火遍野,那万千道思情针在月光下反射出来的银光耀眼迷人。但是颜如玉只是用先前击出残月真气的右掌,在胸前做莲花手势,从里往外一推,如大厦将倾之势,瞬间将万千思情针推射而出,她的掌法轻柔,然而掌风却无比激烈,万千思情针瞬间在空中消失不见。 小女孩几乎都看不清颜如玉将思情针推射回来的,只能凭着感觉翻腾转身躲闪。 一片银光过去,颜如玉还站在原地,仿佛从来没受到攻击的样子。 女孩嘿嘿地笑着道:“灵台穴被封,便是大罗神仙今日也救不了你!”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灵台穴被封还可以使出真气,但是这女人也是确确实实被封了灵台穴,真气使的并不算足,估计方才是拼尽全力的最后一击。 这样想着,小女孩不慌不忙地扬起手中的铃铛,手掌微微颤动,开始挥舞起了铃铛。 幻音铃,若是无真气护体,只怕会当场毙命。 然而颜如玉却还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她看着小女孩道:“你打不过我,我也不想杀你,为何非要追我?” “天下人都该死,尤其是你最该死,你不死我就永远无法报仇。”小女孩一边说着话,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铃铛,铃铛几乎是飞舞在小女孩手掌间。 声音越来越大,赶过来的众人都不自觉抱住脑袋哀哀叫唤。 唯有惊鸿客淡定地持着惊鸿剑站在一边观战。灵宝师傅捂着耳朵,羡慕地看向惊鸿客。果真是武学大家,居然可以抵挡这魔音幻铃。 他赞叹道:“小友武力高超,老夫惭愧。” 然而惊鸿客不为所动,依旧拎着自己的剑站在一边,连看都不看灵宝师傅。 灵宝师傅有点摸不着头脑,又喊了一声:“钟真?” 惊鸿客还是不理他,连动也不动,原来那惊鸿客早在听到幻音铃的第一时间就点了自己的耳后穴,现在是什么也听不见啦。 金刚伞花无尘是最后追赶上来的,只因为半路随着众人追赶那小魔女,却半空中突然刺射出大量的思情针,他本来以为是那小魔女为了争取逃跑时间,才往后甩了万千思情针。但是跑到这里一看,才发现那小魔女根本不是跑路,而是要来和这个小娘子打架。 那突然出现的万千思情针将正急忙追赶小魔女的江湖人士击中了大半,成王的兵士们几乎全军覆没,那成王也不小心中了一针,只好被其他的没受伤的护卫们抬着带了回去。 甩向后方的万千思情针夹杂着一股强有力的真气,那股真气斑驳不纯,但是却能裹夹着万千思情针以奇快的速度射向众人。若不是他开了金刚伞,只怕自己也会中一针。 故此花无尘小心翼翼地看着场中小魔女,对她更加多了一份忌惮。 先前自己中的思情针里掺了追魂香,这也是为什么颜如玉料到小女孩能追上来,她淡定地看着小女孩道:“海红云,你不去救你的徒弟,反而还有心思在这里和我谈论生死?” 海红云? 屋子下面的众人都是一脸惊异。 合欢宗宗主海红云,据说是已经修炼阴阳双修大法到了最高层,一身阴阳真气,互补互足,已是宗师境界。只是这几年来她一直神出鬼没,一直是她的徒弟官鸿在打理合欢宗上下,以至于江湖上人人都以为官鸿才是合欢宗宗主。 这个女人,居然又现世了! 海红云脸色阴晴不定道:“他是生是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你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 说着她就甩出铃铛,自己也跟着铃铛一跃而起。 月色下,小女孩向一根离弦的箭冲向颜如玉,颜如玉却只是伸出自己的右掌,就是之前起莲花掌势的右掌,抓住了那幻音铃铛,自己侧身让海红云摔了过去。海红云立刻借着冲劲转身张开自己戴铃铛的手。 那是念欲点化手,纤纤素手,千变万化,只为取人性命。 颜如玉放开那铃铛,还是以右掌迎接,她借力转力,将海红云的念欲点化手玩弄得如同水里的游鱼。无论海红云的念欲点化手有多少千变万化,都像是一条带刺的活鱼,只能化入在颜如玉水柔般的右掌间。 鱼儿能反击水吗? 即便海红云的念欲点化手已经练到臻境,此刻也是水里的游鱼,对于包围着自己的水是半分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这是什么功夫?”灵宝师傅不由得有些疑惑。 按理说海红云的念欲点化手应该是练到至高无上。别看那功夫只是手掌间翻腾,然而真的对上了那千变万化的念欲点化手,大家无不苦不堪言。只因为念欲点化手带着点穴的功夫,人体上多少穴道,轻轻碰触几个即可让你生不如死。 但这一手功夫,江湖上的人见得多的是官鸿使用,但是海红云是武学大家,宗师级别,使用起来更加如鱼得水,畅快淋漓。可屋顶上的两人之间却似乎不是这样,那海红云双掌翻腾了不知道多少花样,那小娘子却还是单以右掌应对,似乎毫不费力。 灵宝师傅又看了一会儿,这才恍然大悟道,哪里是海红云使得如鱼得水,分明是如鱼入水,被那颜如玉的右掌耍得团团转,更可气的是颜如玉使得还正是来自海红云的念欲点化手。 好俊的功夫,好聪明的人。 念欲点化手岂是片刻间能学会的,那小娘子瞧着也不像合欢宗的弟子,却能以念欲点化手反击海红云。在打斗间偷学对方的武功,师其人长技以制其人,实在是上上之佳计,聪颖无比了。 仅仅短短几分打斗时刻,又要分心对付对方,又要分心去学对方的招式,这个小娘子实在是可怕至极。 灵宝师傅醒悟过来不由得摇头,怪不得那花和尚说自己追不到对方,这小娘子是真人不露相啊! 高手之间的对决 海红云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连忙转身避开颜如玉的右掌,然后整个人翻腾着在空中旋转,从颜如玉背后推出一掌,这一掌,汇聚了多少阴阳双修气,一阴一阳,正如一冰一火。 场上的众人都不由得惊呼,就连灵宝师傅也不由得喊道:“姑娘小心背后!” 阴阳冰火掌,冰火入肺腑,大罗神仙也难救啊! 惊鸿客也紧紧握住自己手中的惊鸿剑,他倒不是怜惜美人,想要上前帮忙,而是想到若是那小娘子被小魔女阴阳冰火掌一掌打死,在场这几个人就不得不摇对付小魔女了。 他们现在在树林里遇到这小魔女,好几个人一起上,才勉强打个平手,也是那小魔女不知为何非要跑走,搞得成王当时还嘲笑道这小魔女怕是打不过想跑,但是在场与她交手过的人都知道,哪里是成王所说。若真如成王所言,他们也不至于一个个被小魔女打得身受重伤。 对付海红云事小,她反正也与那小娘子打斗了好久,等会儿小娘子死了,他们几个人一起冲上去倒也不会说是真的会输,只是若是海红云被他们杀死了——惊鸿客和花和尚都看向小女孩的袖间,那里隐隐能看出一本书的一角。 凌云奇书,得之可与鬼神交通。 凌云殿千百年来每一任掌门的心血集成,已经是首推天下第一奇书。 人若是能与鬼神交通,若有了这样的通天上仙府、下地狱鬼宫的能力,什么皇位什么天下还不是如探囊取物,甚至于长生不老也是有可能的。毕竟据说第一任凌云殿掌教,就是在论云山巅峰顿悟苍生,坐地成仙,逍遥而去了。 众人都看着场中,然而颜如玉被阴阳冰火掌制着,却还有空去观察众人,她目力极佳,又天生七窍敏感,只消远远地看一眼,就发现场上的众人不仅仅是在看她们打斗。尤其是惊鸿客和花和尚,两个人虽然看似在看她们打斗,但余光所致是——海红云的衣袖。 海红云的衣袖? 没想到颜如玉竟然生生地受了这一掌,旁人看得惊呆,然而颜如玉却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还是用右掌,还是用偷学来的不成熟的念欲点化手,化掌为抓,一下抓住摁在自己背后的海红云的手掌。 一股寒气顿时袭来,手臂上都结起了薄薄一层冰,颜如玉却恍若无知觉,直接将那海红云的手掌以一种奇异的姿势返折回去。 念欲点化手的第叁式——百折不挠。 只见颜如玉几下用力,旁人还没看清怎么回事,那海红云却痛到直接下跪。 月色照耀下,女子美艳绝俗的容貌不再让人心生荡漾,反而使人心生恐惧。 耳边只听得那绝美女子的清甜声音疑惑道:“这是什么?” 颜如玉终于不再只使用右掌,她用右手抓着海红云的手腕,左手去她袖子里取出来那本薄薄发黄的书籍。 书籍封页上用狂草写了短短四个字,凌云奇书。 颜如玉左手拿着那本书,一只手实在不方便翻页阅读,只得将那海红云的手放下来。 众人这才知道那海红云为什么突然下跪,并且乖乖地任由颜如玉将那本宝书从自己袖间取出来。原来是,原来是她的手已经被颜如玉废掉了,双手均是软软的垂在地上,恐怕都被废掉了。 念欲点化手的奇妙之处在于如何借用人体自身的穴道去攻击自身,方才颜如玉一式百折不挠,将海红云的左手手腕扣住整个往后翻折过去,又将左手手指各个掰开呈反手莲花带叶状,更是将残月真气点入海红云手腕间,血脉相连,两手相通,直接将海红云的右手穴道也封住了。 竟有如此的绝世高手?! 灵宝师傅看得眼花缭乱,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当今江湖,不,放眼过去百余年,也没有出过这样一个人物。能以身直接化解阴阳冰火掌的人,从来没有出现过;能在须臾之间学到对方招式,师其人长技以制其人,从来没有出现过;能在生死绝境之间,还从容自若,察觉众人心思者,更是绝无仅有。 是的,灵宝师傅也注意到了颜如玉飘过来的视线。 小娘子看的是惊鸿客,看的是花和尚,这两个人方才都是在有意无意地抢那本凌云奇书。故此这两人必定是在看海红云的袖间,也才能让小娘子发觉然后从海红云那里取出来。 这下可怎么办?惊鸿客握紧自己的惊鸿剑,事情的发展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上去打吗?上去抢吗?花无尘心里知道自己是绝对打不过这位姑娘的,他背后的金刚伞也安安静静地待在背后,他甚至没有试着将手放到背后去做准备。 没有人能够打过月色下的绝美女子,这是众人暗暗在心里的话。 “这本书,”颜如玉快速翻完,然后皱起眉头道,“这本书里一个字也没有,你们在抢什么?” 一个字也没有?!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凌云宝书,自然不知道凌云宝书里写了什么。 难道海红云抢了一本假书? 然而还不等众人决定要不要围攻颜如玉,去抢凌云奇书,看看里面究竟是不是真的一个字都没有。那海红云却又突地暴起,她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破了左手被封的穴道。 海红云的速度奇快,旁人根本来不及看,连灵宝师傅都来不及呼喊“小心”。 实在是出其不意,连颜如玉都没第一时间使出真气去抵挡,只下意识地自己手中的凌云奇书去挡。那阴阳冰火掌的火掌,掌风带起来的声音猎猎作响,直接将颜如玉手中的书烧成灰烬,火窜到颜如玉手掌间,却被她控制于掌间,以自己的真气运转那火,然后反推回去。 海红云也知道自己打不过她,再耽搁下去,只怕自己就要命丧此处,于是只能脚下一点,将那跟随在自己身后的火用阴阳冰火掌推开,然后两下鹞子翻身,人已经是消失在黑沉沉的天幕下。 本来就是为了凌云奇书而来的惊鸿客和花无尘,也没有必要再去追击海红云了。 他们看向屋顶的颜如玉,她倒是神神在在,泰然自若。 那本天下人人追逐的凌云奇书,竟然就在今夜被烧成灰烬了。 这是谁也想不到的。 “咱们不去追?”灵宝师傅倒是还担心着这个,“她可是杀了凌云殿所有道友还抢了凌云奇书。” 惊鸿客抱着惊鸿剑道:“凌云殿的仇自然有凌云殿的人去报,咱们不是把静室里的那位女道长救了出来吗?成王的人马应该已经把她带到山下医馆了。” 这倒也是,不过那你们刚才还非得追海红云干什么,嘴巴里说着为凌云殿报仇,其实就是为了凌云奇书吧。灵宝师傅用鄙视的眼神看了看惊鸿客和花和尚。 后者却依旧细眉长眼,笑眯眯道:“姑娘,不知这凌云奇书里究竟写了什么,但求指教。” 颜如玉从屋顶上飞下来,站在众人面前,一张清丽绝俗的脸上干干净净不带任何表情道:“方才说了书里面一个字也没有,难道你怀疑我在骗你?” “这倒不是。”花和尚合手念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花和尚是怀疑你不认识字咧!”灵宝师傅打趣道。 说罢自己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小娘子看着武功高强别真的是个文盲吧。 颜如玉既不生气也不发笑,只道:“便当我不认识字吧,夜也深了,我要回去了,各位也请自便吧。” “姑娘!”惊鸿客喊道。 然而那离去的背影却没有为他停下。 颜如玉知道那两个人在跟着自己,只是她懒得管,那两个人加起来也不是霍闻的对手,便是跟上来就跟上来吧。颜如玉推开柴房的门扉,走进农家小院,却发现院子里有一个正挣扎着清醒的男人。 霍闻总觉得自己身体不对劲,他本来还想着和小玉多温存会儿,却不知不觉睡着了,然后艰难地睁开眼睛时,身边的人却又不见了。 小玉?小玉去了哪里? 他心中顿时万千种可能涌上心头,若是小玉被成王的人抓走了?若是小玉被那个小魔女抓走了?若是小玉想不开,觉得自己去取那七星冰莲的机会渺茫,而自行出走了? 他越想越多,糟糕的乱七八糟的念头,那些心底深处最害怕的事情,都一一浮现在脑海里。 霍闻挣扎着起身,光是从床上爬到院子里,就花费了好长时间,整个人也越来越昏沉,身体越来越重,就在快要再昏过去的时候,却见到了自己的娇妻小玉。 他一把抓住小玉,喊道:“不要走!不要走!” 他以为自己在喊叫,其实只是发出了一声咕哝,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颜如玉将他扶起来,一下一下慢慢走回房间。 霍闻靠在她身上,咕哝着不知说些什么。 他心中一直害怕,担忧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即自己无能力去保护小玉,小玉消失在自己生命中。他怎么能让她离开他,他怎么舍得让她离开他,她是他的命脉是他的心血。 酒中好友 风起的大,雨水却落得小。 颜如玉躺坐在窗户边上看外面的雨,霍闻就躺在她的怀里,他的头刚好抵在那酥软的胸前,两个人随着马车摇摇晃晃的,都是昏昏欲睡。 这架马车很是豪华,后面还有好几辆小马车跟着一起摇晃。 最前面有一架最大最豪华的马车,大风吹啊吹都吹不开那厚重的幕帘,还是有人从马车里挑开那幕帘,道:“拿酒拿酒!” 声音苍老浑厚,正是那灵宝师傅。 他放下幕帘,不多时就有人从后面小马车上下来为他们送上酒水。 灵宝师傅心满意足地坐在软榻上,打着酒嗝道:“不给那夫妇送些去?” “灵宝师傅想送就送啊。”惊鸿客自顾自地喝酒道,“喝不喝是他们的事,咱们也不是强求着他们一道来的。” 这也确实是实话。 灵宝师傅转一转眼睛,从外面招呼进来一个小厮,如此这般说了几句,竟然打开自己一直随身带的酒葫芦,往一个小酒坛里倒了一点儿,然后让那小厮带走,自己个儿坦然地继续喝酒。 惊鸿客倒是被那个酒葫芦里的香气激了一下鼻子,询问道:“这个酒,是杜康酒吗?” “好鼻子,嘿嘿。”灵宝师傅哈哈一笑道,“不过嘛,此杜康非彼杜康,这酒啊确实是以杜康酒为底酿出来的,但我后来阅尽天下酒友酒方,其前后又多多少少添加了其余的料,可谓是天下第一酒,一滴即醉。” “一滴即醉?”惊鸿客却质疑地问道,“真是一滴即醉?” “当然!”被人怀疑可不太舒服,灵宝师傅立刻反驳道,“我这一滴醉,再过些时日就能酿出酒虫了,等酿出酒虫来,只怕是闻香即醉,沾口即睡了!” “我不信。”惊鸿客还是摆出一副怀疑的样子。 灵宝师傅不得不打开酒葫芦,用桌上的筷子沾了那酒液,递给惊鸿客。 惊鸿客可算是酒中饿鬼,拿起那筷子就将其中欲坠不坠的一滴酒液滴入自己喉咙间。 此物入口登时酒香四溢,脑袋都被香得发晕。喉头又是温热又是冰凉,竟不知是什么滋味,惊鸿客微微转头正要开口,就咚地一声倒到软榻上。 霍闻感谢了灵宝师傅和惊鸿客的好意,看着那小厮的眼神,一时打不定主意要不要和他们翻脸,各自走各自的路了。 但是颜如玉却接过那酒坛子,给自己先倒了一杯,然后举杯抿酒,谢过小厮。 方才那灵宝师傅说了只要有人喝了,别管夫妇二人是谁喝了,就可以回去给他回话了。小厮也只是办事的,见美人儿喝酒喝得文气,也不可能阴阳怪气来一句都得喝完。于是小厮点头哈腰,将幕帘合上,自己就回去报信了。 细雨如丝,颜如玉掀开窗上的幕帘,冰凉凉的雨丝就飘到脸上。 霍闻本来想阻止颜如玉喝酒,但颜如玉拉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动作。他也只能乖乖任由自己娇妻喝了下去。那惊鸿客与灵宝师傅也不是什么坏人,那日他半昏迷强撑着找到了小玉,也遇到了这两个人。 才知道这两人是为了追那小魔女而来,据小玉所言,好像还是这两人救了小玉。 也是那日,大家互相交谈,这才得知要去的地方竟是同一个地方。 七星谷。 灵宝师傅本来是为了上论云山去找赤霄道长谈心,然后再转道七星谷。这会儿赤霄道长已然是驾鹤西去了,谈经论道是谈不了了。于是灵宝师傅就决定按照计划还是得去七星谷。 至于去七星谷有什么事,灵宝师傅却说只是去看望一个故人。 而惊鸿客,他本江湖散人,走到哪里算哪里。那日灵宝师傅斗酒,意外救了灵宝师傅,此后两人便成了朋友。按理说惊鸿客是不会去主动结交朋友的,但他自己却说,凡是被他所救过的人都是他的朋友。 灵宝师傅是惊鸿客的朋友,惊鸿客又没有什么事情所做,自然随着灵宝师傅一起去七星谷。 而这夫妇二人,也要去七星谷。 四个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结伴上路了。 其实起先霍闻对这二人还有些担忧,但这几日相处下来,发现这二人实在是最单纯不过,整日里只知道喝酒和谈论江湖八卦。只那灵宝师傅偏喜欢骗人喝酒,起先还只是在饭菜里下酒,后面就无所顾忌直接给他们送酒,变着花样儿地送酒,今日这酒倒也不是头一回送了。 偶遇[щооl8.νiρ] 晚夏的雨有些湿热,夹杂着蝉鸣,翠绿的山里显得格外孤清。 这列马车上的人顺着山路走,一晃一晃的,各个都喝得熏然欲醉,就连颜如玉也是微微闭着眼睛,面色红润,口中呵气,酒香飘然。霍闻不喝自己杯子里的酒,偏要去蹭颜如玉口里的酒液,两人缠绵着吻了半刻,一滴醉实在是后劲十足,本来还想着做些坏事的霍闻都有些昏昏欲睡,提不起精神。 雨珠顺着叶子滴落,天也慢慢昏暗起来,等彻底暗下来的时候,雨也停了。 夜里赶山路不太方面,更何况雨水浸润土地更是湿滑,夜里看不清更是容易翻车受伤。 于是马夫和小厮们就寻了块儿被大树遮盖着,地上少些雨水的干燥地方,就下车燃起了火堆。有那活泼爱动的也去边上的溪水里面逮小鱼小虾。 偏偏主人家都喝醉了,那逮住鱼虾的小厮本想邀功,但看幕帘里的主人们也不出来。 唉,提着一桶鱼虾的小厮微不可闻地叹口气,然后转身往火堆旁走。 旁边有个和他颇为交好的走到他跟前低声笑道:“在看什么呢?那姑娘整日里又不出马车。” 小厮撇开他凑上来接桶子的手,道:“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只是瞧主人家还不出来吃饭,有些担心罢了。” 那人才不信他的话,只道:“那我就要那桶里你给那姑娘专门抓的那条鱼。” “那条鱼才不会给你。”小厮抱紧桶子,道,“一会儿烤起来,香味自然会飘进幕帘内,主人家还没选呢,你选个什么?” 说话间两人就走到了火堆旁,几个小厮互相调笑一番,倒是乖觉地烤起鱼虾来了。 烧烤的香气袭入林间,倒是没把主家们香醒,反而是如同指路明灯一般引来了另一批车马。 这列车马明显寒酸多了,看起来就像是普普通通的富足人家雇的马力车,前后各叁辆车。停下来后,最前面的马车走下来一个年轻英俊的公子,他手上持着一把剑,抱拳问道:“请问此处就是进了七星谷吗?” 小厮回礼道:“还没有,不过顺着这条路继续往下走就是七星谷了,看到一道字碑的时候就是七星谷入口。” 公子道谢,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到小厮身后的火堆,肚子也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他一直赶路,自己又是从小娇养惯了,抓鱼抓虾这种事情还真没做过。本来以为去七星谷没多遥远,却没想走了近月余,刚开始在有人烟的地方买饭菜吃还可以,后面越走越往深山密林里去,带的干粮水啊倒是蛮多的,但每日里只吃那些怎么能满足口腹之欲。 公子哥儿眼瞅着那最大最肥美的一条烤鱼,忍不住问道:“不知道小哥是哪里捉来的这些鱼,可否卖我一些?” 小厮委婉回绝道:“夜深露重,溪水地就离此处西南方向一里地,公子不妨自己去吧。” 抓这些鱼虾可是废了好些功夫,再说了就这桶里的还不够他们分着吃呢,怎么还能卖给素不相识的路人。 意料之中的拒绝,公子哥儿倒是没继续纠缠,抱拳就要离开。 却不料那列马车最中间的那辆马车里却突然走下来一个人,这人同这位公子哥儿活脱脱是一个样貌,只是身形更加小些,但气质却很是彪悍,整个人往那一站就觉得是个不好惹的。 不好惹归不好惹,他笑起来倒还是眉眼柔顺,看起来别有一番柔情似水。 先是一双纤纤素手放到那人的手里,然后就是一张清美乖巧的脸露了出来。 原来他笑的这样柔是因为看着这个女人。 本以为小厮会露出惊艳模样,却不料这小厮仅仅是抬头看她,到没有多少惊艳的意思。苏清芙不由的摸摸自己的脸,然后又放下手道:“夜太黑了,若是现在去溪水边总是不安全的,这位小哥就行行好卖我们一些鱼虾吧。” 小厮不为所动,幕帘里的人却是被外面的交谈声吵醒了。 灵宝师傅掀开幕帘,醉眼迷离往外看,一看就看到了个熟人,他不由得笑道:“你们兄弟二人怎么来这了?” “灵宝师傅好!”站在最前面的公子哥儿打招呼道,“晚辈周尔文奉了家父之名,去万剑山庄取失踪之人,偶遇七星谷弟子苏清芙姑娘,正是要护送她回家。” “原是这样。”灵宝师傅抚着胡子看向周尔文身后的苏清芙和周尔武,继续道,“苏姑娘这些年没见,都出落得如此标致了,可见七星谷山水养人。” “灵宝师傅瞧着也是鹤发童颜。”苏清芙也行礼,道,“倒是不巧遇见了灵宝师傅,这几日里都没些吃食,正是要问你的小厮买些鱼虾呢。” 主人家们都认识,买不买的自然不能算了。 灵宝师傅一挥手,自然免费送出去了,连那最肥美的鱼也被苏清芙给挑走了,气得那小厮当下就端着剩下的鱼虾里最好的那几个送去了后面的马车里。 马车里的霍闻倒是酒醒的差不多了,也听了一些外面的谈论,他是不想出去见什么周氏兄弟和什么苏清芙,这些人,与他和小玉,并无什么干系,他也不想与他们产生任何关系。 尤其是小玉和周尔文,更是不能沾上关系。 于是他便小心眼地在马车里坐着,抚弄着小玉的头发,心想到了七星谷,不管发生什么都要把七星冰莲弄到手,然后就与小玉远走高飞,再也不要参合江湖中事。 幕帘外的小厮低声问着,幕帘内的颜如玉也醒来了。 霍闻正要拒绝,小玉却开口道:“递进来吧。” 免·费·首·发:pol8sf.cōm [щооl8.νiρ] 来了来了 烤鱼的香气浓烈,小厮又是专门用了调料去腌制那条鱼,故此吃起来也是唇齿生香,让人在黑沉沉的夜里难得的心情好了些。 这些日子全是些无滋无味的干粮,苏清芙和周氏兄弟二人早就腻味了。 苏清芙一个姑娘家有着自己的骄傲,她又是七星谷的大弟子,平日里都是有众师兄妹伺候着,自然是不肯自己去抓野物做饭食。而周氏兄弟也都是娇生惯养的,就算抓了野物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腥脏的食物也不好直接生吃。 叁人吃了会儿,还想着再去拿,那小厮却早就眼疾手快的将食物送去了后面的马车上。 苏清芙在地牢里被困着当合欢宗弟子的鼎炉,武功竟然还精进了些,她耳力高深,自然听到后面马车里的女声,声音既清又甜,定然是个正当如花岁月的年轻女子。 她心中好奇,却对周氏兄弟道:“不知道那小厮去的马车里坐着什么人。” 周尔文对她颇有忌惮,并没应声。 周尔武却是在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心生好感,故此一路上大献殷勤,此时见美人发问,便道:“我去问问。” 周尔文正要阻止自己弟弟的不当行为,破空里却划出一根细针。 那针轻且细,在黑沉沉的夜里,几乎看不见,若不是从火堆上空出现,只怕是众人谁也不会看到。 那映着火光的细针,极速地射向马车,马车外坐着吃饭的小厮,正在惊慌间,马车里却伸出一双筷子,那筷子稳稳地夹住那根细针,停在小厮的面。 小厮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整个人定在那里仿佛一尊雕像。 幕帘还是关着,执筷子的人将夹着细针的筷子收回幕帘内,只余下众人惊慌呼喊声。 周尔武似乎毫不惊讶,只道,“官鸿,还不速速现身?!” 苏清芙和周尔文也互看一眼,纷纷从腰间抽出宝剑。官鸿这一路上一直在追杀他们,前两天倒是奇怪地消失了,本以为快到了七星谷的地界,那官鸿怕了玉华夫人,故此不再现身。却没料今夜这人又阴魂不散的出现了。 官鸿倒是也无所畏惧,展着一把扇子就英俊潇洒地走了出来。 墨绿色长袍微微打开,他衣冠不整,反而带着一股我自风流的意味。官鸿手里的思情扇似乎修整过,红玉扇骨变成了黄金扇骨,浅白扇面变成了黑黢扇面,扇面上的图画也变成了一副金线春宫图,边角上倒是还写着四个大字,思情念欲,狂草的字体一眼就能看出来与之前的思情扇如出一辙。 他面带笑意道:“苏姑娘别来无恙啊。” 苏清芙最恨他这幅意气风发万事不愁的模样,仿佛她只是他的掌中玩物,不管她跑到哪里,最后还是会被他抓回去。 灵宝师傅算卦能力一流,武功嘛却不如算卦,只能算得上中流,平日里遇到几个不听话的后生,教训几下还是没有问题的。但是遇到合欢宗的官鸿,那就是真的打不过了。 “咱们一起攻上去,包抄叁路,今日就把他在这里杀了。”周尔武小声对大哥和苏清芙道。 说罢,他第一个持剑冲了上去,他剑走偏锋,平日里最喜欢大开大合式的打法,一个撩剑就要从下往上将官鸿整个人切开。但是官鸿却不偏不倚往后一退往左一让,正巧着让细薄的武剑从自己身边擦过,剑气袭人,官鸿用思情扇打开那柄长剑,笑道:“你大哥不是我的对手,你更不是。” 周尔文这时也冲了上去,他那柄薄剑与他自己可算是人剑合一,整个人与剑一同刺出,人既是剑,剑既是人,归元真气与人剑合一,在黑沉无风的夜里激荡起一股巨大的剑浪,刺过去的时候仿佛千军万马而出,剑招幻化成千百式,剑影随剑浪飞舞,剑光映照出周尔文和官鸿的脸,两人遥遥相望,又瞬间近在咫尺,单论剑术,官鸿是绝对比不过周尔文的。 但官鸿学的是阴阳双修,使得是思情扇与思情针,尽走歪门邪道,自然与正派弟子打架不同。 只见他轻蔑一笑,扇子在手间挥舞旋转,万千思情针从黄金扇骨中射出,他身形诡谲多变,周氏兄弟和苏清芙叁个人对上去,都只能伤他皮毛,却没法真的将他杀了。 这个闲事,灵宝师傅想管,但是没能力管。 而惊鸿客,自然是端起自己的酒杯慢慢看戏。 好在此处离七星谷的七星宫也没有多远,灵宝师傅想了想后还是招手叫来小厮,让他们骑着快马去七星宫报信,自己个儿则守在这里,看能不能帮上忙。才将小厮打发了去,灵宝师傅又突然想到后面马车里可是坐了个绝世高手,杀了官鸿对她来说轻如捏死一只蚂蚁。 免·费·首·发:pol8sf.cōm [щооl8.νiρ] 还在打架 雨后山间的路格外湿滑,小厮满身泥泞地闯进七星谷,差点被七星谷的看门人一剑杀了。 好在今日七星谷大师兄林见深来前门巡查,他素日里就是个非常温文尔雅的人,见到来人并没有让看门人出剑,而是让小厮先开口说话。 那小厮跑得着急,上气不接下气,说的话也是支离破碎,一会儿用手指后面,一会儿又指林见深,好半晌七星谷的人才明白过来。 那林见深与苏清芙从小一块儿长大,青梅竹马,情谊自然是旁人无法比的,此刻一听师姐有难,立即施展轻功追了出去。 黑沉沉的夜里,只几堆柴火燃着,且因着燃烧的时间长了,火光渐弱,却还是能照得出眼前的男子俊美容颜,虽说身形十分消瘦,但反而更添了几分英伟男子的脆弱感。 苏清芙见过的男人多了,却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充满吸引力的男人。 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悸动,若是和这样的男人双修,只怕自己武功还会更上一层楼。 但是男人却没有在看她,男人看的是她背后的官鸿。 霍闻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但是那破空而来的细针,直直冲着他们的马车而来,让他不得不出手。他手里还拿着那双筷子,一手直接将筷子中的细针又甩了出去。残月真气速度又快又猛,官鸿几乎是在避开的一瞬间就中招了。 不过到底是合欢宗的思情针,官鸿对这种东西可算是用得都有免疫力了,一根小小的细针而已。 官鸿勾起唇角,微微一笑道:“好功夫,倒是不知道阁下师承何处了?” 霍闻与他没什么话可说,只将手中的筷子又甩了出去,筷子又准又狠就要插中官鸿的喉头。 半空里却杀出来一个人,准确的说是半个人,是一个身形矮小的女孩。 苏清芙大惊失色,周氏兄弟倒是有些疑惑地看着那女孩。原来那根思情针并不是官鸿射出来的,而是合欢宗宗主海红云射出去的。 正因为如此,官鸿才能坦然站在这里。 方才那霍闻一出来,官鸿就知道那女人必定在此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女人嫁给了霍闻,但瞧霍闻那一手俊功夫,此间必定大有隐情。他官鸿一个人既打不过霍闻,更打不过那女人。但要是他师父海红云在此,这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所以官鸿并没有逃,相反悠然自在地站在这里说着话。 那根筷子被海红云一掌拍开,她身着红色轻纱,手腕上还套着幻音铃铛,一笑整个人看起来又阴又邪,带着一股诡异的美感。 霍闻知道这小女孩的厉害之处,心想自己这会子与她只能堪堪打个平手,倒是不知道要不要带小玉逃了。 不等他多想,海红云就攻了过来。 她的目标很简单,就是后面马车里的颜如玉。 然而要去拿颜如玉,必得经过霍闻,在霍闻看来,这海红云就是朝着自己攻过来了。 这会儿想逃也逃不了了。 海红云出手又快又狠,一股真气袭来,霍闻直接应对上去,两人交手,几乎是电光火影,在场众人根本看不清他们的身形。这边霍闻与海红云打着,那边官鸿和苏清芙以及周氏兄弟二人也在打斗着。 灵宝师傅就坐在马车前,对着喝酒的惊鸿客道:“你说,那小娘子还不出手?” 惊鸿客将酒杯放下道:“还没瞧出来吗?这小娘子在她夫君面前就是一头披了羊皮的狼,除非事情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不然我瞧着她是绝对不会出手的。且看着吧,这位公子的武功来路奇特,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说罢他又举杯喝酒,这两人坐在马车上倒是真安安心心地看起热闹来了。 而后面马车上的颜如玉却在闭目养神,霍闻让她轻易不要出来,她自然要乖乖待在马车里,省得出去分了他的心。 霍闻的功夫不足以杀了海红云,但若是真的打起来,外面风声阵阵,颜如玉睁开眼睛,若是真的打起来,只要霍闻足够聪明,能想到残月心经里有一招弱柳扶风,这一招必定能制海红云的念欲点化手。心再狠一点儿甚至能废了海红云的那双手,就像她之前做的那样。 外面的海红云与霍闻打斗着,却不像是被废了双手,反而是越攻越猛,与霍闻难分高下。 官鸿点软了苏清芙的肩膀,笑道:“可惜了,空有功力却无招法。” 旁人不懂他在说什么,苏清芙却知道。自从她废了七星谷一身功夫,转练了一身阴阳双修法,却没有相配的招法来练习,平日里打斗也只能使七星谷的功夫,那些招法与自己的真气运转并不匹配,导致她一身功力连五分都发挥不出来。 这样被官鸿一激,她更气了,整个人越攻越猛,手下乱了分寸,脚下也乱了步法,几个拆招下来直接被官鸿的思情扇一把扇开,整个人从空中往后面的地上落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必定要重重摔下,身受重伤的时候,一双手接住了她绵软的娇躯。 她抬眼一望,是一张熟悉的温柔的脸。 林见深将她放下,一袭白衣巍然而立,衣袂飘飘,火光下显得出尘绝俗,仿佛得道仙人。 这七星谷的人惯会装逼,官鸿心里吐槽道。 林见深倒是很有分寸,先问道:“不知七星谷与阁下有何恩怨,竟在谷门口要杀我师姐。” 官鸿一展扇子,微微一笑道:“恩怨嘛倒也谈不上,情仇就要问问你大师姐了。” 说着他就攻上前来,而林见深立刻推开苏清芙,自己一甩长袖,素白的衣袖就裹夹着一柄短刃迎了上去。又来了又来了,闹鬼式打法,官鸿内心翻白眼,但手下却毫不留情,黄金扇骨全开,银针微微闪烁,与白袖间的短刃打了起来。 周氏兄弟也连忙从左右突击过去帮忙,到底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双拳对六手,不多时,官鸿就败下阵来,整个人往边上退去,也不知是在想要往哪里跑。 而那边海红云与霍闻打得激烈,根本无暇去管自己的弟子。 官鸿正想着要不要抛弃师父,自个儿先跑路呢,半空里就又杀出来一个人。 准确的是杀出来一个人的鞭子。 那截长鞭光滑无比,抽过来直接抽断了林见深的白袖短刃。 握着长鞭的人是一个身着异族服装的男子,他满头小辫子,上面还缠着各色的丝线,他整个人瘦得仿佛正剩下一把骨头,素白的衣袖碎成片落下,落到他身上,他站在那树下,众人一时分不清他到底是真人,还是从坟头里爬出来的骷髅。 倒是灵宝师傅率先喊了出来,道:“不好!是魔教简明暗!” 与此同时,后面马车里的颜如玉也突然掀开幕帘。 简明暗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被认出来,他一甩长鞭,将林见深抽打开,然后又是几鞭子,周氏兄弟应付不暇,只能避开。官鸿突然得了助手,自然不必再逃,一展思情扇就甩出思情针。 官鸿出手的速度又奇又快,在简明暗甩鞭子的时候下手,算准了众人。 周氏兄弟只觉得心口一凉,随之一股奇异的热感从小腹上传来。 而林见深虽然因着自己常年练习七星谷断情绝欲的功夫,并没有立时感觉到什么,却从周氏兄弟的眼中看出来,此针绝非简单之物,只怕自己一会儿气走丹田,也会受到伤害。 中了思情针,整个人就神智不清,欲念丛生起来,那周尔文一心想着颜如玉,见到霍闻后就猜测那颜如玉必定在此处,他惶然张望,就看到了后面马车上掀开幕帘的颜如玉。 她姿容还是如此娇美,甚至因着身子的赢弱更显易碎之美感,微微蹙起的眉头让人无比心动。 周尔武也忍不住去看苏清芙,他越看越觉得自己心口火难消,非得将美人抱入怀里才算心安。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周尔文就往后面的马车追上去,而周尔武就往苏清芙的方向追去。周氏兄弟二人依然是思情深中,全然不知身在何处了。 好在林见深还尚有理智,连忙上前去助苏清芙,挡开周尔武。但周尔武浑身蛮力,平日里又是莽撞之人,这会儿又中了思情针,欲念深重,哪能这么轻易被推开。林见深不得不和周尔武打斗起来。 官鸿笑道:“瞧这各个起先正人君子的模样,还不都是装的像样。” 周尔文追到那后面的马车上,灵宝师傅倒是没让他更靠近一步,只一手抓住他,道:“你不要命了?!” 他这句话倒是说的是实话,那颜如玉一身功夫深不可测,之前也是因为惧怕她那一身功夫,才顺着她的话对她那夫君撒了谎,什么他们偶遇颜如玉救了颜如玉,倒不如说是他们偶遇颜如玉,颜如玉救了他们才是。 但是周尔文一身欲念,心中对颜如玉那张脸思情甚重,竟是不管不顾地甩开灵宝师傅的手,追去那后面的马车。 打完架了 “合欢宗的人竟敢在七星谷如此放肆,真当七星谷如无人之地吗?!”一声断喝酒空中传来,音波强烈,一听就是个高手。 随着而来的是一截截白绫,首先捆住了快要失去理智的林见深和周尔武,然后就是往马车奔去的周尔文。 这叁人情欲甚重,本来自身就都处于无法控制的状态,却被从天而降的白绫束缚住了,动也动弹不得。 霍闻此刻也将海红云制住,一招弱柳扶风,就要废了她的双手。 然而简明暗一鞭子甩过来,甩开了与海红云缠斗的霍闻。 半空里落下来细雨,一个白影飘然而至,如风如雾,如电如光,落下来的时候四周都顿时静了下来。 女子一甩衣袖,傲然身姿挺立,身后迅速追上来几个穿白衣的弟子,他们各个立在女子身后,一脸苦大仇深状。那女子丰姿绰约,抬眼望人的时候却是带着九分的淡漠,一分的不屑,十足十地人上人派头。 “玉华夫人果然名不虚传,当真是半老徐娘风韵犹存。”官鸿调笑道。 玉华夫人当即甩出白袖,击向那登徒子,她招式凌厉,根本不是苏清芙等人能比。官鸿开玩笑归开玩笑,心里对这个半老徐娘还是充满了警惕的,立刻转身躲闪,然而玉华夫人一击不成,又是一击,她的武功已练至登峰造极,对付区区一个官鸿根本是绰绰有余。 可偏偏半空里甩出来一截鞭子,那鞭子又快又狠,好在玉华夫人及时收回白袖,那白袖上的短刃却将官鸿的脸划了一道,鲜血顿时溢出。 官鸿感到左脸温热,不由得去摸,随即刺痛无比,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 他最骄傲的就是自己这幅风流倜傥的容貌,如今被划了一道,登时气上心头,竟然不管不顾地追打了上来。 然而玉华夫人避开那长鞭后,就换了打法,破空里短刃与思情扇碰撞出声响,玉华夫人一个翻身将那长鞭踢开,一脚又踩上去,她连着几个快步,将鞭子踩下去,自己一脚踢又开那鞭子。 鞭子鞭尾又细又长,抽到人身上,当即就是一个血痕。 官鸿觉得自己右脸又是一热。 他几乎是立刻凄厉地尖叫起来,思情扇骨全开,万千思情针毫无方向地射了出去。 七星谷的弟子们连忙展开白袖去卷那思情针,场中白袖子上下飞舞,在黑沉沉的夜里一时之间倒真的像是坟头闹鬼了。 细雨纷飞,渐渐雨势竟然大了起来,众人都觉得自己面目睫毛上挂满了雨珠,衣裳也全都湿透,打斗起来竟是有点分不清谁是谁了。 但是颜如玉目力极佳,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场中状况。 若是简明暗没有参与这场斗争,恐怕海红云和官鸿早都被玉华夫人制住了。可偏偏魔教的简明暗带着他的鞭子出现了。 灵宝师傅也瞧着场上的情况,心中想到这简明暗当年可是一人一鞭灭了一个小帮派,若真与玉华夫人缠斗下去,倒也是不知道谁输谁赢了。不过好在简明暗一心二用,一会儿相助官鸿,一会儿相助海红云,两边打下来,倒是一时半会儿分不了胜负。 惊鸿客却没有在看场中的状况,他的思绪仿佛早就已经游离到天外,竟是在赏雨。 其实仔细看他就会发现他气息并不沉稳,一短一长,眼睛也是游离着在看一个人。 钟真在看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是出乎他意料的人,他想也没有想到江湖上竟然有这样一个绝世高手甘心做人妇,藏于一个男人背后,她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她究竟要做什么?她的身上带着许许多多的谜团,让钟真不由得好奇起来。 这倒是奇怪了,向来都是江湖中人揣测他惊鸿客是什么人,如今他自己倒是揣测起别人来了。 颜如玉知道他在看她,她也不避开他的目光,只依靠在幕帘旁,静静地望着场上众人,直到简明暗与她眼神交汇,她难得地露了出来生气的模样。 她黑沉沉的眼珠微微一转,简明暗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手下动作立刻慢了起来。 几招过后,简明暗居然弃这师徒二人,自个儿先行离去了。 大雨瓢泼,官鸿被几个七星谷弟子制住动弹不得,而海红云正想要走的时候却被玉华夫人制住,那短刃划开海红云的肩膀,鲜血顿时顺着雨水落下,海红云急着逃跑,一跑之下直接将自己半身衣服都被短刃撕开,从而暴露出了自己伤痕累累的脊背。 那脊背上伤痕交错,实在是不能称之为小女孩的软嫩肌肤,但细看下去,伤痕下却藏着一副纹身,是一朵莲花。 玉华夫人当即就愣住了。 弟子们围过来想要抓住海红云,却又都被海红云打飞,一个弟子飞摔在玉华夫人面前,她才如梦初醒般甩出长袖制住海红云。 不眠夜 七星谷的宫殿依山而建,水流潺潺,宫灯晃然,夜深得彻底,连初秋的凉意都透了出来。 霍闻拿着干毛巾在擦颜如玉的湿发,一边轻轻擦拭,一边道:“那海红云与赤霄道长的仇恨便是如此了。” 颜如玉坐在梨花木椅子上,微微点头道:“如此说来便是这海红云作恶多端了。” “是啊谁能想到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竟然要灭一家人口,还是在,”霍闻顿了一下,有些愤怒道,“在人家大喜之日。” 赤霄道长同他讲起与这魔女的冤仇来,他乍然一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原是赤霄道长早年下山游历时,偶遇江南一户富庶人家嫁女大喜,因着主人家特别信神信道,听说凌云殿的赤霄道长在附近游玩,专门派了好几波先生带着礼去请了赤霄道长。 赤霄道长自然是推辞不去的,却不料在大喜当日,那家女婿派来迎亲的人却如丧家之犬奔逃,找到赤霄道长求他帮忙。 赤霄道长见他语气激动,神色惶然,心知不妙,连忙赶去,却不料为时已晚。 霍闻听赤霄道长讲到此处的时候,心中就隐隐有不好的预感,那赤霄道长谈到此处也是一个停顿,叹气好久后才道这都该怪他自己,早年沽名钓誉,若是真做了那户富庶人家的座上宾又如何,即便自己如何厌烦人情世故,总好过对方一府人全都死绝。 霍闻也安慰他,此事也怪不到赤霄道长。 要怪只能怪那小小女孩,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女。 赤霄道长赶去那府里的时候,府里的人都已经被杀得差不多了。他一推开门就是满地黏腻的血液,那迎亲的人也是隔着门闻到血液的味道,心知不好才求来了赤霄道长。 霍闻简直不敢相信,大喜之日,灭门之祸,相同的经历让他顿时对这幕后凶手起了杀意。 那小女孩就站在尸山血海里,一脸冷笑,看着赤霄道长。 她那张脸干净如初,双手裙摆却是满满的鲜血,往下不断的渗滴, “海红云确实该死。”颜如玉乖乖地坐在床边,任由霍闻用木梳子毫无章法地缓缓疏通她的秀发,“可是咱们在七星宫,照方才看来,那玉华夫人似乎与她是旧相识。” 霍闻点点头道:“不错。咱们现在人在屋檐下,那海红云固然该死,其实也不干咱们的事。” 他虽然愤慨不屑,但是也懂事情分轻重缓急,现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小玉最需要的七星冰莲。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霍闻为她传送了残月真气之后,才缓缓入睡。 沉香燃得烟弯弯绕绕,月牙高高挂在枝头,实在不该是个不眠夜。然而偏有人大半夜里不睡觉,站在树枝枝头一摇一晃的,因着身姿瘦削,实在形似鬼影飘在空中。 月牙撒着淡淡的月辉,勉强能照清地上的人。 那慢步缓行地不正是美人娇女,一张脸转过来,纤妍姿态,却是一副冷冷的表情。 “教主让我来提醒您,别忘了圣女交代给您的任务。”简明暗从枝头跳下来,腰间缠着一截长鞭,他从长鞭子里抽出一张薄薄的纸,继续道,“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还在这里耽误时间,但是教主已经等不及了,这里面是离魂散。该怎么用您应该知道。” 颜如玉接过那被迭得薄薄的纸,道:“圣女怎么样了?” “托您的福,一切尚好。”简明暗干枯的手背回身后道。 “她没有话带给我吗?”颜如玉将纸塞进自己袖间。 “没有。”简明暗答道,“不过,教主还有一句话要我带给您,秋意渐深,中秋佳节只盼能一赏月圆。” “好。”颜如玉点点头道,“你帮我带一句话给他,一切如常,中秋自然会再见。” 说罢,两人就转身分别离开。 宫灯被风吹得乱动,密室里,玉华夫人一个人静静坐在铁栅栏外面,表情复杂地看着铁栅栏里面昏睡的海红云。 原来此红云就是彼红云。 她找了这么多年的人,就一直在江湖上,一直在她的眼皮底子下。 她却不知道。 今晚注定是个难眠夜。 苏清芙也坐在梳妆台前,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着自己的长发,长发发尾微微发暗,有些枯糙,她心烦意乱地将那梳子又扔回妆台,真是不知道师父发了什么疯,竟然将这合欢宗宗主擒住抓进了密室。 本来她就得罪了合欢宗,如今师父将海红云抓了进来,只怕是合欢宗的人遇到七星谷弟子更恨不得千刀万剐杀之而后快,她一身花架子功夫,哪里有本事打得过合欢宗的人,本来还预备着风头过了去外面抓几个合欢宗的人来帮她翻译秘籍,这下子全落空了。 官鸿定然是去找帮手了,到时候七星谷被围起来,她连跑都没地方跑。 苏清芙从自己衣袖夹层拿出一本发黄的书籍,封面上残缺不全,但勉强也能看清书名——《十二功》。 天下武功多是一派相承,即若是从小修习剑术,以后多为剑客,少有半路该去学旁的心法。武功心法最忌讳杂而不精,最最忌讳半路改学它法。然而苏清芙却是不得不改学它法了,可她到底不是合欢宗的弟子,也不可能像合欢宗弟子一般真从最简单的招式一步一步学起,她耽误不起这个功夫,不多时就是武林大会了,到时候代替七星谷出战,她要是半点功夫都使不出来,那就真的完蛋了。 江湖上多的是人贪多嚼不烂,既想要做剑客,又想要当拳师,自然也有练武奇才融会贯通,自创心门,这便是《十二功》的来历。当年合欢宗创始人便是各家路数的上上之家,她利用阴阳双修大法吸取了各家武功的长处,自创了一本《十二功》,分上六功,下六功两部分,但凡能将《十二功》所有功法融会贯通,便能突破学武之禁忌,集百家之长,达到人法合一,苏清芙手上的便是下六功。 她好不容易从官鸿那里偷来的,这也是为什么官鸿一直追杀她。可怜那周氏兄弟还以为官鸿觊觎苏清芙美色,死缠烂打,欲与美人一亲芳泽。 破晓 天色将晓未晓,墨色深沉,在风声阵阵的九曲回廊里穿梭着,那黑衣人缓步慢行,每走几步,衣袖间就洒落些暗黄的粉在地上。 天香阁里住的人大都睡着了,因着破晓时分,更是人熟睡深处,毫无提防。黑衣人就这样顺利地摸进了天香阁,他先从袖间掏出一截短短的竹枝,然后缓慢戳进窗户纸,轻轻吹了进去。 黄粉掉落得到处都是,天香阁的人都被这失心粉熏得蒙头大睡,更加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然而却有一位身穿单薄衣裳的女子缓步而行其中,毫不受其影响。 黑衣人轻轻推开那扇门,却不料门内的人似乎早有防备,一支毛笔破空而来,黑衣人偏头转让,那毛笔就刺在了他身后的柱子上,黑衣人心知不妙,定要速战速决。于是他抽出自己的宝剑,乃是一柄薄薄的水晶剑,那剑身纤薄,映入屋内人眼里,才觉眼前白光一晃,就被人攻进屋内。 钟真的惊鸿剑,一瞥的功夫足够取人性命。 然而屋内的人却仿佛武功也在上乘,只见他身形后退,一手抓起桌上的花瓶向钟真的剑扔去,自己一脚踩在椅子边就将椅子又踢向钟真。 花瓶落地,椅子被惊鸿剑劈成两半,按理说这么大的动静,天香阁的人都该被闹醒了。 然而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只有穿堂而过的淡淡风声。 “阁下何人?!”男子怒斥之声,手中抓起一旁的软被又扔向钟真。 钟真并不欲与他交谈。 他来,是为了杀人。 和一个注定要死在他手里的人自然没什么话好多说。 惊鸿剑薄薄的剑身,穿透那软被,将软被顷刻间戳划破得七零八落。那柄惊鸿剑,剑尖直指,就是男人的喉头。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小小的石子打了进来。 石子不偏不倚正好将剑尖打偏,让那男子有了一刻喘息机会,他当即后退整个人躲到一旁的床柱后,屋内床纱晃动,钟真正要往前逼近,一颗石子又击打向他的后背右肩。 他使力持剑的右手微微一松,心中暗道不妙,却又不肯放弃这难得的机会,只忍下肩头剧痛,继续向前逼近。 大门被掌风推开,破晓时分,红黄的朝霞映着旭日东升,这微微的光茫下,站着一个容貌俊美的男子。 他剑眉横扬,道:“何方宵小?” 这人正是突然醒来的霍闻。他本该是熟睡,却不知为何心中隐有不安,在强烈的潜意识挣扎之下勉强苏醒了过来,一醒来却发现自己的妻子并没有睡在自己身边。 一时间千万种可能涌上心头,他只觉得脑子里气血翻腾,实在是担忧受怕得不得了。 于是慌不择路地出来寻找小玉,可是初来乍到七星宫,他也不知道该去往哪里寻找小玉,就在这乱闯之下,竟然误闯到了天香阁。他武功精绝高深,自然耳清目灵,听得房内打斗之声。 他心中寻小玉心急,只怕这歹人和小玉消失有什么联系,故此拾取了花盆里的鹅卵石子,去击打那剑。 好在这房内装饰打扮十分简单,一眼就能望见全屋内,并没有女子在此。 床柱后站着的男子露出头来,对霍闻道:“多谢阁下相救,在下乃宁王之子秦野。” 他自报家门后又快速道:“这人恐怕是成王派来的刺客。” 成王,霍闻对这个成王可算是呲之以鼻,知道这宁王估摸着是成王的对头,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霍闻倒也不介意帮秦野一把。 钟真穿了一身全黑,就连面部也是用黑布遮盖,自然看不出来他是谁。 不过那把惊鸿剑实在是太过出色,一眼就能确定这剑是惊鸿客钟真的配剑。 霍闻心中惊讶,原来这惊鸿客竟然是成王的手下,他怎么也猜不到居然是这样。一下子所有的事情就得到了解释,怪不得小玉消失不见,原来是成王的人马偷偷潜进了七星宫,既是为着杀宁王之子,又是为了掳走小玉。 那双俊美眉眼登时转而怒目相向,霍闻走上前两步,对着惊鸿剑的剑尖,看着钟真的眼睛道:“你们把我的妻子小玉掳去了哪里?” 钟真脸色不动,一双眼睛依旧是如枯井无波,手上的惊鸿剑却微微一转,偏移着从点向床柱后的人转而对准霍闻。 霍闻的功夫确实高深莫测,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钟真早已摸清楚了这人为着自己的妻子夜夜输送真气,百招开外,必定气力不足,就要落下败手。 惊鸿剑无影无踪,翻飞上下,与霍闻缠斗在一起。 床柱后的男人见状连忙转身退开试图从门边逃跑,却被钟真一掌又拍了回去。 秦野毫无内力在身,当即一个后仰摔倒在地,口中忍不住哇哇地吐起了鲜血。 钟真在心里数着招数,默默念到十几时,却不料耳边突然传来密音。 他身手不由得停滞了一下,就这一下的功夫,霍闻就以食中二指捏住了他的剑尖。钟真连忙极速后退,不欲与霍闻再多交手,几下转腾之间,就跳跃着飞离了天香阁。 还想跑?! 霍闻怎可让他轻易逃跑,因着心里认定了是成王的人掳走了小玉,这钟真又是成王的手下,自然要拿住他好问清楚小玉被掳去了哪里。 然而他却不知道,他的小玉方才密音传耳给钟真。 你若伤了他,你的性命难保。 正是这句话才让那钟真后退撤去,他可以拖着霍闻慢慢打,甚至可以出下叁滥的奇招赢了霍闻,但是对付颜如玉,对付那个神出鬼没的小娘子,他实在是打不过的。 秦野今夜杀不了,以后还可以再杀。 两人一前一后飞离了天香阁,留着秦野坐在地上艰难喘息,却又道:“不知方才哪位大神通,实在是多谢您了。” 藏于屋檐下的颜如玉眉头微微一蹙,然后转身拂袖而去,并没有回答秦野的话。 软香散的药效对他越来越淡了,又是提前醒了,颜如玉心中有些不安,那莫随心的花镖毒只怕没那么容易清除。 观水台 断水楼前,人影憧憧,不多时整个七星谷都热闹了起来。 钟真一身黑衣,穿梭在断水楼间,霍闻则一袭单薄亵衣,追在他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脚步交错间影子偶尔有所重迭,然而钟真不知学了何等功夫,脑后仿佛长了眼睛,总是在霍闻快要抓到他的时候,就脚下一个大踏步立刻往前,甩开霍闻。 霍闻追了许久,究竟是气力不济,被钟真甩下几次后,在这个如迷宫般的断水楼里迷失了方向。 正在焦急时,耳边却传来一阵女声呼救。 他心下大震,一时间也分不清究竟是不是小玉在呼救,就直直冲向那女声来源处。 七星谷今日真是不知撞了什么邪,那山门口本来设置了几道由乱石组成的八卦阵,专门用来阻挡不知深浅的武林人士闯山门。谁知今日好几波人马闯起了山门,其中那金刚伞花无尘更是连闯八道八卦阵,就剩下最后一道八卦阵就能闯进来。 林见深带着师兄弟们镇守山门,见状不由大惊,正要差人去通报师父,却有人先来通报他们了。 “你说什么?谷里来了贼人?”林见深一直守在山门,并不知道七星谷里发生了什么事。 来人点点头道:“大师姐的断水楼里闯进了好几个人,我们还没看清什么样子,其中一个就和大师姐打斗起来,武功颇高深,我们几个都被打成重伤。” 说着,他擦擦嘴角的鲜血继续道:“大师姐何等功夫,与那贼人相斗却也是落为下风,我们不敢惊扰师父,只能先来通报师兄。” 林见深皱眉,抬头看向最后一道八卦阵中的花无尘,然后又低头握拳,决绝道:“你们几个留在这里守着,我亲自去通报师父!” 说罢,他脚下快步离开。 断水楼,依山而建,位置精巧,恰恰建在瀑布中间,仿佛真的是砍断了水流。那断水楼层层迭迭,一户窗一户门,又有许多通道盘旋,直至而上是一座观水台。 观水台前瀑布直下,气势磅礴,当真是“飞流湿行云,溅沫惊飞鸟”。 然而更为令人心惊的是在那窄窄的栏杆上,有两个人正在缠斗,他们身后就是飞流直下的瀑布,水汽沾湿了两人的衣裳,但两人身手依旧,并不因水汽沾染而凝滞。 远远望去,也能瞧出其中一人是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 穿过重重迭迭的门窗,霍闻看到观水台栏杆上那曼妙身姿快要被打落下瀑布时,忍不住冲了上去,他脚下腾空,飞速踩在湿滑的栏杆上,一手抓住女子将她揽入怀中,然后一手去对对方的掌。 掌风相对,当即如电光飞来, 一旁跌宕奔腾的瀑布瞬间飞花碎玉般冲荡到空中。 那冰凉的水流泼了叁人一脸,霍闻下意识用手去挡怀里女人的脸,然后自己回首避开那水流,他带着怀里的女人退到观水台里,抬手离开她的脸,那瞬间这才看清楚怀里女人的脸。 不是小玉。 他立即将怀里的女人放开,站到一边又去看那与女人缠斗的男人。 官鸿和苏清芙。 霍闻的亵衣单薄,被这水流一打,更是湿透。全身被薄薄的一层布料贴住,只见他身材伟岸,喘息间胸口起伏,更显他背阔胸宽,骨架坚实。他微微低头,水珠顺着细碎的刘海滴落,他那双眼睛湿润深邃,多情迷人,看向苏清芙的时候,让苏清芙不由得心口一窒。 这两人与他何干,霍闻转头正要离开。 那苏清芙却开口柔弱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 “不如以身相许?”官鸿接口道,随即哈哈大笑,“你有这个心,人家可没这个意。” 苏清芙顿时脸色青白交错,似乎不堪受欺辱,回口道:“你这贼子,还不受死!” 说罢,她又冲了上去。 若是让这两人缠斗下去,这女子是必死无疑,虽然并没有想英雄救美,但是霍闻又突然想到这女子仿佛是七星谷的大弟子,必然对七星谷地势十分了解,若是有她带路,找小玉是否能容易些。 这样想着,霍闻停下了脚步,转身又将苏清芙从官鸿手下救下来。 官鸿脸色一愣,冷声道:“非要逞英雄救美人?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霍闻也不言语,只一手将苏清芙推开,对上官鸿。 “小心他的扇子!”苏清芙大声提醒道。 她面上虽不显,心中却很是甜蜜。 只以为自己姿色过人,无不有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 这两人缠斗,本来是该简简单单就能分出胜负,然而这官鸿也不知怎么回事,仿佛打通任督二脉,使出的功夫又绝又精准,每一次都能与霍闻打个不分平手,甚至还隐隐占上风。 交手不过十招,霍闻也算是看出来了,此官鸿非彼官鸿,当真是吴下阿蒙,令人刮目相看。 一直缠斗下去就是在浪费时间,多一刻钟便是小玉多一分危险,霍闻只想速战速决,手下招式不免凌厉了起来,两人生死相斗,苏清芙也提心吊胆地看着。 十二功果然名不虚传,仅仅是上六功已经做到如此,若是将下六功也练出来,岂不是神功大成,天下无敌。 怪不到官鸿一直追杀她,自己偷走了他最重要的下六功,他当然恨不得杀苏清芙而后快。 不过,苏清芙眼中渐渐被欲望充斥,自己有了下六功,虽然没有上六功,但之前与官鸿交手,现在又看官鸿与那男子相斗,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以及手上的下六功,一定能推演出上六功,到时候整个十二功练成,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也不用听师父那些狗屁清心寡欲道理,江湖上的人又有谁敢与天下第一为敌。 苏清芙定定地看着两人,心中默默记下官鸿的招式。 就在霍闻一个身形不稳,快要落下瀑布时,一颗小小的石子打向官鸿的肩胛处,那石子实在是又小飞得又快,在场的人几乎都没有看到,就连官鸿也只是觉得自己肩胛骨猛地一痛,眼前一个发晕,差点落下瀑布。 七星冰莲 官鸿勉强站定身身形,还不等回过神来,膝盖弯处又是一阵剧痛,他边站边退,只以为这霍闻不知道使了什么奇怪的功法,导致他四肢疼痛。他当下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还不等自己能反击回去,脖颈间又是一阵剧痛。 霍闻也瞧出他脚下步伐虚浮,整个人魂不在身,一会儿摸肩胛骨,一会儿摸膝盖弯,这会儿又开始摸起了脖颈。霍闻当即对准他方才摸过的地方攻去,那官鸿忙着提防霍闻,却又是后背尾椎处一阵剧痛,这痛来得又狠又快,他脚下一个不稳,霍闻瞅准时机一手推掌拍向他,竟然就将他这样生生地打落下去,那万丈深渊裹挟着川流不息将官鸿冲到不知哪里去了。 霍闻心中方松了一口气。 那苏清芙在旁观战,瞧霍闻如此英明神武,登时心下大为欣赏。如此男子,才可堪为良配。她柔柔弱弱地开口道:“今日实在多谢大侠救命之恩,那狗贼实乃死不足惜。” 晚夏初秋之风吹拂,燥热的空气中带着些许凉意,霍闻一手擦干自己额间的水珠,正要询问苏清芙,却不料一个人推门而来。 那人正是他千思万想的小玉。 他当即越过苏清芙,走向小玉,似是想要责怪,又怕吓到自己心爱之人,只得软声软气,语气里满是委屈道:“你方才去了哪里?害得我好找。” 颜如玉错开身,林见深在她背后瞧见苏清芙就连忙冲了上去。 “方才屋子里没了茶水,我出门寻水喝,谁知这七星谷地大楼高,我走着走着就迷路了。”颜如玉顺从地让霍闻抓住她的手,继续道,“好在路上遇到了林公子,这才得以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这话说得不清不楚,喝口水怎么就能从对面楼的厢房跑到了这观水台来,实在是令人无法相信。但霍闻对颜如玉是言听计从,即便颜如玉说话有遮掩,他也只当小玉不说清楚自然有小玉的道理。 他只一心想要找到自己的妻子,只要自己的妻子没有受伤,没有被成王的人马掳去,他就已经很感谢了,更不敢多加苛责小玉,只道:“下回你喊醒我,我们一起去,此处人多眼杂,我实在是担心你的安全。” 颜如玉点点头,顺从地被他揽入怀里。 那林见深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苏清芙,大师姐果然如那小弟子所说,一身的功夫已经去了大半,真是不知道那狗贼给大师姐下了什么毒,林见深心中痛骂狗贼,然后道:“山门被闯入,师父已经去应战了,师姐你可要随我而去?” 她才不要去,若是让师父看出端倪,她岂不是要血溅山门? 苏清芙心下几个咯噔,道:“我当然想去,可我如今与那狗贼缠斗,受了重伤,我心里即便千百万个想去,也不能去,若是去了,给七星谷丢脸事小,只怕那些人会以我为饵来分散你们的注意力。” 大师姐讲得也有几分道理,林见深点头道:“那便如此,师姐你先回房,我去去就来。” 说罢,他转身又对着颜如玉道:“这位姑娘你可知你住的厢房叫什么名字,我这便送你回去。” “不必了。”霍闻大手一挥道,“我会带她回去,你们七星谷的人就去忙你们七星谷的事吧。” 苏清芙见这两人一副缱绻之态,分明是情人才有的亲密,她心中冷笑,瞧这女子确实貌美,但可惜貌美并不是行走江湖的利器,反而是个惹杀身之祸的霉气。 她对霍闻心中有了情思,看向颜如玉的时候,眼神中不免带了嫉妒不屑之意。 但颜如玉仿佛看不出来她眼中的妒色,只点头附和霍闻道:“多谢林公子了。” 说罢,就被霍闻揽着带走了。 林见深看佳人远去的身影,心中不免叹息,这女子实在姿色难得,就连他见惯谷里的美人弟子们,也不免看到颜如玉时心中赞叹,尤其是越看越觉得这女子的美貌有股摄人心魄的魔力,让人忍不住一看再看,方才他险些忘了这女子早已是心有所属,差点就要多献殷勤,好讨佳人欢心。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确实是山门之事,林见深向苏清芙行礼后立即转身离去。 偌大的观水台当即人影空空,苏清芙也往断水楼自己的厢房走去。 只是她还没走到厢房,就觉得自己后脊背一凉,一把长剑横在了她的脖颈处。 难道那官鸿竟然如此造化,神功大成,已能起死回生?苏清芙脑中千千万万个想法稍纵即逝,她忍不住厉声道:“谁?” 穿着薄薄轻纱的女子走到她面前,巧笑倩兮道:“苏姑娘,我们也不想伤害你。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竟然是那女子,苏清芙心中又气又怒,随即眼珠子往右侧转,想要看清楚身后的人。 然而余光看见的只是一张大掌握着一柄长剑,那剑上书孤鸣,竟然是她从合欢宗里偷出来的剑。 孤鸣剑,仅仅排名残月剑之下的第二神剑。 颜如玉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向孤鸣剑,笑道:“想必苏姑娘也知道这孤鸣剑的厉害,你若是好好回答,我们定然不会伤害你。” “好一对豺狼虎豹,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这个问题很简单,七星谷的山门被围攻,想必那些人也是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颜如玉自顾自道,“七星冰莲百年开一株,千年结一果,那七星冰莲究竟生长在七星谷的哪里?” 苏清芙脸色一变,道:“那你们可是找错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我师父玉华夫人知道。” “不对。”颜如玉笑道,“你只有叁次机会回答这个问题,你已经浪费一次了。” “要杀要剐随你便,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难道还要编一个出来骗你们吗?好啊,那我就编一个给你,后山的破雾悬崖上。”苏清芙随口胡诌道。 “好,这是第二次回答了。”颜如玉示意霍闻点住她身后的大穴,封住了全身气穴后,又上前用绳结将她的双手绑起来,然后拉着绳结的那头道:“现在你带路,我们去那个什么破雾悬崖。” 苏清芙简直不敢置信,骂道:“小贼妇,你真当那——唔唔唔!” 她这句话刚骂出来,霍闻就给了她一巴掌,随即立刻点住她的哑穴。 颜如玉倒也不生气,只道:“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要么带路,要么就死在这里。” 说着她偏头凑到苏清芙耳边,慢声细语道:“你偷走了合欢宗的《十二功》,又偷走了合欢宗的镇宗之剑孤鸣剑,你觉得如果我把你交给合欢宗的人,你会有什么下场?” 苏清芙震惊回头,颜如玉继续低声道:“抑或者我将你交给玉华夫人,让她瞧瞧她的好弟子背着她都做了什么欺师灭祖的事?” 她怎么会知道? 苏清芙麻木地站在原地。 “苏姑娘是个识时务的俊杰,定然知道那七星冰莲在何处。”颜如玉离开她身侧,笑意满满道,“取了七星冰莲,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保证苏姑娘这辈子都不会见到我们夫妇二人。” 说罢,她就做了个请的手势,那苏清芙定定站了一会儿,终究是起身开始带路。 霍闻跟在苏清芙身后,牵着那绳索对颜如玉低声道:“你这么确定她知道?” “她都能在人生地不熟的合欢宗偷走孤鸣剑,七星谷既是她从小生长的地方,又怎会没有她所知道的事情。”颜如玉也小声答道,“即便是不能让她知道的事,她也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夫妇二人挟持着苏清芙去找那七星冰莲。 山门口的金刚伞花无尘也冲破了最后一关八卦阵,起身飞到界碑山石上,无悲无喜道:“阿弥陀佛,玉华夫人最近可好?” “花无尘,你可知道九道八卦阵闯开,就是公然挑衅七星谷?”玉华夫人站在一颗古树下,盯着花无尘道,“你今日既然闯开了,七星谷亦不是无人来战,咱们一决高下,便是生死有命。” 破雾悬崖 破雾悬崖四面环水,孤峰兀立。 悬崖峭壁上有一人影在绿荫林木间飘荡,霍闻目力极佳,一下就看出那人是个男子。 担心苏清芙耍什么花样,霍闻解开她的哑穴,质问道:“这里怎么会有人?” “你们要来抢七星冰莲,自然也有别人要来抢。”苏清芙回答道。 夫妇二人对望一眼。 因着山门有人闯来,整个七星谷的人都几乎跑去了前山门,故此谷内反而没什么人把手,正是个好时机前来偷取七星冰莲。颜如玉也正是把握了这一点,才与霍闻计划挟持这苏清芙前去引路。 只是没想到,倒是有人先他们一步,找到了七星冰莲。 叁人走得更近些,可以看出那男子紧贴山壁,手脚上似乎戴着什么特殊装置,一下一下地攀爬在那悬崖峭壁上,他像一只游走的壁虎,紧紧将身体贴在旋转倒置过来的山壁。 就在他眼前一里处,盛开着一朵迎风摇曳的七星冰莲。 那莲花晶莹剔透如水晶,偏偏那花蕊赤红,仿佛美人面颊醉意娇熏,极为耀目夺眼。此时此刻若真上去抢夺,也攀爬不到那绝壁处,倒不如在此稍作等待,等那人取了那冰莲再去抢夺。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破空里一把剑突然横扫了出来。 剑气凌然,一下就要将那男人打倒在地,好在那男人眼疾手快,整个人在绝壁上一个翻身,竟然又稳稳地旋转抓回那峭壁。霍闻也是看得胆战心惊,心里不免想到若是自己在绝壁上突然被人袭击,不知能不能做到如这男子一般八风不动,保住自己的性命。 到底是被剑气袭到,男子攀爬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那把剑,霍闻仔仔细细地观察着,那把剑! 颜如玉也有些吃惊道:“万震山的剑!” 万震山怎么会在此处?他不应该是在万剑山庄对付那些失踪武林人士的家属吗? 苏清芙倒是开口讽刺道:“前段时间万如水前来送玉华剑,我倒是不知道她的父亲也跟来了。现在想来这万震山怕是早早就想好了以送剑的借口前来偷取七星冰莲。一群卑鄙小人!” 最后一句话自然也是将霍闻夫妇一起骂了。 但是颜如玉并不在意,只疑惑道:“万震山都在此处?到底有多少人知道这七星冰莲在此处?” 不等霍闻回答,半空里倒是传来一阵哈哈大笑之声,那声音爽朗清澈,又有少女清音,霍闻只觉得很是熟悉。 颜如玉已经点破那人身份道:“师薇?!” 鹅黄色的身影翩然落下,正是当时在地宫里有一面之缘的师薇。 “美人姐姐,咱们又见面了。”师薇笑道。 师薇在此处,霍闻顿时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那草丛晃晃悠悠,有人从地底突然挖了出来,戴着满身的尘土,咳嗽着往一旁退了。后面还跟着几个一起挖土的,这几个挖土工退开后,从他们身后的洞里走出来一个翩翩公子。 “常见深?”霍闻难得记得这人,实在是因为常见深至浅送小玉碧落春深簪子,当时让他吃味不已。 常家堡的人也来了? 师薇转身对着常见深道:“我倒是不知道长信侯的人也对这七星冰莲感兴趣。” 常见深先对着颜如玉微笑道:“颜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颜如玉点头示意。 常见深又对霍闻道:“颜大哥,倒是不知道你们兄妹二人也需要这七星冰莲。” 师薇被冷落了,有些生气道:“常见深,你要与我抢七星冰莲吗?” 常见深负手而立,道:“既然颜姑娘想要这七星冰莲,在下自然是要拱手相让的。” 说罢,他对着颜如玉嘘寒问暖道:“不知道颜姑娘要这七星冰莲有何用处?难道是生了什么病吗?若是真生了什么病,容我去请长信侯大人,宫中的御医定然能相助。” 常见深全程忽略师薇,竟就真的好言好语地讨好起了佳人。 师薇自讨没趣,也不再理他,只抬眼看那悬崖峭壁。 峭壁上的万震山提着一柄长剑与那男人打斗,师薇看得眼花缭乱,但也能看出来那男子与万震山武功不相上下。长剑刺出峭壁,男子踩在剑尖上一个鹞子翻身,倒是先一步抢到了万震山前头,就要抓住那七星冰莲。 但万震山也不是吃素的,双手化掌为抓,一把抓住男子的后衣襟,将人提起来往下扔。 男子在半空中抓住一条藤蔓,身形却往下坠。 万震山抓住那七星冰莲,一扯就将那莲花扯了下来,男子一手抓住藤蔓甩动自己的身体,将自己的身体以惯力甩到万震山身前,一把抓住万震山手里的七星冰莲,那莲花掉落,万震山连忙去捞,两人又是几个交手。 不知怎的,万震山却突然抓住自己的配件,十步一转,跳跃在悬崖峭壁间,消失了身影。 那男子手里抓着七星冰莲,又按照原路,慢慢爬了下来。 就在他爬到缓冲处,那师薇已然跃跃欲试,整个人飞离地面,分花拂柳,向那男子冲去。 霍闻怎么能让她抢占先机,连忙跟着冲了上去,他脚下几个轻点,竟然先师薇一步,冲向了那男子。 男子似乎料到有人追袭,直接整个人一个翻身,从另一处山坡往下滚。师薇和霍闻两两相望,正要打起来的时候,地面上却突然传来打斗之声。 两人回头一看,只见那苏清芙不知道何时挣脱了绳结,冲开了穴道,正与颜如玉缠斗。 再定睛一看,却瞧见常见深也在与另一男子缠斗。 那男子正是济山派周沧海次子周尔武。 七星谷山门口,周尔武心系美人苏清芙,与那回来的林见深交谈几句才知美人遇刺,功力折损。他心中焦急心疼,就当下偷偷赶去了断水楼,却没见到苏清芙。他心中疑惑,便寻着之前撒在苏清芙身上的追香散一路追到了这里。 但见美人被挟制,周尔武怒上心来,立即上前相助。 颜如玉只轻轻点了苏清芙几个穴道,她便动也动弹不了。周尔武见状,连忙摆脱常见深,整个人像颜如玉刺去。颜如玉看了一眼周尔武又看了一眼苏清芙,有些惊讶道:“你竟然会制蛊?!” 白日宣淫 日上叁竿,但见长廊下一个肌肤雪白的女子正在执卷读书。 她乌黑的长发缓缓垂下,正好垂落到柔软纤细的腰间,她的腰肢曼妙多姿,透着层薄薄的纱也能看出那微微发红的肌肤,正巧两边都有,仿佛有人以双手用极大的力量去挟制住她的腰肢,才会落下如此通红的指印。 发丝在微风里缓缓舞动,她伸出纤纤细指拨开自己额间的碎发,随即笑道:“看见你了。” 藏在院门后还想跳出来吓她一跳的霍闻登时也跟着笑了,面上还装作懊恼道:“怎么就被你发现了。” 颜如玉将书卷放下,懒散道:“出去这么久?” 霍闻从背后掏出一块红布,然后献宝似地递给颜如玉。 颜如玉接过来一打开,日光下闪耀得晃眼,竟是一只黄金打造的手镯。 手镯通体金黄,层层迭迭,雕镂纤巧。 男人宽大的手抓住她纤细的皓腕,将那金丝镯子为她套上去,颜如玉也顺从得随他摆弄自己。只是霍闻见那皓腕晶莹,肌肤胜雪,忍不住就凑上去亲了一口,这亲了一口,更觉得肌肤细腻不可言语形容,忍不住又凑上去亲。 亲着亲着就亲到颜如玉脖颈处,顺着那脖颈处又慢慢往下亲,软绵绵的胸脯上两颗红豆挺立着。 他就去亲,去咬,用自己牙齿折磨着颜如玉的乳头。 另一只手又去抓她另一个奶子,亲吻间他道:“这镯子是从崔星桥那里赢来的,据说叫什么‘半缕金丝’。” 常说“半缕青丝缠成镯,入骨相思望君知“。如今他这却是半缕金丝缠成镯,入骨相思望卿知了。 颜如玉伸手去摸他柔软的发,懒散应道嗯。 却说叁日之前,几人在破雾山缠斗许久,那七星冰莲本该是师薇囊中之物,却不料她拿到那七星冰莲后,面色竟一变将之随手扔弃,一个鹞子翻身就片语不留的逍遥远去了。 霍闻抢到手后才发现,那七星冰莲上少了莲蕊。 赤红的莲蕊一旦被采走,七星冰莲也就基本失去了其医药价值,好在解小玉身上的思情毒,只需那莲花瓣,并不需要那莲蕊,于是霍闻与颜如玉两个人当时就带着七星冰莲杀出七星谷,还没走几步,就遇到了玉华夫人和林见深。 好在那苏清芙因着害怕颜如玉夫妇二人当真会告发她于师父,于是当即转身远远逃去,那周尔武也不知中了什么邪,竟也跟着苏清芙逃走了。 夫妇二人只装作自己什么也不知道,那七星谷的人倒也没有来找什么事。 真正来找事的却是另外一个人,原来当日去采花的男人是宁王秦野的侍从,他从头到尾虽然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是知道这夫妇二人抢走了七星冰莲。 但秦野有感于夫妇二人相救之恩,暗示自己侍卫不要多说。秦野又是七星谷的贵客,他的话自然被七星谷的人放在心上。故此百转千回的,夫妇二人倒成了七星谷的座上宾,暂时安全了。 天光云影 天光云影。 颜如玉睁大眼睛看着那漂浮而来的云朵,她难得的心情平静,瞳孔也慢慢涣散开,仿佛整个人融入到那软绵绵的棉花糖云朵里,甜滋滋的又带着些许的堕意。 云影照着她洁白无瑕的娇躯,男子在她身上埋头苦干,用力亲吻,似乎是发现了她的心不在意,竟伸出铁手擒住她的软腕,软腕上的金镯子一下被推到最里面,卡住手臂上软白的肉。颜如玉不得不回头看他,霍闻英俊漂亮的脸只咫尺之遥,看得让她晃神。 霍闻与她接吻,用力亲下去,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揉碎到她的身体里。 下身小穴热潮涌动,男人泄在了她的身体里。 颜如玉伸手去摸他精壮的后背,那处汗涔涔的,她不自觉用力将指甲挖了进去,霍闻倒也不觉得痛,只觉得浑身爽快,极为快活。 他将自己埋在她脖颈处,嗅着那处情欲后独有的香气,倦懒到连话也不想说,只轻轻哼吟出一句“嗯……”便停了下来。 男人的鼻息吹在脖颈间,颜如玉半闭着双眼,本来慢慢放松的手突然微微一动,细微到连霍闻都没能察觉。 有人来了。 颜如玉并不动作,直到那人越靠越近,霍闻才如梦初醒般小声道:“有人来了。” 他附在她的耳边,说完后就伸手帮她将衣裳拢起来,颜如玉懒散地随着他动作。 木门外伫立着穿青衫的男子,他的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他身后着灰衫的男子上前叩响木门。 霍闻将颜如玉安置好,就去前面开木门。 那穿着青衫的男子立刻笑道:“霍大侠,竟白日闭门谢客,真是好风流快活啊。” 见他取笑,霍闻也不反驳,只道:“不知小王爷所来何事?” 小王爷看向灰衫男子,灰衫男子立即道:“霍大侠,咱们昨日玩骰子,你赢了——” 还不等他话说完,霍闻立刻道:“输赢自有定数,难不成你现在还要反悔将镯子要回去?” 灰衫男子笑道:“霍大侠误会了,只是霍大侠骰艺高超,想着之后与霍大侠多有切磋。” “那倒不必了。”霍闻摆摆手道,“我与家妻不日就要启程去江南。咱们山水好相逢,江湖再见了。” 秦野立即道:“小侍卫不懂礼数,霍大侠见笑了,只是若去江南,恰好离我父亲现下所住的别庄不远。” 霍闻定神看他,秦野继续道:“知道霍大侠向来不欲参与江湖纷争,更何况朝堂争斗,只是江南好风光,若是有个相熟的能为霍大侠介绍风景一二,却也是极为不错的。” “小王爷说的不错,只是咱们非亲非故,江湖朋友,也不必非得一道走了。”霍闻干脆的拒绝了。 谁知道这个小王爷身后有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势力,又有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对家,江湖朝堂,纷争不断,他是断断不想参与进去了。 去江南,要去就和小玉两人携手同行,做一对普通夫妻,和和美美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 秦野拱手道:“如此就不多打搅霍大侠了。” 说罢,他就转身走了。 只是那灰衫男子却停留了一下,快速道:“霍大侠,过了叁孟秋就是初冬了,老王爷生辰就在那月,只盼霍大侠到时候能到王府别庄一叙,咱们可还要好好再切磋切磋手上功夫。” 霍闻既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只是淡淡点个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秋风穿堂而过,天气越发凉了起来,颜如玉从软榻上坐起来道:“小王爷是好意,你倒也不必非得拒绝他。” “那崔星桥句句话里有话,小王爷越是非得让我跟着,我越是怀疑他有什么事瞒着我。”霍闻伸手用勺子去盛那碗西湖牛肉羹,汤色澄净透亮,触唇温热,恰恰是合口的滋味。 他正要喝下去,颜如玉却又道:“不跟小王爷一道走吗?他仿佛十分赏识你。” “他越是赏识我,我越是觉得其中有狡诈。”霍闻只得将那唇边的汤匙拿开,回道。 说完话,他又准备继续喝。 颜如玉却又开口道:“你就那么想去江南?” “不是我想去江南,是我想和你一起去江南,江南多好,烟雨迷离,杨柳依依,也没人认识咱们。”霍闻苦笑道,“也没人知道我有那残月心经。” 是啊,残月心经,昨日夜里他已经教完了她最后一招造化成仙。 这一招造化成仙之术,却是需要以起死回生为底。 那匙西湖牛肉羹端在眼前,又香又鲜,只等人品尝。 霍闻刚把汤匙边沿碰到唇边,颜如玉又开口道:“等一下,若是江南也有人像小王爷那般认识我们呢?” 霍闻没有停下喝汤羹的动作,却也是浅浅抿了一口,道:“小玉,何故担忧此事,我们大可去些乡下小地方,自然不会有江湖中人,那便不会有人认出我们来。” 他喝了那一小口,颜如玉也只是静静地看着。 “你方才几次叁番打断我,我都吃不出什么滋味了。”霍闻笑道,“我得再喝几口尝尝味道。” 颜如玉没有答话。 霍闻继续喝汤,喝了几口后道:“滋味甚是不错,多谢娘子了。” 颜如玉点点头道:“好,咱们就去江南,倒也不必非得去小地方,去了以后再说吧。” 霍闻喝汤喝到见底,然后坐到软榻上拥住佳人道:“好,你不想去乡下,咱们就不去。” 两人相拥片刻,霍闻慢慢有了睡意,竟软软地倒了下来,整个人挂在颜如玉身上,仿佛昏过去一般。 颜如玉又等了片刻,直到霍闻的呼吸声彻底平稳下来,才将男人放置到软榻上,然后用软被将霍闻盖好,她起身看霍闻,越看越觉得好看。 他从前睡着的时候,眉头总是紧锁的,自从那日取了七星冰莲为她解了毒之后,他夜夜睡得安稳,这几日竟然眉头也不紧锁了,今日更是眉头舒展,整个人睡得十分安详。 颜如玉伸出食指去点他的额头,顺着额头一路从高鼻滑到他的软唇,那里的唇冰冰凉凉,可是唇舌缠绕之时却是十分火热。 颜如玉俯身低头去吻他的唇,然后又顺着他精壮的上身一路吻到那处。 她伸手点点那龟头,一把抓住,然后又放下,转身看霍闻的脸,他似乎睡梦中有感应,嘴唇微微抽动了一下,颜如玉侧身躺到他身边,抱住他,竟也这样沉沉睡过去了。 真相大白 秋风肃杀,男子满脸胡茬,潦倒地在街上走来,忽地面前冲来一匹马,他也不避让,只傻傻地抬头看。好在那骑马的人技艺高超,立即扯起缰绳竟硬生生地转了个向。 一旁的人都惊呼了起来,那差点被马匹撞上的男子却还是失魂落魄地慢慢往前走。 马上的人回过神来,却立即对那男子喊道:“霍大侠!” 原来这马上的人正是周沧海之子周尔文。 他那日接到家书匆匆离开了七星谷,自然不知道后面发生了这许多事情,只知道自己弟弟周尔文随着那苏清芙两人均消失不见了。 同霍闻一样,这几日他也在四处寻找人。 只不过,他是在寻找自己的弟弟,而霍闻,却是在寻找自己的妻子。 那日好梦一觉醒来,天光大亮,他只觉得浑身舒畅,再转过头去却发觉身边佳人已不在。本以为小玉只是如往常一般出去散心,可他在七星谷上上下下都寻摸了一遍,才知道自己弄丢了小玉。 他不管不顾地冲出了七星谷,到了这大街上四处寻找奔波已然月余,其苦不堪言,其痛难言停,霍闻失魂落魄地看向周尔文,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来自己在哪见过他。 周尔文连忙下马,上前拱手行礼道:“倒是不知霍大侠在此处有何事?咱们也算是山水又相逢了。” 霍闻看他,许久后才道:“你是?” 周尔文见他如行尸走肉般,便直接道:“霍兄,咱们先前在魔教贼人李奎子手下有过命之交,家父乃周沧海,你也见过家弟周尔武,这几日我也是在街上寻找家弟,不知霍兄可有曾见过家弟?” 李奎子? 一时之间,大量的记忆充斥而来,霍闻突觉额间疼痛,忍不住伸手捂住头。 周尔文见他如此情状,只以为霍闻遇见过仇家,受了重伤什么也记不住了,当即问道:“怎么不见颜姑娘?” 这句话一出,霍闻登时醒了过来,立刻反问道:“你见过小玉?” 周尔文摇头,见霍闻形如枯槁,心中不由多加猜测,难道是颜姑娘被人掳走了?他心中自然替颜姑娘担心,可转念又一想,此刻正是家中情势焦急,须得有得力助手相帮,自己弟弟又不知身在何处。那霍闻的功夫他可是见识过,可算是武林高手中的佼佼者,若是有他相帮,与魔教的相斗自然更加容易些。 于是周尔文又点头道:“颜姑娘自然是不会走远的,霍兄不如随我一起先回济山,济山派的弟子众多,多加人手寻找,一有消息自然会回济山派通知咱们。” 霍闻似乎在思考,周尔文却又道:“你这样一个人找到何时才是头?” 日光大亮,正是烈阳高照,晌午时分。 比武台上,玄冥二老,双剑相送,只见一招一式之间,颇有猛虎游龙之势。 对面二人,持剑相送,也是如鱼得水,招法之间,天地变色,星崩地裂。 还不等百招开外,那玄冥二老就被其中一人逼到退无可退,竟然弃剑逃开了。 霍闻捡起地上两把剑,分别上书“枯枝”、“断木”。 他有些不屑的将两把剑扔到地上,然后转身就要离去。 他才要离开,背后突然一阵凉爽的香风袭来,这阵香风实在是浓郁袭人,让人觉得顿时身处花海之中,一时之间忘乎所以,不知身在何处了。 有人报道:“魔教圣女静影对战七星谷玉华夫人。” 玉华夫人一袭长袖,飞舞到比武台中央。 那比武台原是济山后山的庙台改的,地理位置偏僻,正处悬崖峭壁之上,风声阵阵,吹起那魔教圣女的裙摆,如同血红莲花层层迭迭铺开。那魔教圣女头戴华丽冠冕,一双黑幽幽的眸子藏在红色轻纱之下,轻纱之下还有一副软白头纱,面下还戴着半副玄色的面具。 大风如此猛烈,也吹不开她面上的遮盖物,旁人只能瞧见她曼妙身姿被风吹得摇摇欲坠。 玉华夫人一手甩开白袖,魔教圣女只微微一伸手,轻轻拽住那白袖前端,竟然像放风筝一般轻巧地扯住玉华夫人。 分割线 剧情和肉做不到完美平衡,大家当个大纲看吧,以后会修文的,会增加更多肉剧情 离恨天 此处拔地千尺,危峰兀立,怪石磷峋,当真不愧为其名“离恨天”。 这块离恨天巨崖直立,四面陡立,耸入云端,人站在其上犹如腾云驾雾。若是寻常人家上山寻柴来,只怕是从山顶向下一看,就要心惊肉跳到似乎一个晃神就要坠入这无间深渊,摔得个粉身碎骨,死无全尸。 然而那玉华夫人与魔教圣女二人却在这高山之巅上,飘然悬舞,仿佛全然不在意这山势险峻。 只见那白纱飞舞间,两人身姿盘旋,实在是曼妙可人,在场的众人一时之间都沉浸在了这场又没的打斗之中,偏偏只有一人,他站在人群中间,身着深绿色布衣,束这长发,眉头紧锁。 霍闻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他眼睛始终紧紧盯着那魔教圣女。 越是熟悉的人,无论她穿着怎样的衣裳,戴着怎样的冠冕首饰,他都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她。 心跳得越来越快,霍闻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他的额间渗出汗水来,背上也一层一层地发起了麻,他的手臂上和手背上汗毛直立,他想要伸手去握放在一旁的剑,可他几乎没有力气提起自己的手。 他在想,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会是这样? 朗朗星目慢慢发红,泛起了水光,他的右眼下睫毛盈着一滴泪,随时都要滴落下来。 霍闻几乎是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拳,指甲深深地掐进自己的皮肉里。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滴血从食指处滴落。 打斗到精彩处,有人惊呼一口气道:“好美的女子!” 原来那玉华夫人一直占着下风,心中焦急,竟然使出了自己最不屑的下叁滥招数,用了暗器去撩那魔教圣女面上的轻纱。那柄短刃去得又快又急,魔教圣女一时没法反击,竟然真叫玉华夫人将自己的面纱扯了下来。 那滴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霍闻无法控制地颤抖了起来,他缓慢地摇着头,呢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他的神情既脆弱又迷茫,整个人仿佛大受打击,一旁的周尔文也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连忙问道:“霍大侠,你怎么了?” 周尔文顺着他的目光往场上看,看到那魔教圣女刚好将被扯开的面纱戴了回去。 “这圣女倒是很忌讳别人看到她的容貌。”周尔文笑道,“霍大侠,你猜会不会是因为她长得奇丑无比?” 他方才与父亲说了会儿话才出来,自然没听到有人惊呼,更没去注意到那圣女的容貌。 霍闻恍若未闻,只身一人慢慢往前走,他挤开接踵的人群,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离恨天之巅。 玉华夫人觉得真是奇怪,这魔教圣女分明是功夫远在她之上,却偏偏像是在刷猴一般与她打斗,弄得她越是气愤,竟忍不住下手扯了她的面纱,想要攻敌先攻心。 却没想这会儿这魔教圣女却又仿佛失心了一般,与她打斗全不在意,好几次都落在下风。 玉华夫人心中奇怪,却也不敢掉以轻心,手中的白袖越舞越欢,直直冲着魔教圣女去。 人潮汹涌,可是霍闻却仿佛毫不在意,他的眼里只有那站在离恨天之巅的女人。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回放,霍闻觉得自己心口开始绞痛,他刚觉得如此,喉头就涌出了鲜血,铁锈的味道顿时充满了唇腔。可他混不在意,依旧慢慢往前走。 人声鼎沸,与他何干。 他的耳边听不到任何声音。 越离山巅越近,那风越来越猛烈,吹动他的衣袂飘飘,长发飞舞。 “这人怎么自己个人上去擂台?”有人疑惑道。 玉华夫人也瞧见了霍闻,心中也很奇怪,心道高手过招,最忌讳旁人参与。这位公子方才与玄冥二老打斗确实是一身好功夫,但她现在与魔教圣女是一对一,也实在并不需要他的帮助。 她才这样想着,就有人惊呼道:“不好!” 玉华夫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只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已经是被人打落下了擂台。 那魔教圣女,胜了。 叁局两胜,如今是一比一了。 只剩下最后一局了。 可是,那霍闻却上了擂台,他压着声音,声若呐蚊道:“好久不见。” 魔教圣女并没有答话。她转身就要离开。霍闻却又道:“小玉。” 这句“小玉”,声音又低又沉,只有武功上等之人才能勉强听到。而那魔教圣女也该当是武功上乘之人,可她却恍若未闻,脚步停也不停,就要飞离这擂台。 霍闻哪能让她离开,他抽出手中的长剑,对准魔教圣女。 她的后背单薄,平日里他最喜欢捏弄她的香肩软背,如今他却拔剑相向,直指那香肩软背。 耳边传来冷淡的声音,“你认错人了。”。 不可能,怎么可能? 霍闻剑眉紧锁,不发一语,执剑的手往前冲去。 离恨天之巅,一步之遥就是无间深渊。高手相争,错手间便可以将对方打入这深渊,但擂台有擂台的规矩,相斗个胜负,并不要置人于死地。 可现在,魔教圣女转过头来,以食中二指捏住那剑尖,轻轻一甩,就将霍闻甩开。 霍闻被那强劲的内力冲击,哽在喉头的鲜血顿时喷出,他丹田气海沉浮,内功竟然顷刻间全都消失不见了。 霍闻看她,她华丽的冠冕,厚重的面纱,冷淡的声音,让他觉得恍若从未曾相识过。 可他还是知道她是小玉,她雪白的皓腕间还挂着他送给她的半缕金丝。 从前情意有多深重,如今肝肠寸断就有多痛。 霍闻几乎无法呼吸,他大口大口喘着气,涕泪满面。 “小玉,小玉,从一开始就是骗我,你骗得我好苦。”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魔教圣女冷淡道。 随即,她扬起那戴着半缕金丝的皓腕,伸手做推拿掌法,一掌将霍闻拍下了离恨天之巅。 一身武功内力全失的霍闻,又如何能抵抗这强力的掌。 深绿色的身影仿佛破散的云,晃悠悠地掉落了下去,掉落进无尽深渊。 “下一局,济山派掌门人对战魔教教主应承天。” 月上中天 月华如水,洒落到高高的殿台上。 那殿台上端坐着一个手持酒杯的男子。 他将美酒倒入口中,然后转身走到围栏边,双手背负着,审视着殿台下一个正在缓步行来的女子。 她身着素白长纱,走一步荡起一涟漪,整个人素净庄穆,有着别样的美丽。她的容貌极美,姿色鲜妍,即便是穿着如此淡雅的衣着,也依旧不能掩盖住其绝色天姿。 唇赤如花蕊,眉秀如远山黛,一双丹凤眼狭长,看人的时候,带着说不清的旖旎风光。 她和她的姐姐一样,都是天生的美人,天生的绝色。 应承天有些晃神,又立刻平稳心神。与她交谈,最忌叁心二意,这个女人不仅貌美,更是胆色过人,当年他只不过是稍稍对她走了心神,她就差点杀了他。如今,得了神功相助的她,他更加摸不准她的路数了。 她走得随意,不多几步就已然上了殿台。 八月里木樨花开得正香,好几枝木樨花斜着从围栏处压出来,映着美人的裙摆,淡金软白的光为美人镀上了层层迭迭的雾色,美得不可方物。 “没想到你真的舍得杀了他。”应承天笑道,“看来,你和你的姐姐一样,都是天生的冷血无情。” 女子没有说话,只用凤眼淡淡一瞥应承天,目光里满是冷漠。 “今日是中秋佳节。”应承天也不在乎她回不回话,只自顾自道,“我是不该在此多打搅了。” 女子从袖中掏出一卷轴,递给应承天。 她纤细的皓腕在月光下微微发闪,正是那半缕金丝。 “好。”应承天接过那卷轴,心中高兴,连声音都不免提高了几分,连声道,“好。我就不打搅你们了。” 说罢他就转身离去。 殿台高高,空凉寂寞。 女子坐在石椅上,自顾自地斟酒喝。 十五的月亮那样圆,她有些紧张,又有些害怕,一会儿摸摸自己头发,一会儿又摸摸自己的衣裳,这件素白的轻衫是姐姐一针一线为她做的,她平日里珍惜得不得了,只有到了中秋佳节的时候,每年唯一一次能见到姐姐的时候,才会穿上。 “沉璧?”柔软的声音。 女子立刻起身,她转头望去,对面站着一个与她姿色容貌一摸一样的女子。 “阿姐。”沉璧上前去抱住她。 “乖。”女子叹息道。 夜风寂凉,厢房里的应承天打开卷轴,心中默默念完最后一个字,只觉得全身灵台清明。这天下第一的武功秘籍终于还是让他得到了。 应承天将卷轴用烛台点燃,扔到火盆里。 火焰慢慢吞噬,犹如一团血色之光。 那清凉殿台上,沉璧将袖中的短刃划入那女子的脖颈,鲜血顺着她的衣袖滴落。终究还是弄脏了姐姐送的衣服。沉璧抽回短刃,不等回头,就将短刃劈开那鞭尾。 简明暗几乎是不要命的打法。 玄冥二老也在一旁助阵,枯枝剑从横斜里刺过来,沉璧才刚避开,那断木剑又从一旁刺入。沉璧几乎是将整个身体旋转了避开那四面八方的攻击,她身姿轻妙,武功又是上乘,即便是这些人全都攻上来,那也是难分敌手。 可偏偏,她不知怎的,刃走偏锋,力不从心,竟然慢慢落了下风。 那玄冥二老见此机会,哪能让她轻易逃脱,自然是下了死手要当场杀死她。 枯枝剑划开了她的腿,鲜血淋漓。 她心中想着不要弄破弄脏衣裳,便处处都受人限制,这下一个晃神,竟让断木剑也从背后刺开,挑开了她的肩膀,鲜血从肩头流出。沉璧不得不使出残月心经,她学得极快极好,可不知怎的,她的心法一团乱了起来。从前她是集百家之长,汇天下武功,一个人便可抵千军万马。 可今夜,她仅仅被叁人夹击,就已然力不从心了。 极乐崖靠极乐海,清凉殿台正建在极乐崖之巅,平日里无人来此处,只有那失心疯的圣女静影偶尔会来。 静影和沉璧,从小在极乐岛长大。 姐妹二人,最是感情深重,可偏偏到十岁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 那日是中秋佳节,姐妹二人做完了一天的苦力,躲在破柴房里偷偷吃剩菜剩饭。 静影不知道从哪里偷来半块不知被谁啃过的月饼,与妹妹沉璧一同分享着吃,可还没等姐妹二人吃上一口,那破柴房的门就被人踢开了。 是魔教教主应承天。 他穿着精致的衣裳,浑身散发着酒气,看到这姐妹二人在此,他似乎有些诧异。 那日也不知是他心情好,还是他心情不好,反正他给了姐妹二人一个机会。应承天从柴房里的地上捡起几根柴,将柴掰断成几根差不多大小的签子。 他对着瑟瑟发抖的姐妹两道:“我和你们玩个游戏。” “这里有些签子,你们随便抽,抽中那长签的人,就可以离开极乐岛,从此逍遥自在,成为一个真正自由的人。” 姐妹二人都不说话,许久后,在应承天就快失去耐心的时候,才有一道微弱的声音响起。 “那要是抽不中的那个人呢?”沉璧奶声奶气道。 应承天挑眉,道:“抽不中的,就还留在极乐岛呗。” 他醉意熏人,一时之间,姐妹两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应承天喝得半醉半醒,等了许久见这姐妹二人还不上道,就摆摆手道:“爱抽不抽,这么想留在极乐岛,就永远留在这吧。” 这时,其中一个女孩突然上前道:“我来抽,可是不管长短,可不可以放我妹妹走?” “这可不行。”应承天摇摇头道,“咱们是玩个游戏,抽到长签就可以走人,这叫游戏规则。你破坏了游戏规则,那还怎么玩啊?你们到底会不会玩游戏?” 这个游戏,于魔教教主应承天只是玩闹,于这姐妹二人却是一个逃脱升天的机会。 她们姐妹二人自小生活在极乐岛,做着最底层杂役干得活,每天过得食不果腹,每日里还要提心吊胆哪位心情不好了,将她们直接杀了。 若是能逃出极乐岛,哪怕是去外面做个乞丐也比待在这好。 能逃出去一个是一个,静影心中这样想到,一会儿若是自己真那么好运抽到了长签,那就悄悄折断,只要比妹妹的签子短,那妹妹就有一线生机。 她心中这样想到,面上就立刻显现出来,着急道:“当然是要玩的!” 没有如果 月光照着柴房,将叁人的表情照得分明。 那应承天略带玩味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他道:“好,那你们谁先来抽呢?” “我先来!”静影几乎是立刻回答道。 那几根露在外面长度相等的签子,就像是一道催命符,静影上前去抽那签子。她几乎是没有犹豫地随便就拿了一根,她看也不看手中签子的长短,就回头先去看自己的妹妹。 静影带着鼓励的目光看向沉璧。 抽吧妹妹,不管抽到什么签子,姐姐都会帮你的。 沉璧走上前,她伸出软嫩的手,但是却没有去抽应承天手里的签子。反而是去拿静影手上的签子,她将那不长不短的签子拿到手上,立刻掰断扔到地上。 她的声音坚定又清晰。 她说道:“我和姐姐,生死相依,是绝对不会分开的。” 静影有些吃惊地看着沉璧,立刻蹲下来去捡那被掰成两半的签子,又陪着笑脸对魔教教主道:“我的妹妹不识抬举,教主莫怪。” 应承天倒是没想到这个小女孩竟然会这样拒绝他。 唯一一个逃出极乐岛的机会,她就这样放弃了。 静影心中大为感动,却也觉得自己妹妹有些傻。 “好,既然你们姐妹如此情深意重,那本教主也就不自作多情了。”应承天伸手去抚沉璧的头顶,却被那小女孩让开了。 沉璧目光清明回视过去。 那双眼睛实在是澄澈干净,令杀惯了人的应承天一时之间也有些动容。 “不过你姐姐已经答应了我要玩这个游戏,现在你们突然反悔了,自然要付出些代价。”应承天收回手,也避开沉璧的目光,冷冷道,“明天会有师兄过来找你们,你们好自为之吧。” 说罢,他就抬腿离开了这个破旧不堪的柴房。 那一夜,姐妹二人在惴惴不安的惊惧中相拥而眠。 后来,后来就是姐妹二人被迫分开。 应承天这个人,邪恶又冷漠,他最是喜欢看人受苦受折磨。既然姐妹二人如此情深意重,不愿分开,那就让她们犹生别离。 静影不知道沉璧经历了什么,就如同沉璧不知道静影经历了什么。 直到沉璧变成了应承天手上最厉害的一把杀人利器。 她终于赢得了见到姐姐的机会,虽然只有每年八月十五中秋佳节短短一聚。 身上的气数越来越乱,内功也开始斑驳不纯,沉璧紧咬着牙关,一手抓住枯枝剑的剑尖,她还不能死,她还不知道姐姐在哪。 断木剑乘机刺入她的腰间,沉璧向后一转,另一只手生生地将那断木剑捏住,从自己腰间扯了出来。 鲜血淋漓,沉璧却根本顾不上。 清凉殿台上,四个人的身影起起落落。 直到另一个人上了清凉台。 沉璧已经没了力气,只能拼死抵抗。血水从额间滑落,半张脸都被鲜血覆盖,她几乎看不见来人的模样,她的眼睛一片赤红,红雾里那个人笑意盈盈地站在她面前。 那是她的姐姐,静影。 可下一刻,她却又意识到这只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真正站在她面前的是,魔教教主应承天。 那个毁了她和姐姐一生的男人。 他还穿着那身墨色长衫,他脸上挂着笑意,道:“沉璧,你的姐姐已经死了。” 沉璧心神大震,本就落于下风的她立刻又被简明暗偷袭。 “她是替你死的,你不知道吗?”应承天缓缓道来。 怎么会? 她不相信,沉璧抓住简明暗的鞭子,抽向刺向自己的枯木剑。 “她的心蛊,如今就在我的手里。我本来是要取你的心蛊,可她却自献心蛊,我怎么能不成全你们姐妹一番情意呢?” 他这番话说得轻飘飘,说到最后甚至还笑了起来。 “我这人心地善良,人家求我,我自然要相帮。我还记得你当年对我说,你们姐妹生死相依,是绝对不会分开的。那我就成全了你们这姐妹情深义重,今日便送你去见你姐姐吧。” 应承天从丹田里抽出一股真气,正好试试这残月心经的威力。 他上前,那叁人立刻就散开。 沉璧抓住机会,抽走玄冥二老的配剑。 枯枝断木在她手上,鲜血从她手上一直滴落。她就像是一个血色修罗,美丽强大,唯有那微微发颤的肩膀出卖了她的脆弱。 肩膀和腰间都被血浸透了,沉璧提着一口气,举起双剑,指向应承天。 女子血色素衣,发丝飞舞,月光下的她仿佛回到了那个旧夜。 那日十五,她杀了太多的人,手已经杀软了。她的全身都被血液浸湿,她慢慢往前走,在山崖中几乎快迷了路,却在这筋疲力尽之时碰到了合欢宗宗主。 那个小女孩为了杀应承天而来,却也在这山崖里迷了路。 两人一前一后,互不打搅,在这山崖里慢慢寻找出路。 沉璧有时候会想,如果真的让海红云杀了应承天,后面又会发生什么事呢?会不会她和姐姐自由了?会不会她根本就遇不到霍闻?又会不会有朝一日她能以清清白白的身份遇到霍闻? 每当这样想起的时候,她的心中就会痛苦不堪。 应承天掌握着静影的命,就掌握着沉璧的命。 她没有选择,只能杀了海红云。 回想起那年十五的月夜,沉璧几乎无法呼吸。那是最接近自由的时候,她和海红云缠斗,应承天躲在一旁疗伤。他当年受了周沧海一掌,时至今日都未曾缓过来,陈年旧伤时不时的发作,让他整个人更加阴冷。 如果当年能和海红云一起杀了应承天,如今会不会不一样。 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你做的每一次选择都冥冥之中注定了自己的人生。 沉璧将枯枝断木剑送出去,那应承天哈哈大笑,整个人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他光用一身真气就抵挡住了兵器攻击。那浅金色的光在他胸前一闪,竟然将枯枝断木剑打弹了回去。 不仅仅是打弹回去,更甚至将沉璧打得连连后退几步。 果真天下第一的心经,应承天心中暗暗赞叹。 残月心经,造化成仙。 他不过仅仅练了一小段时间,就已经如此,若是神功大成,天下怕是再无他的对手了。 沉璧退得不能再退,几乎站不起身,她斜踉跄着靠在木樨花上,整个人脆弱不堪。她咳嗽着哇哇吐血,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当场去世 应承天一步一步走向她,就像当年他一步一步走向静影,他软声软语道:“我想给你一个和你姐姐一样的机会,可我知道你和你姐姐到底是不一样。” 应承天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然后捏住她的脖颈,一字一句道:“你比你的姐姐更加心狠手辣,我是留不得你的。” 他捏得如此紧,几乎要捏碎她的喉头。 他想要她的命,从第一次她掰断那根签子的时候,他就想要她的命,但他更想看她受折磨,他折磨了她二十年,怎么折磨也折磨不掉她那一股天生的傲气。 凭什么?就连她的姐姐都折服于他,可她却冥顽不灵。 这样姣好的颜色,终究还是要折损于他手上。 沉璧看向应承天,目光渐渐涣散。 不知为何,应承天心中一动,手下竟然慢慢放缓了力道。 就是这一刻,沉璧伸手从背后点住应承天的灵台穴。 只那轻轻一点,应承天便觉内功瞬间全失,整个人突然沉重了起来。 就这刹那间的功夫,沉璧迅速从他手中逃离,转身从木樨花树间跑走,她跑得又急又快。对高手如应承天而言,冲破穴道只是须臾之间的事,她正是抓住了这须臾之间的空隙,逃出生天。 清凉殿台建在极乐崖之巅,怎么跑都跑不出那巅峰之方寸。 沉璧一身素衣,血色重重,跑到那极乐崖之巅。 大风汹涌,裹挟着冰凉的空气,沉璧喘着气,速度极快地从悬崖上一跃而下。 匆忙追来的应承天仅仅摸到了她的一片衣角,那片残布就抓在他的手里。极乐崖之巅,之下是万丈深渊接连着极乐海,若是有人从此坠下,自然是万劫不复,百死而不能复生。 沉璧是真的死了。 不知为何,应承天突觉心中有些许空落。 风大雨大,连带着秋收都有些艰难,时下朝堂局势不稳,更是与这秋收起义分不开关系。若说民生艰难,光是看这城里城外的灾民,心中就有几分数了。 好在江南的宁王府倒是好善乐施,早早在城门口就部了粥摊。 乞儿们叁五成群在江南城里四处游荡,不时追着穿着良好的公子小姐们求施舍。 秦玉示意身边的丫鬟给那小乞儿些许银钱,那小乞儿得了银钱,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连声谢谢小姐,愿小姐长命百岁的吉祥话翻来覆去的讲。 旁的乞儿见他得了银钱,登时也围了过来。 秦玉出门本就没带侍卫,一下子被乞儿们围住了,自己和丫鬟两个人登时有些无措。 好在她身旁那异族打扮的男子立刻上前解围,只见他从腰间抽出钱袋,将里面的银钱洒落到别处。那乞儿们见天上掉钱,顿时全都一窝蜂儿地蹲下来捡钱。乘此机会,那男子立刻抓住秦玉的手腕,带着她往城外跑,两人和丫鬟跑了几步,跑到另一处繁华街道。 秦玉喘着气娇声道:“方才多谢完颜大哥解围了。” 她的手腕还被那异族男子抓着,心中不免娇羞,面上也通红了起来。 “小玉何必见外。”男子放下她的手腕道,“咱们还是先去城外粥摊,别让你大哥等急了。” 说罢,他就先走在前面。 阳光下,青年男子梳着几个小辫子挂着彩色丝线,那丝线熠熠生辉,就像这个英气勃发的男子一般,在秦玉的眼里闪着光辉。她心中对他无限爱慕,可她又实在摸不透他的心思。 方才明明亲昵起来的气氛,又被他生生打乱。 若是他能主动些,该多好。 秦玉心中微微叹息。 不过来日方长,她就不相信这座冰山不会为她融化。 城外的粥摊旁挂着红底黑字的“宁”。 粥摊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面色饥黄的灾民全都呆滞地看着粥摊,轮到自己了也只是接过粥碗,麻木地往一旁走,走了没几步就瘫坐下来开始喝粥。 有些饿到极处的灾民连喝粥都没了力气,只能喝一口歇一会再喝。 可相比远在江南之外的灾民,他们还算是幸运的。 小宁王看着眼前连绵不绝的灾民队伍,只觉得世事荒唐,灾民早已是食不果腹,朝堂上的大臣们还在做无谓争执,若说秋收起义是谁的责任,最该骂的是老天,其次就是那些酒色满腹的贪官污吏。 “大哥!”秦玉上前娇声道。 秦野见她一袭桃红色罗裙,衬得肌肤容色都娇艳了起来。 心道自己妹妹什么时候喜欢起这等装扮了,看到妹妹身后的异族男子,心中顿时了然。 “妹妹今日打扮得甚是好看,哥哥差些都认不出来了。”秦野调笑道。 秦玉存着心思吸引完颜大哥,自然打扮得娇嫩鲜艳些,如今被大哥戳破了,倒也不恼,只笑转移话题道:“大哥叫我来施粥,我来施粥便是。” 她倒也不娇气,围上了罗裙,就开始盛粥。 秦野看向异族男子,他面色冷峻,眉头紧锁。他见秦野向自己看来,便回头看秦野。 他的目光如同一口封闭了近百年的古井,毫无波澜起伏。 “方才在城中也遇到不少乞儿。”异族男子开口道,“江南城里都出现了乞儿,可见天下已经乱成什么样了。” “是啊。”秦野收回目光,顺着他的话道,“父亲连上了几道奏疏,可皇帝却避而不见。咱们为人臣子,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城里城外,天色渐渐晚了起来。 粥摊前还排着连绵不绝的队,秦玉早就累得直不起腰了,她偷偷看完颜大哥。对方还是一副死人脸,默默地在盛粥。 他的侧脸极为英俊,不像平常的异族男子那般全然异域风情,反而是如同中原男子般英俊,若是取下那些小辫子,梳个江南最时兴的书生头,带上发冠,便也是个翩翩君子了。任谁也瞧不出他是滑族的人。 她心里这样想着,就在脑海里为完颜大哥描绘了一副中原打扮样子。 秦玉一直盯着异族男子,很快便被对方察觉了。 男子微微皱眉,抬头看她道:“怎么了?小玉。” 秦玉顿时手足无措地避开他的目光,道:“我,我方才发了会儿呆。” 她一说出口,心中就后悔了,这不就是承认看他看得发了呆吗?秦玉立刻又开口补救道:“天色已晚,完颜大哥随我一同回去吗?还是等大哥一起走?” 天色确实晚了。 男子放下手中的粥碗,道:“我陪你一起回去吧,若是路上遇到蛮不讲理的乞儿,你一个人带着丫鬟也不太安全。” 秦玉就等着他这句话,登时笑颜渐开,坐起身挥手告别自己的大哥。 此玉非彼玉 一前一后,一男两女,走在这寂静的街上。 风慢慢从四面八方涌来,秦玉为着显自己纤细好看,穿得衣裳不免单薄了些。被这深秋的凉风一吹,不免整个人打了个冷颤。 异族男子见她如此哆哆嗦嗦,便将自己的外袍解下来披到秦玉身上。 青草的香气,秦玉沉醉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装作推拒道:“完颜大哥,你不必给我外袍,我不冷。” 口是心非,异族男子也不理她,只走在她身旁,并不拿回衣袍。 两人并肩走着,秦玉突然恨不得这条路永远都走不完,恨不得那个丫鬟没有跟在自己身边,恨不得自己和完颜大哥立刻心意相通,互诉衷肠。 可是,路还是那条路,该走完还是得走完。 丫鬟还在自己身后,她和完颜大哥,终究是无法捅开那层窗户纸。 想到这里,她心中又怨恨自己胆小怕事,为何不再大胆些,直接与完颜大哥说自己的心事?难道是怕完颜大哥拒绝她不成? 她是怕的,她想起第一次见完颜大哥。 对方跟着自己大哥秦野做事,英俊冷漠,看也不看自己一眼。 还是自己先上前去报了家门。 小玉,小玉,她听见他有些迷茫地反复念叨这个名字。 每念一次,其中复杂情感就让人难以忘怀。每当他念她的闺名小玉,柔情万千,相思不止,总让她产生错觉,一个他深爱着她的错觉。 “小玉。”他又这样念起了她的名字,他说道,“你今天衣裳的颜色很好看。” 秦玉心中喜悦,面上含羞。 “可是你和你哥哥都是宁王之子女。”他又道,“做事不免要多提防些,更何况最近时事不太平。” 说话是要点到为止。 秦玉那点儿小女儿情思登时都消失不见了。 是了,完颜大哥是大哥的谋臣,事事都要以宁王府的利益为先。 “小玉知道了。”秦玉有些弱弱地开口道。 女孩子禁不得吓,何况是深闺女子。异族男子叹口气,又道:“小玉,你穿什么都好看。” 秦玉心中又有了喜色,不免胆大追问道:“完颜大哥真是这样想的吗?那完颜大哥最喜欢什么颜色呢?” “大红大绿。”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异族男子随即又道,“绯粉色也不错。” 秦玉暗暗记下。 风从十里长街吹过,叁人的身影却少了一人。 异族男子立刻注意到,伸手拦住秦玉,抓住她的腰,将她护在自己怀里。 不过片刻,穿着破烂的乞儿们就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过来。原来白日里秦玉穿着鲜艳,早就被那些乞儿们记在心里,正等着再见到她,好多要些钱财。 只见那些乞儿们毫无章法地聚集到一起,将秦玉和异族男子逼到角落。 秦玉解开腰间的钱袋,效仿完颜大哥白日里的做法,将银钱洒落一地。 有些乞儿去捡了,可还有些乞儿却没有。 他们围着秦玉和异族男子,脸上挂着垂涎之色,不知是垂涎秦玉的美色还是别的什么。 秦玉自小养在深闺里,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吓得直往完颜大哥怀里钻。她的脸贴着完颜大哥的精壮胸膛,口鼻间呼吸着完颜大哥的气息,心中不免安定了些。 异族男子盯着场上的乞儿。 他的眼神像是一头独狼,而那些乞儿像是一群豺狼。 乞儿们围上来,男子一脚踢飞一个,然后伸手化掌,又推开几个。那几个乞儿被打退开后,立即吐血。有人呼喊道:“蛮夷打人啦!” 那些捡钱的乞儿们也呼啦啦地乌泱泱围了上来。 不知道为什么,异族男子却觉得这幕似曾相识,他仿佛也曾为某个女子与众人缠斗。 那也是一个寂静的夜。 那也是一条寂静的街。 还不等他去追寻那熟悉的感觉。乞儿们一拥而上,竟真的将他和秦玉冲散了。秦玉被乞儿们架着往外围跑,只留下她撕心裂肺地哭喊:“完颜大哥!救我!” 异族男子心中顿时一慌。 这样的事仿佛也曾发生过。 他直觉若是不现在救出秦玉,接下来就会发生一些非常不好的事情。 于是他一个人,与成群结队的乞儿们打了起来。 他的武功高强,堪称世上无敌手,然而他重伤初愈,十成的功力只能发挥个一二成。虽然对付这些乞儿们是绰绰有余,可是对付一大帮乞儿们,还要分心去救秦玉,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秦玉被乞儿们架着往外跑。 他们的手四处乱摸,那肮脏的眼神,让她看着就觉得恶心。 她闭上双眼,两行清泪流下,心中不免为自己悲苦了起来。 正当她想着如何自行了断的时候,一双大掌就将她从混乱的乞儿群中救了出来。恰巧那乞儿肮脏的手塞进了她的内衣里摸了她的奶,再往下就不知道要摸哪里了。 她心中极为害怕恐惧,见到完颜大哥,不免未语泪先流。 好不容易摆脱了那群乞儿们的围追堵截,异族男子可不想这金贵的大小姐再哭唧唧地把乞儿们招来,于是他伸出大掌捂住她的口鼻,两个人静悄悄地躲在墙根,等着那波脚步声慢慢消失不见。 秦玉的泪水浸湿了他的手掌。 他知道这女孩儿定是受了委屈,但他也不知如何安慰她,只得干巴巴道:“他们已经走了,咱们也可以离开了。” 他放下捂住她口鼻的大掌,秦玉顿时扑到他怀里,呜呜大哭了起来。 方才的万分委屈尽数化作泪水散落进了她完颜大哥的胸膛。 异族男子还在发愣。 秦玉就抬头飞速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方才那些乞儿们对她上下其手,实在令她恶心不已,她实在需要情感的宣泄口。她恨不得抓住完颜大哥的手去揉自己的胸,好把那些肮脏的印记揉掉。可她毕竟是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实在也做不出这种事,只能以吻化解这心中的委屈。 她亲得飞快,仿佛就是不小心蹭到了异族男子的脸。 完颜或也不知该如何反应了。秦玉心中害羞,不敢承认自己方才真大胆得亲了完颜大哥,只自己站起身,带着哭腔道:“完颜大哥,我方才吓傻了,现下有些走不动路了。” 她抬头看他英俊的眉目,软声道:“你可不可以背我回去?” 完颜或见她如此坦荡,像是方才真的是不小心蹭到他的脸,于是他也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道:“好。” 静待重遇 女子酥软的胸部碰撞着男子的精壮脊背。 若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完颜或到底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子,可他不知怎的,却觉得无法对秦姑娘产生爱恋之情。 秦玉有多喜欢他,他心里是知道的。而他自己,对秦玉又有几份情意?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每当他念出“小玉”二字,对秦玉就突然充满怜爱,然而一旦看她试图引起他的注意,他又觉得自己对秦姑娘并无半分杂念。 他心中总觉得,小玉应该是傲气的,从无乞怜之心的人。 他的小玉应该是高高在上的神女,而他是她的奴仆。 完颜或将秦玉送回宁王府中,自己也回到自己的厢房。 他走到书案旁,桌子上放着一幅还未完成的画作,他在边上提了一行字。 “皎皎天上月,素素掌灯人。” 他研墨提笔,将那江边美人的发丝描了又描,却始终没有去画那一张脸。美人身着素衣,手执一盏素白色晕着黄光的灯,静立在江边,远处是江边一轮孤月。整幅画面静谧而又美好,可不知怎的,完颜或却觉得心底缺了一角,就像是画中美人缺了五官。 完颜或紧闭双眼,口中念道:“小玉。” 电光火石般,脑海里飞速闪过一张脸,完颜或立刻提笔要去补画上那张脸,可他刚悬笔于画作之上,脑子里就一片空空,全然不记得那张脸了。 还是记不起来。 完颜或呆呆站了一会儿,将毛笔又放回原处。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宁王府了,他只知道小宁王告诉他的事情,他自己却是什么也不记得了。 小宁王说他是被刺客偷袭所伤,当时伤重快要死去,算是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什么都不记得自然是正常的。就连宫中的御医都说,像他这样全身经脉寸寸破碎后还能起死回生,整个人没彻底发疯都算是吉人天相了。 他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清,只能有些印象,他记得颜字,他记得或字,他记得小玉,拼拼凑凑还是什么也记不起来。 他想,也许秦玉就是他的小玉。 不管怎么说,今日秦姑娘受了这么大的惊吓,明天说什么也不能让小宁王带她去粥摊了。 夜已深,厢房里的油灯还亮着,完颜或躺在床板上,整个人蜷缩起来,经脉寸寸断碎的痛感犹在,丹田气海里游走着一股强大霸道的真气,不断地修复那破碎的经脉。这样不断地打碎重组之下,完颜或终于是忍不住闷哼一声,口中满是鲜血,从嘴角溢了出来。 每夜都痛彻心扉,每夜都无法安稳入睡。 无法安稳入睡的人还有那城里城外的灾民们,破庙里挤满了赶路的灾民,他们叁五成群地围坐在一起。其中一个穿着白衣,满身血色的女子最为引人注目,她双眼通红,呆滞地坐在观音像下。 有一个小孩上前去戳她的胳膊,她也不动弹。 其余几个小孩闲着无事,见那小孩戳她她也不动,就几个人一起围了上去,想要去她身上搜东西。 他们都是逃荒的灾民,那小孩子更是不懂事儿,只想着这个人身上有没有藏食物,于是全都围上去搜起了她的身。有还没睡着的灾民只当自己没看到,坐躺着看戏。 然而还不等那几个小孩搜起那女子的身,那女子却突然睁大了双眼,一挥手就将其中几个小孩甩到了地上。 小孩子摔了一跤,磕破了膝盖,当即大哭了起来。 小孩们的父母见状立刻围聚了过来讨要说法,然而那女子又是几个挥手,将几个大人也掀翻在地。 旁的灾民瞧见了,立刻叁五成群地往外跑。 那被掀翻在地的大人们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心中大感奇怪,这样一个弱女子竟然有这样的力气。他们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一前一后又冲了上去。 有眼疾手快的,从一旁捡起破烂不堪的烛台就要往女子头上砸,然而那女子仿佛是全身长满了眼睛,避开了所有的攻击,一伸手竟然又是将几个大人拍倒在地。 这下子众人才知道这女子的厉害。当即喊着“杀人了杀人了!”,然后忙不迭地全都跑了。 然而那女子在打完这几个人后,仿佛心有不济,咳嗽着喷出了血来,随即立刻昏倒了过去。 躲在观音像背后的少女听了一会儿墙角,确定外面没声音了,才蹑手蹑脚地想要偷偷往外看。 她这些日子一直躲在观音像背后睡觉,今日却没成想遇到这样一个武功高强的女子。她睡到一半被吵醒,本来心中存了怨气,正想看看是谁打搅了自己美梦,就听得外面高喊“杀人了杀人了。” 灾民们最是凶狠,为了生存,易子而食已是常事。 她心中害怕自己被抓去吃了,就没敢出声。这会儿见外面安静了,才悄悄往外望去。外面已经没人了。她放慢脚步,走到那观音像前,只看到一个穿着血衣的女子趴倒在地,纤细的皓腕在月光下微微闪着金光。 童小姿只觉得自己真是好运,但她不敢掉以轻心,先喊道:“喂!你没事吧?!” 没回答她。 童小姿又上前用脚去踢女子的腰,还是没反应。 金镯子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童小姿屏住呼吸,去解女子手上的金镯子。 皓腕纤细,女子肌肤嫩滑,竟然让她轻轻松松地将金镯子取了下来。 童小姿心中高兴,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哈气在那金镯子上然后用衣袖擦了又擦,对着月光照了照,又放到嘴里用牙齿去咬。做这些事的时候,她还不忘留神那地上的女子。见那女子仿佛是昏死过去,她才又放心地将镯子塞回自己怀里。 这样一个成色好的金镯子,绝对够自己生活一段时间了。 童小姿心满意足地就要离开,但是离开之前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子,心里想到,这女子竟然带着这样价值不菲的金镯子,想必不是普通的灾民。她又有那样的功夫,只怕是不知道被谁陷害到此处。 脑子里转了又转,童小姿又将手伸向女子,她心想既然已经拿了金镯子,不如将她身上值钱的首饰全都搜刮了。这女子被陷害至此,想必也活不了多久了,她留着这些首饰也没什么用,倒不如便宜了自己。 半缕金丝 “完颜大哥!完颜大哥!”秦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又晃。 完颜或这才回过神来。 只见她身着绯粉色的软衫,衣襟巧缝细碎边花,外披一件苏绸浅红外袍。秦玉在完颜或面前转了几圈又几圈,道:“好不好看?” 见她小女儿情态,完颜或微微勾起唇角,带着笑意道:“好看,小玉穿什么都好看。” 听到心上人的夸奖,秦玉不禁喜上眉梢,语气欢快道:“那就要这一套了。” 两人在布庄转完后,秦玉又想着买些搭配的首饰,拉着完颜或去了千金坊。 才到门口,就看见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少女在和伙计拉扯,那伙计似乎是在驱赶少女离开,而那少女却抓着伙计的衣袖,怎么也不肯离开。 秦玉看得奇怪,那少女口中不断尖叫:“抢劫啦抢劫啦!” 完颜或不欲多管闲事,正想要带秦玉离开。秦玉却先开口道:“怎么回事?你们先放开她。” 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女孩,秦玉实在是看不过去,立即就要为那少女出头。 少女也听见她说话,赶忙喊道:“这位小姐救救我!” 秦玉是宁王府的大小姐,宁王府在江南子弟众多,她向来都是以自己为江南父母官,自然是要照顾自己的子民。于是她上前道:“这位姑娘不必害怕,你有何事尽管与我说来。” “多管什么闲事,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伙计有些不耐烦地摆手道,“这小乞儿不知从哪里偷来的镯子,想要当在这,我们正是要扭送她去府衙呢!” “你胡说!你血口喷人!”少女悲愤喊道,“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 秦玉见那少女泫然欲泣,心中不免相信几分,立刻道:“不管如何,你先将人放开,偷盗不偷盗之事,自然有衙门定夺。” 说是要扭送去衙门,其实不过是那伙计想着这乞儿孤身一人,自己就算是抢了她的镯子,也不会有人来找事。他才没有真的要去衙门,若是去了衙门,这多事之秋,真不知道要给自己惹什么晦气。 这样想着,那伙计又道:“算了,怕了你了。” 说着,那伙计就从袖子里拿出那金镯子,递还给乞儿道:“你这东西我这边可不敢收,指不定那里偷来的,你自己个儿拿回去吧。” 那金镯子金光闪闪,看着也不似凡品。 可那乞儿却接过来看了一眼,又哭喊道:“不是不是!你用假镯子换了我的真镯子!这不是我的镯子!” 没成想这乞儿竟然还挺识货。 伙计心中一慌,但很快又稳定心神道:“你胡说些什么?这就是你方才拿来的镯子,说是自己母亲的遗物,怎么现在连母亲遗物都认不清了。” “正是因为是家母的遗物,我自然是认得最清的!”小乞儿连忙抓住秦玉的胳膊,喊道,“小姐心善,你来评评这个理。” 秦玉猛然被乞儿一抓,心中有些害怕,立刻就向完颜大哥发出求救的目光。 完颜或本不欲多管闲事,但方才见那伙计被乞儿质问的时候,分明眼神躲闪,心中有鬼。于是他上前拿住那伙计的手腕,道:“将那真镯子还给这位姑娘。” “你胡说些什么?!我才没有拿走!啊!” 伙计话还没说完,手腕就被完颜或往后一个偏折,痛得立刻大叫出声。 “我只再说一遍,将那真镯子还给这位姑娘。”完颜或冷冷道。 伙计痛得眼泪都出来了,连声哀求道:“好好好!你先放开我!这位大侠!” 完颜或并不放开他,反而往后更偏折了一些。 伙计痛得倒吸冷气,道:“方才也许是我拿错了,这位姑娘随我进去再看几眼,她的镯子她自己定然是能认识的。” 这下,完颜或才放开他。 千金坊里的首饰,秦玉大多是看过的,偶尔来些新样式,也入不了她的青眼。 但今日,这乞儿拿来典当的金镯子,千丝万缕相缠相交,十分淡净素雅,不知为何就入了秦玉的眼。 乞儿将金镯子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情深意重道:“这才是我娘的镯子。” 真金假金,她童小姿还能看不出来? “这镯子可真好看。你娘可真有眼光。”秦玉赞叹道。 童小姿眼睛滴溜溜转,心里登时有了主意,道:“既然这位小姐这么喜欢,不如我就典当给你吧。” “这怎么行啊!”秦玉连忙拒绝,“这可是你母亲的遗物。” “我只是典当给你,以后我有钱了还会赎回来的,我娘在天有灵也是希望我能吃饱穿暖的。若不是到了这等光景,我也不会随意典当我母亲的遗物。”童小姿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只是想尽快脱手换钱。 但秦玉不知为何就被这镯子吸引了,顺着那乞儿的话道:“好吧,姑娘,我先帮你保管这个镯子。” 两人在交谈些什么,完颜或却是完全没有注意。 他的目光停留在那金镯子上,心中不知为何觉得十分熟悉。 这个镯子他从前仿佛见过。 “好看吗?秦大哥?”秦玉将金镯子戴到手腕上,雪肤金镯,当真是十分美丽惹眼。 “半缕金丝缠成镯,”完颜或无意识地念道,“入骨相思望卿知。” 秦玉跟着说道:“半缕金丝?” 半缕金丝缠成镯,入骨相思望卿知。 完颜或只觉得脑子里不断地在重复这句话,随着这句话还有一幅画面,那是一处静谧的小院。院子里有一个女人,那女人的容貌就要呼之欲出,可是他偏偏记不得,他只能在脑海里不断不断地重复那副画面,直到秦玉又把他喊醒。 那小乞儿也不知去了哪里,秦玉高兴自己得了新镯子,和完颜或走在回家的路上都雀跃了起来。 宫里不知道何时来了人,说是为着老宁王的寿宴,提前来贺的。但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也没人知道。宫里来人自然安排了晚宴,家里的人就立刻去外面找秦大小姐了。 本来还想着跟完颜大哥再去逛一逛夜集,这会儿只能依依不舍告别了。 相遇啦 夜集上人来人往,有几个小乞儿追逐着打闹,其中一个就不小心撞到了一个身着长衫的高挑瘦削男子身上。男子作异族打扮,一张冷漠的脸,就算是极为俊美,也冷得吓到了小孩。 小乞儿吓得连忙转身跑了,连对不起都没敢说出口。 完颜或倒不觉得有什么,他向来心冷面冷,只觉得世界上万物并没有什么能提起他兴趣的。 不过若说提起他兴趣,他倒是想到了白日里遇见的那个乞儿。那金镯子事件,伙计说得也有几分道理,说不准就是这乞儿从哪里偷盗来的。只是这等光景岁月,那乞儿也不过是为了求着温饱生存罢了。 他这样想着,就要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可偏偏,他又在人群中看见了白日里见到的那个乞儿。 那乞儿还是那副打扮,整个人鬼灵鬼精地拿着一串糖葫芦在吃。 不知道为何,完颜或就跟踪起了这个乞儿。 那乞儿吃着糖葫芦,四拐八拐地又去了一个小胡同里买纸钱。黄色的纸钱被她踹在怀里,小乞儿又一蹦一跳地往城外走。这会儿城门快关了,她竟是要出城吗? 完颜或心中奇怪,但还是跟了上去。 城外半山坡,小乞儿将怀里的纸钱掏出来,坐着开始点燃纸钱。 那火光亮了起来,小乞儿念念有词道:“你呀!的亏遇到了我!我拿了你的金镯子,还记得帮你烧些纸钱,让你好上路呢!下辈子呢,眼睛放亮一点,不要得罪不该得罪的人,像我们这种蝼蚁是死不足惜的。人嘛,好死不如赖活着。” 她念念叨叨不知道还说了些什么。 完颜或就这样静静地等她把所有纸钱都烧完了,然后才千里传音道:“你拿了我的镯子~快还给我~” 小乞儿被吓得一个激灵,立刻站起来四处望。 那诡异的声音继续响起。 “我在哪儿~你把我埋在了哪儿~” 小乞儿吓得大叫,喊道:“我!我!我才不怕你!又不是我杀的你!我干嘛要替你收尸!你自己死在观音庙!有事就去找观音菩萨啊!” “还给我~把镯子还给我~” 小乞儿吓得哇哇大叫,整个人开始在林子里乱跑了起来,边跑边喊:“我卖给宁王府的大小姐了,你去找她吧!” 完颜或面无表情地从大树后面走出来。 没想到这小乞儿这么不禁吓,还想着让她带路呢。 不过城外的观音庙就一间,上次他还随着小宁王一起去那边散饼给灾民,自然是熟门熟路。想着应该是哪个人死在那庙里,让这小乞儿捡了漏。天色也不早了,估摸着秦家晚宴也快结束了。吃完了饭秦玉肯定要来找他,完颜或想了一下,提腿就走了。 他走的方向正是回城。 可不知怎的,他的心突然一跳。 脑海里又浮现出那金镯子戴在秦玉雪肤皓腕上的模样,那金镯子的原主人定然也是女人。 一个女人,死在了城外荒山野岭的破庙里。实在是十分可惜。 完颜或停下了脚步,变了方向。 观音庙里前几日还是灾民满满,今夜却是没什么人,一路走过来连叁两个灾民都没看到。完颜或心中奇怪,却还是继续往前走。 那庙不大不小,从门口一看就是一览无余。 观音慈眉善目,手捧莲花净瓶,微微往下看。 那观音像正前方就倒着一具死尸,尸体上穿着褐衣,走近后才发现那本是一件素净的白衣,只是衣服上的鲜血经过长时间后形成了褐色的大片污渍,让人猛地一瞧还以为是褐衣。 完颜或站在那尸体旁,长发遮盖着尸体的面部。 他蹲下身,轻轻拨开那长发,正是一张被褐色血迹掩盖住的脸。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这个女人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完颜或伸手去摸她的脖颈,那处极为冰凉,触手生寒,偏偏却有微弱的脉动。 那脉动如此微弱,让完颜或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他将指腹贴紧那脖颈,感受那脉动。一下又一下,缓慢而又微弱的脉动在他指腹间跳动着。 她还活着。 完颜或简直不敢相信。 他又伸手去摸她的手腕,那处也是极为寒凉,却也能感受到那微弱的脉动。 一把脉就知道,这人受了重伤,已经进入了假死状态。 完颜或将女人抱了起来,她骨骼轻软,浑身上下没有几两肉,抱在完颜或的怀里,好像一团软软的棉花。 秀发从面部滑落,即便褐色的血迹弥漫了整张脸,依旧能看出这人的容色不俗。 不知为何,就在抱起这人的一瞬间,完颜或觉得自己心中一动,似乎十分熟悉这具身体。 他要救她。 宁王府里红灯笼高高挂起,秦玉手上拎着鱼灯,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坐在园子里,望眼欲穿得看着那园子门口,只期待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可等到了快半夜,还是没见到那身影。 那身影却在一处药坊出现了。 崔家在江南有自己的药坊,崔星桥这几日替小王爷去办事,药坊就剩下了他爹崔灵宝一个人打理。灵宝师傅正喝的微醺,喜滋滋地在看话本,正看到兴头上,自家药坊的门就被人踹开了。 还没等灵宝师傅破口大骂,来人就先开口了。 “灵宝师傅,救救她。” 崔灵宝定睛一看,正是那倒霉孩子完颜或。 只是他怀里还抱着一个人,完全了无声息的样子。 灵宝师傅本来觉得自己看的话本就够精彩了,没想到这会儿倒是比那话本子还精彩了。灵宝师傅偷偷看完颜或的脸色,只见他十分淡定地将帕子清洗后拧干,继续擦拭那张已被擦得干干净净的脸。 虽说是受了重伤,脸色不免会难看些,但这人的容貌却依旧清丽,因着失血过多,反而肌肤雪白,更显脆弱易碎之美感。 见完颜或仿佛没事人一样,清理着女子脸上的血迹。 灵宝师傅才小心翼翼询问道:“你认识她吗?” 完颜或停下了擦拭的手,微微皱眉。 情敌相见 “不知为何。”完颜或皱着眉头,似乎十分困扰,“我见她第一面就觉得十分熟悉。” 仿佛两人早已经是旧相识,仿佛两人十分亲昵熟悉,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去照顾她。 “那你知不知道她是谁呢?”灵宝师傅继续试探道。 “萍水相逢,自然是不知道的。”完颜或摇摇头,又道,“我方才探过她的丹田,全无气息,只怕是,只怕是受了重伤,一身武功全没了。” 说到此处,他不由黯然神伤,对这位女子更多了几分同病相怜之情。 灵宝师傅上前去把脉,不多时便皱起了眉头。 他连连摇头道:“她体内有无数剧毒在碰撞,从前怕是得了什么奇遇,又或者武功极为高强,硬是用内力压制住了体内的毒素。可她现在失了内力,体内毒素四处乱窜,只怕是时日无多啊。” 完颜或一张英俊的冷脸难得多了一份表情,他似乎有些意外,又似乎心中早已有数,他看向女子,脸带悲悯之情。 “不过嘛。”灵宝师傅抚一抚自己的胡须。 完颜或看向灵宝师傅。 灵宝师傅又道:“一般人自然救不了她,也合该她运气好,遇到了我。” “我养的那只酒虫,可以活血引毒。”灵宝师傅将自己腰间的酒葫芦取出来。 完颜或也曾见过那只酒虫,此刻见灵宝师傅居然拿了出来,心中不免大感意外。 为着一个平白无故的陌生人,灵宝师傅居然愿意舍酒虫救人,实在是令人钦佩。 灵宝师傅将酒葫芦打开,然后引出那只酒虫,捏开女子的下巴,将那酒虫喂了进去。那酒虫不愧其名,刚喂进去那一刻,女子的脸色就红润了起来,整个人容光焕发,艳若桃李,好一个天资美人。 那酒虫喂进去片刻,女子的眼珠子在眼皮下微微转动。 可过了好一会儿,那女子还是动也不动。灵宝师傅有些无趣地打着哈切,还是完颜或开口道:“时候不早了,师傅想去休息就去休息吧。” 灵宝师傅求之不得,自然先行告退。 完颜或坐了一会儿,便也想离开了。 可偏偏就在他要推门离开的时候,自己个儿又走到床边看那美人儿。 就在此时那长长的睫毛慢慢地扬了起来。 清眸流盼,姿色风流,十足十是一个天仙美人。 可那美人儿还不等旁人多看两眼,就迅速从床上跳起来,整个人以一种奇异的的姿势翻折过去,就要越过完颜或,逃了出去。 然而完颜或何等功夫,当即一个反手将女子皓腕抓住。 女子不管不顾地逃,皓腕被擒住,便生生要将皓腕折断在完颜或手里。 她想逃的欲望这样强烈,几乎没给完颜或收手的机会,但完颜或还是连忙放开她,另一只手去擒她的胳膊。 几番纠缠打斗,那女子最终还是气力不济,倒在了完颜或的怀里。 这时,完颜或才看清她的一双凤眼,纵使容色光艳逼人,那一双凤眼却是黑里带红,微微透着血的光泽,看向人的时候仿佛含情凝睇,然而实则是雾蒙蒙血蒙蒙,根本看不清人。 她竟是个瞎子。 完颜或抓住她,将她揽到自己怀里,安慰道:“没关系没事的,没人会伤害你。” 他的声线清晰而又明朗,他怀里的人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完颜或继续道:“不管从前发生了什么,现在你是安全的,没有人会伤害到你的。” 他一字一句,温润清脆,犹如玉石之声,击打在她的心房上。 她几乎是一动也不动,就让他这样抱着。 她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只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啊”。 “没关系的。”完颜或鼓励道,“慢慢来,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他的鼻息热气喘到她的面上,那熟悉的气味,让她整个人僵硬住。她剧烈地咳嗽着,几乎是停也停不下来。完颜或伸出大掌去抚她的脊背,帮她顺气。 两个人靠得如此之近,完颜或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不知是紧张还是别的什么,完颜或将她抱起,放回床上,自己坐到床边。他的心还在跳,他看着她,仙姿玉色,犹如巫女洛神。尤其一双凤眼秀眸惺忪,双瞳剪水,望向他的时候,实在撩人心怀。 完颜或偏过头去,尽量不直视她的目光。 他软声道:“我是在一处破庙发现你的。” 她不发一语。 他继续道:“你身上也并没有什么文书,我也不知道你的身份是什么。” 她声音沙哑道:“我的名字是沉璧。” “沉璧?”完颜或略加思索,“‘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姑娘容色皎如秋月,绝一代之丽,和这个名字当真是十分相配的。” 沉璧不可置否。 一时间屋里又安静了下来。 “时候不早了,姑娘早点休息吧。”完颜或尴尬地坐了一会儿,然后告辞道。 他将那门关上,沉璧盯着那扇门,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玉这几日总不怎么见完颜大哥,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去问了他院子里的人,她是宁王府的大小姐,仆人们自然瞒她不得,只一五一十将完颜或的日常都汇报了上去。 完颜或是个不会提防的,并不会去刻意隐瞒自己的行踪。 自然就被秦玉一抓一个准。 秦玉身后跟着丫鬟,两个人走到崔家药坊门口。 正是正午时分,太阳高悬,主仆二人走了一路,都有些汗津津的。秦玉用帕子擦干净额边的汗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极为自信地走进了药坊。 她盈盈走来,只觉得自己丰姿尽展,美貌招人。 药坊不大不小,稍稍一问就知道完颜大哥在哪了。 听说他救回来一个极为貌美的女子,秦玉为此专门梳妆打扮了一番,就不信自己压不过她一头。 江南城里,最时兴的料子做的衣裳,身上还带着宫里赏赐的首饰。自己个儿的容貌又是官家女儿间一等一的,还特意使了波斯进供来的粉黛。 一路走来,多少人悄悄看她,更有甚者,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秦玉心中得意,自然不把那女子放在眼里。 分外眼红 枝头上小鸟在叽叽喳喳,女人坐在园中,提着袖子研墨。 她全身上下只着一件白衫,整个人十分素净。 一头秀直的黑发缓缓垂下,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 秦玉走了进来,就看见完颜大哥正在沾墨作画。 她故意无视那研墨的女人,走上前去对完颜大哥道:“完颜大哥,我找你找了好久。” 完颜或有些意外。 秦玉上前看完颜或的画作,是那副江边美人执灯图。 她知道他一直在画那幅画,可是他一直也没画完,只因为那张美人面,他似乎一直在找灵感。 “完颜大哥,你竟将这幅画补完了。”秦玉啧啧称奇道,“普天壤其无俪,旷千载而特生,完颜大哥竟然真的画出了这幅美人面。” “是啊,还要多谢沉璧姑娘。”完颜或道。 这时,秦玉才微微偏头去看沉璧。 她本是带着不屑的眼神去看她的。 却见她纤纤玉手,腕白肌红,正慢慢地研墨着那水墨。原来,秦玉故意没注意她,而她也并没有注意秦玉。 沉璧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衫,全身上下,无一首饰。 巴东有巫山,窈窕神女颜。 这是秦玉的第一反应,她实在想也想不到,这世上竟还有如此瑰姿艳逸美人,实在是莺惭燕妒,群芳难逐。 沉璧抬头看向完颜或,道:“完颜公子妙手天成,何必谢我。” 清喉娇丽,秦玉心中不由得难受了起来。 “还未曾请教这位姑娘是谁?”秦玉拿捏住自己的语气,尽量不显得怨气十足。 “我的名字是沉璧。”沉璧自报家门道。 秦玉被她一双含情凤眼看得发愣,心道这狐媚子容姿过人,自己居然都看呆了。 “这事宁王府大小姐秦玉。”完颜或介绍道,随即心中不知怎的,突然又道,“小玉,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我,”秦玉想说她心中想念完颜大哥,想得无法自拔,又听说完颜大哥救了一个貌美女子,天天泡在温柔乡里,连找都不找她了,她才忍不住来找完颜大哥,但最终到嘴边的只是一句,“我来替大哥取药。” “原来如此,崔星桥近日不在,你大哥的药灵宝师傅应该拿着。”完颜或道,“你在此处稍等一会儿,灵宝师傅马上就回来了。” 秦玉坐了下来,与那研墨的沉璧正好坐了个对面。 她这才注意到,那女人似乎有眼疾,研墨的时候,双目只直直盯着别处。 可惜了,如此雪肤花貌的大美人,竟然是个瞎子。 她又看向完颜或,完颜大哥气宇轩昂,颜如冠玉,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完颜或低下头靠近那画作,离那沉璧姑娘也近了些,两个人皆是容姿过人,看起来实在是最般配不过。 好一对璧人。 秦玉心里才出这个念头,立刻将自己骂了又骂,完颜大哥是自己的,才不是这个女人的。 她这样想着,就道:“完颜大哥前些日子还说要陪我去看灯会,这几日怎么见也不见你了。” 秦玉确实是好几日都未曾见到完颜或,心中不免委屈,说到此处,语气也委屈了起来。 完颜或到底是陪着这个大小姐过了些许时日,对她自然是十分熟悉,知道这几日委屈了她,不免语气放软道:“小玉,我当然是要陪你去的。” “好!你说话算数。这个月十五送花灯娘娘,你要陪我去看。”秦玉与他也十分熟悉,说话也十分自然娇气,她笑道,“到时候我要你把我举得高高的,我可要是要看花灯娘娘的。” “好。”完颜或也跟着笑道,伸手去刮了一下秦玉的鼻子,“小玉现在开心啦?” 秦玉点点头,看向埋头研墨的女人,见她什么也看不见,不由得将之前的不快都抛之脑后了。 一个瞎子,就算是再貌美,又能怎么与她争? 顶多抬入府内做妾室,她这点肚量还是有的。 两个人亲昵自然的对话。 沉璧静静地研着墨,手下的力气却越来越重。 送花灯啦 江南多烟雨,入了冬更是烟雨连绵不绝,好几日里都寒霜满地,出门行路艰难。 如今更是摊上大灾年,世道很不太平。 讲起来这段时日就有好些富家公子失了踪迹,有些是被山贼掳走了,逼着写了信给家里要钱。其实要钱还是简单些的,最害怕的是那些悄无声息就这样消失了的富家公子,连个家书都没有。 人心惶惶,更兼之那魔教众人正在四下里寻找一少女,破开多少户人家的大门,每到一处都是留下一片狼籍。 完颜或想了又想,还是觉得十五送花灯娘娘实在不是一个出门的好时机。 到时候人多眼杂,这样一个千金大小姐…… 正当他想敲门同秦玉说的时候,那秦玉却先打开了门。 她少有地穿了一身绿衣,整个人生机盎然,脸带春色,实在是十分可爱动人的。 “完颜大哥,你来接我了吗?”秦玉看到他一张俊脸,心中不知要有多高兴,立刻就像个小兔子一般扑了上去。 她环抱住完颜或健壮的腰身,心中沉醉,双颊通红。 完颜或被她突然起来地一扑,倒一时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将怀中的人扶起来,让秦玉自己站好。 秦玉倒也不恼,只乖乖站好,一双圆睁的杏眼滴溜溜地看着完颜大哥,顺着完颜大哥的肩膀又看向他的身后,见那处无人,心中不免安定下来。 自从那次见过那绝色美人后,她心中多有担忧,又去探望过几次完颜大哥。 每一次,那瞎子美人都和完颜大哥在一起,不是作画就是吟诗,仿佛神仙眷侣。她心中自然嫉妒恼恨,但自己也不好就这样搬到崔家的药坊住,实在是不成体统。 今日见完颜大哥并没有把那跟屁虫带来,秦玉很是开心,直接笑道:“完颜大哥,咱们走吧。” 说罢,她就要去拉他的手。 然而不知怎的,往日里随她亲近的完颜大哥,却将手缩了回去,若无其事道:“我正是要与你说此事。” 秦玉一下子垂头丧气,应该知道的,先前哥哥就说了这段时日不太平,希望自己不要去送花灯娘娘。 看她一脸丧气,完颜或又有些于心不忍,又改变了主意道:“咱们需得早去早回。” 声音威严沉重,不过总比不去好。 秦玉登时雀跃了起来,抓住完颜或的手腕摇啊摇,甜甜地喊道:“谢谢完颜大哥!” 天寒色青苍,北风叫枯桑。 一路上走过来,人群行色匆匆,秦玉倒是还算玩得尽兴,手里拿着串糖葫芦,吃得喜滋滋的。 还没等她高兴好一会儿,就突然发觉这条路是走向崔家药房的。 她也不好出声询问,只当要送花灯娘娘是需得路过崔家药房的,她去年也去送过花灯娘娘,那时候还是跟着大哥一起去,路上还遇到了从崔家药房出门的崔星桥。 还不等秦玉猜出个什么门道。 那崔家药房的招牌就映入眼帘了。 “小玉要随我进去,还是在门房就好?”完颜或问道。 “小玉想跟着完颜大哥。”秦玉撒娇道。 完颜或点点头,推开了木质大门。 崔家药房并不大,两人穿过一处回廊,就见道了最里面的小亭子。 一身青衣,一架古琴,抚动间如流水潺潺,又如芳草萋萋,在这冬日百花杀尽里倒是别有一番春景了。 果然是这个女人,秦玉心中顿时不快了起来。 迷蒙的雾气遮住了人的视线,整个世界似梦似幻,似真似假。唯有伸出的那掌心接到那花朵般的白雪,才瞬间反应过来,沉璧道:“下雪了。” 江南城里的初雪,他站在原处看着她。 而她,却看着天际的边缘。 天快要黑了,马上就要送花灯娘娘了。 叁个人并排走着,一时之间竟有些说不出的尴尬,尤其完颜或走在最中间。 好在叁人这样尴尬地走了一会儿后,倒是迎面撞上了巡城的军队。偏巧领头的竟是崔星桥,那崔星桥早已听父亲说了关于沉璧姑娘的事,此刻见到她,心中虽有准备但也不免讶异。 如此一个神仙般的人物,居然真的瞎了眼睛,废了武功,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美人。 废物美人倒是没看他,也没看任何地方,只是放空着自己的视线。 “星桥大哥!”秦玉很是兴奋,她本想着今日和完颜大哥享受二人世界,送完花灯娘娘,放完河灯许了愿,说不定二人便可推心置腹,关系更上一层楼呢。如今多了这个瞎子跟着,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仅二人世界没了,还多了许多尴尬。 崔星桥来了,就可让他带着这瞎子四处逛逛,如此也不算是亏待了她。 “秦姑娘,好久不见啊。”崔星桥对秦玉有那么一点讲不明说不透的心思,但秦玉是什么人,他又是什么人,实在是不敢多加肖想的,于是他只是默默地守护她。 “竟遇着你了,今儿个可是要送花灯娘娘的,你怎么还当值?”秦玉自来熟地道,“我替大哥做主了,你今日就当我们的护卫,咱们一起去送花灯娘娘。” 说着她又道:“这位是沉璧姑娘,她眼睛不大好,需得星桥大哥多多照顾啦。” 沉璧脸上表情变都没变过,完颜或倒是难得咧了咧嘴,对着崔星桥礼貌性地笑了一下。 四人又重新上路,本来尴尬的气氛在秦玉喋喋不休中,终于稍微缓和了下来。 虽说是凄凄岁暮风,翳翳经日雪,但赶来送花灯娘娘的人倒也不少。围聚起来挤过来挤过去的,竟然将四人冲散了,那秦玉回过神来,身边人早已只剩下了崔星桥。 沉璧被完颜或抱在怀里,两个人鼻息迭加在一起,不知为何,完颜或心中一动,竟然就想亲了上去。 他心中才动这个念头,就连骂自己该死。 沉璧姑娘神仙一般的人,自己怎么可以动歪心思。然而不知为何,他从前也不觉得自己是好色之徒,对着沉璧姑娘许多时候也很谨言慎行,恪守礼规。可一旦两人单独相处,他就起了火气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就像现在,看着美人娇艳欲滴的红唇。 又有人撞了一下他。 完颜或将她抱入怀里抱得更紧了,她的酥胸蹭着他的胸膛。 似乎是使得力气大了些,沉璧有些不舒服地皱着眉,完颜或观察着她的神情,刚准备放松点。后面又来一个人撞住他,他低着头在看她,不知为何就在此刻,完颜或有些忍不住了。 他顺着那被撞的力道就低下了头,亲上了那觊觎已久的娇软红唇。 烟花在湖岸上空绽放,耳边均是人群的欢呼声。 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在接吻。 祝文 风声渐渐大了起来,人群嘈杂声也响了起来。 完颜或偏过头去,心脏越跳越快,几乎就要跳出胸口。 他偷偷看她的脸色,只见她淡白梨花面,双颊微染桃色,清丽难言。这样容貌的女子,就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是亵渎了。完颜或借着人群的拥挤,搂住美人轻盈杨柳腰,心中只觉美人消瘦,不堪一握。 想来沉璧姑娘定然是吃了很多苦。 完颜或不免眼色一暗,心中又想到那日在破庙之中将她救起,她百般凄惨,几乎就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想到此处,完颜或不由得心中一痛。不知为何,每每思及此处,他总觉得自己是要照顾好沉璧姑娘的,总觉得自己和沉璧姑娘之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联系。 两人走在人群里,不多时便挤到了河岸边。 相思河流两岸的人都在欢呼着,有人兜售着花灯,完颜或买了两盏,将其中一盏递给了沉璧。沉璧伸手拿住那花灯,迷茫地望着前方。 美人翘首凝目,倒是和她手上的可爱兔子灯很是相像。 完颜或俊美的脸难得地笑了一下,他伸手抓住沉璧的手,温热的掌心对冰凉的掌背。两人正要离开的时候,旁边小摊摊主却喊住说:“好灯配好文,两位不若为灯上提个祝文,也是从花灯娘娘那讨个吉祥呢。” 说着就展示自己一旁写好的字笺。 字迹苍劲有力,行云流水,虽算不得上是什么出名的大家,但也可算是风格洒脱,十分有气势。 完颜或本不想理他,正准备直接离开的时候,却看到了其中一个字笺上写着“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拿张字笺吧。”完颜或道。 “好咧,客官想写什么字?您尽管说。”摊主立刻从一旁揭出一张白净的字笺。 完颜或先一步摊主拿起那毛笔,对他道:“不用你写,你只需磨墨便是。” 摊主尴尬一笑,收回了正准备抢毛笔的手,磨起了墨。 有钱不挣是个傻子,奇怪的客官见多了,也不是没见过非得在美人面前出风头,自己题字的。只可惜这个美人仿佛是个瞎的,可惜了可惜了。 他本来还想着为美人免费提字写一笔字笺呢,心中都想好了词,只一句“水沉为骨玉为肌”,实在是最趁美人容姿。 他这厢胡乱想着,那边完颜或已经提好了自己花灯的字。 行云流水,力透纸背。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完颜或心中默念道。 然而他似乎又不甚满意,将那字笺放置一旁,然后自己又从一旁抽出一张干净的字笺。他凝眉思索着,然后伸手握住沉璧的手,将毛笔放置她的手中,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 她的手随着他的手,一笔一画写了下来。 “海底月是天上月,”完颜或捏紧她的手,继续写道,“眼前人是心上人。” 两人配合默契良好,写出来的字竟然并没有歪七扭八,反而笔走龙蛇,铁划银钩。 写完最后一个“人”字,沉璧几乎有些拿不住笔了。 完颜或不知道她知不知道自己的心意,但他知道他自己的心意。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有说不出来的深厚情愫,这奇怪的感觉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消逝而消失,反而越来越深,越来越,难以控制。 就好像方才,他吻着她,吻着吻着就恨不得将她揉碎到自己的骨子里。 恨不得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恨不得与她结发为夫妻,恩爱不两疑。 黑衣人 花灯娘娘的花车从街中央慢慢往前行着,人群聚集在一起,有人捡到花车上花灯娘娘随手扔下的字笺祝文,开心得自顾自大声念了出来。 飘落的金色字笺到处都是,完颜或拉着沉璧慢慢往岸边走,两人手牵着手,还不等走到岸边,又被一波人群快要冲散开来。 好在完颜或眼疾手快,一把将沉璧揽入怀中,定睛一看,才发现冲开他们的人群是被另一拨人冲开的。 那拨人都穿着一身黑衣,带着斗笠,四下里游走,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他向来观察力敏锐,只消几个打量,就判断出这群人是在找一个妙龄女子,且这女子身高应当与怀中的沉璧姑娘不相上下。完颜或只想到此处,就立刻伸手抬起袖子遮住怀里沉璧的脸。他心思何等剔透,看那群黑衣人来者不善,应当是寻仇。 而沉璧姑娘,似乎有他并不知道的过往。 瞎眼美人倒是顺从地躲在他怀里,只随他摆弄自己。两人边走边退,完颜或正准备带着沉璧避开黑衣人的时候,却偏巧被人喊了一声。 “完颜大哥!”这人正是方才走散了的秦玉。 她和崔星桥两人转来转去,竟然还真找到了完颜大哥,高兴得立刻喊了出来:“我在这里完颜大哥!” 女子的声音尖亮,立刻引起了人群的注意,她跳来跳去,高高地举着手对着完颜或挥手。 那拨黑衣人也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她,随着她的目光看向了那个做异族打扮的男子。 黑而发亮的长直发上用彩色丝线系了好几根小辫子,剑眉入鬓下是一双清透的黑眸,看向人的时候带着隐藏不住的锐利,仿若黑夜中的鹰,清冷孤傲,盛气凌人。 见黑衣人望了过来,完颜或脸色也不变,十分镇定地继续举着袖子挡住怀中女子的脸。 然而到底是引起了注意,其中一个黑衣人就朝他走了过去。 完颜或当机立断,揽着沉璧转身就走,身后传来秦玉的呼喊声。 “完颜大哥等等我!”秦玉大喊着。 那黑衣人见此状况,更加怀疑,立刻紧追不舍上来,连带着另外几个黑衣人也注意到了他们。完颜或带着沉璧越走越快,黑衣人也越追越紧。他突然听得身后传来一阵哨子声,面前立刻就出现了好几个黑衣人。想来是追他们的黑衣人以口为哨,叫来了同伙。 这下可怎么办? 完颜或揽着沉璧,看着面前越逼越近的黑衣人,又看向身后越追越近的黑衣人。 他当下一个决断,紧紧抱住沉璧,往旁边的相思河跳了进去。 已然是大冬天了,相思河虽还未结冰,但也是冰凉彻骨,两人才跳进去,那几个黑衣人竟也跟着一块跳了下去。 秦玉看得吓了一跳,心中惊疑不定。 水下几人已然打斗了起来,完颜或踹开其中一个黑衣人,立刻向前游去。 寒气逼人,完颜或紧紧拉住沉璧的手,两人艰难地往前游。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精疲力尽地从水底游出来透气。 十里花场,画舫连着画舫。 却有一处清静之地,只单单有一个巨大的画舫,其身形之巨,已不可称之为常见的画舫,倒像是出海的大船。 完颜或就从那巨大的画舫后面,单手抱着沉璧,单手顺着船绳攀爬了上去。 船甲上并无人看守,两人就在其上稍作歇息。此刻月上中天,河面上雾霭弥漫,沉璧一身湿透,躺在完颜或的怀里,实在是引人怜爱。 估摸着那黑衣人很快就要追来,完颜或又担心沉璧浸了河水,易染风寒,便抱起她往那巨大的画舫中走去。 “艳唱潮初落,江花露未晞。”女子婉转优美的歌声传来。 “好!唱得好!”男子半醉半醒地捧场。 “春洲惊翡翠,朱服弄芳菲。”女子继续唱道。 男子醉眼朦胧,盯着女子的身躯色眯眯地打量着。 “画舫烟中浅,青阳日际微。”女子手下拨弄古筝,“锦帆冲浪湿,罗袖拂行衣。” 男子上前,伸手去抬女子下巴,只见她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 “好美的歌声,好美的人。”男子低头,欲一亲芳泽。 女子却微微避开,丹口轻启:“含情罢所采,相叹惜流晖。” 男子心有不满,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又将她的头扯了回来,对着那丹口就亲了下去。 酒水食物发酵出来的恶臭味传来,女子难耐嫌恶地皱了一下眉,又避了开来。还不等男子发作,厢房的门却被踹开了。男子正要回头大喊是谁坏了爷的好事,却被其中一个黑衣人一脚踹开。 女子吓得坐在古筝前瑟瑟发抖。 黑衣人围了上来,其中一脚踹开那男子的黑衣人,上前抓住正要逃跑的女子,将她的身子掰直看清脸以后,才又放开她,道:“不是。” 那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为首那人又道:“继续搜!” 几人得令,立刻分散着在巨大的画舫里搜寻着。 女子软声求饶道:“大大大爷,小小小女子……” 不等她继续说,那男子就从腰间抽出一截长鞭,甩了过去。 女子吓得连滚带爬。 完颜或带着沉璧游走在画舫上的长廊里,随便找了个房间躲了进去。 他在那衣柜中上下搜索了一番,找来了一身干净衣裳递给了沉璧。 此处画舫本就是卖春之地,每间房间自然设计得都让人心生荡漾。这间房也不例外,那处换衣服的地方坐落着一个屏风,可那屏风几近透明,让人一眼望过去,似乎能望见其中佳人,但仔细一看却是只能看个大概轮廓。 沉璧生得容貌绝世无双,身姿自然绰约多逸态。 完颜或动作快,换完自己一身衣裳后,就坐在了那圆桌旁。 抬眼一看,就是那处屏风。 屏风后站着自己日思夜想的美人,正在换衣裳。 完颜或立刻避开了眼,却又忍不住回头看去。女子饱满的曲线,犹如重迭的山峦,在无图案的屏风上勾勒出了无与伦比的美。 诱惑 他看得移不开眼睛,正出神的时候,那屏风背后的美人却突然不见了。 完颜或立刻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几步路并作一步路,飞也似的跳到屏风背后。 屏风背后的沉璧双手紧紧抓着地板,整个人飘荡着,一个手滑就掉落了下去。完颜或只来得及看见那双手从地板下消失,地板又合拢起来,毫无缝隙。若不是他亲眼所见,倒要觉得是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了。 定是有机关在此处,完颜或心急如焚,双手在那地板上摸来摸去,果真让他摸到一个微小的凸起处,他只轻轻一按,便觉得自己整个人一个腾空,从地板上掉了下去。 沉璧果然也掉到了这里。 她衣裳大敞着,完颜或掉到她半裸的身上,手下就是她冰凉的肌肤,但不知为何,完颜或却觉得触之生热,整个人都热了起来。他连忙站起身来,一眼就看了她的酥胸,赶忙避开了眼睛,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的声音紧张发颤,生怕自己惹怒了沉璧姑娘。 沉璧倒是没有如何生气,只道:“方才摔得有些狠,我的双手动不了了。” 完颜或心中在意她,连忙想要去查看她的手臂伤势,然而才一回头,就又看见那美人半裸的身躯。 他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一时之间踌躇不定。 那沉璧却又道:“我双手不便,你可否帮我把衣服穿起来。” 完颜或闭上眼睛,面对着她,伸手摸索着去帮她将衣服系起来。然而越是紧张,手下动作越是容易出乱。完颜或看不见她,一双大掌便不知道往何处伸去,摸摸索索的竟然碰到了那软绵绵的胸脯。 红豆挺立,因着受凉更是坚硬,完颜或连忙收手,往一旁伸去,将她的衣裳合拢好。 摸来摸去的,总算是将那衣裳系好了。 完颜或背后全是汗水,额间也紧张得出了薄汗。 衣服都穿好了,他还傻乎乎地紧闭着双眼。 “谢谢完颜公子了。”女子清丽的声音。 完颜或被喊醒了般才睁开眼睛,他感觉自己的手都在哆嗦。 还不等他平复心情,这间密室却又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完颜或立刻将沉璧揽入自己怀中,他环顾四周,躲到了一座书架背后。 沉璧的背紧紧贴着完颜或的胸口,能感受到那极速跳动的心脏,两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躲在书架背后,完颜或才有时间观察这间密室。 密室不大不小,正好是一间堂屋的大小,其中摆放着一张石玉床,四周并无遮拦。若说那石玉床,也是不大不小,正好能容纳下一个成年男子大小,一旁还摆放着短方的石玉桌,桌子上空无一物十分干净,倒是不知道用来摆放什么的。 很快,这个答案就出现了。 女子拖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她似乎心情十分不好,将那男子扔到地上后,也不管他,又出去了。 不多时,她又拖了另外一个男人回来。 这个男人,完颜或轻轻皱起了眉头。 那男人浑身穿着黑衣,头发四散开,完颜或仔细回想,终于在看到男子袖口的暗纹时,心中有了定数。 这个男人,就是黑衣人群中的一个。 却不知道怎么会被这个女人拖了进来。 完颜或正奇怪间,那女人却又出去了。 不多时,又拖了一个黑衣人进来,那女人口中碎碎念,不知道说些什么,然后走到玉石桌旁,一手按下了什么,整个书架顿时往后退,完颜或吓了一大跳,双手紧紧揽住沉璧。 好在那书架背后的墙壁似乎是另一套机关,两人被那书架带着往后退,在书架旋转间瞅准机会,完颜或带着沉璧从书架背后跳入另外一间密室。 这间密室与他们之前在画舫里所待的厢房并无多大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这间密室要小很多,只是其中碎玉叮当,竟是有无数珠帘晃荡。这些珠帘仿若白玉所制,各个珠圆玉润,排在这密室中,让人看得晕头转向。难道此处是画舫的杂物库房,可看起来也不像啊。倒像是专门存放珠帘的地方,难道画舫的主人有收集珠帘的奇怪癖好? 完颜或虽然心中奇怪,但也不欲做深想,他只想带着沉璧姑娘早早离开这里。 沉璧双手不便,被完颜或半抱在怀里穿过晃荡的珠帘。 两人走到尽头那扇门处,完颜或轻轻推开那门,一阵浓郁的情香扑鼻,猝不及防,让完颜或和沉璧均是一个晃神。 不好,此处是画舫用来存放催情香的地方! 完颜或立刻关上那扇门,心口却撞个不停,怎么也停不下来。 他怀里的沉璧也好不到哪里去,整个人倒在他的怀里,似乎不省人事。 完颜或艰难地控制着自己,双手握拳,深深地捏紧皮肉,甩甩头然后抱紧沉璧往珠帘晃荡的另一边走去,走过去却是光秃秃的墙壁,他心中焦急,一拳砸到那墙壁上。然后又转头往另一面走去。 另一面倒是有个小门,吸取了刚才的教训,完颜或屏住呼吸,推开了小门。 小门背后河风微凉,竟然是半密闭的一处狭窄通道,风从远处灌进来,登时吹得完颜或一个激灵,清醒了起来。 他抱着怀里的沉璧,追着那风口就走了过去。 走了没一会儿就到了尽头,尽头却不是什么出路,而是一扇被风吹开的窗户。 窗户外面就是汪洋河流,夜风肆意,这会儿却是怎么也不好再跳进去河里的。怀里的沉璧人事不省,若是掉进河里,只怕是当即就要了她的性命。 无奈之下只能关窗回头,往另一边走去。 春场里的催情香都是特制的,药效快起效短,正常男子早都情欲不知几何了。若不是完颜或武功高深,心中又对沉璧姑娘十分在意,只怕是早已经化身为禽兽了。 可现在完颜或也有些忍不住了,他走了一会儿,终是将沉璧从自己怀里放下。 完颜或屏气,丹田内四处游走的火气被他用内力压制住,他长出一口气,又抱起沉璧往另一头继续走去。这条通道本来是横窄纵短,可这几步路不知为何,让完颜或只觉得仿佛没有尽头。 走了好一会儿,完颜或才看到这头的尽头却不是扇窗户,倒是一扇窗户式样的门。 肉 推开那扇窗户式样的门,却是简简单单一间小房。 房里摆放着一张吊床,霍闻连忙将怀里的沉璧放到那张吊床上。 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将沉璧放到吊床上就立刻要转身离开,却多看了一眼沉璧。只多这一眼,完颜或心中想到,方才已经偷亲过她了,再偷亲一次,也可以吧。 只亲一下,一下就好。 那娇软绯红的唇,想到那柔软的滋味。 完颜或伸手去摸她的唇,然后俯下身亲吻了上去。 他亲得那样认真虔诚,亲着亲着,就忍不住伸出舌去勾她的软舌。 沉璧虽然一下被催情香击倒了,但方才经过河风一吹,又被人亲了半天,柳眉微微蹙起,已然是慢慢醒了起来。她能感觉到身上的男人越亲越用力,越亲越霸道。男人伸手去摸她的柔软腰肢,熟悉的气息从口鼻间逸出,喷到她口鼻间,她忍不住哼吟出声道:“霍郎。” 完颜或却以为她在说“或郎”。 他心中微微讶异,却又更加激动,将沉璧拥入怀中,整个人抱着她坐起来,用脸去蹭她的脸。 世间最美好,不过两情相悦。 完颜或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道:“沉璧姑娘,我我实在是对你不住,方才我是有意偷亲你的,之前在大街上我也是故意亲你的。”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沉璧姑娘,我心悦你。” 沉璧却神智不清,继续软声呼喊道:“霍郎。” 完颜或听得心中发软,身下发硬,忍不住伸手去握住沉璧的手。他引导沉璧的手去握自己的伟岸之物,一边亲她,一边握着她的手自渎。 她顺从地被亲着,顺从地握着他那坚硬的阳具,整个人如一滩水倒在他的怀里。 完颜或很少自渎,如今只被佳人柔荑轻握,便立刻觉得有些难以自控。 他将沉璧压到自己身下,脑子里糊里糊涂的,在一声声的“霍郎”中,伸手解开了方才自己为沉璧系好的衣裳。完颜或倒是还尚存一丝理智,只将那坚硬之物戳在沉璧双腿之间,并未完全破了她的身子。那处大腿肤肉软嫩,阳具插在其中,十分得乐。 完颜或疯狂地亲吻着沉璧,双手也毫无章法地抚弄着她的酥胸。 两人情欲到了最深处,完颜或忍不住整个人埋进她的身体里,身下的阳具戳到她大腿根部,戳进那阴唇间,插到那入口处,浅浅抽插着。他被情欲所带领,手下捏着她的乳尖,身下忍不住往里送了送,却又很快抽出去,他心中十分矛盾,既想就这样破了她,又觉得不该这样对待她。 “霍郎!”沉璧在他耳边呼喊。 完颜或紧紧抱住她,身下之物终于是忍不住插进她阴道入口处,射了进去。 他许久未曾纾解,射得又多又浓,滚烫的液体全数送进了她的体内。 完颜或倒在她身上,亲吻着她的胸脯,将头偏到沉璧肩头,对着她的耳朵吹气软声道:“娘子……” 电光火石间,记忆如海水般涌来,却又顷刻间消失。 完颜或才意识到自己又喊出了一声“小玉”。 为什么? 完颜或心中惊疑不定,再去追寻,却又想不起来自己刚刚想起了什么。 可怖景象 正在此时,四周却响起了脚步声。 完颜或连忙将沉璧的衣裳系好,然后带着沉璧躲到床背后的墙角根。仔细听了半晌,却觉得这脚步声上下左右都有,竟一时之间有些四面楚歌的意思。 他才得佳人芳心,并不想就葬身于此处。 完颜或捏紧沉璧的手,轻声道:“一会儿若是打斗起来,只要跟紧我便好。” 还不等沉璧回答,那脚步声轰隆隆地又响了起来,还带着女人的求饶声。 想来是黑衣人在拷问船上的妓女,那女人求饶声又很快消失了,脚步声杂乱了起来,似乎有人在打斗,很快四周就寂静无声。 完颜或心中实在奇怪,正想着究竟发生了什么。 自己在的房间的门却突然被人打开了,正是方才在密室中见到的女子,她神态自若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体型肥硕的黑衣人。那黑衣人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去撕扯那女子的衣裳,女子任他撕扯,就在两人快成好事的时候,女子却高抬腿,一脚踢在了黑衣人要害处。 黑衣人当即痛得倒地,哀哀叫唤。 还没叫唤几句,就被女子从桌上拿的花瓶砸破了头。 黑衣人顿时昏死了过去,女子坐在凳子上歇了一会儿,然后起身踹踹黑衣人,见这黑衣人没反应,便要将他拖走,可她试了好几次,都拖不动那黑衣人,不由怒骂道:“真是头肥猪!” 她似乎很是气愤,骂了又骂,踢了又踢,踢累了后坐在凳子上歇息了一会儿。 完颜或看得惊奇,倒是没想到这女子手段十分了得,竟能对付得了这么多黑衣人。 女子歇了一会儿,从袖中掏出一柄短刀,然后蹲了下来,对着那黑衣人的脸比划了几下。 沉璧是个瞎子,什么也看不见。 从前完颜或还觉得十分可惜,要想尽办法医治好沉璧姑娘的眼睛。 如今却觉得幸好还没找到方法医治,免得沉璧看了这幅景象做噩梦。完颜或自己都倒吸一口冷气。沉璧耳边听得刀子割肉的声音,心中疑惑,又听得完颜或倒吸冷气,心中更加疑惑了。 此情此景,当真是人间炼狱了。 只见那女子蹲下身,用小刀划开黑衣人的脸,然后剔骨剔肉,将他那牙齿一颗一颗剥了下来。 她每剥完一颗牙齿,就在黑衣人的衣服上把牙齿蹭干净血渍,举起来看。 剥着剥着,她突然惊喜道:“这颗牙齿倒是不错,我这手链正好缺了一颗。” 她细细的手腕上,正挂着一串象牙白的珠串手链。 那珠圆玉润的形状,完颜或登时脑子一个激灵,方才!方才!方才那个房间! 方才那个装满了珠帘的房间! 难道说每一道珠帘都是人的牙齿打磨而成的?! 那数不清的珠帘,层层迭迭地碎玉撞击之声。 完颜或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就要吐了出来。 他捂住沉璧的耳朵,只庆幸沉璧不用看到这可怖的景象。 女子剥牙齿剥了好一会儿,突然停了下来。完颜或也听到了,无数的脚步声响起,似乎正冲着这边过来。女子将手在黑衣人衣服上擦干净,起身躲到门背后。 她刚躲了起来,门就被推开了。 进来的人其实是个老熟人,只是完颜或失了记忆,沉璧瞎了眼睛,两个人天残地缺,只当来人是个陌生人。 空口拔牙 常见深一进门就见到一具被剥了一半牙齿的脸,心中既惊又惧。 他犹豫了一下,上前想要探这人的脉搏,看他是死是活。哪知道这黑衣人虽然被女子用花瓶砸破了头,却也没真的死去,只是昏死过去而已。方才女子剥他牙齿,剥得他脑壳生痛,竟然又活活痛醒了,只是他失血过多,加之疼痛剧烈,没有力气起身罢了。 如今积攒了好一会儿的力气,他终于有了一丝气力,在察觉到有人靠近的时候,立即坐了起来,给了对方一个手刀。常见深眼疾手快,拦截下了他的手刀,整个人立即站了起来。 他一站起来就觉得耳后有风,当即回头,一个巨大的花瓶就砸向他,他连忙躲闪,那花瓶掉落碎在了黑衣人被剥到一半的脸上,无数的碎片卡进了剥开的脸上,黑衣人大叫一声,捂住双眼,痛到在地上滚来滚去,巨大的痛楚之中,他又昏死了过去。 那女子见奇袭被破,连忙转身就要逃,谁知道常见深一手拉住她,就要将她擒住。 两人缠斗间,完颜或只能瞧见那女子裙摆舞动,却看不见她的脚法,但见那男子连连后退,可见那女子脚法精深。 常见深被逼的退无可退,大喊道:“艳桃!你今日是逃也逃不掉了!你若想活命,立刻将小侯爷交出来!” 艳桃哈哈大笑,举起手腕道:“他就在这里,我现在就交给你!” 说罢,她将手腕上的串珠取了下来,扔给常见深。 常见深刚开始不解其意,但眼睛一瞥看到地上散落的牙齿,心中不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这猜测荒谬可怕到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他看向艳桃的眼神是那样无法喻言。 但立刻就明白了他心底的猜测,她道:“不错,正是你想的那样。” 常见深实在是无法理解她,几乎是看神经病一般的眼神看着艳桃,脱口而出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哼!他们都说爱我,一心一意只想跟我在一起,他们说他们要给我赎身,他们要娶我……”艳桃神经质地念叨着,“都是骗子!男人都是骗子!一个个空口白牙!要那张嘴那口牙还有什么用处!既是没有用处的东西还留着做什么?不如给我做一串手链,做一副珠帘。” 说着她又突然攻了过来,常见深连忙伸手去挡,却意识到手里还握着小侯爷的牙齿,当即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将那串珠子手链立刻扔了出去。 裙里连环脚实在难以破解,常见深和艳桃撕打了好一会儿,就在常见深渐渐落下风的时候,他的帮手也总算是来了。 艳桃知道自己今日是逃不过了,一脚踹开围上来的几人,自顾自地从门那边跑了出去,那些人也连忙追了上去,呼啦啦地声音从外面又响起。 完颜或估摸着艳桃应当是从甬道尽头的窗户跳河了。 这些人也要去追击艳桃,一时半会儿也顾不上这个房间。他才屏息凝气,带着沉璧从墙脚根偷偷跑了出去。两人顺着画舫的甬道一路从来处走了回去,才走到上面,就看到外面围满了长信侯的信字旗。许多官兵将这画舫已然是包围住了。 上岸啦 薄日冥冥,微红的光从天际一点点照亮整个船身。 船甲板上站着两个人,为首的那个一身紫色直裰朝服,身姿清瘦挺拔,一头银发高高束起,正半眯着眼睛看向前方。 他身后的那人则做短打装扮,小声道:“小的打听了,正是长信侯府办事呢。” “办的什么事啊?”男子冷漠威严的声音响起。 “听说是在找小侯爷呢。”男子回道。 银发男人冷笑一声,道:“找到了吗?” “回大人的话,小的也不确定,仿佛是找到了。”男子有些小心翼翼道。 银发男人并不说话,等了好一会儿才又道:“再去问问,不管找没找到,都要把消息传回宫里。” 男子点头称是,然后离开了。 银发男子在冷冷的河风下被吹了一会儿,才转身回了船里。 就在他转身回去了之后,那船甲板上就爬上来了两个湿漉漉的人,正是完颜或和沉璧。 他们二人见那画舫早已被官兵围住,黑衣人和官兵撕打缠斗间,两人瞅了个空隙偷偷又跳河逃跑了。也是他们运气好,本来想往远处的河岸边游,却没想这会儿能碰到不远处的一艘船。 船身气势恢宏,一看就是官家的船。 完颜或带着沉璧躲到这艘船的舱底,两人静待了好半晌。 码头边上是早已来迎接的小王爷秦野,他一身月牙白的锦袍裁剪合体,举手之间风度翩翩,客气道:“仇大人一路辛苦了。” 那银发男子微微点头示意,道:“许久不见,小王爷还是神采依旧,可见江南的水土十分养人。” “如此说来,仇大人定要在江南多住些时日。”秦野打官腔道。 “小王爷说笑了。”银发男子笑道,“此次前来是宫里给老王爷送寿礼,送完了礼在下自然也是要回去。” 两人打着马哈,来来回回就说着这些没有营养的话,倒是没注意周围其他人。 完颜或带着沉璧就从那舱底偷偷跑了出来,一下到了岸边,完颜或心中只觉得昨晚仿若大梦一场,这会儿要不是牵着沉璧的手,只怕自己都分不清现实。 江南的内街方方正正,早起的市场也开了起来。 完颜或牵着沉璧,两人走在这大街上,一时之间竟有些夫妻早起出游的意味。 包子铺的香味传来,完颜或也觉得自己肚腹空空,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了。他上前去买那包子,伸手去腰间摸钱袋子,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丢了钱袋。 那包子铺的老板已经将包子用纸装好,递了过去。 沉璧接过包子,轻轻咬了一口。 完颜或浑身上下摸了一遍,才从内里摸出来几枚铜钱,那铜钱是只够一个包子的。 他只好将那剩下的包子都递还给老板,然后将那几枚铜钱都给了老板。 沉璧将咬了一口的包子递给完颜或,完颜或顺从地咬了一口,道:“你先吃,一会儿咱们回去了,我给你做些别的吃食。” 两人行为如此自然,仿佛就是多年的夫妻。 秦野收回视线,将马车上的幕帘放下,他实在是想也想不到,不过短短数日,这两人竟然又能重回旧好。那副恩爱画面足以羡煞旁人。 寿宴 王府的四周,古树参天,绿树成荫。 那斑斑点点的烈光就透过树叶照射到玉台上的琉璃樽,使之夺目耀眼,不敢直视。 盛在琉璃樽里的酒液泪水般清澈见底,随着鸣钟击磬,荡漾出一圈圈涟漪。那无数的酒樽,一圈圈的涟漪,倒映出无数人的各色面容。他们把酒欢快,随着乐声悠扬,举杯相庆。 “说是老王爷寿宴,怎么没见到老王爷呢?” 有人悄声问道。 “这个呀。”有人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道,“你还不知道?” “快说啊,我要是知道我还能问你?” “听说老王爷就早仙去了。”声音压得不能再低。 听的人倒是吓了一跳,忍不住大声回应道:“不可能吧!” “你小点声!啊呀!”说的人连忙压着声音喊道,“反正话说到这了,信不信由你。” 两人的窃窃私语很快又被宴席上其他的声音压住了。 倒是一旁添酒的小厮神色不明,在为众人斟完酒后,就带着空酒壶离去了。 琴声和着乐曲,歌姬的婉转莺啼让人不由沉醉。 银发男子将酒杯放下,一旁的小厮为他添上酒液,然后悄声不知道说了什么。银发男子的表情也没变,只是将酒杯又端起,抿了一口,看了一会儿戏台子后道:“咱们也该去给老王爷随礼了。” 这场寿宴多的是人来看好戏。 后院的回廊上倒很是安静,冬日里的鲤鱼都格外好吃,那穿着一身紫衫的女子就这样散落着鱼食到池子里,整个人姿态娴静优雅,十分温柔。 鲤鱼们一猛子冲上来抢食吃,看得紫衫女子难得一笑,一旁来寻她的男人看得呆住了。 “琴琴。” 男子的声音突然惊醒她,她望回去,整个人像是受惊的兔子,那笑容也隐了去,整个人看起来多了一份忧郁,尤其眉眼间的几丝皱纹更是增添了一丝幽怨。 “庄主。”紫衫女子站起身来。 “别这样喊我。”万震山上前握住她的手,可她却微微避开他的手。 万震山并没有表现出生气失望,反而装作无事道:“前面来了洪福班的戏,说是比起早些日子童家班的戏唱的还要好些。” 女子并不感兴趣。 万震山又道:“琴琴,从前你最喜欢听戏了。” 女子并不答话。 两人之间尴尬了许久,万震山才似乎下定决心,又道:“周沧海的两个儿子也要来祝寿,你不想看一眼吗?” 柳琴琴这才正眼看他,道:“他们来了吗?” “就在这一两个时辰了。”万震山想要再去握她的手。 她还是避开了。 柳琴琴的娥眉淡淡的蹙着,秀美的一张脸永远挂着浅浅的忧虑。就是这样的神情,在许多年前,万震山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被深深的击中了。 那样的美人心思,愁绪满面。 日光大盛,王府里四处有人游走,不多时就有人走到了鲤鱼池边,他一头长银发,身着紫色直缀朝服,整个人慵懒而又闲散道:“打听清楚了吗?” 一旁的小厮毕恭毕敬道:“一清二楚,小侯爷此事与小宁王绝无干系。而老宁王如今是生死未知。” “猜也猜得出是他自己找死了,那画舫上的女子送去刑部了吗?”男子将鱼食扔到鲤鱼池里。 “人还没抓到,常大人倒是一直在搜寻。”小厮回道,“不过常大人会不会把那女子送去刑部,就犹未可知了。” “哼,长信侯的人竟已胆大到敢动用私刑了。”男子冷笑一声,又道,“他要不是不想送,你就替他送一程,最好送到刑部徐大人的手上,让他们且斗着去吧。” “是。”小厮立刻应道。 “老宁王的事情也不急在这一时,不管他真活还是假死,我都要他真死,死得透透的,没得让人猜来猜去。”男子将鱼食全撒了下去,站起身又道,“那女子也是个人才,捉到了也不必非得送去刑部,叫咱们的人先好好调教调教,驯不好了再送去刑部,别驯得太狠,我呀可见不得人受苦。” 小厮低头称是。 两人离去后,这鲤鱼池还没清静了一会儿。 就又来了一个人,那人穿着大红色的对襟长衫,上面绣着金丝云纹,十分的富丽亮眼。 不过她面色年轻,压不住这大红色,有些小孩穿大人衣服的滑稽感。可她心中紧张欢快,倒也没注意到自己衣着不合体,只自己压压不服贴的裙摆,手里捧着一个香囊,不时东张西望。 还没等一会儿,她想见的人就出现了。 来人一头长发束起,戴着一个羽冠,穿着一身薄薄的羽衫,走过来的时候十分肆意潇洒,风流倜傥。 秦玉眼睛都看直了,等来人到了眼前,还在发呆。 “秦姑娘?”完颜或忍不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秦玉这才回过神来,只见她双颊晕红,将一直捧在手心里的香囊递出去,道:“完颜大哥,我今日找你来,是为了送你这个。” 完颜或接过那香囊, 面前的姑娘神态天真,娇憨顽皮道:“宴会结束后再把香囊打开,完颜大哥可不要提前偷看哦。” 完颜或将香囊放到袖子里,温声道:“好的。” 像是还不放心似的,秦玉又补充道:“也不要让别人看哦!” 最好是不要让那个瞎子美人看。 不知道为什么,过了那日送花灯节后,完颜大哥和那瞎子美人就似乎走得更近了些,她心中疑惑,可也不好直接开口要求完颜大哥远离那个女人。她到底是无名无份,无资格去要求完颜大哥做些什么。 不过过了今晚就不一定了。 秦玉羞涩一笑,飞速地跑开了。 她的裙摆又长又宽,艳红色的衫在光下闪耀,自己只觉得自己十分美丽迷人。 完颜或被她弄得摸不着头脑,将香囊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张迭好的字条。他正要将那字条打开,突然转身,回手从袖间射出一柄短刃。 那短刃去势又快又急。 远处屋檐上的黑衣人立即中刀,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就从屋子上掉了下来。 王府里竟然进了刺客。 打起来 这少女十八九岁年纪,相貌绝美,清雅高华,不笑的时候已然是粲然生光,若是笑起来只怕是满室的莺莺燕燕都要显得黯然无色。 只可惜那一双眼睛,黑漆漆带着血光,是个十足的瞎子。 旁人多有惊讶嫉妒,然而其中有一个女人,却是满目的不可思议。 她走上前去,伸手想要触碰那绝美女子,却又生怕只是幻觉,于是便先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沉璧一个人坐在那里,两耳不闻,只傻傻地发着呆。 原来还是个傻子,旁人不约而同地猜道,心里的嫉妒淡了几分。 “我,我叫琴琴。”柳琴琴伸手去碰沉璧的手,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沉璧。” “有刺客有刺客!” 不等两人再谈些什么,屋外突然传来一阵阵喧哗声。 屋内的女眷顿时乱成一团,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拉住自己的丫鬟,不知道要往哪里跑。 柳琴琴也伸手抓住沉璧。 沉璧倒也没有甩开,她能感觉到这个女人身上毫无内力,实在是最普通不过的一个女子。 方才听她的语气,似乎像是认识自己。她仔细想着,辨别着这个声音,却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认识这样一个后院妇人。 外面乱得不像样子,许许多多的黑衣人闯进那王府,见人就杀。 完颜或从那黑衣人身上拔出短刃,第一时间就往花庭飞去。然而刚等他赶到,花庭里的贵妇们却都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只留下了几个被刺死的丫鬟小厮躺在地上。 糟了。 完颜或心中惧怕担忧,沉璧的眼睛看不见,能跑去哪里呢? 尤其她那样的容貌,完颜或几乎忍不住要嘶吼出声,但他还是忍住了,从地上提起一把侍卫掉落的剑,挥手刺向追来的黑衣人身上。他的武功虽算不上上乘,对付这些黑衣人却是足够了。 王府里的人被追赶着杀,人群慌乱着瞎躲。沉璧被柳琴琴紧紧拉着,在王府里到处跑着。两人跑了没一会儿,柳琴琴连忙将沉璧扯住躲到了一个假山背后。 柳琴琴紧紧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喊出声。 她眼含泪水惊恐地看着沉璧,然而沉璧一双眼睛黑漆漆的带着血光,却是看不到她的。 柳琴琴尽量平复心情,却还是呜咽道:“沉璧,沉璧,我是,我是你。” 还没等她说两句话,假山外面传来了撕打的声音。 柳琴琴立刻闭上了嘴。 兵器碰撞的声音,柳琴琴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夜晚,她几乎喘不上气,整个人只觉得快要疯掉了。 等了不知道多久,还是沉璧去拉她,柳琴琴才回过神来。 假山外的撕打声音已经消失了。柳琴琴悄悄偏过头去看,那里躺了一地的尸体,好多的血,好多的血流得到处都是,柳琴琴眼前闪过那个夜晚,记起当时脚下踩着黏腻鲜血的感觉,顿时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此处实在不可久留,沉璧见她没什么反应,只好再拉拉她的衣袖。 柳琴琴紧紧攥住自己的衣角,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被吓得竟暂时开不了口了。 她只好抓住沉璧的衣袖,带着沉璧往外面继续跑。 整个王府几乎都被黑衣人包围了,所有的人像是待宰的羔羊群,被追逐到后院比武场的一处空地上,那里早已经有人在等了。 简明暗在喝茶,他瘦的骷髅一般的手将茶杯放下,摇摇头。 场下的黑衣人一剑刺死那碧衣少女,然后有两个人将少女拖下去,扔到一旁的尸山上。 后面还排着乌泱泱的长队,每个黑衣人手上都有个样貌出色的女子。 “这王府里的女人还挺多。”应玄色眯眯地笑道。 应冥倒是没笑,一张老脸苦大仇深道:“都说了是绝色女子,这都找的是什么歪瓜裂枣。” “方才那几个姿色绝对算是过人了,一般的小牌坊里都找不出的。”应玄是花楼的常客,十分自信地点评道,“就说那碧衣少女,容貌秀美,杏眼圆睁,双乳傲人,可算是十分我见犹怜了。” 两个人七七八八又说了些荤话。 简明暗倒是完全没在听,自顾自地喝着茶。 直到,一把长剑破空而来。 那把长剑将他的茶桌劈成了两半,茶水差点洒到他衣服上。 简明暗骷髅般的手从腰间抽出一截骨鞭,他将那鞭子甩开,一截又一截,带着短短的倒刺,将地上的尘土打得飞扬。 来人一脚踢飞一旁的黑衣人,在几个黑衣人头上踩着,点来点去,飞速将场内巡视了一圈,却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人,刚想翻身往前飞去。那简明暗却将骨鞭一甩,直直甩到半空中,去卷那男子。 “想逃?!”简明暗大喝道。 男子在半空中突然一个横身,避开了长鞭,可鞭尾还是甩到了他的羽冠,将他的羽冠打落下来,一头飘逸的长发带着小辫子就垂落到了肩头。 竟然是个滑族人。 简明暗有些奇怪,却还是继续往前使鞭子。 一击不成,那骨鞭却停也不停地再次甩来。 完颜或在几个黑衣人的头上踩来踩去,整个人突然一个大翻身,一脚踩到一旁的练武桩子上,借力飞起,如同离弦的箭刺向简明暗。他的袖间藏了一把短刃,只要给他靠近简明暗的机会,他定能一击必杀。 可简明暗哪能给他这样的机会,知道来者不善,简明暗的骨鞭直接收了回去,他一个原地转身,将鞭子舞起来,长长的鞭子尾巴破空而斩下,就要将完颜或斩成两段。 就在这时,一颗石子远远打来,将那鞭子打飞开。 高手过招,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一丝的失误就能要了人的性命。 那石子虽然不大,可其中的威力不可小觑,竟然将自己的虎口震得微微发麻。 简明暗立即收鞭,整个人后退着往一旁避让。 然而哪能避得开呢?完颜或持着一柄短刃就划开了他的肩头,若不是他避让及时,只怕划开的就不只是他的肩头了。 故人相见 “你不是滑族人!”简明暗几乎是大喊出声。 完颜或却停也不停,短刃像是长在他手上,向简明暗猛烈袭去。 看着那张骷髅般的脸,一瞬间有什么划过自己的脑海。完颜或心中疑惑,手下却也不敢停下,只不停地将短刃舞得虎虎生威。那简明暗却在贴身战斗中,看清楚了来者脸,心中想到果然没找错地方。 两人缠斗。 场下的人也乱成一团,众人打斗在一起。 沉璧的耳边是各种各样的声音,她集中注意力去听那边完颜或的声音,却突然听得利剑破空而来的声音。 她连忙闪避,却还是叫利剑划开了衣角。 “哈哈,原来真的在这里!”应玄越空而起,手中的枯枝剑直指沉璧。 沉璧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捏枯枝剑的剑身。 她从前武功堪称天下第一,一身内力如同金刚护体,可以说是刀枪不入。然而现在的她,却连捏住这剑身都做不到。 那枯枝剑直直往前戳。 刚才扔那石子已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如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枯枝剑直直地戳向自己。 却在此刻,一个妇人将她推开,那枯枝剑就避无可避地戳向那名妇人。 那枯枝剑形如一截细长的枯萎树枝,其上沟横交错,更有倒刺横行。应玄猛地一抽,直接将那妇人的心口血抽溅了出来。 柳琴琴大睁着眼睛,几乎来不及去看自己的伤口,反而去看身旁的沉璧。 还好没有伤到她。 柳琴琴想要开口说话,却只冒出一口血,血沫呛到喉咙口,她只能无助地咳嗽起来。 就在一边咳嗽的时候,她一边将自己指头上的戒指摘下来,戴到沉璧的食指上。 就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似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柳琴琴大睁着眼睛最后看了一眼沉璧失神的目光,无声地呢喃了一句,随即昏死了过去。 紫色的长衫上满是鲜血,黏腻的温热的血滴落,滴到沉璧的指尖。 “母亲!”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 周尔文双目通红,提着剑,飞速地奔向那紫衫女子。 可惜,柳琴琴已然是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琴琴!”几乎是同一时刻,万震山也赶来了,他一手抓住紫衫女子的右手,而另一边则被周尔文抓着。 两人相持不下,那应玄却哈哈大笑道:“不必伤心,老夫马上就送你们与她黄泉相见。” 说着,那枯枝剑犹如长了眼睛一般,一下戳向万震山的左肩,就要扎进他的脖颈。 万震山心碎神伤,竟避也不避,只与那周尔文抢夺紫衫女子。 就在此时,人群里突然跳出来一个女孩,大喊道:“爹爹!小心!” 那女孩一身嫩黄衫子,十分俏丽可爱,原来是万震山之女万如水。她当时随着众人一同逃跑,却在慌乱之间被魔教黑衣人也抓住带了过来。 万如水的声音又尖又亮,一下子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那应玄也一个分心,枯枝剑没戳进万震山的脖颈,倒是微微偏了方向戳进了他的左肩。 周尔文也被喊住了,一抬头看见那枯枝剑,立刻拔剑相向。 剑气凛然,应玄被剑气激了一下,竟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随即恼怒道:“我要你们死无全尸!” 说罢,他将真气运于掌间,传送到枯枝剑上,一剑穿透万震山的左肩,直指周尔文。 文剑极细极窄,薄薄的剑身与那枯枝剑厚厚的剑身形成鲜明的对比。 但不知为何,就是这样一把薄剑,却抵住了那枯枝剑。 日月之行,文武双剑。 周尔文一手持着文剑,剑尖轻点枯枝剑剑尖,真气运于剑尖,竟将那枯枝剑打了回去。 枯枝剑从万震山的肩头退了出来,鲜血淋漓,滴落到紫衫女子的手上。 她的手是如此冰凉,就像是之前那些年一样。 万震山将紫衫女子抱到自己怀里,她已经没了气息,没了脉搏,甚至连身体热度也在慢慢消散。 一个年近五旬的老男人,像是个不知所措的孩子,紧紧抱住怀里的人,无助地哭了起来。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万震山哭得伤心欲绝,却嘶喊不出声音。 像是终于看完了这场好戏,应冥懒散地伸了个懒腰,一手抓住自己背后的断木剑,将那重剑抽了出来,那断木剑又长又宽,十分笨重。 但应冥却使得十分得心应手。 他挥舞着断木剑就朝沉璧冲了过去。 沉璧在紫衫女子身后,即在万震山身后。那断木剑才冲到半路,就被万震山的破山剑挡住了。 琴琴已经死了。 万震山将紫衫女子放下,站了起来。 “我要你们偿命!”万震山怒吼道。 他的眼里布满了血丝,一手聚集真气,伸手猛地一推,将场上众人都掀翻在地。 应冥艰难地勉强站着,一手抓住那断木剑。 场上顿时乱了起来,打得难舍难分。 完颜或避开简明暗的骨鞭,一个鹞子翻身,去到沉璧身边。一个黑衣人正要去抓沉璧,就被完颜或一脚踢开。 “咱们从暗门走,你抓着我不要放手。”完颜或简单地交代了一句,随即抓住沉璧的手,将她揽入自己怀中,飞快地跳飞了起来。 简明暗怎能让他们逃脱,长鞭子立即甩了过去。 鞭子的尾巴却打到了应玄的枯枝剑,应玄本来一击必中那周尔文小子,却被这骨鞭半路拦截了。 他气恼地大喝一声,随即不管不顾地往前攻去。 周尔文自知武功比不上应玄,所以处处小心,此刻见那应玄被惹怒失去了耐心,自知是个好机会,立即将人引到了万震山周边。 破山剑的剑气,威慑着周围,就连黑衣人都不敢围聚上前。 应冥的断木剑一剑斩下,却被万震山的破山剑一剑震开。 两人缠斗,实力不分上下。 沉璧被完颜或带着往外跑,她一头长发飞舞,肤光胜雪,眉目如画,正巧被万如水看到了。 “是你!”万如水惊讶道,随即又道,“颜大哥!” “完颜大哥!”刚被抓进后院比武场的秦玉也同时喊道。 记不起来 一丝记忆从脑海中划过。 完颜或身形暂停了一下,他随即看向秦玉,又看向刚才喊“颜大哥”的女子。 那女子,声音又尖又亮,应当是十分容易记住的。他仿佛在哪里听过她喊这样的话,仿佛是在对自己喊。 完颜或又看向秦玉,只见她因为过度惊吓而满脸通红,望向他的时候,惊恐惧怕又带着求助的眼神。 到底是秦野救过他,他也不能放任秦野的亲妹妹不管。 完颜或撇开自己脑子里的模糊记忆,对怀里的沉璧道:“你抓紧我,我去救秦姑娘。” 随即他施展轻功,一脚点在墙壁上,又飞了回去,一手抓住秦玉的肩膀,然后转身又往外飞。 但是那魔教中人哪能让他逃跑,当即几个黑衣人攻了上来。 完颜或两手各有一人,实在是施展不开功夫,只能以脚为武器,四处踢打,竟也掀翻好几个黑衣人。但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沉璧当机立断从完颜或怀里跳出来,一脚踢开从背后偷袭完颜或的黑衣人。 她虽然是个瞎子,却也因此别的感官极为灵敏,尤其一双耳朵,一下就听出了攻击从何方向而来。 沉璧往边上一退,黑衣人的剑落了个空,她一手抓住那黑衣人的手腕,一个巧劲直接将黑衣人手腕捏断,然后一脚踢向那快要落到地上的剑柄,一手抓住那剑柄,挥手就是一剑斩开了正要袭击完颜或的黑衣人。 鲜血溅了沉璧一脸。 完颜或望向她,只觉得心口一热。 秦玉看到完颜大哥望向瞎子美人的眼神,那是一个男人爱慕一个女人的眼神,是那样的炙热直接,浓烈深情。 破山剑被断木剑压得死死的,万震山全身上下都是伤口。 周尔文一剑挑开那骨鞭,且战且退,一路退到万震山身边。 两人互看一眼,万震山一掌推开应冥,自己一个转身,破山剑就冲向了应玄。 重剑对软剑,才是上上之道。 只见那破山剑势如破竹,直接破开枯枝剑,就要戳进应玄的肩头。应玄将剑抛下,自己个儿一个翻身,先行逃命去了。 文剑虽极薄极窄,但却锋利无比,一下子就划开断木剑的剑身。 那浅浅的一道口子,让应冥登时犯怒了,他将真气运送到断木剑上,猛地往前一送,直接戳到周尔文心口,周尔文避无可避。却在此时,完颜或被无数黑衣人逼进场中,他一脚踩在那断木剑上,往前飞,正好将断木剑踩低一截,踩歪了一点,让断木剑从周尔文的腋下直接戳了个空。 周尔文心口一紧,又一松,抬头一看竟然还是个熟人。 他立刻大声喊道:“多谢霍兄相救之恩!” 或兄? 完颜或有些莫名其妙,他回头看了一眼周尔文,就是这一眼,瞬间又有模糊的记忆冲进了脑海,他一个晃神,一个黑衣人上前刺中了他的左胳膊。 左胳膊受痛,完颜或立即皱紧眉头,回首就是一脚踹向那黑衣人的心窝。 黑衣人往后一退撞到了简明暗的鞭子上,直接口吐鲜血而亡。 那鞭子被简明暗收回,正要又甩向完颜或的时候,却被应玄挡住了。 应玄整个人被万震山的破山剑刺起来,戳向空中,他面色铁青,一手持着被砍的短短的枯枝剑,终于失了力气,那枯枝剑掉落下来,他也死睁着眼睛吐出了那口藏在喉头的血。 万震山整个人跪倒在地,他身上也全是鲜血。 鞭子甩过来,万震山也没力气抵挡,就这样硬生生地受了一鞭子。 简明暗追击着沉璧,完颜或却以为他在追击自己,于是一个转身想要迎战。周尔文却先他一步抓住了鞭子尾巴,文剑无坚不摧,直接将那鞭子斩成了两段。鞭子回甩回去,差点伤到简明暗自己。 断木剑此时也横空劈来,应冥见应玄已死,当即不管不顾地向万震山攻去。 万如水见状,立即喊道:“颜大哥!救救我爹!” 方才完颜或还有几分怀疑,此刻却是十足十地知道了,这穿着嫩黄衫子的小姑娘一直在喊自己。 她怎么会认识自己? 又或者应该这样问,自己认不认识她? 完颜或使劲追溯自己的记忆,一时间仿佛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 仿佛也是一个比武场,他在和人打斗,这个小姑娘也喊了一句什么,她喊了一句什么呢? 断木剑的威力不可小觑,但那断木剑身上有数不清薄薄的划痕,均是之前周尔文用文剑划出来的,他方才划了半晌,便是在等待此刻。 周尔文道:“霍兄,你我二人一起注内力于这文剑之上,定能一击杀死这老魔头。” 或兄? 这人确实是在和自己说话,但是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完颜或抬头迎向周尔文期盼的目光,为何人人都好像认识自己?可是他却记不得任何人。 他又看向那远处的万如水,又看向场上的众人。 最终还是点头道:“好。” 随即,完颜或将内力运于掌间,拍向周尔文肩头,周尔文运剑,文剑登时银光大闪,一股强有力的真气从剑尖点向断木剑。那断木剑本就被文剑划得遍体鳞伤,此刻被霸道的真气一击,整个剑身碎成千片万片,应冥也在半空中吐血,整个人掉落下来。 万震山就在此时站了起来,一手持着破山剑,上前扎进应冥的心口。 随即他丢下那破山剑不管,自顾自地往紫衫女子的方向走去。 他呢喃着:“琴琴。” 然后突然猛地一下倒在地上,他的眼睛几乎睁不开了,可他还是慢慢爬着爬到了紫衫女子身旁,伸手抓住了她的手,他又呢喃了一句:“琴琴,我来找你了。” 万如水终于冲到了这里,她将手中的剑扔开,上前拉住万震山,哭喊道:“爹爹!爹爹!” 周尔文也上前将紫衫女子抱起。 但是两人的手却还紧紧握在一起。 周尔文将万震山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根本掰不开,他只能折断万震山的手指。 万震山早已没了气息,任由旁人折断他的手指。 时日无多 穿着紫色直缀朝服的银发男子闲庭信步地走了进来,与那抱着柳琴琴尸体的周尔文擦肩而过。 他微微皱眉道:“小宁王呢?” 他身后的小厮立刻道:“小宁王还在府外处理难民,说是晚宴才归来。” “那是咱们来早了?”仇心转身就准备走,却在此时一截鞭子从他眼前甩了过去。 那简明暗丢了半截鞭子,自然十分生气,正要先杀了那周尔文,再杀了沉璧。 周尔文还没走几步,就觉得背后一凉,连忙偏头避开那截鞭子,差点将自己的母亲从怀里落下去。他正要转身迎战,那银发男子却道:“什么东西?!” 仇心一手抓住那截鞭子,将鞭子往后一拉,将简明暗拉到自己面前。 简明暗本想扔开那截鞭子,却不知为何自己像是被吸附在那截鞭子上,怎么扔也扔不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那银发男子拉了过去。 从头到位,仇心只用了右手,他将那男子拉到跟前,扔开鞭子,右手划圈食指点了一下,那简明暗就狂吐鲜血,竟直接被点死了。 众人皆是一惊。 仇心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擦擦那右手,然后将帕子扔给身后的小厮,道:“烧了,脏。” “既然小宁王不在,那我也就不多叨扰了,各位继续。”仇心转身就走。 “仇大人!”秦玉突然开口喊道,“仇大人救救我们!” 仇心回头望去,正是那小宁王的妹子。 她身旁站着一个滑族少年,样貌十分俊朗,桀骜不驯。 什么时候滑族出这等人物了?倒是有听说小宁王捡了一个滑族少年,但瞧他那副模样,就绝非池中之物。 仇心微微眯眼,又转身离开了。 他是来送礼的,不是来救人的。 周尔文抱着个人走得慢些,仇心路过他的时候,看也不看他,自顾自地大踏步离开了。 首领都死了,剩下的黑衣人就好解决了。 满脸是血的沉璧杀掉最后一个黑衣人,气力不济地靠在墙上。 雨下了起来,越下越大。 完颜或守在浴盆边,用瓢子舀温水,从沉璧光滑的脊背上浇下去,然后又去浇她的肩头。 他伸手拂开她面上的发,用手摩挲了一下她的脸,然后轻柔地吻了上去。 犹如蜻蜓点水,只轻轻一下,却带有无限的爱意。 “沉姑娘身上有许多陈年旧伤,若是说她的仇家是魔教,那一切都说得通了。”灵宝师傅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她身上内力杂而不精,更有剧毒在身,内力为护体而运转于丹田之上,反而加速了剧毒在体内其他地方的流动。若是找不出解决办法,只怕沉姑娘时日无多啊。” 时日无多。 完颜或用毛巾擦拭她的湿发。 他和她才刚刚开始,一切来日方长。 老宁王府好好的寿宴变成了一个血洗宴,朝堂无不震怒,查来查去,查到最后却还是江湖事端。 受理了案子的叁司和刑部,不由得脑袋大了起来。 然而脑袋最大的应该是小宁王,秦野将毛笔放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远远望向天际。 天际飘云,暗沉沉的根本看不出什么。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总觉得有些奇怪,就像那夜在七星谷里。 那天夜里,天色也是如此。 表白失败 正是夜色深沉,沉璧从床上醒来,她睁开双眼,眸子里的血色却是退得差不多了。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修炼功法,虽不至于恢复成以前十分之一,但也可以运功逼出体内些许毒素了。沉璧将被子掀开,双脚触到冰凉的地板,她向外望去,只能看到雾蒙蒙一片,屋内是无一人的。 王爷府邸还在打扫修缮中,小宁王和他妹子就暂居在崔家的药坊里。 秦玉搅着自己手中的帕子,望着凉亭外的景墙,那圆形的门旁边总算是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喊了起来:“完颜大哥!” 完颜或走进凉亭,道:“秦姑娘半夜要在此相见,不知是有何事?” 秦玉望向他,公子如玉,姿色优容,令她心神荡漾。 满腹的情思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她道:“完颜大哥,你有没有看我那日给你的锦囊?” 完颜或皱起眉头,思索了一下,却实实在在是记不起来的。 看他这样,秦玉也知道他是没有看的了。也对,自从寿宴遇袭后,这段日子哥哥和王府里的人都很是忙碌,想必完颜大哥是没有时间去看的。 “那锦囊里放了一张信纸。”秦玉娇气道,“我,我知道你忙,怕是没有时间去看。” 完颜或还是满脸疑惑,道:“夜深人静,咱们在此私会实在是对你名声不好的,你说有要事相告,却不知道是何要事呢?” 秦玉上前,一把抱住完颜或。 完颜或立刻推开她,道:“秦姑娘请自重。” 秦玉看着他,直接了断道:“我喜欢你!完颜大哥!我喜欢你喜欢得心火都要烧了起来,你让我如何自重?” 说罢她又试图上前去抱住他。 完颜或立刻避开,道:“秦姑娘好意,我自然是该感谢,可我心中已有她人,实在是无法答谢秦姑娘的情意。” “是那位沉璧姑娘吗?”秦玉居然大大方方道,“完颜大哥不必担心,若是我去求哥哥,他自然不会不允许妹夫纳妾,这点肚量我还是有的。” 她这一番说辞,仿佛自己已然嫁给了完颜或。 完颜或登时脸色一黑,道:“沉璧是绝对不会与人做妾的。” “无妨!”秦玉又急忙道,“完颜大哥,你我成亲后,自然是都听你的,若是你想纳个平夫人也是可以的,只是名头上咱们不要报给皇家,自然是可以的。” 完颜或震惊地看着她。 秦玉有些委屈道:“我喜欢你,当然都会为你想好的,若是那位沉璧姑娘非得做夫人,也是做得一房平夫人,为了你,我也是可与她姐妹相称的。” 她这番话说的,好似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望向完颜或的时候,眼中水光朦胧,似乎极是受辱。 完颜或简直要被她气笑了,只得道:“秦姑娘,想必你我之间有些许误会,你是我上司的妹妹,我自然要对你多加照顾,于男女私情上,却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秦玉大为受伤道:“你从前叫我小玉,口口声声要照顾我保护我,原来都是我哥的原因吗?” “是的。”完颜或道。 “不!我不信!你从前叫我名字的时候明明那么爱恋缱绻!”秦玉哀求道,“完颜大哥,你再喊喊我的名字,就像从前一样好不好?” 完颜或停了半晌,终于道:“小玉。” 是了,就是这声小玉,又恋又爱,又情深又意重。 她怎能不误会呢? 秦玉擦擦眼泪道:“你说你不喜欢我,你的声音却骗不了我,都是因为那个瞎子!自从她出现后,你就变了,一切都变了!” “秦姑娘!”完颜或忍不住提高声音阻止她,“请自重,我对你无分毫男女爱恋之心,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不管沉璧姑娘有没有出现,我们之间,都毫无半分可能。” 说罢,他就拂袖而去了。 秦玉瘫坐在凉亭的石头凳子上,哭了起来。 在七星谷的那一夜是十分危险的,老宁王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听得七星谷的七星冰莲这段时间就要开花结果了,便派了小宁王带着侍卫一起去七星谷取七星冰莲。 一切都好好的,直到那夜,钟真杀了进来。 秦野对沉璧是十分感激的,但又抱着另外一种复杂的感情。 他在门口等了许久,才终于下定决心,敲响了那门。 沉璧的声音响起:“门没锁,进来吧。” 秦野推门而入,梨花桌旁正坐着一个女子,手中是一张信纸,她仿佛刚刚读完这封信,将那信纸放回桌上的锦囊里,然后看向秦野。 秦野其实是有些恐惧她的,便直切主题道:“我遵守咱们的约定,是不该与你说话的,可是魔教的人最近一直在找你,王府寿宴的事情虽然朝中查不出什么结果,但是仇心的人,长信侯的人,总会查到你这里。” “我知道。”沉璧揉揉自己的太阳穴道,“你不必担心,我自然不会拖累你。” “不是,不是这个。”秦野急忙否认,连忙道,“我不是说你是拖累,我只是想和你说,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我能帮的上的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你已经帮了我许多了。”沉璧看他,道,“咱们也不该再见面的,我留在此处,对你对他都是祸害,魔教的人还会再找过来。” “不是这样的。”秦野低声道,“你能回来,我很开心。” “你若真想帮我,就遵守我们的约定。”沉璧看向秦野道,“我救你一命,你还我一命,只要霍闻好好的,其余的你不必多管。” “可是若魔教的人再找来,你一个人现在这样,也实在难敌。”秦野还想说些什么。 沉璧却道:“你该走了,应承天这两日就会找到这里,你若是还想要你这条小命,就该离我越远越好。” 说罢,她看向门口,眼神示意。 夜里的风是挺大的,秦玉哭得伤心,自顾自地瞎走,却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这里。 黄金相赠 秦玉听了半晌,没怎么听出个名堂,却知道这王府血宴一事与这个瞎子脱不了干系。 等哥哥走了,秦玉才推门进去。 沉璧虽然是在发呆,却还是耳清目半明,注意到了秦玉脸上未干的泪痕。 看沉璧那副美人面,呆呆望向人的时候,十分惹人怜爱。 秦玉本来心中十分恼火生气,看到沉璧后却有一瞬间忘了自己为何生气了。她连忙避开沉璧的视线,却看到梨花桌子上的锦囊,那熟悉的花色,她心中一个激动就冲了上去将锦囊拿了起来。 果然没错,里面装的正是她写给完颜大哥的情信。 原来完颜大哥一直没了解她的心意,是因为这个瞎子将信藏了起来! 然而这可是大大的冤枉了沉璧。 “原来是你!”秦玉将锦囊往桌上一甩,不管不顾道,“你藏在完颜大哥身边,究竟安的什么居心?” 沉璧没有回答。 秦玉又道:“方才我已听到我大哥讲话,想必王府寿宴之事与你脱不了干系,你身上背负着这些江湖仇债,竟也敢肖想完颜大哥!” 沉璧还是没有说话。 秦玉冷哼一声,抬起头道:“我是王府的千金小姐,你不过是个区区农妇罢了,又瞎了眼睛,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与我相争。” 沉璧似乎若有所思,但她还是没有开口。 秦玉想起方才完颜大哥拒绝她的样子,干脆利落,毫不留情,她心中一痛,心想也要让这瞎子心中苦痛,便道:“方才我与完颜大哥见面,互诉衷肠,我俩早已经是情定终生,不分彼此了。” “你就别再肖想了,完颜大哥和我不日就要成亲了。” “他对我说,他对我早已经情根深种。” “他爱唤我小玉,每一声都情深意重……” 秦玉还在滔滔不绝着,沉璧却突然开口道:“那便祝秦大小姐与完颜公子情投意合,百年好合。夜已深了,秦姑娘还是早些歇息吧。” 沉璧的口气听不出异常。 秦玉胡说八道着炫耀了一会儿,心中的气也出得差不多了,便离开了。 偌大的厢房就剩下了沉璧一个人,独独对着灯火坐着,不多时,整个厢房里就空无一人了,只剩下一个锦囊里半展开的信纸。 鸿雁山下,小乞儿穿得破破烂烂的,偏偏一双眼睛清明,双颊丰满,笑起来眉眼弯弯,很是动人。 旁边聚集着喝酒吃菜的人便注意到她了,其中一个长满胡子的壮汉突然开口道:“哎,小娘子,这边来吃。” 小乞儿理也没理他,还是自己个人坐在那草堆旁,啃着干馍。 壮汉同行的朋友顿时大笑了起来,似乎是感觉自己被驳了面子,壮汉尴尬地陪笑了一声,心中十分生气,语气加重道:“那边的小乞儿,快过来,说的就是你,吃什么干馍馍?来这里好酒好菜多着呢。” 这下子小乞儿不好不理他了,只得眉眼弯弯粗声粗气笑着回道:“大爷,小的吃不惯山珍海味,没得给您好东西都浪费了,大爷大人有大量,大人好福气,小的毛都没长齐,不敢喝大爷的酒,吃大爷的菜。” 说着,小乞儿还拱拱手,行了个礼。 那壮汉心中诧异了一下,心道自己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没看走过眼,这小乞儿竟是个男的? 同行的人更是哄堂大笑了起来,有人揶揄道:“吴老四,看走眼咯!” 吴老四憨憨一笑,心中却并不舒服,只道:“让你过来就过来,废什么话?” 小乞儿哪敢过去,只得哭唧唧道:“小的也想过去,但小的前些日子里得了疾,说是传染咧,小的都被乡里人赶了出来,这才流浪了。若是大爷不嫌弃,小的倒也可以过去,但小的不好欺瞒大爷。” 吴老四的朋友们听到疾,立刻就坐得离那小乞儿远了些。 倒是吴老四偏偏不信邪,偏不信自己看走了眼,于是眼睛走马灯似地转了几圈,拿起手上的刀,就走了过去。 小乞儿浑无功夫,哪里敢逃,只得坐在原地憨笑着装傻着。 见那小乞儿似乎真是傻呼呼乡下人,吴老四知是自己看走了眼,便停下脚步,想起小乞儿方才所说的疾,就准备转身离开。 但偏偏在此刻,那小乞儿后背发痒,伸手去抓了一下。 破烂衣衫,虽然轻薄却因为穿得厚重并看不出身材,但是吴老四是什么人,他可是早年给庄户里当过人牙子的,看人可以说是一看一个准。 那厚重的破烂衣衫下,是一副少女即将长成的娇躯。 吴老四心中一喜,又一怒。 喜是喜在自己没看走眼,这小乞儿掳回去洗干净,玩完了卖给花楼,不得是一笔好价钱。 怒在自己居然差点被骗了,登时起步就往小乞儿那里去。 小乞儿吓一跳,立刻就要逃跑。 但她浑身毫无武功,怎么逃得过。 旁边看戏的人都心中一阵唏嘘,可怜一个闺女又要遭祸害了。 但是没有人挺身而出,大家都眼观鼻鼻观心,那小乞儿自知逃不过,连忙喊道:“谁能帮我!我有黄金百两相赠!” 众人嗤笑一声,继续眼观鼻鼻观心。 小乞儿胡说八道罢了,若是真有黄金,又何必沦落到这个地步。 小乞儿知道无人信她,连忙从自己脖子上摘下来一块儿圆形玉佩,她拎着道:“这块玉佩是个定金!谁来助我!我定有黄金相赠!” 玉佩水色玲珑剔透,整个呈圆形,中心微微暗沉,边缘透亮光滑,在阳光下闪着玉质特有的温和的颜色。 有几个识货色的倒是暗自感叹,玉佩水头十分足,是个好货色,说不定黄金百两相赠倒是真的。 可吴老四也不是吃素的,见有人蠢蠢欲动,立刻眼神示意自己的兄弟伙伴。 那几个随吴老四一起喝酒吃菜的人,也将刀提了起来。 场上一时剑拔弩张,众人都互相注视着。 小乞儿又喊道:“我知道天下一个绝顶的秘密!谁来救我我就告诉谁!” “不必了。”突然有一男声出现。 众人都抬头望去。 分割线 叁次元很多很多事情,不会坑,但是会更得慢,已经快写到结局了 老婆不见了嘤嘤嘤 小乞儿手中的玉佩被男人抓住,握在了手里。 “你拿了玉佩!你要信守诺言!”小乞儿连忙喊道。 一旁的众人互相看了一眼,吴老四警告道:“别多管闲事!” 男人从腰间抽出一柄剑,剑身极其轻薄,通灵剔透,可称得上是绝世好剑。 有人立刻就认了出来,大喊道:“惊鸿剑钟真!” 众人面面相觑,其中吴老四几个同伴有些心虚地将刀放下,就要离开。 吴老四也识得惊鸿剑,江湖上几乎无人不识得惊鸿剑。 “倒是不知道钟公子也喜欢吃野食。”吴老四打趣道,随即恶狠狠地盯了一眼小乞儿。 小乞儿被吓得一个瑟缩,躲到了钟真的背后。 到底是不敌惊鸿剑,更何况钟真背后还不知道有多少势力,实在没必要为了一个乡野丫头得罪他。 于是吴老四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给钟真让开了一条路。 远处天色大亮,正是要快日悬高照。 崔家药房里,完颜或端着一盅自己煮好的虫草汤,准备去敲沉璧的门。 他心中快活得意,走起路来也轻盈生风。 两人已有肌肤之亲,他心中将沉璧视作自己的妻子,一心只想治好她的眼疾和内伤。 敲了好几下,都没有人应答。 屋内也是毫无声息的样子,完颜或眉头一皱,伸手推开那木门。 木门吱呀,光亮照了进来,照到残烛上还有着微弱火。 这厢房并不大,于是完颜或一眼便能看出,早已是人去楼空了。 他手中的药盅不由得掉落,完颜或几步快走到床前,还是不敢置信地掀开床帘,里面只有一床铺平的被子。 完颜或心中一个咯噔,抬眼一看,就看到了梨花桌子上的锦囊,他早已记不得秦玉递给自己的锦囊。 见那锦囊里正有着半展开的信纸,他以为是沉璧留给自己的书信,连忙走过去查看,然而一看下去,却是秦玉写给他的情信。他心中一个震惊,只怕沉璧看完后,心里有了芥蒂。 他需得赶紧找到沉璧,将一切事情都解释清楚。 然而他一推开门,正好瞧见鬼鬼祟祟地秦玉。 秦玉半夜里胡说八道了一堆话,今日在院子里见完颜大哥去往瞎子的厢房,只怕那瞎子要与完颜大哥又吵又闹,将自己说的话都说了出去,那岂不是丢了大脸? 她心中又存着另一样心思,半夜里自己说的话那样伤人,最好是伤的那瞎子自行出走才好。 于是她便鬼使神差地跟着完颜大哥来到了这里。 “秦姑娘!”完颜或立刻喊住她,道,“你可有见到沉璧姑娘?” “没有。”秦玉立刻否认。 完颜或着急找到沉璧,便也不与她多说,只往外去。 秦玉从未见他如此焦急,整个人像是失去了魂魄般,心中不免嫉妒暗恨,悄悄诅咒道最好那瞎子跑出去后凶多吉少,早死早超生。 她却是想的没错了。 沉璧还没走多远,因着出色的样貌,就差点被好几拨人打劫。 不过好在她武功高强,那些小鱼小虾算不得上什么。 但面前这个就不好对付了。 苏清芙眼神妖媚,走在路上几乎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但是沉璧却没有注意她,而是在注意她背后的那个人。 那是,周尔武? 他看起来样貌精神,十分正常。 然而沉璧却能看出来,他身体里被种下了数十种不同的蛊虫,有的用来牵制他的神智,有的用来吸取他的功力,那苏清芙竟然有如此制蛊功力,倒是小看她了。 沉璧不着痕迹地想要避开他们,却发现那周尔武在苏清芙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她轻轻点头,两人在一处拐角就快要消失了。 沉璧心中衡量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她现在没了心蛊护体,万千剧毒嗜咬心头,一身内力全被剧毒压制着,根本施展不出来。 若是能将苏清芙制服,命她为自己制些蛊虫来压制体内剧毒,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单凭武功,她怕是此刻敌不过苏清芙的,但要是论心计,她不怕人没有破绽,只怕破绽太多,无从下手。 跟着二人不知走了多久,总算是来到了一处寂静的破旧村庄。 有一个身穿红裳的女子上前盈盈拜福,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随即拍拍手,后面就有人将一小盅一小盅的药端了出来。 便是千里开外,沉璧都能认出这个味道。 苏清芙竟然与魔教暗中联系?! “红姑,你做得不错。”苏清芙检查了那几盅练出来的蛊虫,满意道。 红姑连忙说道:“都是姑娘聪明,给提的新方法快多了,虽说纯度不够,但将那些少男少女们直接投到毒虫池子里,却炼化的速度快了许多。” 千百年了,魔教从未练出魔人,却练出了无数千奇百怪的蛊虫。 “来。”苏清芙从中挑挑拣拣不知道挑出了哪一个虫子,将之放到周尔武手上,道,“试试。” 只见周尔武从怀里抽出一把短刃,将手心割开,那蛊虫便顺着鲜血的气味缓缓蠕动着钻进了手掌心皮肉里。 不多时,只见周尔武双眼通红,大喝一声,随即昏倒了过去。 “真是没用。”苏清芙嗤笑一声,又对着红姑道,“下一批什么时候能交?” “不敢慢了姑娘的日子,定是要准时送上的。”红姑连忙恭敬道。 苏清芙满意地点点头,就要离开。旁人上前将周尔武抬起来带走。 沉璧躲在茅草堆下,不知等了多久,直到毫无声息了之后,才悄悄走了出来。 日头高照,吴老四吃了一肚子闷气,回来就将篱门踹开,喊道:“红姑!将我那后院埋的酒拿来!” 他气冲冲地坐了下来,道:“今日真是撞了鬼了!怎的遇得到惊鸿剑,好好一笔生意都给我搅黄了!” “怎么还不拿来?!”吴老四有些失去耐心了,大喊两声后,道,“死八婆!要是让我找到你,看我不把你往死里打!” 说罢,他气冲冲地准备起身去找红姑。 然而还没等起身,一柄长剑先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想没想起来 玉佩触手生温,光照下质地饱满,实在是上好的东西。 钟真将玉佩收了起来,对着小乞儿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儿眼睛滴溜溜地转,思索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道:“童小姿。” “童小姿。”钟真点点头,又问道,“你这块玉佩是哪来的?” 童小姿满脸单纯道:“从小我就有这块玉佩了,许是我爹娘留给我的。” 钟真不可置否,他细细观察童小姿,脏兮兮的脸蛋下是一双古灵精怪的眼和薄薄的桃红色唇。 这小女孩长得纤薄细嫩,怎么也不像是有个绝色大美人的母亲。 钟真还在疑惑,马车却突然被人逼停了。 车夫战战兢兢地打开车帘,然后手足无措地定在那里。 柳叶眉樱桃口,少女身着黄裙,十分娇俏。然而她手上的长剑就没那么娇俏了,直直指着钟真道:“把她交给我。” 童小姿被吓得立刻躲到钟真背后。 “何必多费口舌,你知我是不会让你带走她的。”钟真从腰间抽出惊鸿剑。 剑身剔透,还没等师薇反应过来,就打落了她的剑。 但师薇何等武功,当即一个弯腰避开了钟真的惊鸿剑。 两人缠斗着出了马车,师薇一身武功,内力深厚,几掌下去,钟真就受了内伤。 眼看场上的人越打越凶,童小姿知道自己不小心牵扯到什么大事中了,见那武功高强的女子非要掳走自己,而钟真似乎不敌,心中更是害怕了。她悄悄查看场上情形,只等偷了个空就溜走。 那成想,人还没出去,一柄长长的剑先架到了她眼前。 其实倒也不是剑,而是一柄细细的似软鞭似长剑的武器。 童小姿还没看清楚,自己就被师薇拎着领口,一下子提溜着带走了。 师薇的月影步何等精妙,钟真根本跟不上去,只得恨恨地将惊鸿剑收回剑鞘。 这边钟真无比恼怒,那边完颜或才是真正的震怒。 他向来英俊平和的脸难得的出现了怒意,他对着秦玉道:“我一向以为秦姑娘是个知书达理的,却不知你背后是这样一个人!” 秦玉几乎承受不住完颜或的怒意,心中对沉璧又气又恼,便立刻大声回道:“我是怎样一个人,完颜大哥还不清楚吗?你这样践踏我的真心,我又能如何?你将那个瞎子当作心头肉般,却不知道她害你多惨,你可知王府血宴之事,全是她的原因,你可知她背后有多少的仇家恩怨,我与她不过多说了两句其中厉害,她自己想明白了知道你迟早会知道,然后跑掉了又干我何事?” “我对完颜大哥一片赤诚真心,从未有过半点欺瞒谎言,今日就算是将我杀死在这里,我也要说清楚,我并没有赶那瞎子走。” 秦玉说道最后,几乎快要哭了出来:“我这样喜欢你,事事为你着想,从来未曾想过害你,你怎能这样怀疑斥责我?!” 一旁本来看戏的灵宝师傅也忍不住上前劝秦玉道:“事情还未清楚,并没有人会怀疑你斥责你。” 完颜或倒是没有耐心与她再多说了,只问道:“那天夜里你究竟和她说了什么?她又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说了我和你即将成好事,她还祝我们情投意合百年好合呢。 这些自然是不能和完颜或说的,秦玉一边哭一边思索,抽泣道:“我与她说了其中厉害,只期盼她能把事情与我说明白,便是有多大的仇家,我都可请大哥帮忙。但她似乎还有所隐瞒,并未与我多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赶我走,如今想来是她害怕东窗事发,才这样支支吾吾赶我走。” 撇的一干二净,秦玉很满意自己的说辞。 完颜或听得脑袋大,也不知该不该信这个秦玉。 也许沉璧姑娘真的是害怕拖累他,才深夜出走。 无论如何,找到沉璧才是第一要事。 完颜或也懒得再与秦玉争论,直接拂袖而去了。 他刚出门就碰到急急赶来的周尔文,周尔文见他,连忙打招呼道:“霍兄!” 完颜或停了一下脚步,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喊我什么?” 本来快离开的背影转过来道:“我喊你霍兄啊。” 完颜或见他十分坦诚,不似骗人,便继续问道:“什么霍兄?” 周尔文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意思道:“七星谷一别,咱们许久未见,我也没来得及问清楚霍兄台的生辰,也许我比霍兄弟大犹未可知。” “七星谷?” “没错,那时家中有急事,只得不告而别了。”周尔文继续道,“许久不见霍兄弟,你倒是……” 周尔文想说,打扮得倒是奇奇怪怪的,怎么一副滑族人的样子。 许是发现了不对劲,完颜或问道:“我的名字是什么?” 周尔文心中奇怪,正要回答,那边却突然冒出来一个声音。 灵宝师傅叁步并作两步,大声道:“周尔文,你可是找小王爷有事?” 周尔文见到灵宝师傅,立刻对着完颜或拱手行礼道:“我有事先走了霍兄弟。” 然而完颜或却拉住他的衣袖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灵宝师傅连忙道:“天下间长得相像的人多了去了,尔文一时之间认错了也是正常的。” 周尔文更加奇怪了,只脱口而出道:“霍闻。” 完颜或脑子像是被闪电击中一样。 霍闻!霍闻!霍闻! 许许多多的记忆如同海水一般涌入,完颜或几乎是承受不住般握紧了周尔文的胳膊。 “霍兄弟。”周尔文疼得忍不住扯开他的手,尴尬道,“我还有事与小王爷相商。” 完颜或伸手捂住脑袋,灵宝师傅道:“你……” 不多时,完颜或从那种无法言喻的剧痛中醒来,整个人却还是有些晕,他道:“我没事,小王爷要是找我,就说我去找人了。” 说罢,他自顾自地离开了。 灵宝师傅站在原地,一时之间拿不清主意。 他是想起来了?还是没想起来? 暮色暗沉,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常的夜晚。 一起抓虫子 是夜,烛火微动。 沉璧行走在地牢里,耳边传来的是微弱的呼吸声。 吴老四有些胆寒道:“姑娘,咱们现在就快到那蛊池了。” 沉璧微微点头道:“你就在这里待着。” 说罢,她就自己走上前去。 蛊虫池建立在八卦五行之上,石墩子上各自刻着暗纹,暗纹上缓缓流动着鲜血,往上看去才能看到有一个个人被绑着站在石墩子上,浑身上下浴满了鲜血,以人血供养池子里的蛊虫。 那些人都被割去了舌头,挖去了眼睛,流尽了鲜血,连哀声叫唤都做不到。 实在是人间地狱。 竹林里光影微动,完颜或骑着一匹马,顺着出城的方向,他发带飘逸,整个人俊朗冷漠。 本该是十分寂静的夜里,却突然传来马匹声阵阵。 完颜或连忙勒住自己的马,翻身而下,将马拴在一旁,自己躲到一旁灌木丛中。 不多时,大批的人马就扬起剧烈的灰尘过来了。 他们去的是进城的方向,可是江南城早已被老王爷下令封禁了,因着疫情的缘故,许多的难民也进不去城里,只能在城外安营扎寨,更别提大批外来人马进城了。 完颜或心中奇怪,定睛一看,却发现一个熟人。 为首的那个正是今日白天才见到的“周尔文”,这可就奇了怪了,周尔文正应该在王府里与小王爷商议事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正在思索间,那骑在马上的“周尔文”却突然俯身跟在一旁做妖娆打扮的女子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两人的目光一起看向灌木丛。 不好! 完颜或立刻起身就要离开。 但是长剑已经戳到了身后,完颜或在空中一个翻身,一脚踩在剑尖上道:“周兄弟!是我!” “周尔文”似乎被着一声大喊,喊住了,愣了一下。 苏清芙却脑袋一转,立刻道:“既然大家认识!不如好好说话!” 地下庄的蛊虫池泛着鲜红的颜色,沉璧一步步走向那最中央的小池子。 还没等走到那里,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声。 随即那蛊虫池的门立刻就关上了。 吴老四想也想不到自己会死在这里,就死在一瞬间,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几乎不敢置信。 红姑收回自己的手,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站在她背后的男人则道:“做得不错。” 风越来越大,完颜或衣袂飘飘踩在剑尖上,苏清芙越看他越觉得眼熟,等他转过来站定后,才十分确定,她脱口而出道:“霍闻!” 不知道第多少次,完颜或已经见怪不怪了,他道:“你也认识我?” 苏清芙看他神色清明,明显不似作假装着不认识她,于是顺着点头道:“没错,你还认识我吗?” 完颜或摇头,他这些日子偶然有回忆碎片闪过,当下能记住,可过一会儿又彻彻底底的忘记了,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周兄弟深夜在此,不知有何要事?”完颜或发问道。 “他在此处自然有他的用意。”苏清芙抢着回答道,“倒是不知你在此处有何要事?” 看苏清芙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完颜或摸不准她是好人还是坏人,只道:“我在找人。” “你要找人?”苏清芙继续攀谈道,“那你可找对人了,不管你要找谁,只管告诉我,我当然助你。” 虽然有“周尔文”在此,但完颜或也不敢全心相信这个陌生女人,他只道:“多谢姑娘好意,只是私人事罢了,不必劳烦姑娘。” 客客气气,十分礼貌。 苏清芙点点头应道:“好。” 随即转身就要离开,却在这一转身的功夫,眼神示意了一下“周尔文”。 “周尔文”当即向完颜或走去,完颜或虽心有提防,但到底以为“周尔文”是小王爷的人,就未曾多加防范他,此刻看他走过来,还以为他有什么事要悄悄与自己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周尔文”撒了一脸的迷药。 俊目顿时迷离起来,整个人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苏清芙上前查看他,笑道:“真没想到他居然还能大难不死,看来魔教圣女也并非传说中的战无不胜。” 门一关,人气就被憋在了里面,那些蛊虫都蠢蠢欲动了起来。 沉璧屏住呼吸,慢慢往前走去。 现在已经到了这一步,不管怎样都要找到蛊王,不然岂不是要前功尽弃,白白死在这蛊池里。 红姑战战兢兢地跟在男人身后,没多时就走到了地庄出口。 月上中天,应承天就站在那地庄出口慢慢等着,还没等多久,自己要等的人就来了。 苏清芙伸手去抚摸完颜或的脸。 他有一张极其英俊的脸,高鼻深目,又兼之柔和温润,是个十足十的美男子。 苏清芙想也想不明白,他怎么就得罪了魔教教主。 那日她与周尔武两人从七星谷逃出没多久,就被魔教的人抓住了,好在她机智聪敏,与那魔教中人周旋下去,竟然还让她活着见到了魔教教主。 那魔教教主看到周尔武,只让他去引那霍闻到离恨天巨崖之上。 听闻那日魔教与正派人士对打,魔教圣女一掌将霍闻拍下山崖,霍闻本该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今日却又让她重新给遇到了,真的是孽缘啊。 她还要去摸完颜或的脖颈,那周尔武却仿佛有些吃醋,立刻伸手抓住苏清芙的手。 “好了,你把人带回地下庄吧,好好看管着。”苏清芙收回手道。 越往里走,蛊虫越聚越多,沉璧仿佛能听见蛊虫的哀嚎声,她慢慢靠近蛊王,运用自身功力,试图去抓住那只蛊王,但是蛊王十分聪明,立刻就钻入到无数蛊虫之中,消失了身影。 地下庄绵延千里,整个藏在红家庄下,更延伸至远处的红山脚下。 其中弯曲折绕,一般人根本走不出去。 周尔武让人抬着完颜或走到地下庄最深处,示意那几人离开,然后自己将完颜或挪到中间那干净的木板上,退后几步摁了一下墙壁上的机关,那木板立刻松动。 沉璧正要去抓那蛊王,却从天而降一个人差点砸死她。 抢虫子 红家庄。 成王李言敬慢慢踱步跟在应承天身后。 自从那日被童家班花旦下了毒,他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成王果然信守诺言。”应承天将手中的城防图放到一旁的烛火上点燃。 火光冲天,不一会儿就将城防图烧的一干二净。 李言敬冷笑一声道:“我自然是一言九鼎,就不知教主是否也是如此了。” 应承天哈哈一笑,伸手作请状。 一望无际的黑色甬道,尽头就是蛊虫池所在的地方。 烟霞漫天,童小姿看得眼花缭乱的,被师薇带进了一座亭台楼阁里。 “师父!”师薇穿过重重幔帐,领着童小姿到了最后一层高楼。 聚星楼上,一个穿着棉白长衫的男子长发随风飘动。 他转过来看人的时候,一双眼睛充满了冷漠。 “找到了?” “找到了!” 十八年了,花无影心中暗自计算,十八年了,他终于找到了小公主。 沉璧收回掌法,一头都是密密麻麻的细汗。 完颜或大口咳嗽着醒来,他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拍身后的人,却被对方一个闪避,顺着他的掌法借力打力,将蛊虫池里的蛊虫都拍飞了出去。 “别乱动,你体内的毒还没排干净。” 熟悉的声音,完颜或几乎是大喜过望般转过去看她。 “沉璧?!” 花容月貌,天姿国色,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人。 完颜或紧紧抱住她,像是要把她摁碎在自己骨血里。 “你怎么会在此处?”完颜或发问道。 “我来捉虫子。”沉璧实话实说道,“这里有一只蛊王可治我体内的毒。” 还没等两人继续互诉衷肠,那蛊虫池的门却突然打开了。 完颜或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揽住沉璧躲到那石墩子背后。 “蛊王就在此处?”李言敬有些疑惑。 “就在此处。”应承天答道。 李言敬皱起眉头,道:“我怎么知道哪个是蛊王?” 应承天先走上前去,许许多多的蛊虫都游移着避开他,直到那石墩子的尽头,唯有一只通体血红的虫子,慢慢蠕动着靠近应承天。 就是这只了。 李言敬感觉实在恶心,忍不住道:“不会要我吃下去吧?” “你若是想,也可以。”应承天用手托着那恶心不已的蛊王慢慢走向成王。 完颜或在石墩子背后看着,等应承天快要走到自己这个石墩子的时候,突然发难,一脚踢住石墩子,一手往应承天方向攻。 沉璧被吓了一跳,却也来不及阻止他。 应承天何等功夫,当即将蛊王扔给李言敬,一手对接完颜或的掌。 完颜或并不欲与他多加交手,一手避开他的掌法,一手去抓那空中的蛊王。 李言敬哪里能让到手的蛊王丢了,当即也跳起身来去抢那让他恶心的虫子。 空中叁人互相交手,那蛊虫池里的蛊虫被真气所感,也蠢蠢欲动了起来。 完颜或的武功还被半禁锢着,实在是打不过应承天的。 沉璧看得心惊,却根本不容自己多想,直接伸手划开自己的手掌,用鲜血引来大批蛊虫。她以鲜血为阴,使真气驱动吸食了自己血液的蛊虫前去相助完颜或。 被困蛊虫池 完颜或手无寸铁,但他眼疾手快,脚踩着那些蛊虫人的脑袋,一路冲过去一手真气直接打飞李言敬。 鲜红的虫子在半空中飞舞,完颜或一个鹞子翻身,一脚踢向其中一个石墩子,整个人像是离弦的箭,迅速地冲向那蛊王。 应承天怎能让他得手。 残月真气游走在四肢骨骸,应承天只轻轻一掌,那一掌何等轻微,但却让完颜或几乎避无可避。 完颜或螺旋似地旋转侧身躲避,一脚才刚刚踩定在石墩子上,应承天又一掌袭来。 掌风所到之处,石墩子应声裂开,上面绑着的蛊虫人也被裂开,碎肉血块倒进蛊虫池里。那些蛊虫池里本身就蠢蠢欲动的蛊虫顿时都疯狂涌动起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蛊虫都避开了打斗中的完颜或和应承天,反而向李言敬冲去。 蛊虫们撕咬着血肉碎块,密集着涌动着往李言敬方向去。 李言敬被那密密麻麻的虫子搞的头皮发麻,转身就飞快地跑了。 他跑得飞快,倒是没忘了将背后的门给关上。 轰隆一声,打斗中的二人不由自主地都看向那石门。 “不好!”完颜或心中暗叫,连忙飞身跃起去石门处。 应承天倒是悠哉悠哉地双手负于身后,站在原地看他。 断龙石轰隆而下,根本来不及阻止。 “你是逃不出去的。”应承天道,“是谁派你来的?” 完颜或转身站定,他月牙白的衣裳上满是灰尘和血迹,还有许多撕开的裂痕,本该是十分狼狈,但他一双眼睛如鹰狼环顾,戾气四溢。 滑族人? 应承天暗暗打量他,心道如此境地,小小滑族人螳臂挡车还神气十足,当真是令人发笑。 那蛊王慢慢蠕动着在万千蛊虫军里,鲜红的一点很是惹眼。 完颜或盯着应承天,脚下突然一个动作,应承天立即顺势发难,哪承想完颜或只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 两人缠斗在一起,反倒是方便了躲在暗处的沉璧。 蛊虫喜鲜血,最喜毒血,沉璧将手臂割开一个大口子,鲜血流淌着将万千蛊虫都吸引过来,她驱动体内真气,将蛊虫大军玩得团团转,直到那鲜红一点顺着血腥气蠕动过来。 应承天一掌拍向完颜或的后背,完颜或登时口吐鲜血,整个人往后退了好几大步,靠在墙壁上。 “既然是个不说话的哑巴,那么本座也只好送你上路了。”应承天从手下聚集起真气,慢慢靠近完颜或。 真气越聚越多,形成了一个肉眼可见的真气光波。 化真气为形,此人的武功已经登峰造极,再无人可匹敌了。 完颜或不由得暗暗心惊,心中更为沉璧担忧,心想定要与这人同归于尽,不然一会儿自己死了,沉璧姑娘也难逃一死。 他心中这样想着,体内四散的破碎真气就开始游走。 赤红的双眼,微微颤抖的双手。 这人竟然接下了自己的生死掌。 应承天不由得大感意外,天下间能接下他生死掌的只有一个人,而那个人早该死了。 真气相接,光波冲击到整个蛊虫池,所有的蛊虫翻涌着被打散了,那些石墩子上的人也全被冲击波冲的掉到了蛊虫池里,蛊虫们更加汹涌地蠕动了起来。 完颜或瘫倒在地,口中哇哇地大吐着鲜血。 他的神智有些半迷糊了,但依然在合眼之前,看见了那个想要看见的身影。 “快逃。”完颜或无声地喊出来这句话。 应承天将喉头间的血沫咽了下去,顺着完颜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身后。 那女子一双丹凤眼气势十足,望向人的时候带着冷漠和不屑。 姿色优容,天生的冷美人。 “沉璧。”应承天念道。 他心中一时之间感慨万千,倒是不知道做如何反应了。 沉璧却没有给他机会反应,她一个跃身,手中挽花做点刺状,手指就要点到应承天身上。 应承天连连后退,并不给她近身的机会。 然而沉璧也并非是要真的与他决一死战,她才捉到那蛊王,体内瘀毒未清,此刻与应承天打斗根本占不了上风,若应承天决意要杀她,只需叁两招之内就可将她杀死。 她先发制人,让应承天无法多思,只能疲于应对,故此倒是骗取了一些时间。 蛊虫啃食着尸体,森森白骨顿时显现出来。 沉璧一个翻身,从死人堆里抽出一根棒骨,做穿云刺剑,一剑就要刺进应承天的肩膀。 是应承天 应承天微微一笑,迅速避让,一掌就推开沉璧。 但沉璧本就不是为了与他相争,刺不中便立刻扔开那骨头,一手抓住完颜或,一脚踩在破碎的石墩子上,接连几个腾空踏步而起,竟是要从那顶上逃出去。 应承天哪里能让她逃,连忙上前抓两人衣襟。 完颜或虽然半昏迷,心中却一直担忧着沉璧的安危,此刻感受到真气压迫,反射性的拍出来一掌。 他这一掌威力本该并不如何,但因是潜意识里挪用掌法,不免使出了残月心经。 残月真气精纯,只一丝就可致人于死地。 那应承天眼中慌乱一闪而过,连忙避让开来,竟就真的让他二人跑掉了。 寂静的夜,寂静的月。 月光穿透枝桠洒落下来,在沉璧如玉的面庞上闪烁。 “倒是没想到竟会在此处遇到你。”苏清芙有些意外道。 完颜或站在沉璧身侧,脸上身上全是鲜血,一看就是受了重伤。 方才明明让周尔武将他好好关押起来,怎么这人竟和这女人同时出现在此处。 苏清芙上下打量二人,即便是时移事迁,这夫妇二人还是一副你侬我侬的样子,那霍闻偏身站在沉璧前面,将自己妻子护在身后,真是令人感动。 若不是她投靠了魔教,打听出了背后消息,还倒是真要夸赞一句神仙眷侣。 可惜,都是假的。 然而还不等她多想,那树林中却突然传来一阵打斗之声。 打斗声越来越近,最后竟然有一只飞镖甩了过来,沉璧被完颜或护在身后,那飞镖就擦着完颜或的黑发深深扎进了树木里。 “我是你大哥!”有人怒喊道。 声线清晰且熟悉。 完颜或转头定睛一看,果然是周尔文。 而与周尔文打斗之人,正是周尔武。 兄弟二人自七星谷一别,数月未见,此刻相见竟是如同仇人般打斗起来。 “完颜兄弟!”小宁王秦野惊讶地喊道。 崔星桥一脚踹开逼近的魔教中人,灵宝师傅也像模像样的踢开一旁的魔教中人。 放眼望去,场中大半都是武林正派人士,在与那魔教中人打斗着,场面顿时混乱不堪起来。 沉璧无意与这些人混在一起,正要偷偷离开的时候,背后却差点被刺了一剑。完颜或抱着她避开那长长的剑,一脚踩在剑尖上,回身就是一掌。 是应承天! 有人认出他来,不由吓得大叫。 这不可能! 苏清芙心中诧异,方才她才在红山里见了应承天,应承天怎么可能须臾之间就到了这里? 那长剑停也不停就刺向沉璧,然则完颜或怎能让他伤害自己心爱之人一根毫毛,便以手改抓势就要去夺他的剑。 沉璧却观察到苏清芙的面色不对,又发现那长剑如此熟悉。 她心中努力回想,终于记了起来。 那柄长剑是合欢宗的镇宗之剑,曾被苏清芙偷走的孤鸣剑。 这个人,是官鸿。 既知道了他是谁,便知道了他的武功路数。 原来这官鸿那日被打落瀑布,竟大难不死,也不知经历过多少艰难险阻,拿回了孤鸣剑。 孤鸣剑与十二功法相辅相成,集百家之处,仿千家路数,怪不得他扮应承天扮得如此得心应手。 官鸿避开完颜或的一掌,伸手就要去点他的肩头穴。 沉璧却突然出手,她的招数平平无奇,然而就在这翻手折花下,那应承天却脚步慢了下来。 他这脚步一慢,完颜或就打得顺心顺手,将应承天逼得退无可退。 原来魔教教主也不过如此,正在完颜或这样想着的时候,树林里却突然簌簌作响起来,仿佛夏日里的风吹动芦苇荡。 然而这是冬日,此处也不是芦苇荡。 随着簌簌作响起来的声音还有嘶嘶作响的声音,仔细听起来仿佛是某种昆虫大军在逼近。 众人一时之间都停下了脚步,好要听清楚这究竟是什么声音。 然而就在这万分寂静的一刻,有人尖叫了一声。 随即,万千蛊虫蛇蚁从红山山脉一路倾泄而下,夹杂着毒蜂狂飞而来,众人纷纷乱了脚步,大叫了起来。 苏清芙也没见过这种场面,当即拔出配剑清理自己四周的蛊虫毒锋。 不多时就有人被啃食成白骨,甚至连白骨都被蛊虫毒锋啃食干净,彻彻底底化为乌有。 此刻哪里还能再分敌我,只能顾着逃命去了。 然而在这慌乱之下,完颜或却发现没有一只蛊虫,没有一只毒锋,敢靠近自己。 官鸿似乎也发现了,他惊奇地看着完颜或,原来他想要去偷的东西不一定在魔教教主身上,却一定在霍闻身上。 生死阴阳蛊,种下即是天生的蛊师。 肉身不灭,百毒不侵。 官鸿全身上下都洒满了黄粉,故此没有蛊虫毒锋敢轻易靠近他,他之前去蛊虫池里也是为了那蛊王,更是听说魔教教主一直在炼化生死阴阳蛊,却没想到那蛊王并不是他想要的生死阴阳蛊。 官鸿贪婪的看着完颜或,仿佛在看一只行走的生死阴阳蛊。 完颜或将沉璧护在怀里,正要离去,却被一柄长剑拦住了退路。 “孤鸣剑确实是一把好剑。”没想到沉璧先开了口,“但却没有遇到一个好主人。” 沉璧食中二指捏住那剑尖,丹凤眼微微一扫,睥睨的气势就让人为之一震。 蛊王已经和自己的气血融合,虽然并不能立刻恢复成十足十的功力,但是五成的功力已经有了,对付区区一个官鸿,还是不在话下的。 沉璧将那剑尖捏住,往下轻轻一转,然后一拉一扯,竟然就将官鸿拉扯了过来。 那孤鸣剑在官鸿的虎口震动,使之发麻。 怎么会?官鸿简直不敢置信,自己练了许久的十二功法,本以为自己功夫更上一层楼。 却是没想到还是打不过沉璧,难道她真是不可战胜的? 那日去魔教救师父,他可是亲眼看到沉璧将海红云打到功力尽失。 他收回孤鸣剑,自己心里底气先失了大半。 然而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官鸿实在不愿意失去得到生死阴阳蛊的可能,他将孤鸣剑横摆在身前,一个挑刺,真气透过长剑刺向沉璧。 又是应承天! 孤鸣剑周身银辉,剑气如芒,一挥下去直接将面前的万物都要斩碎。 但沉璧并没有被斩碎,她只轻悄悄地站在原地,双手化掌法,将那剑气推送而回。 官鸿连忙收剑,转身,从前往后背透而刺,整个人也随之翻转,正是云中刺剑式,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就要刺到沉璧。 完颜或连忙上前揽住沉璧,两个人在空中飞速后退旋转。 他坚实的肩膀旁是她柔软的脸庞,完颜或低头一看,正好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仿佛蝴蝶翅膀,就是这一个分神,那孤鸣剑又从另一个方向刺来。 沉璧连忙拍开完颜或,自己一个鹞子翻身,左脚踩在剑尖,整个人往官鸿的方向用右脚踢过去。 空中横劈叉后又迅速收回力量,沉璧将那剑用脚背跳起来,踢到一旁。 那剑直直插入树木中,有一人就从那毒锋群中突然现身,凌空踩到剑尖上。 又是应承天! 完颜或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之人,又回过头看看地上被打落的人。 这二人,长得一摸一样,难道竟是双生子不成? 不好!沉璧心中警铃大作,拉住完颜或转身就要逃。 应承天怎能让她逃,他一脚踩开那剑尖,整个人向沉璧抓去。 他眼神傲慢,气势十足,身形更是快得让人看不清楚。 沉璧怎能逃得过? 眼看那右手越靠越近,完颜或连忙也伸出自己的右手与之相接。 甫一想接,只觉得对方如汪洋大海,将自己体内所有的内功都尽数吸去。 完颜或登时眼前发黑,就要昏过去。 沉璧正想要上去相助,却被强大的真气光波震开来。 怎么办?怎么办? 完颜或心中十分焦急,他的武功在江南城或许算得上是一等一,然而在武林中却并不能排上什么名号,更何况与魔教教主应承天相比。 若是今日他一人死在此处,倒也无所谓。 可是沉璧姑娘怎么办?那魔教教主分明是针对她而来,若是自己不能相助,只怕沉璧姑娘凶多吉少。 更何况,他也不想死,他想活着和沉璧姑娘一生一世一双人。 两人双掌相交,强大的真气光波将四周的毒锋蛊虫都震得不敢靠近。 就在完颜或胡乱思索时,耳边突然传来了密音。 “霍闻,你会后悔救了她的。” 是谁?是谁在跟他说话? 完颜或登时瞪大双眼,怀疑地看着面前的魔教教主应承天。 “没错,就是我。”应承天继续密音传耳道,“她害了你霍氏全家,害死了你的父母,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什么?完颜或有些疑惑。 “沉璧就是颜如玉,颜如玉就是沉璧。”应承天继续道,“你心心念念的妻子小玉,就是害你家破人亡的幕后凶手。” 双掌相交,功力几乎被尽数吸干。 完颜或简直难以思考,为何人人都好像认得自己?为何人人都喊自己霍闻?为何人人都仿佛知道他过去的事? 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一点都想不起来? 为什么每次快要想起的时候,就会被无穷无尽的痛苦折磨压抑住。 小玉小玉,每每想起这个名字,总觉得心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烧,脑海里有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在浮现。 谁究竟是小玉,小玉究竟是谁。 完颜或脚下越来越不稳,思维越来越混乱,不由得紧闭起了双眼。 “你真的愿意为了这样一个欺骗你的女人去死吗?”应承天一字一句道。 你碰了我,我就是你的妻子。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霍郎,霍郎,我们要去江南,要生儿育女,要开书堂当教书先生。 完颜或的心跳的越来越快,脑海中那张没有五官的脸,慢慢浮现出了沉璧的脸,温柔小意地对着他笑。 小玉,他爱小玉如生命,自然愿意为了她去死。 完颜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正在和官鸿打斗的沉璧,然后大喝一声,迎掌而上。 他是打不过应承天,他的武功是没有人家高,但他还可以,自爆。 一旦自爆,体内功力将会被全部激发出来,随着四肢经脉一路游走到掌间。 他自然会死,但是与他对掌的应承天也会死。 他拼了他的性命也要护着沉璧姑娘。 “不要!”沉璧大喊一声,然而却被巨大的真气光波冲击开来。 从来没有人会自己选择自爆,就算是在极低的胜率下,就算在必败的情况下,也不会有人选择自爆。 与人对打,大不了一死了之。 而自爆,却是要尝尽筋脉寸断之疼,骨肉剥离之痛,恨不得当即死去,却还是得在剧痛中清醒着感受一切。 没有人选过这条路,没有人做过这样的事。 是以在完颜或自爆之时,连应承天都不敢置信。 然而他们两掌相接,方才还享受着吸取完颜或功力的应承天恨不得立刻斩断自己的手。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巨大的冲天浪般的破损残月真气冲击进应承天体内。 两人双掌死死相接,鲜血顺着各自的唇角流下,完颜或勾起唇角,眼神如狼似鹰,轻声道:“为了她,你得死。” 应承天难得地露出了紧张神色。 滔天巨浪般地破损残月真气冲击进体内,应承天艰难地吸收转化着,终是抵不过体内气海翻涌,整个人哇哇大口吐起了鲜血。 突然,一阵巨大的强烈的真气光波冲击开整个红山。 本来还与蛊虫毒锋战斗的人们都被真气光波冲击开来,那些蛊虫毒锋也全被真气光波冲击而死。 冬日的夜,很静。 沉璧艰难地往前走着,走不到两步就倒在了地上,她缓慢爬向心中的那个人。 完颜或紧闭着双眼,满脸都是血,他的双手冰冷得像是河流里的石头。 沉璧握住他的手,放到自己胸口捂着,终于艰难地无声地哭了出来。 下雪了,大片大片的雪花从昏暗的空中飘落下来,落到鲜红的血液上,慢慢地覆盖起了所有的一切。 远处炊烟袅袅,正是冬至时节,合家团圆吃饺子的时候。 九转大还丹 “生死阴阳蛊已被震碎,他存了求死的心,自爆后自然也杀死了那只蛊。”灵宝师傅道,“没得办法救了,除非能找到九转大还丹。” “天下间只有一颗九转大还丹,藏在皇宫里。”崔星桥道,“但是没有人知道藏在皇宫里的哪处。” 沉璧坐在完颜或的床边,安静得不像话。 许久的沉默后,小宁王秦野道:“不在皇宫,在通天寺。” 沉璧抬头看他。 秦野回望她,道:“我可以把你带去通天寺,可我也不知道皇帝将那颗丹药藏在了通天寺哪处。” “不必了。”沉璧起身,走到窗前道,“我自己去通天寺找。” 是夜,沉璧侧躺在完颜或身边,伸手去摸他高挺的鼻梁,顺着鼻梁一路滑到那光洁软红的唇,轻轻一点,然后凑过去亲了一口。 最开始是没有感情的,是什么时候动了心,她已经不知道了。 也许是他第一次见她时,那双温柔的双眼,也许是他第一次执她手时,对她说会永远对她好,也许是两人在被追杀的时候,是他握紧她的手让她逃走,也许是…… 他们一起经历得太多,以至于沉璧想要回望是哪一刻动了心时,已经记不清算不清了。 可是这一切都是始于谎言,始于欺骗,始于她要偷走他的传家宝——残月心经。 沉璧睁着眼睛发呆,她的武功恢复了大半,最好今夜就要动身,才能及时取到九转大还丹回来救他命。 苍穹泛着灰蓝色的光,凄凄切切地照耀在雪地上。 雪地上有一双脚印,缓缓行向马厩。 通天宝塔寺,本是佛家静修之地。 因着前朝旧事,那通天宝塔寺更名换姓为通天寺,仅保留了些许佛门子弟,其余的则是些定期被发派过去清修的皇家子弟。 是以戒备森严,平常人根本进不去。 沉璧走在寂静的地板上,一路走过去,仿佛行走在水面上。 走了不一会儿,沉璧停了下来。 她试探着将脚伸出去,踩上去却一个落空,湿润的感觉攀附上了脚踝。 这里怎么会有水? 沉璧心中一个惊吓,收回那只脚,然而整个人却一个落空,彻底掉到了水里。 好在她熟识水性,连忙在水中游动,她游着游着却突然发现自己只是在地板上躺着,沉璧连忙站起身来,警觉地观察四周。 静,静得不同寻常。 沉璧定心凝神,微微一呼吸,却觉得耳边一空,登时无数的声响传来。 她几乎是难耐地捂住自己的耳朵,随即寺内雷电大作,每一道闪电都像是要劈在沉璧身上。沉璧闪躲着避开这些雷电,手中的孤鸣剑被阴风吹得阵阵作响。 她发丝飞舞在绝美的面庞上。 “灵宝无量光洞照炎池烦!”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到了凌云殿的赤霄道长。 随着这一声大喊,那雷电突地停了下来。 沉璧心中稍微安定,果然没猜错。 这雷电一停,风雨却大作了起来。 “九幽诸罪魂身随香云旙!”沉璧立刻继续补道。 那风雨狂势慢慢小了下来,沉璧走在地板上,越走越快。 还不等她走完这截地板,那地板又突然如水面般将她吞噬下去,沉璧连忙道:“定慧青莲……” 还不等她说完,那水就吞噬了她的声音。 无边无际的寒冷和黑暗,沉璧睁开眼睛,面前的是霍闻。 他苦痛不堪,满目伤痕。 “为什么要骗我,欺我,瞒我?” “为什么要害我,辱我,负我?” “为什么要伤我,痛我,杀我?” 一字一句,如同利剑刺向沉璧的心。 沉璧几乎无法出声,她不敢否认,也不敢承认。 霍闻的脸越逼越近,面目上的痛苦清晰可见。 她从没有仔细想过,如今却内心清楚的知道,是她害了他。 “定慧青莲花上生神永安!”沉璧说完这句话,噗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霍闻的脸渐渐扭曲开,但他的质问声还回响在耳边。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沉璧瘫倒在地,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大汗,满口鲜血。 通天寺防卫森严,却原来还用了这等幻术来迷惑人心。 探鱼灯明明灭灭,仇心提着那盏灯,整个人身着紫衣长立在殿前,看着殿内的女人慢慢站起身来。 她满脸鲜血,却依旧风姿不改,看向仇心,提起自己的孤鸣剑指着他,道:“卑鄙小人,只会使些障眼法罢了。” 仇心冷漠一笑,提着手中的探鱼灯走进。 那探鱼灯的光亮不够大,却能看清对面人的脸。 就是这一眼,仇心手中的探鱼灯突然掉落到地上。 灯油在地板上燃烧着,火光渐渐变大,烧着了地板,也映亮了沉璧的脸庞。 那张脸,就如同梦回中一般,仇心几乎就要喊出声来,却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他道:“你为何而来?” “九转大还丹。”沉璧答道。 仇心又问:“你要救自己?” 沉璧有些讶异,却道:“不是。” 他竟然能看出来自己命不久矣,可见其人武功和观察力都深不可测。 “你费这么大的功夫不为救自己,肯定是为了救一个对自己非常重要的人。”仇心下结论道。 “不错。”沉璧点头道。 仇心打量她,又道:“你身中千百种剧毒,有着生死阴阳蛊本该是无事的,你体内的生死阴阳蛊呢?” 他怎么会知道这事? 沉璧心中犹疑,并不答话。 “生死阴阳蛊是另一条命,你只可能把这条命给对于自己非常重要的人,你要救的难道是同一个人?”仇心自己推断道,“生死阴阳蛊都救不活的人,九转大还丹也救不活的。” “和你无关。”沉璧道,“你只需要告诉我九转大还丹在哪就可以了。” “我当然可以告诉你。”仇心直截了当道。 沉璧有些意外,道:“你知道在哪里?” “我当然知道。”仇心微微一笑,道,“我们先出去,这儿快被火烧完了。” 两人交谈的功夫,那探鱼灯引起的火已经直冲四周,快将两人包围起来。 醒来啦 完颜或躺在床上,剑眉入鬓,直鼻菱唇,乌发在枕头边肆意横流,显得人有些憔悴的潇洒。 想起自从那日告白失败后,他对自己多是高视睨步,少有如此安静温柔神态,秦玉心中不免沉醉此情此景。 她看了好一会儿,看得几乎入了神,正要伸手去碰霍闻的时候,门外却突然喊了一声。 哥哥看完颜或看得紧,自己少有能来探望的时候。 秦玉心中虽然气恼,但到底抵抗不了大哥,只得听从命令,不往这静园多走一步。 今日好不容易摸清了大哥的行程,又买通了侍卫,可不是来单单看望完颜大哥的。秦玉从袖间掏出一个瓷瓶,又从瓶子中倒出一粒药丸在薄薄的一层黄纸上。 要不是那道士说救命丸入口即化,她倒是想含在嘴里喂给完颜大哥呢。 还需要这特殊的黄纸来放药丸,她早已将黄纸折好,将那药丸放置上去后就可倒入霍闻口中。 “小姐!” 外面侍女的声音在焦急中不免放大了些,却又在发现自己声音变大后,立刻刻意放低声音。 秦玉伸手捏住完颜或的下巴,将他的唇捏开一个小口,把救命丸倒了进去。 那救命丸果然如那道士所说,入口即化,顷刻间消失不见了。 侍女焦急的喊叫声突然停住了,秦玉知道情况不对,连忙站起身想要躲到哪里,还在犹疑间,那大门却打开了。 “胡闹!你在这里干什么?!”秦野看到妹妹一副心里有鬼的样子,知道她没做什么好事,连忙呵斥道,“还不快快出去!” 秦玉被呵斥后,倒是委屈中胆大了起来,叫道:“我是哥哥的亲妹妹,王府之中还有我不能去的地方吗?” 秦野不想与她多加争论,只道:“今日我不罚你,下次若是让我抓到。” 话未说完,但其中威胁意义不言而喻。 秦玉捂着面气得跑了出去。 秦野叹口气,走到床前看完颜或。 他当然知道妹妹对完颜或存了什么心思,但是他也知道完颜或对沉璧姑娘存了什么心思。 他让秦玉远离完颜或,不过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妹妹罢了。 早伤心晚伤心,不如再也不相见,再也不伤心。 “听说了吗?通天寺前段时间起大火了!死了好些人呢!”吃面的贩夫说道。 另一个一起吃面的小贩也道:“自然是听说了,那皇宫内院戒备森严的,怎的也起了大火?” “说是,”那贩夫压低声音道,“说是皇帝在寺里求不该求的东西,惹怒神明了。” 小贩连忙捂住贩夫的嘴,连声道:“呸呸呸,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他这样说着,一双绿豆大的眼滴溜溜地四处转着,似乎在观察有谁听见了。 但大家伙儿都在高声阔谈,吃着面呲溜呲溜的,人声鼎沸间也没人注意他们这张桌子。 于是那小贩放下心来,把手拿开后小声道:“你不要命了,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官家老爷们是你能说的?” 贩夫嘿嘿笑了两声,道:“吃面吃面。” 两人又低声说了些什么,声音低得旁人几乎听不见。 只有一个人耳清目灵,清清楚楚地听见了他们的话。 完颜或将手中的筷子放下,将一吊铜钱放在桌子上,就自顾自地走了。 他这几日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便想出门走走,却不料那秦野像是得了谁的命令似的,严防死守着不让他出去,若不是今日那几班侍卫仿佛吃错了东西,不停歇的去拉肚子,只怕他也跑不出来。 可恨他一身武功尽废,不然早就在第一刻醒来之时,就骑马去追沉璧姑娘了。 通天寺起了大火? 完颜或心中不免一沉,崔灵宝已和他说清,那沉璧姑娘是为了救他去了通天寺取九转大还丹。 他心中多有思绪,不免行路间走神,一不小心撞到一位老人,才将老人扶起,那一旁又有几人围了上来,老人吓得拉住他衣角,躲到完颜或身后。 那几人来者不善,模样凶狠,正要向两人发难,那领头的人却是个有眼色的。 但见完颜或穿着打扮不凡,样貌出色,气宇轩昂,便知其人来头不小。 自是担心惹错了人,那领头的好声好气道:“不承想打搅了公子,但请公子将身后人交出来,此乃是吾等私人银钱恩怨,与公子无妨。” 完颜或轻皱眉头,道:“欠你们多少?” 领头的那人和身后几人互相对看一眼,原来是遇到冤大头了,领头心中一思索,张开五指道:“不多也不少,正好是五百两银子。” “哪里有这些……哪里有这些……”老人在完颜或身后颤抖着声音带着惊恐道。 完颜或身无武功,也不想与这些人多加计较,便从怀中掏出银票道:“我付了,你们自请离去吧。” 领头那人见完颜或出手大方阔绰,自是知道自己猜的不错,此人定是大有来头,心中有稍稍有些后悔没有往高了要,但五百两银子也是寻常人家好几年的收入,平白得了大笔钱,那几人拱手立刻告辞。 “无事了,老人家你家在何处?”完颜或见那几人走得远了些,才道,“我送你回去。” 老人双眼无光,放开完颜或的衣服道:“谢谢公子大善人活菩萨!” 念念叨叨了好一会儿,那老人又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子,那木盒子四四方方,平平无奇,老人将那盒子递给完颜或道:“谢谢公子!此物赠予公子!” 说着说着那老人就开始自顾自地走开了。 完颜或正要追赶上去,却突然心中觉得不对,他一回头,正好看见了崔星桥。 原来王府中人发现了完颜或离去,便加派了人手出来找他。 完颜或正想要逃跑,那王府的侍卫们又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他身无武功,自然是束手就擒,只得乖乖被崔星桥拿了回去。 ——————分割线—————— 讲一下,后面会有个小虐,完颜或只是有片段回忆,并没有完全记起来,在自爆的时候只记起来他们好的时候,没记得坏的时候,相当于是只记得美好情感片段。然后现在是完全还是记不起来,后面记起来会虐一下下,剧情吧是完整的,但是吧笔力不足,没写出来,大家觉得比较蒙太奇,看不太懂得地方可以问我,完本后会开个番外专门解答 相见(微虐?) 上一章改了改剧情,大家看一下吧 ————————分割线———————— “西山的的坡上就是皇家马厩。”仇心道。 “你说什么?”沉璧有些疑惑。 仇心手起掌势,一掌下去,拍得灯栏里的叁千明灯摇摇晃晃,不多时小火就转成了大火。 在这火势的照耀下,仇心喊道:“有刺客!” 楼梯走廊间传来剧烈的脚步声,沉璧深深看了一眼仇心,将净瓶藏到怀里,她从高台楼阁间一跃而下,白色的影子像是飘落的蝴蝶,在月色下很快飘忽不见。 峰丛间有狼嚎声,有疾风从高高低低的树梢间呼啸而来,其中最为震颤的却是一阵阵的马蹄声,带着肃杀气息朝着月亮,狂奔而去。 整整叁天叁夜的奔波,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路上几乎跑死了十几匹马,终于还是赶到了王府。 沉璧难得的心情好了些,飞身纵越进王府后院。 推开门,没有她心心想念的人,只有小王爷秦野,正坐在桌子旁不知道和崔星桥说些什么。 崔星桥立刻停止了说话,眼神示意秦野。 秦野快速地转头,身后是推门而入的沉璧。 沉璧姿容颜色皆为上佳,无论是身处何等境地,都是一派悠闲自得,秦野从未想过也从未觉得能看到沉璧姑娘失魂落魄的样子。 “人在哪里?”沉璧问道。 她奔波了叁天叁夜,满身疲累,体内的万千剧毒互相撕咬,那七七夺命散更是每每半夜里发作,身体一阵寒一阵热,好几次甚至逼得她吐血。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照顾任何人了,她连自己也无法照顾了,可她还是撑着最后一口气,就是想将九转大还丹带回来。 丹药倒是带了回来,想救的人却不见了。 那一刻,沉璧心如沉海底,扶着门框的手差点一软,就要摔倒了。 秦野和崔星桥互看一眼,秦野站起身来,将手中展开的信纸递给沉璧。 秦野道:“今日凌晨,师薇劫走了霍公子。” 信纸展开,行云流水的飒飒字体,上书道:“济阳山水楼”。 济阳山水楼。 仆人们在扫雪,扫着扫着,突然扫到一个人沾满泥泞的破烂布鞋。 小厮站起身来,还未等开口指责,便先被此人的容貌所震慑,娥眉修鼻的云鬓花颜,像是被风雨侵袭过,虽是美人病颜,但那摇摇欲坠的脆弱美感却更为其添了姿容。 沉璧伸手点住小厮的穴道,一步一步慢慢走向山水楼上。 山水楼如其名,正是一座拔地而起的高楼,那高楼层层迭迭,在济阳酒楼中有着不错的美名,故此几乎是座无虚席,生意好得不得了。 穿过一层又一层的厢房,打开一间又一间的房门,没有她想要找的人。 客人们有些奇怪,正想质问,却被沉璧直接点住穴道。 手下几乎是机械性的开门,点穴,一气呵成,直到她到了顶楼。 那是最后一间厢房,沉璧缓缓推开房门。 这间厢房极大,窗户也开得极大,日光没有树木的遮挡,直接照进屋内,将背着手站立的男人照得像是藏在一片阴影之下,他的身材高大,一身绿衣,长发在寂静无风的正午阳光下静静地垂在肩头身后。 “霍郎。”沉璧小声道,她从怀里掏出那千辛万苦拿到的九转大还丹,献宝一样就要递给霍闻。 男人没有动,就在沉璧越走越近的时候,他却突然开口道:“别过来!” 随即他抬起头。 刚被霍夫人带回霍宅的时候,沉璧没有见到霍闻。 那是在大约一个月以后,霍闻才从书院里回来,当时他穿着一身青衣,剑眉飞扬入鬓,星目微弯,软红的薄唇边永远都挂着一抹笑,当真是谦谦公子,如松如竹,使人如沐春风。 曾经芝兰玉树般的俊俏书生,如今却不见了。 沉璧的面前只有一个痛苦的男人。 霍闻满脸胡子拉碴,苍白失血的薄唇干裂开,布满血丝的眼底满是痛苦,犹疑,不安。 沉璧停下了脚步,却没有放下递出净瓶的手。 那双手纤细,肤色明润,曾经多少次触碰他的身体,多少次带着他到达欢愉。 可是那双手,也曾是魔教最好的一把剑,杀了无数的无辜者,其中就有霍闻的父母。 新婚那日,霍闻极为高兴。 拜完天地敬完酒,新娘子被带回了婚房,他就带着书院的兄弟们去前厅喝酒了,他的父母与他一起应酬着,在一大帮宾客间聊着笑着,就在这人生大喜之日,却冲进来了许多魔教中人。 那是一场刀山火海的屠杀,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母被李奎子几掌生生拍死。 他眼看着自己的同窗兄弟被魔教中人用长剑挑开腹部,鲜血肠子流了一地。 他的至亲好友,全都在那场婚宴中丧生。 他曾以为是老天不公,要此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却未曾想是引狼入室。 他哪里能想到,卧榻之侧竟是自己的杀父杀母之仇人。 这段日子,这段复仇之旅,全是虚情假意,全是欺瞒谎言,他就像是一个傻子。 霍闻看着沉璧,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烈阳高悬,日光大盛,却照不透人心的变幻莫测。 “这是九转大还丹。”沉璧艰难地开口道。 在书院的时候,母亲就给他写信,说是为他定了亲,还讲了许多关于那女子的好话。 霍闻当时已经开始出入秦楼楚馆,但多是逢场作戏,陪着书院的兄弟们一起闲逛打发时间罢了。他也曾听那些姑娘谈风流韵事,说些情话,只是每每说到情深处,霍闻总是忍不住先笑了起来。 他是不信的,天下间还有如此痴傻之人,为了一段情一段爱竟能说出那些酸话,做出常人不可理解之事。 如今此刻他却感同身受,在他记起所有事情后,却没有办法下定决心去杀她。 他没有决心,他痛苦于自己的软弱,他恨不得杀了自己也不愿意杀了沉璧。 他没有回复母亲的信件,而是选了个日子从书院回去想要看看他未来的妻子,他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沦陷了。 母亲从未在信中描述那女子的容颜,然而那样的容颜也是语言无法描述出来的。 爱恨交加 他爱她如生命,可她却一掌将他拍下山崖。 他以为他们之间有爱情,却原来从头到尾都是欺骗利用。 这叁天四夜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霍闻就站在那窗前,将所有的事情都反反复复地在脑海中重演,每一次想到自己曾经的满心欢喜,如今只剩下满心冰凉,霍闻就忍不住未语泪先流。 沉璧看着他的痛苦挣扎,想要开口解释,却发现自己无从开口。 在路上想好的谎言,却在霍闻的泪水里破防了。 她不想再欺骗他了,她不想再提心吊胆地爱他了,她已经时日无多了,她最后的愿望就是自己爱的人能长长久久无病无灾的好好活着。 “你究竟想要什么?”霍闻的心中想要质问她,然而在经过了叁天四夜的思索后,他却并不想要知道答案了。 也许从始至终,她想要的不过是残月心经罢了,他又何必自取其辱。 两人对望着,从前是情意绵绵,如今却是泪水涟涟。 沉璧不敢乱动,只维持着递出净瓶的手势,眼泪快要从丹凤眼中溢出。 霍闻狠心地偏过头,泪水滑过英俊的面庞,他一字一句道:“你我二人之间纠缠许久,已是难再生爱恨,我不想杀你,你走吧!” 他心中实在唾弃自己,可他也确实狠不下心来。 沉璧的眼泪终究是落了下来,她道:“好,只要你现在吃了这颗九转大还丹,我就消失在你眼前,再也不会打搅你了。” 霍闻一心求死,更不愿意接受仇人之物,自然是不会吃下这颗九转大还丹。 他伸手拍掉沉璧手中的净瓶,道:“你这个人,你的话语,你的丹药,我是不敢信的。” 净瓶摔碎在地,九转大还丹迅速滚落,沉璧立刻俯身去捡,她叁天四夜未曾合眼,此刻心防大破,更是神色飘忽,一个猛地俯身差点没昏过去。但她还是紧咬着唇,去追赶那滚动的丹药,那丹药滚动到门口,沉璧正要捡起,却被另一个人先捡到了。 沉璧抬头,正是一身紫衣的仇心。 他将那颗九转大还丹捏在指间,狭长的丹凤眼扫视过来,他的眼里满是讥笑,似乎是在说,我早就告诉你了。 沉璧伸手去夺,仇心一个偏身,她就扑了个空。 霍闻就站在厢房里,他听得到门口的打斗声,但他还是站在屋内,并未动弹。 仇心看了一眼扑倒在地的沉璧,她口唇间已经开始冒血,一双丹凤眼却还是满含警告意味地盯着他。 “你偷了皇帝的东西,还想跑?”仇心故意放大声音,一步一步逼近沉璧。 沉璧眼疾手快,倩影一闪而过,就从仇心手中抢过那丹药。 她将那丹药藏在掌心,正要逃跑,却又被仇心抓住右臂,衣裳顿时被撕开了些许,沉璧一脚蹬在墙壁上,整个人一个大翻身又要跑。然而被仇心抓住的右臂却像是和仇心的掌心连在来一起,沉璧避无可避,逃无可逃,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仇心死死擒住,甩进了屋内。 屋内的霍闻就那样站着,冷眼旁观着。 仇心一掌拍向沉璧,沉璧迅速避开,她的眼底掠过一丝厉光,起身就抽开自己腰间的孤鸣剑。 宝剑承载着正午凌烈日光,凭空里疾风劲起,呼风啸日,雷霆万钧,几乎刹那之间,便刺到了仇心胸口。 好强的剑术,好强的内功,如此炉火纯青的武功,天下间怕是难有人匹敌。 可笑他从前还以为她是个弱质女流。 霍闻虽然这样想着,却还是不由得为沉璧担忧,他将袖间藏着的精钢刺缓缓滑向手中,默默观察着场中局势。 剑气来势之疾,无与伦比,但仇心还是更快一步,他偏身躲开,整个人大弯着腰,从孤鸣剑下游走。 一剑未中,沉璧再刺一剑,剑走巧劲,如同穿透乌云的闪电,刹那间就击向仇心。 仇心却人走偏锋,一个柔软的起身,迅速的转身,就到了沉璧的背后。 一掌拍向她的后心,无风的室内就刮起了猛烈的罡气,罡气所经之处,地板被破开,木屑四溅。沉璧也大口吐出鲜血,紧握着孤鸣剑和药丸的双手瞬间失了力气,双双松开。 长剑落地,药丸就要滚落,仇心半空里抓住那九转大还丹,沉璧顾不得捡起自己唯一的护身武器,只伸手立刻去抢那丹药,两人内功相撞,罡气竟然在半空中生起圈圈涟漪,浮光掠影,追风蹑电,刹那间仿佛绽开天地间所有的光辉。 异彩纷呈,光芒迸射。 霍闻还没来得及再多看一眼,两人却又双双退后,天地间又重归平静。 沉璧大口吐出鲜血,她倒在地板上,眼前一片血雾,什么也看不见,耳边一阵咛声,什么也听不见。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慢慢停止流动,全身的经脉也在慢慢凝固,就连体内的蛊王也不动了,丹田中的内力全都消失不见,那些剧毒就失去了压制,疯狂的侵占她的身体。 痛,无边无际的痛。 可是比不上心爱之人冷眼旁观之痛,比不上亲眼看见希望消失在眼前之痛。 那丹药在两人相争之时,早已被罡气碾成了糜粉,飘散消失在了空中。 “好狠的心啊。”仇心站在原地,对着霍闻道。 霍闻不敢置信,瞪大了双眼,嘴唇颤抖,却没有办法发出一词一句。 “郎心似铁,狼心似铁啊。”仇心啧啧两声道,随即拍手,立刻有人从回廊间跑来。 他们都穿着官服,仇心指着地上已经失去了声息的沉璧道:“此人偷走了皇帝的神药,还毁坏了神药。实在是罪不可赦,好在她已就地伏法,被我诛杀。你们将她抬下去割了头挂在城墙上,让过往的路人都好好瞧瞧。坏了王法是个什么下场。” 官兵称是,有两人用木板就抬着沉璧的尸体离开了。 霍闻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仇心看了他两眼道:“你身上的穴道,两个时辰后自会解开,不必烦恼。” 说罢,他就离开了。 日光缓缓下落,霍闻手中的精钢刺落下,他也整个人跪在地上。 沉璧流了太多的血,在地上留下了一片似人形的血渍,霍闻艰难地挪动自己到那人形血渍上,他大口喘着气,从肺腑里喊出一声“啊!!!”。 震破云霄,穴道竟然就这样被冲开了,然而冲开之后,霍闻却失去了力气,立刻瘫软在地。 遇见 冬日寒冷,滴水成冰。 城门上挂着的人头又换了几个,鲜血淋漓,热气蒸腾。 穿着绿衣带着斗篷的男子驻足看了片刻,便转身离去。他步伐不紧不慢,顺着十里长街一直走下去,走到一处拐角,却突然消失了踪影。 “不好!”钟真心中一惊,连忙转头就走。 谁知道还没走几步,一柄长剑就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为什么要跟着我?”霍闻不疾不徐地开口。 钟真提起自己薄如蝉翼的惊鸿剑,一个后转身就避开霍闻的剑锋,将自己的惊鸿剑击了出去。剑身如龙,剑尖如星火,点着霍闻的心口。然而霍闻只微微侧身避开,另一掌拍出去,将钟真直接打吐了血。 钟真自知敌不过霍闻,一边吐着血一边迅速飞身跃起。 他的轻功极好,在积水成冰的屋檐上飞来跳去,很快便消失了踪影。 暖阁里燃着龙涎香,穿着红衣的女子坐在软榻上,似乎在闭目养神。女子乌发垂流,唇红齿白,肌肤闪烁着如凝玉般的色泽,容貌绝美仿若一尊精细雕刻的玉像。 钟真只垂首站在屏风外,低声道:“被发现了,交手失败。” 女子似乎早就知道一般,也并不生气,只道:“无妨,找个机会再跟上,打不过就下毒,总会有机会的。” 她的声音那样平静,好像古井无波,但此刻霍闻心中却是涛浪巨起,惊骇连连。 自从山水楼那日失去了小玉的消息,如今已过去一个多月了。 然而这样的声音他不会认错的,永远不会。 心中既是惊骇,呼吸便错乱了几分。 武功练至上乘的人,只一呼一吸间就能分辨出方圆十里是否有活物。霍闻方才进了暖阁就屏息凝气,生怕暖阁里的人发现,但此刻却在震惊之下,忘记了藏匿呼吸。 那暖阁里软榻上的女子,登时起身掠过钟真。她的武功已练至臻境,真气随着心念流转,几乎一霎之间,便破开了屋顶,逼近霍闻身前。 女子长发飘舞,黛眉下一双眸子比雪色更柔比冰色更亮,更如霜般寒冷。 是她! 霍闻惊惧之下不由自主地喊出口:“小玉!” 随后便是狂喜袭来,霍闻几乎是下意识地上前就要抱住女子。 然而女子的内功已至绝境,身体发肤皆是武器,霍闻只觉得胸口一窒,内功不如自主流转开来,与女子的真气碰撞,轰然爆发直溅开来,暖阁登时被夷为平地。 两人被真气震开,站定后两两相望,眼神均是疑惑。 怎么回事? 慕容沉璧简直不敢相信,残月心经她已练至出神入化,便是绝顶的高手在她面前也如同稚童。 “你是谁?!”慕容沉璧惊讶之余,不由得仔细打量起了这个男人。 他身穿绿衣,头戴斗篷,整个人藏在里面,根本看不清长相。 霍闻将自己的斗篷摘下,扔到一边,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剑眉入鬓,鼻梁高挺,胡子拉碴,满脸憔悴。 “原来是你!”慕容沉璧说完这句话,身影如同闪电般击来。 高手过招,招招致命。 钟真只觉得自己看得眼花缭乱的,却看不出谁赢谁输。 绿光和红光交相辉映,纠缠着奔走,很快就消失在了钟真的眼前。 霍闻边打边退,小玉的武功在他之上,若是再这样缠打下去,只怕自己就要死在小玉手上了。不过这样也好,总比之前那一个多月半死不活的活着要好。 他当然恨她,可他更爱她。 见面不相识 罡风烈卷,剑势如虹。 两条影子相挟着卷入梅园,艳红凌霜的花瓣旋舞而起。点红与墨绿交加,两人手中长剑贴侧訇然作响。使的既是同一路心法,亦是同一路剑法。 凭空里星点闪电,两柄长剑又是一砰然相撞前后推进。 小玉那张玉貌花容近在咫尺,眼底一派清静,如同两人初相识,霍闻心中一动,手中长剑被打落。 剑锋直指霍闻喉咙肌肤,点滴浓稠血液滴落在银白剑尖上,霍闻定定地看着眼前女人,眼中那复杂的情感让她无法将剑锋再前进一寸。 慕容沉璧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想到他生得俊美,目似朗星,平日里看人的时候总是有着一股书卷气儿。 他是谁?为什么她能看到他平日里是什么样?慕容沉璧看着眼前这个目露凄然,神色如死灰的男人。 她当然知道他是谁,可现在见到了他却又觉得她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再前进一寸,就可以亲手杀了他,可是手中的长剑被僵直的手臂紧紧握住,再无法前进一寸。 霍闻也看出了她的犹疑,语气伤痛道:“小玉,动手吧。” 他报不了的仇,他放不下的恨,就让她亲手终结掉吧。 再前进一寸,慕容沉璧手中的长剑送出一毫,腹中突然一阵绞痛,手中长剑拿得不稳了。霍闻站在原地,银白剑尖从他脖颈上划过去,带出一道鲜艳的血痕,他那双深邃多情的眸子还在看着她,眼底万念俱灰。 长剑戳入泥地,慕容沉璧感受着腹中奇怪的痛楚,她抬头看向这个男人,淡然道:“你是霍闻。” 霍闻站在她对面,缓缓点了头。 “你是十八年前害我家破人亡的仇人之子。”慕容沉璧继续道,“碧海道,残月夜,山水楼走的最后一趟杀手镖,你的母亲撕毁了信约,夺走了客人的传家之宝。” 霍闻怔然在原地,慕容沉璧语气淡然接着道:“残月心经,造化成仙。”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错的。霍闻难以置信,却想到母亲非要他暂停书院进学回来娶小玉为妻,想到母亲总与他说要好好呵护小玉。 母亲说:“小玉是一个很可怜的姑娘,她的身世凄惨,她……” 她是他的命劫,是注定要回来杀了他的。 “小玉。”霍闻茫然道。 慕容沉璧一双凤眼明眸望过去,略微疑惑道:“小玉是谁?” 这个男人不停地喊这个名字,每喊一次神色便多加凄楚一分,慕容沉璧实在是被勾起了好奇心。 她不知道,霍闻看向她,心中酸楚无尽,他轻声道:“小玉,杀了我吧。” 慕容沉璧提起长剑,她与他说了这番话,腹中的绞痛却还是停不下来,心情也越加激荡了起来,她声色冷然质问道:“小玉是谁?” 为什么,一听到这个名字,那梦中男人的脸就慢慢清晰起来,重迭到眼前这个男人脸上。 可是,那男人该当是软红薄唇边总挂着一抹笑,该当是谦谦公子,温润如玉。 玉,小玉。 “霍郎……”慕容沉璧怔怔开口,心中一酸,两滴眼泪夺眶而出。 她修习千家功夫,百家路数,融会贯通之长处便是因着有一颗寂然的心。她可以冷然观摩,可以淡然修习,却万万不可动心动气。此刻前尘往事如花如梦隔云端,她看不清认不出,气息逆转,在喊出“霍郎”二字后,口中喷出一道血柱,娉婷身姿跌入梅花丛中,艳极美极。 霍闻一个鹞子翻身扑入梅花丛中将女人抱到怀中,那双凤眼惺忪望着他喃喃道:“你到底是谁?” 红日渐渐移上中天,使人昏昏欲睡。 霍闻抱着怀中昏迷的女人闯入药坊,灵宝师傅正喝得半醉半醒,浑以为自己在做梦。 午后日光大亮,照在慕容沉璧梨花带雨的玉容上,霍闻拿着手帕轻轻擦拭掉她面颊上的泪水血水。他伸手去摸她的腹部,大掌停留在衣襟上正准备收回去,慕容沉璧却在这时醒了,她一起身防备地看着霍闻。 她的怀中掉落出来一截木头似的样式簪子。 霍闻伸手错过她的腹部捡起来那截木头,是个雕刻了一半的簪子。 百合花连雀枝,全是好兆头。可是她记不得了,所以簪子也只雕刻了一半不知名的花朵一半不知名的鸟雀,便再也雕不下去了。 慕容沉璧伸手去抢过来,她怀中又掉出来另一个木头簪子,霍闻一怔,去捡了起来。 这枝雕刻得更加笨拙,甚至连样式都不太对。 慕容沉璧看他泫然欲泣,探出去要压住他腕中命脉的手怔然停住。 霍闻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对着那木头簪子刻画起来。他武功高强,内力深厚,读书写字又是向来过目不忘,一个簪子自然是雕刻得手到擒来。 不多时,纷纷扬扬的木屑落到床边地下,清晰的百合花连雀枝木簪被递了过来。 药坊被一群军士闯了进来,灵宝师傅醉着骂道:“什么走狗爪牙,竟也敢来小王爷府上闹事!” 宁王的名号搬了出来,却也阻止不了闯进来的军士。灵宝师傅一甩酒葫芦,正要大战一场,却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钟真缓步进来,一身官服手持令牌道:“金鳞卫办事!闲杂人等还不快速速退下!” 灵宝师傅愣在原地,酒葫芦也在手中打转。 那根簪子停在半空,慕容沉璧凤眼凝住,痴然相看,原来这根簪子是这个样子。 雕花木门被推开,钟真快步上前单膝下跪道:“属下来迟,还请姑娘恕罪。” 四周军士鱼贯而入,拔剑相向。慕容沉璧伸手接过那簪子,看向霍闻,她声音淡然道:“将人都带下去吧……” 她话还没说完,雕花木门后又走进来一个一身紫色直缀朝服的银发男人,他拍手道:“好!好!好!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慕容沉璧侧过头去看那银发男人,霍闻则一直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手里的簪子,看着她的腹部。 “沉璧,慕容氏国破家亡,血海深仇,全因此人,还不快动手杀了他?”仇心提醒道。 惊鸿艳影翩然转身,语气森然道:“你要我杀我便杀,当我是你一颗棋子吗?” 仇心放声大笑道:“好!那便押下他去水牢……” “不可用刑!”女人语气依旧森然。 “沉璧,你当真是妇人之仁了吗?”仇心不急不缓走到霍闻身边。 百合花连雀枝簪子挑过去,仇心还没压过去的手被挑开来,他那双擒云掌又翻卷回去。慕容沉璧腰一弯,伸手拉住霍闻的手,避开那手截断命脉的杀招。夫妇二人早已经互相演练残月心经不知多少次,身随意动,配合得无比默契,与仇心相斗起来如行云流水,完全碾压。 不过,仇心忽尔口中吹哨,慕容沉璧蹙起黛眉,她长剑一立,破空里凌然一响,是真正地起了杀意。 “霍闻。”仇心吹哨间隙道,“再打下去,她是必死无疑。” 七七夺命散,灵宝师傅已经告诉他了。霍闻放开女人的手,将手中长剑扔开,是个束手就擒的样子。 腹部绞痛起来,慕容沉璧冷汗涔涔,望向一旁的霍闻。军士们一拥而上,数十把长剑架上他的脖颈,慕容沉璧冷然道:“若敢伤了他,你们性命难保!” 数十把长剑将将停住,仇心饶有兴趣地看向慕容沉璧道:“你知道他是谁?” 他是霍闻,他是她仇人之子。 可他,还是她梦里的那个人。 那张永远看不清的脸,在百合花连雀枝簪子递过来的时候,突然变得无比清晰,俊俏书生一身青衣,如松如竹,剑眉星目,软红的薄唇边永远挂着一抹温柔笑意。 他在梦里对她的声声呼唤也清晰了起来,他唤道:“小玉,小玉,去江南……” 去江南做什么?慕容沉璧望向霍闻,她记得不太全,太多的问题盘桓于心口,越想越感凄苦难忍。 “他是谁我自然知道。”慕容沉璧努力平复腹中痛意,表面上仪静体闲转身斥问道,“我怎么做事还需要你来教吗?” “姑娘做事自然不用属下来教。”仇心微微一笑道,“只不过,若是今日放走了此人,他日必会酿成大祸。他为宁王办事只会成为我们的阻碍。” 慕容沉璧端详仇心,她没有把握一招击杀了他,她冷然道:“暂押下水牢,不可用刑。” 说罢她拂袖而去,竟是不看场上众人一眼。 屋外风清日盛,灵宝师傅追上绝色女子,在长剑挑刺过来的时候递出去一张宣纸道:“姑娘,这是给你开的药方。” 薄薄的黄色宣纸平铺在梨花木桌子上,墨色字迹透出来,当归、川芎、白芍…… 这是一副安胎药。 慕容沉璧一手将云鬟雾鬓间的百合花连雀枝簪子取下来,另一手摸向自己的腹部。 那里的痛意不光是七七夺命散,原来,还有一个孩子在与她作怪。 夜色柔和,慕容沉璧推窗望月,清冷的风吹拂开蛾眉螓首,她喃喃道:“皎皎天上月,素素掌灯人……” 从前欢喜 阴暗的水牢,清淡的月光从天窗透进来,撒到满面憔悴的男人脸上。他的双手被缚在铁锁链之间,腕肌已然发红发青。他暗沉沉的眸子盯着满墙的刑具,坐在桌边饮酒的钟真为他斟了一杯酒,递到他唇边道:“霍大侠,事非得已,须知天命弄人。” 天命弄人,霍闻偏过头去避开酒杯,声音嘶哑道:“小玉究竟是什么人?” “从前她是魔教圣女,如今她是慕容氏复国的象征。”钟真坦言道,“她从来都是身不由己。其实人在江湖,情仇不断,又有几人真正能随心所欲呢。” 霍闻没想到他如此坦诚,他偏回头喝下那杯酒,酒液呛入肺腑,又辣又苦。 “碧海道,残月夜,山水楼。”男人嘶哑道。 “十八年前,此地国号还是承德。阳国太子慕容素本该继承大统,却在鹿野之战中遭小人暗算,身中剧毒生死一线间,太子妃花氏一族倾力相救。”钟真一边饮酒,一边娓娓道来,“花氏一族镇守碧海道,道中陵墓藏有千年来的天下至宝——残月心经。” 残月心经,造化成仙,可生死人肉白骨,有通天彻地之能。 霍闻听得呆住,原来如此,霍家堡在江湖上名不经传,又怎么会有武林至宝残月心经。 “那块月影玉璧,并不是你的家传之物。”钟真又给霍闻倒了一杯酒,喂给他喝。 那块形如弯月的玉璧,他从小贴身佩戴,他的母亲在他新婚前夜告诉他一定要交给他的新婚妻子。 “月影玉璧中藏有一颗能起死回生的月丸,太子妃带着月影玉璧和残月心经千里迢迢要去战场救自己的夫君,她为保万无一失,动用了江湖上所有的人脉,其中就有山水楼杀手镖。” 山水楼,他的外婆家。 “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并不清楚。”钟真饮尽杯中酒液,低声道,“总之太子死了,太子妃也死了,他们的两个新生女儿也不见了。鹿野之战全军覆没,阳国被灭,花氏一族因交不出天下至宝而被全族流放至贱籍。” 霍闻哑声道:“小玉一直都知道这些事吗?” “料想来是不知道的。”钟真把玩酒杯,“仇大人接她回来的时候,她心神俱碎,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她是怎么成了魔教圣女的,我也并不清楚,不过如今她是慕容沉璧,她身上肩负复国大任……” 霍闻垂首闭眸,新婚之日灭门惨案一幕幕放映在眼前。 竟然是报应,十八年后迟来的报应。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薄云淡雾浅浅遮住月色,一道袅娉身影缓缓行来。暗牢的守卫忙直起来身板,袅娉身影目不斜视路过他们,向着漆黑的甬道走去,迤逦影子越拖越远,守卫们望得失神。 水牢里那道锁住墙壁上的高大消瘦身影,单薄得仿佛随时都会离去,慕容沉璧停住脚步,远远望着。 钟真喝得半醉,与霍闻继续攀谈道:“我与师薇打赌,她绝对舍不得杀你,如今看来是我赢了……” “再赌一场。”女子清丽的声音传来,“赌我会不会杀了你。” 钟真醉意立刻消退,小心翼翼道:“属下喝酒误事,胡言乱语万望姑娘恕罪。” “下去吧。”声色冷淡。 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四下里彻底寂然无声,只余下两人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霍闻从她出声就一直看着她,漆黑墨瞳盛着藏也藏不住的无限情意,窈窕身姿清减了许多,也不知道她这些时日有没有好好吃饭。钟真说她心神俱碎,想来是没有心情好好吃饭的,他满脑子胡思乱想竟然只能想到小院里那碗西湖牛肉羹,他想她曾为他洗手做羹汤。 自此长裙当垆笑,为君洗手作羹汤。 她对他的情意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他分不清了。 慕容沉璧走向他,男子胡子拉碴,薄唇苍白无血色,他眉头紧锁,颓废无力得像是被人活生生挖走了心。 她站定在他身前,那张笑起来唇红齿白的俊美面目浮现在眼前。 她声色清澈如潺潺溪水,一字一句,流淌出来道:“我腹中的孩子,是你的。”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憔悴男人并没有讶异神色,她猜对了。 慕容沉璧伸手抚上他的脸庞,她掌中细腻肌理触摸到一片凉意,寒冷得像是一块冰。 “我从前,很喜欢你吗?” 他不知道,就像他不知道那碗西湖牛肉羹里被她放了离魂散,他的武功近乎全废。他发了疯的去找她,他才解了离魂散的内功根本抵不过她那一掌,滔天的内力在她一掌下全然消失,她曾经是真的想杀了他吗? 从头到尾,都是利用,既然得到了残月心经最后一章,自然不用再与他虚与委蛇。 他心中痛楚难当,竟比当初被她一掌打落下山崖的肉体疼痛更甚,他哑声发不出丝毫声音,泪水先是决堤而出,火热得几乎要烫穿她的手。 其中孤寂凄苦之意,也浸湿透她的眼眸。 她的手掌随着他的哭泣微微颤抖,她用拇指拂开他的泪,纤细明润的手托住他的下颚。 女人的唇亲吻上来,柔嫩软滑一如当初,泪水流入唇齿相依间,苦涩咸湿,无穷尽的悲伤袭上两人心头。她的软舌被男人吮吸到口中,浑身立刻酥软下来,她靠倒到他的怀里,仰头承受着他侵犯式地汹涌爱意。 他抽噎着在她唇上断续道:“杀了我吧,小玉。” 这样的痛苦已经不是他所能承受得了,国仇家恨,如天堑长横悬于二人之间。 慕容沉璧从他怀中出来站定,依旧蛾眉曼睩,依旧夭桃秾李,她提起腰间长剑,剑尖直指俊美男子。他闭目侧头,露出一线结痂的脆弱脖颈,了无求生意志。 铮然脆响,手腕上的铁链被利器削断。 霍闻双手无力垂下,靠坐倒在墙壁上,慕容沉璧向前一步,俯下身来食指点向他的灵台穴。 从前如何,她记不起来。 不过此时此刻,那动情一吻,让她能确定她当初定是心甘情愿在他身下承欢受孕的。 谈心 天光云影散落,慕容沉璧伸手去点他紧锁的眉头。 剑眉怎么也抚不平,连在睡梦中也那样痛苦。 躺椅上的男人似乎身有感应,猛然睁开眼睛,脱口而出呢喃道:“小玉。” 慕容沉璧没有应答,她站起身来,帘影微动,她为他端来了一杯茶水。 霍闻没有去接,丹田肺腑内气力空空,他再一次被她废掉了全身武功。 他脑海中一时之间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然而下一刻慕容沉璧却开口了。 她声音平静道:“霍公子,我全都记起来了。” “十岁之前的事我记不太清了,父母二字离我太遥远,我的身边只有一个相同样貌的孪生姐姐。” 霍闻静静聆听,他十岁之前,父母总是要有一个陪着他的。 因他十岁之前一直缠绵病榻,有先天不足之症。 “魔教的日子并不好过,十岁中秋佳节,我与我的姐姐被迫分开。” 他想,他的十岁中秋佳节,母亲为他牵来一匹小马驹,父亲把他举过头顶作骑马打仗玩。 “一分开就是整整八年的生离,只有每年中秋佳节才可一团圆。” 十八年来,除了去学院进学,霍闻几乎从未与家人分离过。 “十八岁生日那天,我失去了十八年来所有的记忆,周围所有人都说我是颜家镖局的深闺小姐。” 十八岁生日那天,霍家堡为霍闻这个独子请来亲朋好友,摆了一场盛大的生日宴。 “遇到你的母亲时,我是弱质女流,那是真的。我没有记忆,却又不觉得恐慌,只觉得一切新奇得不得了。” 母亲给他寄信来,说为他看好了一门亲事。 看到颜如玉三个字的时候,他还与书院兄弟打趣,这名字取得如此随意,别是哪家拆白党来霍家堡招摇撞骗的吧。 “你的母亲很是关心照顾我,我很喜欢她,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确实不对劲,母亲从未强逼过他做任何事。就算是小时候自己为着惹她生气非要去学武,母亲尽管不乐意却还是让他练了粗浅的拳脚功夫。 唯有一件事,母亲几乎是强逼着他做的。 他和她的婚事,从一开始就是父母之命。 他尽管第一眼看到她时,为那美貌而倾倒,却又觉得这样的绝色美人他哪里来的福气消受。 不是没有怀疑的,从名字到容貌,全都是漏洞。 可是父母之命难违,他甚至想过霍家堡的钱财够不够颜如玉骗他一辈子。 “我从前,”慕容沉璧转过来,一双凤目看他,顿声道,“小玉,小玉是很喜欢你的。” 小玉,霍闻心中一痛,抬头看她,明明是一摸一样一张脸,他却看到了另一层神色。 小玉其实总是有些傻里傻气的。明明第一次见面时,他看她那样貌美,那样傲然,他心中是自卑的。但他与她攀谈起来,却发现两人喜好乐趣几乎相同,琴棋书画,吟诗作对,尤其是那诘屈聱牙的书卷笑话,甚至夫子同窗们都理解不了的古怪笑点,她全明白他的。 他当时想,就算是霍家堡的钱财都被骗光了,他也要养着她,努力赚钱继续给她骗。 “我的话说完了。”慕容沉璧转身,霍闻立时拉住她的袖子。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第一次抓住了总是离去的她,他声色清晰道:“小玉。” 她就是小玉,她是他的新婚妻子,是陪他一路过来的爱人。 慕容沉璧站在原地,轻声道:“霍公子,我已废了你的灵台气海,从此咱们各还本道。” 霍闻怔住,她继续道:“霍公子,要么忘了我要么杀了我。” 怎么忘得掉,怎么杀得掉。 若说是在知道所有真相之前就已经无法下手去害她,在知道了所有真相之后更是对她心生怜惜。 国破家亡,贵为前朝公主,却十八年来在可怕的魔教里讨生活,与亲如一体的双胞姐姐犹生别离。 他过的又是什么样的生活呢?十八年来几乎波澜不惊,偶尔斗鸡走狗,是个十分快意的浪荡公子。 他放开她的袖子,眼看着那窈窕身影越走越远,他突然问道:“小玉,真的喜欢过我吗?” 窈窕身影停住,女子声音清丽道:“我家夫君,英明神武。” 熟悉的口气,是从前小玉会说出来的话。 她傻里傻气地经常口中蹦出些惊天之语,譬如交欢时突然喊他霍郎,喊他夫君,喊他好哥哥。 譬如吃味道“你样貌出色,武功高强,将来还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想要唤你一声大哥。” 小玉是真心喜欢他的,破庙里主动解开衣襟献身的她,山间小木屋里在他身下初次承欢的她,纾解他极乐香的她…… 当时床第间她满眼爱慕情意,活色生香。 “什么时候……”霍闻的话还没问出来。 慕容沉璧就答道:“你杀了李奎子的时候,我被官鸿种下了思情针。” 之后便是他彻底交了心。 当时明明知道她说话做事不太像之前那样傻里傻气了,可还是会为她寻找借口,爱使人盲目自欺。 新婚夫妻是真心相爱的,是生死劫后的情浓,是相知相守的相依为命。 霍闻不由自主动情喊道:“小玉!” 窈窕身影颤抖了一下,她轻声道:“霍公子,以后多加保重。” 国仇家恨,怎能回转。 珠帘晃动,霍闻一颗心也跟着晃动。他反反复复思索起两人相处的所有细节,床第间她对他的百依百顺,打斗时她对他的倾力回护,她与他在一起时从始至终都是那个软声唤他霍郎的娇妻。 除了离恨天山崖,她一掌将他拍下去。 电光火石间,他突然站起了身冲出门去。 小玉已经不见了,可他要找的也不是小玉,他大步向前还未走到马厩,他要见的人就从门口进来了。 小宁王秦野。 “你当初说我是被刺客偷袭,又说我是滑族人,你……”霍闻急火攻心,吐出一口血来。 掉入悬崖后,他在宁王府醒来,脑袋空空,任凭秦野为他编造身世。 “霍兄!”小宁王秦野被吓得不轻,连忙使人去扶住他。 屋内燃香袅袅升起,霍闻迷茫睁开眼睛,灵宝师傅忙拔下银针,喜道:“没想到你身体里那生死阴阳蛊竟然还活着。” 他在说什么?霍闻听不懂。 小宁王秦野缓声道:“七星谷那夜,钟真前来刺杀我,小王深感霍兄救命之恩。” 霍闻记得那一夜,他迷迷糊糊间又发现睡在身边的小玉不见了。他勉力起身去寻找自己的妻子,在一间厢房里撞到了前来刺杀小宁王的钟真。那时候两人都以为钟真是成王手下,他痛恨成王觊觎自己妻子,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帮了小宁王一把。 “那夜,”秦野叹口气道,“慕容姑娘也在,她密音传耳的功夫精绝其深,若不是我从小修习密音功夫,也是发现不了她的。” 霍闻一怔,原来那夜他在找她,她却在暗地里跟着保护他。 怪不得惊鸿客钟真落荒而逃,怪不得官鸿打到一半突然手舞足蹈。 “慕容姑娘天姿国色,武功高强。”说到这里,秦野眼中露出点淡淡情意,“她这种人与我本是萍水相逢,再无交集的。” 霍闻思潮翻涌,想到方才她说在他杀了李奎子后,她被官鸿种下了思情针后恢复了所有的记忆。那么七星谷的那一夜她是记得所有事情的,她知道她是魔教圣女,她知道她是来偷取残月心经,可她却暗地里在保护他。 若真全是为了残月心经,她当时大可直接索要。他那时已然交出了心,哪怕让他用自己骨血将经文写到自己肌肤上撕下来给她也完全可以。可她什么都没有说过,甚至在他教她残月心经的时候,还会偶尔犯起瞌睡来,她当时是否在想能拖得一时片刻便是一时片刻,她是否也同他一样也已然交出了心。 霍闻不知道,霍闻一颗心怦怦乱跳。 “我当时叫出感谢不知哪位大神通,她并没有出现。我还以为她气我叫破她密音功夫……” 秦野回忆到见她的第一面,佳人奇丽质,似天地间造化神秀,绝代美人竟然是真实存在的。 “可不一会儿,她亭然玉立,缓步行来……”秦野沉浸在其间,用词越来越具体大胆。 灵宝师傅咳嗽一声,秦野回过神来道:“她与我做了交易,保我平平安安出了那七星谷,我须得招揽你为门下客。”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时崔星桥日日寻他去投壶玩骰,射覆流觞。 “她说会给你下离魂散,前尘往事会忘得一干二净。”秦野当时其实也搞不懂那佳人究竟要做什么,但他心中爱慕她,又受她护佑避开了一场刺杀,自然是愿意听从她的话语。 “她让我给你一个新的身份。” “她要我发誓绝不能告诉你。” “可当时不知出了什么差错,那离魂散竟然没起到全部的作用,你醒来后居然还记得慕容姑娘。我们怎么拦也拦不住你到处去找她……” 霍闻猛然又吐出一口血来。 那时他内力尽失,又是恐惧又是担忧,恐惧担忧的全是一个人,他的爱妻小玉。 他只以为是成王的人马掳走了她,他没想到会是小玉要主动离开他。 她亲自下厨做的西湖牛肉羹,哪怕洒满了毒药,他也会喝下去。 小院子里最后一次闭门谢客风流快活,他教完了她最后一招造化成仙。 他当时心中全是爱妻,只一心盼望两人能远离江湖是非,早早下江南去游山玩水。 他本就不是江湖中人,从小母亲耳提面命地要他习文不习武。他十岁之前身子骨本就弱症,也不是练武的好材。他自己喜好的也是手执书卷,吟诗颂词…… 在灭门惨案之前,他是书院里进学的书生啊! “我们拦不住你,只能偷偷跟踪你,一路跟过去发现你被魔教圣女打落山崖。” 之后的事情,无需秦野多言,霍闻面色惨淡,血染唇边道:“你们就这样一直瞒着我,为何现在说了出来?” “因为你和她,”秦野的声音平静道,“再无可能了。” 前朝国仇,如今家恨。他和她,因残月心经相交,又因残月心经分离。 天下至宝,于他却是天下至毒。 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人生三大苦集于心头,霍闻不断呕出血来。 灵宝师傅匪夷所思地看着他,喃喃道:“当真是天下第一奇蛊,你武功内力尽失,心脉受损,呕血成这样居然还没再次昏过去。” 霍闻冷然看他,灵宝师傅继续道:“你家中制蛊师可还健在?” 霍家堡千门万户生意,偏没有此等邪魔歪道。 他的神色冷淡如霜雪,竟和往常小玉沉默不语的容色十分相像。 灵宝师傅心中一动,突然道:“生死阴阳蛊要从小养进处子处女之心脉,十八岁时才彻底蜕变成熟。其以心脉养蛊的辛苦自是不必多言,若是有投机取巧之人便可养人喂蛊,待到十八岁时再剥心脉取蛊。” 说到这里,灵宝师傅拿起酒葫芦喝了一口道:“嘿嘿,世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待到十八年后,取蛊的人会发现若自己不是清白之身是绝对养不进去那条生死阴阳蛊的。” 霍闻凝望心口,他家是没有人会制蛊的。 只有小玉…… “古籍典方从未提及此事,若不是我早年曾与一个受蛊人交谈过,也不敢置信。”灵宝师傅看着他惨白的脸色继续道,“蛊人和受蛊人都须得为处子处女方可成功,谁能想得到呢。” 是什么时候呢? 霍闻静静思索,是了,是被追击到破庙的时候,是莫随心打向夫妻二人无可解毒镖。 观音山中,二月有余,小玉一直在照顾他。 她那时候还是没有记忆的颜如玉,可她那样聪慧,必定知道自己身体异常之处。 就是那时候,一定是那时候。 他还未曾碰过她,她是清白之身,他亦是处子之身。 无可解,千百种剧毒,又怎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找齐所有药材来研制解药的。 小玉她,从一开始,就是心爱他的。 霍闻突然仰天大笑,神色憔悴的男人疯了般道:“小玉!小玉!你骗得我好苦!” 此时心情却大不同离恨天山崖之上。他伸手擦去唇边血,想到小玉既然如此心爱他,必定不会无缘无故将他从水牢里取出来又扔回崔家药坊,她临走之前与他说的每一句话被他在脑海中反复思索,他突然反应过来,那颤抖的窈窕身影,那一句“霍公子,以后多加保重。” 他与她朝夕相处,最是知道她性情孤傲,瞧着温软可欺,一旦争执起来却必定要居于人上。 真心 其实慕容沉璧性情之刚折暴烈,仇心在与她这段时日的唇枪舌剑中早已深深领教。 暖阁中身着素白轻纱的女子缓步行来,一双丹凤眼狭长,眸色沉沉望向仇心。 净瓶被仇心把玩在手里,他看向她道:“你竟然愿意为了他去死。” 见到霍闻后,当日那粒七七保命丸,她并没有吃下。千万剧毒蛊虫游走心房,内力游走在丹田肺腑之间,她强行冲破记忆识海,将所有的事情都记了起来。 慕容沉璧面色冷然道:“天下间,除我心意外,从未有人能要挟于我做任何事。” 是了,她性情过激,胆色过人,就连当年魔教教主应承天对上她都心有余悸。那样姣好的颜色,藏着无限杀招,拥她入怀相当于拥条色彩斑斓的毒蛇入怀,时时刻刻要提防那死亡气息。 仇心从梨花木椅上起身,慕容沉璧淡然一笑,姣好颜色熠熠生光,他一愣。 就在此刻孤鸣剑长啸一声,破空里如烈电疾闪而至,直冲仇心面门。 浮云吹雨,天色郁郁。 崔家药坊里,秦野和灵宝师傅试图拦住霍闻,唇边染血的男人冷然道:“你根本不认识小玉,你不知道她一身傲骨难折,是绝不会任人宰割的。” 他猜得到,她既已记起了所有的事情,那么不管天大的国仇家恨,她是一定要先报自身之仇的。 那个仇大人,竟敢在她面前声声言语相激,竟敢下手使她假死洗去她记忆,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想到七七夺命散,霍闻撞开愣神的秦野,飞也似地去了马厩提缰而上。 灵宝师傅忙对秦野道:“小王爷!咱们须得紧紧跟上!若是霍闻出了差错,你……” 秦野点头道:“加派人马围聚梅园!” 梅园里星点光彩,剑气迭荡不休,千家功夫,百家路数,在两人交错的剑间翻腾。 仇心想也想不到,尽管慕容沉璧身中无数剧毒,内力激荡不稳,却能以一手纯精的剑术隐然凌驾于他身手之上。明明那日在山水楼她并没有如此可怖身手。其实那完全是因为她那日神思不属,心怀挂念,担忧霍闻生死,才会身手不稳。 不过如今她已与霍闻前尘往事皆断,一心求死,自然下手狠辣无情。 落花缤纷中,倩影忽地如同飘蝶从仇心身侧掠过。冰冰凉凉的雨落到他手臂上,麻痒难当,若不是他闪避及时,只怕这一条胳膊就要没了。 这个女人,是真正的杀手,翩然飞舞的身影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多余动作。 他一晃身,孤鸣剑尖从他胸膛间挑开,又顺着挑起直直刺向他的脖颈。 仇心忽而吹哨,慕容沉璧嘴角流下鲜血,她手中的剑却没有停下冲刺的力道。 梅园外,大批的军士围了上来,霍闻一马当先直接闯了进去,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他要再看小玉一眼,他要问问她,难道从始至终她都是一心真爱着他吗? 他想到此处,心中大怮,钟真说过“她从来都是身不由己。” 须知天命弄人,江湖上情仇不断,又有几人是真正的随心所欲呢。 越来越力不从心了,她早就没了生死阴阳蛊护体。再精绝高深的功夫若是身骨残破,那也是没用的,所谓练武奇才之根骨上佳便是如此。四肢骨骸里游走着毒气蛊虫,凤眼血雾弥漫开来,她竟然看着眼前的仇心变了一张脸,一张俊美面目的俏书生,笑着对她道:“小玉,我的妻。” “霍郎!”孤鸣剑急急收回。 仇心趁机一掌打向她的肩头,素白轻纱破碎,泼墨般长发落入梅丛中。 霍闻急奔而来一把拥住她,慕容沉璧大口大口呕着血,她不断道:“霍郎,是我对不住你。” 男人身上的青草气息如此熟悉,她陷在他的怀抱里,继续道:“霍郎,我好害怕。” 霍闻用脸颊紧紧贴着她的额头,他又一次见到她的死亡,他身心剧痛之下,竟然发不出声音。 “这身衣服是我姐姐亲手为我做的。”慕容沉璧已然神思大乱,语无伦次了起来。 “新婚那日,我在婚房里等到一身是血的你,我被你带着逃出去,那一地的尸体,我看着竟然不觉得害怕。” 慕容沉璧一边泣血,一边诉说,许是知道自己生命即将走到尽头,要将那一腔心思全都倾诉出来。 “那样的我,让我害怕。” “破庙里见你一心求死,我更加害怕。” “你我初见时候,你一身青衣如松如竹,当真是十分俊俏书生。” “我从小就是孤伶伶一个,与什么人都谈不来话,即便是和孪生姐姐。” “可有她在,我总是有一个亲人的。” “离恨天那时候,你追了过来,我见到你很开心……” “离魂散怎么会失效呢?”慕容沉璧抬头看他,凤目怔然道,“我以为秦野会带你去江南……” 去江南,是他想和她去江南,霍闻的泪水决堤而出,打湿透她的泼墨秀发,流入她的眼尾泪水中。 “霍郎,原是我杀孽太重,得此报应。” “魔教圣女从来都不是我,那些人情世故我懒得应付。” “我只是应承天手上的一把刀,我杀过太多的人,见过太多的尸体,是以新婚那日即便记忆空白,却不害怕那一地尸体。” 梅园外,军士们冲进来,秦野与仇心相对而立。 在这人山人海中,慕容沉璧缓缓道来:“在你身下承欢,我很快乐,你是那样强硬又体贴,你护我爱我,你让我觉得我再也不是孤伶伶一个人了。” 床第私事,缠绵爱语,她竟是完全直接当众讲了出来。 也是,她此刻生命垂危,只想将心中情思全倾倒出来。 “霍郎……”她靠紧到他的怀里,“怎么会这样呢……” “我记起来的时候,心中又怕又悔,恨不得立时死在思情针下。” “可你那样爱我护我。”慕容沉璧语气甜蜜,唇角的血也渐渐停流了。 “阿姐,你说错了,我也是有一颗真心的。”慕容沉璧凤目无光,看着前方道,“从前我不理解你,现在我明白了。” 说完这一句话,她头一偏,了无生气地倒到了霍闻怀抱中。 霍闻呆呆地抱着她,声音暗哑道:“能救你父亲的那颗月丸,应当是在我体内。” 三岁以前的事情他记不太清了。但他记得三岁生日那天,母亲强逼着他在病榻上背书,那一字一句全是残月心经,他背得糊里糊涂,练得糊里糊涂,但身子骨竟然渐渐好了起来。 十岁以前,他一直住在霍家堡阁楼里,屋里熏得全是中药味,竟连一棵草都养不活。 他常常趴在窗台上往下看,园子内姹紫嫣红,他看着盛满露珠的青草,总是在想那闻起来是什么味道。 他母亲爱他如命,找了不知道多少调香师为他熏出了青草味。 十岁中秋佳节,他母亲很是高兴,为他戴上了一块形如弯月的玉佩,喂他吃了一颗糖丸,牵来一匹小马驹对他道:“闻儿,你长大了,可以出阁楼玩了……” 他想,也许三岁到十岁,父母一直在研究怎么打开那块月影玉璧,怎么取出那颗能起死回生的月丸。 怎么会这样呢? 霍闻想到新婚前夜,母亲对着他长嘘短叹,最后只化作一句:“你要好好呵护照顾小玉,无论发生什么事,千万不可让她受委屈。” 怀里女人的身体冰冰凉凉的,霍闻亲上她覆满了血迹的唇,在她唇畔轻声道:“娘子,我们来生再见。” 说罢,他捡起一旁的孤鸣剑就要自刎。 身未死魂犹在 慕容沉璧被一股青草气息环抱着醒来,入目是一室的黑。 她茫然睁着凤目,靠在男人精壮的胸膛上,轻叹一声道:“霍郎……” 霍闻伸手去执她的手,摸到自己心口那一道十分浅显的切口,别说肉眼看不出那切口,就算是用指腹去抚摸都没什么感觉,只是那一道浅白伤痕到底与其旁肌肤有所差别,指腹一直细细摩挲下去便能发觉。 “生死阴阳蛊还活着吗?”慕容沉璧轻声道,“霍郎,咱们是活着还是死了,你怎么会死呢?我给小王爷下了喜相连,若是你出事,他必死无疑,他怎么会护不住你呢?” 喜相连,最是邪门歪道,两人身中子母蛊,母蛊一死,子蛊必然相亡。 霍闻一怔,原来如此。那小王爷和灵宝师傅一直这么如此照顾他,并不仅仅是为了什么七星宫救命之恩。小玉与小王爷做的交易竟然是以小王爷性命要挟,这也难怪了,江湖子弟,情仇恩怨,仅一面之缘,浮萍救恩哪怕美色当前,也不会让小王爷真就全心全力为小玉办事。 慕容沉璧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她顿了一下感到体内丹田内力全消,浑身上下软绵绵什么气力也没有,她哑然开口道:“我应当是死了。” 霍闻揽着她,静静听她说话。 “人死了原来是这样。”慕容沉璧躺在自家夫君怀里,竟觉死得十分快活,“我早该死的。” 她说完这句话,又连忙补了一句:“却也得遇见你后再死,这样躺在你身上真是快乐。” 她浑以为自己做了鬼,眼瞎耳聋,指腹摩挲着霍闻的胸膛,想来是自己死前执念过深,硬是幻化出自己夫君来陪她左右。 “霍郎,我从小就性情古怪,连孪生姐姐都不喜我。”她淡淡然讲述了起来,做了鬼魂便觉天下事无有不能宣诸于口的,反正身死魂即将消,那些常年累月讲不出来的话全倾倒了出来。 “十岁以前是姐姐护我,我很是感激她。她比我聪明多了,人情世故无有不懂,她总说我太傻太笨。”慕容沉璧娓娓道来,“可我不笨不傻,那些个人做的事,有的心思,我都明白,只是我面冷心冷,瞧着是个木头人罢了。” “十岁中秋佳节,应承天分开了我姐妹二人。” “那是我第一次感到害怕。天下有这么多的人,可只有姐姐才是我的亲人,尽管她总是嫌我说话做事不够圆滑,可也只有她会护在我身前为我遮挡风雨。” “被扔到蛊室三年,我杀掉所有的蛊人,活了下来。” “十三岁的中秋佳节,我终于见到了姐姐,可是她完全变了。” “她穿戴着华丽的冠冕首饰,层层轻纱面具下是一张与我相同却更为鲜艳的脸。” “她成了魔教圣女,她爱上了应承天。我不明白,她说像我这样的人是永远不会明白的,因为我没有心。”慕容沉璧摸向自己的心口,那里也有一道浅浅的切口,“可我是有真心的,我真心爱着我的姐姐,尽管她爱上了一个邪恶又冷漠的人。” “应承天要我去杀人,为了每年能与姐姐中秋团圆,我只好去杀人。” 说到这里,慕容沉璧惨然一笑道:“真是报应,我杀了那么多的人,早该知道自己绝无好下场,却想也想不到报应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痛彻心扉。” 她缓了缓又道:“十四岁的中秋佳节,姐姐很不开心,她问我,为什么生死阴阳蛊引不出来。” “我也不知道,被她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那日清凉殿台上赏月,姐姐第一次说出怨怼的话,她说应承天对我感兴趣了起来,她问我为什么同样的容貌,同样的身躯,应承天不喜欢她,却喜欢我。” “我想应承天根本不喜欢我,他不过是为了折磨我们姐妹罢了。” “只不过姐姐深陷局中,想不通其中利害关系,她竟然要我去陪侍应承天。”说到这里,慕容沉璧长叹一口气,“那是我第一次想到死亡,我想世界上最爱护我的姐姐都变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半晌沉默,慕容沉璧接着道:“那也是我第一次想到,我完全可以杀了应承天。” “也许姐姐会怨我,会恨我……” “可是我失败了,我被扔进蛊室又是三年。” “十七岁中秋佳节,姐姐又变了,她不是十三岁的意气风发,也不是十四岁的少女怀春,而是有些疯魔了起来。清凉殿台上她对我说,情爱是天下至毒,生死阴阳蛊都救不活的至毒。” “那年十五月夜,我才知道应承天给姐姐下了情蛊。尽管初端是如此不堪,但姐姐在没了情蛊后,还是深爱着应承天,她说发生过的事情永远无法改变,就像日升日落,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我真是后悔啊!”慕容沉璧思及此处,深吸一口气道,“十五那天,我杀了太多的人,手都杀软了,我在山崖迷了路,遇到了海红云,她是为了刺杀应承天而来。可我当时为着月夜能与姐姐团聚,不得不出手伤了海红云,护住了应承天。” “早知道姐姐中了情蛊才会如此,我就该和海红云合力击杀应承天。” “十八岁生日,我体内的生死阴阳蛊彻底蜕变成熟,那也是我最后一次刺杀应承天的机会。可不知出了什么差错,我再醒来的时候,居然是全无记忆的颜如玉。”说到这里,慕容沉璧冰凉的脸贴向霍闻温热的胸膛,“马匪过道打劫,竟然将陪着我的颜家镖局所有人都杀死了,我心中疑惑不已,同路而行的霍夫人却将我带回了霍庄。” “她说我的父母为了救她和她夫君而去世了,她应当好好关心照顾我。” “其实马匪打劫时,我那所谓的颜家父母根本毫无抵抗之力,若不是霍夫人一身精绝功夫,只怕我也会血溅当场。” 霍闻紧紧搂住她,替她担忧,她似有感应道:“霍郎,你待我真好。” 死前执念幻化出来的霍郎还是那个深爱着她的霍郎,慕容沉璧心中甜蜜不已,继续道:“虽然记忆空白,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不管何人使上何种功夫,我一眼看去就能拆解出来。我虽然惴惴不安,但我想颜家走镖局,我应当也是会些拳脚功夫的,所以才会拆解旁人功夫。” “到了霍庄后,你母亲待我极好,我心中十分感激,总觉得世上从没有人待我如此之好过。” “后来,”慕容沉璧软声道,“后来你母亲要将我许配给你……” 她伏在他胸膛上,极为羞涩道:“初见你时,你英明神武,谦谦公子,一身青衣,如圭如璧。” 她心中爱恋他极深,只觉得天下好词都衬不上霍闻分毫,缓了缓继续道:“你同我攀谈,我很开心,真也想不到我十岁前在魔教藏书阁做杂役偷读的那些奇辞奥旨,你竟也全都知道。” 十岁前的霍闻,被关在霍家堡高楼层阁之上,病中百无聊赖也只能苦读诗书,文字越是艰难晦涩,他越是手不释卷。 霍闻紧紧搂住她,薄唇贴印到她墨发上。 “新婚那日,你来婚房带我出逃,我真是害怕,怕的不是满地尸体,而是我竟然不害怕那满地尸体。”慕容沉璧的声音颤抖了起来,“我若真是深闺小姐,怎能不害怕尸体呢!” “破庙里你一心求死,我更是害怕,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若是你死了,我也绝不独活。” “掉下观音山后,我迷迷糊糊醒来,丹田肺腑内有几丝真气游走,心脉间也有蛊虫相激,我猜到自己身份绝不简单,可我始终冲不破灵台穴,始终记不起来我究竟是谁。” “你当时身受重伤,我那几丝真气根本救不了你。我焦急万分,真气难以冲破灵台穴,却冲上脑海记忆,生死阴阳蛊五个字突然出现。” “蛊虫引进你心脉后,你身体果然好转了起来。我又是开心又是害怕,我确定自己绝不是什么颜如玉。可我究竟是谁,我为什么又来到了你的身边,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完全想不通。” “你醒来后,我真是高兴,却又不敢据实以告,我怕你会赶我走。” 她那时对他情根早已深种,一心只想与他生死相依,无论什么谎话都是说得出口的。 “情爱之事,原来如此快乐。”慕容沉璧软声道,“你抱我时,我再也不是孤伶伶一个了。” 霍闻拿脸颊贴住她的额头,慕容沉璧抱紧他的腰身,继续道:“你教我残月心经,我其实一遍就懂了,可我害怕你会看出端倪,故意总是练错。” “杀莫随心,杀李奎子,你的大仇得报。” 说到这里,慕容沉璧哽咽了起来:“那样的绝世神功,助我突破了灵台穴,也让我记起了所有的事情。” “我怎能想到我居然是魔教中人。” “官鸿的思情针霸道狠毒,我真想直接杀了他,杀光魔教中人,杀了所有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 “可当时的我没了生死阴阳蛊,体内万千蛊虫和剧毒游走肺腑之间,我全无把握杀掉任何人。” “况且,我记起来我为什么会被封掉灵台穴了。” “十八岁生日那天,应承天要来引生死阴阳蛊,我已做好了万全准备,与他生死决战。然而清凉殿台上先来的人却不是他,而是我的姐姐静影,她已然有些疯疯癫癫了。我对姐姐自然是毫不设防,是她点封了我的灵台穴,也只有她能点封我的灵台穴。” “其实灵台穴被封,也不一定会失去记忆,只是我姐姐害怕我内力深厚,一点不中,便会反手相斗。所以她点穴时不免下了狠手,但求一击必中,竟真的将我的记忆连带着内力全封住了。” “论云山上,我仔仔细细思索起来前因后果。我真害怕姐姐替了我,被应承天引了生死阴阳蛊。我心中担忧姐姐安危,生死阴阳蛊一但离体,剧毒蛊虫便也压制不住了。若不是你教会了我残月心经,只怕我也早已死去。” 霍闻伸手去抚摸她的心口,慕容沉璧顺从地让大掌从衣襟领口间摸进去。 “凌云殿内遇到海红云,我知道一切都快要瞒不住了。我当时真想死在思情针下,可你那样爱我护我,一心要为我取到七星冰莲。” “七星谷里,我见到简明暗,夜里相会他竟然说什么教主来提醒我圣女交代的任务。我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我猜到定然与这残月心经有关系,我想也许这本是姐姐的美人计,却偷龙转凤换成了我。” “简明暗那样说话,仿佛我姐姐还活的好好的,还是魔教至高无上的圣女。我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想到中秋佳节清凉殿上只要亲眼见到我姐姐,一切自然会真相大白。” “那夜你又醒了,软香散对你起的作用越来越弱了,我害怕你会看出端倪,一时之间想不到用什么谎话来搪塞你,我……我不想再说谎了……” 她记起来所有事后,与心爱之人朝夕相对,内心只觉悲苦,爱到深处无法自欺欺人,每对霍闻说一句谎话,心中痛苦就更甚一层,恨不得立刻死去。 “魔教的离魂散中掺有剧毒,简明暗想让我杀了你。接过毒药的那一刻我才清醒过来,我是魔教的一把刀,我杀了无数人,我,我根本配不上你。” 霍闻紧紧抓住她的手,慕容沉璧轻声道:“霍郎,真是对不住你。” “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便是真的给你下了真正的离魂散,前尘往事忘得一干二净。你要去江南做教书先生,那便让小王爷护着你去,他中了我的喜相连,是绝对要将你的性命看得如同自己性命般重要。” “离恨天山崖上,见到你我很开心。” “可是离魂散怎么会失效呢?”慕容沉璧简直不敢相信。 那一碗西湖牛肉羹她是亲眼看着他喝完的,他应当是忘得一干二净随着小王爷一起去江南游山玩水。 其实霍闻对她爱恋深重并不比她对他的爱恋少一分,即便喝完了那一碗掺了离魂散的西湖牛肉羹,他依旧忘不掉他心爱的妻子小玉。新婚夫妻,愕遭劫难,相知相守,相依为命,其中复杂情感自是无法轻易忘怀的。 “我要小王爷为你换一个新身份,便是担忧魔教中人会对你下手。武林大会上应承天也在场,我真是害怕,你上来质问我,我怕应承天会看出端倪,只好一掌先将你打落山崖。你体内有生死阴阳蛊,除非自爆,否则再怎样重的伤都会痊愈的。” 霍闻垂泪,指腹摩挲上慕容沉璧的心口一线切痕。 “可还是对你不住,我击掌于你,那刻真是生不如死。要不是想到还未曾见到姐姐一面,不知她是否还好好活着,我真想随着你一起跳下那山崖。” 那一刻绿衣如同破散云朵飘落下山崖,慕容沉璧恨不得当即一掌击向应承天,即便知道自己打不过他。 她没了生死阴阳蛊,万千剧毒蛊虫啃咬心脉,残月心经虽然练得出神入化,但始终不得最后一章造化成仙的要法。 无法冲破造化成仙,也就无法重塑根骨。 她从前对上应承天,已是落于下风,如今失了保命蛊,更不是对手。 “其实武林大会上,应承天非要我来假扮姐姐迎战,我就该猜到姐姐应当是凶多吉少了。” 但是怎么敢相信呢,世上唯一的亲人竟然死了,她真就是孤伶伶一个人了。 “中秋佳节,我将乱写的残月心经交给应承天。我去了清凉殿台,我心中又是紧张又是害怕,我见到了我的孪生姐姐,可那不是她,那是披了人皮面具的蛊人。玄冥二老和简明暗上来围攻我,我打不过他们。” 从前她自然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可她没了生死阴阳蛊,如同猛虎卸了利爪尖牙。 “应承天亲口告诉我,姐姐死了。”那一刻她心如刀割,知道这世上她真就是无亲无故了。 说到这里,她唤了一声:“阿姐。” 单手摸向空中,似乎想要摸到什么人。 耳边一片宁静,霍闻那声哭泣的“小玉”她也听不到。 “阿姐怎么不愿意来见我,”她单手无力垂下,自言自语道,“是因为霍郎吗?我……我已经废了他的灵台气海……也算是报了父母之仇……” 她越说越小声,最后无声哭泣道:“我也是有真心的,从前我不理解你为什么会爱上应承天,如今我明白了。” 在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后,才明白如同日升日落,发生过的事情是永远改变不了的。 那付出去的真心和情感也不是说收回来就能收回来的。 慕容沉璧哭了一会儿,继续道:“真是没想到我能活下来,我更没想到居然是霍郎救了我。” “我应当立刻离开的,十三岁从蛊室出来后我所到之处全是血光之灾,我本就是个不详之人。” 霍闻将她的手握起来贴到心口,那里一阵阵的怦然跳动,慕容沉璧愣了一下道:“我是活着还是死了?” 霍闻亲上她的唇,慕容沉璧回吻过去,轻声道:“我是真舍不得你,霍郎。我以为我对你爱如海深,却原来也是自私狭隘,我见到你和秦姑娘亲近,我真是肝肠寸断。” “王府血宴,我知道应承天不会放过我的,想必他已然发觉那残月心经是假的。我真是恨自己,早该离你远远的,怎能又和你……” 霍闻知她听不见,却还是不断呼唤道:“娘子……” 她是他骑着高头大马迎娶回来的妻子,是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的娘子,两人是结为夫妇的百年好合。 明明眼前一片黑,慕容沉璧却好像看到了那片血海,她轻声道:“我想着取了蛊王,压制住我身上万千蛊虫剧毒,再想办法与应承天生死决战,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竟然又找到了我。” “你在我面前自爆……” 说到此处,她涕泪横流,泣不成声。她是那样爱他,即便只是稍稍想一想当时的场景,心口便如火炙一般,痛彻五脏六腑,就要呕出血来,舌尖尝到血腥味,她又一次晃神问道:“我是死了还是活着?” 双修H 残阳西斜,雪峰光耀。 山壁花树,听蝉阁内,重重纱幔舞兮飞扬,但见积雪般的肌肤被男人轻轻舔吻着。 慕容沉璧双手紧紧搂住自家夫君的腰身,她眼瞎耳聋,方才又说了好一会儿话,说到极致伤苦处一口血呕了出来,竟是言语不能了。 青草气息在她身上绕来绕去,有帕子擦去她唇边的血,她啊然张口,男人的唇舌就送了进来。 她虽目不能视,耳不能听,口不能语,但对自己夫君身体当是十分熟稔。亲进来的唇舌霸道凶狠,青草气息灌入肺腑之中,心中十分情动,女人香唇软舌亲吻了回去。 本是伤痛加诸于一身,但觉口中送入唇舌十分火热,激得她身心荡漾,知他爱她护她,此刻竟是浑不在意自己是生是死,也不在意这夫君是否执念化成。 她哑然呼唤“霍郎!霍郎!”,只盼望他亲她许久,解她一身情苦。 霍闻抱着她,虔诚温柔地从她唇舌之间一路吻到她积雪般的胸脯,他一掌单接住慕容沉璧一掌,真气游走在掌接之间。慕容沉璧被他亲得浑然忘我,气海丹田内灌入真气都未曾察觉。那轻柔的残月真气推送进她体内,男人吻她吻得更温柔了。 吻上细嫩胸脯心口一道浅白切口,霍闻伸出舌尖轻轻一舔。 慕容沉璧顿觉体内有股真气跃跃欲动,她啊然道“霍郎!”,霍闻自是听不到她说什么,但却有所感应,俊目看向爱妻,单掌推送进更多的残月真气。一瞬间全身气血舒畅,慕容沉璧竟隐然听到夫君唤她“娘子”。 但再一凝神,耳畔寂如沉夜,空无一声。 衣袍被唇舌咬着解开,慕容沉璧心中一动,相接的单掌推向前方,霍闻单掌又推送回去。 残月真气游走在四肢骨骸,慕容沉璧十分确定自己是个大活人了。 这怎么回事?她心中疑惑万千,还不等理出个头绪,身下微微一热,带点儿酥麻刺痛感。 霍闻将自己涨大的阴茎挺入花径,由浅入深,埋入爱妻身体深处,便停下不动。 两人身体相交,慕容沉璧这才明白过来,残月心经第五章逆水行舟,却也是个双修的法子。 早前两人情浓欢好,于逆水行舟一章节上更是此中真意,无须多言。 她忙心中禅定,体内运转起残月真气,顺着经脉游走,另一掌也自动交接上霍闻的掌心。 丹田真气幻化识海,一招一式演练出来,两人额间幽光支离,激荡开来,慕容沉璧唤出声来:“霍郎!” 霍闻听得情动,忍不住口气温柔回应道:“娘子!” 她却是听不到的,霍闻单掌收回,揽住女人腰身,轻柔地吻上她的唇,在她唇上道:“娘子……” 慕容沉璧在他怀里颤抖,玉体筋酥骨软,斜睨凤眼朦胧,宛似仙人堕欲,斯人艳景不谢风流。 软唇上亲吻回来一声“霍郎!” 动情至深,霍闻托住她的泼墨长发,将人揽到怀中,就这样一上一下地肏弄了起来。 狂涛怒海,一叶扁舟,波荡起伏,忽升忽落,慕容沉璧攀紧自家夫君坚实的臂膀,在他耳边不断唤道:“夫君……好哥哥……” 真气游走运转两人周身,玉茎入尻,徐徐图之,进退有数。 乌发笼雪,交颈颉颃,慕容沉璧似欲乘风飞去,丹田肺腑内破损真气渐凝成气海,全身舒畅无比。 一把刀 蓝天如洗,朝霞绚烂,缕缕白烟升起,茶铺里人声鼎沸。 贩夫走卒吆喝着聊天,讲到时移事变,成王李言敬竟然带着人马突地反了皇帝。军士们从城墙口一路杀进通天寺内,杀了皇帝,成王拥兵自立为帝,竟擅自改了国号。 又说到北边滑族人侵入中原,如今当真是内忧外患,人间焦土。 茶铺里人多眼杂,有游走江湖的道出成王李言敬早已与魔教中人暗中勾结,又道出皇帝恐未身死,徐贵妃与长信侯占据济山天险,背靠名满天下第一大派济山派周沧海,力保皇帝国号。 天下大势,朝堂动乱,江湖纷争,就连上城东都也冒出了个什么前朝公主慕容氏。 倒是济阳城中还在金麟卫统领之下,繁华依旧,人潮人涌,沸沸扬扬,突地众楚群咻,茶铺外马蹄声阵阵,尘土飞扬间众人均是拂袖遮面,一汪清茶也脏得浑浊。 有那胆气高的,自觉武功高强,立刻叫嚷道:“来者何人!瞎了你的……” 他话还未说完,一柄长剑破空而至,竟是直接将他割喉而死。 其余人见状连忙四散奔逃,掷剑的侍卫大喊道:“皇帝在此!岂可放肆!” 李言敬慢条斯理地从黑衣侍卫身后走出来,留下的江湖人士也两两相望,拿不准究竟怎么回事。 在这一方茶铺间,但见一青衣公子,坐于桌旁,手执长剑,冷冷望向门口的李言敬。 “霍闻!”李言敬心中一惊。 自从七星宫中未曾掳获他的妻子,便许久未曾在江湖上再见过这对夫妇了。美色自然重要,可弑兄篡位,皇权之争更为重要。如今此刻重遇,李言敬望向他身后,空无一人,那貌美小妻子难道被别人掳走了? 他想到此处,正要出言讥讽,谁知霍闻身躯一立,人影一闪。 剑势威猛,侍卫们当即扑身而上保护新帝,长剑旋转,刀剑铿锵之声急急而鸣。 李言敬被护着就要骑上单马,剑影重迭,千山威压,血雨纷飞。破空里刀剑摇挥,侍卫们一个接着一个倒地,在李言敬一脚刚踏上马镫,孤鸣剑幻然而至,李言敬大喊出:“花无尘!” 金刚伞立在场中,血雨飘落至伞面。 霍闻孤鸣剑去势不停,花无尘以金刚伞绕住那长剑,看向霍闻道:“许久不见施主,功力竟是如此福缘深厚了。” “与他不必多说!快杀了他!”李言敬一脚踩上马镫,翻身而上就要离去。 金刚伞伞面破开,霍闻一脚踢向骏马,马嘶而落,李言敬落入尘泥之中,眼睁睁看着银光一闪而至,再看到的就是自己被割开的喉头,血迹顺着泥地缓缓流淌。 霍闻看都不看李言敬尸体一眼,只缓步翩然走回茶铺,他往二楼行去,一步一步走到厢房门口。 过道上紫色长袍的银发男人笑道:“驸马爷好俊的身手。” 霍闻并不搭理他,只单手推开房门,屋内软榻上女子似有感应,轻声道:“霍郎!” “娘子。”霍闻知她听不见,却还是忍不住唤出声来。 慕容沉璧伸手去空中摸索,一只大掌握住她的手,女子单薄的脊背靠上男子温厚的胸膛,他执起桌上的药盅,开始一勺一勺喂给她喝。 青草香气熏然,慕容沉璧乖觉地喝下去。 她虽然近乎五感尽失,只口能言,但心中对四周一切仍有提防,除非霍闻喂她食物,不然她是一口都不会吃下去的。血腥味儿浓重,她微蹙柳眉,腹中不由得翻滚欲呕,霍闻喂完她一盅药,伸掌与她单掌相接送入残月真气。 腹中疼痛稍缓,她靠到他的怀里,突然又一僵,屋里又有人来了。 她听不到声音,鼻间嗅觉更为灵敏,霍闻大掌覆上她的柔荑,上下抚摸稍作安慰。 “好一场鸿门宴,”紫色长袍男人悠然道,“驸马爷当真辣手无情。” 霍闻揽着妻子道:“何必与你手上一把刀多说。” “驸马爷,您这可真是折煞小人了。”仇心笑道。 却说那日梅园,霍闻捡起孤鸣剑,还未送入脖颈间,就被仇心一掌击开。小王爷也是大惊失色,身后兵士们就要冲上去保护霍闻,那仇心却朗然笑道:“驸马爷!” 此三字一出,场上众人均是变了脸色。 小宁王秦野不顾父亲遗命,早已和仇心暗中合作,只等皇帝从通天寺出来就要反了去。却不料成王竟然抢先一步杀进了通天寺。 前朝遗孤慕容氏,本就是天命在上。异姓王秦氏,清君侧靖国难,更是师出有名。 两方势力本欲联姻为亲,在“驸马爷”三个字出来后,梅园军士顿时刀剑相向。 夫妇二人却是魂游天外,浑不知世事如何。等霍闻再有意识的时候,自己和小玉已然躺入了听蝉阁软榻之上,别说小玉不知自己是不是做了鬼,霍闻也是一头雾水,他声声呼唤“娘子”,怀中之人却自顾自地说起了话。 他从未听她说过这么多的话,也从未见她如此孤独软弱。 即便是当初身中思情针之毒几乎彻底摧毁她的心脉,她也依旧淡然处之。 济阳山水楼两人情难再续,他第一次认识到她的过分强大,心里早已将她想成绝情绝义之天下第一狠人,想到她早思谋虑,竟然献身而来为夺取残月心经,更是觉得其人之可怕深不可测。 他恨她入骨,可他也爱她入骨。 不管小王爷如何劝阻,他每日定是都要去城墙口站一会儿。 他当时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如今想来竟然是盼望她还活着。 她在他怀中,将生平之事诉尽。 他与她,情仇爱恨,难解难分,生死两别。 茫茫人世,竟真就是这两个孤伶伶的人儿,相知相守又相依为命。 白面生 春意盎然,一池清塘,鱼儿婉转游动。 一滴血落了进去,鱼儿猛地下沉。 花无尘稳住心神,急急收回佛珠,打眼一看真是透心凉了半截,脚下如生风般立刻逃了去。 常见深一身儒衫打扮,看得不明所以,那戴着雪白面具的书生却一闪而进,茶铺里顿时空无一人。 高手交战,一招之间便可知深浅,那白面生空手剑是江湖上第一杀手,花无尘自觉毫无胜算自然撒丫子先跑了。常见深理一理自己的儒衫,不紧不慢从容地走进茶铺。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他代表了长信侯的利益集团,只身一人正是要来赴这金麟卫的杯茶宴。 一走进茶铺,尸横遍野,当中更是有一人头落地,常见深近前查看,竟然是新帝李言敬,他大为震惊,竟脚下一滑差点儿摔坐在地。 茶铺二楼厢房,仇心侃侃而谈皇权政治,霍闻无心静听。 他手执茶杯,突地一甩,茶水从仇心身侧甩出,将将甩到大开房门的白面生身上。 白面生摘下面具,瓜子脸柳叶眉,一双杏眼娇俏,樱桃小口笑道:“美人姐姐,咱们又见面了!” 慕容沉璧却是看不见的。 霍闻放下茶杯,略感意外道:“师薇。” 这个女孩儿来无影去无踪,总是巧笑倩兮,还曾掳了他去山水楼,是敌是友他根本也搞不懂。 “胡闹,该当称呼一声公主。”仇心斥道。 与此同时,屋外有侍卫来报长信侯使者驾到。 紫色长袍飘然而走,师薇吐了吐舌头,把面具压到脑后,饶有兴趣地走上前上下观察霍闻怀里的慕容沉璧,真真是个废物美人了,看来钟真师兄的消息没错。她从怀里取出来一张黄纸放到桌上,然后从净瓶里倒出来一颗药丸,执着黄纸递给霍闻道:“香舒丸。” 霍闻没伸手去接。 师薇坐到梨花椅子上笑道:“驸马爷,你自己个儿都吃过这颗药丸,难道我还会害了公主不成?” 霍闻听不懂,略皱剑眉。 “主人最见不得夫妻恩爱,那颗九转大还丹是假的。”师薇直言道,“当初地宫寒潭,你救我一命,我这人向来知恩图报。知你生命垂危,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从花无影手上偷来了这瓶香舒丸。” 霍闻还是不为所动,师薇继续道:“我假扮道士骗小王爷妹妹秦玉,给你喂了这颗香舒丸,快马加鞭又送你回了济阳山水楼,我不求驸马爷记恩,但求驸马爷信了我,给公主喂下这颗香舒丸吧。” 说罢,她又往前递了递。 这人说话,霍闻也不知是该信还是不该信。 “主人是有些奇怪癖好,看夫妻劳燕分飞最是欢喜,估摸着早年不知被哪位美人姐姐伤透了心。”师薇吐槽道,“不过,驸马爷和公主情比金坚,宁死不屈,当真是令人敬佩。” 霍闻可不觉得仇心有这么一颗脆弱敏感的心,还会为了爱情感动。 仇心此人,比小玉还难以捉摸。 若不是因为小玉身中他的七七夺命散,霍闻根本也不会和他搅在一起,为他杀人。 那日与小玉在听蝉阁一解前愁,第二日清晨仇心缓步进来,朗声道:“驸马爷,慕容氏复国大势全然在此刻了。” 霍闻根本不想参与进去天下纷争,但是,他搂着怀里的娇妻小玉,她的性命还掌握在仇心手里。 香舒丸在黄纸上悠然滚动,师薇失去了耐心,就要上前去强喂慕容沉璧。没想到慕容沉璧倒是先出手了,她往后一靠,肘出如风,一掌击出,尽管内力还未曾完全通达全身,竟也撞出一股真气。 霍闻连忙揽紧她,大掌摸向她的胳膊,反复摩挲着安慰她。 小玉五感尽失,仿若废人,却对周围一切风吹草动更是敏感,不管他在不在,她总是要先出手攻击旁人旁物。两人在软榻欢好之时,她甚至还能分心一掌击向被风雨吹摇开的窗户。她的警惕之心令他又怜又爱,想来蛊室三年又三年,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创伤。 师薇被那股淡淡的真气撞开来,一手连忙护住黄纸。 霍闻见她情急之下还在护着那纸上药丸,想来她并无恶意,也没有理由有恶意,这一路同这小姑娘并无交恶之处,当初地宫寒潭也确实救了她一命。他伸手接过那黄纸,喂到小玉唇边,药丸入口即化。 门外突地传来一声断喝:“白面生!” 慕容沉璧身体一僵,下意识又击出一掌,正是那声音来处。 霍闻唤道:“娘子!” 慕容沉璧在他怀中应道:“夫君。” 耳鸣之声渐弱,她确实能听见了。 是你 池塘芦苇间刀光剑影,竟是魔教中人杀了过来。 断喝“白面生”而来的竟也是熟人,周尔武。 周家双胞兄弟二人,虽容貌极为相似,但弟弟周尔武眉宇之间总有一股初生牛犊的稚气,且他总是随侧在苏清芙身边。今日亦是如此,周尔武杀进窗内,苏清芙飘然而至。 师薇大笑一声,脚下施展月影步避开。 墨色披帛卷然射出,慕容沉璧抵着自家夫君的胸膛,一出手便是杀招,将周尔武整个儿卷了起来,竟是直接卸了他的武器。长剑生生折断,苏清芙不可置信地看向霍闻怀中的女子。 这一对夫妻,竟又相亲相爱了起来。 不过,苏清芙面露讥讽之色,笑道:“好一对豺狼虎豹!本座这便送你们下地狱你侬我侬去吧!” 她早已弃正投邪,在魔教教主应承天被霍闻以自爆之法杀死后,她更是在魔教中如鱼得水。她本就是个极会投机取巧之人,从前在七星谷更是贵为大师姐,于人情世故上百炼成钢,竟让她在群魔乱舞之际登上了魔教教主的宝座。 思情针莹然闪光,霍闻深受其害,当即出手。 孤鸣剑精光雪亮,舞出来耀眼生花的架势,万千思情针被齐齐打回,射入墙壁窗外。其去势不减,竟然射向了场上缠斗在一起的魔教弟子和金麟卫兵士,屋外顿时血海变欲海,幕天席地竟淫声浪语了起来。 屋后竹林晃动,池塘里血水浓郁,鱼儿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仇心猝不及防中了一针,心口顿冒欲火,一个不察竟让花无影得了手,将他天灵盖抓入手中斥问道:“月丸究竟在哪?!” 仇心冷然一笑道:“花无影,你既已找到了小公主,又何必问我?” 月影玉璧自然是在花无影手中,但全然没有那颗月丸。 师薇带来那女子纤薄细嫩,长得古灵精怪,决计不是有个绝世大美人母亲的样子。 更何况,师薇已然偷了香舒丸叛逃而出,十八年来,这个小女孩居然一直是为慕容家办事,藏在花无影的眼皮子底下偷探消息。 厢房被真气爆开,霍闻与慕容沉璧各自落于竹林之上。 清白布衣长裙,泼墨般长发垂下,玉臂间挂着墨色披帛,一双凤眼淡然看来,仙姿佚貌,笔墨难描。 “是你!”花无影脱口而出,当即扔掉手中的仇心,双掌抓向慕容沉璧。 霍闻怎能让他伤到娇妻分毫,当即错步上前,青衣公子抱住天姿国色猛一回转,孤鸣剑凌然而至。 怀中小玉亦是墨色披帛紧跟而出,夫妇二人同练一路心法一路剑法,虽都是重伤初愈,但残月心经到底是天下第一奇功。两人心意相通,合招之间更是凤舞龙游,进退得当,仿若一体。 三招开来,花无影就知自己绝对打不过这对神仙眷侣,当即喊道:“小公主!我乃是你的舅舅!” 慕容沉璧服下香舒丸后,早已耳清,从霍闻呼唤她娘子那一声开始,周围铮然厮杀之声全然入耳,连带着屋外竹林仇心与花无影的对话也全然听到了。她极是聪慧,想到那月余失了记忆,被仇心撺掇着去杀霍闻,从国仇家恨往事中便已经推测出这颗月丸定然是在自己夫君体内。 那块月影玉璧自从夫妇二人初次欢好后,便一直戴在她的脖颈上。 她也曾动手把玩过,打开过那块玉璧。机括别开,形如弯月的玉璧变成了满月玉璧,其中心空然,必定是能藏些什么的,当时她不明所以,如今想来藏的应当就是那颗能起死回生的月丸。 墨色披帛卷回,孤鸣剑也随即收势。 底下仇心怒斥道:“霍闻!杀了他!” 慕容沉璧却朗声道:“月宫至宝,天下至尊,残月心经,造化成仙。” 此句一出,场上厮打的众人顿时都停下了手。 这是当初师薇在地下石室与夫妇二人说的话。 既然花氏一族镇守碧海道,那么这个月宫定然是在碧海道之内,仇心费了老大的劲玩弄他们夫妇二人,却又不杀了他们,真不知打的什么鬼主意。但肯定与这个什么月宫月丸有关系。 花无影一怔,想到自己前来的目的,语气缓然道:“十八年了,舅舅一直在找你。” 慕容沉璧目不能视,耳边却是极为清明,听音辨人,早已默然记住各人方位。她伸手一点,点向场中仇心道:“他也说他是我的舅舅,十八年了,他也一直在找我。” 这两个人要找的究竟是前朝公主,还是随着前朝公主一同消失的月宫至宝,此时此刻慕容沉璧心中再清楚不过了。 “小公主!此人诡计多端!”花无影正要辩白。 师薇嘻嘻一笑道:“那才是小公主,戴着月影玉璧的小公主。” 她手一点,茶铺尸体间一个女子傲然走来,霍闻愣住,这是当初将黄金手镯卖给小宁王妹妹的小乞丐。 半缕金丝,入骨相思,霍闻抱紧怀中佳人。 童小姿已然不复当初的落魄,珠翠加满头冠,衣袍缀金华丽,身后跟着无数士兵。 “慕容姿,别来无恙啊!”师薇略带嘲讽道。 鸿雁山下那日童小姿被师薇和钟真抢来抢去,最后被师薇带去了摘星台。她古灵精怪,在童家班更是讨众人欢喜,要不是班主刺杀成王失败,她也不会流落江湖。想不通这些个大人物的弯弯绕绕,她一个小小蝼蚁只能听天由命,顺着那师薇的话语承认了自己是前朝公主,承认了那块月影玉璧是从小贴身佩戴的,是家母留给她的遗物。 她心里知道,这是在破庙里偷来的垂死之人身上的物件儿。 心中转念一想,那人估计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自己替了她又如何。 于是她从摘星台上下来,本就是古灵精怪一颗心,竟然真的做起了公主作派。 直到天下大势纷争起来,杯茶宴请,各方势力聚于此处,清风相和,志在月宫。 天下间有多少人害怕死去,就有多少人想得到残月心经。 月宫至宝,天下至尊,残月心经,造化成仙。 碧海道 碧空中白云游走,不等众人再多言语,霍闻夫妇却是双双脸色一变,突地乌云遮日,密密麻麻的青腰隐翅虫旋然鸣来,势若雷霆。 罡风怒号,众人皆是神思惶然。 霎时间,地塌人陷,鬼哭狼嚎,声震屋瓦。 待到平息下来,霍闻单手抱着慕容沉璧,眼前具具白骨狰狞,稍一后退,险险踩上师薇的手臂。 仇心也跟着站了起来,咳嗽道:“驸马爷,请走。” 霍闻揽着慕容沉璧,并不行动。 师薇倒是怔忡道:“碧海道这便是炸开了吗?” 十八年来,慕容家苦心孤诣,花氏一族镇守的墓道竟然真的被炸药炸开了。 杯茶宴请,仇心早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广邀天下豪杰,当是要他们全都在碧海道死无全尸。 “仇大人。”慕容沉璧从指头间扯下玉扳指,递过去道,“你要找的人,已经死了。” 仇心神色一愕,慕容沉璧继续道:“你由来说话做事滴水不漏,可人的心思却并不仅仅在说话做事上,你从前每与我说两句话,就会不由自主地看向这枚玉扳指……” 仇心只看着那玉扳指,完全听不到慕容沉璧说话,蓦地大怒道:“不可能!” 他突地长剑一挺,霍闻当即使出孤鸣剑。 仇心却也不是为了杀他们,只双目通红斥道:“带路!” 她那一句话激得仇心心神大震,却也没逼出仇心言语错乱,慕容沉璧将玉扳指弹出去,冷冷一笑道:“死了便是死了,有什么可能不可能的,你既然掌握着我夫妇二人的性命,我又何必说谎骗你。” 字字诛心,她就是要他心神大乱。 “慕容沉璧,你莫要以为……”仇心话刚说到这里,心神不宁下唇角流出一丝血,神智反倒清明了起来,他阴恻恻笑道,“你说得很对,死了便是死了,又有什么呢?” 那弹到他怀中的玉扳指竟也被他捏碎成齑粉,散于室内。 慕容沉璧脸色不变,半靠于霍闻怀里,一双眼睛还是血色蒙蒙,看不清望不见。 然而她出手却是场中最快的,墨色披帛一展,飒飒作响,登时搅得青腰隐翅虫层层脱落,真气四溢,凌厉迫人,不光仇心和师薇大惊失色,就连霍闻都大为骇异。 他和自己妻子同吃同住,夜里一同双修,然也不知小玉早已恢复此等功力。 其实她不过强弩之末,花架子越大,实则真气溃散得更快。 不过这一路车马长行,慕容沉璧心中略有猜想,知这仇心定是以自己性命要挟于自己夫君,露这一手,只是要仇心掂量好同归于尽的代价。可方才仇心那一番言语,似乎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碧海道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她蓦地收回墨色长帛,波澜不惊道:“仇大人,请带路吧。” 墓道绵长,便是有几只落单的青腰隐翅虫,也被霍闻快剑解决掉了,四人匆匆忙忙走到尽头,迷雾萦绕,声语响动。众人皆是防备地抽剑拔刀,掌势拳风舞舞,一时间便要齐齐血溅当场。 突地一阵腥风飘来,一声长啸贯彻墓道,众人面如死灰。 有人喃喃出声道:“明光派掌门人武功当是最强,连他都勘不破此等玄妙镜,我等俗人又何足道哉。” 碧海道炸开,各大门派全都陷了进来,有不小心进来的,也有那故意跟进来的。 十八年前围剿阳国的各方势力逐一登场,落到此处的恰恰是当年火烧皇宫的明光派和一些旁门左道弟子。仇心一声“杀!”,师薇抢先出手,夫妇二人为着自保也不得不跟着出手。 在一声长啸过后,其旁墓道又跳出来几个人,场上人影乱窜,不多时站着的只剩下了几个熟悉的面孔。 “霍公子,”花无尘一甩佛珠,细长眉眼笑道,“别来无恙。” 霍闻警惕地看他,又看向他身边的另一个俊秀青年,十分相像的细长眉眼,那人好像是什么花无影,自称是小玉的舅舅,他又转头看向仇心,仇心的容貌更甚这二人一筹,要真论起来也只有仇心相貌上才略微像一点儿小玉。 可也不是那么相像的,小玉绝代风华,一眼即无法忘怀。 想到这里,他突然又想到第一次见到花无尘,那时候客栈一战之缘,花无尘在见到小玉藏在幕篱下的面容,便突然斗势立减,放了夫妇二人一马。 霍闻当即回道:“无量寿,无量光,无尘师父云水禅心,怎也入了红尘争斗。” “八万四千尘劳,无量无边困厄,出入红尘皆是缘。”花无尘眯眼笑道,“施主不知我过去,何来评判我如今?” 这倒是有理,霍闻继续试探道:“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已而已而,今之从政者殆而。” “若是说君子,确当不应立于危墙之下。然则出家人慈悲为本,善念为怀。”花无尘取出金刚伞,眯眼笑道,“李言敬在封地保花氏一族不受人侵扰,我自当是要以恩报恩。如今我要杀了霍公子你,为的是天下大义,倒也与政治与李言敬分毫无关。” 天下大义? 不等霍闻思索,佛珠猛地甩过来,力道甚重,又是出其不意,孤鸣剑被撞得嗡嗡作响。 墨色长帛直线卷出,卷的却是花无影手中的长剑,明光璀璨。 慕容沉璧当即错身而上,银光一缕,幻化成万道剑花,直逼花无尘命门而去。她一生之中几乎全是血光之灾,除去十岁前的劳苦做工,其余的日子便是在杀人。杀得多了,得心应手,即便目不能视,也依旧辣手不改,招招全往致命处。 杀手和剑客最大的不同,在此刻尽显。 霍闻一招一式端稳,真气游走间是大开大合的打法。 而慕容沉璧则是舞剑炫目生花,声势汹汹,其实只在点戳花无尘胸前腋下破绽,真气并未推送多少。 花无影失了佩剑,并不入场相斗,仇心也似乎并不在意,只嘲讽道:“花无尘,你真是不自量力。” 这句话倒是也没说错,十招开来,金刚伞被迫打开,花无尘高声道:“小公主,杀一人以救天下人,孰轻孰重,难道这个道理你竟然不懂吗?” 慕容沉璧倒悬长剑,虽感莫名其妙,但是声线清丽道:“天下人与我何干,只要我的心上人平安无事,天下人便是死绝了又如何!” 其旁墓道又冲出来一拨人,正好听到这毒辣言辞。 秦野一怔,看向场中身影相随的霍闻夫妇二人。 国仇家恨,生死两别,他终于明白慕容姑娘一颗心只在霍闻身上,他是再无机会的。 想来只要真心相爱过的人,哪怕失去了记忆,也不会失去相爱的感觉。 此话一出,慕容沉璧更是趁机长剑驱入,挑起花无尘手中金刚伞,顺势打将回去,借的竟然是花无尘自己打出来的真气。她面目清美,正如当年她母亲一般,花无尘吐出一口血来,惶然劝道:“太子妃,不可啊!不可啊!” 当年碧海道里,太子妃亦是如此孤注一掷,盗取走了天下至宝月影玉璧,要去救自己心上人的性命。 这才酿成灭国之祸。 花无尘却没时间再解释了,他死死盯着霍闻道:“今之……从政者殆而……霍公子……别忘了你说的话……” 金刚伞落地,花无尘成了伞下最后一个亡魂。 仇心没想到最后是慕容沉璧杀了花无尘。 她这一出手,一出言,狠决毒辣,场上众人面面相觑,竟然鸦雀无声。 霍闻提着孤鸣剑,环顾四周,有老有少,衣衫款式各不相同,大多数人他竟然都认得。 那日新婚,霍家堡广发请帖,来者甚多,各大门派说得上来名字说不上来名字的竟多多少少都送了人马贺礼赶来庆贺。他原以为是霍家堡广交天下好友,如今想来这些门派中人却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刀山火海的一场屠杀,以魔教为首,各大门派作壁上观。 他怎能忘掉那一张张沉默看戏的脸。 自己和小玉被鬼手李奎子逼入绝境,场中从未有一人相帮。他本觉得小玉言辞过于狠辣,现在看到这群人的嘴脸,却又觉得小玉说得极对,天下人便是死绝了又如何! 他家破人亡之际,可有一人伸出援手。 残月心经,造化成仙,真是可笑可笑。 霍闻宁可当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不愿意家破人亡去造化成仙。 可是场上其他的人明显不是这么想的,一张张沉默的脸下其实是激烈沸腾的欲望,若不是为了残月心经,这帮人亦不会来参加什么杯茶宴请。 只是,碧海道向来都是传说。 就连皇帝李言庆灭了阳国后,花氏一族被流放贱籍,都没有找到传说中的碧海道。 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英雄帖上呢? 仇心也环顾四周,胸前真气激荡,大喝一声道:“十八年前,你们人人想要争夺残月心经,十八年后,你们人人依旧如此,当真是初心不改。” 数十来双眼睛盯着他看,似是随时准备发难,仇心神色从容道:“却也简单,过了这圆方无相镜,便是碧海道藏经阁,天下间奇文尽在此处,只待诸君一览。” 为着残月心经,十八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人丧生。 人人都闻其造化成仙的大名,却又不知道残月心经到底来处。 江湖上风言风语,残月心经的来历变了又变,不变的是人对造化成仙的欲望。 霍家堡满门惨案既不是第一件,也不是最后一件。自从残月心经传入江湖,各方势力纷争,一旦传出残月心经所在,不管信不信都要去插上一脚。残月心经是不是真的,能不能得到都不重要,确保对头势力得不到才最重要。 “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有人声从人群中传来。 仇心打眼看过去,一片儿漠然神色,根本也看不出来是谁发问。 他冷笑一声道:“信也好,不信也罢,你们要坐在这儿等死也由得你们!” 不多时,其旁墓道又有一拨人闯了进来,不大不小的石室登时人影憧憧,细碎言语交谈之声嗡然作响。 碧海道内千变万化,墓道更是机关诡谲。 仇心带着他们走的这条路除了青腰隐翅虫再无其他鬼怪,旁的墓道却是有瘴有毒,有暗器有法门,更有异物诡怪,这帮人死里逃生跑到了此处,说什么都不愿意再走回路。 众人商谈之下,均是神色萎顿。 斗室 雾气茫茫,镜光如水,却不照其人。 又一个人大吐着血落入场中。 碧海道内机关重重,十八年来仇心不得其法,只得广搜罗黑火药炸开那墓道之秘门。 有的炸得开,有的却炸不开。 譬如这道圆方无相镜,穷极目力,也看不到丝毫活物,只一室空然。 三千年前,阳国先祖慕容上存一统天下,将无数的金银财宝和文卷经书藏于此处,花氏一族镇守于此,却也并不知道其中多少秘密。千年来无数人试图打开这密道,均无一得手。 然而十八年前,阳国太子妃却一腔孤勇进去了最里面的墓室。 她将看到的那个秘密告诉自己胞弟,又在胞弟的帮助下,逃脱了族人的惩罚,一心要去战场上救自己的夫君。 那个秘密,仇心看向霍闻,阴笑道:“驸马爷,这些个庸俗之辈在这里试上七天七夜,也无济于事。” 霍闻看了半晌,已经明了此处怪异无比,就连小王爷秦野在那圆方无相镜前都站不到一刻钟,便差点走火入魔。他略一皱眉,刚要说话,一旁花无影却道:“如此贪生怕死之徒,等上七天七夜只怕犹未不足。” “驸马爷千金玉体,自然思虑甚多。”仇心一唱一和。 霍闻冷然道:“草芥之命,何吝之有。” 说罢,他握了握慕容沉璧的手,小声在她耳边嘱咐,随即走向前去。 圆方无相镜,清澈如水,又突地漫如云霞。霍闻看了看,不解其意,孤鸣剑直指其中方圆,顺着画形,画圆求圆,画方求方,他心思从来澄澈干净,不屑于欺瞒谎言,剑走游龙,顺着无相镜一路比划下去,场上有人惊呼道:“看见了!看见了!” 宝顶耳室,灿然生光。 众人疯了一般冲进迷雾之中,明珠嵌玉,耀如银河,金银财宝,数不胜数。 更为啧啧称奇的是墙体上用珍珠翡翠雕刻出的人体炼功图,慕容沉璧看不见,却听得到一室的惊喜欢呼,甚至就连小王爷秦野也不由自主惊叹道:“神宫宝地,传国玉玺,果然在此。” 无相镜破,花无影也无力道:“天下只一颗月丸。” “就在他体内。”仇心跟着回道。 霍闻一回头,就看到疯狂的众人在富丽堂皇中演练残月心经。 江湖上人人都想抢到的残月心经,竟然堂而皇之地刻画在碧海道墓室内的墙壁上。 人人不甘示弱地强记演练,竟连满地珠宝都不放在眼里。 要真能造化成仙,原地飞升,这些个金银财宝又算些什么。 慕容沉璧后退两步,正好倒入走上前来的霍闻怀中,她轻声道:“听来却是残月心经第三章仙容飘渺。” 霍闻揽住她,微一点头解说道:“济山派人善使剑法,自然学得又快又好。” 他刚夸完这一句,又立刻“咦”了一声。 慕容沉璧亦是蹙起蛾眉,细细聆听,霍闻喃喃道:“那人暴眼凸腮,即将走火入魔。” 话音刚落,不仅仅是济山派人刀剑乱舞,场中各大门派众人均是疯了般扯发手舞足蹈,瞧着是在练残月心经,再细看下去却是一直停滞在第三章仙容飘渺,练到此处便再也练不下去了。 秦野一心系于传国玉玺,正和崔家父子与师薇钟真打斗,倒也没注意场上情况。 残月心经,造化成仙,见了霍闻惨状,秦野倒也不觉得这是个什么好东西。 传国玉玺,帝命得之,他要的是天下。 一捧血溅了出来,众人疯魔了厮杀起来。 霍闻揽住慕容沉璧往后退,仇心怪笑一声道:“残月心经,造化成仙。天地为炉,造化大冶,成仙成魔,其间多少变数,却人人都以为自己就是最有造化的那一个了。” 说罢,他看向霍闻继续道:“驸马爷,三件事,一杀李言敬,二杀狗皇帝,请吧。” 与此同时,师薇抢到传国玉玺,鹅黄色亮然跟上,嘻嘻笑着将玉玺扔到慕容沉璧怀中。 秦野站定在原地,遥遥看向慕容沉璧。 尸山血海,崔家父子胆战心惊硬是双目避开了墙壁上的残月心经。 花无影沉默不语,跟上众人。 墓道连绵不断,从宝顶耳室走进主墓室,陶俑执戟守卫森然肃杀,在那长棺之上,坐着一个…… 霍闻仔细一看,确确实实是个坐化的尸体。 仇心却是脚步一停,半晌无言。 当年花氏一族为保全族性命,不得已将碧海道秘图献给了新帝李言庆,如仇心一般,皇帝李言庆也没什么法子闯进去,干脆一股脑儿地炸开来,圆方无相镜破不开,他便成日成夜在墓道中静思。 十八年来,朝政大事几乎全是徐贵妃主理,仇心从旁协助。 仇心不是没试过来墓道刺杀皇帝,第一次失败,第二次却发现皇帝不见了。 皇帝绝对不可能无故消失,果不其然,三日之后,皇帝带着残月心经摆驾回宫。 不出一月,皇帝又悄然回来碧海道。 也是那时候,仇心知道太子妃没说错,没有月丸就永远无法修炼成功残月心经。 所以她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破了花氏一族的誓言闯进墓道内偷取月影玉璧。 江湖庙堂越来越乱,皇帝却始终秘不现身,仇心如今见到了他的尸体,感慨万千,竟说不出话来。 “第三件事。”霍闻直接道。 “你随我来。”仇心背着手道。 霍闻揽着慕容沉璧就要跟上去,仇心头也不回道:“只你随我来。” 霍闻摸上妻子的手,将自己手中的孤鸣剑换给她。 他望向她,伸手拂好她的发丝,柔声道:“我去去就来。” “好。”慕容沉璧应声。 两人刚一离开,慕容沉璧长剑一凝,指向花无影道:“你来告诉我,他带我夫君去了哪里?” 花无影知道月丸在霍闻体内后,已然没了希望,实话实说道:“碧海道,残月箭,震天弓,你的夫君吃了月丸,天下只他一人能拉开那张弓弦。” 秦野震惊道:“此言当真?” 天下第一残月剑,居然不是一把剑,而是一支箭。 花无影一派淡然,随意道:“传说自然是传说,到底当不当得真,谁又知道呢?” 慕容沉璧长剑又一移,指向钟真道:“带我过去。” 钟真也被花无影一番话惊到了,茫然道:“我又怎会知道震天弓所在。” 师薇捏住慕容沉璧剑尖,笑嘻嘻道:“小公主,火气别那么大。我给你带路,只不过就要劳烦诸位去外面多搬点黑火药来炸墓道了。” 斗室隐秘,其间机关无数,炸起来自然更快些。 “山道再炸下去定然崩塌,山下东流渡口一旦爆开来,流水翻滚不休,便是众生劫难。”秦野出声阻拦道。 慕容沉璧手中长剑垂下,面色清冷,口气也清冷道:“我说过,只要我的心上人平安无事,天下人就算是死绝了也与我无关。” “不是这样的,”秦野忍不住道,“若让水祸流离千里,泽国之下哀鸿遍野,百姓失所,他们也有他们的心上人,届时妻离子散,骨肉分离,慕容姑娘当是最明其中苦痛。” 慕容沉璧长剑银芒毕露,逼入秦野心口道:“你竟敢嘲讽于我。” 秦野一剑格挡开来,明知自己不是慕容沉璧的对手,却还是坚定立场道:“今日除非小王葬身于此,不然绝不会让人再炸这墓室一分一毫。” “你当真要与我为敌?”慕容沉璧冷然道。 她那一手奇招剑法,在喜相连下进他身体的时候,他已经领教过。 方才墓室打斗,又亲眼见她杀死金刚伞花无尘,他自然知道她的厉害。 可他还是朗声道:“为君之道,先存百姓。” 剑锋寸进,秦野岿然不动,慕容沉璧停下剑尖,从怀中取出传国玉玺扔给秦野。 秦野一愣,慕容沉璧道:“小王爷,就此别过。” 说罢她一剑指向师薇道:“带路。” 秦野不解其意,追着道:“慕容姑娘!” 慕容沉璧回过头来,目光血雾蒙蒙道:“小王爷,三千年前,这片土地姓阳,三千年来,朝代更换,你方唱罢我登场,英雄白骨,宫阙黄土,国家兴亡,百姓皆苦。上位者多是一颗嗜杀之心,你有这样的怜悯之心实在难得。” 她顿了顿,又道:“其实只要百姓能够安居乐业,皇帝姓什么又有什么重要的。” 这一番话,全是肺腑之言。 她之前与花无尘相斗,说出来的气话不过是为了激花无尘罢了。 更何况那时候,她并不懂花无尘在说什么。 如今她懂了,却面临着更艰难的险境。 从墓道走进去,师薇所言不虚,每过一处便是机关无数,要不是慕容沉璧一身精绝功夫,只怕众人都要身陷囹圄。氤氲雾气越来越浓郁,斗室近在眼前,青衣乌发的男子静静站立原地。 慕容沉璧似有感应,快步上前喊道:“霍郎!” 霍闻却没有应声,他脚下汪着鲜血,眼中忧伤痛苦。 一面相照,众人立即知道,不管传说是真是假,他定是没有拉开那震天弓。 全书完 初春草长莺飞,江南风光美好。 桃林里游人如织,但见其中一小女孩神清骨秀,相貌极佳,正目不斜视地盯着天上的纸鸢。 小女孩容色已是世间少有,牵着小女孩手的作妇人打扮的女人却更为奇艳,一双美目清亮,盈盈望向空中纸鸢道:“颜儿想要个红蝴蝶还是金燕子?” 霍颜撒娇道:“金燕子。” 午后时光过得飞快,不一会儿天色暗了下来,慕容沉璧抱着霍颜走在街上要去看庙会。 母女二人各自戴着半扇鬼怪面具,行着飞花令,以“月”为题,从“月上柳梢头”一直对到“别时茫茫江浸月”,一个轮回下来,小妮子竟是对答如流,慕容沉璧刮刮她的小鼻子赞道:“颜儿真是聪慧。” 霍颜当即拍马屁道:“父亲母亲教得好。” 一句说完,又来一句道:“娘,可有个彩头?” 慕容沉璧沉吟道:“月落乌啼霜满天。” 霍颜连忙对道:“斜月沉沉藏海雾。” 一唱一和,正当慕容沉璧对道:“月与灯依旧。” 斜刺里传出一声低沉悦耳男音道:“秋月春风等闲度。” “爹!”女孩儿喊道。 来人一身玄衣书生打扮,接抱过慕容沉璧怀中的小女孩儿,从袖间取出半路买的麦芽糖先递给自己妻子,再分给自己女儿。女孩儿在他怀里动来动去,爬到他肩膀上骑到他后脖颈上,吃着麦芽糖调皮道:“驾~” 慕容沉璧温柔笑着被霍闻牵住了手,三人挤在人群之中,杂耍人喷出火来,当真是热闹非凡。 这一逛一看戏,便险些儿到了后半夜。 月朗星稀,霍颜早已在隔壁厢房沉沉入睡。 霍闻压着自己的妻子行飞花令,以“书”为题,从“书卷多情似故人”传到“双鲤迢迢一纸书”,夫妇二人谁也不服谁,非要争个你我高低。一轮来过又一轮,天下诗句竟被二人用得差不多了,对到最后,慕容沉璧还是想到了一句“年年岁岁一床书”。 这一轮下来,霍闻执起酒壶喝了个干净道:“娘子天资聪颖,为夫甘拜下风。” 他喝得又快又急,酒液滴撒到敞开的玄衣内,慕容沉璧看得害羞,避过头去,霍闻却又执起另一酒壶灌了满口,俯下身来喂给自家娘子。 双唇一相接,情欲迷乱开来。 霍闻一边解开她衣襟,一边继续道:“书当快意读易尽。” 慕容沉璧下意识对道:“兵书司马足齐名。” 霍闻亲上她的唇,将那柔荑握着带入自己身下,慕容沉璧含羞抚弄,声气儿也颤抖起来,在霍闻对上“山水万重书断绝”时,脑中一片空白,只觉手中一根巨物火热,贝齿咬住嫣红下唇,胡乱答道:“渐行渐远渐无书。” “这可是错了。”霍闻微微一笑,带着她的柔荑握着自己的阴茎送入那湿软的穴口,慢慢蹭着道,“娘子当罚酒一杯。” 慕容沉璧眼尾发红,玉臂垂落,哪里有力气去取床边酒杯。 霍闻执起未喝完的酒壶,给自己灌了一口,俯身喂给慕容沉璧。 酒气夹杂着青草气息,慕容沉璧还未咽下酒水,就觉体内猛然闯进异物,霍闻却朗声道:“书被催成墨未浓。” 她哪里还能再对上一句,连连哀声道:“霍郎,夫君,饶了我吧……” 霍闻爱极她在他身下温柔可意,拇指去摸她的软唇,俯身亲亲爱恋极深道:“小玉。” 一室春光,连月色都朦胧了起来。 霍闻睡在她身边,英俊面容静谧,慕容沉璧望着他的侧颜入了神。 正要起身时,才发觉自己发尾被他的胳膊压住了。慕容沉璧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望向月色,便伸手将那截发尾扯断了开来,她身披霍闻玄色外袍,静悄悄往外走去。 姹紫嫣红间一张玉容清美,靠坐凉亭长椅上亦是绰约多逸态。 待到来人现身,却也是一张姣好颜色,不过眼神却不太平和。 苏清芙阴沉沉道:“魔教差点儿全军覆没……” “不必与我讲这些,”慕容沉璧冷声道,“我要你护这江南城固若金汤,这六年来你做得很好,很不错。” 说着,她抛出一个净瓶,苏清芙立刻接过来,取出其中药丸即刻服下。 那日碧海道杯茶宴请,苏清芙落单而逃,没遇到魔教援军,倒是先遇到了这个前魔教圣女。 魔教中人行事诡异,这个圣女更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先下手为强给她种了薄命符。苏清芙体内好不容易养成的蛊王也被她强行引了去。 六年来,年年必得向她请安汇报,不然薄命符发,自己小命不保。 薄雾冥冥,天色快亮了起来,慕容沉璧做了个“请”的手势,苏清芙真想骂她个狗血淋头。 霍闻睡得安稳,一觉醒来,自己妻子躺在自己怀里,小脸压在自己胸膛上正微然呼吸着。 他摸摸她的秀发,凑上前去亲吻她的额头,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她移到软榻上。起身时发觉胳膊下全是断发,色泽墨黑发亮,他将那束头发聚起来,握在掌心里。 闻玉书院里,朗朗读书声。 有那调皮捣蛋的手执书卷,心思却全在隔墙而开的桃花上,一边赏花一边一通之乎者也乱念着融入读书声中。 饭菜香气传来,赏花的小书生立刻喜道:“师娘来了!师娘来了!” 音色洪亮,直接盖过众人嗡嗡念书声。 美人师娘一手牵着小女孩,一手提着一方食盒,身后还跟着书院家仆挑着食担。 众人欢呼着去取餐,霍闻也放下书卷,见慕容沉璧温婉行来,如同这六年来日日送餐。 书院后厢房,霍颜吃完饭玩闹了一会儿发起了困,躺到竹椅上酣然入睡。 霍闻带着自己妻子去后院鱼塘看新进的一尾斑点金鱼儿。雨点撒了下来,霍闻扬起衣袍揽着自己妻子坐回长廊竹椅上,他伸手擦擦慕容沉璧脸上的三两滴雨点,非常自然地又取出自己腰间香囊系到慕容沉璧腰间。 那里装着他和她用红线系起来的发,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世事浮云,风花雪月。 他只想与她袖手相看,静水流深。 残月心经,造化成仙。 其实能与心爱之人执手偕老才是快活似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