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行者之巩镇》 楔子 ? 前言: 读每一本书都是一次冒险。因为,你正在被洗脑。越好的书,洗脑的效果将越好。当一个新的观点被提出,并且某本书成功地说服你同意此观点时,那么你对事物做出判断的准则,也将会同时发生变化。 如果说人生就是颤颤巍巍地行走在一条无止尽、方向不明地钢丝之上的话,那么这个新的观点将会成为一条新的行事原则,于是钢丝变粗了,于是我们行走的更稳了。或者说人就像是被困在蛛网上的小虫,每当你接受了一个新的观点,蛛丝就在你的身上多缠了一圈——像一条条铁链一样,越缠越紧。是不是很深刻?嘛,随便你怎么理解。 反正上面一段话完全没有意义。 你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这个规律就像人类发现猫是四条腿走路一样,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言归正传。正是因为我相信了某些话,所以我将它们写在这本书里,想让你也相信它们。因此,我在前言就必须告知大家,请务必以批判的态度阅读本书。尤其,是这本书。 步行者之——巩镇 今天,是公元2516年。但是现在的科技相比于500年前并没有明显的发展。人们还是生活在“古文明科技的顶端”这样一个现代文明里。没错,古文明。为什么这么说呢?这就要归因于几百年前地球的那场暴怒了。 毫无征兆地,它愤怒了。滔天的洪水几乎淹没了世界上全部的近海平原。水退下后,无数动物就这样消失了,不见任何踪影。整个世界的天空有接近三十个小时保持着血红色,特大的地震持续摧毁着大地,旧的山峰渐渐消失,新的山峰重新矗立。无数的峡谷,无数的深渊,就连海洋都如同沸腾一般,怒吼着,哀嚎着。 血红的天空,血红的陆地,血红的海洋。 然而终究有存活下来的人类,血色末日的场景也因此第一次被记录了下来。没有人知道地球究竟为何会突然暴怒。就像蓦然按动了快坏掉的榨汁机的开关,也像疯狗抖落身上的水滴,野牛抖落虱子一般,地球,它暴怒了。 于是幸存下来的动物全都疯狂了。 人类也疯狂了。 尽管人类有着几千年的文明,但在血色末日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一切文明都像是从不存在一般,无尽的杀戮与残暴充斥着整个世界。没有秩序,没有规则,状若混沌,形若疯癫。但他们并不是像原始人那样的,因为他们有着足够的理智。我想更多的,可能是那压抑后,绝望后,却又幸存下来而爆发的:放肆的快感吧。 总之,那是一段绝对的黑暗。 不过终究是人类。终究有着几千年文化的传承。我们仅仅用了400多年,就‘大致’恢复到了末日之前那社会的样子:只不过现在的秩序,有些不一样罢了。 如今世界上只有一个国家:联盟。两种主要语言:汉语及英语。其他的都和古文明差不多吧,毕竟有人这么调侃道:“我们现在所做的,只不过是努力地在‘模仿’那美好的古文明罢了。真正的我们,还算是人类么?我感觉我现在像是一只寄生兽,占着人类的躯壳,拼命地找寻真正的人类应该有的情感罢了。” 好吧这么长一段的调侃,其实都是我师傅喝醉了之后告诉我的。哈,管他真醉假醉,那梳着中分的小老头,明明就几根头发,还总保持着双数——活该他头发越来越少,总有一天跟蛐蛐似的。 咳,言归正传。今天的世界,大致就是几百年前那样子了,只是有几条规则稍有改动,最主要的一条就是: 杀人,不犯法。 是的!没错!这个新的文明,因为末日后近100年的自由杀戮,而完全继承了自然界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的规则:杀。 现在我们可以轻松地想象了:一个杀人没有规则限制的世界,与古文明里的玄幻小说是多么的类似。 庆幸的是,恰恰因为这个规则,枪械,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就算是军队也没有配枪。 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古文明随便拿出来一个城市,几乎就是所有人心中的伊甸园了。 虽然是一个联盟的管制,但在不同的城市里,依旧存在着大大小小的组织掌控着不同的资源,尤其是顶级组织:全部都是赤裸地垄断。之所以用赤裸这个词语,当然是因为那条规则了。单挑、群架等等引起的死亡基本就像吃饭一样常见。为此武馆像饭店一样多、约架像约会一样频繁、擂台像公厕一样贴心,从此衍生出来的产业多不胜数,我就不数了,没意思。你只要知道,尸体,也是垃圾分类的一种,就可以了。 但是,引起这些的原因并不是为了填饱肚子。古文明的需求理论在现在也只是空想主义而已。 呐,毕竟‘古文明’这个词语可是所有美好词语的集合。 或许整个世界上,只有和平镇与之最接近了吧。 和平镇,最早是由一群志同道合的古文明坚持者所建造的。他们认为杀戮有违人性,一心憧憬着古人类的生活方式。于是他们共同建造并守护了这个“圣地”,这个“未被杀戮污染的土地”。不过需要说明的是,杀人不犯法这条铁则,即使是在和平镇也依然有效,只不过在这里,杀戮者将会付出更大的代价:不是被某个仇家和小组织追杀,而是被所有镇子的守护者们共同追杀。这些守护者们遍布全球,杀人者不会知道他们是谁,所以杀人者最有可能的死法,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而且可以在这个扭曲的世界里,同如此多大势力唱反调的和平镇,其守护者的力量可想而知。 因此,这里将是我的下一个目的地。我想去这世上所有人心中共同的圣地看看,看看那里的民风,感受那里的秩序,享受一下那没有杀戮的生活。 我叫步伤,男,25岁。面容还算清秀,平时喜欢穿白衣和白裤。对了,我的职业是心理医生。 有点讽刺对吧?在这个世界,这个崇拜自然与自由的杀戮世界,心理医生应该算是最不讨好地职业了吧。毕竟没有哪个杀手需要一个毛头小子去介入他的故事和他的心灵。无论因为什么原因杀人,那总会是一件秘辛。即使他是人们所崇拜的杀人王‘泰山’,也依旧不会把这些事情和自己的心剖开给一个陌生人欣赏。 这很正常。 但是,人与动物最大的不同,不也恰恰是心理么?在这个‘物质’日益得到满足的世界里,‘心理’满足将会是未来最大、最底层的需求。因此,作为一名心理医生,我总是能找到合适的病人。 我就像是一个游离于这个文明世界之外的人一样,四处流浪,溯世而观。 对了,还有我的伴侣笑笑,她额前一绺靓丽的黑发黑瀑般飘洒而下,弯弯的柳眉,琼鼻秀挺,粉腮微红,是一个皮肤晶莹雪白的美人。她喜欢身着全黑的连衣裙,温柔听话,一直跟随在我的身旁,不离不弃,从不抱怨。 我从不与她进行周公之礼。并不是因为我有缺陷,而是因为我不想也不会对她进行亵渎。我爱她的爱,仅此而已。 黎明,世界仿佛又回归了温柔。霞光缓缓地浸没了这一片土地,轻轻地浮在我们的身上。 我推着轮椅,缓步走向前方的和平镇。我在镇外仿佛就可以看到镇内那熙攘的人群在黎明中忙碌的身影:卸货的大汉、聊天瞎侃的大叔、做油条的大婶、吃早饭的邻居们、无聊发呆的老头、骑着自行车嘎吱嘎吱去上班的年轻人、互相追逐打闹的儿童、刚开门的理发阿姨、股票又跌了的中年大叔、买菜因为少了几毛钱就顺人家一根黄瓜的大婶、下棋的老头、叽叽喳喳地麻雀和密密麻麻的鸟屎等等等等……他们互相熟悉地打着招呼,七大叔八大姨,三大婶四大舅地……真是热闹,多么祥和啊~他们的脸上一定挂满笑容,就连背影都荡漾着幸福。 “多么美好。”我轻声对她说道。 并没有回答。 我微笑着,正要大步前行,却看到了镇前那棵枯树的后面有一位面容枯槁,骨瘦若柴的老人,浑身散发着死人才会有的气息。他一定是心死了。我正在想着,却见他对我招了招手。 “小娃娃,你是要进镇么?会不会居住几天?” “我们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的,请问有什么问题么?” “你,们?”老人看了一眼在轮椅上微笑的她,浑浊的眼球充满了无法形容的深意,却只是摇了摇头,郑重的说道:“好吧,你们一定要记住我的一句话:绝对!不可以!进入其他人的房间——即使他邀请了你!” 说完,他又缓缓萎顿了下去,仿佛只有在说这句话时他才是活着的一样。 沉吟良久,我再次抬起头看着这座小镇的围墙,忽然感觉到霞光下的和平镇,变得压抑了起来。 我有点怕。 我明白我在害怕什么:我怕这个充满着希望的城镇并不像人们所说的那样美好。我怕我会失望。我怕我失望后再也看不到希望。 近乡情更怯。 对啊,和平镇,我只要把它当做一个美好的地方就可以了,为什么要来呢? 我想走。我想立刻就离开。我想让它依旧是我心中的那片净土。 但是,人无法打败的,只有自己。 我终究无法克制自己的好奇心和渴望,带着迷茫和疑惑,走进了和平镇。 镇子里的确如我所想,热闹,忙碌,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 我小心翼翼地走在街道,看着熙攘的人群来来往往,心里泛出了种不真实的感觉。 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们完全不会为生活而担忧,他们真的不怕有人会随时了结他们的生命! 这怎么可能? 这真的可能!? 迷茫,不适应,格格不入……种种想法在我脑海闪过,我不知所措地推着轮椅。游离在世界边缘的感觉第一次如此强烈!即使我一年只与笑笑说过话,甚至是冷眼俯视杀戮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强烈! 为什么?是因为他们的快乐让我感到了孤独么? 毕竟我是名心理医生,一阵茫然后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可能第一次来和平镇的人都会有这种感觉吧,一直问自己为什么只会让自己更加孤独。适应了就好。 我找了一个独栋二层小楼,还有层地下室,算是三层,作为我们的新家和我的办公地点。 小楼附近有一家便利店,为了购置生活必需的牙刷毛巾等物品,我需要去采购一番。 她绝对是我见过气质最纯洁的人了,她绝对当得起这个‘最’字。一身洁白的连衣裙和雪白的肌肤,微风不时地吹动着她的发梢,她恬静地坐在收银台旁,看着一本名为《心》的书。见到我进了便利店,她便对我微微笑了一下,嘴边漾起两个浅浅的酒窝。 蓦然见到这种从来没见过,或者只在书中见过的气质,我稍微地愣了一下。随即也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身,买东西。 她在一边熟练地清点着物品。我看了一眼书的封面,笑着对她说道:“你也看心理方面的书籍啊。呵呵,你好,可以认识一下么?我叫步伤,是一名心理医生,对心理略有涉猎。如果你需要这方面的帮助的话,可以来找我。” 她抬起了头,疑惑又带点喜悦的看我道:“你真的是心理医生?” 为防有些人误认为我会用这么低劣的技术泡妞,我需要做出一点略恐怖的解释:作为一名心理医生,观察力是必须要锻炼的。一般只有需要为自己解压或藏有很深的心事的人,才会自己阅读心理方面的书籍。因此,她会感兴趣也是我意料之中的事。她将是我来这里的第一个客户。 为别人的幸福而工作,就是我们了。 “恩”,我微笑着点了下头。 她又接着清点物品,轻声说道:“那真是太好了。我叫白安,这几天我还需要工作,我三天后就去找你吧。” “哈哈,你是我来这里的第一个客户,我给你半价,你也给我个半价怎么样?” 听到这话,她忽然变得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道:“啊!要,要钱的呀。那,贵不贵呢?” “恩,平时呢,是蛮贵的,即使半价也不算便宜。不过我说过了,你是我来这里第一个客户,我当然会给你免费了。而且我们算是朋友吧,平时帮我说说话就好。”只有说的贵一点,她才会珍惜这个机会,治疗效果才会更好。 “好,好的,谢谢你了。不过,我不能给你半价的,对不起。”白安羞红着脸,很不好意思地说道。看得出,她的生活比较拮据,而且很少与人交流。这就说明她的心结肯定是很早就有的,而且存在了很长时间。 简单来说,不容易治。 也只有和平镇才会孕育出这样的女孩吧,她的心理,白的就像她的裙子一样。 叹息着与她告别,我回到了小二楼。 “笑笑,没有想到吧,这么快我就有客户了。而且还是个美女呢,吃不吃醋?”我蹲在轮椅旁边,温柔地注视着她。轻轻拨开挡在她眼前的几缕乱发。看着她一直微笑从不言语的脸,我笑了出来:“你当然不会吃醋了,你难道不知道……” “……” 一阵温言软语。由于我的羞涩,这些肉麻的话自然不会写出来。 “来,笑笑,我帮你洗澡。”我缓缓帮她脱掉衣服,抱起一言不发的她走向了浴室。 叹了口气,我拿着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珠,我这样下去迟早会把持不住的。要是真到了那种时候,算了,就不把持了。 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她已经熟睡了。我翻了个身,想起了今早镇外的那位老人和他说过的话,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做心理医生有自己的规则,那就是尽可能了解咨询者的一切。所以去详细地观察一下咨询者的家,是我每次必做的事情。甚至在咨询者同意的情况下,我还会安装摄像头以观察咨询者的情况。 当然,他不同意我也会这么做。. 所以我从来不问。 为了治疗效果,这些是我必须做的事情。 所以我思来想去,最终决定让一步,尽量不亲自去咨询者的家里了,只安针孔就好。至于怎么安,我自有办法。 第一章 ? 两天很快便过去了。这两天我过的很充实,因为我已经先后在我的东邻、西舍和白安的家里安装好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高清晰可录音高精密的‘眼睛’。其实安装过程很简单,我只要控制着它们飞进邻居的家里就可以了。‘眼睛’个头不算小,有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用肉眼就可以看得很清楚。但最重要的还是它们飞行的时候,只要不在人周围一米以内,人是听不到的。有了这种偷窥利器,我的业务就越发的顺手了。 每每说起这些‘眼睛’,我都不得不佩服组织里那些人可怕的创造力。说实话,我甚至希望它们可以有隐形啊、变色啊之类的功能,结果他们在骂了我两句变态之后就拒绝了。 我还没有对邻居们进行监视,因为我还没有和他们互相认识。这样很不礼貌。而白安看起来一切正常,恬静的看书,规律的作息,上班,下班。除了一点:白的不正常。 白裙,她所有的衣服都是白裙。白色的肌肤、白色空荡的房间、白灯光、白窗帘、白床单、白马桶、白桌椅等等等等,几乎她自己选择的物品,全部都是纯白色。 她有洁癖,因为她一天至少要洗三次澡,每次洗澡时间为三十分钟至一个小时。之所以所有的物品都是白色,也是因为白色是看起来最纯洁的颜色。 她很喜欢养宠物,白色兔子两只,杂种花纹小猫和白猫各一只,小型洗脸盆一样大的乌龟一只。 基于以上的观察,我初步有了一个判定: 可能一,白安,童年时应该受过较强的心灵伤害,可能被虐待,而且被玷污。 可能二,她小时候养过宠物,那宠物意外死亡时的血溅到了白安的身上。 其它过于奇葩的原因就不列举了。我更相信可能二。她看起来比较纯洁,容易害羞,行为基本上正常。不过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我还需要继续观察,毕竟只观察了两天的时间,误差会很大。 第三天中午,她在上班,但这并不妨碍我去超市买东西。恩,既然是自述,我还是坦诚点吧:我需要近距离观察她。 于是我很自然的和白安吃了顿午饭,然后聊了整整一个下午。她时不时地微笑着,嘴边的两个小小酒窝不时地浮现,面带粉霞。 祸国殃民。 不是长相,而是心灵。 看得出来,她非常开心。整个下午她都是如此的恬静。这种恬静让我感到,与她聊天是一件异常轻松的事情,我的心仿佛跳的很慢,时光流逝的很慢,阳光也很慢的洒下。心里一片宁静。 但作为一名优秀的心理医生,一下午的观察自然不会仅有这些。看一个人的内心,当然要从眼神看起了。她的眼神也透着一股恬淡,深邃又睿智,但在我时不时地试探下,依然会流露出一丝悲伤——例如我将话题提到家人的时候。 她肯定会感觉到我在一直凝视着她的双眼。众所周知,凝视的眼神、专注的神情和爱慕的深情三者之间的表情本就极为相近,因此在不知不觉中,她脸上的粉霞悄悄蔓延到了白皙的脖颈。 终于缓过神来的我歉意地笑了笑,就顺势地结束了此次谈话。 隔日,约定的时间到了,白安也准时的来到了我家。我带她到二楼一个稍小的房间里。这次的谈话将会比较正式,可能带着一丝尴尬,也可能带着一丝紧张,她的样子看起来没有安全感。小一点的屋子会让紧张消除的快一点。 “那么,白小姐,请放松,需要喝点什么吗?” “凉白开就可以的,谢谢。”白安明显很拘束。 “没问题。”将凉白开递给了她,我坐在了她的对面,微笑着对她说:“白小姐,你不用那么拘束,我们先随便聊聊就可以。” “恩。”她恬静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你可以直接叫我白安,也可以,也可以叫我安安。” “那么,安安,你为什么对我有好感呢?安安可不是我这样只见过两面的陌生人就可以叫的名字吧。”我依旧微笑着对她说道。微笑是心理医生的一大语言和武器。 白安思考了一会说道:“可能是因为你的眼神比较清澈,也可能是我们都喜欢穿白色的衣服吧。我是一个比较敏感的人,我能很快看出来谁对我好。”说到这里,她的脸又红了起来,声若蚊蚁。 这些原因我自然清楚,之所以问她,一是打开话匣,二是判断一下她对心理(心理学也好,她对自己的心理牙好)掌控的程度。她的回答虽然很好,但是我却感到了一丝不妙——如此有理性的回答,再加上她又对心理如此了解,的确有点棘手。 “你杀过人没有?”我突然冷冷的问道。 白安愣了一下,然后低下头轻轻地答了一个字:“有。” 这时我真的感到了不妙,这不妙并不是因为她杀过人,而是看来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在那样奇怪的氛围下,如此突兀而且刁钻的问题,她只是楞了一下,就清晰地回答了出来——要知道前一刻她还处在脸红的状态。看来她的心理素质,非常之强大。 还没等我继续问下去,她就自顾自接着说道:“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仅仅见过两面,我就会对你如此信任。既然你是心理医生,那我就应该把事情都告诉你才对。”她慢慢地将额前一缕黑发捋到耳后,依旧低着头,回忆般地说:“那年我八岁,还没有住在这里。那是一个黑暗的城市,人杀人是生活,也是娱乐。八岁之前,那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我的父母很爱我。” 她明显不想过多地回忆这一部分,无论是那时幸福的点点滴滴还是后来的遭遇。因为这两种回忆都会折磨她。 尤其是前一种。 她握紧了拳头,毫无逻辑地进入了正题:“在我八岁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想来,可能是我的母亲背叛了我的父亲吧。父亲一怒之下一刀杀死了我的母亲。而我,则成了他折磨的对象。” 她似乎又想马虎的跳过些什么,我冷漠地打断了她,说道:“请你说出来,你的父亲,是怎么折磨你的?” 这就是我的风格,我坚信她并不会仅仅因为说出来这些话就会挺不住,这就是人性,因为,她可能每晚都在想着这些过往。甚至,她可能会疯狂的笑出来。 果然。 她忽然全身剧烈的抖动,脸色升起不正常的红晕,大声地尖叫道:“怎么折磨我?我永远忘不了!你能想象他把他的女儿!仅仅八岁的女儿绑成一个球形踢了整整一天一夜吗?!你能想象他把他的女儿绑在钉满了银针的柱子上,用烧红的烙铁烫着我完全没有发育的胸部和下体吗?!啊!!!————啊啊!!————” 她疯狂的大声尖叫着:“你能想象么!哈哈哈哈!!那个禽兽,那个禽兽,哈哈哈哈!!烫完后,他发现他没办法强奸我了,哈哈哈!!所以,所以他就更!狠!了!更狠了啊!!!” 她这最后这一声尖叫简直不像是人可以发出的声音。此时我也知道,她的发泄已经到了顶点,不会再说任何话语了——无论我如何问。 果然,她尖叫完后,先茫然地看了我一眼,看着我依旧正常的表情和眼神里的怜爱,小声地说了一句:“我杀死他以后,用所有的积蓄换了一身皮。步伤,我没有被玷污。” 看着她尖叫完后略显茫然的眼神,我觉得我必须得加快治疗的速度了。因为那是强迫性自我忘记的征兆,也是第二人格诞生的开端。 让她忘记这些,诞生第二人格不好么?当然不好。先不论第二人格会不会伤害她自己,但是毫无疑问,她会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疯魔。她会不加节制的伤害任何人,很可能是所有做父亲的人。那将是一个无尽的地狱!我自然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于是我强迫地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能有丝毫的愤怒与同情——那样只会让她恼羞成怒。 于是我面无表情,只有怜爱的眼神是发自真心。 她慢慢走了过来,轻轻抱住了我。 我同样轻拥着她,抚摸着她的头发,没有任何言语。淡淡的苹果香缠绕在小小的房间里。 疯狂过后的平静,总是伤感。 不知过了多久,她在我的怀中睡着了。 我坐回了办公桌前,需要仔细地思考我该如何去做。很明显,她还有一些事情瞒着我,并不是童年的事情,而是现在、这几年里发生的事情。因为从她最近的表现来看,很正常。也正因为很正常,所以才可疑。例如:她的压力和仇恨在这几年是如何排解的? 一切都想好了,现在我将会回答你心中的疑问。你现在一定在问:为什么她会对只见了两面的陌生人如此信任?为什么她会如此顺利的就说出这些正常人永远也不会说出来的秘辛? 第一个问题: 就算现在我说白安是正常人,你也不会相信的吧?对,这就是心理障碍。这是最好听的说法。事实上,每一个疯子的内心,其实比任何人都脆弱。 他们疯,却更脆弱!更敏感!更执拗! 也就是说,所有的正常人,心皆硬如铁。 包括我。 反观白安,她虽有心理障碍,但她却不傻。她的敏感可以让她逃避,但也可以让她义无反顾。 白安害怕了十年,恐惧了十年,孤独了十年,她从没有遇到过一位心理医生,可以给人安全感的心理医生。她急需一个怀抱,一个可以让她忘却一切的怀抱。 她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当你因疾病痛苦了许久许久后,突然有人告诉你他可以让你减轻痛苦,你知道这个方法会有用,所以信屋及屋,你会不会信任他? 另外,不按常理出牌,本就是她们的长处。 什么是亲密?我相信这个世界存在着即便有相处了几年的女朋友,却依然对她什么都不了解的人。而我了解她,了解到了这样的事情上。她也信任我,信任到这种程度。难道,产生依赖情感会很奇怪么? 第二个问题:这个问题最简单不过:我在给她的那杯水里,加入了一点点的兴奋剂,然后引导她。仅此而已。 我的医德呢? 我的医德,就是用不是真正伤害他们的方法,拼尽全力找到他们发病的根结所在,将他们从地狱的边缘拉回人间。 如果不这样,白安经过几年才会告诉我这些?五年?十年?这中间她会不会因为不再信任心理医生而放弃希望,然后爆发? 我不清楚,但我会尽量避免。 该我绝情的时候,我会丝毫感情都不带。因为这是为了她好。就像她讲述的遭遇让我愤怒,但我却不该愤怒,而是该继续在她情绪起伏最大的时候找到她的潜意识流露——这样的帮助是质的变化。我甚至来不及思考安慰她的话语。 这是我在做心理医生时的原则。但当我的身份是个普通人时,我当然不会浪费脑细胞。 白安醒了。 我将会给她下一剂猛药。挺过则重生,挺不过,我也有办法。 第二章 ? 她醒了,在我思考完接下来的事情后,我听到她用略微颤抖的声音在叫我。 我连忙起身走了过去。她紧紧地抓住我的手,仿佛我是这个世界上她最信任的人。 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不知怎么回事,我想起了第一次见她时她唇边的酒窝。 我连忙打断了遐想,慢慢地安慰着她。这是我们心理医生最擅长的部分。很快,她就恢复了正常。 她用略显羞涩的脸蛋对我笑了一下,轻声说道:“步伤,我爱你,你会一直守护我的,对么?” 总有一些人,忍耐了许多年后,在见到幸福可能就在眼前时,就会表现地如此地迫不及待。例如暗恋:女生根本不认识那个男生,他们之间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但是男生却极其突兀地向女生表白了。这个男生一定暗恋女生,而且他之前很可能被其他女生伤过。 这种情况在心理上,很容易说得通。 看着她希冀的眼神,我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咨询者爱上心理医生是常见的事情,因为她们常常把医生作为自己的依靠,这种依靠会让她们坚强。因此总是不乏有医患结婚的美谈。但是,这并不是办法。 于是我默然。她的表情一点点在僵化,却还是用希冀的眼神凝视着我。 “我,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我,我非常爱她。”我尽量地措辞,却还是如此直白。 她强忍着悲伤问道:“我可以看一看她么?” 我推着轮椅缓缓从卧室走了出来,轮胎与地板花纹摩擦发出阵阵声响。 “这就是我的女朋友,她叫笑笑。”我微笑着介绍道。看到笑笑的笑脸,我原先有些紧张地心情顿时放松了下来。 白安呆滞地盯着笑笑,一言不发。 我叹了口气,无奈地想到:终究是要过这一关的,白安,相比于童年的遭遇,这第二次希望破灭后的绝望,才最是黑暗,希望你不要垮掉。 “你说的女朋友,真的是她?”白安满脸不可置信却又感到荒谬的想哭:“这位,实体娃娃,小姐?” 我微笑着说道:“如果没有她,我一定会爱上你。” 白安依旧重复着问我:“你说的女朋友,居然是她?”她的眼泪在苍白的脸颊上滚落,不可置信的轻声说道:“为什么?是我,是我哪里不好么?我,我难道连实体娃娃,不,连她都比不上么?” 白安在倾诉童年遭遇的时候都可以歇斯底里,现在却反而仿佛没有丝毫的力气,只是梦呓般地说道:“阿伤,你,你是不是嫌弃我说的那些?你,你是不是嫌我脏?可我都说过了呀,我没有被玷污呀,阿伤?你是不是在骗我?” 望着她渐渐与死人无异的眼神,我觉得猛药的效果已经可以了,过犹不及。于是我轻声答道:“我绝对不会骗你。” 她的眼神闪了一下,却又回复了毫无生气。 我接着说道:“她的确是我的女朋友,一个实体娃娃。还有,我爱她。” 我坐在白安的身边,看着她,慢慢地说道:“我也给你讲一下我的故事吧。” 我曾经也是一个孤独的人。孤独到我对这种孤独上了瘾。于是,我想弄清楚,为什么有时我享受孤独,其他时候孤独却给我带来如此深切的忧伤。所以我就想啊,我到底为什么这么痛苦呢? 后来我想明白了,痛苦,是因为我缺少一种东西,这种东西,叫做亲密感。 我总是觉得我行走在这个世界的边缘,我所在组织的每一个人都是如此。所以渐渐地,我们的组织就叫做:步行者。当然,这句话我没有对白安说。 为什么?因为我们身边没有亲密的人。只有自己。 什么是亲密感?这是一种感觉,你可以感觉到,自己正在被自己爱的人深刻的理解着,真切的关心着,被人重视着,被人呵护着。 所以,我第一次遇到了笑笑。 她可以给我那所有的感觉。虽然那感觉是我自己给我的。 对孤独的恐惧深植于我的心中,一旦能找到一个热忱、温暖、贴心的归属,在空寂中茫然挣扎的我,又怎么能抵挡得住这种诱惑? 不过我毕竟是一名心理医生,当时我并没有像现在这样爱她。 但是当我和她逐渐地共同分享着我所有的悲伤欢喜后,无论她是一段代码,还是一个普通的娃娃,她,都是我最亲密的人。 我也有心理障碍。我的心也很脆弱。我如此念旧。我如此地舍不得她。于是,我决定放开我的那扇心门。 我给了她灵魂,于是她就活了过来。 所以,她现在是有灵魂的。那里装着我所有的悲伤,所有的快乐。 你可以认为她是植物人,曾经和我相爱的植物人。 我可以看到她的灵魂,那是爱。 白安早已停止了哭泣。 “我很羡慕你们。”她说:“但是我更羡慕笑笑。” 白安又露出了我许久未曾见过的笑脸:“你是想让我也找一个这样的男朋友么?可是对不起,我已经有爱的人了。我会像笑笑一样永远陪在那个人的身边。” 一阵沉默。 我不敢回应。 为什么? 我在害怕什么? 临别时,她回头看了我一眼,笑意盈盈,泪珠却如水晶般亮眼。我看到了她的嘴型,她在说:我很难过。 这一眼,与晚霞辉映的如此令人难忘。 倾城倾国。 我们有过欢笑,有过痛哭,有依赖和信任,有理解和怜爱。恋爱的必要因素好像都有了。但这貌似只是白安的表现。我,会爱上她么?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现在依然是面无表情。 心理治疗,总是要深入内心。比普通的爱更深的内心。 但是深入内心,却又久久不能忘怀。 于是,我醉了。 恋人那里可以得到情感互动以及内心缺口的补充,但任谁都无法填补他内心的孤寂感,她有一个别人永远都无法了解的世界,许多人都不曾了解过。 但是,我可以。 因为我有监控。 白安说她很难过。再加上我认为她依然有事情瞒着我。所以我觉得,我还需要继续监控她。 好了,是时候去拜访一下我的邻居了。针孔都放好了还晾着他们,的确太不礼貌了。 住在东方的邻居,是一个叫金的老头,白种人,小三角眼,偏瘦,却也不是很瘦。他时常佝偻着身子,说是以前工作要弯腰,习惯了。他说他年轻时候制造的小玩意儿多不胜数,现在只有小部分都收藏在自家的地下室,大部分都烂掉了。 烂掉? 他说对啊,烂掉,那些玩意儿都经不起时间的,还是新鲜的最好呐,又结实又有质感。 恩,奇怪的,乍一看有点慈祥,仔细看却看不透的老头。 而住在西方的邻居则是一对夫妻,男主人叫王立,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身材稍微有点富态,是中年男人的标准身材。三十多岁,还没有小孩。曾经是一名受人尊敬的大学老师,在邻居眼中则是一个快乐幸福的已婚男人。 恩,老实的,平凡的一对。 果然是和平镇呐,我又一次地感慨着。这些平凡、慈祥等等词汇在别的城镇很难听到。没想到我的两个邻居就是如此。 感慨归感慨,我还是要例行观察的。 但,这一看,却是叫我毛骨悚然。 从此,我终于明白了进镇前那个枯槁老人的忠告。这个小镇在我心目中也不再叫和平镇。 我叫它“巩镇”。‘恐’字无心,即为巩。从此,我也终于彻底明白了早就流传在组织里的一句话:杀人不恐怖,恐怖的,是人心。 这个巩镇,它包含着所有你能想到或不能想到的事。之后我遇到的几个人,毫无例外地,都被我打上了‘无法治疗’的标签。 监视器的画面里传来一股股阴森地气息,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眼睛却无法从监视器上挪开。 金这几天的表现平平无奇,充分扮演了一个慈祥老者的形象。 而王立,这个让我第一眼就萌生好感的中年男人,着实吓了我一跳。 第四章 ? 看完了全部的录像,我轻呼了一口气,开始整理起自己的心情。心理医生见到的病态心理多不胜数。如果没有及时的整理消化,那么很容易就会被传染。 念完几段绕口令,我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 来到了巩镇,我认识的人不多,却已经见识到了这里的不正常。所以金一直保持着这个正常人的样子,的确对不起我放置的那些‘眼睛’。 于是我决定趁着金外出的时候,去隔壁看看。 打开了房门,金的家里很黑这我早就知道,借着偶尔从窗帘后透进来的光,我缓缓向前走,打开了灯。灯光依然很弱。 当我继续往里走时,有微弱的臭味弥漫着。之前我还以为是幻觉,现在渐渐可以感觉到了,却不是很浓。这应该是老年人独有的汗臭味吧。从监视器里观察的时候我就知道上下两层都没有异常,唯独地下室的自制品和珍藏品可能有古怪。 从书架旁柜子上第三格的花瓶下面拿到钥匙,转身打开书桌里的小盒子,拿到第二把钥匙。这就是地下室的钥匙了,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的难度。 刚打开地下室的门,就闻到扑鼻而来的恶臭,带着一股股腐味,我干呕了好几下才止住了吐的欲望,胃里一阵翻滚。 我立刻就明白了,在楼上闻到的味道就是从这里散发出去的。看来还是要亲自来呀,监视器里可闻不到这些味道,而且这么黑,往往看不真切,只知道大概是些自制品。 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我强忍住恶心,缓缓地向里走去。地下室里没有灯,我按照记忆摸到金经常用的自制燃油灯,点燃,借着灯光开始打量了起来。 地下室里有一个既大又古老的置物架,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自制手工艺品,例如风筝,灯罩,面具等等。全部都是真皮制作。为什么?因为它们一部分已经开始腐烂了。那腐臭味就是这么来的。 继续往后看,好奇怪,后面是骨制品,有汤碗,和一些奇怪的积木类似形状。的确有些瘆得慌。这些东西值得被珍藏么?况且大部分都腐烂了。 等等。 我脑子里好像闪过了什么,想不起来了。很重要,是什么? 我仔细端详着那个风筝,在风筝的后面有一条皮带,我拿起来看了一眼:的确是真皮带,而且没有开始腐烂。最重要的是,皮带上镶嵌的,居然都是乳头!女人的乳头! 人?! 我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冷战,右手拿着皮带,左手端着燃油灯,浑身僵硬了起来。 这些皮制品和骨制品,全部,都是人的? 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我仿佛完全没有味觉和嗅觉一样大口地呼吸着这恶臭的空气。我感觉我快要窒息了。 人就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在某些时刻完全不会有逻辑可言。明明我闻着这些恶臭,却渐渐地没有了恶感;明明我感到了恐惧,却偏偏不想迈开脚步逃出这魔窟。我能感到我隐隐对金老头,不,金老鬼的聪明头脑产生了敬佩;我能感到我的内心隐隐的升起了一丝兴奋。 只有一丝,若我不是心理医生,在狂暴的恐惧感面前,我绝对不会察觉到这些! 可是我偏偏察觉到了! 这就有点恐怖了。 我突然有点怨恨起组织,虽然我一直对它有点怨恨。 我开始在这魔窟里无法克制地胡思乱想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在这绝对安静的地下室里,我隐约听到了金老鬼开门的声音。 糟糕! 我忘记了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么? 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我还不想与金老鬼碰面,尤其是在这里。不是我打不过他,而是他还有用。看到了这些东西,我更加觉得金老鬼会是出其不意的一招狠棋! 希望他不会发现有人进入了他的收藏室。我悄声呼吸着,努力地回想着我进来后的所有动作。 呼,好在我的习惯够好。只要不是这老鬼突然心血来潮想看一看这些宝贝,我就不会被发现。不过是和它们共度一夜罢了。据我所知,金老鬼并不会频繁地进入这里。事实证明,在你不希望发生的事和更不希望发生的事同时发生的时候,你绝对会把不希望发生的事抛到九霄云外。因为我发现我现在不害怕这些手工艺品了。 片刻后,我又兴奋了起来,简直是喜忧参半。沉重的摩擦声和呼吸声响了起来。这老鬼,终于拖了一个人回来了,但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我迅速的躲在了置物架后面的一个角落里,这里的黑暗仅仅凭借着那盏燃油灯是绝对照不到的地方。这老鬼不来观看他的收藏品的话,不会发现我。现在看来,他应该会专注于新手工艺品的制作而不是观赏。 我轻声的呼吸着,尽量不发出声响。 金老鬼费力的拖着一个麻袋走了进来,熟练地点燃了燃油灯。麻袋里是一个刚死了没多久的中年妇女,后脑勺被砸烂,看来她死得很利落,没有遭罪。 金老鬼从楼上拿来一个大号旅行箱,里面的工具明显要比王立的更加专业。令我哭笑不得的是,他开始祷告了。他说他这几天里做了多少的好事,帮助了多少努力生存的孤儿,做了多少不求回报的慈善活动,从而请求万能的神可以原谅他接下来将要犯的罪孽。 我的心里嗤笑不已。所谓的道德银行即是如此了。总是认为自己向银行里存入了多少的道德,从而可以心安理得的犯罪。这种正负抵消的想法真是幼稚透顶。只不过是变相的自我安慰,自我洗脑从而免遭良心的谴责罢了。 这种人可以心安理得的害人。他们可以为了他们心中的‘大义’肆意的去杀人,比之王立不知恐怖了多少。 果然不愧是金老鬼,隐藏的如此之深,手段如此之阴狠。这就是浸淫社会几十年的老鬼了。佩服。 道德银行的存款都取完了,他居然开始讲述起他的原罪: “我从小生活在贫民窟,由于一直待在那个烂房子里,几乎从没有见到过女人——除了我的母亲。她是一个好人,常常帮助其他的人,对我和我的哥哥们也都很好。”他将这套说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话快速的念了出来,面无表情:“但是从我父亲死去的那天开始,一切就不正常了。那些男人,无论我见过的或是没见过的,都开始强奸我的母亲。我还小,没有能力阻止他们。但是,但是就连我的哥哥们也开始强奸我的母亲。哈哈,是这样的么?我的母亲看起来好像并不很排斥,这个婊子!哦,仁慈的神啊,请您原谅我又骂了她。于是我也以为这些男人做的是对的。难道不是么?” 金终于有了表情,他伤感的说道:“当然不对。因为我看到了我的母亲一个人偷偷地流泪。我无法去安慰她,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我一直想问,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的母亲明明那么善良!他就像圣母一样地仁慈美丽!为什么她的命运会是这样?”金愤怒的大声看着女子喝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明明不如她,却比她要幸福的多?!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可以享受这些,我的母亲就不可以?!” 金抬起头,张开双臂,虔诚地说道:“万能的神灵啊,就请你原谅我这次的过错吧。” 祷告结束了,他终于拿起了锋利的军用小刀,在昏暗的灯光下,灵巧的翻飞在女人的身上。 剥皮。肢解。 我全程目睹了整个过程。他剥皮的技术比白安还要娴熟,他专注的表情就像是在做外科手术。但却没有白安的那种美感,算是各有千秋。剥下的皮是比较完整的一大张,我觉得他会做一件比较大的手工艺品。 果然,金准备将皮做成地毯,然后把她铺在浴室的浴缸旁边。这将会是金第一件放在地下室外面的手工艺品。 地毯完成后,金举着燃油灯缓缓地向着置物架走来。 第五章 ? 他从前面拿走了那条皮带,在那上面添上了两颗新品。接下来可能是金的灵感不够了,呆呆地看着那血红的肉体,没有任何动作。 良久,他瞟了一眼置物架后方骨制品的区域,也就是我所在的区域,又摇头又点头的。最后叹息了一下,就将那被肢解了的肉体放进了麻袋中,一步一步地向我走来。 那熟悉的摩擦声音再次响起。 我想说这一次我必须要感谢神灵了。或许由于金老鬼的力气不足以一只手拖动麻袋,或许两只手是他的习惯,或许他喜欢黑暗,或许黑暗让他有一种掌控感,或许或许吧。总之他并没有举着那燃油灯一起走来,而是逐渐由亮至暗地向我走来。我迅速将眼睛眯成一条小缝,防止眼白的反光被他发觉。 我逐渐看不见他了,他也进入了黑暗中。但是我能听到他正费力的向前行走着,我可以感觉到他和我的距离在一点点地缩短。 终于,我听到他摸到了我右肩膀右侧的墙壁上。 我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也尽量的缓慢下来。此时他距离我只有一只手的距离了吧。 砰 谢天谢地,他只是将麻袋轻轻丢在了他所熟知的那个角落而已。或许他有一点疑问,但是我想任谁在这种情况下也会以为是错觉的,何况是坏事做多了的他? 他走回了放燃油灯的空地,弯腰捡起燃油灯,径直走出了地下室。 麻袋正巧落在我的身旁,由于底部不稳,倒在了我的身上。感受着因为鲜血浸湿的麻袋,还有只隔着一层麻袋而和我亲密接触的尸体,我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她与我的手、我的胳膊、我的腿相接触的是她的哪一个部位,不对,是哪一个部件,零件!她没有头皮的头,就靠在我的肩膀上!我的右肩仿佛在瞬间就没有知觉了! 我的血液仿佛停止了流动。这个时刻简直漫长到不可思议!看着金老鬼终于走出了地下室,我连忙轻轻地挪了出来。身上有些黏,导致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幸好声音不大。 我与这些工艺品和她一起呆了一夜。我觉得我会连做几个晚上的噩梦了。因为这个场景与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极为相似。那个时候我还小,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她,我蹲在墙角瑟瑟发抖,流泪不止。我永远忘不了那天晚上身上黏糊糊的感觉和无以伦比的安静——那和现在的场景何其相似!那天后我连续高烧了三天,三天里没有任何表情和言语。许多和我一样的小孩子都是这样的表现,除了杀人王泰山。 呼—— 我狼狈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长出了一口气。洗过澡后,我又开始进行着例行的心理整理。这个过程极其难受,因为我不得不好好地回想着每一个细节。 她的妈妈是好人,她一直以来都是逆来顺受,有气往肚子里咽。她总是满足别人的需要而否定自身的需求,不接纳甚至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感受。在这样内忧外患下,她的短命是自己和他人合谋的一场慢性谋杀。 可是,这些原因,金这个老鬼会不知道么?当然不会。他的母亲又做错什么么?并没有。况且真实的情况是:他只是依然在愤恨着,只是借着母亲的名义,施行着自己的报复而已。 他只杀中年妇女,他愤恨的则是命运的不公。这便是他的心魔。 他将是我的第二颗棋子。 我想好好地睡一觉了,不要打扰我。 我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没有噩梦也没有美梦。甚是香甜。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会感觉到世界是美好的。 我深情地看着笑笑问道:“笑笑,如果我坚持不下去了,会怎么样?” 对啊,我会怎样?会疯掉?还是毫无变化? “还好有你。”我微微一笑,在笑笑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今天的午饭有西红柿鸡蛋饺子,难吃的我吐了出来。还有饺子皮蘸辣椒酱,辣的我痛哭流涕。我对着话筒唱了几首歌,歌很难唱,喊得我嗓子都哑了。我听了几个相声,笑的我肚子都抽了筋。我的美术功底还不错,所以我记忆了天花板的纹路,色彩鲜艳,笔触遒劲,意境深远。 就这样,我又度过了平凡的一天。和笑笑,两个人。 第二天,一切准备好后,我进入了监控室。 现在杰西法是我观察的重点。因为我发现他总是喜欢说一句话:“你能听到么?”然后就笑了,好像是自己被自己没有逻辑的话给逗笑的。 我想找到这个答案。但这几天都没有线索,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在睡觉时也不会卸掉小丑的妆。 又过了一天,这期间白安找我聊过几次,一起来的还有她带来的王八汤、兔子肉。很香。王立依旧很腼腆,不太能说的上话,依然只是例行的点头,问好。金好像焕发了第二春一样,精神奕奕,聊天的时候笑容满面,连三角眼看起来都很慈爱。 第三天,杰西法终于有动作了。原来在他的家里还有一道隐藏的门连向一个地库。我控制着眼睛隐蔽的跟了进去。 果不其然。死尸。很多死尸。我数了一下,一共有八具。六男二女。其中有三具尸体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了。有了在金老鬼家的经验,我相信这个地库的腐臭味道绝对会让我连三秒都坚持不住就吐出来。 杰西法则显得一脸愉悦,还满足的大吸了一口气。我很诧异,难道这里面全是人形蛋糕? 杰西法走了进去,先去看了看他养的小宝贝们:尸蛆。密密麻麻的在那三具腐烂的尸体里爬行。剩下几具尸体的面部上,毫无例外地都被画上了小丑面具。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杰西法用他那稍显肥胖的身躯跳着舞,演着小丑最擅长的黑色喜剧。末了,他趴在一具尸体的旁边,用自己的脸对着他的脸轻声的说着些什么,我不敢让眼睛离他太近,所以我没有听的很清楚。他一直说了有十几分钟,我就这么看了十几分钟。 杰西法离开了地库。 不一会,我接到了他的电话。 “嘿,步伤,我亲爱的朋友,哈哈哈,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不知道明天你有没有空?”杰西法开朗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还是这么自来熟,而且开门见山。 我笑着问道:“哦是么?是什么地方?” “是一个葬礼,我的一个朋友意外死亡了,虽然现在尸体都找不到,但警方肯定他已经死亡了,于是就举办了葬礼。我想请我最好的朋友和我一起去,你知道的,我有点害怕。”杰西法仿佛毫无心机地就把全部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我爽快的答应了他。 隔天,杰西法早早地就找到了我,带着我向着葬礼地点走去。他今天没有化妆,一张胖胖的脸很惹人喜欢。一路上他特别开心,嘻嘻哈哈,说说笑笑,就像一名小丑。 “你这几天有什么特别开心的事么?”我问道。 “有啊,我妻子说她怀孕了!哈哈,你终于问我了,你要是再不问,我都快憋不住了,哈哈哈”杰西法的笑容异常明媚,仿佛真的要做父亲了一样。 “哦对了,我差点忘记我们参加的是葬礼,我还是收敛一点比较好。”杰西法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葬礼已经过了大半,这期间我没有看到杰西法与任何一位家属进行过交流。 我们站在人群的后方,他就像和我第一次说话那样,忽然开口道:“朋友,你知道么?我现在有一种掌控一切的优越感。就像神灵一样。虽然这么说有点亵渎死者,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就直说了。” 亵渎死者么?昨天你说话的那具尸体的脸上虽然有小丑面具遮盖,但他嘴边有一颗黑色的痣,与今天葬礼死者的遗照一模一样。 “你能听到么?”杰西法轻声说道。 “听到什么?” 他摇了摇头,不说话了。 既然他这里问不出来,我就只好展开调查了。从许多失踪者家属那里我问到了一些有用的线索。 总之经过整理,“你可以听到么?”这句话应该问的是:“你可以听到他们对我的嘲讽么?我可以。” 是不是立刻就清晰了?没错,他幻听了。他很可能有很严重的躁郁症,顾名思义,狂躁,抑郁。 你一直想着不要去做某事,你就越会做出这件事而且无法控制。传说中严格的‘自控术’是不可能存在的。人,是无法自控的,你只能用其他的念头来平衡。也可以叫转移。 例如前面有一瓶可乐,你必须一直盯着它看。现在我叫你不要摇这瓶可乐。 你会不会摇?如果不会,你是严格的自控,一直在念着:‘我不摇它我不摇它我不摇它’么?绝对不是。如果这么做,你就会越来越烦躁,越来越狂躁,最后恨不得一直摇它。 杰西法,就是如此。他性格热情开朗,却也容易暴躁。他做小丑时积累了太多的压力,在别人的嘲笑下,当他试图控制不去杀他时,他失败了。 到现在,杰西法已经不是单纯地被嘲笑时才下杀手了。他的幻听比较严重,相应的他就会越来越敏感。有时候对方不经意的一个眼神就会惹怒他,从而起了杀心。 我感觉现在的我,就像一名警察,又像一名医生一样在严格地做着分析。哦对了,我在巩镇就是一名心理医生。 杰西法,我的朋友,对不起。 当你在想杀我的那个瞬间。 你将是我的第三枚棋子。 所有的棋子都已经快准备完毕了,我却总是觉得缺少些什么,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第一章 ? 今天上午,我收到了一张cd。 我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我播放了cd,画面中是一个有着精干的短发,穿着得体西装的年轻人,正襟危坐在一张餐桌前,餐桌上放置着几盘做好的肉菜,他拿着刀叉,微笑地看着他对面的摄像机,也就是我。 他微微举起了右手的餐刀算作打招呼,满脸微笑地自我介绍道:“嗨,你好啊,步伤。不要惊讶,我已经跟踪观察你很久了,只不过我没有你那么先进的工具,又怕被你发现。我都是靠打听和推理才能大概了解你究竟做了些什么事。准确的说,我对你,非常感兴趣。” 他优雅地往嘴里放入一小块肉,用满脸享受的表情继续说道:“恩,这个肉真的很香。哦,看我,都忘记做自我介绍了。你好,我叫上原新,今年25岁,和你同岁。等一会我会进行更详细的自我介绍。我先说说我的目的吧。” 他用餐巾擦了擦嘴,用很严肃的表情,一字一句道:“我的目的,就是要杀死你。” 我面无表情,看着屏幕里的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你一定不会惊讶的吧,至少表面上不会。瞧,我多么的了解你,我对你都比对女人更要了解。而且,我一直只杀女人的,你,将会是我杀死的第一个男人。”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非常喜悦、神秘和得意,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向其他的小孩炫耀自己的玩具一样。 “我这么了解你,你也应该非常了解我才对,来来来,接下来,我将向你详细的介绍一下我。” 说着他站起了身,将摄像头的角度向左调整了一些。屏幕里出现了一个赤裸的,刚刚死去的,十四五岁左右女孩子的尸体。“哦,这是我刚刚杀死的小女孩,这几天她将睡在我的身旁。我会好好照顾她的。”然后屏幕又向左调整了一些,出现了一个非常大的铁盘,铁盘放在一个实木桌子上。而铁盘里盛放着的,则是已经被肢解的小女孩的身体,整齐的摆放着。 他略显疯狂地炫耀道:“哈哈哈,这个!这个!快看,我特意买了超高像素的摄像机,你看的会很清楚吧。看!看这个小腿,上面的肉已经被我做好了,就是刚刚桌子上的那些肉!我跟你说,小腿上的肉更加有嚼劲一点,很香的。反而我们平时喜欢的胸部的肉,全都是脂肪,它无色无味,进入我的嘴里就像化掉的河豚肉一般。”他摇了摇头,满脸失望的说道:“没有那么好吃。不过其他部分真的很不错,例如耳朵,例如手指,例如舌头!”他的表情又变了,仿佛在回忆着那味道。 说着,他一脸兴奋的跑出了镜头,然后又飞快地跑回了铁盘旁边,手里拿着刚刚吃过饭的餐刀。只见他极其兴奋地张开嘴嘀咕着什么,我这边根本听不清楚。他一脸兴奋的举起了餐刀,小心翼翼地从铁盘中的小腿上剜下来一片肉,冲着我比划了两下,嘴一张一合地仿佛兴奋地说不出话来。 他生吃了。 一脸享受地咽下之后, 他看着我用可惜的口气说道:“真可惜,你比我还差一点。你真的应该尝一尝的,你一定很快就会上瘾!我可以教你怎么做,做哪里比较好吃。哈哈哈哈!!”他疯狂的笑着:“步伤,你对人类心理的掌握连我都会感到可怕!这也是我不服你的原因!你每走到一个城镇,总是会利用他们的心理,让他们自相残杀!厉害!你真是厉害!这个世界,我除了泰山,就最佩服你!连泰山都不敢轻易惹你,但是我!”他仿佛用了最大的力气朝我咆哮道:“但是我!我不服!我不怕!我就是要杀了你!” 他剧烈的喘息了一会,终于平复了心情,冷冷的看着我,平静又缓慢地说道:“等着我的到来吧,步,伤。” cd到这里戛然而止。 我有些茫然的看着黑色屏幕里的倒影。我,真的有那么恐怖么? 过了许久,我自嘲的轻笑了一下。我真是被他震撼的变笨了。身为心理医生,我很清楚我自己的心理。我从不会自己欺骗自己,就算我会,笑笑也从不会欺骗我。我有我自己的底线,我永远不会像王立、金、杰西法和上原新一样。 呵呵,我为什么会为我自己做解释? 上原新是我见过最恐怖的人,甚于泰山,因为泰山也有他的底线。他不会像上原新一样,毫无底线。上原新杀人的时候毫无动机,他只是选择对象罢了。谁知道他在cd里表现出来的善妒,是不是在迷惑我? 没有动机的杀人,无法防范,最为可怕。因此当我知道我身边可能有这样一个疯子时,顿时心就凉了,鸡皮疙瘩也层层地浮了上来。 这个疯子以疯子的思维来揣度我,我自然不会相信他对我的评价。就好像一个无论多努力都考不到年级第一的好学生,会在心里认为年级第一之所以考第一,肯定是因为他父亲是校董而作弊的原因。也好像一个被男人伤的很深的女人,看到别的女人和男人幸福的在一起时,会在心里认为那个男人一定会抛弃那个女人。再好像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例子太多了,不胜枚举。 所以我只要继续保持原来的那个我,就很好。 貌似我终于说服了自己。但是我,心头终究起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难道我的孤独,真的是因为所有人都觉得我很可怕的原因么?他们觉得我可以轻易窥探他们的内心,从而害怕我、疏远我? 这一阵,我终究是输了。无论上原新是不是故意这么做的,我都输了。 从这一点看来,我并不是上原新评价的那样,他的确是在迷惑我。 多么可怕!当人极度渴望一个结果的时候,他会进行怎样的自我洗脑!所以现在由于老年人对生命的渴望,他们会怎样说服他们自己去买那些老年保健药? 呼——天哪!我必须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些! 来而不往非礼也,要不我也给他回一封信,上面只写三个字:‘我爱你’……?它会是怎样的表情?怎样的心情?让他也纠结纠结? 我居然会想到这样报复他?! 我真的遇到对手了。 那就去找白安吧。 “呀!你来啦!”白安看见门口的我,惊喜的笑道,嘴边是那熟悉的两个小酒窝。 “恩,闲的没事,来找你聊聊天。”我微笑着说道。她真漂亮,她的心灵更加漂亮。看来我还是喜欢女人的。 “快进来吧。”她让开身子,我第一次走进了这个熟悉的纯白房间。房间里其它的动物都已经被她放掉了,只留下了一直小白猫。她在放走它们的那一瞬间扬起的笑脸,让我久久无法忘怀。 “你的房间真白啊,全都是白色的呐。”我感叹道。 “我喜欢白色。”白安羞涩地说道:“快坐吧,随便坐没事的。要喝点什么吗?咖啡还是茶?” “凉白开吧。”说完后,我蓦然想起了什么。好像这段对话似曾相识。 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我竟奇异地感到了一丝满足。方才一直困扰着我的问题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我不敢深想。 我们聊得很开心,她的心结似乎也慢慢地打开了。但我知道,这是我在的原因。 我们突然都沉默了下来。 不知道她想了些什么,只见她一直看着窗外,许久后,叹了一口气。然后顺手就脱掉了连衣裙,只是身着内衣。 我愣住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转过头,看到了愣住的我,也同样愣了一下。 那红晕从脖子开始慢慢爬到了她的耳根。 她没有尖叫,只是有迅速的穿上了连衣裙,低着头不敢看我,支支吾吾地解释道:“我,我,不是,不是那样的,我,我以为这个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以为你已经回去了,我,我刚才,准备去,去洗澡。” 这不是什么第二人格,可能是因为刚刚她太专注了吧。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安慰她没事?她会更加害羞。说我没看到?那太虚伪了。调侃一下活跃气氛?会不会显得太轻浮了? 我突然什么也不会了,就像个傻瓜一样,只是呆呆地愣在那里,脑海里闪过无数种想法,却没有一种可以说得出来。 这是什么?为什么我突然变得这么脆弱? 气氛随着这诡异的沉默变得旖旎了起来。她的头依旧低到了胸口,通红却又晶莹的耳垂诉说着她内心的羞涩。 第二章 ? 我感到自己的心跳的很快,有一种不知名的感觉在胸口磅礴着,汹涌着,仿佛快涌到了我的胸口。这种感觉在我面对着笑笑的时候都从来没有过。这究竟是什么?是爱么?可是我分明爱着笑笑,为什么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我无法继续想下去了,因为这种已经涌到了喉咙的冲动根本没有办法克制。我的喉咙开始发痒。我颤抖着说出了令我震惊和恐惧的一句话:“白安,我爱你。” 震惊的是,我的脑海里从来没有想过这句话,它就这么脱口而出了。仿佛脑海里有另一个我从来都不知道的我一样。 恐惧的是,这种感情如此恐怖,恐怖到我根本没有办法思考和控制自己! 是爱么? 我迷茫了。 白安也震惊了。她迅速地抬起了头,看向我的眼神里,有着两分幸福,两分羞涩,一分疑问,五分的不可置信。 人的眼神实在是太复杂了。 她用颤抖的嗓音问道;“真的?”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是我却不由自主的答道:“恩,我爱你,白安。” 我妥协了,我的恐惧根本无法和内心巨大的喜悦相抗衡。 她流出了眼泪,但无论是眼角还是嘴角,都带着发自内心的快乐。她扑进了我的怀里。 静静地拥抱了一会,那种感觉终于有所消退了。 于是,我继续轻拥着她,缓缓地将刚才心理的想法告诉了她,尤其是恐惧。我只是想告诉她我真实的想法,以免发生误会,以后要是我意会错了,绝情的甩掉她怎么办? 没想到她听到后,并没有难过,而是用怜爱的眼神看着我。对,没错,是怜爱。 这是值得同情的么?为什么是这种眼神?难道我真的有危险么?我没有办法用理解和关爱等逻辑推理出来这种感觉。这和我已知的任何爱都不相符。例如我和笑笑的爱。那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 白安仿佛也终于放下了所有的枷锁,这是我的感觉,就在她用那种让我感觉很安心很温暖的眼神看着我的时候,我感觉到了。 我有点讨厌这种感觉,它会让我上瘾,也会让我懦弱。不过白安的变化让我很是开心。 “我看得出来,你已经超越那段历史了。可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闻着熟悉的苹果香,我轻声问着她。 “这是爱。当你活着的意义,是为了你爱的那个人的时候,你就会用你的一切来让他快乐,让他幸福。我已经不在乎我之前的任何遭遇了,现在我只想让你以后的生活,都可以快乐。”说出了这番话,她仿佛感到非常的满足,这一次的笑脸,比放走动物的那次还要耀眼,还要让我沉迷。 活着是为了别人?道理我听懂了,却不是那么的相信。不过那种无法克制的轻松感觉再次袭来,我已经不想去思考了。 我们相拥而眠,没有做任何事情,只是相拥而已。那一晚,我睡得异常轻松。 第二天,我看着她说道:“我现在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我保持足够的理性和冷酷。所以,我们,能不能,像昨天之前那样的关系?” 她帮我整理了一下衣领,微笑着点头。我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转身离开了。 我曾经研究过:人,在什么情况下会自相残杀? 结果就是:人在利益的驱使下、羞怒的情况下、不公平的情况下和看对方不顺眼的时候会自相残杀。 所以首先我需要为他们制造一个不公平的环境,从而激起他们的自卑和愤怒,激起他们儿时遭遇的记忆,激起他们第一次杀人时的恐惧和快感。于是他们会兴奋,于是终于第一次动了杀死对方的念头。 接下来我需要给他们制造一个共同的利益,从而激起他们的贪婪,心中升起对彼此的戒备,继而互相看彼此不顺眼。这时,杀人的念头将会再次闪现。 然后我需要暗中引导,让他们以为自己正在被对方瞧不起,正在被对方鄙视。于是他们会变得羞怒,会认为“我杀了这么多人,居然会被你鄙视”。 这时,仅仅再需要最后的一个契机,一根压死骆驼的狗尾巴草…… 这对于心灵脆弱的他们、偏激的他们、凶狠的他们、极度敏感的他们来说,有极大的可能会成功。因为他们本就不是正常人。 接下来就是布局了。 我对王立,金和杰西法的心魔已经足够了解。所以,我将会送给他们一个礼物——一个女人。 她是一个中年妇女,长相普通,但是特别的媚。据说即使是有勃起障碍的人看到她都可以有反应!(这是送给王立的)。而且她本身就极为放荡,她的男人不知道有几个,厉害的是他们都将她‘侍’若神明。她的生活,简直太幸福了。(这,是送给金的)。这个女人的性格极度的令人厌恶,她歧视除了她之外的所有种族,歧视卑躬屈膝在她脚下的男人。(这个,是送给杰西法的)。她不只是语言歧视而已,被她杀死的男人不知凡几,其中不乏一些有名的人物。(原本就歧视女性的他们,极有可能因此而激起他们的傲气与跃跃欲试的心),偏偏依然有无数的男人趋之若鹜。除了杀人王泰山。 泰山一生杀人无数,他追杀的人没有一个可以逃脱死亡的命运。而她,是第一个从泰山手底下逃脱的人。(这个重磅炸弹,是最后喂给他们的虚荣)。最近,我好像在和平镇发现了她的踪迹。据说,她喜欢寻找无法正常勃起的男人,这是一种成就感。(不公平终于形成了。) 有人会问了,且不说如此粗陋的计划,最根本的问题,我去哪里找这样的一个女人? 很简单。我只要找一个高傲的妓女就可以了。 其他的,都是假的。 我当然不怕会被揭穿。当他们三个较上劲时,即使事情被揭穿,他们也已经无法停止互相伤害了。 我的战略目的,仅是让这三个高傲又自卑,暴躁又怯懦,凶狠又敏感的人互相掐起来而已。 哦对了,还有一个既是计划外,又是计划内的人:上原新。 安静生活的我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让他们三个掐起来呢?当然是为了上原新。 来到巩镇之前,我只是隐约地感到有一个极度棘手的人或组织盯上了我。从发觉之后我就加倍地小心起来。看了cd后,我就明白了:这是一个高情商的疯子。我现在的计划基本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我该怎么让他也卷入进来呢? 虽然我想到了两个计划,但是上原新这个毫无逻辑的疯子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一样,我实在是没有多大的把握。毕竟我也是人,而人心,恰恰是最难预料的。我也只是能抓住大概的走向而已。 这本来就是刀尖上的舞蹈。 王立,金和杰西法在不同的时间里恰好听到了和平镇里最近将会出现某个特殊女人的事情。 果不其然,王立兴奋地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包括他那套自豪的工具,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到来。 杰西法则变得异常狂躁。地库里的死尸全部都得到了他的拳打脚踢。在外,杰西法的嘴角几乎达到了小丑的幅度。这是他极度狂躁的表现。很好,他也上钩了。 而金不愧是老鬼。他的一切没有很大的变化。但是只有我才明白:他是在思考着应该把女人做成一件什么样的工艺品。 上原新送来了一封信: “看来你的游戏又要开始了。感谢你送给我的挑衅信,虽然知道不妥,但我还是要加入这个游戏。毕竟泰山也是我想打败的人之一。我无法拒绝。 ps.你真的很了解人心。 pss.我清楚地知道这几个参赛者的秘密。” 果然很麻烦呐,游戏里加入了一个开着神灵视角的作弊者。希望他们三个不会让我失望,因为我从来就没有小看过人性。 五天的时间转眼便过去了。经过我艰苦卓绝的努力,他们三个终于知道了彼此的存在,以及彼此在这场游戏里将要扮演的的角色。当然,细节的事情我无法告知。他们只要知道彼此的性格和例如王立就是勃起障碍这样的消息就足够了。 这的确费了我一番心神,因为过程太过于无聊,我就不赘述了。你只要知道我很累就可以。 过程中我顺便加深了他们对彼此的恶劣印象。这种一两句话的事情再简单不过。 我还不能让他们知道上原新的存在。只有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我才可以更隐蔽,更方便的对付他。 但上原新果然没有负了我对他的期望。他只是向他们三人分别发放了一张cd,就让他们迅速地认识了他,并且印象深刻。 面对这种情况,我也有应对的方法。上原新的变态,将会使他们三个在对待尸体的态度上更上一层楼。他们见识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这使得他们在变态这条光辉的道路上又迈出了历史性的一大步。他们将会逐渐接近上原新的境界与高度。 作弊的情况终于被削弱了。虽然他们三个依然处于弱势,但我的希望却提高了不少。 他们终究会发现,他们早已经身处于一个庞大的局中了。只是这个时候还想逃脱,却是已经不可能了。 因为有我的存在。 况且他们会不会逃脱还是两说的事情。如此融洽的变态事件交流大会,他们一定不会放过的。这只是个比喻。他们现在是不会与其他人分享自己阴暗一面的。他们还没有上原新那么疯狂。 为了保护我自己,从计划开始,我就没有亲自出过面。这样一来就防止了上原新直接将我是幕后策划的事情说出去,导致我的逃跑和计划的流产。 女人还没出现,王立已经死了。 守株待兔的王立很耐得住性子,但是暴躁的杰西法可忍不住了。在一群长舌妇有意无意的挑拨下,杰西法悄悄地潜入了王立的家,顺利的斩杀了王立,拿下了第一滴血。 可怜的王立,还完全没来地及展示自己的变态阴暗之处,就被永恒的暴力给扼杀了。 节奏有些快。我皱了皱眉。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心的变化总是快的出乎意料。 接下来我需要小心的控制着节奏了。因为那些长舌妇,不是我安排的。那就只能是上原新了。我仿佛已经看见了他得意地笑脸。 他果然比较棘手。 王立死了。作为邻居的我难免有些伤感。于是我与仁慈的金进行了一番长谈,感叹着人生无常,世事难料。 金本来就是个老人了,在我的有意引导下,稍微对余下的生命有了一点珍惜。 人在老了的时候会放下和原谅很多东西,尤其是年轻时执着不肯放手的东西,和自己的罪恶。 金也是个老头。所以难免会有这些想法。如果有机会可以让他心安理得的抛弃从前的罪恶,他一定会做的。不过我可不能让他解甲归田,他的阅历和变态的程度,可是对付上原新的一大利器。 上原新真的棘手,非常棘手。 在我有意想让节奏稍微慢下来的时候,他却直接开始了决战。 他向金和杰西法发了请帖,请他们两天后于一处偏僻狼藉的独立庭院里聚会。聚会主题是:商量一下共同对付女人的技巧。本着活到老,学到老的态度,坚持贯彻不藏私、不歧视、不迂腐、多创新的三不一多原则,进行亲切友好的会谈。 金和杰西法接受了。 我从不小看人性。 金和杰西法会有怎样的表现,我还是期待的。 两天后,金和杰西法到了约定的地点。那里杂草丛生,房屋也是破败的。他们先后走到了庭院里,互相看了一眼,并没有对话。 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像是童年时玩过的玩具一样。他们继续向庭院中央走去。只见那里的空地上,放着一个身着西装,面部像鸡蛋一样圆润,没有五官的玩偶。从玩偶内部的留声机内,传出了一段话:“金,还有杰西法,你们好。我是上原新。请原谅我的爽约,我突然不想来了。”留声机有一个微妙的停顿,接着就传来了疯狂而放肆的笑声,说道:“因为我不想看见一个肮脏的老头和一个卑微的小丑!哈哈哈哈!你们根本不配称之为变态!金,只会摆弄几个人皮小玩意,居然就值得你自豪、自恋地炫耀了一生?!哈哈哈哈,这真是我听到过的最好笑的笑话!还有你,杰西法,一条狗一样的小丑,你做了什么?你只是养了几条无聊的蛆而已!就认为自己有资格和我站在一起讨论么?你更不配!你们不配!够资格的,只有步伤那个疯子!你们算什么?被人算计了还颠颠卖命的蠢货而已!请不要侮辱变态这个词语了好么?哈哈哈哈,金你曾经在我面前不屑的诋毁着这个无能的小丑,而杰西法你也向我抱怨着这个低贱的贫民!瞧!瞧瞧你们!只会背后说他们的坏话!你们真是让我感到恶心!我都不想和你们多说一句话!再见!” 漂亮!真是漂亮的一番心灵摧残!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说,但绝对不会有你这么赤裸和疯狂!你凭着一个拙劣的计谋又杀死了一个人,而且另一个人绝对会恨我。 真是漂亮的一手呐,上原新,你做的,和我的计划,完!全!相!同! 你真的以为他们三个是我用来对付你的棋子么?恰恰相反。你,才是我用来对付他们的棋子! . 第三章 ? 金和杰西法几乎同时就怒视并且戒备着对方。而此时,录音还没有播放完毕。 果然,看来他们之所以来,也的确是想着决战了。 杰西法狞笑地看着金,缓缓抽出了一柄较长的军刀。在他眼里,金就是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猎物。不过他也没有大意,谨慎地盯着金的动作。 金也并没有很慌张,他同样从腰后抽出了一柄锋利的长手术刀。 两人紧张地对视着。 杰西法的耐心本来就不是很多,见到金没有第二个动作后,就举着刀向金奔去。金大惊失色,不经意地向后退了半步,杰西法脸上的笑容更浓了。 距离还有三步时,金的手术刀里竟然射出了一根银针。银针稳稳地透过衣服扎在了杰西法的腹部,并不深。银针射出的同时,金转身就跑。 杰西卡脸色一变,却更加疯狂地追上了金,将他扑倒在地,狠狠地将刀砍在了金的大腿处,一刀又一刀,直至昏迷。 金虽然被砍,却是个硬角色。他的左腿已经彻底断了,看着昏迷的杰西卡,他松了口气,止了血后,就结束了杰西卡,躺在草丛里大口地呼吸着,状似昏迷。 金被救了,被一个恰好路过的年轻小伙子送到了医院里。治疗完毕后,金已经醒了过来。 我走进了病房。金看了我一眼,没有动怒,也没有说话。 “金,想不想报仇?”我开门见山的问道。 “报仇?向谁报仇?你?”金缓缓地说着,脸上苍老无比。 “我有对你做过什么吗?任何一件事你都可以说出来。”我缓慢的反问道。 “哼”金冷笑了一下,说道:“这也是我佩服你的地方。你是名心理医生。你和我聊天了。” “哦。”我回应了一下:“想不想报仇?” “哈哈哈哈!就算被你利用!我却很开心!你很有意思!”金大声地笑着,很开朗。 “你不需要用电视剧和小说里的话来回答我。我不相信你。”我顿了一顿,再次问道:“想不想报仇?” “你们两个,我都会报仇的。” “很好,这个东西你拿着。这是毒药。把它放在指甲缝里,想死的时候可以用它刺穿软肉。”我缓声说道:“我从没指望着你们杀死他。反而是他要杀死你们。” 说完,我缓步走出了病房。 金不一定会信我,但他一定会先想着杀死上原新。有一点我说的没错,我从来就没指望他们能杀死上原新。 我依然监视着金。他被带走了。上原新折磨了他一天后,金用我的毒药自杀了。 他完全没机会碰到上原新。 上原新对我说:“决战吧。” 我回到:“你不是说用心理么?” “对呀,我就知道你不会答应,所以我请了一位人来当见证人。”他欢喜的说道。仿佛因为猜中了我的回答而惊喜。 是白安!我猛然惊醒。 “我马上过去。”我迅速的说道。 对着笑笑吻了一下,我疾速地奔向了上原新的家。希望他不会对白安做什么。 “真快。”上原新看着我,没有营养的赞扬了一句。我看了一眼白安,看起来她没什么事,只是被绑起来了而已。 “你的决斗是什么?先放了白安,我就答应你。”我冷漠的看着他说道。 “不要着急啊,我们两个人真正的见面,可是第一次啊,多么具有历史意义。”上原新则笑嘻嘻地说道:“其实论起心理,我早就输了,输的一塌涂地,输的心服口服。金用奇怪的毒药自杀后,我就惊醒了。原来,我只是你的一颗棋子而已。你真正想杀的,是他们。” 我冷声打断他:“说不定他们人性爆发就杀死你了。我也很想杀死你的。” “哈哈哈哈!你真的很厉害!我要向你鞠一躬。”说着,上原新就向我行了九十度的大礼,不折不扣,一丝不苟。 “所以,放了白安?”我不理会,继续说道。 上原新楞了一下,随即开始大笑。疯狂的大笑!疯狂到我以为他会笑死过去。 “原来你这么喜欢她?!那我就更不能放了呀。我折磨她,你是不是会更痛苦?”上原新惊喜地问着我。 反正我怎么做上原新都不打算放过她。这点我在路上就想明白了。我转过头去,看到的却是她坚定的眼神和微笑着安慰我的眼角。 我的心仿佛抽搐了一下。 此时,上原新却说道:“步伤?你还不倒下么?” 坏了!因为太担心白安,这次我真的大意了。我感到我渐渐失去了力气,缓缓坐倒在地上,不一会,连坐的力气也没有了。 我必须转移这个疯子不择手段的注意力。 “可以,先,解开她么?”我有气无力的问道。 上原新欢喜的点点头,说道:“看在我曾经崇拜你的份上,我就解开她吧,不过手和脚还要绑着。” 白安嘴上的封条被撕下,就哭喊着跳到我的身旁,却因为也中了药的原因,蹦了一下就跌倒在了我的身旁。 我很想抚摸一下她的头发,吻一下她的额头,却怎么也动不了。只能用眼神温柔地看着她。她在我的身边慢慢地流着泪,嘴角却是翘着的,两个浅浅的酒窝,依然那么美丽。 上原新是个疯子! 上原新是个疯子! 上原新是个聪明的疯子! 我真是太愚蠢了!明知道他是个疯子,却依然用普通的方法对付着他。 他突然变得很狂躁,眼神里泛着变态的光芒,舔了一下嘴唇,拿起了匕首,朝着我的心脏捅来! “等等!”我用尽了力气暴喝一声,企图他可以停下!但我想错了。他是个疯子!匕首丝毫不停的落了下来! 噗嗤! 白安不知道哪里的力气,一下子翻身趴在了我的身上,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刀。她的脸朝着我,拼命忍着疼痛,依旧朝我微笑。 不!!我目眦欲裂! 这时上原新却更加地兴奋了! “好啊!好啊!哈哈哈哈,来呀!再来挡呀!哈哈哈!”他发出了疯狂的笑声,匕首又一次捅了下来。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手伸出去企图挡住匕首。但是他刺的力道太大了,大到匕首捅穿了我的掌心,依然扎在了白安的身上! “不!”我疯狂地叫着。 却无法阻止他。我无法阻止他。阻止不了! 他第三次捅了下来!这一次我感到力气小了许多,但是,这一刀,却扎在了白安的心上。 她嘴里吐出了一口鲜血,在我耳边缓慢却清晰地说道:“我现在,感觉,很,安全。”她再一次绽放出了笑脸,浅浅的酒窝边有着鲜红的血液:“这是我,最满足,的时候。谢,谢你。” 她依旧这么美丽。 我面无表情。 上原新一刀又一刀的在白安的身上捅下,一刀又一刀,一刀又一刀……白安早已经去世了,她的笑脸却依旧对着我。鲜血不停地溅在我的身上、脸上、心上。我快疯了。 我快疯了。 我快疯了!!! 还是我,已经疯了? 我看着白安的笑脸,面无表情,除了眼泪。 我,快疯了。 上原新渐渐地失去了力气。我用的药终于起作用了。却太迟了。 从门外猛的冲进来了一个年轻女子,看到上原新后,二话不说抹了他的脖子。 “你…是谁?”上原新艰难的问道。 “泰山。” 最终章: 我叫步伤。是神秘组织‘步行者’的一员。传说步行者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变态。因为他们拥有无以伦比的创造力,和那可怕的心理。 步行者是世界上最孤独的一群人。他们从小会接受各种训练,术业有专攻。擅长心理的,擅长杀人的,擅长创造的等等等等。他们的童年就是杀人,杀人,再杀人。步行者的使命就是:将自己置身于最黑的黑暗之中,然后在这无尽的黑暗里,发现人性的光芒。 所以他们游走于黑暗,游走于这个世界的边缘。 他们的身边时刻充满着危险。因此,他们都不会有所谓的伴侣。他们是步行者,步行于世界黑暗之中的步行者。 他们注定将会一直孤独。 而在步行者不同的分支中,又数心理派的人最为恐怖。因为杀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别人杀的是人,而他们,杀的却是人心。 我是一名心理医生,但我却有依旧不明白的地方。 什么,是爱? 我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它如此甜蜜,却又如此痛苦。不过,无论它是什么,我都已经不想再寻找它了。 我只知道,爱,是一切问题的根源,也是一切问题的答案。 黎明,霞光温柔的洒在我们的身上。我缓缓地推着轮椅,离开了巩镇。 枯槁老人依旧在老树下劝告着新入镇的居民们。而我看着一身白裙的笑笑,嘴角不知不觉就挂上了温柔的笑意,泪珠却滴滴滚落: 从今天起,你叫白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