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狱神王》 第1章 酒煞离人 红裳女即将离去之前,回忆往昔岁月,一弯新月勾动肝肠,曾击船而歌,声动肺腑地高歌一曲《声声慢》。曲中词意豁达,真情流露,道尽了人生苦乐。 莺莺燕燕,假假真真,朝朝暮暮岁岁。 柏叶香椒花落,玉壶已碎。 星眸转雪趾媚,笑豪杰,脸红心沸。 皇霸业,气干云,叫我转头轻啐。 倘若红颜消退,冤孽障,你拿甚么赔罪? 吮趾膝行,笑颠了罗刹鬼。 长乐宫夜未央,黯凭栏,痴痴醉醉。 海浪涌,中天月何时可缀? 繁花似锦的凡人界,在另一个位面却被称为“九狱”。因为那里是有着太多的欲望和诱惑。传闻,被投身“九狱”的人,若是在九世轮回中仍不能脱出桎梏,将永远的在“九狱”中沉沦…… 无边的衰草由脚下的原野直连到天际,一轮斜阳远空低垂,日晕层层幔幔,红亮似火。晨夕手抚及腰的荒草,呆望远方。 金风袭来,身边,落叶衰草随风舞扬,天边,白云苍狗不断流转。旷野中的晨夕形容枯槁,眼神滞涩,机械地拖动双腿,行尸走肉一般地向前走去。天边一声孤鹜长鸣,霎时牵动肝胆,但他眼中的光彩随即隐没,消失不见。 秋风萧瑟,天地辽阔,藤蔓巨木,白草红花,不论是山河胜景还是虫豸呢喃,在他的眼中一概没有分别。他不知向何处去?不知能做何事?要不是实在在山野中躺的倦了,静极思动,他连行走的念头都兴不起来。 叱咤风云、挥斥方遒的日子已经离他远去,情根深种、不离不弃的执着没有了任何意义,只有在他颈中那颗温润的红色石头,仿佛还在证明着他的存在。 漫无目的的在山林中走了三天,一座边陲小镇出现在晨夕的眼前。镇子的大街上,村民客商,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在山野间的时候还好一些,越是接近人群,晨夕就感觉愈发的落寞。他明显感到与这里所有的事物和人都格格不入。他强烈感到一种抗拒,抗拒与人接触,抗拒融入俗世洪流,抗拒再受到伤害! 他转身欲走,眼角中,酒馆门前挂着的一幡酒旗,一晃而过。晨夕的心仿佛被人猛然抓了一把,倏的揪到了一起。他想起了自己的好兄弟仲北。仲北生性豁达,最爱豪饮。他的酡酡掌法,越是在酒力的激发下,越是打得出神入化,虎虎生威。兄弟二人那些并肩战斗,闯荡天下的热血岁月,如今换来的只有无边的痛楚。 神使鬼差之下,晨夕走进了酒馆。这是间最简陋的酒家,屋子里的桌椅板凳乌漆抹黑,罩着一层老厚的油泥。晨夕挑了张靠外的桌子坐下,没等他开口,店家已经端上了一壶老酒,一碟小菜。晨夕神不守舍的样子,像极了一个落破潦倒的酒鬼,难怪店家看人下菜碟,不肯给他好的酒食。 他本就不是来享受的,店家的冷谈反而正对了晨夕的心思。就这样,晨夕一壶浊酒,两把花生,乡村野店,临窗独酌。那酒味甚劣,入喉犹如流炭,一杯入肚,一抹赤红便在他的脸上升起。 往日亲人的音容笑貌,上天入地的峥嵘岁月,如今的孑然一身,在晨夕的胸中反复激荡。机缘巧合之下,拥有三大圣体之一的清风不灭体的他,千盏不醉。熟料酒入愁肠愁更愁,晨夕在这座小店中,竟险些被这一壶劣酒,醉了个人事不省。他不愿在人前出丑,站起身付账时,才想到自己哪里来的半分银钱?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的一身奇功,晨夕第一次使用,竟然将之用在了一顿霸王餐上。少时,酒馆老板惊奇地发现,一直坐在角落里的落魄青年,不知何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除了恼恨地不断咒骂之外,他不禁庆幸自己没有端上好酒菜的先见之明。 已经酩酊大醉的晨夕,踉踉跄跄地走入野地荒原。他的人生信条曾经是:茫茫人海,绝不人随风飘荡!可是现在,他却只愿长醉不愿醒! 拥有与五行同质、几乎不可毁损的清风不灭体,先后三次逢难重修的四转金身,曾经羡煞无数人、身怀无上神兵惊鸿宝刀的风魔传人晨夕,此刻唯一想要做的就是酣睡,持续的酣睡,抵死的酣睡,最好就此睡死过去。 清晨,当草叶上的露珠,绽放着短暂生命中,最动人的光彩的时候,远方一队车队,由远而近。 “老根叔,快看,那里有个人。“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叫道。 “小海,去看看。“老根叔道。 “好嘞。“ 另一个叫小海的小伙子答应一声,跳下马车,向晨夕走来。 晨夕虽然借酒买醉,但灵觉不失,早在这个车队远在里许之外,就已经查觉。只是他异世飘零,生无可恋,干脆逆来顺受,一切由之。小海见到草甸上横卧的晨夕,闻到他身上残留的酒气,厌恶的叫道:“是只醉猫,别管他了,咱们走吧。“ 最早发现晨夕的年轻人道:“别啊,看他醉的人事不省,这里山沟野外的,狼虫出没。一旦被野兽寻到了他,焉有他的命在?“ 小海道:“小石头,偏就你多事。这一路上风餐露宿,你还嫌不累吗?“ 老根叔叹道:“这年月兵荒马乱的,人们不是打仗流血,就是借酒消愁。既然遇到了,就带他一程吧。大牛、二牛,你们把他抬到马车上来吧。“ 小石头闻言,高兴地帮着大牛、二牛两位孪生兄弟,一起将晨夕抬上了马车,还对小海道:“小海,就你小心眼。明明见到这人有难,怎能见死不救?“ 小海道:“小石头,你自幼体弱多病,怎么就生了这么一副好心肠?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咱们生逢乱世,当竭力自保才对。此人来历不明,一旦是个狼心狗肺之徒,恩将仇报起来,我们后悔都来不及。“ 小石头道:“我们没钱没势,有什么值得人家图谋的?再说这世上总是好人多,能多帮一个就帮一个嘛。“ 小海不再争辩,一行人赶着十余辆大车,带着晨夕继续前行。到了傍晚,因为贪赶路程,大家合计着就在原野宿营。这样,明天午时左右就能抵达青龙城了。 为骡马卸下辕套,将大车结了一个圆阵,几个人分工协作。大牛二牛负责搭设营帐,小海负责饲喂骡马,小石头给老根叔帮忙,一起忙碌饭食。只有晨夕仍在酣睡,看得小海不住地摇头。 当夕阳西下,最后一抹余晖在大草甸的尽头消失的时候,大家已经收拾停当,点起了篝火,围坐闲谈。大牛好奇道:“你们说小石头救起的这个醉猫是什么人?我们一路如此颠簸,他还能睡的这么香?“ 二牛道:“这人的心可真大。这样的乱世里,咱们竭力自保,尚恐不及。他可倒好,幕天席地,四海漂泊,倒也潇洒。“ 小海道:“我看他不是逃兵就是流匪,这世道里,普通的老百姓可不会在山野里醉成这个样子。“ 小石头道:“我不这么看。你们看他虽然一副潦倒的样子,可是眉宇间正气凛然,五官舒展清秀,断不会是强梁恶盗。“ 老根叔道:“不管他是什么人,明天到了青龙城,咱们就把他放下。这一趟押运粮草,遇上了风暴,不但损失了近半的骡马和货物,时间也耽误了三天,我们的差事都不好交代,也顾不得其他了。小石头,药已经温了,你快喝了吧。“ 小石头道:“老根叔,这药我喝了好几年也没有起色。你不要为我操心了,就这样吧,我认命了。“ 老根叔刚要动怒,小海忙道:“石头,你今年都十七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常言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老根叔千辛万苦地寻来的药方,你可不要耍小孩子脾气。听哥的话,快喝了吧。“ 小石头心中早已放弃了治好病的希望,只是不愿再让关心自己的人难受,他伸出瘦弱的手,端过了浓浓一大碗的药汤,一饮而尽。那药汁的苦涩,他早就习惯了。他只是觉得,自己喝的不是能够治病的汤药,而是对希望的打击与无奈,是亲人心里重重的负累和毫无意义的努力。 看着小石头喝下汤药,老根叔道:“乖孩子,这就对了。这个药方虽苦,却是根叔辗转了多地才寻访来的。根叔相信只要咱们坚持下去,你的病总会好起来。 五年前,暴熊袭击咱们石碣村,要不是你父亲舍命引走暴熊,咱们村子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这几年,世道越来越不太平,你的病也愈发的沉重。村子里的年轻人能走的都走了,只有走出去,你的病才有一线生机。否则,我们怎忍心让你拖着一副病体,跟着我们受苦? 石碣村受了你父亲的大恩,你就是咱们村所有长辈的孩子。村里的人把照顾你的重任交给了我,万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你的父母?对的起全村老少的重托? 孩子,我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老根叔能力有限,见识也浅薄,实在无法对你保证什么。但老根叔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放弃。天无绝人之路,你年纪轻轻的,世界之大,我就不相信,咱们找不到活路?孩子,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大牛二牛也道:“石头,好人自有好报。老天就算念在你爹积下的恩德,也会让你好起来的。“ 小石头看着大家亲切的目光,感动道:“老根叔,几位哥哥们,谢谢你们,我不会放弃的。我还想看着海哥能够加入到黑虎军的一天呢。“ 提到修炼之事,几个年轻人立即一扫刚才的沉郁心情,立刻变得活跃起来。大牛问道:“小海,你的修为现在到了什么境界了?“ 小海道:“不过是练气五层而已,距离练气期后期还早着呢。“ 二牛道:“你是咱们四个人里,资质最好的一个了。小石头身有顽疾,修炼起来事倍功半。我们两兄弟天生不是修炼这块料,咱们的希望可都看你的了。有朝一日,你能修炼到练气期后期,加入了黑虎军,不用在岩羊军中整天干这些杂役,我们也能沾到你的光,有好日子过了。“ 小海叹道:“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弥月大陆的修炼境界分为人初境、人中境、人极境,地初境、地中境、地极境,天初境、天中境、天极境,九大境界。我连未入流的练气期都修炼的异常艰难,真不知道这遥远的九大境界,要何年何月才能碰触到啊?“ 兄弟几个聊发了兴致,直到深夜,才在老根叔的催促下,钻进了营帐,和衣而卧,逐渐睡去。 第2章 雄城青龙 晨夕虽然心神仍醉,不愿理会一切事物,但几个人的谈话,还是不由自主地钻进他的耳朵。 “原来这里是弥月大陆,修士的修炼境界与自己生前所在的风烟大陆,惊人的相似。在风烟大陆上,修炼境界同样被分为九个层次,只是叫法不一样而已,分别是:下元境的初、中、后期,中元境的初、中、后期,和上元境的初、中、后期。自己生前已经是中元境后期的高手了,不知自己曾经的修为在这里又算是什么境界?“ 想到这里,晨夕又苦笑暗道:“怎么又想这些劳什子修炼的事情?勇猛如虎、披荆斩棘地苦苦修炼,对现在的自己而言还有什么意义?我即使重新修炼到巅峰,难道还真能破开虚空找到自己原来的世界?我还真能撇下所有的爱恨情仇,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不,我做不到。我的人虽在弥月大陆,心却已经留在了故土。曾经沧海难为水。风烟大陆上,轰轰烈烈、跌宕起伏的所有,已经耗尽了我的心力。那一世的思念和牵挂,已经让我痛彻心扉,我再没有力气去沾染红尘了。“ 黎明时分,老根叔的车队已经启程。大家都对仍在酣睡的晨夕惊奇不已。照常理来说,一个人醉的再厉害,经过近一天一夜的沉睡和不时的搬动、颠簸,无论如何也该清醒了。可是这个家伙仍然沉睡若死,就连经验丰富的老根叔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晨夕这种情况,换做他人早就被抛掷荒野了。可是,小石头自幼多病,推己及人,对需要帮助之人,比常人格外多了一份关心和爱护。见到晨夕如此一副怪模样,更不忍心将他抛下。其他人虽然无奈,但不忍拂逆小石头的好意,只能继续带着晨夕前行。 这一日午时,车队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由天罡教耗费数百年时间兴建的大陆第一雄城青龙城。 青龙城之所以被称为大陆第一雄城,是因为此城乃是依山而建。众所周知,莫说是建城,就是兴建陵寝,也只有极度兴盛朝代的帝王,才有资本将自己的陵墓兴建在山上。 山为阳,水为阴。自古只有山才是最接近天的地方。山的气势与脉象均不是平川可比。若是据山建城,依势而为,内藏水源,外布机关,除非是发生内乱,这样的城池几乎是不可能被攻陷的。 虽然山城如此利守,但由于修建之资所费巨大,用工之长旷日时久,不是一朝一代可以图谋的。只有绵延数百上千年的教派,凭借薪火相传,生生不断的传承和巨大的影响力,才有可能耗费数代甚至是十数代之功,完成如此的伟业。 青龙城的核心内城建在祁山半山,三面背靠大山,一面面向一览无余的广袤大地。它的防御呈梯次递进,一层比一层险要,一级比一级强大。来犯之敌始终处在仰视的状态,不但攀行缓慢,自身的实力更是连一半都发挥不出。可以说,只是居高凭险一项,青龙城就足以傲视同侪了。 为了加大防御纵深,发挥呼应之利。天罡教在祁山山麓兴建了一座外城,与青龙内城互为犄角,相互拱卫,主要负责货物往来,人员调度。与半山青龙内城的神秘肃穆比起来,山麓的外城才是人们经常往来居住之所。 老根叔的车队在外城第一道检验关卡就被拦了下来。守兵见到大车中横卧的晨夕,喝问道:“此人是谁?“ 在小石头急切的目光中,老根叔只得道:“这是我在半路上遇到的同乡。他饿了好几天,昏倒在路边,被我们救了起来。这不,直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呢。“ 守兵道:“你们在岩羊军中也有两年了,咱们青龙城的规矩你是知道的。虽然青龙城并不禁外人入城,但是一旦此人在城中为非作歹,横生是非,你可是要牵连受罚的。“ 老根叔本来实不愿惹这样的麻烦,但顾及小石头,只能咬牙答道:“大哥放心,都是自己人,彼此知根知底的。他还年轻,有膀子气力。只是一时饿的狠了,这才卧床休息。待得休养几天,我给他补个手续,他自能在岩羊军中效力。这兵荒马乱的,我只是不忍同乡遭难,还请大哥行个方便吧。“ 那守兵再三检查了晨夕,没有发现异状,对老根叔说道:“这个家伙睡的倒是香甜,看来真是饿晕了。好吧,你们走吧。我这里虽然不为难你们,但是,看你们的凭牒文书,你们已经耽误了行程,恐怕军头也饶不过你们。你们自己自求多福吧。“ 老根叔千恩万谢道:“军头那里,只能看运气了。多谢大哥了。“ 他带着车队一路通过重重关卡,来到岩羊军驻守的营地。负责接受辎重粮草的验收官,见到骡马货物损失了近半,摇头对老根叔说道:“根叔啊,你们这趟运货遇上了飓风,损失在所难免,这些我都理解。但是,货物和骡马损失了这么多,我可做不了主。只能上报军头来处置了。“ 老根叔道:“这个我明白的,我会向军头大人请罪的。请您通传一声吧。“验收官答应一声,让他们在这里等着,自己走向后面去找军头。 天罡教的势力范围波及青龙城方圆千里之内,是弥月大陆四大教派之一。天罡教下设四大军团,各负其责,分别是:飞龙军、银狐军、黑虎军、岩羊军。 银狐军主要由法师组成,单以群战战力而论,是诸军之冠。黑虎军主要由武士组成,又分为骑兵、步兵两部,是天罡教令人闻风丧胆的主力兵种。岩羊军顾名思义,主要负责后勤补给,虽然战力不强,人员庞杂,但精于协作,吃苦耐劳,是天罡教征伐大陆的基础保障。 这三军的人员皆是从百姓中征兵,在经过遴选进行调配和升迁。只有飞龙军是从军中选拔,精中选精,强中挑强,贵精而不贵多,是天罡教综合实力最强的军中。天罡教中,人人以入选飞龙军作为毕生的希望和无上的荣耀。在兵源百万的大军之中,飞龙军的数量始终没有过万。由此可知,飞龙军的战力是多么的强横! 老根叔进城的时候,正是军中一年一度的大比。每个人都想通过比试,谋求一个更好的发展机会。当然,若是能被飞龙军的大帅看上,入选飞龙军的选拔,就有一步登天的机会了。 老根叔几个人颇有些忐忑不安的,等待军头责问的时候,广场上震天的彩声一浪一浪地传来。三天后就是正式大比的时间,在大比前夕,一些军中的强者,到处挑衅、找人比武,借此提高声望和武技。老根叔他们对此已经是司空见惯。他们的实力根本参与不到大比之中,对此最多也就是看看热闹。 那人声鼎沸之处,正是岩羊军中一位声名极盛的武者,正在与对手比武。他姓庞名佐,恰于大比前际,在修为上突破至练气后期的境界,有资格争夺加入黑虎军的名额。庞佐参军之前就是占山为王的草寇,被黑虎军秋风扫落叶一般的荡平后,主动归降,在岩羊军中从事杂役。 他生性狠辣,哪里做得下这些苦力差事?只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凭着往日的杀伐勇悍之气,庞佐在小队中作威作福,极尽欺软怕硬之能。摄于他的淫威和还算不错的修为,其他人都是敢怒不敢言。此刻,庞佐在修为境界上达到了黑虎军的最低要求,更是意气风发,处处立威。既要博名,引起黑虎军的注意,也是借此磨练武技,好在大比中扬名立万。 其实黑虎军虽然是天罡教的绝对主力,若是数十万大军,人人都能达到练气后期的修为境界,也是不可能的事情。黑虎军中,只要是有军官以上级别的人员推荐,即使是修为上差一些,也是有很大机会能够加入的。 尤其是一些世家子弟,或是教宗中地位显赫的长老门人,他们要加入黑虎军,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所谓的练气后期的门槛,只是针对像庞佐这样的外人制定的。这也是对黑虎军整体战力不失的一种保证。 此刻,场中的庞佐使用的武技是破山拳。他每一拳的击发,都是挂着风声,呼啸来回。配上他高大的身形,破山拳在庞佐的倾力使用下,确有几分势如破竹、摧枯拉朽的气势。 反观他的对手,一上来便为庞佐的气势压迫,周身肌肉紧绷。还未动手,自己就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待得庞佐的破山拳招招进击、拳拳到肉之时,他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庞佐风卷残云一般,打得连连后退。累得观战的众人跟着他们二人,从东边追看到西边。 那庞佐占尽上风,兴奋地叫嚷不断,出手毫不容情。他终于找到对手的一个破绽,左脚勾住对方的脚踝,右拳对着对手的胸膛大力一击。那人虽然及时用左臂护胸,还是被庞佐的破山拳打得横贯出去,飞跌在老根叔的身旁。 对手已经被打倒,庞佐依然不依不饶,他紧行数步来到那人近前,举拳便打。那人翻身而起,情急之下,别无他法,竟然一把抓过老根叔挡在自己的身前。 第3章 我见犹怜 庞佐战意高昂,虽然见到对手以他人做挡,一对铁拳仍然不管不顾地猛砸。 “住手!“一声清脆的叫喊,突然在人群中响起。 庞佐二人交手,速度很快,老根叔遇险,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情。很多人都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庞佐的拳头已经到了老根叔的面前。谁都没有想到,值此危机之际,竟然是小石头及时出声制止。 比输的那人得到这个喘息之机,连退两步道:“庞兄果然厉害,我技不如人,就此认输。“说着分开人群,径自离去了。庞佐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被别人喝止,眼看着对手全身而退,却无法再行动手。一口气憋在心里,登时愤恨不已。 他循声看到阻止了自己动手的人,竟是一个病恹恹的年轻人,心中怒火更炽。他走到小石头跟前,吼道:“小娃娃,你为什么阻止我的比试?“ 看到声色俱厉的庞佐,瞪着眼睛向自己怒吼,小石头颇有些害怕,后退了两步说道:“老根叔年纪大了,你那一拳下去,会把老根叔打坏的。“ 庞佐狡辩道:“我的破山拳,拳法精湛,怎会误伤旁人?我的对手还没叫停,你先来多事,是不是故意搅扰我练拳,好让我在大比中落败?“ 小石头急道:“不是的。我都不认识你,怎么会害你练不好拳?刚才你的样子那样凶恶,一旦伤了老根叔,以老根叔的年纪,可不是说着玩儿的。你的对手已经认输了,现在这样不是皆大欢喜吗?“ “皆大欢喜,哈哈!“庞佐对周围看热闹的人群说道,“你们说好好地一场比试,被人叫停了。你看的过瘾吗?觉得欢喜吗?“ “不过瘾!“周围的人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叫嚷着,“接着打,接着打!“ 庞佐狞笑着道:“小家伙,你也看到了,大家伙都不答应啊。既然你敢强出头,想必是有两下子的。就让我看看'英雄出少年'这句话,到底是不是说的你啊?“ 庞佐调侃的话,立即赢得了周围人一片笑声,大家都起哄道:“小兄弟,跟他打!可别做狗熊啊!“ 小石头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场面,被惊吓的说不出话来。老根叔、小海和大牛二牛,此时一拥而上,将小石头拦在身后。老根叔道:“壮士,你本领高强。我这位小兄弟,自幼体弱多病,哪里会是你的对手?还请好汉高抬贵手,不要和他为难了。“ “老家伙,我和这位'小英雄'说话,哪里由得你啰唣!“庞佐抬手一扛,便将老根叔摔出了三米多远,一时挣扎着爬不起来。大牛二牛担心老根叔,齐齐来扶。小海则摆了个架势,挡在前面,阻止庞佐的脚步。 庞佐见有人出手,喜不自胜,呵呵笑道:“英雄年年有,没有今年多。又一位小英雄啊!好好,就是不知这位小英雄,是真英雄还是真狗熊?“ 他手痒多时,言罢,一记冲天炮,轰向小海的面门。小海从修为上来说,只比庞佐低了两个小境界,也不算相差甚远。但实战的战力强弱,可不是单纯的真气修为的高低可比。小海一心修炼真气,有限的几次实战,也都是朋友间的相互切磋而已。哪里像庞佐这样久历杀伐,实战经验丰富无比。 二人一交手,小海就被他这记看似势大力沉的冲天炮,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待得发现冲天炮不过是个虚晃,后面一记凶狠的肩靠才是杀招的时候,为时已晚。 小海竭力收紧手臂,气运全身。但庞佐的肩靠撞到他的手臂之时,还是将他撞得连连倒退,险些摔倒。小海只觉得受力的左臂,整条手臂都痉挛起来,痛的他想把手臂伸直都办不到。 庞佐得势不饶人,破山拳一招驱电逐月,连环向立足不稳的小海猛击。小海手臂未复,只能依仗身法,且退且战,打得狼狈不已。不过三招五式之后,庞佐已经胜券在握。他如大猫戏鼠一般,对小海嘲讽捉弄,极尽羞辱之能事。 小海一张脸憋得胀红,比之比武落败,还要羞愤欲死。周围看热闹的人,见到这样的情景,人人哈哈大笑。笑声、辱骂声、鼓掌声、庞佐的调笑声,听在老根叔几人的耳朵里,心如刀割。 “住手!别打了!我求求你,别再打了!“小石头一反刚才的畏缩,挺身而出,再次向着庞佐大声呼喊。 庞佐见状,一拳震飞了小海,来到小石头身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说道:“哎呦,我们的'小英雄'终于发威了。我好害怕啊。“ 周围的人又是一阵哄笑。他继续说道:“小英雄,你想怎么样啊?是要出手教训我吗?“ 小石头仰首道:“我不是什么小英雄,也没有什么本领。我只是不想朋友人前受辱。你如果执意要打,你就打我吧。我绝不还手。只是,你打的满意了,请放过我的朋友。“ 随着小石头的话语,周围人的声音暗了一些。老根叔和远处的小海都挣扎着纷纷叫道:“小石头,不要。快回来!“大牛二牛刚刚冲到庞佐的近前,就被庞佐两拳放倒,爬都爬不起来。 小石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抓住庞佐的衣襟叫道:“不要伤害我的朋友,要打就冲我来!“周围里三层外三层人群,已经鸦雀无声,寂静一片。 倚在柴垛旁,看似仍在沉睡的晨夕,早就被眼前的一幕吸引。体弱多病的小石头,在人山人海的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有这份勇气,为了自己的朋友,向穷凶霸道的庞佐发起挑战,这是晨夕没有想到的。看着瘦弱单薄、备受欺凌的小石头,晨夕再次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的异姓兄弟仲北。 仲北自幼饱受阴毒之苦,神志不清,被人称为:蛮子。自己从小到大,日日照顾阿蛮的起居。在寄人篱下的皇宫之中,处处守护他不受别人的欺负。这份兄弟之情,即使日后仲北的声威不可一世,在晨夕面前,他仍是俯首帖耳,事事以晨夕马首是瞻,不敢稍有拂逆。 今天的小石头,就如同风烟大陆,自己小时候的阿蛮那样,是那样的惹人怜惜。晨夕波澜不惊的心中,再次荡起层层涟漪,一发而不可收! 他在心底长叹一声:“心如止水,空灵得道。我异世飘零,按理说还有什么抛不开、舍不掉?偏偏就是这份情,根植入骨,难割难舍。母亲大人,我家医道传家,悬壶济世。难道我再世为人,仍然脱不开这份情义吗? 罢了,罢了。阿蛮,我虽已不是手持'惊鸿刀'的英雄,但遇上了这样不公的事情,若是再不出手,只怕你都要瞧不起我了吧?“ 此刻的庞佐,气焰滔天,见所有人都被自己的气势震慑,哈哈狂笑道:“小娃娃,你要逞强、显威风。好,今天我就彻底满足你的心愿!“ 第4章 醉猫成虎 庞佐一把抓起小石头,右拳刚要击落,一声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不是他要教训你,是我要教训你。“ 这句话的声音并不大,说的亦是懒懒散散的样子,但话语中的那份淡定的力量,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震。大家找了半天,才找到出声之人。小石头等人循声见到,是一直酣睡的晨夕发声,更是惊得目瞪口呆。 庞佐放下了小石头,见到仍然偎在柴堆旁边,无精打采的晨夕,疑惑道:“刚刚是你在说话吗?是你要为他出头?“ 晨夕还是那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伸了个懒腰道:“本事不大,嗓门不小。呱呱的乱叫,你是癞蛤蟆么?你知不知道,扰人清梦是罪大恶极的事啊?“ 晨夕这话一出,周围安静了半天的人群,就如同被引信引爆的火药一般,轰然作响。人人都觉得这个看起来懒散,头上还带着草棍儿的青年人,确是有威! 庞佐亦被晨夕的话,噎了个半死,不能置信地喝道:“你是在作死吗?“ 小石头跑到晨夕的身边,着急地说道:“这事你别管!你喝多了酒,这两天一夜水米未进。他会把你打死的!“ 晨夕微笑道:“刚刚我看了这癞蛤蟆的出手,要是换了旁人,我还真没有把握。“他用下巴轻蔑地指了指庞佐继续说道:“可是他么,我却有必胜的把握。“ “什么?真的吗?你可别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啊!“ “小石头,你知道吗?这个癞蛤蟆其实是有一个重大破绽的,只是你们都没有看出来,才由得他乱叫。“ “是么?他有什么破绽?“ 周围的人都在倾耳静听,就连庞佐都没有因为晨夕侮辱自己是癞蛤蟆,而第一时间出手。他也忍不住想要听一听,自己到底有什么破绽? 晨夕成竹在胸地对小石头说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歇后语,叫做:'癞蛤蟆爬脚面,不咬人恶心人。'?“ 小石头道:“听说过啊,可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吗?“ 晨夕道:“当然有关系了。这个家伙其实就和癞蛤蟆一样,他的拳头绵软无力,只是吓唬人用的。你不躲不闪,只要让他尽情用拳头打在你的身上,他自己就完蛋了。“ 本来都在聚精会神,想要探听庞佐虚实的人,听到晨夕此言,哄声一片。大家都认为晨夕会说出个子午寅卯,谁想到他说出的竟是如此荒诞的不经之语。 小石头等人固是听了个瞠目结舌,庞佐更是气炸心肺。他连声点指晨夕道:“不知死活的酒鬼,你是不是还没有醒酒啊?竟然敢在这里胡冒疯话!我今天要是不让你清醒清醒,我就跟你的姓!“ 晨夕摇摇晃晃地站起道:“别,你少恶心人。我可不要你这样的晚辈!“ 至此,双方言谈已尽,再没有交谈的余地。在场围观的武者,都能感受到这个口出狂言的年轻人,身上没有半分的真气波动,竟是一个没有修炼过的普通人。所有人见到两人放对交手,都对即将发生的战斗,唏嘘不已。 庞佐在众目睽睽之下,勉强等到晨夕一步三摇地踱入场中,立即势如疯虎般,挥拳而上。他含恨出手,出手便是破山拳中压箱底的招数之一:拳握日月。双拳一阴一阳,左手拳横摆晨夕的耳门,右手拳后发先至,径袭晨夕的心脏。 众人见到如此猛恶的拳势,再见到晨夕仿佛真如他自己所说不闪不避,要迎接庞佐的铁拳,好几个人失声惊呼,不忍心目睹接下来发生的惨剧。 晨夕正如他自己所说,稳站原地,只是右臂轻轻一抬,挡住庞佐的前手拳,对后面的杀招置若罔闻。 仿佛时间流速突然变慢一般,看着庞佐的拳头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晨夕生出强烈的不真实感觉。在风烟大陆的时候,他与人厮杀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自己那时的修为虽然有限,但武技之强横是公认的高手。没想到重塑身体之后,一直浑浑噩噩、生无可恋的自己,竟然这么快就再次与人动手争锋。世事之无常,际遇之多变,只有用造化弄人可以来形容。 晨夕此前本就是修为达到中元境后期的高手,相当于这个世界的地极境修为。面对这样一个不入流的小家伙,“原地不动“之说,实是艺高人胆大之言,并不是晨夕真的看破了对方的什么破绽。 自从偶然得到清风不灭体之后,晨夕便如锦衣夜行、明珠暗投,丝毫没有对这幅身体有丝毫的研究。此刻与人交手放对,潜意识里,晨夕也想看看清风不灭体在实战之中的作用到底如何? 只听得“噗“的一声轻响,那如风如雷的一拳打在晨夕的胸口上,便如鹅毛落水、清风过涧一般,片尘不起。庞佐见到此情此景,犹如见了鬼似的,缓缓收拳,呆立原地。 他虽然修为不高,但在破山拳上也湮沁了二十年的苦功。刚刚那一拳,不说有破碑碎石之力,也不遑多让。可是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竟真的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以身体硬接了自己的铁拳,还浑然无事。庞佐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要被颠覆了。 周围围观的众人,见到这匪夷所思的一幕,人人几乎惊掉了下巴。人群中大乱陡起,嘘声一片。有的人大骂庞佐无用,竟然真的徒具其表,外强而中干。有的人猜测晨夕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在这里扮猪吃虎。更有人对庞佐呆立不动,感到愤怒,说:“两个大男人对面而站,呆立不动。到底是比武还是相亲?“ 晨夕也道:“喂,癞蛤蟆,你倒是接着打啊!怎么,被我看破了破绽,就不敢动手了?“ 庞佐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喝骂,和晨夕的挑衅,惊惧之心渐去,愤怒之心陡起。他凝聚起功力,立刻向晨夕发动了狂风暴雨般的攻击。晨夕也真是了得,从始至终,除了对头脸的攻击进行拦挡之外,其余部位任凭庞佐猛力打击,丝毫不为所动。 清风不灭体的大威力,此时充分地显露出来。庞佐只感到,自己的拳头好像是打在一块牛皮糖一样。对方的身体坚韧无比又异常滑溜。他所有的力量不是滑出了对方体外,就是被对方的身体吸收分化。那种如中败革,滑不留手的颓丧感,让他越打越是郁闷。他的信心在一点一滴的流失,再出了数拳之后,就连庞佐都怀疑,自己的拳头是不是真像晨夕说的那样无用? 第5章 技惊四座 晨夕今天牛刀小试,试着将身体通过调整五行之力,变化成类似橡胶的结构,果然收到奇效。当年风魔传艺之时,首选的是仲北,并不是自己,就是因为自己不具备修炼风系功法需要的强悍体质。防御能力差也一直是自己的短板。 如今,自己在遇难之际,奇迹般的拥有了传说中的清风不灭体。身体柔软时,柔弱如水;身体坚硬时,可化为精钢。清风不灭体的神奇,让晨夕真正感到了震撼。 见到庞佐的攻势再次缓了下来,脸色苍白,浑身发抖。晨夕没有忘记他刚才是如何的盛气凌人、飞扬跋扈。这样的恶人,不给他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他是不会有悔过之心的。 抬手阻止了周围人群一浪高过一浪的不满之声,晨夕对庞佐说道:“怎么,打不动了?我早过说过你是一副空架子了。只要站着不动,任你动手,你的底细也就露出来了。“ 庞佐的脸色就像死灰一样的难看,早先的意气风发、持强凌弱,此刻荡然无存。晨夕没有放过他,继续说道:“这样吧,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机会。你倾尽全力打我一拳。你若是能一拳将我打的挪动脚步,就算我输。小石头几人的事,我也不管了。 若是连这件事都做不到,我也不要你如何。今后在岩羊军中,收起你嚣张的样子,老老实实地做人吧。“ 庞佐的眼中泛起怨毒的光芒,看着周围人鄙视的目光,他咬着牙道:“好,我就不信这个邪了!“说罢,庞佐脚踏弓箭步,奋起全身的功力,右臂仿佛胀大了一圈,待到将气势蓄到极致,“呼“的一拳当胸向晨夕全力猛击。 庞佐的蓄势一击,倾尽了全力,拳势之猛恶,让一直对他有所怀疑的围观之人,都为之一惊。大家都伸直了脖子,想要看看晨夕是如何应对的?这个庞佐到底是不是有真才实学? 旁人看来速度与力量都达到极致的一拳,在晨夕看来不过尔尔。他之所以引庞佐孤注一掷的一击,正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在心里仔细计算着庞佐这一拳的速度和角度。当庞佐的一拳已经递到胸前,与自己的身体将挨未挨的一刻,晨夕瞬间缩肌消势,拔腰后挺。他身形的变化与庞佐的一拳配合的符合若节,天衣无缝。 在众人看来,晨夕似乎是被庞佐的拳风微微带动了一下,不过是少许的摇晃。而庞佐却一下子僵在那里,脸上露出痛苦至极的表情。随后他忍不住呻吟出来,一条右臂不自然地垂在身侧,看来竟是一拳把自己打脱臼了。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庞佐与晨夕的比武会以这样诡异的方式收场。那庞佐最后威猛的一拳,不但没有让晨夕有半分损伤,反而因为用力过度,自己出现了脱臼,真是莫名其妙!此时,大部分人都相信:这个庞佐真是一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此前的种种威风,没想到竟然都是他装出来的。 只有庞佐自己清楚地知道,他是遇到了不能招惹的人物,自己这两下子在人家的眼中,真如耍狗熊一般的可笑。这场比试之后,就算过去了数年,每当庞佐想起今天的一幕都心有余悸。刚才他全力爆发的一拳,眼看就要打在对方的胸口,在那即将受力的一刻,自己的拳头却突然失去了着力点。当拳势去尽的时候,明明拳锋再向前一点就能够到对方,可那毫厘之差,却犹如咫尺天涯般的遥不可及。 由于那一拳是自己所有力量的凝聚,当拳头击在空处,力量无从宣泄的时候,庞佐的右臂登时被这道巨大的力量,拉扯着从肩膀中脱臼。那个懒散的年轻人已经对力量和时机的把握妙到毫巅,可笑自己竟然如此的目中无人。人家说自己是癞蛤蟆,看来说的不冤。从今天的表现来看,自己不就是那个坐井观天的癞蛤蟆吗! 庞佐从未吃过今天这样的暴亏,在人前受辱的痛苦滋味,他这次总算是也尝了个饱。他抱着自己的右臂,低着头,场面话也没说一句,狼狈至极地就要从人群中逃离 “慢着!“晨夕的一句话,让庞佐不知所措的停在了原地。看到晨夕向他走来,庞佐周身一紧,不知这个难惹的对头又要如何地奚落自己? 晨夕面无表情,猛然抓住庞佐的右臂,在庞佐无可抗拒之下,一个旋顶,便为他重新复位。庞佐痛的一声大叫,刚要发作,却发现右臂已经恢复如常。他这才意识到,晨夕是主动为他疗伤来的。虽然如此,刚刚受辱于此人,庞佐也拉不下脸道谢。正当他有些进退维谷之际,晨夕淡淡的声音传来:“走吧。“ 看着这个令人可敬、可畏的对手,已经走远的背影,庞佐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心中像是翻倒了五味瓶。这个跟头虽然摔得好惨,可是今天这个教训,却让他首次有了反思的觉悟,也因此受益终生。 身体不动,只是挨打,就让不可一世的庞佐自废一臂。虽然晨夕早就说明:庞佐是一个花架子,并无真实本领。但围观的众人心里都隐隐觉得,这个晨夕不是个简单人物。 庞佐在无数的嘘声和谩骂中黯然离去,晨夕则被岩羊军中大量的军兵围住。这些人,人人好武,谁不想在三天后的大比中崭露头角?对于晨夕这样如此新奇的打法,每个人都充满了无限的好奇。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争相向晨夕询问。 “你怎么不怕挨打?“ “那个庞佐真的那么没用吗?“ “刚刚你挨打的样子好帅啊!能教教我吗?“ 晨夕哪有应付这些人的心情,他笑了笑分众而出,走到老根叔的近前道:“老根叔,我宿醉未醒,不想多说,麻烦您帮我应付一下吧。“ 老根叔精于世故,知道是遇上了高人,连忙道:“小恩公请放心,你好好休息,这些人交给我打发好了。“ 趁着老根叔挡驾的空隙,晨夕走到小石头几个人跟前,对小石头道:“前两****喝醉了酒,是你救了我吗?“ 小石头、小海和大牛二牛见到晨夕如此神奇的赢了庞佐,心中又惊又喜。此刻见到他走过来和自己说话,反而觉得晨夕高深莫测,生出一股惶恐之感。小石头道:“那****在山野里酣睡,我担心你被野兽发现,自作主张地将你抬上了大车。现在看来好像是我多此一举了。“ 小石头等人对小海的武技知之甚详,那庞佐能如此轻易地将小海击败,绝不会是晨夕所说的那么无用。因此小石头对晨夕的态度格外的恭敬。 晨夕道:“石头兄弟,你这么做,绝不是多此一举。如果不是你,我很可能就那样一直醉死下去了。你这份恩情可不小啊。听说你一直患病,能让我看一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