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无限主角》 第二十六章 太岳三青峰 ?挑衅?纪云轩和令狐冲以及陆大有,三人面面相觑,这倒打一耙的功夫真是厉害。 不过,既然要争口舌之利,三人也是不好相与之人,令狐冲便也回道:“哦,近日以来,好像江湖上出了个什么英雄豪杰,青城四秀,就以今日一见,你们二人这强抢民女的所作所为,我看啊,完全可以称之为青城四兽!才更显得贴切。” “青城四秀?大师哥,我觉得干脆叫青城四兽顺口多了。”陆大有也应声道。 而纪云轩也不甘示弱,好奇的问道:“两位师兄,恕我愚笨,还请指教这四只禽兽,到底是哪四种禽兽,如果说的是猪鸭牛羊,那还是高抬他们青城四兽了。” 旁边的那位美丽妖娆的女子闻言,也是含着贝齿,抿着朱唇微微发笑,她本是闻得华山派三字,想起丧命于城外破庙里的三个教众,根据消息,好像就是死在华山剑法之下,便想留下来观察片刻,哪知却听到这令人捧腹的争论口舌,碰到江湖事当然是江湖了,她行走江湖,竟是从未听过这般损人骂人的好笑之言。 注视着这个小师弟,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一脸的佩服之色,比之口齿伶俐,二人和纪云轩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不等令狐冲和陆大有再行回答,那青城派的二人已是气的脸色发青,本以为三人会有所顾忌,结果没想到人家根本不把他们青城派,和青城四秀放在眼里。 其中一人张口便道:“岂有此理,你们华山派之人都是只会逞口舌之利的鼠辈,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侮辱于我们青城四秀。” 同时那人手还指着纪云轩,说道:“还尤其是你这无胆鼠辈,连姓名都不敢道出来,只会藏头露尾,耍耍嘴皮子,便是该让你们见识见识我青城派松风剑法的厉害!” 想起纪云轩之语,那人不由得勃然火起,对着身边之人叫道:“人豪,咱们上,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 要不是刚才被拦住,于人豪早已二话不说的拔剑杀将而出,哪里容得了那华山派之人这般出言侮辱,这时他已是怒目切齿。 于是,青城派二人毫不迟疑的便拔出长剑,一起欺身上前。 见得敌人持剑杀来,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身上虽是屁股有伤,只要稍微动作,就会疼痛难耐,但是二人也不含糊,也拔出剑来,挺身迎了上去。 至于纪云轩虽也拔剑出鞘,却没有持剑加入,毕竟他身有重伤,还不能妄动内力,而青城派在江湖之中也算是名门正派,这江湖争斗,要是传出以多欺少的名头来,也只会给自家抹黑,平白坠了名气。 这片刻间,四人已经是持剑碰了面,纷纷使出自家得意的剑法来,一道道剑影闪过,一阵金戈碰撞之声连连作响。 躲过四人战斗的圈子,纪云轩行到那位美丽妖娆的女子身边,闻着一股如兰似麝的幽兰香气,不由说道:“这位姑娘,拦住你去路的贼人已经被我两位师兄缠住了,你可以放心,自可先行离去,他们不会再追上来了。” 那女子见得纪云轩朝她走来,以为是有什么企图,不料只是劝她离去,眼睛直直的凝视着这个俊朗的男子,刚才就是他说出那些令人捧腹之语,女子摇摇头,又转头往对战的四人望去,轻启朱唇,吐气如兰的说道:“我虽是个不懂武功的风尘女子,却也看得明白,你那两位师兄好像是有伤在身,行动间身体总是那么僵硬和不协调,你不上去帮忙吗?” 顺着女子的视线望去,果真如此,只见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每一个转身,跨步之间身形总是僵硬无比,二人也是呲着牙一脸痛色,再加上以陆大有的武功本就不敌青城派两人中的任何一个,令狐冲还要为他抵挡来自敌人的暗剑。 于是,二人在青城派两人的联手配合下,虽一时可以无恙,形式也不容乐观,这番激战下来,想来令狐冲二人屁股上的伤已是被裤子的布料磨得痛苦不堪,血肉模糊。 不宜久战,必须要速战速决,令狐冲明白,但是身体行动不便,还要照料陆大有不被青城派二人所伤,一时间四人僵持在一起,又如何能够速战速决。 纪云轩看得明白,要不是二人今天被岳不群才打了三十大棍,恐怕以令狐冲一人的武功,就能打败青城派二人。 只是眼下的局势明显对令狐冲二人不利,情势危急之间,也容不得纪云轩再做考虑,就算身上有伤,也只好拼一拼了! “姑娘,夜已深,你还是先行离开吧,以我和我两位师兄的武功,三人齐上,就算被人说成是以多欺少,也定不会让这两个贼人再去纠缠于你!”急声说完这句话,纪云轩就持剑而去,也不管那女子到底有没有离去。 见得纪云轩也持剑欺身而来,青城派两人合力顿时一剑逼退令狐冲和陆大有,自鸣得意的朗声说道:“怎么,你们华山派是打算以多欺少吗?”刚才对战之中,两人已然知晓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身上有伤,便以此作为攻击二人的破绽,果然是占得上风。 想着这一战要是传到了江湖之中,说他们青城四秀之中的两人战胜了华山派大弟子和另一弟子的联手合击,肯定是大涨威风之事,也会给师门增添光彩,这两人不由得意非凡。 而令狐冲心中顿感憋屈,要不是屁股有伤,岂能让这青城派二人如此得意,输人不输阵,便也笑着回道:“就凭你们两只禽兽使的那什么青城派的中风剑法,也配让我们师兄弟三人一同出手,简直是要笑掉我的大牙。” “你们华山派弟子,都是这般不修口德吗?说话简直比放屁还臭不可闻。”青城派两人也不甘示弱。 青光长剑斜斜指地,纪云轩身姿如苍松般卓然挺立,说道:“大师兄,六师兄,你们在一旁先歇息片刻,待师弟解决了两只禽兽,咱们再去喝过痛快!” “好,小师弟,那我和六猴儿就在一旁看你如何制敌,可要速战速决,我这酒虫都在喉咙里乱爬了。”长剑入鞘,令狐冲就要退到一旁歇息。 陆大有一把拉住令狐冲的胳膊,急声道:“大师哥……” 知道陆大有着急什么,令狐冲就打断他的话,沉着声说道:“六猴儿,不用着急,相信小师弟。” 见得令狐冲如此,陆大有把张口欲说的活咽了回去,他知道令狐冲虽然有时候总是不正经,可是在这种事情之上,他肯定不会不知轻重,于是点点头,便和令狐冲来到墙边,靠着墙壁休息。 青城派两人见只有一人出来应战,还是那个连姓名都不敢道出来的鼠辈,均想着就连华山派大弟子也不是对手,竟然还敢这般轻视于他们,于人豪便讥讽道:“哟!是你这个只知道逞口舌之利的无名鼠辈,连你师兄都不是对手,你还有胆量敢跳出来,那就要让你知道什么是损人也不利己。” “哦,是吗?你们青城派的那什么中风剑法我看威力平平,也没什么厉害之处,要不是我师兄有伤在身,一人就可以解决你们这两只禽兽,哪里还得需要我出手!” 手臂忽然一扬,纪云轩手中长剑直指青城派两人,又说道:“既然你们两只癞蛤蟆这么想知道我的名字,便是告诉你们又有何妨。” 又是听得“禽兽”“癞蛤蟆”等字眼,两人心中怒气丛生,只听一人大喝一声道:“混账小子,你也只能耍耍嘴皮子,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两人便齐身而动,仗剑直直刺来,纪云轩卓然而立,准备以静制动,口中却说道:“你们这两只青城派的……”说到“两只”二字,两人已然知晓接下来是什么,脚下再次发力,出剑比之前更快更狠,待得青城派两人利剑直刺胸前,及身之际,纪云轩却是后发先至,只是刹那间,一剑荡开了两人的利剑,神色悠闲的说道:“癞蛤蟆给我洗耳听好……” 话音稍顿,纪云轩便立即出了一剑,口中又道:“在下是华山派……” 这一剑映在青城派两人眼中,剑影绰绰,仿佛有四柄利剑不分先后的对着两人咽喉,眼睛刺来。 “大师哥,小师弟这一剑,是什么剑法,从未见咱们华山派有人使过?”陆大有好奇,他没想到这个小师弟只是拜入华山几年的时间,武功已然这般厉害。 令狐冲见着这四道剑影,面色一肃,喃喃自语道:“我虽知小师弟武功厉害,却也是始料未及,这一招太岳三青峰,他已然达到一剑化四剑的境界了。” “太岳三青峰,一剑化四剑吗?”那位还未离去的妖娆女子眼神一凝,微不可闻的轻轻笑了两声后,也自语道:“有这等剑法,看来果真是如此了。” 纤白如玉的手里已不知何时扣住了一枚绣花针,凝而不发,女子想起之前那一番劝她离去的诚恳之言,便又是轻笑:“这样不是才更有趣吗?”手腕一转,绣花针已不知去向。 面对突如一齐刺来的四道剑影,青城派两人心中兢惧,这一招两人抵挡不住,不消刹那,便会命丧当场! 这两人毕竟为青城派之人,不宜死在华山境内,这样只会徒惹事端,纪云轩剑锋突转,剑脊拍在两人左右两边的面颊上,发出啪啪啪啪的四声清脆之音。 口里接着说道:“九弟子纪云轩!”便跃起一人一脚,踢在两人的胸膛,不由自主的倒飞而出几丈之远,“轩”字话音刚落,两人也屁股翻身倒地,嘴里均是痛呼出声! ; 第二十七章 舍身 ?青光长剑拄地,剑身有些微微的轻颤,那是因为纪云轩握着剑柄的手在颤抖。 面色有些潮红,纪云轩沉下声道:“你们这两只青城的癞蛤蟆,希望你们在心中已经牢牢记住了我的名字,不然我可不会再说第二次,那时我也不会再这般手下留情。” 喜出望外,令狐冲和陆大有没想到这个小师弟竟是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的击败了青城派两人,还真是速战速决,二人撑在墙边抚掌,令狐冲笑着道:“今天真是让我长了见识,之前见了青城派绝世的中风剑法,现在又见到了青城派另一招绝技,当真是厉害非常啊!” “大师哥,恕我孤陋寡闻,我只听得过青城派的中风剑法在江湖上赫赫有名,难道说青城派还有藏拙,到底是什么绝技,快给我说说。”陆大有面带疑惑,还说的煞有介事。 朝着翻身倒地的青城派两人瞧了一眼,令狐冲对着身边的陆大有带着责备之音,说道:“平日里让你多读书可以长见识,就是不听,天天只知道耍猴,那今天你大师哥便告诉你青城派除了中风剑法之外的另一绝技,六猴儿你可要记牢了。” 摸了摸脑袋,陆大有回道:“好的,大师哥,你说我听着,以后肯定不会忘。” 点点头,令狐冲郑重的说道:“青城派除了中风剑法之外,那当然就属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最为厉害了。” 对着青城派两人扬扬下巴,令狐冲又道:“刚刚那两只癞蛤蟆不是才给咱们演示过吗?看着威力却实很大,以后行走江湖咱们要多加小心防范才是。” “知道了,大师哥,我一定小心防范。”陆大有脸色诚恳,弄得与真的一般无二。 “你们华山派真是欺人太甚,”于人豪两人手捂着淤青的脸,相互搀扶着从地上站起身,刚从纪云轩的剑下逃得性命,心中即是惊恐,也不由感到庆幸,均是没想到这个华山九弟子,剑法已是这般高深莫测,两人对视一眼,脸露狠色,伸手入怀中,于人豪拿出两颗黑色的珠子,道:“你们看这是什么,今天定要让你们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练剑之人,不仅要手上的出剑速度快如闪电,通常也会有一双锐利的眼睛,这是一条很深的巷子,夜色同样也很深,微光暗淡,是以令狐冲看清楚了于人豪手中之物。 “震天雷!”令狐冲大声惊叫出声。 不光是令狐冲看清了,陆大有和那位美丽妖娆的女子也知道所谓的震天雷为何物,震天雷是由火药为原料,制作而成的杀人利器,因为便于携带,深受江湖之人喜爱,纪云轩虽是击退了青城派两人,也时刻警惕着,对那于人豪手里的震天雷看得清清楚楚。 “哈哈,算你们还有些见识,不过你们还是给我去死吧!”只听得狂笑声响起,那两颗震天雷已是朝着纪云轩的所在丢来。 身后不远此便是那女子所在,纪云轩知道那姑娘还未离开,他不能独自一人避开,不然以这震天雷的爆炸范围,那姑娘定会受到波及,而令狐冲和陆大有所离甚远,只能高呼:“小师弟,快避开!”几丈之远的距离在这时的二人眼里犹如天堑般难以逾越而来。 可是他怎么能避开,在这间不容发之际,纪云轩临危不惧,硬生生的止住颤抖的手,微微皱眉,眼神冷冽,盯着空中向他飞来的大杀器,看准时机,迅速的投掷出长剑以及剑鞘。 同时,纪云轩运起轻功,几乎只是几个呼吸间,就已经来到那女子的身前,又是一股香气扑鼻,急忙道一声:“得罪了!”手已是揽在女子柔媚无骨的腰肢上,脚下不停,抱住女子就往后退去。 投掷而去的长剑和剑鞘与凌空而来的震天雷在空中相撞,“砰砰”连续两道剧烈的爆炸声响起,那声音之剧烈,传出去甚远,顿时这巷子里灰尘弥漫。 而另一边,岳灵珊鼓着俏脸,在这城里到处找不着纪云轩三人,她坐在街道边的石墩上捶着酸痛的双腿,恨恨的嘀咕道:“大师哥竟然敢骗我,而且还拉着小师弟,要是让我找到你,一定要让你好看,”听得这道声响,她手上也立即停下动作,闻声寻来。 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即使以手捂耳,也是被这爆炸声震得耳朵嗡嗡轰鸣,头脑发昏! 更不用说离得更近的纪云轩了,怀里抱着那女子,尽管他速度很快,也快不过震天雷爆炸的瞬间产生的冲击波,横推着空气里弥漫的灰尘,以肉眼可见的形式从中心点扩散出去,不过刹那,就已经临近纪云轩的后背。 下一刹,那横推而来的灰尘边缘,撞在空中横移的纪云轩的后背,嘴里发出一声闷哼,使得纪云轩和怀中的女子紧紧抱在一起,然后不由吐出一口鲜血来,他只觉五脏六腑好似在颤抖,全身都传来深深的剧痛,一齐涌入他的脑海。 在这之前,纪云轩已本是有了重伤,不能妄动内力,否则那也是会加重伤势,而刚刚他不仅运气行功,为了躲闪那震天雷,更是不顾体内的伤势,自然是运足了全身内力。 因此,伤上加伤之下,纪云轩抱着那女子人还在空中,嘴角的鲜血还止不住的缓缓流出,他已然觉得眼皮似有千斤之重。 双眼一闭,就昏了过去,没了知觉,脑袋耸拉抵在怀中女子的肩上,揽着女子腰间的手,也没了力气,直直下垂。 两人落地,又是退了几步,才卸下那股冲击的力道,“喂,你醒醒,醒醒!”那女子摇了摇全身都靠在她身上的纪云轩,她感到肩上的肌肤有水浸湿的感觉传来。 但是,女子知道那不是水,是血,鲜血,是靠在她身上的这个男子嘴里流出来的。 血!她已不陌生,因为她已记不清有多少人丧命在她手中,一双纤白的玉手也已然不知道染了多少血。 在她自己看来,她的手是红色的,她本以为她站在绝巅,达到了可以坐看世间云卷云舒的高度,再也没有任何事能使她的心动摇半分,因为她本以为她已经能够做到冷血和无情。 可是,本已经习以为常的血腥味,这时闻着却是这样的刺鼻,听着耳边那仿佛风中蜡烛般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女子有些慌了神,“喂,喂,你醒醒,醒醒!” 她为这个靠在她身上的男子,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男子,竟然感到担心,感到焦急,“喂,纪云轩,你醒醒!”她不由想起震天雷爆炸时,他脸色沉着,眸子平静,义无反顾的冲向她,她不由想起他明明劝过她离去,不然他独自一人一定能避开的。 她竟然在自责! 玉手贴在纪云轩的后背,他的体温正在渐渐变得冷,呼吸声更弱,她不想他死,她要救他,于是,一股惊人的内力,随着她的手臂源源不断的传入了纪云轩的身体里。 她正在不惜损耗自身的内力,在为纪云轩疗伤!因为她不想他死,在她看来有这么一个理由,已然足够了。 拍拍身上的灰尘,令狐冲和陆大有站起身来,搓搓还有点嗡嗡作响的耳朵,二人距离震天雷爆炸的所在,稍微有些远,除了被震得头脑发昏之外,并无大碍。 左右摇摇头,令狐冲回过神,惊呼道:“小师弟!” “什么小师弟,”陆大有脑袋还有些发昏,没反应过来。 伸着脖子,令狐冲四处遥看,就见得纪云轩正低垂着脑袋,和那个青楼里所见的美丽女子抱在一起。 他不由松了口气,捋一捋头发,随后又是脸上一笑,自语道:“还是小师弟下手快,真是厉害啊,我辈不及也。” 又是往四周看了一遍,“诶,那两只癞蛤蟆呢?难道是逃掉了吗?”没见到青城派两人,令狐冲疑惑。 而那青城派两人见得纪云轩受了两颗震天雷的爆炸,在落地之后竟然还能站立着,好似丝毫未伤,两人怕纪云轩回过头来再行持剑杀来,必然不会手下留情,他们两人又不是纪云轩的一剑之敌,是以趁着空气里散布的灰尘,早就已经偷偷的溜掉了。 抬手在两眼发昏的陆大有的头上用力的敲了几下,“小师弟?哦,对了,大师哥,小师弟呢,他没事吧!”回过神来,陆大有惊叫出声,揉着发痛的脑袋,看着身边的令狐冲,又自语道:“奇怪,我脑袋没受伤啊,怎么会痛呢?” 捂嘴偷笑,令狐冲也不答话,看着还在发傻的陆大有,一把抓住他的手就往纪云轩的所以走去。 “大师哥,六猴儿,你们竟然在这儿,我终于找到你们了!”一道满含怒气的声音传来,令狐冲那只抬在空中的脚,像是被点了穴道般,立即顿住,再也迈不出去。 脸上表情变化几次,最后令狐冲一脸嬉笑着回过头来,就见得岳灵珊正从巷子的高墙上,如落叶般飘了下来,眼里充斥着浓浓的杀气,让令狐冲身体一颤,心中也在发苦,暗道:“被小师妹抓个正着,这下可是坏了!” ; 第二十八章 剑已毁,人也杳杳 ?见得岳灵珊飞落下来,站立在地,“哈哈哈”令狐冲发出大笑声,拍拍陆大有的肩膀,眼里满是惊喜,道:“今天晚上的月亮真是圆啊,咦?小师妹你也出来赏月吗?” 陆大有反应过来,急忙点头,想也没想,道:“咦,是啊,大师哥,今天晚上的月亮真……真好看,”抬头望了一眼,黑漆漆的夜幕笼罩着头顶,只有几颗零落的星在不甘寂寞,哪里来的月亮,陆大有可没有令狐冲这种睁眼说瞎话脸不红心不跳的本事,话声停顿,迎着岳灵珊那杀人的目光,陆大有低下头,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见着狐冲和陆大有二人被抓了个正着,还睁着眼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岳灵珊眼里冒出火来,满面寒霜,道:“我生气了,大师哥,六猴儿,你们两个还在胡编乱造的说谎话,”把脑袋凑上去,使劲嗅嗅,一股浓烈的酒味冲鼻而来,岳灵珊看着二人,又道:“你们两个满身的酒气,肯定是跑去喝酒,还骗我说是去茅房,难道是去茅房里喝酒吗?还把我一个人丢在茶馆里,真是可恶!等明天回到华山去,你们两个就死定了,自己搞鬼就算了,竟然还要拉着小师弟,是想拉着他下水,让小师弟当挡箭牌吗?” 叫上纪云轩,的确是有这个念头在里面,可是这种事二人怎么会承认,令狐冲干笑几声,道:“绝对没有,小师妹,你看小师弟在山上的时候,每天不是到朝阳峰去练剑,就是跑到藏经阁看书,我和六猴儿见得小师弟日子过得太枯燥,就带他去喝酒,这不是为了他好吗!而且喝酒之地,通常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说话粗鲁,带着你一个姑娘家去也不方便。” “是这样吗?”岳灵珊有些疑惑,令狐冲的说辞很是可疑。 “是的,是的,小师妹,就是这样,你可不要到师傅他老人家面前乱说,不然又害得我和大师哥受罚,大师哥没有说谎,我们就是带小师弟去喝酒,绝对没干什么坏事,”见得岳灵珊不信,陆大有感受着屁股传来的疼痛,话就脱口而出。 手一拍脑门,令狐冲眼睛一闭,险些晕倒,暗道一声:“六猴儿啊六猴儿,你怎么这样沉不住气,这下可真的是坏了。” 果然,“只是喝酒,没干什么坏事?”岳灵珊眼珠子在二人的身上扫来扫去,而陆大有在话出口之时,就已经捂着嘴,后悔不已。 沉默片刻,岳灵珊知道这其中肯定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便面向陆大有,眼睛成一道弯月,笑眯眯的柔声道:“六猴儿你说,你和大师哥到底是拉着小师弟去做了什么,肯定不止是喝酒,怪不得你们要避开我,原来是鬼中有鬼,你只要说了,明天回山去,我肯定不会到爹爹跟前告状,你和大师哥就不会受罚了。” 不会受罚?喉咙耸动,陆大有正欲说话,令狐冲忽然一把抓住陆大有的胳膊,把他拉到一边,然后笑嘻嘻的说道:“小师妹,你要相信我们,真的只是去喝酒,绝对绝对没有骗你……” 狠狠的瞪了令狐冲一眼,打断他的话,岳灵珊又转到陆大有的身前,道:“六猴儿别管大师哥,你说,说了我肯定会为你们隐瞒的” 抬头看着岳灵珊的脸,不像是说谎,陆大有嗫嚅着嘴唇,道:“我和大师哥的确是拉着小师弟是去喝酒,只是……却是去……” “诶,小师弟呢?”令狐冲向巷子深处瞥了一眼,却是不见丝毫人影,他不由感到奇怪,明明之前他还有见到,这只过得几个片刻间竟然就不见了,见着陆大有和岳灵珊看过来,令狐冲悻悻的笑笑,道:“小师妹,六猴儿,小师弟不见了。” “对了,小师弟呢!他去哪了?刚刚不是还在吗?”陆大有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茫然道。 小师弟?岳灵珊左右看看四周不见人影,而且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好似真的不知道,岳灵珊也只得先行放下追问的此事,想着等找到小师弟再问也不迟,好奇道:“小师弟不是和你们两个在一起吗?你们两个怎么会不知道。” 擦擦头上的冷汗,令狐冲和陆大有悄悄对视一眼,均是不由吁出一口气,把吊着的心放下来,总算是误打误撞的终于是让小师妹转移了注意力,抿着嘴唇,只是令狐冲心中有些苦涩。 不过,现在能隐瞒去青楼喝花酒之事也是一件幸事,不然此事要是真被岳灵珊知道了,他和陆大有不死也肯定会脱成皮,陆大有隐蔽的对着令狐冲竖了个大拇指,令狐冲眨眼一笑,意思是说不用担心,有我一切都没事。 “小师妹,其实我们是发现有两个贼人尾随一位姑娘到这巷子里,欲行那不轨之事,所以就和小师弟来救人,”令狐冲正色回道。 “真的?”岳灵珊若有所思,见着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满脸灰尘,身上的衣裳有被利器划破的痕迹,而且刚刚她是有听到剧烈的声响,抱着好奇方才找过来的,岳灵珊问道:“那贼人呢,还有你说的那位姑娘。” “小师弟只是出了一剑,那两个贼人就击败了,可能是害怕就逃掉了,”陆大有兴奋的说道,“要不是刚才见到小师弟的剑法,我竟然不知道小师弟的剑法已经那般厉害。” 说到纪云轩的剑法和武功,岳灵珊亲眼见识过,当然是知道其厉害非常。 只是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纪云轩,岳灵珊道:“说重点。” “还是我来说吧,”令狐冲便简扼的说出当时所发生之事。 听得当时那般危险的情况,岳灵珊心中一紧,她知道纪云轩身上已是有伤,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轻是重,震天雷的威力她也有所耳闻,想着那么近的距离,纪云轩怎么能完全躲开,岳灵珊万分急切,便在这巷子中找到几块长剑的碎片,她知道这是纪云轩所持的佩剑。 可是剑已毁,人却不见了。 她心中焦急,看着这茫茫夜色,岳灵珊已不知去何处寻他。 令狐冲走过来,见着岳灵珊盯着手心里的碎剑铁片发呆,他即使满心苦涩,也知道现在最为要紧的事,就是找到纪云轩。 之前那般情况危急,令狐冲现在静下心来仔细思索,他知道纪云轩必然是受了伤的,他和陆大有距那震天雷爆炸处已有几丈之远,也被震的头昏脑涨,而纪云轩当时的距离却不过一丈。 不然以纪云轩的性子,怎么会和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女子抱在一起,肯定是受伤昏迷,令狐冲一拍脑袋,亏得他之前还有心思那般误会于这个小师弟下手快呢。 不忍见得岳灵珊担心,令狐冲劝慰道:“小师妹,你要相信小师弟,他武功那么厉害,些许小伤,肯定会没事的。” 抬起头来看着令狐冲的脸,岳灵珊点点头,笑容勉强,道:“我知道,小师弟的武功那么厉害,怎么会被那样卑鄙的暗器所伤呢,大师哥,你说小师弟是不是一点事也不会有,他肯定只是和你一样,酒瘾犯了,就背着我们悄悄的溜去喝酒了。” “当然是这样,小师弟怎么会有事呢!”令狐冲朗声回答,说完他又道:“小师妹我偷偷的我告诉你,其实小师弟的酒量比我也不遑多让,小师妹你以后可要把小师弟看紧了,不然我好不容易藏的酒就要遭殃了。” 女儿家的心事被说中,岳灵珊即使心中担心着急,俏脸也羞得通红,低下头嗔道:“大师哥你说的什么胡话,小师弟要去喝你的酒,又不关我的事。” 这般如小女儿家姿态娇羞的小师妹,令狐冲从未见过,眼光暗淡一圈,令狐冲强笑几声,道:“小师妹,你不要着急,我们肯定能找到小师弟,我猜小师弟可能是被我们所救的那位姑娘救了,所以当务之急,我们是先要找到那姑娘。” 眼睛一亮,岳灵珊急忙道:“大师哥,那我们就快去那位姑娘吧,这样一来,我们就能找到小师弟了。” 不等令狐冲说话,岳灵珊面色一暗,又道:“虽然这城里并不大,可是想要找到那位姑娘也不亚于大海捞针啊。” “不用担心,小师妹,我和大师哥知道那位姑娘的下落,”陆大有手里捧着几块断剑的铁片走了过来,道:“所以,最迟应该明天就能找到小师弟了。” 闻言,岳灵珊惊喜的直直看着令狐冲,不确定的问道:“大师哥,六猴儿说的是真的吗?” 见着岳灵珊眼里的希冀,令狐冲脸上一笑,道:“当然了,难道你还不相信你大师哥吗?所以我让你不要着急,我和六猴儿知道那位姑娘的线索,不出意外明天应该就能找到小师弟。” 得到令狐冲的肯定,岳灵珊稍微有些放下心,便急忙道:“那我们就赶紧去找那位姑娘吧,大师哥,六猴儿,我们不要耽搁时间了,先找到小师弟才是要紧的事。” 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点头答应,于是三人也不再迟疑,借着夜里的微光,出了这条幽深僻静的巷子。 其时已是深夜子时,灯笼里的蜡烛渐少渐稀,行人渐稀渐无,这城市的街道由喧闹而沉寂,冰冷凄清,还剩下三道人影焦急的行着,只不过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走路的姿势有些奇特而已。 ; 第二十九章 美人恩重 ?这是阁楼深处的一间屋子,屋子内的香炉里燃着沉木檀香,一缕缕烟雾从香炉的涌口里氤氲着缭绕而出,香气袭人。 熏着香,烛光明亮,红色的锦缎幕帘挂在天花顶上,垂地而立,地上还铺就著纹有花朵图案的毛绒地毯,这间屋子甚是气派奢华,绝不是普通人所能拥有,而且香气里还夹杂着一股女儿家特有的胭脂香味,这是一间属于女子的闺房。 红色的锦缎幕帘虚掩,把屋子分为内外两层,在内层里,放着一张衾香袭被的床,透过纱织的帘帐,可以见到有一男一女两人,一前一后的盘膝坐于床上,一人把双手抵于另一人的后背,两人均是紧紧闭着眼,因此这间屋子内寂静如死。 这间屋子的门窗均是紧紧关闭,无风,只有床前的帘帐却诡异的无风自动,轻轻摇摆。 那个被称之为花魁中东方不败的女子,正在为纪云轩运功疗伤,一股莫不可测的内力随着女子的皎皎白玉臂缓缓涌入纪云轩的身体中,游走在纪云轩的五脏六腑间,七经八脉里。 不知过了多久,无风摆动的帘幕才忽然垂下来,那女子才缓缓收功,收回抵在纪云轩后背的双手。 抬手用衣袖擦拭了额头的汗水,女子便起身下床,把盘膝坐着的纪云轩轻轻扶下,躺在床上,再给他盖上被子。 背负双手立在床边,那女子直直的注视着躺在床上重伤昏迷的男子,脸上惨白如纸,剑眉紧皱,似在昏迷中也能体会到身体传来的疼痛,薄唇微抿,却是毫无血色。 这男子伤势之重,是她生平仅见,之前在巷子之中,她出手渡与他内力,也只是为了护住这个男子的心脉罢了,所以她才匆匆带他回来,施以救治,不然耽搁了时间,神仙也难救,而就算有她高深的内力在一旁为这个男子运功疗伤,也仅仅只能保住这个男子的一口气尚存。 她轻声叹息,这伤势想要痊愈,不是一时三刻就能好的,只能是依靠水磨的功夫,慢慢调息休养,她自诩为天下第一人,就算有一身莫不可测的内力也束手无策。 眼睛里映入的这一张既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她与他至今方才相逢一面,仅只知道他的名字叫纪云轩,出身于武林正道的华山派,和她天生就是对立两面,是敌非友,而且几天之前在城外破庙之中,还杀了她教中的几名弟子。 她不知道她为何要救他,或许只是那冰冷的心一瞬间的悸动,又或许是他也曾不要命的救过她,虽然她有自信这天下间没有任何一人能伤她一分一毫,因此她不需要任何人相救,就算是面对绝杀之境,她也自信可以安然无恙的离去。 她救他,仅仅只是不想见到这个男子就这般死去,最起码她不想这个男子就这样愚蠢的为救他而死。 愚蠢,却并不可笑,因为愚蠢往往代表着真诚,她渴望真诚,也缺少这种纯粹的真诚。 因此,女子明艳不可方物的脸,又回复到一如既往地威严,无情,冷漠,只是注视着纪云轩的眼睛里,却带着就连她自己也不曾发觉的一抹轻柔。 而“笑”,她知道离她已有很多年了,也很遥远,更不属于她,她也不需要这种可以让人感到脆弱的温情,她需要的是铁血与无情。 她时常这样告诉自己,是为了自我警觉和戒备,虽然她自信这世上已没人能伤她,但是这种习惯是长久以来在不知不觉间养成的,而习惯往往不是轻易就能丢弃的。 如果丢弃了这种习惯,那么也可能预示着是丢掉自身性命的开始。 收回注视的目光,女子把床前的帘帐拉向中间拢,便挪步转身,掀开红色的垂地锦缎帘幕,出了这间屋子的内层,来到厅中的一张桌子坐下,自顾的倒了一杯茶水,送至朱红的唇边。 一杯热茶刚好喝完,门前有敲门声传来,女子未起身,只是朱唇轻启,送出两个字“进来。” 随后“吱咯”的开门声响起,一个容貌俏丽身着粗布麻衣的丫鬟,躬身低头,端着一个刻有花纹的木盘就走了进来。 “姑娘,你吩咐熬的药已经熬好了。” “把药放在桌子上,你就退下,吩咐下去,没有重要之事,任何人不许接近这间屋子!”坐于桌边的女子轻声道,话里行间却有一股不容抗拒的意味。 “是,”俏丽的丫鬟把木盘轻放在桌子上,又躬身低头转身出去,又是响起关门的吱咯声。 木盘里的盛着汤药的瓷碗,温度滚烫,那女子伸出一只手便拿起药碗,就往屋子内层走去。 那滚烫的药碗拿在手里,女子若无其事,仿佛碗里盛着的只是凉茶。 来到床边,一手把纪云轩扶起身,另一只手就要把那滚烫的药给纪云轩喂下,药碗已送至嘴边,那女子才察觉,这对于她来说微不足道的温度,对眼前的男子却不可轻视,她又想到这个名叫纪云轩的男子昏迷未醒,还抿着嘴唇,她又该怎么把药给他喝下去。 她生平从未这般伺候过人,她已是觉得麻烦,便想丢下药碗,拂袖出门去,再也不顾。 可是她知道,她如果拂袖而不顾,那么以这个男子所受之重伤,过不得一时半刻已经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把药碗凑近朱红的唇边,女子卷着唇吐出一口冷气,吹皱了一碗蒸腾的热气。 待得温度稍冷,女子一手搭在纪云轩的肩上,固定好他的身体,又把药碗送至纪云轩的嘴边。 只是纪云轩昏迷不醒,如何能张口喝药,因此那汤药便顺着嘴角流下,滴落在他胸前的衣襟。 见状,那女子只能侧身坐于纪云轩的身后,让他把身体靠在她的香躯上,腾出一只手来搬开纪云轩的嘴唇和牙齿,那汤药才得灌入纪云轩的口中,让他喝下。 女子又把纪云轩扶下躺好,转身来到厅中,房下手中的药碗,“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偏头朝着房门前看去,女子眼神凌厉,秀丽的眉宇间凝聚着若隐若现的煞气。 “姑娘,大门外来了三个人,手里拿着长剑,其中两人是男子,另一个是个姑娘,说是来找人。”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她知道是之前端药进过门的丫鬟。 “来找人吗?”女子自语,她知道来人应该是屋内躺在床上的那个名叫纪云轩的华山弟子的师兄,在巷子里见过,至于另一个女子,她思索片刻,便也猜到应该也是出身华山派,不然破庙里她为何与纪云轩这个男子同行。 “知道了,让他们进来吧。”沉默一会,女子回道。 “是。” 随后便听到门前的脚步声远去,女子重新坐落在桌边,又倒了一杯茶,自斟自饮,以等待着来人。 而来人确实是女子所猜之人,三人站在大门前,岳灵珊抬头望去,“似水年华”四个大字映入眼帘,虽已是深夜子时,城里其它店铺酒楼早已熄灯打烊,而这里还挂着大红的灯笼,即使站在大门处也能看到里面灯火通明。 三人进得似水年华的大厅,厅里已是寂静无比,不见一人,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不禁对视一眼,把提着的心放下,幸好这是深夜,那些来寻欢作乐之人早已散去,打量着这厅中的华丽布置,岳灵珊疑惑,她从未见过有那一家酒楼竟然布置得如此阔绰和气派,虽然她甚少下山,却也知道酒楼只是喝酒之地,但这里可能不光只是喝酒之地。 “大师哥,六猴儿,你们两个就是拉着小师弟来这个地方喝酒的吗,”岳灵珊转头看着二人说道。 听得岳灵珊的询问,令狐冲不敢与她对视,偏过头和陆大有面面相觑,二人知道,来这青楼喝花酒之事,只怕是还能隐瞒一时,绝不可能隐瞒一世。 不过,能隐瞒一时片刻也是好的,令狐冲干笑几声,回道:“小师妹,别大惊小怪的,因为听人过这家酒楼里的酒醇香浓烈,所以我们就和小师弟来这里试试看,结果果然是真的,这家酒楼的酒比起其它酒家贩卖的酒,简直是好喝十倍不止啊!” 闻言,岳灵珊点点头,现在也不是追问此事的时候,她对纪云轩的下落忧心如焚,略过此事又问道:“大师哥,你说要是万一小师弟不在这里,那该怎么办?我们又要去何处才能找到小师弟呢。” 她眼里泛着泪花,小师妹这幅忧心柔弱的模样,是令狐冲从未见过的,虽已是知道纪云轩这个小师弟对于岳灵珊而言,在她心中占据着十分重要的地位,可是令狐冲只能憋着一腔的苦涩,柔声安慰道:“小师妹,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能找到小师弟。” 拍拍胸口,陆大有也劝慰道:“是啊,小师妹,不要太过担心,我们肯定会找到小师弟的!” 得到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的肯定答复,岳灵珊即使忧心忡忡,也只能点头应是。 三人便在这厅里等了片刻时间,就见得那个去通报的俏丽姑娘顺着楼梯口下来。 不等那个俏丽丫鬟下得楼来,岳灵珊就着急的先行踩着楼梯的迎了上去,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见着如此,也只好急步跟上,来到丫鬟的跟前,岳灵珊仰着脸,眼睛一半是期待一半是急切,问道:“这位姑娘,你家小姐如何答复?” 那丫鬟看出岳灵珊的急切之意,也不卖关子,回道:“这位姑娘莫急,我家小姐请三位去她房里,在细细详说。 ; 第三十章 名唤东方白 ?“太好了,那别磨蹭了,你快带我们去吧!”睁着一双圆润的灵动大眼紧紧的望着俏丽丫鬟,岳灵珊俏脸满是欣喜,急声呼道。 看着岳灵珊急躁之色溢于言表,就连说话也失了分寸礼数,令狐冲失笑,补充道:“姑娘,我小师妹由于太着急,说话失了礼数,望姑娘千万不要见怪,还要再劳烦你带我们去见你家小姐,在下不胜感激。” 垂下头,岳灵珊唇齿轻咬,微微皱着柳絮黛眉,暗想:“我真是急昏头了,说话已是失了分寸,都怪可恶的小师弟,可是……”脸色一暗,她又不由为纪云轩担忧。 俏丽丫鬟嘴角笑笑,她在这青楼之中当差做事,三教九流的人什么没见过,不管是怎样粗鄙不堪的话她也听过,因此她摇摇头,表示不碍事,便回道:“这位姑娘和两位侠士,请跟我来,我这就带你们去见我家小姐。” 令狐冲正欲答谢,而岳灵珊抬急忙起头来,抢着回道:“多谢这位姑娘,”俏脸上很是郑重。 嘴边带笑,俏丽丫鬟道:“三位请跟我来。” 便转身踩着楼梯而上,三人脸上均是欣喜,也急身跟上。 来到二楼,俏丽丫鬟带着三人行过长廊,向着阁楼的深处走去,只是这楼道的屋子里,不时有男人的声音,以及令人脸红心跳的只有女人才能发出的娇笑声,呻吟声,穿透过房门传了出来。 这靡靡之音犹如小猫低吟,猫爪挠心,又似那秋天酥软的清风迎面吹来,暖入人心,岳灵珊听在耳里,犹如有人在用鸡毛掸子在挠着她的心,她不知道这房间里在发生什么事,才会发出这般令人脸红的声音来。 她只觉听了这声音之后,娇躯不由自主的发热,浑身酥软无力,岳灵珊脸色通红,她垂下头,悄悄的瞥了一眼前面带路的俏丽丫鬟,她却是若无其事,好像是个聋子没有听到这些声音,可是她分明不是,岳灵珊知道,却不知道她为何能做到淡定自若。 这条楼道很长,岳灵珊心很大,她只想一瞬间就走这完全部的路程,可是不能,就算是个傻子,看到那大厅里豪华气派的装潢,现在又是听到这令人脸红的靡靡之音,也知道这似水年华里绝不单单是个喝酒之所,何况岳灵珊又不是傻子,她已是猜到什么,而且想起之前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吞吞吐吐找到的蹩脚借口,岳灵珊更是相信这其中有她不知道的细节。 偷偷转过头,岳灵珊见到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脸色尴尬,眼神漂浮不定,她有理由确定,喝酒之事一定有蹊跷。 敲敲脑袋,岳灵珊想不清楚这其中的关键,抬头见到在前面带路的身影,她眼睛一亮,计上心头。 悄无声息的加快脚步,随后几步之间就追上,与之齐身前行,岳灵珊伸手碰碰身旁这个作下人打扮的女子,那俏丽丫鬟转过头,见着是身后三人之中的那个姑娘,问道:“这位姑娘,是有什么事吗?” 点点头,岳灵珊道:“我就是好奇这似水年华怎么和其它的酒楼不一样,你在这里做事,知道原因所在吗?” “酒楼?”俏丽丫鬟凝视著眼前的女子,看她脸上露出的表情,好像是真不知道这似水年华是干什么的,不然也不会问出这让人啼笑皆非的话来。 向后瞧了瞧,俏丽丫鬟回过头来,迎着岳灵珊疑惑的眼神,低声道:“姑娘,难道你的两位师兄没有告诉你这似水年华到底是干什么的吗?” 摇摇头,岳灵珊回道:“他们二人说这里是酒楼,喝酒之地,但是我看着却不像,肯定不止喝酒这么简单。” 手掩着红唇,俏丽丫鬟偷笑几声,便道:“姑娘,那你是被骗了,这里的确是个可以喝酒的地方,而且卖的酒全是上等的好酒,可是却不止有美酒,还有无数的美女。” “美女,”岳灵珊困惑,她还未涉足江湖,因此却是不懂得“美女”这两个字所含的意义。 她已经说得这么明白,见得岳灵珊还是不知道,俏丽丫鬟只好又道:“简单来说,这似水年华就是个风流之所,烟花之地。” “妓院吗?”岳灵珊有些不太肯定,问道。 俏丽丫鬟点头,道:“对,就是妓院。” 她的声音里含着有悲伤,有无奈,就连俏丽的脸上,也带着悲伤,眼睛里更是。 岳灵珊看着这个和她年纪相差无几的女子,想开口劝慰,却又无从说起,只好沉默下来,低下头盯着脚下的楼板。 她不知道这其中有着什么辛酸和悲痛的往事,不然这个俏丽的姑娘怎么会流落青楼之中,岳灵珊不想知道,因为她不懂,也不想去问明白,更不想去弄懂。 现在她的整颗心里只关心,只着急一个人,那就是她的小师弟纪云轩,她的心很小,小到只装得下一个人,其它的事她没有留一丝一毫的心思,去关心去记挂。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从那年她和纪云轩饿着肚子,两人坐在饭堂前那由青石铺就的石阶上,那一天,阳光正好,微风也不噪,岳灵珊知道那时纪云轩正偏头凝视著她,眼神里有过柔软,有过怀念,还有过坚定。 此刻,她只想越过无尽的黑暗,遥远的距离,去到纪云轩身旁,她想要见到他,想要知道他是否还安好,心里的急切犹如一团火,正在烧烤著她,让她不能有半刻的平静。 岳灵珊知道身旁这个俏丽姑娘的悲伤,于是,她安静着,沉默着,只跟着她走路,不说一句话。 悲伤的时候,最好需要的是自己一个人静静地缅怀,即使是在喧嚣热闹的酒楼,喝一口酒,在寂静无声的茶馆,细抿一杯热茶,又或是在这似水年华,笑靥如花的逢场作戏,也可以默默缅怀,那才是叫做悲伤。 岳灵珊也在悲伤,她想起纪云轩生死不知,下落不明,她为纪云轩而悲伤。 所以,岳灵珊和俏丽丫鬟沉默着,悲伤着行在前面,令狐冲和陆大有在后,说着些痛快的笑话,可是他心中却是怀著一腔的酸涩,无人可以诉说,不时抬眼瞄岳灵珊的身影,眼里满是悲伤,无人可知。 行完这条长长的楼道,令狐冲和陆大有沉默下来,四人听到的只是脚步声,又转过一处拐角,来到这阁楼的深处,停在一扇房间的门前。 俏丽丫鬟上前敲门,轻声低语,道:“姑娘,人已经带来了。” “进来!”屋子内一道女声传来。 俏丽丫鬟恭敬答道:“是。” 便轻轻推开门扉,回过身,道:“三位请进,我家小姐就在屋子里,有什么事自可当面说清。” 话音落下,俏丽丫鬟向着三人行了一礼,也不进屋,便往楼道外行去。 三人面面相觑,岳灵珊最是心急,便抬脚跨过门槛走了进去,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怕岳灵珊有所闪失,也紧紧跟着进了屋子。 屋子里焚著香,进得屋子里,一股静心安神的香味直扑入鼻,三人见到这屋内的布置装扮,确是个女子的闺房。 来到厅中,见得桌边端坐着一个美丽妖娆的女子,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对视一眼,也不感到惊讶,因为这个女子赫然便是他们在深巷之中所救的那个女子无疑。 在来时的路上,岳灵珊已听过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说过,这位女子是如何之美,可是这会见得真人当面,她也为这女子的容貌所惊。 那女子起身,行了一礼,随后右手伸出,道:“这位姑娘,两位侠士,请坐,” 座前有杯,杯中有茶,还是热茶,三人道了一声谢,便分别落座。 岳灵珊实在心挂纪云轩下落,正欲开口相问,令狐冲拉住她的胳膊,对着岳灵珊摇摇头,他是怕这个小师妹心急之下,说话又失了礼数,要是无意之间冒犯眼前的这位女子,那就不好询问纪云轩的下落了。 虽然杯中是茶,不是令狐冲所爱之物,他也举起轻抿一口,道:“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小女子复姓东方,单名一个白字,”那女子起身,对着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又行了一礼,道:“今天夜里,还要感谢两位侠士出手相救于我,不然我一个柔弱女子如何能逃脱那两个贼人的魔掌。” 令狐冲回道:“原来是东方姑娘,姑娘不用多礼,路见不平,当然要拔剑相助,我们身为江湖之人,习武练剑本也是为得如此,这样才不枉恩师一番敦敦教诲!” 摆摆手,陆大有道:“东方姑娘,不必相谢,我们身为江湖正道之人,行侠义之事本就是我们应有之责,就算遇到的不是你,我和我大师哥,小师弟也会上前相救的。” 举起桌上的茶杯,东方白道:“两位真是侠义心肠,不过,相救之恩,小女子如何能忘,只能以这杯中之茶以做酒,敬二位一杯,聊表心意。” “东方姑娘言重了,”站起身,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举杯饮尽茶水。 待又重新坐下,岳灵珊见着令狐冲不问及纪云轩下落,她已是心急,连忙对着令狐冲使了个眼色,而令狐冲眨眼挑眉,示意她不要着急。 令狐冲回过头,望着对面这个名为东方白的女子,道:“东方姑娘,我和我师弟师妹三人深夜冒昧开访,打扰之处,还请见谅,只是我有个师弟现在下落不明,才不得不来向你打听此事,之前在那深巷之中,你应该知道当时除了我和我身边的这个师弟外,还有一人。” 伸手指着陆大有,令狐冲又道:“当时敌人发出震天雷这般厉害的暗器,情况十分危急,在那爆炸之后,我那师弟便不见了踪影,不知东方姑娘,是否知道我师弟的下落。 感谢春风沉醉夜的书友的打赏,今天下午2点,无限主角这本书会迎来首次的分类频道的推荐,因此在这里厚著脸皮求支持,求支持! ; 第三十一章 回山 ?举起茶杯,轻细慢啜一口茶,那姿态说不出的优雅高贵,其中又带着一股妩媚的气息,让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看得心迷目眩,就在岳灵珊心急正要开口询问之际,东方白手中茶杯轻触桌面,时机把握得刚刚好,她方才缓缓说道:“不错,你们的师弟,我确实知道他的下落,还知道现在他身在何处,因为他是被我所救。” 闻言,岳灵珊立即站起身,道:“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小师弟在哪。” 任谁都听得出话里的急切之意,看着岳灵珊泛红的眼眶,泛红的眼眶里原本里有一对灵动圆润的眸子,可是这时已是不见了,只笼罩著一片云雾,唯有晦暗与黯淡的色彩交织于七中,融合成一片忧伤惨淡的愁云。 东方白话里所含的意义,三人怎会不明白,但凡纪云轩只是受了点轻伤,怎会要一个柔弱女子相救,又怎么会自己躲起来不见人,因为三人了解,他说话行事向来严谨有度,绝不是一个爱开玩笑之人,那么他肯定是已经受了重伤,不能行走于地,或是已经重伤昏迷,六觉不识。 所以岳灵珊才会这般悲伤焦急,为纪云轩悲伤,为纪云轩焦急。 站起身来,令狐冲柔声安抚道:“小师妹,别着急,小师弟肯定没事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厉害,那震天雷怎会伤得了他。” “大师哥,”这话音里已是有了悲怆的哭腔,岳灵珊看着令狐冲,道:“我知道,但是在我们下山之后,曾遇到一伙贼人,小师弟为了救我就已经是受了伤的,虽然他表现得若无其事,又为了不让我担心自责,他不肯告诉我,可是现在……” “好了,小师妹,现在可不是感到自责和悲伤的时候,”令狐冲打断她的话,他知道只要是涉及纪云轩的事情,岳灵珊一向是会失去分寸,而他身为大师哥,不能自乱了阵脚,又道:“眼下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小师弟要紧。” 陆大有也道:“是啊,小师妹,我们可不能着急得乱了阵脚,小师弟还等着我们去找他呢!” 即使心忧焦急,岳灵珊也知道两位师兄所说不假,只好点点头。 “东方姑娘,可否告知我师弟的下落,在下必定感激不尽。”令狐冲郑重的道。 嫣然一笑,东方白道:“严重了,纪云轩少侠对我亦有相救之恩,怎敢以恩相挟,三位请跟我来。” 便上前掀开垂地的红缎幕帘,东方白与令狐冲三人进到屋子的内层,床上躺着一人,身上盖着暖香棉被,床前笼著透明帘帐,那人的脸犹如藏在梦里朦胧不清。 “小师弟”岳灵珊登时惊呼出声,脸色大变,急步上前,掀开床帘。 这是一张苍白毫无血色的的脸,双眼紧闭,剑眉微皱,“小师弟”素手轻轻触碰这份惨白的颜色,岳灵珊喃喃唤道,终于是再见到这张熟悉的脸,安详而又朴拙赤诚,没有往日里温和却又显得生疏的笑容,她已是望得痴了,眼里泛着泪光,原本焦急的芳心,这时平静下来。 令狐冲和陆大有站在床前,心在往下沉,沉到万丈深渊,纪云轩脸上的那份惨白,仿如正午璀璨的太阳,刺痛了二人的眼睛,他们面上露出自责内疚。 而东方白见著那只轻抚纪云轩这个男子沉睡脸庞的纤白秀手,她眼神恍惚,目光好似透过屋子的墙壁,望到了遥远的天边。 霎时间,这屋子里寂静如死,几人沉默又显得沉重,没人再有心思说一句话,如果可以,就连呼吸都想省去。 这沉默,以及这份沉重,不知持续了多久,反正其夜已经很深了,深到夜将尽,天要明,深到了白昼来临。 已是清晨。 很早的时间,这城市又由沉寂而复苏,由复苏而又再喧闹,这正是自千古以来,也会延续至后世永存,恒古不变的道理。 冷清的街道上已有稀稀了了的行人,似水年华的大门口,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抬著一担竹架,岳灵珊不时低下头去看看躺在竹架上昏迷未醒的纪云轩,脸色苍白,眼里也已有丝丝血线,显然是一夜没睡,再加上昨日的赶路的劳累,她已经怠倦困顿不堪。 “东方姑娘,多谢你救了我师弟,如果日后有相逢之日,若有任何差遣,在下必定义不容辞,眼下我师弟已是受了伤,我要带他回山去让我家恩师相救于他,待他伤好,也会铭记姑娘的恩德,而时间紧迫,我们也不便多留,后会有期。”令狐冲慎重说道。 眼角的余光隐晦瞥了竹架之上的纪云轩一眼,东方白回道:“令狐少侠严重了,你和你师弟也曾相救过我,如今还连累得纪云轩少侠为了我受了重伤,我心中已是十分愧疚,待到他日又相逢道左,我必定设下薄酒筵席款待各位,还望赏脸赴宴。” “一定,东方姑娘,告辞。”令狐冲点头回道。 辞行完毕,三人便要上路,又听得一个“慢”字响起。 回过头来,令狐冲问道:“东方姑娘,还有和事?” 凝望着昏迷的纪云轩这个男子,他即将要远去了,或许这一生都不会有相见之期,东方白心中一揪,与这个男子仅仅相识一面,话也不曾多说几句,她竟然生出不舍的情绪来,她已是觉得可笑,这有些不像是那个叱咤风云她! 可是她笑不出,她心中正想著什么样的日子才是与他的相逢之期,是到满树的枫叶败尽,犹有冷霜凝在枝头,是小河边的芦荻开尽,在夕阳下染著金黄的颜色,在清风中摇曳生姿,还是飞雪漱漱临窗,铺满门前的青石长阶,又或是此去今年,再也没有相见之期,他就此成为整个生命里,只在人群里匆匆对看一眼,然后相视一笑随之擦肩而过,却又莫逆于心的过客。 便是今后纵有千种万种难以言喻的心思,又可与何人去诉说,她渴望那种的真诚。 她还想再见他,有些话便想也未想,脱口而出:“令狐冲少侠,要是纪云轩少侠醒来,还请你告知于他,就说‘小女子东方白,多谢他的舍身相救,恩情日夜不敢忘,相见之日必定会报答于他’。” “好,请东方姑娘放心,待得我师弟醒来,我会把话原封不动的说与他听!”令狐冲虽是不明这个东方姑娘的话里之意,毕竟江湖一别,后会无期,又何来的报答一说,不过,他也是郑重答道。 话已说完,赶路还需早,三人便动身启程,东方白目送人影离去,那几人之中有她不舍的人,她竟是站立很久都没动过。 穿过几条行人了了的街道,三人出了东城门,东边是华山所在的方向,令狐冲和陆大有顾不得屁股之上的伤痛,已是运上了内力,加快了脚步,岳灵珊也是默默跟着,路程稍远,三人也没心思说些话来打发这无聊的赶路之旅。 因此,抬著纪云轩,三人均是沉默著,只是埋头赶路。 日头渐渐西移,华山之上那依山而建的楼阁,其屋顶的碧绿屋檐,朱红门窗已是遥遥在望。 其时已黄昏,夕阳西下,残阳其红如血,天边氤氲著被火烧过云朵,华山之奇险,天下皆知。 抬头遥遥一望,山巅建造亭台楼阁犹如立在火红的云端,犹如披著云霞缝制的衣裳,美轮美奂,让人恍如身临仙境。 又是行了半刻,华山山门已在望,有人迎了下来,令狐冲凝眼看去,却是七师弟英白罗。 待英白罗迎上前来,令狐冲不等他行李问好,便急声道:“七师弟,快回去如禀告师傅和师娘,就说小师弟受伤了。” 他在山门前见得有人上山来,看清是大师哥令狐冲和六师兄陆大有,以及小师妹岳灵珊之后,就料想可能是在山下不期而遇了,英白罗虽然奇怪怎么不见九师弟纪云轩的身影,但也是一脸欣喜的迎了上来,毕竟他知道昨日令狐冲和陆大有是被罚下山去采办米粮,这一路行来,加上二人屁股有伤,肯定已经劳累不堪,还想着来为二人分担一二。 迎将上前来,却不料见得九师弟脸色苍白的闭着眼睛躺在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抬著的竹架之上,英白罗不由愣神。 “七师弟,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回去叫师傅师娘!”陆大有急声催促道。 “哦,哦,好!我这就回去。”英白罗一阵点头,连忙答道。 话音落下,便转身运气提足,只是几个跃身起落之间,就已经消失在山道之上。 抬著纪云轩,三人速度也不慢,沿著山道而行,待到进得正气堂之时,殿堂里站著许多人影,正是劳德诺梁发高根明英白罗以及新拜入师门的舒奇等众人,脸上均是带着一份肃穆与沉重,其中,岳不群和宁中则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中间的小几上放著两杯热茶。 岳不群爱茶,爱喝好茶,不管是遇到什么样的难事,在人前他总是波澜不惊的可以静下心来好好喝一杯茶,他自诩为君子,加之武功又高,所以江湖同道也送了他一个君子剑的雅号。 不管这君子是伪还是真,在人前他笑容和善,谦谦有礼,从不说半句粗俗的话,而喝茶又能体现出他临危不惧的君子风范,所以他爱和茶。 可是今天,那茶在杯子里,还是滚烫的,他却是碰也不碰,瞧也不瞧。 难道是茶不好? 显然不是。 即使是令狐冲这个几乎从不喝茶的酒鬼,也能嗅到满殿的清香,他知道这是师傅岳不群最喜爱的铁观音。 茶是好茶,岳不群却滴水不沾,眼睛放在殿堂里的竹架之上,他面无表情,手边的紫檀木扶手已被他捏出了白印,他沉默,所以正气堂里跟著也沉默无声。 ; 第三十二章 房中秘论 ?躺在竹担上的纪云轩,身上盖着张暖香红被,仅仅露出了脑袋,像是静静的睡着了一般,睡容安详,可是那张脸比得上还未沾染墨迹的白纸。 那份煞白,刺入眼里,让得岳不群心悸,因此他面色如寒霜,殿堂里的所有人均是大气不敢出。 跪在下首的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垂下头,屁股之上的疼痛也难及心中的内疚,岳灵珊跪在竹担旁边,柔情溢出了眼眶,脸上的表情即是担心又是心疼,她静静凝视著纪云轩,以她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喃喃道:“小师弟,我们回家了。” 终于,令狐冲抬起头来,愧疚的说道:“师傅,都是弟子的错,要不是……” “好了!你所做之事现在不用说,稍后我自有论断,”岳不群冷着声音,打断令狐冲的话,太师椅上的紫檀木扶手,在岳不群的手中捏的咔擦响,眼见下个刹那便要粉碎,一只温暖的手搭过来。 手上的内力隐去,岳不群偏过头来,见着宁中则微微摇头,那双眼睛里的心疼之色丝毫不比他少,这几年来她待这个晚入门的弟子,已是犹如亲子,想来只是把难受与疼惜放在了心里。 微微对着宁中则点头,岳不群知道纪云轩受伤必有蹊跷,但是当下不是追究谁错谁对之时,还需赶紧为纪云轩这个弟子治伤才是。 岳不群和宁中则双双起身,来到竹担旁,岳不群便蹲下身去,查看纪云轩的伤势,宁中则扶起跪着的岳灵珊。 膝盖还是弯曲着,岳灵珊就迫不及待的开口:“娘,你快救……” “好了,一切有你爹呢,不要担心,云轩会没事的。”宁中则打断她的话,见着这个女儿只是下山几天,就仿佛明珠蒙了尘,脸上疲惫不堪,眼睛里更是血丝弥漫,那个欢闹跳跃的身影,已然半点不见了踪迹,想来心里已是难受至极。 “娘,小师弟他是不是一点事也没有,过几天,不!明天他就可以醒过来了。”岳灵珊依偎在宁中则的怀里,还是有些担心。 “当然了,你爹爹的本事那么大,肯定能治好云轩的伤,珊儿你就不要再担心了。”迎着岳灵珊那双期盼的眼睛,宁中则柔声回道。 虽然得到宁中则准确的答复,但是纪云轩始终昏迷不醒,一时间岳灵珊又怎么能放下心来。 宁中则知道纪云轩这个弟子在女儿心中的分量,她只盼著纪云轩的伤势能快些好,这样也免得众人和她记挂担心。 “师兄……”宁中则开口叫道。 站起身来,岳不群挥手止住宁中则欲要说的话,道:“你们两个还跪着做什么,还不赶快送云轩回房去。” “是,师傅,”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急忙点头,揉着膝盖站起身来,令狐冲道:“师傅,只是小师弟身上的伤势……” 背负著双手,岳不群又打断令狐冲的话,道“云轩的伤,我自有法子为他医治,你不必问。” 得知纪云轩的伤有方法救治,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欣喜,心中愧疚稍减几分,令狐冲点头应是,便和陆大有抬起竹担,出了正气堂去。 岳灵珊一见,怕二人粗手粗脚的不能照顾好纪云轩,急道:“爹,娘,我先去照顾小师弟了,”还未等岳不群和宁中则回话,早已匆匆的出了正气堂,跟着去了。 相视一眼,岳不群和宁中则摇摇头,随后岳不群便吩咐做事稳重的劳德诺,去熬些专治内伤的药。 待众人散去,岳不群和宁中则也出了正气堂,回到房中。 关上房门,宁中则便急声道:“师兄,之前在大殿里不能说,现在可以说了,云轩的伤势到底重不重?” 来到桌边坐下,岳不群沉思半晌,终于长长叹息,看着满脸着急之色的妻子,答道:“师妹,云轩的右手和身体内的经脉具是有所损伤,但这还不是最严重的。” 话音稍顿,不等宁中则发问,岳不群又道:“最严重的是云轩他体内的五脏六腑均是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因此,云轩的伤势之重,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云轩的伤势这么重!”宁中则一惊,道:“那怎么不立即给云轩医治。” “诶!我怎么不知道,但是想要给云轩治伤这谈何容易,”岳不群叹道。 闻言,宁中则神色一愣,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喃喃道:“那么就是说云轩的伤治不好吗?可是他还这么年轻,人生还那么长,怎么能受伤病所累,云轩他年幼时家里就遭逢惨变,这才过了几年的平静日子啊!” “师兄!”宁中则悲伤的叫道,她不愿见到纪云轩还小小年纪,就被伤病缠身,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她相信肯定有法子可以医治纪云轩的伤势。 岳不群心中后悔不已,要是有他如往年一般陪同在侧,纪云轩又怎么会受伤,这是他最喜爱的弟子,其天资之高是他生平仅见,才五年光景,武功就已经有成,这时他已是悔之晚矣,又何尝愿意见得如此,因此岳不群默默思忖:“或许还有一个方法,唯一的方法!” 沉默了许久,岳不群才开口说道:“师妹,这世上或许还有一个方法可以医治云轩的伤势,而且就在我华山,只是……” 脸上一喜,宁中则道:“师兄说的是紫霞秘籍吗?” “确实是紫霞秘籍,”岳不群点头回道,“只是……”似又想到什么,他欲说又止。 “只是这紫霞秘籍只有掌门才能修习,因此也只能传于下一代掌门是不是。”宁中则接过话。 “我之前正是在思量此事!”岳不群回道。 而宁中则却是略过此事不提,反而问道:“师兄,依你之见,云轩的品行如何?” 毫不迟疑,岳不群道:“石中美玉,人中之龙,兼且还有古道君子之风,年纪虽小,行事却颇有章度而又稳重。” 宁中则问道:“其资质武功如何?” 瞧了这个温柔贤淑的妻子一眼,岳不群已是知她话里之意,回道:“其资质之高,可以用妖孽二字来形容,说是这世间仅有也不为过,至于云轩的武功,说来惭愧,恐怕要是再过一两年,就可以追上我了。” 夫妻之间,彼此坦诚相待,因此在宁中则的面前,岳不群实话实说,也不用刻意隐瞒。 脸上笑意显露,宁中则又问道:“待得你我百年之后,云轩可是做得这华山掌门之选?” 沉思片刻,岳不群面色一整,沉声道:“以云轩之才能做这华山掌门之位,自然是上上之选!” “那师兄还在忧虑什么,以云轩的品行与武功皆可做得下一任掌门,紫霞秘籍或早或晚都要传授于他,加之现在云轩又有伤势在身,就更应该传于他了,”宁中则终于是道出其目的所在。 话虽是如此,但是将来之事,谁敢言是,这又关系到能否把华山派几百年来的香火,传承下去的生死存亡的大事,因此岳不群沉默著不敢轻下决断。 见状,宁中则心中急切,她待纪云轩犹如亲子一般,怎么能让她眼睁睁的看着纪云轩那么长的人生都活在伤病的折磨中,宁中则不能,她也不忍心,毕竟在她看来一本紫霞秘籍如何能有纪云轩这个弟子的性命重要。 身为江湖中人,宁中则又如何不知一个人伤到了五脏六腑,那这伤势之重已是不言而喻,而要是不能及时的医治痊愈,莫说一身的武功,恐怕就连性命都是难保。 “师兄,”宁中则哀声的叫道。 话音里包含著期盼,急切,以及对纪云轩这个弟子的关爱之意,听在耳里,岳不群心中发紧,纪云轩这个是他最喜爱,也是被他赋予重望的弟子的性命,岳不群如何能不重视,只好沉声说道:“师妹,你要知道,这是关系到我华山派生死存亡的大事,我身为一派之掌门,如何能够草率的就轻下决定!” “我知道事关重大,也理解师兄的难处,可是现在云轩正处于生死攸关之际啊!” 终于见得岳不群脸色有所变化,宁中则又道:“难道师兄真是铁石心肠,就能见得云轩从此萎靡不振,还要害得珊儿也跟着伤心?” “灵珊!”岳不群不由问道“此话何意?” “难道师兄眼拙,竟看不出珊儿一颗心已是系在了云轩的身上,”宁中则反问道。 岳不群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之前云轩下山去祭拜他的父母,你也同意让灵珊跟着去,当时我还奇怪,想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岳不群又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你也是为灵珊操碎了心,那师妹你又如何得知云轩心中是否有灵珊?” 微微的温和一笑,宁中则眼神恍惚,也叹道:“是啊,转眼间珊儿就已经长大了,云轩自从家里遭难之后上山也是五年了,而这五年来,我念及云轩年幼就失去双亲,便时常关心于他,虽然云轩平日里对待珊儿很是生分,但是我却能看得出来云轩看著珊儿时的眼神是不一样的,这才答应了珊儿让她跟着云轩下山去。” 话音顿下,宁中则凝视著岳不群的脸,道:“因此,有我在其中撮合,师兄难道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如此就好,”岳不群沉思著点点头,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和最喜爱的弟子之间,有什么不合的罅隙,他想著纪云轩和岳灵珊最后要是能百年好合,而有了这层更加紧密的关系之后,那么就算是把紫霞秘籍传授于纪云轩这个弟子又有何不可呢! 两人既然不是落花有意而流水无情,而是彼此之间情投意合那是最好,因为通读经史,岳不群知道情之一字往往最是能害人,古往今来不知多少国仇或者家恨皆是绕著情字所生,也是随著情字所灭。 ; 第三十三章 吻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然岳不群已是打算要传授纪云轩华山至高的武功心法,也就是被称之为华山九功第一的紫霞秘籍。 且紫霞秘籍兼具能为他人治疗和自疗之用,最是适合治疗纪云轩所受的伤势。 因此在这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岳不群每天都要去纪云轩的房中,用自身所练的紫霞秘籍的内力为纪云轩运功疗伤。 幸得在似水年华之中,东方白不惜损耗自身的内力,已经是为纪云轩压住了伤势的恶化,加之静养,岳不群又吩咐劳德诺煎有草药用来外服。 如此,这天纪云轩终于是缓缓醒转过来。 睁开眼,入目的是一间古朴简陋的屋子,微微侧头,还能看到紧闭著的那扇窗子,要是待到夏天星斗满天的夜晚,还能有皎白的月光从窗子外钻进来,纪云轩已然明白,这是他在华山所住的房间。 躺在熟悉的床上,不用仔细思索,纪云轩就已经知道他是如何回得华山的,身体里一阵虚弱无力的感觉传来,让他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琢磨,自他昏迷之后又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这虽是纪云轩所熟悉的房间,但是房间里却是还多出了一个人,一个身著翠绿衣衫的女子。 费力的轻轻挪动着身子,纪云轩把脑袋凑到床沿,静静的凝视著这个女子。 头上挽著发髻的青丝垂在脑后,掩住了后颈处的雪白,她把脑袋搭在床上,双眼紧闭著,即使是睡着了,长长的睫毛还在微颤,脸上是显露于外的憔悴和疲倦,原本那吹弹可破的雪白细腻的肌肤也因为憔悴而变的干燥苍白。 心中微微酸涩,又微微感动,纪云轩知道这份憔悴的倦容是如何得来。 忽然间,纪云轩想去触摸这份只属于他的憔悴苍白,于是手伸出被子,沿著她洁白的额头,到柳叶细眉,又沿著鼻梁,来到她可爱的琼鼻,之后是她干涸苍白的小巧樱唇。 指尖触碰著这份忧戚与苍白,纪云轩能感受到这个女子心中是有多么的担心和惶恐,又是在多么用心的照顾于他。 女子苍白的面颊上悄悄地染上红晕,仿佛是抹上了一层胭脂,琼鼻均匀的呼吸声乱了节奏,长长的眼睫毛在轻颤,一下子眼帘睁开,露出散布著血丝的眸子,眼里闪过一抹慌乱。 两人彼此凝视著,一动不动,仿佛时间静止了,而纪云轩的手指还停留在她的樱唇之上,能感受到她湿热的呼吸。 屋子里沉默著,不知过了多久,纪云轩方才若无其事的收回手,率先打破僵局,道:“师姐,谢谢你。” 坐直了身子后,岳灵珊把脑袋低垂著,从纪云轩的视线看去,还可以清楚的看见她一边的侧脸犹如夕阳西下时,那天边的云霞,就连那只精致的耳朵也红得玲珑剔透,让人恨不得能咬上一口。 还是沉默,纪云轩知道可能是他那番轻浮的举动,触及到了女儿家的害羞,如果不是岳灵珊心里还在担心记挂著他的伤势,现在哪里还能见到她的身影,可能早就羞得推开门跑掉了。 嘴角泛起一丝坏笑,旋即纪云轩毫无征兆的连续咳嗽出声来,脸色被他憋得通红。 果然,听得纪云轩突如其来的咳嗽声,岳灵珊哪里还顾得羞涩,抬起头来,急声问道:“小师弟,你没事吧?是不是伤势犯了。”同时还躬下身来用手一上一下的为纪云轩在胸口舒气。 见著岳灵珊泛著憔悴的面色,尽是着急,纪云轩心中愧疚登生,直直的凝视著岳灵珊秀丽的脸,竟是有些痴了。 前世之时,他只是个三无的平凡人员,丢在人潮里溅不起半点水花,毫不起眼,又如何能有一个女子正眼瞧过他,即使他生性乐观,在那间狭小的出租房里,午夜梦回时分,他又何尝不觉得寂寞,想要个痴心相对的女子,既不嫌弃他贫穷,又能和他相濡以沫的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这是纪云轩一直以来深藏于心的遗憾,而现在看着岳灵珊为他着急,为他担心,为他憔悴,纪云轩咧开嘴无声的笑了,像个孩子一样,笑得无邪,笑得纯真。 这样的笑容,是岳灵珊头一次见著在纪云轩的脸上出现,她不由发愣,手上的动作也停顿下来。 以往的每一次,她远远的望著纪云轩的身影,明明只要上前走几步,便能靠近他,可是岳灵珊明白,其实她离他很远,仿佛隔着天涯,隔着深渊。 其实她能读得懂,在纪云轩那温文尔雅,待人和善的笑容之下深藏的那份遗世而独立的孤寂与冷漠。 因此,她学会了理解他,想要靠近他,而现在纪云轩愿意在她眼前露出这般赤诚的笑容,岳灵珊痴愣的瞧著,难以言喻的心情,犹如打翻了五味瓶,复杂难明,哪里还能去计较纪云轩咳嗽作假之事。 两人又相互凝视著,纪云轩笑,随后岳灵珊也跟着笑,只是纪云轩忽然又伸出手来揽在岳灵珊纤细的腰肢上,在她淬不及防之下,抱了个满怀。 被纪云轩突然抱在怀里,岳灵珊心中升起七分羞涩,三分欣喜,还有一分慌乱,娇嗔道:“小师弟,快放开我”女儿家的矜持让她挣扎著,想快点起身离开。 但是她还记挂著纪云轩身上有伤,怕弄疼了他,是以岳灵珊本就没使什么力气。 而纪云轩却不搭话,虽然身体有伤,但是他手中又是突然使力,让双手撑在他胸前的岳灵珊紧紧贴在了怀里。 见著岳灵珊胜似云霞般羞红的秀丽俏脸,纪云轩喃喃叫道:“师姐。” “嗯?”岳灵珊红著脸抬起头来望着纪云轩深邃的眸子,问道:“小师弟,有什么……” 还没等岳灵珊把说完,纪云轩便把头凑上前,吻住了岳灵珊的樱唇。 双唇相触,让得岳灵珊心中怦怦直跳,睁大了双眼,随之睫毛轻颤,慢慢的合上眼帘,脑中处于一片空白,已是不知身在何处。 良久,唇分! 岳灵珊回过神来,脸上是有著滚烫的温度,“嘤咛”一声,便是挣开纪云轩的怀抱,双手捂著脸,竟是再也不敢看纪云轩一眼,转身跑出了屋子。 手撑著身子,纪云轩傻楞楞的瞧著岳灵珊消失于门口的身影,好一会之后,才又重新躺在床上,嘴里发出轻笑之声来。 “云轩,何事竟然这般高兴?”一道熟悉的声音自门外传来,纪云轩闻声望去,随之便见著岳不群进了门来,他一手背负在后,一只手里拿著折扇负于身前,身著灰白色儒生长袍,神情好不潇洒。 “师傅,”纪云轩恭敬的叫道,便掀开被子,正要下床行礼。 见状,岳不群急步来得床前,伸手把正要起身的纪云轩按住,让他躺下,责怪道:“云轩你身上有伤,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才是,怎么还能下床,不是与你说过我们师徒之间不用这般生分吗?怎么又忘了?” “知道了,师傅,倒是云轩一时之间忘了,是云轩的不是,”纪云轩认错道。 手扶颌下短须,岳不群欣慰的笑著,道:“如此最好。” 待到坐于床前的凳子上,岳不群又道:“你下山是如何受伤的,灵珊和冲儿以及大有已经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了,云轩你别埋怨冲儿和大有,行侠仗义本是好事,只是谁也料不到敌人竟然如此卑鄙,使用震天雷这种暗器,我已经替你罚过他们二人了。” 闻言,纪云轩急声道:“师傅,这不关大师兄和六师兄的事,是那青城派两人卑鄙无耻的使用暗器,也是我初涉江湖,不知江湖险恶,方才上了当。” 手中折扇有节奏的敲著手掌心,岳不群道:“青城派之事我自有论断,你可放心,只是江湖凶险,为师时常教诲你要谨记于心,云轩,以后行走江湖还是要多留个心眼。” “是,师傅!”纪云轩回道。 而岳不群又沉下声道:“只是功过不能相抵,冲儿和大有竟然如此胆大妄为,拉着你去青楼妓院这等烟花之地喝酒,已经是犯了门规,绝不可轻饶,你身上有伤,待你伤好,也得如他们二人一样受罚。” 抬眼见著岳不群脸色阴沉,纪云轩即使有心辩解,也不敢开口,只好答是。 面色放缓,岳不群道:“云轩,你可知你所受之伤,已经重到就连为师也无能为力的地步!” 闻言,纪云轩面无表情,只是心在往下沉,这屋子里沉默半晌,又听得岳不群长长叹息出声:“世事难料,要是早知你下山会遭受这般苦难,为师定会如同往年陪同你一起下山,只是见你武功有成,因此才放心独自让你和灵珊下得山去。”话音落下,岳不群还悔叹一声。 而纪云轩虽然得知自身伤重,已是轻易不能治好,但是他却不会放弃,因为还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所以纪云轩平静回道:“师傅,这不怪你,这只能怪云轩命途多舛。” 见得这个弟子,听得这个不幸的消息,还能做到面色不改,平心静气,岳不群不由暗中点点头,又说道:“云轩不要灰心,为师经过这几天的思量,已是找到了一个救治你的法子。” “还请师傅告知!”纪云轩急声道。 含著笑,岳不群朗声道:“云轩可知道我华山派有一门神功,就算是在这江湖之中也是赫赫有名!” 对于华山派的武功,纪云轩如数家珍,知晓的一清二楚,当下便道:“师傅可说的是华山九功第一的紫霞神功!” 笑著点点头,岳不群道:“确是紫霞秘籍!” “只是紫霞神功是咱们华山派的至高秘籍,云轩自拜入师门之日起,就从未立过寸功,又如何能……” 还未等纪云轩说完,岳不群便挥手打断了他的话,饱含深意的望了纪云轩一眼,沉著声道:“云轩,自你拜入我华山门下的那天开始,为师就已经对你赋予了重望,你也从未让我失望过,因此,希望这一次你也不要让为师失望才是啊!” ; 第三十四章 紫霞秘籍 ?纪云轩费力的起身,把身子靠在床头,见著岳不群眼神恍惚,流露于外的那份沉重,纪云轩又怎么可能读不懂,他如何不知岳不群表面虽是一副翩翩君子风范,但是其城府之深,无人能够出其左右,只要是涉及到华山派之事,不管事无大小,或事无巨细,他均会仔细的默默思量。 自从华山派剑气相争之后,就早已不复昔日之盛况,那时的华山派,门中弟子不知繁几,最是英才辈出,人才济济,可是如今只遗留下岳不群这气宗一脉,门下弟子三两只,其中出色的也唯有大弟子令狐冲,九弟子纪云轩罢了,其余的弟子不用详细明说,均不是天资聪颖之辈,其武功又能高到哪去。 因此,现在的华山派,唯有岳不群一人在苦苦支撑著,加之又有嵩山左冷禅一门心思想要统一五岳剑派,在一旁虎视眈眈,岳不群每走一步,他不得不小心翼翼,束手束脚,这些年来,他苦心孤诣的统率著华山派,心中谨遵著恩师的教诲,在江湖之中以求光复华山派的昔日荣光。 但是偏偏门下弟子无一人成器,自身的武功也不见有所突破,进度十分缓慢,他尚且还有自知之明,明白想要以自身的武功光大华山门楣,无异于痴人说梦,小觑了天下群雄,于是岳不群的城府方才变得愈加深沉,手段也是极其狠辣。 此间种种,在每一个更深露重的夜里,积压在心头,让得岳不群彻夜不眠,他又能说与谁听,是睡在身旁的那个相濡以沫的枕边人吗? 又有谁能懂得他心中的坚守与难处,岳不群对著漫漫的长夜,也唯有叹息复叹息,叹息到天明,他又要做起那个温文尔雅,临危不惧的“君子剑!” 看著岳不群眼里的沉重,可是纪云轩能懂,也知晓那其中所充斥著的全是他毕生的夙愿,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夙愿,哪怕是粉身碎骨,哪怕是心狠手辣,哪怕是不折手段!他也在所不辞。 幸好,现在的岳不群还有纪云轩这么一个成器的弟子,因此,他用不着在粉身碎骨,更不用在夙夜忧寐。 而以岳不群之城府,能毫不吝啬的拿出这华山派至高的紫霞秘籍来,让纪云轩修习疗伤,纪云轩如何能不感动,也明白岳不群所赋予他肩上那份沉重如山的期盼,到底是了什么,因为纪云轩懂,懂得他的期望,懂得他的难处。 迎著岳不群期盼的目光,纪云轩与之对上,眼神炯炯,一字字道:“师傅,你之于云轩的恩德,重如泰山,你在云轩身上赋予的期望,云轩必定不会辜负,敢誓死为你达成!” 含笑点头,岳不群欣慰道:“你明白就好,你的几个师兄之中,武功没有一个能成气候的,其中冲儿虽有天资,但是顽劣不堪,难以造就,又喜欢率性而为,而只有云轩你年纪虽小,但是稳成持重,才能让为师放心啊!”言罢,岳不群还仰面长长的叹息一声。 仔细想来,确实是如此,令狐冲虽然生性豁达,潇洒不羁,以他这种性子,最是适合交朋友,去做一个江湖游侠,料来可以做到知交遍天下,吃喝不用愁。 但在岳不群的眼里,令狐冲的这些优点都成了缺点,却是不放心对他委以重任,岳不群又如何能把华山派的兴衰荣辱交付到他的手中! 只有纪云轩这个弟子,岳不群才对他另眼相看,不然就算是有宁中则在侧好言相劝,他也不可能答应把紫霞秘籍传授于纪云轩。 “你们师徒两个,在嘀咕些什么话呢?”宁中则从门外走进来,手中还端著一个木盘,见着纪云轩只是身穿薄衣,就靠在床头,不由对着岳不群责怪道:“师兄,你明知云轩受了重伤的,怎么不让他在床上好好躺著,还偏让他起身说话,现今天气已经泛著凉意,要是再引得寒气入体,加重了云轩的伤势,看你心不心疼!” 朝著门口望去,岳不群陪笑着,道:“师妹,我也是一时忘了,再说我一个大男人,哪有你们女儿家这般细心,还好你来得及时。” “这一时半会,不碍事的,师娘,”纪云轩见著来人说道。 而岳不群沉下脸来,又道:“云轩还听你师娘的话,好好躺下,不然你师娘可是要生为师的气了。” 把手里的木盘放在屋子的桌子上,见着纪云轩脸上的为难之色,宁中则瞪了岳不群一眼,道:“这下知道着急了,不过也不急于这一小会,还得让云轩把药喝了。” 说着就把木盘里的瓷碗端了起来,岳不群识趣的起身让开始,宁中则走到床前,柔声道:“来,云轩,把这药喝了,你的伤才能好得快。” 接过瓷碗,手里感知到的温度刚刚好,不烫也不凉,刚好入口,就像是宁中则对他的关爱一样,犹如春风细雨,随风潜入夜,且润物细无声。 纪云轩抬头看著宁中则眼里的慈爱之意,心中甚是感动,眼中登时酸涩,这些年来,宁中则总是在细致入微的关心著他,照顾著他。 而那份关爱的距离,不远,让纪云轩能时时刻刻感受得到,又不是很近,因为宁中则知道他要强的自尊心。 纪云轩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与怜悯,也不允许有人在他跟前流露出那样的表情。 所以宁中则关爱的距离就像是纪云轩手里正捧著的这碗汤药,暖手而又舒心。 “怎么还不喝,云轩是嫌药苦吗?不过良药方才苦口,所以还是赶快把药趁热喝了,不然放凉了药性就散了。”宁中则温和的笑著,劝道。 咧开嘴笑了笑,纪云轩点点头,旋即把药碗送至嘴边,一口气喝完,他有些哽咽的吐出话来:“药不苦,谢谢师娘。” 笑著点点头,宁中则拿过药碗,道:“既然药喝了,就静下心来好好的把伤养好,其它的不要多想,这段时间也不要再想著去藏经阁看书,到朝阳峰去练剑了,先把伤养好了再说也不迟。” “云轩省得,知道眼下要以伤势为重,请师娘放心,伤没好之前,我哪也不去。”纪云轩回道。 “嗯,如此最好,云轩你还能让我省心,可是你那大师兄和六师兄性子顽皮,最是不让人省心,”说着宁中则还长声叹气,瞥了一眼旁边的岳不群,接着道:“他们两个也受了些皮肉之伤,我等会也还要送药过去呢!” 令狐冲和陆大有两人的伤,自然是岳不群所罚,因此,对于宁中则的满含深意的一眼,岳不群侧过身,把手背负在身后,仰著头并不答话。 “师娘,大师兄和六师兄的伤势可重?”纪云轩看著行到桌子边准备离去的宁中则问道。 宁中则笑了笑,把药碗放在木盘里,端在手里,道:“你啊,自己伤得这么重,还有心思去关心别人,先把自己的伤养好再说。”说着就转身出了门去,还留下袅袅的香气,在屋子里还未消散。 岳不群又重新坐于床前,叹道:“云轩,你的伤势不宜久拖,说来惭愧,以为师的功力尚不能治好你的伤,只能靠你自己,而我华山派的紫霞秘籍兼且有疗人与自疗之用,最是能治你这样的内伤,现在为师便把紫霞秘籍传授于你,希望你能像往日那样,日夜不缀的勤学苦练。” 说着岳不群就从自身胸前的怀里拿出了一本古朴陈旧的秘籍。 纪云轩依言望去,“紫霞秘籍”四个大字映入眼帘,赫然是华山派气功的至高心法。 “承蒙师傅垂爱,云轩感激不尽,绝不辜负师傅的一番厚爱!”纪云轩面色如一汪潭水般波澜不惊,眼帘微垂,从岳不群的手里接过紫霞秘籍。 感受著手里实实在在握着的古旧书籍,其上留有岳不群身上的余温,纪云轩心中已是犹如暴雨将至的海面般波涛汹涌,久久都不能平息。 抚须点头,岳不群道:“这紫霞秘籍不似其它各门各派的武功,修习时,讲究的是要心无杂念,还得勇猛精进,切忌不可停功,练到中途不得有一丝一毫的耽搁,否则对于练功者实有大害,往往会走火入魔。” 闻言,纪云轩面色一凝,回道:“多谢师傅的教诲,练功之时,云轩会谨记于心,不敢有丝毫懈怠!” “如此便好,”对于这个弟子的练武天赋,岳不群只知甚详,但是练武一途,危险重重,他对纪云轩也甚看重,站起身来,岳不群接着又道:“要是练功之时,遇到什么晦涩不懂之处,可千万别强行练下去,需得来问及为师方可!” “是,师傅,弟子省得。”纪云轩回道。 “好了,你好好养伤,为师便也不打扰你休息了,”说着岳不群背负双手,便也转身出了门去。 见著岳不群离去的潇洒身影,纪云轩紧紧捏著手中的秘籍,他知道岳不群心中却不是这般潇洒,遇到的难处甚多,不由叫道:“师傅慢走。” 待得岳不群远去,纪云轩才低下头来打量著这本古朴陈旧的秘籍,随后心情激动的翻开了第一页。 纪云轩凝神看去,泛黄的纸张上密密麻麻的写道:“天下武功,以练气为正。浩然正气,原为天授,惟常人不善养之,反以性伐气。武夫之患,在性暴、性骄、性酷、性贼。暴则神扰而气乱,骄则真离而气浮,酷则丧仁而气失,贼则心狠而气促。此四事者,皆是截气之刀锯……舍尔四性,返诸柔善,制汝暴酷,养汝正气,鸣天鼓,饮玉浆,荡华池,叩金梁,据而行之,当有小成。” ; 第三十五章 七日小成 ?屋子里很安静,纪云轩靠在床头目露精光,正聚精会神、逐字逐句的研读手中秘籍,遇到一些隐晦生涩之处,他疑惑的停下来,便做出沉思。 所幸纪云轩天资和悟性极高,又精读道家典籍,秘籍中晦涩难懂之处,他往往只要思索片刻便会知晓其中之理,随后他又埋头精品细读,不时捻动泛黄的纸张。 如此,一个时辰之后,纪云轩看完最后一个字,合上紫霞秘籍,他抬起头来轻吁出一口浊气,面上泛起如释负重的笑容。 轻轻磨搓著手中这本古旧陈书,其上的内容纪云轩已一字不落的悉数牢记。 回想起书中所记载的运功之法,纪云轩已然知晓这紫霞秘籍果真是不负盛名,是为华山九功第一,也正如岳不群所说,确是治疗内伤的不二法门。 至于岳不群不能以自身的内力治疗好他的伤势,纪云轩料想可能是岳不群的紫霞神功还没练到家,功力不深,自然是对他的伤势束手无策。 现如今,纪云轩已是知道,他想要治好自身的伤势,只得靠他自己修习这紫霞秘籍。 当下无事,于是,纪云轩不再迟疑,便迫不及待的掀开被子,盘膝坐于床上,按著紫霞秘籍中所记载的行功之法,运气行功。 沉寂于他丹田之中的内力,冥冥中仿佛是受到了什么牵引,从丹田处出发,慢慢流淌在纪云轩全身的经脉之中。 随之而来的便是阵阵刺痛,从受伤枯萎的经脉之中传来,涌入脑海,纪云轩静气凝神,意守丹田,不为所动,他知晓运功时破损的经脉涌入内力,必然痛苦,只是这痛却犹如无数只蚁虫在噬心,纪云轩即使沉着气,面色也痛得苍白无色,滴滴冷汗从额头之上渗出来,顺着他的脸颊漱漱划下。 而内力所运行的路线也有别于纪云轩之前所练的华山心法,可是其中差别又不是很大,毕竟同出华山一脉,只是紫霞秘籍的行功路线更加莫测与高深,内力行走所涉及的人体经脉也更多。 随著紫霞秘籍所记之法练到后面深处,纪云轩发现他自身的内力,竟然正如雪后初晴般在慢慢的消融,消融为春风细雨,滋润著他的经脉。 就仿佛久旱逢甘霖,那些因受伤而有所破损的经脉,在渐渐复苏,焕发新的生机。 而痛也为之一减,让纪云轩舒爽得差点呻吟出声,还好他神智清明,及时忍住,又静心凝神默运紫霞心法,方才没有铸成大错。 待到丹田之中的内力消散一空,纪云轩已觉身体酸软,浑身无力,几乎不能呈盘膝而坐之势,他知道这是到了最关键之时,也最是凶险之刻,一不小心,或者一步走错,轻则便要武功尽失,重则,恐怕自身的性命也难保。 因此,纪云轩紧咬牙关,两条剑眉向著眉心靠近,头冒热气,豆粒大的汗珠滚滚落下,后背衣衫早已被浸湿。 他闭着眼,全副的心神都已聚在一起,仿佛凝成了针尖,纪云轩守著最后的一丝清明,丝毫不敢有半点停息,努力运转著紫霞秘籍的心法。 到得最后,他的神智已是陷入了明而非明,似想非想的状态,只剩下一丝执念支撑著纪云轩,让他本能的还在运转紫霞心法。 原本空荡沉寂的丹田之中,一缕内力忽生,凭空浮现,虽细如蚕丝,却坚韧不可断。 这缕内力忽然而生,空降丹田,犹如最后的水滴般穿石而过,“咚”的一声响起,落入平静的湖面,融入万川秋水。 而这一声“咚”仿佛是在纪云轩心中响起,又好似天际的惊雷,突至耳边炸响。 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纪云轩清醒过来,嘴唇不由紧抿,身体又突然有了力气,他把腰背挺直。 感受著丹田里这一缕初生的内力,就像久旱的大地逢得甘霖,生出嫩绿的新芽,只要精心呵护,细心浇灌,迟早能长成参天大树。 这个浅显易懂的道理,纪云轩当然明白,但他没料到,只是第一次练这紫霞秘籍,就已经是这般轻移的入了门,虽然过程凶险万分,但所幸的是有惊无险。 初次练功,便已见成效,且自身的伤势也有所起色,纪云轩心中欣喜异常,不由暗道:“这紫霞秘籍果真是厉害非常!”而纪云轩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盘坐运功,以壮大这缕内力。 连接几天,纪云轩自然是身在房中,大门也不出,他谨记岳不群的教诲,知晓这紫霞秘籍讲究的是勇猛精进,便沉下心来,也好精炼武功,顺便以治疗自身的伤势。 真可谓是练功疗伤两不误,在这几天之中,除了岳不群和宁中则来过房中之外,便是只有岳灵珊来过。 这是因为纪云轩所受之伤需得静养,不宜听得吵闹,是以岳不群下了命令,让高根明,梁发,施戴子等众人,不得来探访。 而就在之后的第二天,岳不群又来给纪云轩检查伤势,想著顺便也能在一旁为纪云轩练功护法,传道解惑,却是意外得知纪云轩初练紫霞,就已经是入了门之后,他心中仿佛是放下了一块大石,此后的几天,岳不群神色也更显轻松与潇洒,藏在他眉宇间的阴霾与沉重,也一扫而空。 每天按时为纪云轩送药来的宁中则,见著丈夫脸上焕发的光采,在知晓其中的缘由之后,她之前虽已知纪云轩的资质极高,却也忍不住暗自吃惊,生平仅此这一见,毕竟这样的练武天赋,自古以来,宁中则也闻所未闻。 至于岳灵珊这姑娘,来他房中之后,竟然还能泰然自若的与纪云轩相处,对他的关怀细致入微,表现得若无其事。 好似那个吻从未发生过一般,不过,当两人的眼神,不时的默然相碰之时,纪云轩捕捉到了岳灵珊眼里那一抹闪烁的慌乱,又见著她含羞低下头去,香腮分明泛着桃晕般的绯红。 见此,他哪里还不知道,岳灵珊分明是在故作镇定呢,不过,这个姑娘即使心中羞涩万分,究竟还是压制不住她对于纪云轩的记挂与担心,才忍不住又来照顾他,关心他。 而岳灵珊这副含羞带怯的模样,那不经意间,低头的那一抹温柔,犹如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娇羞之中还故作镇静,看在眼里,真是让纪云轩好笑又摇头! 这天,是纪云轩昏迷醒来之后的第七天。 这七个日与夜,纪云轩除了吃饭喝药这样必要的事之外,几乎是在不眠不休的练功中度过的,正所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而这般辛劳与勤奋的付出,自然也是收获颇丰。 清晨。 纪云轩又是盘膝坐于床上,面孔上氤氲著浅淡的紫气,如云雾缭绕,要上前细看,才能看观察出来。 七日之前,这门华山的气功功法纪云轩方才入门,七日过后,他已经是有所小成。 毕竟还未受伤之前,纪云轩的内功就已是非常高深了,而华山心法和紫霞秘籍同出华山一脉,当然有著相通之处,因此有著深厚的基础,纪云轩转修紫霞秘籍,自然是事半功倍,进步迅速。 七日小成,在纪云轩自己看来,也是惊异不已,但是让纪云轩更感吃惊的却是,他所受之重伤,现如今差不多已好了六层。 他自身的伤势,纪云轩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知道他自身伤得有多重,七日伤好六层,其中固然有紫霞秘籍的功效,但是纪云轩明白,紫霞秘籍绝非真有这么神奇与厉害。 不然,岳不群又何苦劳心费力的觊觎别人家的武功,他只要苦练自身的紫霞秘籍,又何愁不能光大一个华山派,就算是称霸武林,也是有机可趁。 睁开眼,纪云轩想了片刻,不由恍然大悟,喃喃道:“难道自己这具身体真有这般不可思议的神异之处?就连受了内伤也不仅可以自动恢复,而且恢复的速度也令人吃惊!” 只是连穿越这种匪夷所思之事都已发生,又还有什么事不可能,想到这儿,纪云轩便也了然。 阵阵敲门声响起。 纪云轩没有发话,因为他已经听到来人的脚步声,轻灵而欢快。 连敲了三声,来人便推门而入,不显生疏,显然是经常如此,“小师弟,该起床了,爹爹让你醒来之后去见他。” 下得床来,穿好鞋袜,纪云轩有些疑惑,便也问道:“师姐,师傅是有吩咐什么事?” “你身上还有伤呢,爹爹怎么还能有吩咐,”岳灵珊娇嗔着回道。 仔细想想,也是,纪云轩点点头,道:“师姐,既然师傅有急诏,那我就去了。” “等一下,”岳灵珊行到纪云轩身前,俏身站立,伸出纤白秀手,为纪云轩正了正衣冠,又给他抚平衣上的褶皱,才仰起秀丽的瓜子脸,道:“现在好了,小师弟,快去吧,我方才看爹爹面色有些不好,想来是遇到什么难事了,正要找你商量呢,可别让爹爹等急了。” 见著岳灵珊犹如妻子般温柔贤淑的模样,纪云轩被她所感,竟是忽然低下头去。 然后双唇相触。 然后在岳灵珊的愣神之中,纪云轩一溜烟就出了门去,屋子里只剩下依旧发愣的岳灵珊,眼含春媚,久久不曾动过,而俏脸或是一时羞涩,或是一时欢喜。 ; 第三十六章 其智如妖,待做黄雀 ?沐浴在暖色秋光之下,纪云轩身著一袭单衣,对那份甘甜柔软的触感,让他有点乐此不疲,回味无穷。 不紧不慢的行走在清晨里,那从山涧间拂面徐来的清风,轻缓而又舒柔,纪云轩深吸一口气,气入肺腑,仿佛沁人心脾。 他的长发,在山风里轻扬,嘴角带著温和的笑意,鼻子里嗅著风中的芳香,纪云轩分辨得出,有菊花的清香,有桂花的甜香,还有一股子落叶腐朽的味道,这却正是秋天独有的味道。 轻吐出一口气,连日来,崩如弓弦的心神,所带来的紧张与疲惫,仿佛也伴随着这口气吐出了体外,纪云轩身体为之一振。 就连他总是平淡安静的脸上也忽然有了无法形容的光采,像是看见了初恋的少女,不自觉流露出的表情。 是的,这时的纪云轩的确是想起了含羞带怯的岳灵珊,一张秀丽的瓜子脸上浮现的那份娇羞,让他坚如铁石的心肠,也为之软,为之醉。 因为这般美好的天气,纪云轩想著要携岳灵珊出去游戏畅玩,才不会辜负这段美好的时光。 其时正是荷花开尽了清丽脱俗的时节,他们可去赏花,不光是荷花,还有木槿,芙蓉,月季,美人蕉,纪云轩能想象出,那时的岳灵珊肯定会是一只欢快的蝴蝶,穿梭在万花丛中,可与花争艳,但人却比花娇。 只是华山奇险,天下皆知,但见悬崖,或是峭壁,花从何来,纪云轩摇摇头,打散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他们却可以去后山那铺满松针的林子里狩猎,狩得猎物来打打牙祭,或是同去朝阳峰练剑,待得累了,可以慢慢的等到夕阳西下,那时的景色想来是美极了的,残阳如血,华山山涧间缭绕的云霞雾霭,会被烧的火红火红,天地间只剩苍茫一色。 幻想!纪云轩不禁哑然失笑,他好像是有些中毒了,中了岳灵珊的毒,毒不烈,但却温柔,会在不知不觉间侵入骨髓,待到后知后觉,沉溺其中,已是无药可救。 但这便是****的味道,似比这秋天的暖阳更暖,比世间任何的一种花更香,比起陈年的老窖还滋味甘醇。 收起这份不着边际的心思,纪云轩便走进正气堂的殿厅之中,岳不群已是来得多时。 他正在沉思,似在思忖一件事情,脸色不是很好,那么事也不是好事了。 虚浮又无力的脚踏在地板上,其音较大,惊醒了正在沉思的岳不群。 “云轩,来了。” 岳不群能唤纪云轩前来,又不先问及他的伤势,显然是知晓纪云轩的伤势已无大碍,连带著武功也有所精进。 因此,岳不群脸上的阴沉之色渐隐,见著纪云轩走近,他眼里尽是欣慰,虽然事先已得知,但他见到这个弟子的伤势,不出几日便好得七七八八,还是不由感到心惊。 面上又笑意渐起,对于这个第子,岳不群十分满意,他天赋异禀,不管修习内功还是练习剑法,均能静下心来,既耐得住寂寞,也吃得了苦头。 授他武功剑法,通常也都是一点就通,一学就会,且还勤奋好学,待人更是谦虚恭敬,所以岳不群方才看重于他,又赋予他厚望。 “师傅!” 纪云轩行将上得前来,垂立下首。 这回他没有再行生分的礼数,所以,岳不群面上的笑意更盛,颔首点头已作应答。 “云轩,你来看看这封信上所写的内容,”说着岳不群便从小几上拿起一页信笺。 好奇的伸手接过,纪云轩便也展开信纸,低头望去。 字数不多,纪云轩一目十行,只在两个呼吸间便已看完。 信来自于sc蜀中,华山和蜀中所距甚远,也从没与蜀中之人结下过任何交情,自然这来信之人也只有那自诩为同是正道的青城派掌门,余沧海是了。 以余沧海那狭隘的心胸,是要为门下弟子讨一个说法,至于信中的内容,无非也是些问罪之辞。 “师傅,这余沧海真是有失一派掌门的风度,明明是他门下弟子欲要强抢民女在先,见事不可为,就以暗器伤人,为何现在还这般不要脸,敢来兴师问罪!”纪云轩使力,一手就把信纸震碎,思及当时那两人的所作所为,现今他已是后悔,为何还手下留情,不然,他又如何能受重伤,差点性命不保。 “云轩,你伤势未好,怎能妄自运气,这种蝇头小事也不值得动气,你平时的沉着冷静到哪去了?”岳不群责怪道。 “是,师傅,云轩知错,”纪云轩低头认错。 点点头,岳不群训道:“成大事者,往往不拘小节,为师对你期望之重,你已知道,今后遇到任何事,也得沉住气。” 话音落下,岳不群接着道:“如今是我华山派式微之时,虽不惧他青城派,但是也不能轻易树敌啊,要成大事,还得卧薪尝胆才行,就让他余沧海得意一时又如何!” 听得这番语重心长的话,纪云轩细想当下江湖之中的局势,也当是如此,华山式微,需得卧薪尝胆,在暗中积蓄实力,他便抬起头来,道:“那依师傅之见,当派遣谁去蜀中一趟?” “那在云轩你看来,当遣谁去最是合适?”岳不群不答反问。 望了岳不群一眼,见他神情不似说笑,纪云轩昂首便道:“师傅,余沧海的信中说非要大师兄和云轩去不可,华山至sc蜀中路途遥远,只是我和大师兄均是有伤在身,且既是上门去请罪,但也不能让那余沧海太过得意,小瞧了咱们华山派,因此,我思来想去,也只有二师兄最是适合前去。” 岳不群笑了笑,朗声道:“云轩所言甚是,那便依你之见,遣德诺辛苦去跑一趟。” 当下岳不群也不再迟疑,且趁天色尚早,又唤来劳德诺,好生嘱咐一番之后,便让他收拾行李,下山往sc蜀中而去。 师徒二人目送劳德诺的身影出了正气堂,直至不见,岳不群回过头来,突问道:“云轩,依你之见,我华山派想要光大门楣,该怎样行事?” 见着岳不群面色严肃,纪云轩脚步不动,默默低头思量,不着急答话。 行到太师椅坐下,岳不群端起小几上的茶杯,一阵浅斟又慢饮,只是眼神始终不离纪云轩的身影,岳不群沉住气,没有开口催促,他要考校这个弟子,看他是否多谋善虑! 正气堂里沉默很久,岳不群手里的茶杯早已空,又是过了半晌,纪云轩方才抬起头来,目光炯炯,看著安坐于太师椅上的岳不群,沉声说道:“师傅,正如你所说,如今我华山派人才凋零,不及其它各派,所以只能等,等机会,等以逸待劳?” “哦?”岳不群面露疑惑,问道:“等?等什么,此话又何解!” 上前行了几步,纪云轩才不紧不慢的解释道:“当然是等风起云涌,等江湖之变,如今魔教势大,又有东方不败这等厉害人物坐镇其中,我五岳剑派想要与魔教抗衡,必然得五岳合一,而五岳剑派虽说是同气连枝,但是那嵩山派的左冷禅向来野心勃勃,一心想要统一五岳,称霸江湖,就必定会有所动作,这时,我华山派便以求自保,在暗中积累实力,待到左冷禅露出他凶狠的爪牙,咱们便可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给左冷禅来个釜底抽薪。” 这番话越听就越是心惊,岳不群埋头细细思索,想起当下江湖之中的局势,这计谋虽说才初出茅庐,还有许多不及之处,其中细节也未补全,但确实有可行之处。 对立于下首的纪云轩,岳不群不由得刮目相看,他从未想过,这个弟子的练武天赋已是世所罕见,心智谋略也是几乎近妖。 “得此子,当真是天幸,又何愁我华山不兴啊!”岳不群心中长叹,他不禁又抚掌大笑,连声叫好。 接着又道:“云轩,你这番话,还颇有点当年三国时期,那吴国大都督周公瑾指点江山的气度!” 双手抱拳,纪云轩恭敬说道:“师傅谬赞了,云轩当不得如此夸奖,只是从当下的时局出发,然后以事论事罢了。” 言罢,纪云轩突又问道:“师傅,不知此计可成?” “成,当然成,有此计,光大我华山门楣已是足矣!”想也未想,岳不群便回道。 似又想起什么,岳不群眉头一皱,话音刚落,又开口问道:“此计虽好,但是以左冷禅的武功,为师想要胜过他,也不是一件易事,这些年来,他的武功恐怕又有所精进,云轩,可有什么破解之法?” 脸上一笑,纪云轩挺胸抬头,傲然说道:“师傅,此事不难,正所谓,师傅有其事,弟子应当服其劳,到时以云轩所练的紫霞秘籍,想要胜一个左冷禅,还不是易如反掌,手到擒来!” 闻言,岳不群也是点点头,对于这个弟子妖孽般的资质,他早已经叹服,也不由得他不相信,也许只需再过得两年,五年,或是十年,或许只需更短的时间,那时的纪云轩恐怕已能做到天下无敌,世上群雄也再无一人,是他的一剑之敌! 思及此处,岳不群心生向往,忍不住心中激荡,因为纪云轩师从华山派,更是他岳不群门下之徒,有此一人,又何愁华山不大兴,不大旺! ; 第三十七章 有客自山下来 ?一人可敌天下,一剑可败群雄! 那般旷世之盛景,一人一剑,独立于华山之巅,孤高与傲岸,把酒临风,俯瞰山下江湖,暗流汹涌,犹如坐看庭前落花,悠然自得,波澜不惊。 但却敢于天下称尊,其人,风姿绝世,风华绝代,其剑,无人敢试其撄锋! 虽只有一人,却也足够光大华山的门楣。 这便是岳不群所赋予纪云轩的重任,也是传授纪云轩紫霞秘籍的目的所,岳不群自知在他有生之年已决然达不到那种高度之下,就连光大华山他也是有心无力,便把所有的寄托放到了纪云轩这个弟子的肩上。 因此,岳不群绝不允许其中出现任何的差错,见著这个弟子少有的露出这种傲气轻狂之色,而自信虽好,但却是不能自满。 所以,岳不群准备敲打敲打他,当下沉下声,便道:“云轩,你的计谋为师很是赞同,分析得也有理有据,但是江湖风波诡,局势也在瞬息万变,只有增强自身的实力,才能做好一个操棋手,从容的应对一些意料不到突发之事!” “意料之外的事?”那暗器震天雷也算意料之外了,纪云轩知道他才初出江湖,虽然知晓江湖凶险,却也没什么经验以作临时应对之策,听得岳不群话里的一番好意,便也回道:“多谢师傅的教诲,云轩明白。” 抚须颔首,岳不群面上的笑意甚浓,对这个弟子的态度甚是满意,忽道:“云轩,你的计谋很有可行性,只是美中不足的是,此计之中,于我华山派显得太被动了些。” 此计以不变应万变,虽说要做黄雀,却也得随时掌握住嵩山派左冷禅的动向,方才能做出应对之策,这却也不是一件易事,而此中难处,也正是岳不群所担忧的。 但是左冷禅想要合并五岳剑派,最好的办法便是明里暗里的威胁与逼迫其余四派的掌门,而要是逼迫不成,那么以左冷禅的心狠手辣,可能便要行那杀人灭绝之事。 前世纪云轩细细品读过原著,是以书中的内容到现在他也还记得个大概,那左冷禅便是如此行事,现今料来,差别也不会很大。 这世上从不缺乏怕死之人,在威逼利诱之下,从各派之中扶植一个人起来,做个傀儡的掌门,左冷禅却在暗中操纵。 到时,如果左冷禅的阴谋得逞,五岳剑派便也是名存实亡,明面上,江湖之中是有五岳剑派并存,其实暗地里已是左冷禅一人在主宰五岳, 默默思索半晌,纪云轩方才开口说道:“师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在明,而左冷禅在暗,按理来说应该是左冷禅有优势,但我们可以以静制动,只要左冷禅有所动作,总会露出其中的破绽,而这破绽便是左冷禅的致命所在,到时只要我们抓住时机,未尝不能一击致命!” 闻言,岳不群也默默思忖,此事关系着华山派的兴衰存亡,由不得岳不群不如此重视。 他思量著,手却本能的端起小几上的茶杯,送至嘴边,岳不群才后知后觉,发觉这是个空杯子。 面上的尴尬之色一闪而逝,他向着下首的纪云轩瞧去,见着这个弟子垂着眼帘,脸上甚是平静,好似没注意到刚才那尴尬的一幕,但是嘴角却是弯起了一个弧度。 重重的咳嗽几声,岳不群脸色一正,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云轩,我华山派的荣辱,已是紧系于你一人,待伤好之后,可得日夜不辍的好好练功,不管遇到任何事,也能从容以对!” 见得岳不群忧心于此,纪云轩也沉著脸色,道:“师傅,你能把华山派的至高秘籍,传授给云轩,又何尝不是相信云轩不会令你失望呢,所以你放心便是,事情的轻重,云轩当然省得。” “如此最好!”岳不群目露欣慰,笑了笑,又叹气道:“只是事关重大,容不得有丝毫马虎,所以其中的细节之处,还需得咱们师徒两个,再行合计,好好的商量一番,为师才能放心啊!” 点点头,纪云轩便走将上前,与岳不群详细的讨论着计划中的不足之处,以及商量着为了应付左冷禅来犯的对策。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阵阵脚步声从正气堂的门口处传来,纪云轩和岳不群对视一眼,同时闭口不言,到椅子上,各自安坐好。 脚步声渐近,来人进得殿厅,行到岳不群跟前,躬身行礼之后,说道:“师傅,山下来了一位姑娘,说是来找九师弟报答恩情的,不知是否让她进得山门?” 沉吟片刻,岳不群不答,目露询问的看向纪云轩,好奇道:“云轩,你可知这位姑娘是从何来?” 剑眉微皱,纪云轩思及他下山的次数屈指可数,也就更不用说结识什么姑娘,又何来的恩情。 不过,旋即他又想到在山下那名叫似水年华的青楼之中,所见到的那位在花魁之中被称为东方不败的女子,如果是要说恩情,那么确实也只有她了。 只是戏子薄情,薄如一面,身为风尘女子,哪里来的真情,哪里来的真义! 因此,纪云轩摇摇头表示不知,便又面向殿厅中的第三人高根明,问道:“五师兄,那位姑娘可有道出她的芳名,说出她的来历?” 高根明也摇摇头,道:“那位姑娘说了只是来报恩,并又说只要九师弟见到她,便什么也会明白了。” “有客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既然如此,根明,便引那位姑娘进门来,有什么事一问便知。” “是,师傅,”得到岳不群的吩咐,高根明躬身答道,便就转身出了门,往山门方向行去。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高根明便领着一位女子进得门来,纪云轩抬眼望去,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真的是她。 那女子进了正气堂来,清丽的眸子先是对着纪云轩微微一笑,然后莲步不停,移到岳不群的跟前,行了一礼,道:“小女子东方白,见过岳先生。” “东方白?”纪云轩暗自记住这个名字,怪不得能被称为花魁之中的东方不败呢!还真可谓是名副其实,相得益彰。 伸出手虚扶,岳不群笑着说道:“东方姑娘请起,不用如此多礼。” 见面寒暄礼行完毕,三人又各自落座。 其中纪云轩和东方白一左一右,坐在下首,岳不群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 随后高根明又上了热茶,便又自行退下。 端起小几之上茶杯来,岳不群并率先说道:“姑娘请用茶,山野之地,也只有些粗茶来款待姑娘,望请姑娘不要介意。” 伸出白玉如兰的秀手,东方白把茶杯端起,随后轻抿一口,待得把茶放下杯,朱唇轻启,嫣然笑道:“岳先生说笑了,这茶清香可口,胜过以往小女子所喝过的所有茶,又如何能称之为粗茶?” 岳不群笑了笑,这笑是得意笑,他没说话,而是端着茶杯自顾的小啜一口。 而纪云轩却是在旁插话,笑着说道:“东方姑娘有所不知,我师傅平常不爱饮酒,就喜这杯中之茶,因此,为了讨他欢心,我们这做第子的可是为了这茶叶,伤透了脑筋。” 唇上泛起笑意,东方白凝视着这个脸色还有些苍白之色的男子,回道:“那也不正好说明,以你们这做第子的孝心,找回来的茶却正是世所罕见的好茶?” 待放下茶杯,岳不群便问道:“东方姑娘,先前听你的来意是为了报恩,不知我这个九弟子,对你有何恩情?” 嫣然而笑,东方白当下便也没有藏拙,就把那晚相救之事详细明说。 言罢,她似口渴,又端起茶杯,轻轻的细抿一口,岳不群目光偏移,转到纪云轩的身上。 纪云轩瞥了对面的女子一眼,在她的陈述中,其中有一节,纪云轩不知真假,便是在他受伤昏迷之后,竟是被这个女子所救,又在深夜时分,令狐冲,岳灵珊和陆大有三人才寻到似水年华找到他。 不过,这种事说不得假,只要找来三人中的任何一人,当面问清便可知道事情的真假与否,于是,纪云轩对着岳不群微不可查的点点头,示意东方白所说确实属实,没有遗漏之处。 在此之前,岳不群已是听过令狐冲和陆大有二人述说过此事的发生过程,这时又提及此事,也只是想再三确认而已。 得到弟子的确认无误,岳不群也不久留,便站起身来,道:“云轩,为师还有些琐事要处理,这位东方姑娘不辞辛苦的上山来还你恩情,那就交由你先行招待于她,为师便去了。” 话音落下,岳不群便负着双手朝门外行去。 纪云轩楞楞的望着岳不群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他实在是不解岳不群这是何意。 摇摇头,纪云轩回过头来,目光与东方白的眼神相触,两人心中均是不由一惊,急忙错开,转向别处。 两人好似做了亏心事一般,不知为何竟然不敢与对方的眼睛对视,于是殿厅之中沉默著。 纪云轩是为东方白这个女子的一貌倾城所惊,这是两人第二次见面,但是不知为何,他似乎有些不敢正视这个绝世芳华的女子。 而东方白眼神在闪躲,在还未来华山之前,她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这个名叫纪云轩的华山弟子,明明只是见过一面,明明彼此都不熟悉。 但是不知为何,东方白脑海中总会闪过震天雷爆炸时,纪云轩的义无反顾地冲向她的身影,这些复杂的思绪搅得她每一个白天,每一个夜晚都不安宁,东方白认为她这是中毒了,于是她来了,她要解毒! ; 第三十八章 二女逢面 ?两人都不说话,只是彼此的目光不时相触,但立即又会错开去,因此这正气堂里沉默著,很安静,气氛也变得尴尬起来。 都说远来是客,岳不群又把招待之事交到他的身上,按常理来说,纪云轩不应该这么冷落了客人,这不是待客之道。 这不像是纪云轩,不像是他的行事之举,因为不管是面对熟悉的人,还是相逢一面的陌生人,纪云轩都能做到谦敬有礼,温和相对,给人留下的感觉,既不过分亲近,又远的不疏离。 只是面对这个名叫东方白的女子,纪云轩不知为何会失去往日的云淡风轻,就连波澜不起的心里,也是渐起涟漪,平静已被打破。 行为举止也是失了分寸,“这还是他吗?”纪云轩不由在心中自问。 这已然一点也不像那个举止有度,和煦儒雅,即便临危也不会慌乱的纪云轩。 所以,纪云轩眼里带着温和的笑意,忽转过头去,开口说道:“你……” “你……”东方白也忽然抬起头来,两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两人又是同时开口,然后大眼瞪小眼,闭口不言,都能看出对方眼里泛起的笑意。 脸上也有,于是这笑意,纪云轩便和东方白从嘴里表达出来。 终于,两人的笑声打破了正气堂里沉闷尴尬的气氛。 沉默已被打破,待到笑声渐止,纪云轩当下便道:“东方姑娘,还是你先说吧!” “好,”东方白点点头,那双柳叶细眉舒展开,如含苞开放了的花朵,她也不推让,朱唇微启,吐气如兰的道:“纪云轩少侠,自那天晚上你救过我之后,还从未好好的正式向你道过谢,你的两位师兄我已经亲自向他们谢过了。” 话音稍顿,东方白又接着道:“而且你为了救我,竟是害得你受了重伤,我心中更是过意不去,这些天就时常担心你的伤势,因此,这次上华山来,一来是向你亲自道谢,二来也是想看看你的伤势,让我心安。” 闻言,纪云轩爽朗一笑,就回道:“东方姑娘言重了,我家师傅常常教导我们这些做第子的,路见不平自然是要挺身而出,这点小事东方姑娘也不用放在心上,至于我的伤势,劳烦姑娘记挂,幸得恩师传下秘法,现今已是无大碍!” “少侠的伤势已无碍,这真是可喜可贺,我也能放下心中的担忧,不然要是连累少侠为了救我,而受得重伤,不能医治痊愈,岂非我这一生都要在愧疚的煎熬之中度过?” 见著东方白说的认真,神情也是严肃,纪云轩笑容微敛,道:“所以,现在见得我还能站在这里和姑娘说笑,那么也就请东方姑娘放心便是,我的伤势再过得几日,也就能痊愈了。” “伤势痊愈?”心中不由感到震惊,东方白当时亲自为眼前的这个男子检查过伤势,要不是她及时为纪云轩输送内力,护住了他的心脉,只要稍微迟疑片刻,那这个男子就要命归黄泉,魂已入了冥府! 但是这才过了几日,这么重的伤势到如今就已无大碍,东方白自入江湖之日起,就从未听闻过,也就更不用说亲眼见过了。 看着这个温文儒雅的男子,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之外,呼吸也及其平稳,完全看不出来就在之前的几日里,他还躺在床上,重伤昏迷,毫无知觉。 见得东方白眼里的惊骇,纪云轩所知为何,虽然这事就连他自身都有些不可置信,但是现在他在庆幸之余,也对那个沉寂如死的无限穿越系统有著深深的感谢。 微微一笑,纪云轩道:“东方姑娘是否是感到惊讶?对我的伤势好得这么快而惊讶?” “确实是非常惊讶”,轻轻点头,东方白坦白道:“当时我亲眼目睹过少侠的伤势,在上山来之前,我还在担心着少侠的伤势,却是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天的时间,少侠的伤势就已经见好,自然是有些感到震惊。” 而纪云轩长长的叹息一声,眼神泛空,道:“这件事岂止是东方姑娘一人感到惊讶,就连我自己,以及我师傅师娘,师兄们都感到惊讶,不知我的伤势到底为何会好得这般迅速,简直快得让人不敢相信,最后也只能归结于我的体质特殊了。” 这种匪夷所思之事,的确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听罢,东方白不由点点头,也只能想到这可能是纪云轩的体质异于常人,特殊非常。 不再纠结于此事,东方白睫毛轻颤,低下头去,目中冷光一闪,她此次上华山来,却是带着目的来的。 自从那晚遇见这个名叫纪云轩的华山弟子之后,似乎是世界断了层,一切都变了,东方白清楚的明白,她好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再也不像以前的自己。 从此,冷血与无情,皇图与霸业在她眼里,仿佛只是身旁掠过的一阵清风,悄然的从指缝间流走,想抓也抓不住,又好似那天边的浮云,可望也不可及! 这样的感觉对于东方白来说,是陌生的,是惊恐的,她要找回从前的自己,找回铁血与冷漠,重拾黄图与霸业! 她要让心中无所牵挂,再无一念。 解铃还须系铃人! 于是,她来了华山,来找眼前这个触及她心中柔软之处的男子。 可是,眼里映着这个男子的身影,东方白目光转暖,她才蓦然发觉,发觉之前那在虚无高空之中飞来飞去,复杂难以言明的心绪,登时已经平复了下来。 她的心平静地沉下来,着了地,又仿佛是落地生了根,生了根之后,嫩芽又慢慢的长高,结出了花苞。 现在,花苞好像已经开出了一朵花,一朵名为开心的花。 东方白的心中这时是欢快喜悦的,这种喜悦虽然欢快,但却是一种沉寂的喜悦。 所以,东方白才能平静的说话,:“少侠何故叹气,既然上天能给你这么一具奇异的身体,那么不是恰好说明少侠福泽深厚?” 福泽确实是深厚,还是深到逆天的那种,不然纪云轩如今又如何能身在这华山之上,拜得岳不群为师,还能有一个对她关怀入微的师娘,和一个让他心念记挂的师姐。 纪云轩笑了笑,道:“东方姑娘所言有理,是我糊涂,没想开此结,倒还是真要如姑娘之言,得心怀感激了。” 言罢,纪云轩双手抱拳,忽又道:“东方姑娘,其实听你之前那番陈述,我才只知道,原来在我昏迷之后你也曾救过我,因此,我们两个可谓是一恩还一恩了,在这里我也要向你道一声谢。” “少侠不用多礼”,东方白伸出手在身前摆摆,又道:“只是这声道谢,还望少侠谅请我不能接受,事情的起因还是我连累得少侠身受重伤,我心中已是万分过意不去,那时情急慌乱之下,我也忘了和你两位师兄说起,便自作主张带少侠回到似水年华之中,后来我思及此处,就已经觉得是我举止不当,还望少侠谅解。”说着东方白还矮身行了一礼。 “东方姑娘不必如此,”纪云轩伸手虚扶,待东方白站起身来,道:“姑娘也是一番好心,我怎么可能责怪于姑娘,而且要不是姑娘这番慌乱之下的做法,以我那两个师兄毛手毛脚的性子,我却还得受到一番折磨不可。” 唏嘘叹息一声,纪云轩接着又道:“以我当时所受到的伤,要不是得东方姑娘的及时相救,为我煎来草药服下,稳定住我的伤势,想来我定会有性命之忧!” 嫣然一笑,东方白回道:“少侠福运非常人所能及,怎会有性命之忧,且就算是真有这么一回事,那也是我误打误撞,当不得真。” “东方姑娘说笑了,你于我的性命之恩,怎可不能当真,相反,这恩情还重于泰山,还教我不知道要怎么样报答姑娘的恩情呢!”笑容收敛,纪云轩正色说道。 而纪云轩这郑重其辞的样子,看在眼里,东方白摇摇头,只想娇声发笑,所以,她就笑着回道:“好了,纪云轩少侠,我们两个就别这么认真的推辞来推辞去,又相互之间谢来谢去了,不然,岂非打算要把这其中的恩情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要是分不明白,难道就要说到清楚为止?” 听得东方白这番温香软语的打趣,纪云轩不由面色尴尬,要是真得分过清楚明白,那也岂非显得他气量狭小了,而刚刚那几句话,确实是有几分这样的嫌疑。 “身为江湖中人,是非恩怨当然是要分得清,说得明,不然又如何有恩报恩,有怨报怨?”纪云轩正欲辩解,便突然听到门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闻声寻去,但见得身著一袭翠绿衣裙的秀丽女子行了进来。 “师姐,你怎么来了?是有何事?”纪云轩面露疑惑,见着来人率先发问。 而那女子正是岳灵珊,她见得纪云轩久去未归,再过得一刻便是到了每天他该喝药的时辰,情急之下,她再也待不住,就起身前来这正气堂寻找纪云轩,却不想在门口处听得一个女子妩媚的声音,又见得纪云轩和那女子有说有笑,神情甚是暧昧。 岳灵珊的心仿佛被人狠狠的无情一揪,心下既是黯然又是难受至极,走进了殿厅之中,来到两人跟前,但她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柔声说道:“小师弟,你身上的伤还未痊愈,与东方姑娘见面固然是该感到高兴,但又怎么能忘记这个时辰,已是到了你该喝药的时间了呢!” ; 第三十九章 送行 ?这个女子眉清目秀,如秋水伊人,妍姿俏丽,又如出水芙蓉,纪云轩凝视著岳灵珊面无表情的俏脸,他如何听不出她话语里深藏的酸涩。 又怎会不知道岳灵珊是为何如此,只是对于这个师姐明明心中苦涩异常,却非要表现得若无其事的样子,纪云轩感到好笑,但他笑不出来,反而被感动,因为他觉得岳灵珊这个师姐,是真的长大了,懂事了,成熟了。 以前她性子之中的那些任性,无理取闹不知从何时起,纪云轩竟是再也没有见过。 一次也没有! 因为岳灵珊关心他,包容他,于是就总是在迁就着他。 纪云轩能真真切切的明白心中传来的那种感觉,这种名为感动的情绪。 感受著纪云轩直直的毫不掩饰的目光,岳灵珊眼里闪过慌乱之色,却是在人前不敢与之对视,瞪了纪云轩一眼,忙低下头去,雪白的香腮升起两朵红云。 她芳心之中的酸涩与苦楚,早就已经不翼而飞,飘到了九霄云外,登时窃喜暗生。 有人欢喜,那么当然就有人愁,东方白不愁,但是见得两人这番默契相合的动作,她不知为何心中会有一股难受低落的情绪冒出来。 纪云轩收回直视的目光,便行若无事的说道:“师姐,你可是错怪我了,东方姑娘远道而来,而且师傅也吩咐过我,让我要好生招待于她,因此这才忘记了喝药的时间。” “原来如此,我还奇怪呢,你一向很守时,今天又怎么会偏偏错过喝药的时间,”岳灵珊点点头释然,忽又道:“小师弟,药已经送到你的房中,你现在快回去把药喝了,可别让药放凉了。”说着她还挥挥手。 为难的看了东方白一眼,纪云轩道:“只是东方姑娘……” 知道纪云轩接下去想说什么,岳灵珊笑颜舒展开来,上前拉起东方白的手,便打断他的话,娇嗔道:“小师弟你就放心吧,我会招待好东方姑娘的,而且你身为一个男子,有些女儿家的事情,有你在旁也不方便啊!” 男女毕竟授受不亲,纪云轩点点头,便又面向东方白,道:“东方姑娘,还请你谅解,恕我不能就陪,且我口齿笨拙,不会说些趣事解闷,你和我师姐见过面,也算是彼此相识,就由她招待你,想来你们两个都身为女子,会有许多话聊得来。” 任由岳灵珊拉着她的手,只是东方白一双柳眉颦蹙,微微有些感到不自在,不过,她却表现得坦然自若,回道:“伤势为重,少侠还得要保重身体才行,我有岳姑娘相陪自然是极好的,这也是我的荣幸,少侠可自行前去。”说着东方白还侧头对岳灵珊轻轻一笑。 “多谢东方姑娘的关心,我的身体已无大碍!” 当下纪云轩便对岳灵珊嘱咐一番,又向东方白告罪一声,他方才转身向着正气堂之外行去。 出了门之后,纪云轩便放下身后的两人,也不再费神去想岳灵珊会与东方白说些什么女儿家的闺房密语,她又会带东方白到山上何处去游玩赏景。 乘著和煦明朗的阳光,纪云轩回到房中,果真是见得桌子上有一个瓷碗,碗中盛药。 嘴角微微一笑,纪云轩便上前去端起药碗,触手的温度刚刚好,皱着眉头,他便一口气喝掉。 东方白有岳灵珊在一旁接待,当下闲来无事,纪云轩就打算要重拾剑柄,自受伤之后,剑已被荒废许久了,他生恐会感到生疏。 趁天气正好,所幸便取了长剑,出了房门,下了青石阶,来到庭院里。 山涧有清风徐来,吹起他的长发,纪云轩卓然独立,“沧”地一声,拔剑出鞘。 这是一柄百炼精筋的长剑,其上泛着青光,纪云轩默默打量,剑身宽有三指,剑长大约有三尺七寸,同他上一柄所用之剑相同。 但样式有所差别,因为这柄剑是岳灵珊亲自为他嘱咐匠人,按着她事先所设计好的图纸定制的,那么自然,剑的样式也有些花哨。 还好岳灵珊省得,知道这柄剑是他用,虽样式花哨了些,但也在纪云轩接受的范围之内。 手指轻抚剑身,从剑格至剑尖,他能感到剑上所蕴含的凛冽寒意。 “好剑!” 目光如炬,纪云轩眼里透出满意之色,不由暗暗称赞一声。 较他之前所用的那柄华山弟子统一所佩的长剑要好过十倍不止,纪云轩心中泛暖,依岳灵珊对他的心意,为他亲自所定制的剑,自然是极好的。 收回心思,待得眼里再无波乱,只见青光一闪,纪云轩便仗剑直刺而出,依着华山剑法的招式,按部就班的演练。 霎时间,虽是青天白日,太阳正当头,但是这院子里,也能见到青色的剑光连连闪烁。 纪云轩没有运及内力,但是一柄长剑在他手里,还是被他舞得赫赫生威,那剑光让人望而生畏。 院子里,有剑光在闪烁,有剑风在呼啸。 待得华山剑法的最后一式“无双无对”被纪云轩使完,他又毫不停留的往前刺出一剑。 这虽是一剑,但是却有四道剑影不分先后,同时出现。 这一招赫然便是纪云轩用来对付过青城派二人所使用的招式,是谓太岳三青峰! 这已经不是太岳三青峰,待他武功练到深处,或许纪云轩能做到一剑化五剑,六剑,七八九剑也不止。 那时,他只用出一剑,便有几剑齐攻敌人要害,让人眼花缭乱,防不胜防,也就更不用说想着如何抵挡了! 之后,纪云轩又是演练了几路剑法,均是岳不群见他天赋极高,又能勤学苦练,也不用担心他贪多嚼不烂,于是便传了他这几路华山派较之高深的剑法。 其中就有希夷剑法,这路剑法讲究的是“若夫神无所掩,心无所载,通洞条达,恬漠无事,无所凝滞,虚寂以待,外物不能诱也。” 世间万物都不能凝滞于心,要做到克敌制胜又有何难,这路剑法威力不甚奇大,但是其中所蕴含的玄妙至理,却是纪云轩所推崇的。 而另一路剑法,却是养吾剑法,这路剑法讲究的是修缮其身,养一口正气。 擅长修身其道之人,所养之气越深,自然这路剑法也是越加厉害。 可是这路剑法却并不怎么适合纪云轩,他知晓君子之道,譬如行远必自迩,譬如登高必自卑。 而纪云轩所奉行的“君子之道”,只是他个人之道,与书中所说的君子之道,已是相去甚远,不过是有其行而无所意罢了。 因为在他看来,既然要行远路又何必要使人自知“自迩”,既然要登极高处,也不必仰高而“自卑”。 这正是由于纪云轩的年纪尚浅,处在,热血蓬勃,朝气茂盛之时,他誓要行千里,登上极高之处,自是逢路就行,逢山便越, 因此,以他此时的阅历与心境,自是不适合练这路剑法,但是却尤其适合岳不群。 虽说岳不群不是个真君子,但他的养气功夫却是堪称一绝,在江湖之中,他有着君子剑的威名,却要支撑着华山派,还得常常示敌以弱。 即使有人上前挑衅,他也要好言好语的规劝,做出温和有礼的样子,显露他一派掌门的气度与风范。 所以,这路剑法由岳不群使出来,威力奇大。 剑法已是演练完毕,纪云轩便收剑而立,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山风吹来,他感到额角微冷,伸手用衣袖拭去冷汗。 毕竟没有运起内力,演练一遍剑法,纪云轩也是稍有些气喘,不过,养伤多日,许久不练剑,让他感到欣喜的是,手脚没怎么生疏,剑法也没被荒废! 如此过了三日,纪云轩也日日不辍,练剑三日。 而这天他却是被岳灵珊告知,说东方白做客多日,今日便要下山离去了,让他去为之送行。 于是,纪云轩便早早的起了床,与岳灵珊一齐送着东方白出了山门。 山风吹来,急急掠过三人的身影,转瞬之间又呼啸着远去。 山道上有三个人,岳灵珊与东方白行在前头,两人不知在窃窃聊着些什么,纪云轩在两人的身后还能不时听得有清脆的娇笑声传来。 见着两人这幅亲密无间的模样,纪云轩不免有些好奇,要知道岳灵珊与东方白也才不过相识几天,到底是什么事,竟然能让两个从前互不相识的人,只在几夕之间就变得好似无话不说,无话不谈的朋友。 这是一个难解之题,摇摇头,纪云轩不想自增烦恼,便笑了笑,也不去追根问底。 看着东方白窈窕的背影,纪云轩眼神有些恍惚,因为对于这个女子,他总是有些不敢与之正视,东方白不丑,相反她是个倾国倾城的女子无疑,比之岳灵珊还要美艳三分。 但是每当见到这个女子,对视着她的眼睛,纪云轩心中的平静就会被打破,会隐隐的生出一种感觉,这样的感觉让他心惊,让他发慌,让他想远离于她。 他不知道这样的感觉有何依据,又是从何而来,因此,在过去的三日间,纪云轩与其说是在练剑,不如说是在躲避她。 也幸得有岳灵珊自荐而来,为他解了围,不然纪云轩不知道要用何种心态来面对这个女子! ; 第四十章 此去经年 ?不过,纪云轩又想起今日这一别,或许便是此去经年,再也没有相见之期。 又或许有缘,一别经年之后,还能江湖再见一面,但是见与不见,那又能如何,没有一点差别。 他还是华山弟子,她也还是风尘之中的一朵牡丹花,开得娇艳妩媚,只是在风尘兜兜转转,即使无意苦争春,也难免会被雨打风吹去,掉下些许花瓣,最后零落成泥碾作尘,也只有香依旧如故! 所以,那一面,见或不见,其实已不重要。 因为,人生若只如初见! 这是个绝世美丽的女子,她本不该流落风尘,有这般凄清残酷的命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纪云轩也有,因此,他不由为之长长的叹息,既是庆幸再也不会见到这个女子,那么他渐起涟漪的心境又会恢复平静,可他又有些感到怅然若失。 在逝去的三日间,纪云轩与东方白见了三面,均是彼此问好之后,就又匆匆而过,他能看得出来,她眼里复杂的表情,嘴里又似有许多话要说。 但东方白终究是没说出来,因为纪云轩溜得很快,他怕听了之后,心会更乱。 山道上的山风还在呼啸著,纪云轩一路怀着复杂的心绪,跟在两人身后,耳里听着前方那清脆的娇笑声,不知不觉间就已经行到了华山脚下。 这段山道几时变短了?纪云轩竟然会生出这样的心思,他与岳灵珊并肩而立,看着对面的这个女子。 此去经年,相逢已是遥遥无期,纪云轩双手抱拳,道了一声,“东方姑娘,此番一别,或许相见无期,此去山高路远,还望珍重!” 瞪了纪云轩一眼,岳灵珊却道:“东方姐姐,别听我小师弟胡说,要是想来华山了,华山永远欢迎你,这几天我只带你去了朝阳峰看日出,与玉女峰游玩,华山还有许多地方没带你去呢!” 撅着嘴,岳灵珊接着又道:“怎么时间赶的这么紧,你才来了三天就要走,我怎么留也留不住你!” 抿嘴轻轻一笑,东方白道:“呈少侠吉言,少侠也要多保重。”眼神复杂的凝视着这个男子,此番上得华山来,她原本是打算想要解去心中的枷锁,可是到头来发现,那锁反而是越拧越紧。 话音停顿,她又转头看着岳灵珊,却叹道:“灵珊妹妹,多谢你这些天的盛情款待,华山的景色是极美的,待下次我再来华山之时,妹妹可要好好带我去看看,只是此番我已有不得已的苦衷,方才如此着急,恕我不能在华山久待。” 闻言,岳灵珊只好点点头,回道:“那好吧,东方姐姐,虽然我们只相识几天,但是我却觉得我们特别有缘,而且我们也聊得来,所以,你可要时常给我来信啊,也给我说说山下的趣事。” “自然”,东方白笑了笑,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灵珊妹妹,纪云轩少侠,我们就此别过吧,但愿来日有缘,还能再次相逢!” 再次抱拳,纪云轩心中怅然,却郑重地道:“东方姑娘保重!” 而岳灵珊眼里带着不舍,她第一次与东方白见面是在似水年华之中,虽同为女子,但是岳灵珊那时也被她的美貌所惊,由于担忧纪云轩的伤势,她也没心思与东方白亲近的说话,直到这次她上华山来,两人很是投缘,才亲近起来,岳灵珊依依不舍的说道:“东方姐姐,你一定要记得给我来信啊。” 两人初见,还未熟络之时,其实他们都能体会到对彼此的警惕与戒备,甚至还有些淡淡的敌意,这敌意来的莫名其妙,却也有迹可循。 但真正奇怪的是,两人一旦相熟之后,便就以姐妹相称,莫名的敌意,也莫名的消失无踪。 看着岳灵珊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确实是让东方白想到了,在小时候与她走丢的那个妹妹。 因此,她才能与岳灵珊这般亲昵无间,不然,她又怎么会回了一句,“灵珊妹妹,不用伤心,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但是说不定以后我们还能再见面呢!” 言罢,东方白对着纪云轩和岳灵珊妩媚的嫣然一笑,便转身离去,她脚步轻移间,速度分明不是很快,但却只在数十个呼吸间,身影就消失在路的尽头。 目送着东方白的身影直至消失,两人才默然无声的回头,返身向着山道行去。 眼中不由怅然,纪云轩无声的长长叹息,卿本佳人,奈何流落于风尘。他偏头看着岳灵珊,感受着她低落的情绪,想要安慰于她,纪云轩张了张口,一时间却也是无从说起! 于是,一路无话,直至到了华山的山门处,岳灵珊方才顿下脚步,抬起头来,问道:“小师弟,你知不知道东方姐姐心意?” 闻声止步,纪云轩回过头,不解这话中何意,他面露疑惑,道:“师姐,此话何解!” 见得纪云轩眼中的困惑,岳灵反而摇摇头,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又急忙改口,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东方姐姐的身世,一时为她伤感而已。” “师姐,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命运,你也不用太过伤感”,纪云轩叹息一声,又好奇问道:“既然东方姑娘把她的身世与凄惨的经历都告诉你了,师姐,那你怎么不劝她以后就留在华山,让师娘收东方姑娘为弟子,想来也不是一件难事,也总好过她在风雨之中漂泊无依!” 岳灵珊回道:“我劝了,可是东方姐姐她说过惯了在风里漂泊的日子,却是怎么也不肯留下来。” “是这样吗?”纪云轩想不通,明明有一个脱离苦海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东方白为什么不抓住? 轻轻点头,岳灵珊沉思片刻,又道:“我想,可能真如东方姐姐所说,她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爽朗一笑,纪云轩道:“师姐,既然想不明白就别想了,你不是嘱咐了东方姑娘给你写信?待你回信之时再行问个明白也不迟。” “也只得如此了”,难题已是解决,岳灵珊的俏脸上终于是有了笑容。两人便也不再停留,进了山门去。 现下无事,十日转瞬即过!期间纪云轩在养伤练剑之余,也与岳灵珊在华山同游玩乐,除此之外,他又去分别去看望了令狐冲与陆大有二人的伤势。 幸得二人所受之伤,全在屁股上,又是皮肉之伤,除了不能下地走路之外,也没什么大碍,加之又静养了那么多日,伤口早已经结疤,因此,纪云轩也能放下心了。 正气堂内! 纪云轩递给劳德诺一杯茶,给他解渴,就退至一旁。 “多谢九师弟”,劳德诺从sc蜀中返回华山这一路上,脚不停歇的日夜兼程连赶,连水都来不及停下喝一口,他实在是口渴至极,道了一声谢之后,他便也不客气,“咕噜咕噜”的一口气喝完。 坐在上首太师椅上的岳不群发话,问道:“德诺,此番你去青城派请罪,是否还算顺利?那余观主可有为难于你?” 被问及此事,劳德诺脸色忽变,变得有些阴沉,料来此行不算顺利。不过他向来做事稳重,又城府深沉,即使遇到再大的难事,他也能做到面不改色。 因此,劳德诺脸上的阴沉之色,只是转瞬即逝,当下便躬身回道:“启禀师傅,途中尚且顺利,只是我到了青城山之后,方才受到许多的刁难!” “哦!起身回话”,岳不群又问道:“那般刁难?” “是,师傅”,劳德诺腰杆挺直,继续回道:“我遵从师傅吩咐,一路急赶至sc蜀中,不曾停歇过半刻,又登上青城山,到得松风观大门处,见得大门紧闭,便有些疑惑,因为那时日头方正,不知何故青城派竟然紧关大门,也不曾多想,我便上前去叩了三声门环。” “那可有人来为二师兄开门?”纪云轩问道。 “一直没有”,劳德诺又道:“我叩了半天的门,也未有人来开门,我就猜到这可能是青城派给的下马威,直到天色向晚,我便想下山去找个客栈歇息一晚,待第二天一早又上山来,只是我想起师傅的吩咐,且我也知道师傅之所以派我去青城派请罪,只是因为我年长,加之又办事稳重,当下我就隐忍,在松风观门前等了一夜。” “辛苦你了,德诺,”岳不群唏嘘一声,又叹道:“余观主这般行为,已是失了气度,当不是君子所为!” “弟子不辛苦,行走江湖,自是不能丢了咱们华山派的名头”,劳德诺微微惶恐,道:“师傅所言极是,那余观主确实是气量狭小。” “二师兄可有见得余观主当面”,纪云轩又问道。 “自然是有的”,劳德诺点头,又道:“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有人来开门,把我迎了进去,到了一处大厅,厅中站有许多青城弟子,其中站在最前头的是四人,我料来那便是所谓的青城四秀了,我一眼瞧去,人人均是持剑而立,大堂里气氛也是沉重万分。” 纪云轩笑了笑,道:“那二师兄,可有怯场,感到害怕?” “不怕师弟笑话,当时我心中甚是紧张,只要站在两旁的青城弟子手起剑落,我便是插翅也难逃,当场就会身首异处。”劳德诺回道。 “他余沧海敢!”岳不群手重重一拍,怒声哼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