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圈》 1.入职 “之煜，疼……你轻点。” 乔微被他揽在怀里，逼仄的驾驶座上响着甜甜腻腻的声音，温暖而熟悉的感觉朝他扑面而来。 许之煜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喉结一滚，低沉的嗓子说道，“好。” 几乎同时，大手抓紧了乔微的双臀往怀里带，赤裸的身躯紧密贴合。 她微低着头，额头旁垂下一捋细长的黑发，眉眼间的气质和当年一样，是一点没变。 “微微。”他叫她。 “嗯？”她抬起了眼帘，双眼稍稍的迷离。似乎还没适应他的进入。 也是。毕竟他们分开了太久。 我喜欢你。许之煜心中扑通扑通地回荡着这句话。他想告诉乔微他喜欢她。不，喜欢这两个字分量太轻。这叁年的难以忘怀让许之煜不得不承认，他对她原来早已不止喜欢。 “怎么啦？”乔微冲他笑了笑，弯弯的眼睛一如既往地透着温柔。 “我爱你。”不过是叁个字，许之煜的喉间滚烫而刺痛，花费了全身的力气，他终于说了出来，身体也因此抑制不住的轻颤。 许之煜盯着乔微的脸，屏息等待她的反应。 乔微先是一愣，继而低头贴到他的锁骨旁，食指在他锁骨间打圈，“……真的？” “嗯，真的。”他轻轻地舒气，语气无比笃定。 “可是……”乔微忽然抬起头来，明亮的一双眼睛好似要盯到他心里，眉尾轻挑，她的嘴脸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我们早就分手了啊。” “微微，”许之煜心里泛起一丝焦急，虽然乔微在他怀里，却怎么也抓不住她，他说，“我们复合吧，好吗？”若是从前，他作为被死缠烂打的一方，是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许之煜，”乔微伸出手，抚到了他额头上，“你是不是在做梦呢？” “我没有做梦，我是认真的。” 许之煜一只手抓住乔微的手腕，另一边摸着她光滑细腻的背，看准了眼下那只红嫩的小嘴唇，低头吻了上去。 没有感受到想象中的柔软，只有高处跌落而下的失重感，许之煜骤然睁开双眼。 一片黑暗。 美梦随着觉醒的意识而消散。他做梦了，竟是舍不得醒来的梦。本想合上眼睛继续，沉重的失落感将他拉回现实。 他发现自己还把睡裤弄脏了。 许之煜开了灯起床，赤脚走去浴室的同时摇了摇头，忍不住暗骂一声，一个梦，把他变的跟个处男似的。 昨晚再次睡下之后，许之煜醒的早。吃早餐的时候他想了下昨夜的荒诞的梦，追其原由，还是因为听易潮提的新项目组来的新主管，同名同姓的乔微。 “无聊。”他临时要出差，早餐没吃两口，一大早就离开了A市。 “之煜，你什么时候回来？” “那总得有个大概时间吧？我好叫人去接你。” “又挂我电话？” 易潮一只脚刚踏进办公室，耳朵便听到从茶水间传来的，赵佳柔的声音。明明长得文文静静的，声音也温温柔柔的，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给人的感觉却如此强势。这大概就是大股东女儿的自信。 她也确实有这个实力。 “赵总好。” 易潮站在门口的一边，等赵佳柔打完电话后，两边嘴角翘起相同的弧度，毕恭毕敬地向他的顶头上司问了个好。 “那叁个新员工什么时候入职？” “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就入职。” “好，我有事出差一趟。这几天先由你带她们。”赵佳柔走了两步又折返，“记住，这个月，我们部门的离职率还是这么高的话，我不怕也少你一个。” 易潮郑重地点了个头，“明白，我绝对稳住她们，也不忘找出“问题”所在，在赵总带领下，我们部会越来越好。” 赵佳柔瞥了他一眼，拎起包扭头就走。七厘米高的高跟鞋敲在地板上，咚，咚，咚，咚。 早上八点四十分。 易潮看了看表，又抿了一口自己泡的浓郁咖啡，在位子上悠闲地等着。不出意外，二十分钟内就能见到叁位女新同事。有一个不论是样貌还是性格，是他的菜。 想想还有些小激动。他毕业时的梦想——找到一份好工作，再取个好老婆，如今是不是快要实现了？ 两个应届毕业生妹妹来了。易潮每十分钟看一次表，快十点钟了，同龄的小美女还是没有出现。 他再也坐不住，直接拨电话过去。第五个才接通。 “你好，请问是乔微小姐吗？” “嗯哼，”那边声音含含糊糊，“你是？” “我是I.I.W的HR易潮，我们见过面的。我想问一下，今天是说好的入职时间，请问您……” 易潮被挂了电话。他再打过去：“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不是，他的梦想这么快就泡汤了吗？ 两位顶头上司不在，这一天，易潮的小日子过的很逍遥。 他认识多年的好兄弟许之煜却没这么快活。 从酒店醒来的第一眼，许之煜见到了他最不想见的人。 “来又提前不和我说一声，”鉴于经验，酒店的门只开了一条缝，许之煜抵在门口，双眸淡漠，“你来这做什么？” “怎么？”赵佳柔提前预判他想关门，把高跟鞋鞋尖顶了进去，视线已经通过门缝览了房间大半，“难不成你又金屋藏娇啊？” “没什么事我想一个人待会。” 许之煜把她的鞋尖踢了出去。随后，门关的无比紧实。 “好！”赵佳柔只能跟这门生闷气，她甚至觉得这门比许之煜还有点人的气息，“也就我忍得了你。” 她到隔壁定好的房间休息，打算等晚一些，一起吃午餐。赵佳柔没料到，她从来没放在眼里的叶小甄又出现了。 叶小甄比穿了高跟鞋的赵佳柔还高一点，气场却没她强，身材比镜头里的苗条，文文静静的，笑起来很腼腆。表情再怎么管理的好，看到赵佳柔的瞬间，双手不自然地摆放暴露了她的紧张。 “赵总，好巧啊。” “巧吗。” gt; 乔微考研考公均失败后，22岁开始参加工作，至今也有叁年了。 二十五岁的乔微，醒来看到屏幕上的时间后，脸唰的一下苍白至极。在床边静坐了整整二十分钟，大脑才逐渐回过神来。她给朋友打了电话。 “我完了呀。” “怎么？”彭欣雨此时正在吃午饭，“新公司不好？” “不知道，”乔微目光定在窗帘角，昨晚没关窗帘，正午的阳光照进房间，很刺眼，“昨晚喝多了，才醒。” 彭欣雨进嘴的汤差点没喷出来。 “我是不是完了……”乔微垂头丧脑诶地起来了，一边捋起头发一边走向卫生间，喝过酒的头还没缓过劲来，晃晃荡荡地给自己洗了把脸，“入职第一天迟到。” 彭欣雨安慰乔微几分钟，制止了乔微要去跟HR交代的老实行为，用想出了能把代价降到最低的解决方案——装病。 “不好吧……”乔微挨着厕所里的小窗户，瞥到镜子里的自己。上一份工作给了她不错的起点，可叁年下来，学生时代越来越远，不知不觉间人也变得沧桑了。只有在每月发工资的时候，眼睛才会微微的发亮一段时间。 乔微思考片刻，“……好吧。” 请病假两天后的夜晚，有了前车之鉴的乔微睡的极早，第二天天未亮就起床了，没涂口红，戴上紧实的口罩到了公司。 乔微等到了九点，公司没来几个人。她在会客厅等了半小时，除了前台的妹妹，第二个人就是易潮。 乔微远远看着易潮。他似乎跑过来的，有点小喘，额头冒着细汗。 “你好，终于见面了。” “你好，我是乔微。”乔微不好意思地头发捋到耳后，装病骗人对她来说实在太难了，尤其对方看起来是如此的纯良。 “我叫易潮，和你一个部门的，当然，公司小，招人也是我干。欢迎你。”他一边说，一边领着乔微走出公司。 乔微虽然疑惑，依旧跟着他的脚步。她本来打算在今天熟悉公司，熟悉自己的业务。公司没瞧两眼，就被易潮带到了外面，再坐上他的车，前往一无所知的目的地。 这才第一天，就要出差了吗？乔微一边想着，一边数着包里的重要物品是不是都带全了。 “你今天的气色似乎还可以，”易潮手握方向盘，问道，“病都好些了吗？” “都好了。”乔微赶忙回答，“推迟了两天，真不好意思。” “没事，今天是个好日子，你来的正是时候。” 乔微跟易潮到了私人别墅，才知道为什么今天是个“好日子”。公司团建的日子，是个大场面。 目测接近一百来号人，女多男少。她和易潮赶到时菜都买的差不多了，厨艺厉害的已经卷袖子开始做饭了。 乔微一天的计划全被打乱了，面对这么热闹的场景，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场合。但是为了尽快融入，她硬着头皮加入她们，帮忙打下手的同时，将自己名字介绍了一遍又一遍。口干舌燥。 “许总来不来啊？”坐沙发的女生问易潮。话音落下，乔微能感觉到厨房的女生安静了不少，似有似无地在关注易潮的回答。 易潮回她，“不来。” “切。” 周围又陷入了谈笑之中。 “也不想想许总什么来过。人家日理万机，在公司瞅瞅得了，你还想他来跟你玩水呀？” 那女生不仅没有不高兴，还一脸的从容，“许总和赵总天生一对不是全公司公认的？反倒是你，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加在我身上。” 乔微倒吸一口气，她不大喜欢剑拔弩张的场面，可周围的人似乎感受不到似的，平常的不得了。 她跟旁边的人说了一声，动作轻巧地去了洗手间，在里面磨蹭好长一段时间，出来发现走廊尽头外的大型游泳池，甚至配备了齐全的游乐设施。 这公司这么有钱？ “赵总来了……那是许总吗？许总也来了吗？” “是的是的，是许总。” “许总也来了啊！” 客厅阵阵喧闹。乔微从走廊尽头探出半个脑袋，看到从小花园进来的一男两女，男的黑西装蓝领带，矮一点的女生细高跟露肩小短裙，身体就差贴到男人的身上了，不过远远看去，两人还挺养眼。可能是打扮的原因，两人身后那位脸小的女生就晓得没这么起眼了。 乔微总感觉有道犀利的目光在审视自己，她看了回去，是那个身材高挑挺拔的“许总”。 许总……为看的更清楚，乔微眯起了眼睛。可当她看清楚了，为什么这许总长着一张许之煜的脸？ -- γūsんūщū.Θиě 恶作剧 乔微是为了高薪来到这个公司的，易潮所保证的月薪是上个公司的两倍，还没提丰厚年终奖。最重要的是，主打美妆的I.I.W作为创业型的公司，如今风头正盛，暂时是不会倒台，要不她也不会来，并且是削尖脑袋地挤进来。 然而，此刻，乔微看清楚他们口中的许总之后，陷入了后悔不已的漩涡。 I.I.W是许之煜的公司？明明网上查到的背后股东姓赵来着。好巧不巧，她偏偏就进到了这家公司，且第一天进来就碰到了他。 乔微后悔极了。太阳穴隐隐发痛，醉酒都没有的痛。 当许之煜朝她径直走过来的时候，乔微知道后悔也没有用了。 许之煜插着兜穿过走廊往泳池边走过去，赵佳柔皱着眉头问他干嘛去。许之煜没回话，赵佳柔扔掉行李箱跟着过去。 当然，叶小苗是许之煜叫来的，也寸步不离地跟着。 “之煜，你干嘛去？”赵佳柔问，“你想游泳了？”她在路上软磨硬泡一小时，才成功让许之煜来团建的。如果他能一起游泳，那就在好不过了。论游泳，她称第一，全公司没人敢称第二。 赵佳柔往身后的叶小苗瞥了一眼。这小野模穿的严严实实的，看不出身材如何，但人瘦巴巴的，身材能好到哪。这么一想，她就放心了。 “我帮你拿泳裤，一会在对面更衣室换就行。这边是女更衣室。”赵佳柔转身的时候看到这原来有一号人，生面孔。但她没在意，急着上楼去，给许之煜找泳裤。 “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不知道你们要来啊，饭都快吃完了。” 许之煜离乔微不到半米的时候，易潮横了进来，道，“要不要给你们再做几个菜？”Ⅴρǒ㈠8.cǒм(vpo18.com) “不必。吃过了。”许之煜开口。 “这样。那你们想玩什么？”易潮看到许之煜侧了侧身，也同样侧身与他正面相对，“我们也都吃饱喝足了。” 许之煜第一次对易潮产生些许的不耐烦，眉头轻皱，“你让开。” 易潮立马闪远开了，看到许之煜的那道犀利目光是落在他身后的乔微的，不是针对他的，便松了口气，“她是乔微，是我们组新来的同事。我跟你介绍过的，简历也给你看过一遍的。” “为什么没有照片？” 许之煜是看过那叁份简历，不过他也仅仅是扫了眼名字。看到乔微这个名字，压根没想到会是她。怎么可能是她。 没想到，真的是她。 他刚进门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了她。那刻，他竟有些恍惚。无论是她的背影，眼睛，露出的半张脸，又或是扶在墙边的手指头，无一不在告诉他，是乔微。 不是同名同姓的某个人，而是曾与他亲密无间的那个前女友，乔微。 “……不是你自己不让简历上有照片的吗。”易潮有点点委屈，但也只是一点点，很快他就扯开新的话题，问许之煜道，“你们认识啊？” 许之煜没有回答，他嘴闭的似乎比平常更紧了些，等对方回答。 易潮于是看了看乔微。 乔微将头发别在耳后，无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的耳垂，笑的很公式，“老同学，老同学。高中时候的了。” “你怎么不告诉我？”易潮惊讶了，没想到乔微还是个关系户，幸好他慧眼识珠，把人招了进来。 乔微不想解释太多，愧疚地笑了笑，努力压下心里的波涛，只当眼前的许之煜是一个普通同事，顶多是个老板，她礼貌又带着尊敬与他打招呼，“没想到这么巧。以后工作上还请多多关照。” 乔微友好地微笑着，心里正拟着离职信的草稿。 她以为许之煜会和她一样客套两句，然后这次见面就可以翻篇了。可他迟迟不说话，深邃的目光死死地锁住着她。在场所有人都在等他的反应，气氛冷了不少。 乔微倦到不行。叁年过去，她早就改变了不少，熟悉她的人甚至觉得她换了个人。可惜，以前她搞不懂许之煜，现在照样看不穿这黑洞。 好在她已经不想猜测他在想什么了，不重要。 “你们怎么还立在这，”赵佳柔下来了，细高跟打破寂静，紧接着是嗓门，“你们快去换泳衣呀，等着我帮你们换啊？” 所有人纷纷上楼选了自己喜欢的泳衣，都是I.I.W最近新出的泳衣款式。 “小苗，我给你拿了这件A杯的。不用谢。”赵佳柔拦住叶小苗，将比基尼放到她怀里。不容拒绝的口气。 “好，谢谢。” 乔微上楼前望了那个“小苗”一眼，以至于在更衣室又碰见她的时候，同意和她互换泳衣。 “谢谢你，乔微姐。” “不客气。”乔微言简意赅。工作叁年她瘦了近二十斤，忧伤的是，就算没瘦下来……A杯，她还是能穿得下。 乔微和叶小苗结伴下的泳池，但是她一点也不想玩。可自己装病骗了叁天假，再不热情地参加公司活动实在说不过去。 “之煜，你不下水吗？” 乔微背靠泳池边，岸上不远处两人的对话恰好落在她耳里。 “谁说的我要下水？”许之煜不动声色地将目光从乔微身上移开。 “可你来都来了，好不容易出现一回，员工们都等着你呢。” “你自己玩吧。” 赵佳柔伸手拽住他的臂弯，不信说不动他，“走嘛走嘛，换衣服去。” 许之煜本想妥协一次，目光再次移到水中的乔微。原本的长发高高地盘起，脖颈洁白且修长。他视线不由自主地往下探去，却不小心对上了她的目光。 “不去了。”许之煜抽回手臂，到岸边的躺椅上坐了下来。”赵佳柔不死心，与他几乎寸步不离，“你这样多扫兴啊。” “我最反感别人管我。”许之煜一双深邃幽暗的眼睛瞬间犀利起来，声音干脆，没有半点的怜香惜玉，“你也不行。”说完，视线不经意地从乔微脸上掠过。 乔微听的很清楚，心里也很不舒服。总感觉他意有所指。脑子迅速过了遍叁年前的回忆，幸好，她没有管过他。 作为旁观者，看到他对漂亮妹妹的这副模样，乔微忍不住摇了摇头，二十五岁的许之煜还不如他十八岁。可就算他性格再古怪，追求的人依然络绎不绝。 他长了一张欺骗性的脸，精致，神秘，魅惑，她曾痴迷其中，从15岁开始，一追就是叁年。 乔微忽然产生了青春不再来的些许感伤，吧嗒一声，排扣崩坏的声音惊的她眼睛都瞪圆了。 泳衣坏了。 她紧急背过手，抓紧身后的带子。扣一排坏一排，还没使劲，这比基尼有线的地方就全部崩坏了。 “搞什么……” 乔微不敢相信自己所经历的，可这感觉却如此真实。她不得不将双手贴在胸部，固定住仅剩的两片薄薄的垫子。 这羞耻的动作维持了两分钟，乔微脸颊就已经红的不行。要是让人发现了，她名节也可以扫地了。 谁这么无聊搞这种恶作剧？ 乔微面色凝重地转过身，想背对着身后玩的不亦乐乎地那群人。不料正撞上斜侧面许之煜审视的目光。 杀了她吧。 她再一点一点地转回去。不论是易潮，叶小苗，还是无她同时入职的两个小妹妹，是这么的热情，一个个地轮流跟她打招呼。 一轮下来，她半米没游出去，人已经累坏了，心累。 乔微稍微一想，就知道了这件事始作俑者正是那位坐在泳池边自拍的赵总。她想让叶小苗当众出丑。 “乔微姐不会游泳吗？怎么不游？”叶小苗凑了过来，“要不我们一起去独角兽那坐坐吧，正好现在没人。” “不，”乔微沉进泳池里，只露出半个头，“阿哈哈我在这很好，你自己去吧，好吗？”她知道，自己现在的笑一定比哭还难看。 “那好吧……” 她刚走，易潮就看过来了，脸上挂着和初次见面时一样的笑容，他甚至还叫了几个人，头一没，消失在水面之中。 乔微知道他很快就会游过来，比起这一帮人，许之煜也没这么可怕，更何况他在岸上，她在水里。岸边是最好的遮挡物。 乔微于是又迅速地转过去。 易潮游得不是一般的快，他用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肩膀，“你是不是不会游泳？” 乔微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们赵总很会游的，我让她来教你吧，顺便也互相认识一下。” “现在不用了吧。”乔微侧了点身，没让易潮离的太近，“我看她现在也挺忙的，就先不打扰了。” “没事，玩嘛。”易潮只当乔微客气了，跟在深水区边上坐着的赵佳柔挥了挥手，“赵总——过来一下。” “不，真的不用了。”乔微急了。想按下易潮叫人的手臂，一不小心松开了手。她反应过来时迟了一步，一边的内衣垫已经掉下来了，吸饱水的它沉沉地掉到了泳池最底下。 她要死了。 “她一会就到。” 乔微只能将前胸死死地贴到泳池边上，冰凉、光滑的瓷砖是她最后的救星。她方才就应该让叶小苗帮忙的……该死的。 “这就是新来的啊？”赵佳柔到了，问易潮。 “嗯，乔微。” 这名字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赵佳柔伸出脖子试图看清她的脸，“你是乔微？” 她不是，她谁也不是。“嗯是的，赵总你好，我叫乔微。” 乔微想，她此时的心跳一定突破一百五了。 “多少岁了？” “今年25。” “和我差不多。你几月的？”赵佳柔接着问。 “叁月的。” “那你比我大，我十二月的。” “赵总看起来比我年轻多了……” 乔微挤出笑时，眼前忽然落下一个黑影。许之煜不知什么时候到的，走路没声音的吗？ 许之煜蹲了下来，盯着乔微红肿的耳垂。而她好像不知道痛似的，手还在使劲地捏着。 这坏毛病竟还没改掉。 她只要紧张，害怕，或是难过，就喜欢捏着自己的耳垂，一定捏到痛为止，就算很痛，也总是舍不得放手。 “之煜，你要加入我们吗？”赵佳柔眼睛亮了起来。 “别捏了。” “嗯？” “什么？” 易潮和赵佳柔二人一脸茫然。 乔微没理他。头也没抬，盯着眼前的他的臭皮鞋。 “我说，别捏了。” “……”他是不是有病。 许之煜握住了乔微的手腕。与此同时，看到乔微光溜溜的背，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她忽然犯了这个小毛病。 -- γūsんūщū.Θиě 3.解围 “你们玩你们的吧，不用管我。”乔微嘴角微微抿着笑意，实则牙齿早已紧咬半天。 “一起玩。”易潮不死心，面试的时候没看出来乔微是不合群的人，只当她现在暂时放不开，多劝了两句。 乔微还想再说些什么，有人替她出了声。 “她现在不想玩。”许之煜站在池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目光落在易潮身上，再幽幽地移到乔微脸上。 波光淡淡地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只听见许之煜啧的了声，脱掉皮鞋和西装外套的他，扑通的一声跃进水中，挡在乔微的身旁。 水花砰砰地溅开，所有人瞬间屏住了呼吸，呆呆地看着他们的许总。 许之煜完全无视他们的视线，平静的好似这地方只有他和乔微二人。他长臂一伸，将西装外套取了来，不由分说地披在乔微身上。 须臾，他挥了挥衣袖，暗示乔微穿上。 乔微受到了严重的惊吓。再怎么努力保持冷静，双眼却是睁地又大又圆，自己却毫不知情。 “你离我远一点。”她说。 许之煜右眉轻轻挑了下，虽然觉得多此一举，却照做了，向后退有半步。 乔微暂时接受了他的“援助”，穿上他厚重的西服。好在许之煜的衣服够长，拉到最下边勉强盖住大腿。 乔微刚扣完扣子，许之煜立刻贴上了她的背。 “我抱你上去。” “不，别……” 乔微说晚了，惊慌中整个人被许之煜抬出来水面。她抓紧了衣尾，拼命想着能缓和这份尴尬的话，心脏扑通扑通地要跳了出来。 许之煜倒是一脸的无所谓，双臂一撑，轻松地回到泳池边，他抓紧乔微的手腕，旁若无人地拉起她，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乔微的第一份工作干了整整叁年，大小场面见了不少，可以说已经不是职场小菜鸟了。可刚跳槽，且第一天，这不忍直视的囧事怎么就让她给碰上了。 她招惹了全公司女生最关注的老总，好巧不巧，这老总是她曾经的初恋男友——许之煜。 乔微被许之煜一路拉到车上时，才突然回过神来，从车门探出来，想要出去。 “呆着，等我。”许之煜把乔微的头摁了回去。 “我要换衣服，我衣服在上面。”乔微偏了偏头。她浑身上下湿漉漉，在哪都很难受，更别说坐在他的豪车上了。 “我知道，我帮你拿。”许之煜又道。 “我自己拿吧，你不懂在哪。”乔微再叁坚持。 “我不瞎，知道你今天穿什么。”也不仅仅知道她今天穿的什么。他仍记得她爱穿什么，不爱穿什么，尺寸多少，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许之煜以为自己早就不记得了，却没想过他只是深藏在心里，装作记不起来罢了。 乔微抬眼看他，脸上滴着未完全擦干的水珠，滴滴哒哒落下来，眼睛大而水灵。许之煜想到几天前的梦。 砰的一声，车门关上了。 “喂！” 许之煜不给她出去，随之把车门给锁死了。 再回来时，许之煜进到驾驶座，将衣袋扔到后边，“换回来。” “……”乔微没有动作，更没有理他。车开了大概二十分钟后行驶到一个地下车库。 乔微以为是公司，没想到，竟然是他家。许之煜开了门，正让她进来。 乔微后退两步，脚步声不轻，许之煜听见了，偏头看她。 她拎着自己的衣服袋子回到电梯口。 许之煜抓住了她想按电梯的手，“你想去哪？” 乔微使劲抽回了自己的手，“我回自己的家。”” “你确定这样回去？” 乔微余光瞥见，他从头顶到脚下打量了自己一番目光，尤其落在自己光溜溜的腿上。她很不自在，趁机按了电梯。 许之煜插着腰，没等电梯门开启，他将乔微拉到了家里。 “直走右转，去浴室换衣服，别一会着凉，” 乔微被他用蛮力拉到这，用了五六秒才站稳。她沉默地往回走，要离开这个地方。 许之煜上前挡住了她，她往左他挡左，往右挡右。 “许之煜？！” 乔微有些气急败坏。只见眼前的他抱着胸，略微满意地点了点下巴，“原来还记得我名字。” “神经病。”乔微懒得装了，也不管他是不是领导，反正肯定不是直属领导，她脸一下冷了下来。 “你再说一遍？”许之煜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有其他人的时候她对他像陌生人也罢了，只剩下他们俩时，连最基本的礼貌都不复存在。 “是我帮你解的围，好心借地方给你换衣服，不说声谢谢就算了，你叫我神经病？” 许之煜走上前半步，和她距离更拉进了些，“你是留在当年我们那段感情里出不去，还是，你怕我现在吃了你？” “许总，对不起，”乔微垂下头，“是我刚刚没控制好情绪，以后不会了。我现在去换，换了就走。” “……”乔微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反而弄的许之煜心堵住了，他希望她恼羞成怒地否认，而不是生生把他们的关系拉的只剩下工作。 乔微进到他家的浴室，看不到许之煜，她缓了好长的一口气。没想到同样过了叁年，他已经开上豪车住上大房子。她却还在出租屋里和别人合租。 甚至以后工资还是他发的。Ⅴρǒ⓲.cǒм(vpo18.com) 这样的情况她很多年前就预料到了，真正亲眼目睹时，对比还是过于残酷了。想到这，乔微免不了一声哀怨的叹息。 乔微换衣服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许之煜方才的话……她走不出感情创伤？她怕他吃了她？ 十七八岁的乔微不懂事，才会觉得许之煜完美无缺，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此时，乔微轻轻的一笑，很庆幸叁年前忍痛放弃了这么自大又油腻的许之煜。这么一想，她脚步更轻快了，再看到他时也不会再紧张了。 “我换好衣服了，谢谢许总今天的帮助。如果没什么事我先离开去公司了。” “慢着，我有事要问你。” 许之煜在沙发上跷二郎腿，乔微恭敬地站在他面前，“您问。” “你为什么来I.I.W？” 这问题乔微叁周以前就准备好了，她把回答过易潮的话复述了一遍，自认为语言还算流畅，不料才说了半分钟，许之煜就打断了，一脸的不满意。 “别跟我来这套，”许之煜松了松领口，“你是不是知道我在I.I.W？” “不知道。”乔微研究过这个公司两天，无论是官网还是论坛，哪有他的名字。若是知道，她肯定绕道而走。 “说实话。” “我真的不知道。” 许之煜仍是不满意，好像不信任她似的，“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许总，我没骗您，也没有必要骗你，我是真的不知道。”乔微也不甘示弱，口气强势了起来。 “这样。你不是说过毕业了就回家吗？A市离家这么远，而你又恰好出现在A市的I.I.W？” 乔微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只知道作为下属要自保，她只能回答许之煜想听到的答案，她说，“或许我知道许总在I.I.W。我也相信公司在许总带领下会越来越好，我也希望作为公司一份子，将来能献一份力量。” “所以，你是承认了。” “嗯。”乔微很委屈，觉得自己实在过于逆来顺受。可和前叁年初入职场的日子相比，她现在圆滑多了，也更多应付些了。 ——再忍两年，幸福生活已经在向她招手了。 “肚子饿吗？” “不饿，我刚刚吃过了。”乔微如实地回答。 “我饿，陪我吃点。”许之煜起身去了厨房，冰箱里只剩下两瓶可乐，两株西蓝花放了太久，青黄青黄的。 “出去吃吧。我先换身衣服，等我下，十分钟。” 乔微一脸僵笑。她怎么可能会等他，她才不会等他，更不会陪他吃饭。等他一进去，她就消失。 “一会儿我出来看不到你，我会考虑你的效绩和奖金要不要清零。” 许之煜换衣服只用了两分钟，换完他立刻出了房门。 “许总，你想去哪吃？”乔微立刻出现到了他眼里。 “……”他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都可以。” 乔微还在想着要不要安排一下吃饭的地方，许之煜已经带她到了家私人餐厅，安静的她走路都小心翼翼的。 “想吃什么自己点。” “我不饿。”在这吃一顿，少说半个月工资没了。如果她再付上老板的，那一个月的工资没了。乔微抿了口自己带的白开水，“刚刚团建的时候才吃饱。许总您点吧。” “公司报销，随便你点。再不行，我的钱包也够你吃的。” 乔微自认为将自己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掩饰的很好，真搞不懂他怎么看出来的。她让许之煜先点的，然后机智的让服务员给她来一份同样的。 “你住哪？” 乔微摸了摸发帘下的耳垂，默不作声地当没听到。 许之煜盯着乔微，几天前看到的简历此刻清楚的印在他脑海里，他抿了抿嘴，想稍微掩饰上扬的嘴角。除了新手机号没怎么记住，该记住的都记住了。 想到了什么，许之煜突然有些伤感，脸上却不显一丝波澜，“为什么来A市也不跟我说。” “……”乔微语噎。那时候他们都分手大半年了。而且，他不也没有继续深造么。 “今天那件恶作剧……我已经训过她们了，以后绝不会发生同样的事。” 乔微微微地皱眉，垂着眼帘，将眼中的忧思藏了起来。她这算不算把全公司的人都得罪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 耳朵掐的都要裂了，还不算什么大事吗？许之煜轻轻“嗯”了声，没再提这事。他又问了乔微一些问题，有的她答，有的装傻略过不答。 而不答的问题确实他最想了解的。叁年过去，乔微话变少了，或者说，与他说的话变少了。 许之煜也不急着想知道答案。毕竟……这是他们重逢第一天，来日方长。 许之煜话变多了。这是再见后乔微对他的第一感觉，她只觉有些可笑。曾经她想方设法地想打破他高冷的模样，后来觉得他性格使然，冷冷酷酷，便不再强求，做什么都顺着他。 “所以，你毕业之后没有回家是吗？”他说，“我没记错的话，你很坚定要回……” “许总，我吃完了。”乔微抬起头，看着他，平和地打断了他的话。她想马上结束这顿饭。 许之煜也发觉自己今天话多的有些令人烦，“好，我们走。” 乔微以为这一天终于结束了，却没想到才是开始。 许之煜带她回了公司，一一介绍了仅有的五个部门，部门结构，公司的全部的业务构成……一晃，一下午就过去了。 紧接着，她随着许之煜重新上了车，“我们公司目前不算完善，项目部也会亲自负责采购，供应商那边过段时间再带你接触。今天先带你参观工厂，一共两个……” “好的。”乔微系上安全带，端正地坐在副驾驶座上，无比认真地听着许之煜的话，快速熟络这个公司。 虽然不愿意承认，许之煜现在算是带她的师傅。对于这角色，她从来都是很尊敬的。 参观完两个工厂出来，天色已晚，乌黑的云，凉凉的秋风，迎风沿着路行走的两个黑影，一路无言。 许之煜坚决要送她回家，“你在路上出事了我得负责。” 乔微没有再推辞，说声谢谢后随他上了车。可她到了小区门口，他却还要坚持送上她楼。 认识许之煜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知道他会细心照顾到她这种程度。 乔微曾经认识的许之煜，他会吗？ “今天再次谢谢你，我到了，许总就送到这吧。”乔微到楼下时止住了脚步。 “我能知道是什么让你来了A市吗？” “许总希望我的答案是什么？”乔微是真的疑惑，她明明有意回避了一天的这个问题，聪明如他，为什么还要揪着不放。 许之煜说，“我说话的时候，你眼睛能不能看着我。”如果她有认真地看一看他，就会知道这一整天，他的眼神从未离开过她。 乔微调了调挎包的带子，脚尖转到他面前，侧了侧身，再微微抬起头，今天第一次认真地看向他的眼睛。 一个年少有为男人的眼睛，双眼皮线条明显了点，没什么特别。 许之煜不知在哪曾看过，恋人只要对视十秒，就会发生不一样的感觉，那应该是爱情的感觉。在他的记忆里，乔微望向他的双眼总是含满了爱慕，亮的像星星，因他开心而开心，因他不悦而忧愁。 现在，他从乔微的眼里什么都看不见，深幽的像结冰的湖水。 “许总？” “没事，回去好好休息。”许之煜让乔微上了楼。 在楼下抽完了一支烟，许之煜才上车回了家。 不可能的。 她曾说过，她爱他，比他爱她深一万倍。 女人的演技，与生俱来地优越。一定是这样的。 -- 4.喂早餐 乔微回到房间，洗漱完已经困得不行，头刚沾到床，人睡着了。新工作九点上班，并且没有打卡制。虽说如此，她不会让自己迟到，提早一小时出了门。 嘀—— 嘀—— 她住的小区离闹市近千米，一直比较安静。今天却不停地响着汽车的鸣笛声，很恼人。 乔微皱起了眉头，带着些许不悦的脸色匆匆瞥了眼那横在小区门口的深黑私家车，便携包快步走过。 “微微。” 听到熟悉又可怕的音色，乔微的脚步停了两秒，这两秒心中思绪千回百转，她闭上眼睛压住了自己多余的情绪，再次睁开眼时，迈步离开。 “乔微。” 乔微知道自己不能假装听不见了，她停下脚步，背对着他，微侧了侧头，笑道，“许总有事么？” “没事的话我要去上班了。” “我送你。” 她即刻婉拒，“不用麻烦了。” “我不觉得麻烦。”许之煜轻轻靠在车上。听他的口气，可能还以为她在跟他客气。 “我自己搭地铁很近的，能按时到公司……” 许之煜本只想下车拉她上去，可觉得目前的过早的身体接触尚不妥当，才站着和她多说了两句。 “跟我，乔主管还这么客气？”许之煜绕到副驾驶，亲自给乔微开了车门，眼里毫无笑意地笑着，“上车吧。路上我有新任务要交给你。” 一听到工作，乔微马上整理好自己，走到许之煜跟前，冷冷清清地扫了他一眼，俯身上了车。 “吃早餐了吗？” “吃了。” 许之煜系安全带的手停了下来，歪了歪头盯着坐姿端正的她，“吃了？” 乔微嗯了一声，不动声色地回避了他的视线，看向窗外，补充道，“在家吃了才下来的。” “正好我还没吃，我去你家吃吧。”许之煜把安全带放了回去。 乔微如临大敌，身上仿佛穿上了铠甲，一脸惊讶又抗拒地看着他，想也没想地拒绝说，“不要。” “我家里没吃的了，许总还是在外面吃吧……我听说公司包叁餐，要不许总……” “走吧，下车。” “……” “许总，”乔微下了车，她严肃起来，义正言辞道，“您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乔微故意把氛围弄僵的。既然委婉的不行，那就来严肃的。总之，无论是作为前前任的许之煜，还是作为上司的许之煜，她必须和他保持距离，越远越好。 许之煜沉思片刻，瞧着乔微站在车旁动也不动，脸色阴沉着，一副谁也挪不走的架势。她今天穿的很正式，奶白色的衬衫，黑色短裙齐膝盖，又瘦又长的小腿比脚上的白色单鞋还白。 初见她轻熟的打扮，与读书时的休闲和随意截然相反，他觉得陌生，多看几次后，他很快接受了她的改变。 “我不强迫你。” 乔微稍稍舒了一口气。但到了公司，她后悔了，悔的肠子都青了。 公司餐厅都是人，比想象中不知多了多少。众目睽睽之下，许之煜偏偏要她和他寸步不离，吃个早点，她不知承受了多少目光，让她从早上就开始不舒服。 “许总在这慢慢吃，我先上去了。”说着，乔微便起身想要走。 “急什么？”许之煜先是摁住了乔微的手臂，然后又长又瘦的手牢牢抓住她的细胳膊肘，另一只手拿起了一个夹心小面包就要往她嘴里送，“尝尝这个。相信我，你一定会喜欢。” 许之煜带着乔微进来的那一刻，餐厅里暗流涌动。在场的人没有不注意到他们两的。有的光明正大的打招呼，有的绕道而行，隐在角落观察注视。 等看到这个画面，所有人都傻眼了。 尤其是乔微。她眼睛睁的圆圆的，见鬼似的看着许之煜，是她在做梦？还是他真的鬼上身了？ 乔微声音压的极低，因为慌张而颤的不停，扭着手臂想挣脱他，“许总！” 许之煜一副没听到的样子，将面包送到了乔微嘴边，“张嘴。” “许之煜，你在搞什么鬼？！”玩她也不带这样的。 乔微想不通自己哪儿冒犯到他了，难道就因为半小时前的拒绝？ 许之煜的力气很大，乔微的手像被钉了餐桌上，根本动弹不得，她只能低头求情，“你别玩儿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你错什么了？”许之煜始终盯着她的嘴巴，闭的紧紧的，牙齿咬的吱吱作响，“张嘴。” 乔微紧抿住嘴，面包在嘴唇上擦过两叁秒的时间，她浑身汗毛竖了起来，只能暂时地丢掉尊严，极其不情愿地张开了嘴，整个面包送进了口中。 她一边咬一边说，“我刚刚不应该拒绝您上楼的提议，但是我家的早餐是真的不好吃，所以才没让许总上楼的。” 许之煜有些好笑，很顺手地抽了张纸替她擦嘴，“你怎么这么认真？我只是想让你尝尝这个面包好不好吃而已。” “好吃吗？” 乔微看着他，眼中飘过无数的念头。难不成许之煜是有个双胞胎弟弟或哥哥，还是他脑袋不慎被驴踢了转性子了，又或者他被某鬼神灵魂附体了？ “……”乔微哪还顾得上面包好不好吃，许之煜松开手后，她什么也顾不上地起身就跑。开早会才知道包落他那里了。 九点半许之煜要开一个部门会议，参加的人不多，包括她十个不到。 乔微坐在离许之煜最远的角落，认真听完所有人的工作汇报，到许之煜讲话的时候她开始神游，什么也没听进去。 “乔微。” “乔微乔主管。” 第二遍，乔微才反应过来有人在叫她，声音来源正是许总。 “在。”她出声应道。 “以后有一切问题不用经过赵经理，直接和我对接，我指的是‘一切问题’，你经手的大事小事都要向我汇报，清楚了吗？” “是，清楚了。”乔微回道。回完才懂得后悔，其他人纷纷给她投来内容一致的目光。 散会前，许之煜亲自将她的包绕了办公桌一圈，放到她眼前，“你包放我那忘拿了。” 这举动无疑是往平静的水里扔了巨石。散会后，乔微被同事们围的团团转，她们一个比一个八卦，纷纷来打听她和许之煜的关系。 乔微解释到口干舌燥也没能改变她们的观念。 易潮端着杯咖啡走了过来，“乔主管，你老实交代吧。你和许总是不是男女朋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和其他女同事眼里的猎奇不同，她竟看出他满脸的遗憾和难过。 “真的没有，我发誓。”乔微眼睛发亮地看着易潮，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她相信，易潮是她在这个公司最后的希望。 易潮抿了口咖啡，“你就别藏了，我们公司很开明的，不禁止办公室恋情。更何况还是许总，谁敢有意见。你也不用有压力，开开心心地谈。” 乔微长叹，“我和他真的清清白白，你相信我。” 易潮压根不信她，凑了过来，用说悄悄话的音量问她，“我听说今天早上许总亲自喂你吃东西，热恋期？” “我们真的不是，顶多……顶多认识了很多年，是从高中认识的老同学，当过几年同桌，早上他就是逗了会我，闹着玩呢。” 易潮听完她这话，安安静静地看了她一分钟，面容一点一点地变严肃。 乔微以为他要相信了，向他展露出今天第一次带有笑意的笑容。 “不可能。不喜欢，又怎么会逗你？更何况，那是许、之、煜。”易潮摇摇头，许之煜这么装的一人，还以为他会装到死。没想到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活脱脱像个傻子。 认识了叁年，没想到是闷骚属性啊。 可他意识到乔微的脸色不大好，并不是喜欢张扬的性格，便道，“我知道了，乔主管比较低调，你当我没问过，我会吩咐她们少八卦的，不要往心里去。我要认真工作了，记得在许总那替我美颜几句。” 易潮笑了笑，回到了自己办公室，眼睛扫过腕上的表，差两分钟到十点，标志性的高跟鞋的声音也该要响起来，此地也将要多一个伤心的人了。 乔微欲哭无泪了。许之煜又如何？他不过是帅了点，在人群中孤高的气质独特了点，现在又多金了点，可不也同样是个人，不也都是要吃喝拉撒睡的吗？ 一次次地破坏她心情，她要气死了。乔微把许之煜看成自己的笔记本，在上面画了无数叉撒气。 不一会儿，清脆响亮的鞋跟响了起来，距离她越来越近，啪一声，一个不明物体掉到了她桌上。 乔微冷不丁吓了一跳，是一个名牌包包。她抬眼一看，是昨天的赵总。 赵佳柔拎起了眼前的人胸前的工牌一角，“乔微？你就是新来的主管？” “嗯，我是。”乔微站了起来。 “呵。”赵佳柔鄙夷的冷笑了声，一脸不爽的样子，就差找人泄泄火气。 乔微虽比赵佳柔高不少，气势却没这么强烈，一对比，显得她文弱了。她安静地站着，如果是工作的事她倒能应对，若是与许之煜相关的，她怕是过不了这关。 “我说，”赵佳柔从上至下里里外外打量了乔微一番，“你算什么玩意？” 乔微怔了下，被当众羞辱的感觉换个地方再次上演，她突然觉得头嗡嗡地疼。 “赵经理，你又算什么玩意？” 是许之煜的声音。 -- 5.嗯？ 许之煜召开了全公司的会议，在会议厅举行。他没让乔微参加。 乔微以为她和赵佳柔之间只是小事，许之煜好心替她说了两句就过了。她哪能料到，赵佳柔脾气不好，许之煜更是严峻的可怕，散发着阴冷的气息叫人害怕。 许之煜冷冷地坐在会议席，早上十点四十，四个经理全齐了。 会议的全过程，只有许之煜一个人讲话，没有人敢吱声，全都安安静静的。 “开除赵经理这件事，你们有意见吗？”许之煜说，“各位投票决定吧，不同意的举手。” 他们纷纷被此刻许之煜吓坏了，一言不发，包括赵佳柔。原先的趾高气昂没有了，低着头，憋屈却不敢反驳。她第一次见许之煜会这么生气，而且是因为她。 在以前，明明她整叶小苗的时候过分多了也没见他有反应。 “是不是严重了？赵总平日的脾气您也不是不知道，今天也不算过分了。”祝云云是项目组的小组长，也是赵总最忠实的小跟班。她见其他经理怂的不敢发话，便主动为赵总发声，“大不了赵总跟乔主管道个歉，许总这么大动干戈，对公司的影响是不是不好？” “你不同意？”许之煜扬了扬下巴，又看向其他人，“还有不同意的吗？” 全场一百多号人，鸦雀无声。 “好的。结果赵经理也看见了，今天下班前自己收拾东西走人。哦还有，记得把你好朋友也带上。” 乔微在座位上如坐针毡。所有人都去开会了，只有她不准去。到了午饭时间，她才从一起进来的俩实习生那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知道吗？许总可吓人了，我到现在还害怕。” “对对对，我也是，气场好强。微姐你知道吗，他冷冰冰的样子真的像要杀人，我今晚要做噩梦了。” 乔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听到俩眼睛雪亮的小妹妹这么形容许之煜，好像他是阎王爷似的，的确很贴切。她开心的不得了，点头附和她们。 “虽然说许总这次是为了你把赵总给开了，但是他平时也会这么对你吗？微姐，你怎么能受得了？” 乔微：“？” “许总是凶了点，但是很帅啊！这么帅，凶就凶了。”实习生看向乔微，眉毛一挑，“说不定在家对微姐可温柔了。” 乔微被她们一言一语说的晕头转向，她们俩对话密的她根本插不进去。只抓住了重点中的重点，许之煜把赵总给开了？ 乔微想要确认这个事情，发现俩实习生的眼神不约而同地变化了。刚想问她们怎么了，许之煜落座到了她身旁。 他微微一笑，问道，“在聊什么？” “我们俩也是项目组的，想多认识认识我们乔主管，方便以后展开工作呢。” “是吗。”许之煜望着乔微，“乔主管可温柔了，脾气好，也很善良，以后你们好好协助她工作。” “会的会的，”实习生不停地点头，嘴甜的那个说，“乔主管好漂亮啊，身材也很好，又瘦又白，以前肯定是校花吧？” 乔微静静地看着他们叁人聊天。她礼貌地勾起嘴角，一句话否认了。是不是校花她不知道，是个笑话她却十分确定。 在自尊心强烈的高中时代，她追许之煜追了叁年，也成为全班，甚至全校的笑话。 “你们先慢慢吃，我先去工作了。” 乔微悄悄打听了一天，直到快下班时听到祝云云大声收拾东西要离开的举动，她才确信许之煜真的要把赵经理辞退了。她不想这种事情发生。 乔微敲开了许之煜的门。 “进来。” 乔微走进去，轻声合上办公室的门。许之煜眯着眼睛坐在办公椅上，貌似在休息。 “许总，我有件事情想问。” “嗯。”他没睁开眼睛。 乔微顿了下，问道，“许总为什么要辞退赵经理，她犯了什么错了吗？” 许之煜依然合着眼，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反问道，“你说呢。” “我不清楚。但是这个处罚是不是太严重了，而且……我不希望是因为早上那件事。” “不全是。”许之煜终于睁开了眼睛，乔微的目光恰好对上了他的，他继续说道，“还有昨天的，甚至以后的。她这里目中无人太久了，在我这，我不想看到你被任何人欺负。” 乔微气不打一出来，他怎么处理赵经理她都没意见，毕竟那只是认识不到两天的人。可是许之煜拿她乔微当借口，同事见了她个个小心翼翼的，以后她还怎么和她们相处？真不知道许之煜是不是在间接让她辞职。 “许总，我希望许总收回这个惩罚，让赵经理回来。” “为什么？”许之煜问，“她一定会很针对你。” 乔微在心里白了许之煜一眼。还不是因为你做些让人误会的事情。她笑了笑，说，“虽然我和她相处时间短暂，但是也了解赵经理只是性格心直口快，对人没有恶意的。” “所以……我希望许总能让赵经理回来。” “以后你被她欺负怎么办？”许之煜摇了摇办公椅，“像今天那样，如果我不在，你会怎么办？” 乔微怔出了神。许之煜没有一句话是不会让人误会的，她总算知道了当年为什么他话这么少。 她过去的职场生活比这事艰难不知多少倍她都熬过来了。况且今天这事，他不帮她，说不定她就不会因此忧心忡忡一整天了。 “我能自己解决，不会劳烦许总。” “所以……”你又再拒绝我的好意了，许之煜心里想，嘴上没说出口，他收回脸上的笑意，略带严肃地说，“好的，我知道了。” 乔微等了一会儿，没见许之煜的下文，一分钟后，她试探性地问道，“……那您什么时候通知赵经理回来？她现在在收拾东西了。” 许之煜眉头轻皱了下，“我又说要让她回来吗？” “？”乔微震惊了，“可是，可是……您刚刚……” “我早上当着全公司的面下达的命令，你让我今天收回，这不是打我自己的脸吗？除非……”许之煜久久地停顿了，望着乔微的双眼。 乔微问他，“除非什么？” “你可以无条件答应我一件事。” “好。”她爽快地应下，思考了几秒，又急忙补充说，“工作上的事。许总要我做什么我做什么，不会有任何怨言。” 许之煜沉思了几秒，面容复杂。乔微站着等他同意，腿都站累了。 “好，我不会辞退她。但是她有一个月的查看期，这一个月内如果再这么过分，谁也救不了她。”许之煜说，“待会……” “谢谢许总。”乔微鞠了个大大的躬，没等许之煜讲话就出去了。 许之煜未说出口的话，也因此没传到她耳中:“……一起吃个饭。” 乔微解决好了这一天最令她担忧的问题后，突然觉得公司的氛围变好了。 除了下班后。 乔微被实习生拉去饭堂，看见公司提供的晚餐竟然比她自己做的还要丰富，就和她们坐下来，在公司解决晚饭问题。 许之煜像个幽魂一样出现了，毫不避嫌地坐在乔微旁边。 他打了两杯冰可乐，给乔微餐盘上放了一杯，又问两面目柔和地看向两个新来的实习生，“你们需要吗？我帮你们取。” “啊不不不，不不不用。” “对对对，”另一个若有其事地附和说，“我们不爱喝可乐，牙不好。” “是是是，这块地方好热啊，不然我们去那边吧，小杨，那里近空调，凉快些。” 小杨点头，“好啊好啊。” 乔微看完她们这出戏，一口饭含了半分钟，“……” 这样的情况连续发生了叁天。 当她和许之煜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亲密，越来越往公司传的那方向走时，乔微不能再装看不到了。 乔微本以为许之煜只是对她好奇，作为旧相识，再次重逢任谁都想要多了解了解，帮她解围也只是好心，粘着她工作需要，送她回家也只是保证基本的安全。 她的确是这么想的，也从未往那方面深想。直至今天许之煜送她到家。 许之煜以为乔微没听清楚，重复道，“我能上去吗？”这次，声音更清亮了些。 “去哪？” “你家。”他眼神没有因随口说的谎话而有所回避，“渴了，想去你家借杯水。” 许之煜知道他自己在胡诌，乔微也知道许之煜在胡诌。 乔微站在车来车往的小区门口，看了他片刻，过了会，她缓缓开口，“许之煜，你在干什么？” “嗯？”他装作听不懂问题似的，朝她歪了歪头，“口渴了啊。” “你到底想干什么？”乔微拉下脸，不再陪他演戏，希望他也能如此。 许之煜垂下眼帘，他哼了口气，似笑非笑，再抬眼时，眼神果然有变化了，“想和你亲近。”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这压根不是她想要的答案。乔微气的心痒痒，没想到叁年后被同一个人同样的毛病气死。 “许总知不知道避嫌二字怎么写？这几天我是很感谢许总的照顾，但希望许总以后不要再这样了，男女有别，我希望我们的距离能越远越好。” “这样吗。”许之煜目光一直停在乔微的眼睛，一刻也不曾移开，“不是你先出现在我眼前的么？我们在公司的位置相距不超过十米，怎么样才能越远越好？” 乔微的世界安静了下来，吹过脸庞和发梢的晚风顿时是苍凉，正如她的心情，她回复许之煜，“好，许总的意思我知道了，我明天就辞职。” 许之煜像触电了似的停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想过万分之一的可能，乔微是因他而来的。现在这点念想也因为她这句话被打破了。 “微微。” 乔微看见许之煜喉结滚动了下，嘴巴动了动，但声音很小，她什么都没听见，接着，他的脸靠近了，再后来，他的嘴唇毫无预兆地就落了下来，贴上了她的嘴。 她双眼睁的老大，“嗯……嗯？” -- γūsんūщū.Θиě 6.讨厌他 “乔小微！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以为你看开了，也放下了，叁年了，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竟然还主动往上凑，是嫌流的泪不够多吗？” 乔微拿远手机，试图远离彭欣雨的咆哮声。 视频里，她一副很铁不成钢的样子，眼神透着愤怒，“你赶紧给我远离许之煜。” “我本来也没靠近他。”乔微轻声辩驳。 “不管你想怎么样，现在、马上、立刻辞职！亏我为你脱离苦海找到新工作这么开心，原来跳进了地狱，然后这么多天才告诉我，真的气死我了！” 其实也没多少天，才叁天不到。 乔微什么事都会告诉她最好的朋友彭欣雨。以前是，现在也是。可彭欣雨和许之煜似乎与生俱来的气场不合，她从来不看好他，他们分手后她快乐的不得了。 “乔小微这么漂亮，一定会找到更好的人的，那个人喜欢你，呵护你，照顾你，最重要的是肯迁就你，也就比许之煜好个千万倍吧。所以，乔小微，我已经迫不及待等两年后你回来了……” 乔微一边擦干头发一边安静地听着，话题瞬间转移到了相亲的话题上。可以说每一天晚上，无论她怎么逃避与回绝，彭欣雨依然不放弃地提上一嘴。 乔微挂了电话，心里反而涌起沉重的惆怅。相比入职一来许之煜对她的关注和照顾，一个吻，足以让她心弦波动，寝食难安。他到底想干什么？ 明明当年，她花尽了心思和力气也没换来他的丝毫主动。 乔微没睡好，自然第二天也起床晚了。匆匆忙忙出门，撞见了倚靠在楼梯边的许之煜，脚随意地搭靠着，双手插兜，两眼微眯，看起来等了很久。 想到他昨天的举动，乔微忽然控制不住地耳朵发烫，浑身充满不自在的尴尬。 “睡的好么？” 乔微走下楼，他也紧跟着。她加快脚步，没有回头，更没有回答许之煜。Ⅴρǒ⓲.cǒм(vpo18.com) “昨晚几点睡的？”他又问。 许之煜步子跨大了些，两叁步追上了乔微，“为什么不说话？你生我气了？”他抓住她的手臂，将人拉住了。 “放开。”乔微甩掉他的手，“许总，请自重。” “看来是真生气了。”许之煜若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上前走几步，将乔微逼退到墙角。 “对不起，”许之煜低下头，“我为自己昨晚的不当行为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这算什么？乔微并没有收到许之煜道歉后的释然，反而心里增添了一份堵。他真的在玩她。 ……很好玩吗？ 道完歉，许之煜盯住乔微的眼，等着她的回应，可她双眸中闪过疑惑，空洞，努力压抑的怒气，就是没有对他的原谅。 “许先生，你是公司的大领导，也是我的上司。过去我们是认识过，但那也仅仅是过去，过了就过了。如果可以，我们就当做是最平常的上下属关系吧，除了工作，希望许总不要再靠近我，毕竟人言可畏，我不想，也讨厌您这样。” 许之煜心里像被插了一把剑，很长一段时间，他说不出一句话。“人言可畏”从乔微嘴里说出来，他虽亲耳听到却十分陌生，她竟说讨厌他这样……许之煜干干地笑了声，心碎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他问过她后不后悔高中叁年坚持了这么久。 她明明回答的是，“不后悔，我又不跟他们谈恋爱，随他们说去。” 她曾抱着他的肩膀撒娇过，“你多花点时间陪陪我好不好？” 她第一次对他“坦诚相见”时，用害羞又可怜的表情问他，“你不会离开我吧？你不准离开我。” “许之煜，冬天好冷啊，别忙了，快来抱抱我。” “哪里冷。” “哪里都冷，要你抱就不冷了。” 乔微的每一句，像是用刀刻在了他心里。许之煜越想忘记，心里越痛，也越记得清晰。 而现在，此刻，乔微看他的眼神是掩饰不住的嫌弃，她讨厌他的接近。 “麻烦许总让一让，我上班要迟到了。” “嗯。”许之煜艰难地控制自己的身体，倾开了一个角度，乔微走了。他没追。 乔微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一番话起作用了。许之煜像没事人一样正常开会，出差，出差，开会。 一天，乔微下班时，正好撞上从外地回来的许之煜，风尘仆仆，满脸的疲惫与倦意。 她屏住呼吸走过，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他打声招呼，许之煜漠然地与她擦肩而过，目光半刻也没停留在她身上。和之前，判若两人。 乔微将憋着的气一点点舒了出来，自嘲地笑笑，公司关于她和许之煜的传闻，她竟然如此自作多情地差点信了。 乔微大步地走出公司门，没有回头。 “之煜，之前是我错了，我不知道她是你老同学，如果知道你们只是老同学的关系，我一定不会那样做的。你别生我气，原谅我这一次行吗？” 许之煜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本想安静一会，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赵佳柔的声音也跟着过来了。他没说话。 “这都一个月了，我在家也好好地反思过了，你就看在我们也是四年的老同学份上，原谅我吧。”赵佳柔上前拉了拉许之煜的袖子，被他抽开了手，“你放心，以后我一定改自己的脾气，对每个同事，尤其是乔主管好的不得了，之前我对她只是有点误会，真的。” “你先出去，”许之煜开口了，实在不想听她多说一句话，“明天回来工作，别再犯同样的错。” “好，谢谢之煜！” 第二天晨会上，乔微见到赵佳柔朝着她微笑的时候，像一个被人控制的提线娃娃，她汗毛都竖起来了。 果然，晨会结束，在许之煜的视线之外，赵佳柔脸立刻冷了下来。 “喂，别说我没告诉你，许之煜是我的，无论你们是老同学也好，朋友也好，你想也别想打他的主意。” “好的，赵经理，我心里清楚。” “你最好是真的清楚。说实话的，你这种人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一直麻雀幻想变凤凰，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 乔微抿抿嘴，“谢谢赵经理提醒，我每天都有在照镜子的。” 这天过后，乔微被赵佳柔安排大量工作，连续十天加班到凌晨十二点才下的班。 她在公司楼下等叫的出租车，不远处的一辆轿车打了好久的双闪。 乔微知道里面坐的人是谁，也知道此刻那双眼睛正盯着自己。她转过身，对许之煜是看也不看。 出租车没来。乔微听见身后的车开了门，皮鞋踩地的声音愈走愈近，最后在她身后停住了。 “怎么这么晚？告诉我，赵佳柔是不是为难你了。” “没有。”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乔微没回头。 “这里只有我们，你需要和我这么见外吗？” “我和许总本来就不太熟。” “这样吗。”许之煜抓住乔微的肩头，将她转了过来，“我对你可是很熟。”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来A市，”许之煜的声音沙哑低沉，一个一个字地说进乔微耳朵里，“可再见到你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你过的好吗？” 乔微挣脱了许之煜的束缚，奔向缓缓行驶而来的出租车。自始至终，没有一次回头看过他。 ……就只是开心吗？ 她很努力去设身处地地想，他为什么会开心。她想，碰到一个久不见的老朋友，自己也会开心吧。也仅此而已。 -- 7.许王八 乔微出差了，赵佳柔派她去的。这是她入职以来的第一次出差，早上六点就出发了。坐动车抵达邻市，不幸撞上了大雨。 乔微被困在了车站，和许多到站的乘客们一样，等着雨停，车站出口人满为患，休息的座位早就占满了，她站在玻璃门后，累了偶尔靠一靠。 乔微望着黑压压的天，当年她刚参加工作时，也碰到过这般乌云密布的雷雨。 乔微和同校的一个女生同时入职，因为同样姓乔，身高体重相似，大家经常认错她们名字。 不同的是，乔微安静，乔瞰外向。领导经常将同一项任务交付给她们俩，乔瞰找同事们聊天，去参加其他部门的团建，到了最后，乔微一个人完成了所有事。 七八月份是云城的雨季，连绵的雨下个不停，严重时，路上的积水可以没过膝盖。 乔微和乔瞰负责帮领导到环保局送资料。 “我没带雨衣，今天穿的白色裙子，回来湿了不好看了。小微你一个人去好不好？”乔瞰轻轻拉扯乔微的衣袖，用撒娇的语气，“等你回来我们一起顿好吃的。” 乔微沉默不语。 “资料哪里需要两个人送嘛。”乔瞰嗔怪了句领导，又笑意盈盈地看着乔微，“你不是有电动车吗？走一趟很方便的。” “我自己去，你在这吧。”乔微松口了。比起其他工作，送一份资料简单多了，便没有计较。 乔微低估的云城的雨，倾盆大雨伴随着厉风，她开着自己的小电动在路上行驶，雨啪啪地拍打她身上的塑料雨衣，好不容易去到了那里，被冷言地告知资料没带齐的那一刻，她心都凉了。 给乔瞰打了四五个电话，一个也没拨通。 乔微整理好心情，在雨中又跑了个来回，才把领导布置的任务完成了，早就过了十二点，公司食堂开饭的时间。她拖着湿哒哒的脚步进到食堂，正好瞧见乔瞰和老同事们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什么，笑的眼睛都没有了。 乔微第一次发烧，吃完没有味道的剩饭，回到自己工位上趴了好长时间，头晕且热，动也不想动。 恍惚间，她听到乔瞰的声音，“……天气变化的太快，昨晚没盖好被子就感冒了……雨下的这么大，今天下午的展会还进行呐？” “……照常进行。室内的，不打紧。”似乎是领导的声音，“既然不舒服先休息吧，我重新安排。” “好的，谢谢主任！” 乔微慢慢睁开双眼，她有种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主任朝她走了过来。他还没发话，乔微便不争气地红了眼睛，又使劲将眼泪憋了回去。 第一份工作，乔微干了一年又一年，叁年后，累积工作经验的她，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等着等着，乔微在车站等到了中午，雨终于小了，她背着书包沿着路，找到一家小餐馆，打算先填饱肚子，再去找赵佳柔告诉她的那个厂长，雷俊峰。 I.I.W看上了他的这块地，恰好他近年来食品生意经营不善，最初是想双方合作，对厂房重新改建。现在，I.I.W打算买下来，偏偏这人死撑着，无论他们开多少价，他也不肯放手。 乔微希望今天跟他认识之后，能替公司把这件事办妥。这样，说不定高高在上的那人还能对她另眼相看。 她已经不是从前的乔微了。 …… 赵佳柔九点前神采奕奕地出现在许之煜的办公室，这是她屈指可数的没有迟到，一到公司第一个找的就是许之煜。 她敏锐地发现自从乔微出现后，许之煜的办公室门没有关过，换是以前，他不仅关门，甚至反锁。从他的办公椅方向看，正好能看见她们项目组乔微的工位。 “砰——”赵佳柔将门踢上，以便也关掉他的视线。 许之煜等了半天没见乔微的身影，正要眯眼休息，这些天他也忙的够呛，不仅要处理工作，还要应付包教授关于毕业的事，而且……他现在正在处理人生中最重要的事，应对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这么多事凑在一块，忙都忙不完。 对于最后一件事，他却是这么多年来最有耐心的一回。 许之煜面无表情地看了来人一眼，“有事？” “没事不能进来啊。”赵佳柔忘记了自己之前是多么害怕发脾气的许之煜了，语气又嚣张了起来。 “想问下你，”赵佳柔看了看许之煜，问道，“你和乔主管之前认识？我和你同学四年，也没见过她啊。” 许之煜心里停了一拍，他和乔微是大学四年的情侣。仔细想，大学四年，身边朋友知道他有女朋友，除了云城的那帮人，的确是不知道他女朋友是谁。 “……不会是你前女友吧？”赵佳柔抢先回答，脸上带着不好意思，“可你那前女友不是编的吗？” “谁跟你说的？”许之煜脸上已经有了微微的怒意。 “易潮。”赵佳柔立马撇开关系，“他说的，与我无关。”心底里，她仍然觉得许之煜没谈过恋爱，往深了想，他可能洁白的跟个小兔子。 赵佳柔将小兔子和表情冷漠的许之煜联想到一起，这反差令她十分好笑。无论如何，她要把这个男人拿下。 “乔微是我前女友。” “……”赵佳柔没预料到许之煜会这么说，呆呆地看着他，很久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可能？ 知道他不会开这种玩笑，赵佳柔一点点地接受这个现实，和乔微一比，之前和许之煜传过绯闻的各个女星，到最近模特出身演电影的叶小苗，她觉得她们也不是这么难以让人接受了，起码脸庞精致，五官没什么硬伤。乔微？许之煜前女友？ 赵佳柔很是生气，对乔微，对许之煜，尤其对后者，她气冲冲道，“你眼瞎？” 她想到他这叁年保持着单身，有些不可思议地质问许之煜，“……你现在还喜欢她？” “你管得着吗？” “为什么？”赵佳柔怒火中烧，又不好撒在许之煜身上，她恨许之煜，更恨自己坚持喜欢他喜欢了这么久，“你就不能看看我？她们到底有什么好？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我喜欢你！” “我知道。我的答案和七年前一样，我不喜欢你。以前是，现在也是。” 赵佳柔一气之下要离开他的办公室，出了门口又折返，“你说的对，我不应该对乔微不好，我早应该针对的是你，许王八。” “……”许之煜挑了挑眉，不与她过多计较。 赵佳柔摔门走了出去，想到他刚刚转椅子的悠闲模样，气不过再次折返，开门冲他喊，“你欠我的，用你最重要的人来还，你这王八在这好好祈祷你那前女友安全吧。” “你什么意思？”许之煜立刻起身了，健步走到赵佳柔身边，“你这话什么意思？”乔微今早没提前到他已经觉得不对劲了，听了赵佳柔这话，心里更是隐隐不安。 “没什么意思。” “说。” 赵佳柔和许之煜对视着，两分钟没到，她败下阵来，将乔微的去向如实告知了他。 她也摸不清雷俊峰是不是还记着她的仇，再怎样也应该不会撒到乔微身上，顶多轰出去罢了。 ““她一个女的，还能被打一顿不成？现在不有警察么，你真英雄救美啊！”看着许之煜愤然离开的背影，她忍不住朝他大喊。 易潮从旁边得知了这件事，安慰赵佳柔两句，也随着许之煜，一起前往邻市的郊区去了。 许之煜开的车。易潮在副驾驶上小心翼翼地坐着，一声大气也不好喘，“我给雷俊峰打电话了，他说他没看见什么人来，乔主管应该是还没到。” 许之煜加上油门，脑门上的青筋显示了他此刻并不是脸上表现的这般平静，嘴唇轻启，“他说的话你也信。” 他瞥了瞥手机，又问，“电话还是没接？” “嗯。有可能是没电了。”易潮在心里默默骂了自己一声，他说的每一个可能自己听着都不信，更何况许之煜。 “用我的打。” “好好好。”易潮取过他的电话，打了两叁个，依旧无果。 “之前我们是对雷俊峰不妥，可那也不关乔主管的事，乔主管这么温柔的脾性，不像赵佳柔这么冲，应该问题不大。” “你他妈的闭嘴！”许之煜克制不住地暴怒，额头连着脖子涨起青筋，“我他妈的就是怕这个，懂吗？” -- 8·雷俊峰 食品厂离火车站不远，乔微担心去的太早，在车站附近逛半小时，找到预定好的酒店放行李，才出发去见雷俊峰。 沿着一排排的树木，出租车停在厂门口，乔微下了四周观望一圈，这儿四通八达，环境似乎也不错，她探了探门口，除了厂房破旧了点，几乎没什么缺点了。 乔微给雷俊峰打了个电话，“雷先生你好，我是今早和你联系过的I.IW的项目部主管乔微，我现在到你们厂区门口了，请问您现在有空见一面吗？” “嘟，嘟，嘟……” 乔微听到了雷俊峰的声音，但是貌似信号不好，声音含糊，她没怎么听清楚，只听出了他不耐烦的语气，电话便被挂断了。 乔微在锈迹斑斑的铁大门旁干站了一会儿，一个看着年纪不到十八岁的男生出现了，低着头，厚重的刘海遮住眼睛，也不说话，带着她进去，绕了好几个圈，十多分钟后，她终于看到了雷俊峰。正和一帮年纪相当，光着膀子的朋友们喝酒，脸很红。 “雷总你好，我是I.I.W乔微。” 她话未说完，雷俊峰一脸被打断的不爽，声音粗犷且洪亮，“没看到我和弟兄们在喝酒吗？你懂不懂礼貌啊？” “——I.I.W就是这么教他的狗的？” 一桌十来号人纷纷侧目看着乔微，发出尖锐的起哄声。 被这么多人看着，乔微下不来台，控制不好脸上的表情，略显尴尬，回道，“抱歉，是我没注意好时间，真是打扰了。你们先吃，我在外面等着。等雷总吃好了我们再谈。” 乔微退了几步，走出门口。 “……这妞不错。”忽然，饭席上不知谁低声这么说了一句。 乔微听到，身体顿了几秒，沉默地走到门外稍远的树坛底下，等候着。 她低估了这场午餐持续的时间。足足等了两个小时，天色暗下来，仅有的两盏白灯亮了。他们仍在饭桌上稳稳地坐着，一点没有要结束的迹象。 “诶——”乔微忍不住的叹了声气，手机要没电了。 手机恰好响起来。 乔微刚想接，被刚刚给她带路的小男生生生吓了一跳。他指了指那些吃饭的人，尤其指着雷俊峰。 “他们吃完了是吗？” 男生点点头，又忽然摇头，一直指着他们。乔微知道了他的意图，朝他微微一笑，前去找雷俊峰。 “雷总，您吃好了是吗？” 雷俊峰点燃一只烟，含在嘴角里，手继续给人发牌，或许是吃饱了，玩的尽兴，态度变好了不少，“吃好了。” “那请问什么时候可以借步谈谈呢？” “现在就可以——”他第一次正脸对着她，说道，“不卖，你，从哪到哪去。” “雷总你误会了，我今天不是来……” “我给你脸了？”他吼了一句，把乔微吓了一跳，“真当自己是IIW的狗了？” “雷总，您别生气……”乔微终于明白雷俊峰今早同意见她的目的，不为别的，单纯耍弄她罢了。想到刚刚白白等的这么久，乔微心情瞬间低落下来，但仍维持着礼貌的微笑，“我今天就先不打扰了。” 乔微想过一秒的放弃，退到外面，看到天将暗未暗，最后一抹夕阳遥遥地照过来。她不想今天无功而返地回到酒店。趁天没黑，她又返回来。 “雷总，I.I.W是以很大的诚意来和您沟通的，不是买和卖这么简单的交易，我们都希望我们和雷总能实现双赢，所以您可不可以抽点时间给我？” 雷俊峰哭笑不得，嘴咧到后脑勺，笑声充满了嘲讽，“好吧，既然妹妹这么坚持，哥哥也不忍心拒绝。” “这样吧，”雷俊峰将他面前的一杯酒端起，递到了乔微的面前，“我牌打输了，这杯你帮我喝了，我马上和乔主管到VIP迎宾室商讨商讨。” 乔微犹豫了，表情表示抱歉地说道，“雷总不好意思，我不喝酒。” “怎么，嫌弃我这酒不够高档？” “不是的，不是的，是我的问题，我不能喝酒。” 他不屑地嗤笑了下，“那水总能喝吧？我帮乔主管换个干净的杯子。” 雷俊峰从旁边拿了新的一次性杯子，当着所以人的面，包括乔微，将白酒倒到杯子里，倒到一半，停住了。将杯子再次递到乔微面前，“喝水。” 一圈的人摸着下巴，等着看乔微的反应。 “对不起。”乔微抿了抿嘴，再次坚定地拒绝，“我不能喝酒。” “小民，把门关上。”雷俊峰扭过头，吩咐门外的男生。男生抬眼看了看乔微的身影，低下头把门关了。 乔微瞧了他们一圈，个个喝的眼神飘忽，眼神好奇又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她，整个大厂房充满了酒气。 除了她，这里没有一个女人。乔微察觉到了危险的信号，她不想再争取了，说，“如果雷总今天真的没空，那我先回去了。” “别走啊，来这么久，水还没喝一杯呢。” 雷俊峰抓住了乔微的手臂，“不喝，你们赵总又该说我们这些乡巴佬待客不周了，你们说是不是？” “就是啊，来都来了，美女喝一杯呗。” “……对不起，我要离开了。”乔微扭了扭手，试图挣脱他的束缚。 “刚才不是很能耐吗，乔主管？”雷俊峰用力地抓着她手臂不放，“怎么说走就走，当我们这是公共厕所？刚刚的诚意呢？我听着听着感动了，还以为是真的呢。” “……”乔微对赵佳柔生气了，竟然派给她这么一个人，I.I.W再怎么样，也绝不会和这样的人谈生意。 “雷总让一下，我要回去。” “怎么说吧，你不喝，我就不放手。” “就这一杯？” “就这一杯。” 乔微和雷俊峰僵持的时间不短，她知道自己只身一人处于下风，而且今天他除了让她难堪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乔微看了雷俊峰一眼，接过他手里的小半杯 白酒，一口喝光，“我可以走了吧？” “明明可以喝啊，原来刚才是瞧不起我们呢。” 乔微挣扎着走出去，雷俊峰一个箭步挡在了门前，故意坦开他的胸膛，“再喝几杯呗。” “你别太过分。” “嚯……妹妹生气啦？” 一股烟味夹杂着浓重的酒味扑到乔微脸上，弄得她直反胃。她拧紧眉头，想推开雷俊峰，打开他身后的门锁，“让我出去，你答应过的。” “给我亲一口就让你出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起哄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们甚至开始鼓起了掌，“亲一个，亲一个……” 一群疯狗。乔微很难受，也很害怕，她闯进了一群疯狗的地盘，要么有人能救她，要么她自救。 乔微立即拿出手机，忽略一个个未接来电，虽然看到许之煜的名字那一刻，她犹豫了半秒，但还是选择以仅有的百分之一的电量打电话报警。 “干嘛呢？这么玩不起？”雷俊峰拍飞乔微的手机，用蛮力把她拉进来摁坐在凳子上，压住她的肩膀，力没收住，她的头扑通一声撞到后面的桌板，头发沾到酒菜里。 乔微狼狈不堪地看着他，眼睛含着泪花，尽管已经怕的说不出话，双眼依然泛着要出去的坚定。 雷俊峰收回一些力，让乔微坐了起来，面对这么一双眼睛，他心疼之间，看到她渐渐涨红的脸，他开始兴奋起来，浑身热血沸腾，“要哭了吗？别哭啊妹妹，你哭了他们以为我欺负你呢，我有欺负你吗？” “再配哥哥们喝一杯，一会儿哥哥亲自送你回家怎么样？” 乔微没有说话，喉头哽咽地仿佛含着刀子，她不停地吞咽，眼泪猝不及防掉了出来。 “真哭了。”雷俊峰倒了杯酒，一口含在嘴里。 乔微仰头看他鼓起嘴巴的脸越来越近，惊恐地侧身躲开，望向背后那些看热闹的人，希望里面有个善良的人，能帮帮她，帮她躲过这噩梦般的一切。 “帮帮我……” “帮帮我……” 如果可以，乔微希望自己从没面试过I.I.W，如果可以，她这辈子再也不会选择来A市。 雷俊峰一只手按住乔微的肩膀，另一只狠狠掐着她的下巴，将那张小脸扭了过来。他弯下腰，嘴巴一点点地靠近，对着乔微的嘴落下来，“唔——” “啪——” 一声脆响，乔微扇了雷俊峰一巴掌。 “啪嗒——” 又一声脆响，乔微趁他缓神之际，踢开他跑出去。乔微按下门把手，惊喜地发现没有门没锁，她慌张紧急地开门出去，两叁人的黑色身影映入眼帘，乔微再次陷入无边的绝望。 “微微。”是她很熟悉的声音。 乔微以为自己喝的酒被人下了迷幻药，不然她为什么看见了许之煜？ 乔微一动不动地站着，直到许之煜越来越近，张开双臂将他拥入怀中。温暖，熟悉，又安全的怀抱。 “是你吗？”乔微拉开他的领子，抬眼仔细端详他的脸。不知不觉间，她已泪流满面。 “是我，微微，是我来晚了。” 如果此刻是梦，乔微希望自己一觉不醒。 “我好害怕。”乔微小声地说。 “我知道，我会保护你的。”许之煜没来没有这么害怕失去一个人地抱紧乔微。 由于过度惊慌，又不胜酒力，有了许之煜这句话，乔微放心地醉倒在许之煜的怀里，之后发生的事，她通通都不记得。 -- γūsんūщū.Θиě 9.和他分手 “醒了？” “渴吗，要不要喝水？” 乔微眼睛慢慢地睁开了，脑子是懵的，听到耳旁的声音，发觉自己嗓子干涩地厉害，于是点点头。 她听到倒水的声音。她偏了偏头，许之煜正站在床头旁给她倒水。她很吃惊。 乔微清醒了，声音沙哑，问道，“我在哪儿？” “在医院，没事，酒醒了就好。”许之煜将水杯递给乔微，帮刚睡醒的她理顺头发，随口提醒道，“以后不要喝酒了。” “我没有。”乔微反驳，她接过温热的水，略委屈地解释，“我也不想喝的，你以为我想喝吗？”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以后在我身边，我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的欺负。”许之煜摸了摸她的额头，“饿了吧，回家吃饭？” “……” 乔微坐在病床上抬头望着许之煜。她彻底清醒了，可听到他的话，又陷入没有答案的沉思之中，久久没有回应。他这是……什么意思？ “谢谢。”她只能如此回应。 许之煜说要送她回家。乔微没有拒绝，车开到半路，她才发现自己行李全落在酒店里了。 “要不把我放这里吧，我回去拿。” 许之煜一副当她讲了句废话的表情，车速丝毫未减，他说，“易潮在那，过两天会回来，行李让他取就好。” “谢谢你们。” “和我也要这么客气吗？” “不然呢。”乔微没有看许之煜。不然呢，她不是一直对他很好，很客气的吗。 “不然，不然我们回到像以前那样？” 乔微终于偏头直视着专心开车的许之煜，从醒来那刻她一直不肯回忆，雷俊峰已经成为了她的一个阴影，她也在慢慢感受安心、安全的感觉。虽然一直不肯承认，有一部分的安全感是来自这个人。 “——你绝对不能再重蹈覆辙。”自从彭欣雨知道她和许之煜重逢后，每天晚上一定发来警告的话。Ⅴρǒ⓲.cǒм(vpo18.com) “怎么了？”许之煜回看了她一眼，“你不愿意吗？” “为什么要愿意？”乔微被他的声音拉回温暖的车厢内，反问他到，“我们已经分手很久了，不是吗？” 叁年。乔微不知道他怎么过的，好像什么都没变，但是叁年的时间，足以遇到更其他合适的人。 “那又怎么样，”他总是这样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好像做这些能另她辗转反侧一整天的决定，对他来说如同眨眨眼般的轻松，许之煜冲她眨眨眼，“我等到你愿意的那一天。” 乔微被他气死又不好表现出来，一路闷声直到下车。没想到，停车后的许之煜跟了上来，竟跟着上楼。 “不邀请我进去坐坐么？” 乔微手里拿着钥匙，笔直地站在门口外，就是不开门，除非他离开。 “我有点渴。” “楼下有小超市，我想许总应该买得起一瓶水吧？” “可我现在已经渴了，要不你开门进去拿杯水给我，我不会进去的。” 乔微看他一脸认真，不像是说谎话的样子。可她还是不想开门，将房门钥匙收回口袋，“我下楼给你买水。” “乔微，”许之煜拉住乔微的手腕，双眸闪过受伤的神色，“你一定要对我也这么谨慎吗？我是许之煜。” 就因为你是许之煜。因为你是许之煜，所以她不想再暴露自己的生活，更不想暴露自己的内心。所以，她要和他保持距离。乔微在心里默默地回答他，脸上却平静的没有一丝表情，“对，许总不是也饿了吗，正好可以一起下楼吃个饭。” 许之煜死命盯着乔微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一点情绪的流露，他妥协道，“好吧，我听你的。” “小微！” 他们刚刚转身，就听到楼梯间响起的洪亮男音。 乔微脊背僵硬了起来。随着篮球声砰砰两声响，她知道李寄放学了。与她合租的大学生室友。 李寄单手抓着篮球叁步并作两步走上楼梯，视线很快从乔微身上移她身边的男人身上。李寄很少能看到身高和他平齐的男生，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对方也是如此，只是眼神有点不太友好，冷峻的双眼散发淡淡的敌意，与其说是有点，不如说超级不友好。 “他是？”许之煜微微眯起眼睛，扫了李寄一眼，目光回到乔微身上，难以置信中带着些许对他的不屑，问道，“你弟弟？” 李寄也是个急性子，他是比乔微小，被一个陌生的男人以这么不礼貌的口气提出来，怎么也吞不下这口气，“弟弟？呵～小微，你说我是谁？” 乔微的情绪在李寄出现的那刻低落到了极点，刚要开口帮他们介绍彼此，李寄抢过了话头，“我是乔微的男朋友，你又是谁？” 许之煜脑子一下炸了，过了几秒才缓过劲来，“你说你是谁？” “大哥听力有些不好啊，那我就再说一遍，”李寄挤到两人中间，把许之煜一把撞开，长长的手臂揽过乔微的肩膀，“小微是我女朋友，懂了吗？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以后离我们小微远点，可以吗，大哥？” 许之煜：“……” 乔微：“……” 许之煜笑了，笑的很勉强，不死心地看向乔微，想要听她的回答。 本想否认的乔微忽然犹豫了下，“……算，算吧。” “算吧？”许之煜不肯相信，相信这些天他是个自作多情的傻子，追问她道，“什么叫算吧？如果他真是你男朋友，你为什么又要给我希望？为什么再次出现在我眼前？为什么危险的时候叫我的名字？为什么连梦里叫的也是我？告诉我。” “乔微，你再回答我一次。”许之煜逼近了乔微，“他是谁？” 强大的压迫感让乔微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她第一次看见真正生气的许之煜，胜过平常的恐怖，也是第一次，他会对她说这么多的话。 “喂——你够了哈。”李寄察觉到乔微的害怕，用力推开了走进的许之煜。谎已经撒出去了，一时也不好收回。当下之急，是将乔微送回房间。 李寄很快掏出钥匙，在许之煜面前，将乔微送回屋，门轻轻嘎达地一声合上了，李寄看到乔微的眼泪无声地掉了下来。另他猝不及防。 “怎么了？我是不是闯祸了？”看见女生哭，李寄谎的要死，“我现在出去跟他解释一下。” “不，”乔微急忙拉住他，咽回了眼泪，说，“不用了，你没做错什么，还帮了我一个忙，不要出去。”她只是觉得有点伤感，自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不料是她自欺欺人。在他面前，她又丢脸了。 “好吧。”李寄放下书包和篮球，“小微就是心太软了，容易被骗，以后再有外面那样的家伙欺负你，我一个打十个。” 乔微呵呵一笑，“谢谢，他也没有欺负我，今天只是脾气急了点。” “小微……你是不是喜欢他呀？”李寄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 “没有，”乔微摇了摇头，“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年纪小，不懂事。” 李寄坐在椅子上，双手托着脸，“说的好像你现在很老了似的，小微永远十八岁。” 乔微笑了下，笑的毫无力气，找借口回房间休息了。在床上躺着，眯了会眼睛，跑车的轰鸣声忽然响起，声音越来越远。乔微心里没有任何感觉，只是又睡不着了。 易潮解决完雷俊峰的事情，回A市已是叁天后。他开车给乔微送行李的路上，许之煜一个电话，他一个掉头，将行李送到许之煜家。 这进度这么快，都住一起了？惊讶之余，想到许之煜也会跟人同居，易潮暗暗地兴奋，不知不觉加快了油门。 “你走吧。” “不是，我进去看看也不行？”易潮抵住门。 接收到许总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伴君如伴虎，他怯懦了，“好的，不打扰你们，不打扰。” 许之煜砰一声把门关上。回到客厅，他坐在沙发上，盯着客厅地板上灰色的书包，从傍晚到天色昏沉。一转眼，时针指向十二点。他拿起了茶几上的手机，拨通了熟悉的号码。 乔微已经叁天没有去上班了，易潮帮她申请了叁天假。许之煜打电话过来时，她刚洗完澡，正要吹干头发。 “有事吗？” “到楼下来。”他说。 “……有什么事吗？”乔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睡衣，“我现在不太方便。” “行李帮你拿回来了。”他说，“既然不方便，那我上去。” “不用麻烦了，我下来。”她跑回房间里，“等我两分钟。” 乔微换掉睡裤，套上一件卫衣，穿着拖鞋跑到楼下。四处张望了下，看到一辆低调却不失高级感的跑车。他又换车了。 乔微走过去，敲了敲紧闭的车窗。 “上车。”车窗落下半公分，她勉强看到许之煜的眼睛。 “啊？我来拿行李。”乔微提醒他。 许之煜转头了，幽幽地看着她，声音重了，不容拒绝，“上车。” 乔微没有感情的“哦”了声，坐到副驾驶上后，问，“我的行李呢？” “在我那。” “……”现在的许之煜总是随时随地地让她无语。 乔微想了下，说，“那许总方便周一的时候送到公司吗？” “不方便。” “……”乔微努力让自己不要生气，“那现在去拿吗？” “你可以和他分手吗？”许之煜的目光忽然无比认真地落在她身上，“我要你和他分手。” “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这是我自己的私事。”乔微本想稍微地解释一下的，听到他那命令式的语气，忽然不想解释了。 “你要脚踏两条船？”许之煜说。 “我什么时候脚踏两条船了？”乔微想也不想地否认。 咔哒一声，许之煜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乔微以为他要下车，压根没料到，他侧身压过来，嘴唇凑上来，力度不小地在她的嘴上亲了一下。 许之煜的脸在距离她的脸不超过一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呼出的气，是热的，“现在呢。” 这是再见后，许之煜第二次吻她。 她曾给许之煜的第一个吻找了无数借口，无数遍告诉自己，一个吻，代表不了什么。 可这次，她不能再逃避了。 刹那间，乔微的手抬了起来，一秒后，没有任何思考，朝着那张脸扇了过去。力气不小，扇完后手心火辣的疼。 乔微撇开脸，一眼也不想再看到许之煜。她抓住车门把手，离他越远越好。 许之煜没让乔微得逞，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腕，一边手抱住了她，另一边手捧住她的半边脸。 见面这么多天，手都没碰到一下，他已经没耐心再等下去了。也不管怀里的乔微表情如何，许之煜闭眼吻了上去，不再是方才的蜻蜓点水，他吮吸她的两片唇瓣，舌头伸进她的唇里，舔舐紧咬不松的牙齿。熟悉的感觉，想念的味道。 任乔微怎么在他怀里挣扎，许之煜丝毫没有松开她，越吻越深。 “唔——许之……你快放开我！”乔微委屈极了，心怦怦地像是要跳出来了，她攥紧的双拳在许之煜面前，竟没有任何作用，压根推不开他。 相反，她被他压的越来越紧，像是恨不得要把她压到座椅里，恨不得把她吃了。 “你不要这样，求…求你了……”乔微抿紧嘴，趁他调节座位之际，出声恳求他，“……别这样。” 许之煜看到乔微紧握的拳头和发抖的双肩，他知道她害怕了，于是将她的拳头握在手心里，温柔地打开后，十指相扣，“别怕，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让我出去。”乔微控制不住地发抖，声音也在抖，她不想看到许之煜，也不想让他看到这样的自己。 许之煜没有从她身上离开，他的脸近在咫尺，手指在她眉骨上缓慢的，一遍遍地滑过，眸子深不见底，“微微，你知道吗。” “我很想你。” 乔微的心忽然平静了下来，脑海反复着他这句话，他的声音。这竟是许之煜会亲口说出的话，似梦非梦。 “我真的好想你，以前是我错了……” “回到我身边，好吗？” -- 10.亲吻 这是许之煜吗？会低头认错，会亲口说想她，这还是她所认识的许之煜吗。 乔微安静的气也不敢大喘，她目光缓缓地集中要眼前的许之煜脸上。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很想你，”许之煜认真地答道，“微，重新和我在一起，我只会比以前对你更好，不会再让你失望的。” 乔微眼神淡淡的，她那些年的小愿望竟然在今天实现了，她却没有一点开心的感觉。 “为什么？”乔微问许之煜。她很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分开这么多年，他却要在见面后对她说出这样的话，难道不知道，她很容易当真的吗。 乔微不抱希望地想，许之煜总不能说忘不了她吧。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你我非常开心，好像重新重新活了一次，和你在一起，就算一句话不说也很舒服，知道你有危险，我很害怕，无法想象你受到伤害的样子，我会很心疼。”他顿了下，接着说，“我能接受你对我保持距离，但是你知不知道，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心都碎了。” 许之煜噘了噘嘴，两只干净明亮的眼睛闪着泪花，说话间眼眶明显的红了。像一只受伤的小狗。 他的每一句话都扎进了她的心里，乔微难以适从，听的浑身发麻，更不知该如何回应。明明她才是受欺负的那个。 “微微，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乔微自见到许之煜的第一眼开始，她就喜欢上了他。那年，她十五岁，开始死皮赖脸地缠着他，追他。一追就是叁年，那年，她十八岁。 许之煜因为相貌、气质出众，而且成绩很优秀，是全年级乃至全校的风云人物，同时也是云城的风云人物。 乔微是高中毕业后才知道他爸爸是云城的首富，怪不得所有人都议论她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时候她成绩出来了，考的很糟糕，对理想学校放弃的同时，也放弃了他。 只是完全没想到，许之煜会在去上大学的前一天，在QQ上确定他们的关系。那是她十八岁那年最开心的一天。 迷迷糊糊的，她就和许之煜在一起了，开始了大学四年的异地恋。 四年的时光，无条件的信任和依赖，对许之煜身心的付出，乔微至今仍记得自己对那份感情的珍视和宝贝，过程多么美好，结束时就多么惨烈。所以，她也忘不了所有美好被撕破，她的心被摔碎在玻璃渣里的痛。 乔微承认她忘不了许之煜，再见到他时会有所期待，有所幻想，但是重新在一起，那是她从未想象过的，正如欣雨说的那样，永远不可能了。 “对不起。”乔微恍惚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摇摇头，拒绝了他，“我不想。”再也不想了。 “为什么？”这次，轮到许之煜问乔微，“为什么？” “因为我们已经回不去了，我也不想回去。” “骗人。”许之煜急着出声，说，“你在骗我，你明明也忘不了我，你喜欢我。” “那是以前。” 许之煜轻轻捏了捏乔微的耳垂，那是她最敏感的地方，不够满足，他低头埋进她的颈窝，将耳垂含在嘴里，说，“我说现在，你还喜欢我。” “在医院的时候，我听见你在梦里喊我的名字。” “你胡说！”乔微瞬间头皮发麻，除了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更因为他死死地含着她的耳垂，她最受不了的地方。 “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喜欢我的、我也喜欢的乔微回来了。” “许之煜，我是喜欢过你我承认。现在你说我还喜欢你，我也不完全否认，但是……你知道吗，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很累。您还是换个人吧，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如果你有以前的记忆，也应该知道我们并不合适。” “你不否认？那就是还喜欢我，是不是和以前那样喜欢？” “你想多了。” 许之煜眸光微微一沉，朝乔微嘴角啄了一口，等她遮住抬手口鼻前，早已晚了。她双眼气哄哄地盯着他，眼睛圆的可爱。 他露出了得逞的笑，继而一副故作深沉的模样，“怎么办，我现在才意识到你对我有多重要，谁也没有办法替代，幸好没有太晚，你还在我身边。” 乔微身上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太肉麻了，这些话压根不是会从许之煜的嘴里说出来的话。以前她多么希望能听到他的一两句甜言蜜语，如今听了一晚上，没想到自己会生理不适。 乔微渐渐察觉他压的越来越紧，胸膛抵到她的胸部，鼻腔扑出的气越来越浓，越来越热，直往她脖颈里钻。她往旁边挪了挪，想避开，“许总，我真的要回去了。”她仍在和他十指相扣，拳头张也不是，握也不是。乔微寸步难移。 “叫我之煜。” 她没有反应。 “不是想下车吗，叫了就放你走。”许之煜松开了她的手，只用上半身紧紧压着。 “你无不无聊？” “不叫？”他说，“那我们今晚就这样，只是……我不能保证控制自己…不对你禽兽。” “之煜，之煜！可以了吗！”乔微立即开口。 许之煜敛起神色，喉结滚动了下，眼神闪过一丝认真，其中夹杂着不可名状的异样。 乔微眼前升起一丝丝不妙的感觉，忽然想起以前的他。 这样的表情……她只在床上见到过。 “许之煜，”她提醒他道，“我要下车了。” -- 11.进门 乔微以为许之煜不会轻易放她离开，没想到，他突然松开了手，回到自己的位置，正襟危坐。除了表情怪怪的。 “你先回去，行李改天送过来。” “噢。”乔微下车了，急冲冲跑回家。整个晚上，尽管闭上了眼，许之煜那张脸在她眼前晃，怎么都甩不掉，还有……他的吻。 第二天早上起来，一夜未眠的乔微恨死了那个始作俑者。想着，在公司能不见就不见，若是不幸碰到，也绝不会给他好脸色。 “乔微。” “嗯？”乔微回头，发现是易潮，他快步跟上来。 “这几天休息的好吗？要不要再给你请两天假？” “这几天我已经休息够了，能回来好好工作的。”她说。 “那就好，你的实习期是一个月，今天算是结束转正了，需要交一份实习报告，赵经理……”易潮有意停顿了下，“有别的安排暂时不在公司，你的报告就交给许总审批吧，今天下班前要把审批完的报告交给我哦。” “……好的，我会的。” 易潮眼神飘到乔微身后那道目光，从那道深幽的目光能感觉到，许之煜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情绪和昨天一模一样的。他怕被波及，找借口溜走了，电梯也没上。 乔微匆匆和易潮道别，一个人进了电梯。她来的早，电梯只有她一人。电梯要合上时，忽然又开了。许之煜进入了她的眼里。 “……”乔微低下头，一言不发。 他也一直保持着安静。 片刻，许之煜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双手插着裤袋，不经意道，“昨晚睡的好吗？” “一般。”乔微的眼睛，正如计划的那样，表现的死气沉沉。 “那就是睡的不好。”许之煜问，“因为我？” “我睡的很好。”乔微回答他。 “噢……”他有意拉长语调，“那就好。” 乔微第一次感觉十六层是如此的漫长。 “李寄，师范学院学人文，今年读大叁，不到二十岁，没有经济来源。你说，”许之煜轻轻依靠电梯，正面上下打量着站姿笔直的乔微，尤其望着她那对圆圆的眼睛，“……你图什么？” “养个小白脸？” “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吗？我觉得他好就行，什么时候轮到你对他指手画脚，你凭什么？”乔微忍不住开腔回怼他，音量大了不少。 “凭什么？就凭他抢走了我的东西。”许之煜脸上微微有了怒意，一只手撑在电梯上，乔微的身后侧，他弯了弯腰，用彼此刚好能听到的声音音量，重复道，“就凭他抢走我的东西…我最宝贵的东西。” 乔微的心刺痛地抽动了一下。电梯到了。 “我不是东西，就算是，也不是你的。”她推开了他。 自早上一别，乔微小心翼翼地在公司行动，吃饭也是速战速决，所以没再看到许之煜，也没看到赵经理。 她做完了一天的工作，下午六点半，直直盯着手上的报告犯了愁。 “小微，我七点下班哦。”是易潮的短信。 另一边的易潮本该六点半走人的，绝不会因为一份报告提没提交而“义务加班”。就因乔主管没有“主动”，他被许总批了。 “这也能赖我？”易潮在许之煜的办公室，满脸委屈。他最近跟夹心饼干似的，要被两人压扁了。 许之煜没有说话，在沙发上躺着，眼皮有了浓浓的倦意。看起来很累。易潮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许之煜。 “你这两天怎么了，太累了？”在易潮的记忆里，许之煜从来不会喊累，更不会让自己看起来累了。 他是他们永远不会倒的旗杆，无风也飘扬。 “没有。”他开口，眼睛紧闭着。 “那就好，”易潮听到他的回答，放心地呼了口气，不过还是意思意思道，“累了休息就是了，这有我们呢。” “嗯。” “不过……你这两天有些不对劲啊。”不对，许之煜这段时间都很不对劲。易潮忽然想到。 许之煜缓缓睁开双眼，偏头看着易潮，若有所思，“我有点寂寞了。” 他满脸深沉地强调，“身心寂寞。” 易潮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表情，嘴脸无意识地抽了抽，“六点四十多，我该下班了。许总随意。” 易潮一出门就碰上了在门外磨蹭的乔微。他眼睛一亮，把她推进了办公室内，从外面反锁上门后，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开公司。 “许总，这是我的实习报告，您看一下。”乔微垂着头，把报告放到许之煜办公桌上。全程看也没看他一眼。 “拿过来。”他说。 乔微拿起来，走进他两步，将报告递过去。 “这么远，我怎么要？”他躺着，眼睛始终不肯完全睁开，更别提伸手了。 乔微忍不住在心里给他记了一笔，又走近了些，将报告递到他面前，离手不到两厘米的距离。 “昨天……”许之煜接了报告，乔微的手立刻收了回去，背在身后。好像他会对她做些什么般的警惕。 许之煜勾勾嘴角，高深莫测地笑了下，“昨天晚上我脑子不清楚，如果做的是冒犯的事，还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今早的话也是。” 乔微心堵得慌，是无法宣泄的闷气。以前她虽然看不懂他，却相信他是喜欢她的。现在，她只看到许之煜反复无常的一面，混蛋又神经。 “许总，报告您看一下，我七点过来取。” “现在就可以取。”许之煜起来了，拿起桌上的签字笔，刷刷签上了字，他说，“好了，过来拿。” 乔微看了他一眼，走到他身前，伸手拿起桌上的叁页报告。手还没抬起，她只觉腰间忽然一紧，肩膀上沉了沉，是许之煜搭上来的下巴。 许之煜从身后抱上了她，双臂一收紧，宽厚的胸膛紧密地贴身了她的脊背。乔微瞬间后背发凉，耳朵滚烫的红了起来。 “你干什么！”乔微抓住腰上的他的双手，用力解开，却无果，他抱的越来越紧。 “给我抱一会儿。”他低沉地说。 “你快点放开！”乔微的脸紫了又红，“许之煜！” “嗯。”他说，“以后不要许总，我喜欢听到你叫我的名字。” “你现在是性骚扰了知道吗？”乔微忍不住红了双眼，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掩盖声音里的哽咽，“你真的太过分了。”从见面第一天，就把她当猴子耍，刚跟她如无其事地道歉，现在又这么明目张胆地在公司里欺负她。 她不干了。乔微将报告撕个粉碎，哗哗地扔在他的办公室里，“我真的受够你这样了，以前是，现在也是。现在的你比以前更令我恶心。” 乔微甩开了许之煜。眼泪终究没忍住，一滴滴从眼里滑落下来。她跑出了办公室，头也不回地跑进电梯里。 许之煜愣了，看着地上的纸片和乔微离去的身影，竟没有立即反应过来。他回过神，立刻拔腿追了上去。 许之煜跑的是楼梯。他到一楼，看到电梯下到负二，又急忙跑到负二楼的停车场。 电梯门一开，乔微第一眼看到了许之煜，她承认自己吓了一跳。镇定下来，她看也没看地从他身边走过。 “微微，我错了。”许之煜第一眼看到乔微通红的眼睛，一想到是他造成的，他更心痛了，马上跟上去，低头道歉，“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别跟着我。” “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生气。”许之煜拉了拉她的衣袖子，“别走，我送你。” “你不要碰我，说了多少遍不要碰我你是聋子吗？！”乔微转回头，直勾勾地盯着许之煜，“原来你也会知道错吗，许总？” “呵，”乔微讽刺地笑了，没站稳，向后退了半步，“你根本不会，你嘴上道完歉，接着只会做出更过分的事，你根本不会道歉，也根本不会觉得是你自己的错，不是吗？一直是我在迁就你，我太累了，真的受够了，求求你你不要再靠近我了好吗，许、之、煜？” “我真的知道自己以前的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是我年轻气盛，不知道你到底有多好，我真的很后悔，每一天都在后悔，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绝不会再犯以前的错误，真的。我只是想挽回你，只是想让你回到我身边……不是故意欺负你的，真的。” “你是觉得我还会信吗？” “会的，你会的，微微，你忘了吗，你曾经那么爱我，说过无论我犯什么错误都会原谅我，”许之煜此时的眼神那么认真又带着天真，“更何况我没犯原则性的错误，你能不能原谅我年轻时的蠢事？重新和我在一起？” 许之煜把心里所有的心思抖了出来，问完乔微，耐心而期待地等候她的回答。身边偶尔经过几辆车，几分钟的时间，度日如年。 赵佳柔将车开进地下停车场，第一眼看到了许之煜，哎的一声想叫他，注意到他前面的乔微，她眉毛拧了起来，没出声。将车停好后，她在石柱旁躲着偷看他们的情况。 “你不觉的太晚了吗。”乔微说道，双眼无神，看向许之煜的眼里再也没有对他的崇拜与仰望，“太晚了。”这叁年，但凡他有一次主动给她发一次问候的消息，主动找她一次，说不定她就信了他现在的话。 “不晚，你不是说过想毕业就结婚吗？毕业叁年结婚要孩子，我都记着，现在一点也不晚，我们重新开始，今年结婚生子，都还来得及。对不对？” 乔微对他说的话陌生了，想了好久，才记起来自己是随口说过这样的话。大一的时候面临异地恋，为了稳定自己没有安全感的心，夜里睡不着觉，在手机上给他发了那么一句。但是，他没有回。 “你说的话我全部都记着，我现在一一兑现好不好？” “不好。”乔微看了他一眼，侧身走过他身旁，走出停车场。 许之煜亦步亦趋地跟上，就像她当初跟着他那样，现在他这么跟在她身后。 “我不是不爱你，也不是不爱表达，”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我反射弧太长，懂得太迟了，忍了那样的我这么久，你一定很辛苦。” 乔微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意，听到这句又涌上来了，“不要再说了，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了。我现在有自己的生活，而且过的比以前好，我很知足。我明天会来正式交一份辞职信，然后再也不会出现，我们也再也不用见面了。” 许之煜停下脚步，不忘拉住乔微，把她拉过来，“你说什么？” 他不停地摇头，“不行，不可以，我不答应，我不要，你也不准离开我。这一次……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乔微乐于看到他脸上出现的慌张和担忧，继续刺激他道，“你不知道我有男朋友？他是年纪小，是没你有钱，但是他对我很好，比起你对我的，好不知多少倍，我们很合适，希望你不要做让自己和别人都尴尬的事。” 许之煜眼睛闪过复杂的神色，有期望，有出神，有质疑，也有隐在深处的绝望，接着，就是乔微看不懂的幽深。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乔微撇开脸，下意识摸摸耳垂，道，“在一起也快两年了，我们认识的时候他大一，觉得彼此合适就在一起了，爱情不分年龄，小两几岁又能怎样，我是因为他来这个城市的。”她自顾自地说，全然没发觉许之煜靠近的脸。 “微微，”他叫停了她，盯着她捏着耳垂的两只手指，“你骗我。” “我答应你，在你完全接受我之前不会再碰你一根手指。”许之煜一脸看穿乔微的表情，“但是……你也不要找这么拙劣的借口拒绝我。” “我等你。” 乔微回到家，不停地回想自己有哪里露出马脚的地方。分开时，许之煜始终一脸看穿一切的表情让她很不爽。 “小微回来了啊。”李寄端着一碗泡面从她身边路过。 “怎么吃泡面，我一会就做饭了。” “来不及了，明天我姐结婚，我一会要坐地铁回家了。”他说，一边大口大口地吃泡面，“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顺便见见我爸妈。” 她为什么要见他爸妈？这句话乔微听着不顺耳，表情也怪异了起来，僵笑一声，说道，“我工作挺忙的，就不去了，你帮我带个红包，替我跟姐姐说声新婚快乐。” “知道了，就知道你不去。这周我不在，你一个人要注意安全，晚上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我都清楚。” 李寄离开的时候，许之煜正在楼下的咖啡厅和房东见面。 他拿着他们俩的只剩半个月到期的合同，是今天到此为止，最快乐的一刻。 “如果许先生有意，待会我就能带你看房，你看了绝对物超所值。” “不用，”许之煜看着李寄打车离开，他微微笑了下，“全款，你拟一下合同，拟完我签字。” “好好好，最喜欢许先生这么爽快的人！” 乔微送李寄出门，刚关门，坐下喝了杯水，敲门声响起来了。 “谁啊。”她站了起来，去给他开门，“你又落下什么东西了？” 她门刚打开，来人比她手还快，侧身进门，疾手反上了锁，一气呵成。 乔微仰仰头，算是看清了他的脸。阴魂不散。 看清的那一刻，乔微承认自己心慌了，很慌很慌，在脑子过了一遍可能会发生的事，脊背发凉。 “你，你来干什么？” -- γūsんūщū.Θиě 12.意外 “你害怕我？” 许之煜留意到乔微惊慌失措后强装镇定的眼神变化，他自然笑了，像回自己家似的脱下外套。 “这里是我家，请你出去。”乔微指着门口，腰板挺的老直。 “你家？”许之煜越走越近，四处打量这房子，家具还算齐全，但因为房子面积不大，显得东西多又乱，走路都觉得狭窄，他不由得眉头一皱，“你在这住了叁年？” 他竟让她独自在A市生活了这么久，而且住的还是这样的地方。 准确来说是叁个月。乔微来A市快四个月了，第一个月在找工作，怕找不着，为了省钱，在青年旅社住了一个月，吃了大半个月的泡面。后来认识了旅社老板的侄子，也就是李寄，觉的他人不错也靠谱，才决定搬去与他合租。 乔微面露难堪，她清楚此刻自己的脸一定比哭还难看。她自认为在许之煜面前内心已经足够强大，与他对话面不改色。然而，她宁愿谎称李寄是男朋友，也要掩盖与人合租的事实，就是为了在许之煜面前，生活看起来不至于这么的惨败。 她又输了。 乔微已经放弃做无谓的抵抗了，她过的不如他，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没这么长，就住了一段时间。” “这里不欢迎你。”乔微又说。 “你的小男朋友呢？” “有点事回家了。”乔微说道。 “回家？” “对，”她顺着许之煜的话，面不改色道，“本来我也想陪他一起回去的，不过工作太忙，就没回去。他过两天就回来。” “这样。” 乔微瞥了瞥许之煜的脸，发现他没什么表情，直到坐到沙发后，叹了口气，双眼流露类似悲伤，又像遗憾的情绪。 他应该是信了。 “如果你没什么事，可以离开这里了。”乔微接着说。 “我好饿，你这里有饭吗？”许之煜抬起头，问她。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的样子。 “我吃完就走。”他说。 乔微和许之煜对视若干秒，她拗不过他，不情不愿地去到厨房把晚饭做了，心里难受地给他盛上本来属于李寄的饭，“吃完就走。” 许之煜不客气地自己去拿了筷子，“好。” 吃上第一口牛肉，他满足地看着乔微，愣愣地笑了笑，“很好吃。” 傻子一样，乔微心里暗暗吐槽道。她当初怎么会把他当宝。 许之煜将饭菜一扫而光，碗里的米饭一粒不剩，吃完将乔微的碗筷抢了过来，殷勤地到厨房将锅碗瓢盆全洗了一遍。 洗完出来，他看了看在沙发上坐着的乔微，“我想借用一下洗手间。” 怎么这么多事儿。乔微没敢松懈下来，双手抱胸，说，“去吧。” 乔微没想到许之煜进了她卧室里的卫生间，明明厨房旁边就有一个的。他已经进去了，她也不好抓他出来，于是在客厅里等着。 许之煜进来将近一个小时，目前为止是没做什么出格 的事，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终于正常了。乔微安心了，玩了会手机，没注意时间，等回过神来，许之煜已经在她房间里半小时了。 她跑进去，洗手间的门开着，许之煜不在，她走进卧室，他正在她床上躺着，身上紧紧裹着她的毛毯，身体不知道在干什么，像虫子一样挪动。 乔微吼他，一边立刻上前抢自己的毯子，“你干嘛啦，不要睡我的床！” 她把毯子从他身上扒下来，几乎同时，看到里面是怎样一个他后，她火速盖了回去，扔下毯子，背对着他。 “你，你，把衣服穿上！” “泡水了，穿不了了，”许之煜从毯子里出来，下半身绑着乔微粉色的浴巾，勉强能遮到膝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语气略显无辜，“刚刚本来想洗脸的，不小心澡也洗了。既然你小男友不在，那我顶上了，在这凑活一晚。” ……鬼才会信他。乔微趁他走到客厅，将卧室门反锁起来，他爱住哪住哪，只要她的小天地不要再被他污染就行。她不想管他，也管不着他了。 “气死我了，流氓！” 乔微一整晚都没有理许之煜，任他在外面怎么呼喊，在手机上怎么疯狂给她发消息。她一律当听不见，当看不见。 第二天，早晨。 她从卧室里出来，客厅焕然一新，变得干净又整洁，李寄平时落在客厅里的东西都不见了，快递盒也被清理地干干净净，她去穿鞋的时候，李寄的球鞋被重新摆好了。 都是他干的吗？许少爷亲自干打扫卫生的活，乔微很难想象。她看着蜷缩在沙发上的那个人，没有被子盖，拿自己的外套盖着身体。 许之煜忽然醒了，眼睛睁开，第一眼就看到了乔微，直到她也在看他，他知道，自己的此刻目光是多么的温柔，他说，“早上好。” 鼻音很重，他不幸感冒了，明明这么多年都没有生过病的。不过也好，许之煜转念一想，乔微一定会心疼他的。 他看着乔微，特地加重鼻音，“你等我换完衣服，我们一起去公司。” 乔微没有说话，她知道家里哪里有感冒药，但是她无动于衷，任许之煜怎么打他的车喇叭，也没有坐他的车，一个人进了地铁站。 许之煜立刻下车，跟着她一起坐地铁。 “你为什么要这样，没用的你知不知道？” “那怎么样才有用？”许之煜问。 “什么都别做。”乔微回。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仍默默跟着她，到了公司，他算是听进了她的话，保持着陌生人的距离。 可下了班，乔微一只脚刚踏出公司大门，许之煜又回到了寸步不离的状态，他跟她去地铁站搭地铁，到了小区门口又随她进去，一点没有要止步的样子。Ⅴρǒ⓲.cǒм(vpo18.com) “你何必呢！”乔微气的直跺脚，在外面朝他大声说话，“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吗？我和你在一起整整四年，你从没有主动给我打过一个电话，给你发消息一周后才回，你不是很忙吗？忙着比赛，忙着实验，打电话没时间，出去玩没时间，你不是没时间吗？现在在干什么？” “你这样特别没意思你知道吗？你这么做只会让我觉得那时候你不爱我，我的真心，付给了一个从没把它当一回事的人。” “不是，我没有，”许之煜听完她的控诉，眼神自责又忧伤，“对不起，我没有不爱你，是我不知好歹，是我自己没有好好珍惜。” “以后不会这样的。” “你爱我吗？”乔微眼神一凛，直直地盯着许之煜的眼睛。 他轻轻眨了下眼睛，回道，“当然。” 乔微难受又讽刺的笑了，表情很憋屈，“当然是什么啊？你根本没有变，自私自利没有感情的薄情鬼，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乔微转过身，踩着清脆的步子大步流星地离开。 “我很爱你，以前是，现在也是。”许之煜的声音一句句传来，“我现在就能告诉你，我对你的爱一点也不比你的少。” 乔微定住了，腿怎么也抬不起来，单方面听着许之煜对她的“控诉”。 “我明白你想听甜言蜜语，这些话我也可以说，但从我们第一天认识起，你应该清楚我是一个做比说多的人，你把我当做生活的全部，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没有看错人，所以每一天都很拼命很努力，想给你一个好未来。” “从答应你告白的那一天，我已经把你当做我未来的妻子。可直到我们分手的那一刻，我才知道你从来没有把我当过相伴余生的人，不是吗？” “你总说你爱我多么深，多么热烈，可是那一天你明明这么绝情，说不爱就不爱了，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 “说够了吗？”乔微出声打断她，“你说够了吗？” 她再次折回到他眼前，“你要是说够了就回你自己的家。还有，从明天起，我不会再去你的公司工作了。” 许之煜第叁天没有见到乔微，才意识到她真的生气了，他很后悔自己的那番话，想挽回却不知怎么做。想厚着脸皮去找她，工作量却突然增加一倍，今晚他要和易潮参加酒局，看来，又得过十二点才有空了。 尽管吃了两天的药，感冒不仅没好，反而加重了。晚上十二点，也不知她有没有睡。他想给叁天前的自己一拳，老老实实道歉不就行了，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 乔微叁天没看手机，在自己卧室醒了又睡，睡了又醒，直到听到有人回来，才从幽暗的卧室里出来，满脸写着虚弱。 “小微，你怎么了？” “我没事。”乔微苍白地笑了下，眸子暗了暗，怎么可能是他呢，他又没有钥匙。算起来，她旷工叁天了，他也叁天没来找她了。 他不也没这么喜欢她吗，装什么深情。 “对了，我给你带了好多很好吃的喜糖。”李寄放下背包，将喜糖全倒到桌子上，他拿一个给她，“吃一个。” “好。”乔微接过来，拆开放进了嘴里一口一口嚼着。 “吃了喜糖就有喜事，小微，你感情线准备开始了，你看我怎么样？”他眉毛滑稽地挑着，无时无刻不在暗示自己英俊的外表。 乔微差点没被一颗糖噎死，“小屁孩。” “爱情不分年龄好吗，再说，你比我也大不了多少岁。” 男人没一个靠谱的！李寄也不例外。 乔微回了房间，手机已经堆满了信息，有欣雨的，工作群的，易潮的，也有……许之煜的。 手指在他的名字上顿了下，刚要点开看看，易潮的电话过来了。 “喂？” “乔主管，你这几天怎么不回消息啊，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她以为许之煜会跟易潮说的，就没通知他…… “人没事就好，你现在有空了吗？能过来医院一趟吗。”他说，“我现在送许之煜去医院。” “他，他怎么了？生病了吗？” “我没劝住，让他喝多了。”易潮略带歉意地说，“好像挺严重的，你要是方便就过来一趟吧，好吗？” 乔微挂了电话，手机被她用力地捏着。他能出什么事？ “小微，你去哪？”李寄叫住匆匆忙忙的乔微。 “我有点事，出门一趟。”她说。 “这么晚你要去哪，要不我送你？” 乔微回绝了李寄。刚打上出租车，易潮发来了新的地址，不是医院而是许之煜家。 “他不肯去医院，现在我送他回家了。”他说。 乔微打了几行字，又一个个删除，她决定看到实际情况，一会要是他俩联合起来骗她，她的担心不得成了笑话。想是这么想，乔微希望许之煜什么事都没有。 他能有什么事？ 在车上的时间很难熬。乔微到许之煜家的楼层，是易潮给她开的门。 “他怎么了？” “他今晚喝了很多酒，我发现的时候已经醉晕了。怕他酒精中毒所以马上送去医院了。谁知道半路又醒了，让我送他回家，现在在卧室睡着呢。” “那他好点了吗？”乔微紧接着问。 “现在应该睡着了，进去看看。”易潮和乔微一起进入房间，“你这几天怎么没来呀？” 乔微着急寻找许之煜的身影，没答话，“我们先看看他吧。” “人呢？” 洗手间穿出水流的声音。乔微走上前去，开门一看，许之煜正趴在水池里一阵阵地呕吐，要把肺呕出来的程度。整个人完全是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 听到声响，许之煜回了头，看到是乔微，身体明显愣了下，反应过来后，看着易潮，低沉的嗓音说道，“谁让你把她叫过来的。” “都出去。”他转开脸，有意回避乔微。 乔微还是看清了他的脸，嘴唇发白，毫无血色。短短叁天，黑圆圈重的不行。他一向对自己外表要求严格，如今衣领凌乱，头发蓬燥，有些狼狈。 “你把衣服脱了吧，会舒服些。”乔微提醒他。 “你们先出去。” 乔微抿抿嘴。这时候，许之煜仍想着不给让别人看见他脆弱的一面，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看来也不是很醉，脑子还算清醒。吐一吐就好了。 她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好，既然你人没事，那我出去。我先回家了。”乔微说着转身要离开。 “别。”许之煜抓住乔微的手，“你先别走。”他眼神暗示了下易潮，示意让他赶紧离开。 易潮当然识得许之煜的眼色，要不，他也不会第一时间让乔微过来了。他默默地离开，让他们好好处理彼此之间的事。 “你……”许之煜刚想开口，胃部的不适再次袭来，又吐了好几次，久久才缓了过来，问乔微，“你怎么回来？” “易潮说你出事了，”乔微说，“他叫我来我才来的。” “这样。”许之煜笑了，一直抓着她的手腕，“他的话这么管用？” “嗯。易潮是我朋友。” “挺好的。”许之煜再见到了乔微，别提有高兴，而且地点是在他家，他更高兴了，顾不上酗酒后的头疼，拉着她的手，端详她的脸，“我还以为我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你了。” 乔微没有回应许之煜炽热的目光，使劲挣脱他的手心。 许之煜被乔微拉着走了两步，身体没了力气，直直地摔在她身上，他怕她站不稳摔倒，紧紧地拥上了她。 “陪我一晚上。” “一会儿也行，就一会儿。” 以前，这些话是乔微为求他说的。现在角色互换，她有些许的惆怅，也感慨，拒绝的话一直没舍得说出口。 “你快点躺下来休息吧。” 许之煜“嗯”了一声，爬上床，慢慢平躺下去，“我躺好了，你别走，留下来陪我一会儿。” 乔微没有出声，但也没有离开，坐下等他闭眼睡着。她必须承认，接到易潮电话，听到许之煜出事的那一刻，她慌了神，意外总是令人难以承受，好在他没事，纯粹是自作自受。 在她的记忆里，许之煜没生过病，反倒是她，叁天两头感冒，一感冒必定找他哭诉。 见许之煜一直不闭眼，乔微蹙起了眉头，催赶紧他睡觉。 “不困。我睡着你走了怎么办？”他幽然地望着她，苍白的面容增添几分可怜，“我不想你走。” 她当然要走了，不然在这过夜吗？况且他又不是生什么重病。乔微没有将心里话说出来，她看到许之煜示弱的样子，罕见又珍贵，她知道自己拒绝不了。她好像听见叁年以来，她辛辛苦苦给心脏筑的冰墙裂开的声音。 “我不走，可以了吗？你要睁眼到天明吗？” 许之煜放心下来，眉头顿时舒展开来了，笑容淡淡的，渐渐合上了眼睛。他明明长着一张清秀俊朗的脸，却整天板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听到均匀的呼吸声，确认他睡着了，乔微看着他的脸，竟足足看了半个小时。 乔微清楚记得，她以前最喜欢等许之煜睡着了，她可以对他“胡作非为”。她喜欢摸他滑滑的脸颊，坚挺的鼻梁，轻飘飘的发丝，以及……柔软且红润嘴唇。 如果不爱你，怎么会没有回应仍坚持，追了你一年又一年？如果不爱你，怎么能一直无限迁就着你？如果不这么爱你，她从一开始就放弃了。 乔微再次确认许之煜真的睡着了，才慢慢伸出手，触摸他的眉骨，额前发丝。 叁年的时光。好像什么都没变，却什么都不一样了。 眼里泛起一阵酸意，眼泪不知什么蓄满的眼眶，身体轻轻一晃便落了下来。 许之煜好像心有灵犀般的感受到了她的痛苦，眼角泛起了泪，他忽然睁开双眼。 乔微倏地抽回手，却被反应更快的他抓住了。 许之煜坐了起来，紧贴着双眼泛泪花的乔微，低声询问，“你在哭吗？” （K.l：下章必须开车） -- 13.开心的事 乔微从小就知道自己是爱哭的人，从她喜欢上许之煜那天起，直到决定和他分手的前一刻，她为他流泪的次数不计其数。 可她一次都没有让许之煜知道。 现在被他这么明晃晃地发现了，乔微脸上泛起怒意，她觉得丢脸。 “你不是睡着了吗？”她瞪了瞪许之煜，脸颊气鼓鼓的，“我走了。” 许之煜反应极快，立刻将乔微用力拉至怀中，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好好地观察这张近在咫尺的脸。他本应该觉得看到这样的乔微很好，不再总是冷冰冰的面孔，反而双眸饱含热泪，正说明她心里有他。 可他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心间狠狠地抽了下，隐隐作痛。 他是不是以前……对她太不好了？ 他问她，“哭什么？” “没有。”乔微矢口否认，倔强地抬着下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哭了？” 说来也是丢人，她刚说完，在许之煜的注视下，她右眼眼角竟不争气地滑下一串湿润的泪珠。 乔微别过脸，手指抹掉多余的泪，动用眼周全部的肌肉来抑制酸意，却怎么也止不住，泪水一串串地滑落，怎么抹也抹不完。 乔微讨厌自己，为什么偏偏她真就如欣雨说的那样，再碰到许之煜还是会控制不住动心。为什么她看见他的脸，还是会忍不住去触摸。为什么看到他主动，她心底还是会有所期待。 如若这样，那她这叁年的坚持又算什么？ “别哭了，好吗？”许之煜倾了轻身体，把乔微拥在怀里，像乔微曾一次次主动展开怀抱拥抱他那样，他紧紧地抱着她不放开，声线温柔下来，“看见你哭我心疼。” “你会吗？”乔微质问着他，顶着红通通的眼眶，“你的心是铁石做的，你根本不爱我，你根本不重视我，所有人都在说，许之煜根本不喜欢乔微，他们根本走不到最后，果然，被他们说对了，不是吗？” “别人说的话有这么重要吗？”许之煜轻轻皱眉，“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还有，我爱不爱你你感觉不到吗？” “感觉不到。”乔微双眼变得冷冷的，“你从不说爱我。” 许之煜顿时哭笑不得，“那些有这么重要吗？不说就是我不爱你，不说就是我不重视你？” “非得说甜言蜜语的话才能证明我对你的爱？你不觉得这很随意吗？” “不觉得。”乔微说，“你不说算了，没人逼你。” 乔微只是偏开身子不去看他，没有起身，正赌气，压根没有发觉她正坐在他腿上的不妥。 “好好，我可以说。”许之煜一副妥协的语气。 下一秒，瞧乔微情绪稳定下来，许之煜忽然转了话锋，想逗逗她，“可是……我为什么要对你说？你现在是我的什么？” “我没记错的话，你才说的永远不要见到我。” “……自己又这么快就送上门了吗？” 乔微方才辛苦隐忍的怒火，瞬间被许之煜激发了起来，她恨不得可以凭空消失。 乔微没给他好脸色，想站起来，他的手一直放在她腰间，手臂横在她腰上，她却现在才发现。 许之煜预判了乔微想挣脱束缚的动作，抢先一步将身体挡在她身前，身体往前一倾，同乔微一起倒在了床上，他在她上面。 “你想干什么？” 乔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果她能控制自己的心跳，绝不会让它此刻在胸腔里砰砰作响，好像要蹦出来似的。 许之煜没说什么，两片嘴唇紧闭着，双眼一如既往的深邃，稍显迷离，眼底藏着只有成年人能察觉到的东西。 过了会儿，乔微听到他低下头，埋在她耳旁，缓缓开口。 “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吗？” 麻麻的，痒痒的，也热热的。乔微的耳朵十分敏感，听完许之煜这句话，全身上下直发麻，使不上力气。 她怎么会不记得。 那是大一第一个学期结束后的假期，寒假，也是大年初一。 许之煜从学校回来了，她去接的机。没想到他却不回家，自己在外面租了个房子住。 每天天还没亮，乔微便出门去找他，整天窝在他的房间里，“为什么你不回家住？” “住外面自由。” “好吧……”乔微又问他，“那过年也不回家吗？你爸妈肯定不允许的吧，那我们是不是新年不能见面了？” 许之煜轻轻“嗯”了一声。“我没爸妈”这四个字到嘴中，看到乔微亮晶晶的眼睛，他咽了回去，说道，“不确定。那天你就别来了，多陪陪家人。” “嗯，我知道。”乔微乖巧地笑笑，眼睛弯弯的，扬了扬手机，“我们打电话。” “好。”他说。 然而，大年初一未到，除夕夜晚十一点整，许之煜听到了熟悉的叁声敲门声，一开门，乔微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门口。 “怎么来了？”提不上多惊喜，许之煜更多的是疑惑，把乔微拉进来，关上门后，他说，“不是让你在家别过来了吗，这么晚了，一会我还得送你回去。” “那我不回去了。”乔微像当自己家似的坐沙发上，“我陪你呀！” “我还真没猜错，你竟然要自己过年？为什么不告诉我？今天一天也没回消息，”乔微双眼透出一丝怜惜，但更多的是兴奋，“我跟爸妈说好了，去欣雨家住了。这几天我都在这，陪你过年好不好？” 许之煜眼皮跳了几下。说实话，他有点头疼。原本是想这个寒假能安静两天的…… 有时候，乔微过于的粘人了。 他说，“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乔微上前抱了抱他，“你不希望我陪陪你吗？你不孤独吗？一个人在这里有什么好玩的，还是说……你在你们学校有更好的女孩子，不再喜欢我了，之煜？” 许之煜想说的话全被乔微堵了回去，他轻声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又胡说些什么。吃饭了吗？” “还没有。”乔微老实回答。她花了一天时间说服爸妈，为了让他们同意，甚至绝食了一晚。 许之煜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幸好提前买好了菜，随即转身去厨房开始洗米煮饭。 乔微形影不离地跟着他，“你回来叁周了，还没有告诉我你在学校都干了什么，大学好不好玩？那里的女生好不好看？” “不是在电话里都和你说过了，都差不多。” 乔微眉头蹙了起来，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我要你面对面跟我再说一遍。好不好嘛，之煜？你跟我话这么少，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真的喜欢我。你在那里有没有想我？” “微微，我在做饭，你去客厅等着好吗？”许之煜将环在他腰上的两只细手臂松开，把她推到客厅沙发上，打开了电视，“看会春晚，饭一会儿好。” 乔微撅了撅嘴，“好吧。” 在许之煜做饭的时候，乔微到阳台给彭欣雨打了电话。刚把事情说了一遍，那边劈头盖脸地骂了过来，口气比她亲妈还凶。 “你脑子进水啦？一天见不到你的之煜会死啊？你还是个女生嘛？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你脑子被驴踢了嘛？” “……你在想什么？！我之前过来陪他！”乔微压着音量，“之煜不是这种人。他真的对我很好的。” “你对他好差不多，妹妹，他要是对你好能吊了你叁年？”彭欣雨从乔微主动倒追许之煜的那天，就没有一天看他顺眼，“你玩玩就行了，别身心都搭了进去，你才十八岁，要是不小心怀孕了怎么办？！” 乔微脸立刻红了，滚烫滚烫的，她哪里想过这些，更没想到这种话会从看起来比她纯洁的欣雨嘴里说出来。她将电话挂了，回到沙发上，紧紧地抱着抱枕，强装镇定。她只是喜欢和他待在一起，别的什么都没想过。 “刚刚和谁打电话？”许之煜端着碗筷进来了。 “啊？”乔微朝他僵硬地笑了下，无意识撩了下头发，摸摸自己的耳垂，“没，就欣雨，和她串通一下口供呢。” “说什么了？”许之煜抬眼瞥了她一下。脸颊通红，像一个红苹果。 “没什么啊，”乔微说，“没什么。” “吃饭吧。” 许之煜对新一年的到来没有特别的感觉，乔微却很兴奋，虽然双手双脚都挂在他身上，不忘跟着电视主持人一起倒数。 “新年快乐，之煜，和你在一起我好开心啊。”乔微抱着他的腰，像只讨抱的小狗，不停地往许之煜怀里挤，“你开心吗？” 被乔微的头发弄痒了，许之煜仰着下巴，手臂搂着她肩膀。在乔微那，他无时无刻不在感受她的关注，她那似乎永远耗不完的爱意。 如果是真的，永恒的，不会消失的，好像也不错。许之煜推翻了刚见到她时的想法，两个人永远在一起也挺好的。前提是，她的爱是真实的，永远不会离开。 “你开心吗？”乔微以为他没听到，用脸蹭了蹭他。 “开心。”许之煜回她，突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是……” “但是什么？”乔微望着他，问道。 “如果你能这么做，我会更开心。” “怎么做？”乔微看了看桌上的空碗，歪歪头，问他，“洗碗？” “不是。” “那是什么？” “和我一起……做开心的事。” （Kl：下章必开车。T∧T） -- 14.初尝人事 许之煜大概是吃饱了，对她终于没有心不在焉，肯搂着她，目光来到她身上，有了眼神的交流。 可渐渐地，乔微松开手臂离远了他，因为，许之煜望向她的眼神里，有她陌生的东西。她不习惯他长时间的目光，尤其是这么的深不可测。 “什么开心的事？” “做了就知道了。你愿意吗？”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回了让她更捉摸不透的答案。 乔微沉默了，对他想做什么毫无头绪，犹豫片刻，还是答应道，“好吧，我愿意。我们去做什么？” 许之煜没有回答，而且定定地盯着她。乔微看见，他深沉的目光正放在她的眼睛，鼻子上，再一点点地往下，移动到她的嘴唇。 乔微大概猜出来他要做些什么，心扑通扑通直跳，同时，紧紧攥住了他的衣领。 他要和她接吻吗？ 乔微眼神充满期待地看着他。一直都是她主动找他要亲亲抱抱，他的第一次主动，她竟突然害羞了。尽管没照镜子，也清楚自己的脸一定都红透了。 许之煜的脸贴近过来，乔微闭上眼睛，闭的紧紧的。 许之煜用食指轻轻抬起乔微的下巴，呼吸比嘴唇早了一步，温热又渴望的扑到了她的脸蛋上。看到乔微的睫毛动了动，脸上每一处散发着紧张和期待，许之煜隐隐笑了，没让她等太久，干涩的唇贴上了她的饱满的红唇。 “唔。”乔微脑袋动了动，努力迎合他的吻，愈来愈深的吻。她一开始抓着他的衣领子，他换了个动作，慢慢将她压在沙发上。 乔微松开了手，尝试着揽上他的脖子。许之煜竟比之前热情了不少，拉着她胳膊，示意她抱紧点。 乔微当然乐于此，越抱越紧。她和许之煜还是第一次这么紧密接触，高考结束那会儿，最多是亲亲抱抱，却没这么火热的，他全身都压着她，深吻，彼此呼吸极尽克制地交融着。 然而，许之煜的手滑进她的衣服里时，乔微倒吸一口气。 “嗯？”她骤然睁开眼睛，身体不停地向后挪动，离开他的掌心。 在许之煜的掌控下，乔微挪了半天，却几乎是原地不动的，最隐私的部位——胸前两团软肉，第一次被人紧密地捏在手心里。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胸部起的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头皮也随之发麻。 “嗯？”乔微有些慌了，眉头皱成一团，摇着头想脱离许之煜的热吻，“之煜，你在干什么？” 她抓着许之煜的手臂，用力往外扯，“别这样……放开我。” 许之煜眼睛迷离地盯着身下的乔微，别扭的红脸蛋，“怎么？” “你，你……”乔微浑身不自在，因为许之煜说话时，表情若无其事地揉了她胸部一下，明明就是故意的，她喊他，“你快放手。” “为什么？你不是愿意吗？” 乔微强装着镇定，结巴却出卖了她，“我，我，我我不知道，我刚刚是不知道，你快放手吧，好吗？” “所以，你是不愿意吗？”许之煜看着她，两只手同时用上，全钻进了她本来就宽松的衣服里，不费力地拨开不合身的内衣，轻易握住了那两团柔软。不大不小，嫩的刚刚好。 “啊。”尽管咬紧了牙关，乔微依然忍不住地叫出了声，她又恼又羞，只能一拳一拳地打走他。明明用尽了全力，拳头却想打在棉花上似的，一点用都没有，她声音抖了，“之煜你别这样，快点放开我。” 乔微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慌张，这么害怕。 她是很喜欢许之煜，但是距离忽然拉的这么近，几乎是肌肤相亲的地步，她压根没做好准备，毕竟，她才刚刚成年不久，哪想到那些从没想过会发生的事会降临到她头上。 她想也不想地拒绝了许之煜俯下身来的第二个吻，“我不要。” 他轻轻地吻着她的脸颊左侧，低声问道，“不愿意？” “嗯，不愿意。”乔微这次坚定地回绝了他。 许之煜只是愣了一下，很快听了进去，手从乔微衣服里抽出来，身体也随即离开了她，语气偏冷，“我知道了。” 乔微身体没有了他的束缚，一下子轻松了不少，气也敢大口大口地喘了，趁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偷偷调整了内衣。 “之煜。”她花十分钟整理好心情，到卧室里找他。想开门，却发现门锁锁上了，怎么也打不开。 她朝门内喊道，“之煜，你怎么了？给我开门呀。” 乔微将耳朵贴到门口上，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之煜？你怎么了，给我开个门好不好？”乔微一直没有离开，一个人在门外贴了十多分钟，终于还是等不住了，问他，“你是不是生气了？之煜，你快理理我呀，今天是新的一年呢，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我奶奶说新年第一天发生了什么，一年下来都会发生这件事的，你别生我气，快点开门。” “之煜！之煜！之煜！”乔微不死心地喊他，“你快开门，许之煜！” 许之煜突然打开了门。 乔微没注意，一头扑进了他怀中，他身体明显想躲开，她抓紧抱住了他的腰，下巴抵着他的胸膛，巴巴地望着他，“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许之煜拉开这人形挂件，去厨房倒了杯水，路过客厅，发现碗筷已经收拾好了。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要锁门？” 许之煜喝掉半杯水，润了嗓子，才说，“时间不晚了，你该睡觉了。自己去收拾客房。” “不，还早，你不要把我锁外面不理我，我今晚要和你睡。” 许之煜将水杯放下，透明的玻璃杯碰到大理石台面，发出清脆的声音。他眼睛暗了下去，“睡客房。” “为什么？”许之煜进到乌黑的主卧，乔微怕他又把自己关在门外，马上跟了上去，一起进了房间，她问他，“你是不是因为刚刚的事生我的气了？” 乔微受不了这低气压，嘴巴几乎没停过，说，“我，我不是不喜欢你，我是觉得太早了，我们才在一起没多久呢……我没做好准备。你能不能……再等一等？” 他问了，“你什么时候能做好准备？” “不知道。”乔微如实回答，想了下，说，“大学毕业吧。叁……或者四年？” 回应乔微的是一阵死一般的寂静。周围的气压似乎更低了。 “早点睡。”一段时间过去，许之煜从嘴巴里吐出了这几个字后，掀起被子躺在了床上。 “之煜……之煜，你别不理我。”乔微趴在床边，凑在他的肩头上，心情低落，“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别又不理我，”她嘟着嘴，用额头蹭他的侧脸，“我真的很喜欢你，你还喜欢我吗？” “乔微。”许之煜叫了全名。 乔微定住了，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只要许之煜声音一沉，她就害怕，害怕他的离开。在黑暗里，乔微睁着大大的眼睛，屏息等许之煜的下一句话。 “既然不想让我碰你，就请和我适当保持距离，可以吗？还有，”他说，“……你的喜欢如果并没有那么确定，就不要老挂在嘴边了，没什么意思。” “不是的，真的不是的。”乔微没想过许之煜会这么想，一个劲地摇头否认，解释道，“我真的很喜欢你，从十五岁开始，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也是最后一个。” 乔微怕许之煜不相信，爬上床紧贴在他身侧躺下，一边在黑暗中找到他的唇瓣，一边哄道，“你相信我，我真的好喜欢你。” 她指尖触到了他的唇心，便低下头，对着亲了一口，觉的不够，又贴了上去，久久地停留在那，希望他能有些回应。 见许之煜几乎毫无反应，平躺着一动不动，乔微松口了，声音跟细蚊子似的，“我愿意，你对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他竟然还不伸手抱她。 “之煜！” “真的？”他终于出声了，“做好准备了？” 乔微点点头，“嗯”了一声。 乔微空荡荡的腰突然一紧，许之煜环上她的腰，反身把她压到了床上。 乔微一想到她准备要在许之煜眼前浑身赤裸，而许之煜同样也是如此，身体抖得不敢再深想，只能紧合着双眼，平平地躺着任许之煜对她“摆布”。 好在房间没开灯，黑黑的一片，给她增添了些许的安全感。 许之煜第一件事就是把乔微碍事的上衣给脱了，紧接着，只手抬起她的背，将胸前那片薄薄的布料也给摘了。 顷刻间，乔微觉的上半身凉嗖嗖的，可体内却异常火热。直到许之煜将他同样裸露的，光滑的胸膛压下来时，她是里热外也热了。 “之煜……”和一个男生这样的紧密接触，乔微呼吸急促又不稳定，她紧张到了极点，差点儿要窒息。 “别怕，我在。”许之煜的声音近近地传进她的耳朵里。他一定是感觉到她的紧张了。 乔微也不打算掩饰了，声音颤抖的不行，艰难地发出声音，“我会不会怀孕啊？” 他轻轻笑了一声，语气罕见的轻柔，“不会的，相信我。一会我会做好保护措施的，绝不让你有事。” 他接着说，“一会我进去可能会疼，哪不舒服要及时告诉我，知道了吗？” 他的声音让乔微没这么紧张了，她抿抿嘴，答道，“知道了。” 许之煜先脱的自己的裤子，随后才慢慢地帮乔微脱下牛仔裤。又花了一分钟，将她的叁角内裤拉出脚踝，扔在床尾后，他和乔微是真的完全赤裸，对彼此“坦诚相见”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他硬了一晚上。原本很相信自己，直到真正抱上香香软软的躯体，他却没这么自信了。怕不成功，更怕发挥不好，伤害了她。 “微微，把腿分开点。”许之煜凭着十足的耐性，将她的身上所有敏感的地方挑逗了个遍后，提醒了她，“我进不去。” “噢。”乔微保持同一个姿势被他吻了很久，依然没有完全克服紧张。耳边听到他的声音，听话地分开了腿，一个简单的姿势变换，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勇气。 几乎在同时，乔微感觉到许之煜双腿挤了进来，他似乎急不可待了。 “之煜。唔——”乔微将双脚扣地紧紧的，除了他的双腿，还有别的东西戳在她的大腿根上，硬硬的，比其他地方的皮肤温度高。 “之煜。”乔微腿根很敏感，尤其被弹动不停的“它”一次次地触到后，心里更紧张了，也顾不上许之煜放在她胸部上的手了，紧紧抓着他的手背。 “我在。”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什么都不懂，心里忧心忡忡的，除了担心一会儿会发生的事，就是总觉得，她和许之煜正在做着父母都不会允许的事。 她和许之煜正在寻找刺激，正在做越界的事。 “以后你会离开我吗？”乔微仰头问许之煜，她的眼睛好像适应了黑暗，寻到伏在她身上的人的眼睛，一双深邃又勾人的眼睛。 “不会，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这可是许之煜的承诺，乔微忽然就不紧张了，双臂攀上了他的脖子，“真好，我以后也不会离开你的。” “我知道。” 顺着蜜液流出的地方，许之煜扶着硬棒，提臀挺身直入。 几秒滋滋的声音夹杂着乔微拖长的娇软呻吟声，许之煜知道，他今晚总算成功了一半。 不知什么时候，零度的冷天气，他在室内冒出了细密的汗。 “之煜……”乔微委屈巴巴地叫了叫他。 “我在，我一直在。” -- γūsんūщū.Θиě 15.如果 抱着许之煜的时候，乔微眉头皱皱的，闭着眼睛感受他缓缓抽动时的喘息。 “疼？” “不，不疼。”她很疼，也很难受，强烈的异物感让她难以适从。因为眼前是许之煜，只要他开心，她什么都能忍受。 “嗯。” 得到答案，许之煜挺起腰杆，放心地加重力度。 乔微被弄的身体一阵又一阵的颤抖，喉间情不自禁发出“嗯嗯啊啊”的呻吟，就是这样，也要一遍遍问许之煜，“…以后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吗？” “会的。” “真的吗？” “真的。” 许之煜敏锐地察觉到乔微身体的放松。乔微一米七的身高，腰细腿长，两条腿挂在他臂弯上，又细又嫩，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乔微逐渐舒展眉头，身体渐渐脱离了最初的极度紧张。今夜，她听到的许之煜的承诺比整个学期加起来的还要多。比起身体，她心里得到极大的满足，也很开心。 乔微的羞涩一点一点地消失，她展开双臂主动拥向许之煜，直到“结束”。 结束后，乔微尤其想一直抱着许之煜，也想许之煜一直抱着她。可是，他没有这么做，放开她去洗手间洗漱之后去了阳台，一直没有进来。 乔微到洗手间简单清洗了下，披上许之煜的浴巾，她静悄悄地走到阳台上，外面的风又冷又冻，乔微从身后紧紧抱住了他，“之煜，外面好冷，我们进去吧。” 许之煜背对着她，始终沉默，乔微将下巴搭在他肩头，声音软软糯糯的，“你在想什么呢？” 许之煜眼帘闪了一下，他心很乱，是从来没有过的乱。和乔微性爱的过程是很舒服，可没料到结束后他会如此心乱如麻。 他的心很软，很软很软，不真实的柔软。许之煜不喜欢这种感觉，这陌生的柔软对他来说很危险。 乔微离开的这几年，许之煜才逐渐意识到，他是这么的喜欢这种感觉，独一无二的，除了乔微，谁都不能带给他的感觉- “微微，”许之煜低头仔细俯视乔微，不知何时红了双眼，“我真的知道错了。” 乔微抬着眼帘望向近在咫尺的许之煜。主动示弱的他，我见犹怜。 欣雨说的对，她真的没骨气，没定力，只要许之煜勾勾手指，她下一刻就会扑向他，且义无反顾。 只不过几句道歉，配上他委屈的表情。 他微微睁着眼，目光迷离地看着她。从许之煜的眼里，她看见了无尽的悲伤和懊悔，只有在他脆弱时刻才能看见的东西。 她攥紧拳头，汗水从手心越冒越多，泪水止不住，渐渐模糊双眼。 太晚了。Ⅴρǒ⓲.cǒм(vpo18.com) 乔微对许之煜是一见钟情。然而此刻，她想到的并不是第一眼喜欢上许之煜时砰砰心动的心情，而是一次次地被拒绝后的失望透顶，与其说是心动，不如说是好胜心，让她叁年坚持不懈地“骚扰”着他。 乔微的泪水越流越凶，怎么用力也止不住，身体因为悲伤而不停颤栗。她现在，明明只要伸开手就能拥抱日日夜夜占据她脑海的那个男生。 可是，她没有这么做。不对等付出的感情，她不会再天真又愚蠢地去选择了。 乔微冷冷地抹掉泪痕，推开他，“许之煜，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我们早就结束了，从分手的那一天起。” 许之煜怔了很久，不全是因为大量酒精的摄入，回忆那段他最不想回忆起的时光，即使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也足足花了几十秒。 某个平常的一天，他接到了乔微的电话，电话里的她语气平淡，像往常一样聊几句家常话，结束时，她忽然语气一转，轻轻松松地说，“要不我们分手吧。”不是疑问句，也不是试探，是告知般的陈述句。 他忘了自己怎么回答的。只记得，他正和导师在店里吃饭，店外艳阳高照，店里空调的风又冷又冻。吃完后他要坐下午叁点钟的飞机，回去见他最想念的人，正式结束这辛苦的四年异地恋。 和导师的饭未结束，他便提前离席了。 炎炎烈日的一天，他提着行李箱去了云城大学，和毕业离校的毕业生们擦肩而过。傍晚十分，他在不大的校园准确找到她的宿舍楼和房间号，里边空无一人，只剩下一片狼藉，她的东西还在。 “快点拍呀，磨磨蹭蹭的，天都要黑了。” “哎呀，”一个不耐烦的男声响起，随后嘻嘻哈哈道，“知道了知道了。”他拿起相机，给穿着学士服的女生拍照。 拍完之后，女生过去看照片，“嗯——这次算及格。” “那是我拍照技术了得好吧，”男生歪歪头瞥了身旁女生的侧颜，她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话说，你不戴眼镜的时候还挺像回事。” “用你说，拍完帮我收拾行李，赶紧的。” “哎哟卧槽，乔小姐惨绝人寰啊。” “嘿嘿，你快点的吧，明天阿姨就要赶人了。” …… 他们聊的如此认真，没有一个人特别注意在走廊外站着那个孤独的人。就算有所注意，乔微以为是哪个来女生宿舍帮忙搬行李的人。 整整四年，非要算的话，许之煜从未来她的学校找过她。是一个背影相似的人。 在年轻的许之煜的认知里，没有人会陪伴谁一辈子，亲情，友情他一直不太需要，更别说爱情了。 直到有一天，有个吵闹的蜜蜂进入他的世界，从厌恶到习惯，他喜欢她的围绕，喜欢她眼里只有他一人。 但是，他很担心有一天她会飞走，很担心这样性格的她会四处留情。 如果不能永恒，他宁愿不曾拥有。可他还是失败了。 高中毕业的聚会他没有见到围绕了他叁年的小蜜蜂，他便去找她。 那是许之煜的第一次主动，也是四年感情里的最后一次。 许之煜听到乔微快步走出房间的脚步声，听到房门、家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她走了，再一次地拒绝了他。如当年他拒绝她的那样。 许之煜握拳砸着床，憔悴的面容狰狞地苦笑，第一次任由后悔这最无用的情绪蔓延。 如果，他抓的再紧一点，如果，他对她再好一点点。 -- 16.重头再来 乔微正式辞职了，其实谈不上多正式，只是在微信跟许之煜说了一句，他没回。她将原话转发给易潮，很久之后，他才回复同意。 之后每一天，她不用早起，不用上班，更不用加班。第一天，她很自在，每天睡到自然醒，想干什么干什么。好像身上一直承受着的包袱终于丢掉了，决定休息几天再找新工作。 这样过了一周，每天省吃俭用的她，却迎来了更重的压力——房东让她一周内搬走。 “为什么？” 晚上十一点，乔微在微信上忍不住和房东辩论，“为什么这么突然？不是签了一年的合同吗？现在才不到半年呀。” “事发突然，我也不好意思，希望你们赶紧搬出去，押金违约金我马上退给你们。” 乔微抓住手机，眉头早已拧成一团，手指刚要落下打字，对方直接转账八千块钱过来。 乔微张了张嘴，手指停了下来。她明明很生气，却发现自己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看着这些天一点点布置起来的温馨小窝，什么也不是。 她收了钱，“好的，东西我尽快收拾。” 说完，乔微把手机扔在一边，全身无力瘫在床上。倒霉的事，为什么总是一茬接着一茬。她刚没了工作，现在一个住的地方也没有了。 想哭，哭不出来。 这一切，都怪那个破前任，死许之煜，破许之煜，烦透了。 乔微带着悲怆的心情度过了这一晚。李寄第二天一大早回来骂骂咧咧，她反过来安慰他。 看年轻人火气冲天和房东对骂模样，乔微忍不住地在心里笑了，也愣了，明明几年前，她也是这样，无论如何一步也不肯退让的。 可许之煜往西，她便不敢往东，久而久之，习惯性地迁就他。 “你别生气，要不我们再一起找一个房子？”乔微盯着李寄，双眼亮晶晶。有人一起合租，就能分担一点房租。 “你和我？”李寄问。 “对呀。” “小微，”他顿了顿，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我答应的话，你…你能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吗？” 乔微僵住了，眼眸冷了下来，“别闹。” “我没闹，我是认真的，我喜欢你很久了。从一开始。” “……”乔微忽然眼前一片眩晕，开始回想到底是哪一步错了。 “你像个笨蛋，把每个人拒之千里。我没办法，只能陪着你当笨蛋。我学校在郊区，每周来回五个小时，周五下午就得逃课回来。要不是因为你，你以为我多想住这呢？” 他说，“我说这些不是想责怪你，我只怕再不说…你真就傻傻地把我当弟弟了，我是一个成年人，一个成年男人。” 乔微从没见过李寄这副认真的表情，认真的令人害怕。 “对不起，”她不想面对他，只想马上藏起来，“太，太突然了。” 乔微仓惶躲到了卧室里，那瞬间她瞥见了李寄眼里一闪而过的受伤。她合上门，内心充满了悲伤，她要准备失去一个朋友了吗。 在这个繁华却陌生的城市，残存的依赖破灭的无影无踪。 乔微鼻子酸了，从没这么想回云城，想爸爸妈妈，外公外婆。 “我是不是吓到你了？”李寄反应过来，在门背后担忧道，“是我的错，刚刚是我过激了，你别往心里去。我负责找新房子吧，和这里一样，两室一厅的。” 乔微没有说话，也始终没有回他手机消息。等听到关门的声音，确定他走了，她才敢出来。 饿，一整天下来，一口饭没吃，早已饥肠辘辘。 乔微拖着无力的双腿，翻了冰箱一顿，除了几瓶饮料，空空如也。 “好饿啊。”她忍不住哀嚎，又忍不住的委屈和难过。她为什么总是能把生活过得如此糟糕。 乔微想了会，找到新工作前她绝不能挥霍积蓄。她打开一瓶冰饮，一口气灌了一半。 咚、咚、咚… 叁声敲门声轻轻响起。 乔微以为李寄回来了，手忙脚乱放下东西，垫着脚轻声躲回房间。 咚、咚、咚。 不对，李寄有钥匙才对。或许不是他？又或许他忘记带钥匙了？ 乔微实在没办法面对他，可不停歇的敲门声让她不得不去开门。 乔微开门了，看清了眼前人。 “晚上好。” 不好，一点也不好。 许之煜正站在门外，勾了勾唇角，扬着虚假无比的微笑。完全没有了几天前的苍白狼狈。 乔微忽然很想吐。 她想把门关上，不料反应慢半拍，许之煜已经推门进来了。 “你有什么事吗？许之煜。”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许之煜盯着乔微的脸，她的眼睛似乎变大了，可他心里只觉一紧，自从再见面，她一天比一天瘦。本来就没多少肉。 “没事你请回吧。” “来都来了。” 她这一天很不顺，没一件好事发生，偏偏他又出现在她眼前，心里烦到了极点，全然没给他好脸色。听到他的声音，她特别想吐。 “吃饭了吗？” “能不能滚？”乔微看着完全没拿自己当外人的许之煜，恶狠狠说道，“没记错的话，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不想再看见你，这辈子都不想。” “是吗。”他语气轻幽幽的，“为什么你能来找我，我就不能来找你，只允许你关心我，不许我关心你。” “我才没找你，”乔微后悔极了听易潮的话去看他，“也没关心你。” “滚出我家。”她恶人做到底，凶狠地瞪着他。 “不滚。” 许之煜平静地看着乔微，她这点脾气在他眼里微不足道，他压根没放在心上，倒是因为第一回见到她发脾气，稍稍有些惊讶。 他忍不住伸出了手，捋了捋她凌乱的头发。 ‘啪’的响了一声，乔微一脸厌烦地打掉他的手，急火攻心，不顾形象大喊道，“许之煜！” “嗯？” 忽然间，一股酸意直冲喉咙，乔微避开许之煜，捂着嘴，对着洗碗池一阵阵地吐了。胃一抽一抽的，一开始堵堵地吐不出来。使上力后，呕出了些酸水。鼻涕和眼泪直流。 “你怎么了？”许之煜一下慌了神，“哪儿不舒服？去医院。” 乔微用力吸了吸鼻涕，用手抹掉了眼泪。这算不算风水轮流转，她自己一个人难受就算了，还被人看到。 她始终背对着他，打开水龙头，顺手抽了几张厨房用纸擦眼泪。 许之煜在她身后站着，眼睁睁看着她低声哭泣，单薄的肩上下颤抖，自己却无从下手。他只手覆上她的肩头，轻声开口，“哪不舒服？” 乔微侧开身子，躲过了他的身体接触。她转过来，低着头从他身侧离开。 许之煜没让她得逞，她刚转过来，他便将她一把揽在了怀里。 “我们去医院。” “我不去。”乔微扭着身子，只想摆脱他的束缚。 许之煜抓住了她的肩头，弯下腰，垂下眼眸与她四目相对。圆圆的眼睛红了一圈，红血丝充斥着眼眶，眼泪一串串地滴下来，为了掩盖，不停地眨眼睛。 乔微偏过脸，牙根咬到隐隐发疼。 “去、医、院。” “我不去。”乔微看向不到两米的卧室的门，只要她跑进去，再反锁就好了。 许之煜看穿了她一闪而过的望向卧室门的目光，用了一只胳膊将她紧紧地圈在怀中，拉着她往外走。 “说了我不去！”乔微用全身的力气抵抗他，可惜作用微乎及微，很快就被他拉到门口。 “只是检查一下。”许之煜虽然语气上轻柔地安抚她，可手上力气丝毫不减，不容一丝反抗。 “我说了我不去你听不懂是吗？”乔微苦苦隐忍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了，丝毫不顾形象，靠到身后的墙，嚎啕大哭，“我就是有点饿而已……我就是肚子饿而已……行了吧……你满意了吧……” 她就是工作没了，住的地方没了，朋友也没了，肚子还有点饿而已。 “我满意什么。”乔微的反应让许之煜措手不及，五秒后他立刻接受下来，首先替她擦掉遍布整张脸的泪水，找凳子让她坐下来，给她穿好鞋。 等哭的差不多了，冷静下来后，许之煜牵上她的手，“不去医院，去吃饭总行吧？” 乔微没同意，也没拒绝。她像被抽走灵魂的人，跟着许之煜到了最近的饭店。 他点了五菜一汤，“麻烦快点。” 他们是最后一批客人，没有等很久，菜很快上齐了。 乔微也不再客气，埋着头一顿吃。胃一点点被填满，十分沉重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一些。 许之煜陪乔微吃了几口，大部分时间看着她，从坐下的那一刻，她低着的头从未抬起过，吃完后也是这样。 许之煜瞥了眼时间，正好十二点半。他问她，“吃好了？” 乔微也不应话，吝啬的一个“嗯”也不肯说。 许之煜说，“我去结账，呆着别动。”他的话，乔微总感觉是命令的口吻。 她竟也没动，等他结账回来，才一起出了饭店。 乔微只想马上回去收拾屋子，再想办法找个地方住。可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刚刚失态的样子，越想越是抬不起头，丢人丢到家了。 乔微一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等她反应过来，手已经被许之煜的手十指紧扣在一起了。 她一愣，脚步随之停滞下来，用力抽回手，没有成功。 “你什么意思？”她问他。 “好久没有牵你的手了。”许之煜有些唏嘘地说，望她的目光，是温暖又柔软，“像以前那样。” “和我重新在一起。” 乔微没有回答，可从她冷漠的眼里，许之煜知道她的答案。他也没有气馁什么的，不由分说地抱住了她，“我会等，多久都会等。” 等乔微的心融化，等她重新接受他。正如当年她对他的坚持不懈。他做好持久战的准备了。 奇怪，也很庆幸，她此刻心如止水，她真的成功了，心不会再为许之煜这个人砰砰跳动了，“好啊，那你等吧。” 乔微仰仰头，下巴轻轻搭上了他肩头，不为别的，只想确认一下。整整一分钟，她的心很平静，平静到甚至感觉不到心跳，感觉不到呼吸。 明明曾经多少个夜里，幻想过多少次许之煜痛哭流涕地回头表示后悔。如今，她却没有了梦想成真的快乐，一点也没有。 乔微，你真厉害。要是欣雨知道你的心里所想，也一定会夸你很棒。 许之煜左肩察觉到一沉，他和乔微更贴近了一步，便用力地抱着她，一遍遍抚摸她的脊背。 “你这辈子都等不到。” “嗯。”许之煜双手只停了下，很快继续上下抚摸，用力吸着她脖间、熟悉的味道，“我下辈子也等。” 乔微看到不远处一个高瘦的身影越走越近。看清那道犀利的目光后，心里咯噔一声，她好像做错事一样推开许之煜，越推许之煜是抱的越紧，直到李寄转头离开，她都没能甩开许之煜。 不，明明不是这样的。 她好像清楚的明白李寄转身的心情似的，心不由得刺痛了下。他是她在这个城市最好的朋友了。 乔微心里悔恨，也很愧疚，好像做了对不起李寄的事，可她明明并没有…… 说来说去，还是许之煜的错。 乔微承受他的拥抱，僵硬的姿势不知持续了多久，脚都要麻了，才终于肯松开了她。一松开，乔微就跑上楼回了家，再把许之煜关在门后，一气呵成。 “诶。”乔微身体紧绷了一天，全身趴在沙发上，放空自己，“累……” 乔微拿起手机检查，没有李寄的消息。她盯着他们俩的对话框，许久，攒了些勇气，打算给他打语音电话，有些话，还是需要说清楚。 可电话还没打出去，听到开门的声音。乔微猛地回头一看，是许之煜，阴魂不散！ “你，你怎么进来的？”乔微咻的一下起来，全身上下再次进入警戒状态。 “刚刚忘跟你说了，我是你的新房东。你可以一直住在这，但是、”他看了看隔壁房间，“他得走。” “什么？”乔微转不过弯来，什么新房东。 “总而言之，就是这房子现在属于我，我今晚想住这。” 凭什么？乔微想破口大骂，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立场。 “好。我知道了，我今晚就搬。” “我没让你走，我这么做只是让他走，那小孩。”许之煜解释道。 乔微压根没听进去。沉默不语，一个劲地拿柜子顶上的行李箱、行李袋收拾东西。 “你别收拾了，我不会让你走的。我今晚睡沙发，还不行吗？” 乔微不听他的，把衣服随便迭了迭，塞进打包袋里。 “生我气了？我没做错什么。” 这一句，彻底惹怒了乔微。 “你是不是有病？为什么，这么做你很开心吗？” “想离我喜欢的人近一点，有错吗。”他又说道，“你不在公司了，我们也不是上下级关系了，是不是可以从朋友做起？” 乔微哑口无言，真是荒唐。她不理他，继续收拾屋子里的东西。 “我说，别收拾了。”许之煜再次强调，“白费力气。” “放过我，你行行好，放过我吧。” 许之煜来之前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听到的这一刻心还是深深抽痛了，脸上却没有任何神情，抿了抿嘴，“不放。” “除非，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挽回你。” “许之煜，我不想骗你，可是，我真的不爱你了。”乔微郑重地望着他，“真的，这叁年发生了很多事，我对别人心动了，也在一起了。你已经不是我的唯一了，都过去了，你明白吗？” 许之煜怔了一下。他的潜意识里，从没想过乔微除了他还有过别人。曾经这么喜欢他的乔微，怎么会移情别恋？ 什么时候？什么人？他们分手时的那个男同学？李寄？还是他没见过的？ 怎么可能。 乔微深呼了一口气，她知道，骄傲如许之煜，绝不可能会接受这种事的。但她说的的确是事实，“我们一起往前看吧。你很优秀，真的很优秀，以后会幸福的。”最起码，会比她幸福。 许之煜做的一切准备，此时此刻被乔微击碎的支零破碎。 只对他笑，他做什么都百依百顺的乔微，怎么会喜欢上除了他以外的男人？ 明明是她说的——许之煜最好了，我这辈子只喜欢许之煜。 彼此沉默了很久，许之煜忽然抬眼盯着她，“然后呢？” “？”乔微愣了愣，“就，就这样啊，没然后。” “现在你单身，我单身，在一起犯法吗。”他俯身到她耳边，“只要我想，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好好休息，我今晚睡外面。” “……” 几年不见，他是不是真脑子出问题了？ 即使这样……也不介意吗？ -- γūsんūщū.Θиě 17.我想你了 乔微把卧室门反锁好，拖了把椅子顶住门口，才肯躺到床上，努力平息这一天复杂的心情。 “乔小微，你最近哪去了？电话也不接，消息不回。” “死了吗？” “是不是背着我又和那个野男人复合了？！” 乔微打开手机，跳出彭欣雨的十几个消息和未接来电。她想回拨过去，想到门外有人，便给她回了消息。 消息刚发出去，电话立即来了。 乔微顿了一下，钻进被窝里。 “你到底死哪里去了？” 乔微压低声音，“欣雨不好意思，我最近有点忙。” “忙什么能忙到回个消息的时间都没有？”欣雨虽然长的小巧，嗓门却很大，语调有些阴阳怪气，“是不是忙着和许之煜约会呢？” “我没有，”乔微矢口否认，可想到今天的确是和他一直在一起，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急忙转移话题，“我已经辞职了，不会和他有来往了的。最近要找新工作嘛，比较忙。” “什么？你辞职了？” 乔微重复地说了几遍，直到彭欣雨相信这个事实，在电话那边笑开了。 她说，“乔微，你太棒了，我佩服你！工作的事不着急，慢慢找总会找到的。话说你住在哪呢，我准备放假了，想去找你玩几天，好不好？” “哈？”乔微冷不丁吓了一跳，欣雨是初中老师，假期比较长，一想到要是过来了正好撞到门外那个人，还不得生吃了她，“不行。” “为什么不行？”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行。” 电话那头安静了好几秒，“好啊你，竟然敢骗我，你是不是已经和许之煜在一起了？你才在那呆了多久，他勾勾手指你就跟着跑了？” “没有，我真的没有，”乔微百口莫辩，太阳穴猛的一阵刺痛，“欣雨，我不让你过来是因为，我要回云城了。” “这里节奏太快了，我能力也一般，果然当时还是太天真了，我就不该离开云城的。”乔微说，“欣雨，我很快就回去了。” 她这辈子没想过离开云城，既然迟早要回去，不如就现在，说好的给自己两年时间，怕是两个月也熬不下去了。一是因为自己，二是因为他。恋爱谈太久并不是件好事，分手要分干净，竟然这么难。 乔微上大学的时候贪玩，第一个学期就开始挂科，高等数学重修了叁年，直到大叁下学期才补回来。可就算那样，她也从没为此伤心过。 毕竟，她的男朋友可是许之煜。 大学四年一直在做兼职，只要攒够火车票的钱，逃课也要去找他。 乔微第一次给许之煜“惊喜”的时候是大一开学后的第一个国庆长假，当时差点没把他吓死，没有意外，许之煜骂她骂了足足两小时。 后来，他再叁嘱咐，去找他之前一定要提前告知。 大叁下学期，刚一开学，乔微又想见许之煜了，视频电话的时候，她有意提了一下，许之煜立刻打消了她的想法。 gt; “不行。” “我们这学期课很少的，两天都没课，我就去两天还不行吗？” “不行。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之煜～之煜～我想见你嘛，求求你了。” “你现在不是正见着吗？”他板着一张脸。 “不一样！我不管，反正我就要见你，周五我就过去，我已经跟你说了到时候你别怪我。” “一定要这么不听话？” 他的声音沉了下去，脸色也不好看。乔微安静了下来，拿手机的手一动不动的，她忽然不知说些什么。彼此间安静了几分钟，乔微主动开口，声音温温柔柔的，“……原来异地恋真的没有我想象的那样简单呢。” “我们班同学也在异地恋，现在好多都分手了，我好怕我们也会这样。”说完，她将自己手机移开了一些，自己没有出现在屏幕里之后，便开始恣无忌惮地看着屏幕里的许之煜，观察他的反应，表情。 “不会的，我们不一样。” 乔微在等着他讲一讲哪里不一样，为什么不会，却发现原来他已经讲完了。 “之煜～”她对着手机撒起了娇，“你寒假回来才呆了两周就走了，你不想见我吗？反正我又没事干，去玩一玩又怎么了嘛。我会注意安全的，上次手机说不定没有被偷，是我自己弄掉的，我丢叁落四的毛病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行就是不行，这件事没什么好商量的。没别的事挂了。” “别，别，不准挂。”话音未落，电话挂了。乔微在床上气的直踢腿。Ⅴρǒ⓲.cǒм(vpo18.com) 她立刻拨了回去，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她以为许之煜不会接了。 好在他又接了，“什么事？” 可她气一点也没消，“别人都是男朋友最后挂的，你倒好，每次聊不到十分钟就先挂了。” 许之煜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一个视频通话明明持续了58分钟，“你自己看看，是十分钟吗。” “一小时都没到！为什么别人可以打一个晚上，你就不行，老敷衍我。” 许之煜坐在电脑桌前，他从读书起没有与人共处一室的习惯，自己在学校外面租了一套房子，十点从实验室回来，和乔微打个电话，就在椅子上坐了一小时，腰都疼了，“那不如你也加入他们。” “啊，啊，啊，啊……”乔微气的直打滚，镜头晃来晃去的。 许之煜见她这样，心里倒是开心的很，解衣服准备洗澡，“别闹了，时间不早了，快睡觉。” 他脱了衬衫，准备脱裤子时，听到了乔微的话。 “我要和你分手。” 自从第一次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招，觉得管用之后，无论他怎么警告她不要这样，却总是不长教训，一直在挑战他的底线。 “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要、和、你、分、手。”乔微一字一句地吐出这几个字，学他那样，面无表情。她知道许之煜此时肯定很生气，心里却一点儿也不害怕，这可能是和他异地恋的唯一好处，隔着手机，他压根拿她没办法。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乔微问。 “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她撇撇嘴，“谁叫你不让我去找你的，还挂我电话。” “你因为这些事情要和我分手？” 乔微梗着脖子，应道，“对！” “不让你过来，是因为我下周要和一个教授去你们学校的，本想给你个惊喜，既然你不想要，那就算了，你想过来就过来吧。” “嗯？”乔微满脑子都是许之煜过来找她的画面。如果说毕业后嫁给他是她最大的梦想，那许之煜能主动来学校找她，是她大学生涯的第二大梦想。 和其他情侣一样，她可以挽着他的手在校园里散步，吃遍学校周围的美食，大方地向室友们介绍他，整整叁年来没做到的——将她的许之煜公之于众。 “你下周真的过来吗？我帮你订酒店吧，你下周什么时候过来？几点的火车，我去接你，你要呆几天？” “不用了，我坐飞机，酒店早就定好了。但是，刚刚你说你要和我分手，那我也没有回去的必要了，我和导师打电话说一声。” “诶，别别别，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不该说那些气话，你就原谅我吧，对不起，之煜，真的对不起。” “我累了。” “好！我马上挂电话，你好好休息哈，等你下周过来，你一定要过来噢。”乔微嘟起嘴，亲了亲屏幕，“晚安，之煜。” 距离周一还有叁天，周五、周六、周天。乔微过的那叫一个度日如年，终于熬到了周一。一醒来就收到他“上飞机了”的短信，别提多开心了。 她瞬间从被窝里爬出来，洗脸刷牙后梳妆打扮。 “乔微你起那么早干什么呀，上午又没课。”室友1迷迷糊糊说道。 “我男朋友来啦，我要去见他。”乔微乐滋滋地回答她。 “啊？”室友2听到这话，八卦的心情驱散了所有困意，“嚯，你真有男朋友？这叁年，总觉得你单身，骗我们玩呢。” “切，”乔微嗔怪了一声，“不理你们了，你们继续睡，我要出去见他了。” 乔微只告诉室友们自己有个男朋友，姓许。其他的一概没有透露。云城是个小地方，而许之煜他爸爸又是个大人物，以前，没有人不知道他爸，高考过后，没有人不知道许之煜。 “下午一点，锦华酒店403号房。” 许之煜没有让她去机场等，连住的酒店也要过了一点后才能过去。乔微起了个大早，却只能在学校里打发时间，到了一点钟才能出去找他。 她看着许之煜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简短且冰冷，好像他们是即将要接头的特务似的，又仿佛……他们要偷情。 想到这，乔微红了脸，没有再往那方面想了，不过的确，许之煜那方面的需求似乎越来越强烈了。 下午十二点半，许之煜和包教授抵达酒店门口。 包教授住400号，他住403号，隔着两间房。 包教授拿到房卡后，进门前说道，“休息两小时，下午叁点再去学校，和这边老师交接一下。” “好的，包老师。” 许之煜进了403。他躺在床上眯了一会，过了一会，门铃响了起来。他睁开眼，第一时间看了看手表，分针、秒针恰好指向十二，真是一秒不差。 一开门，乔微扑向了他怀里，结结实实，香气满满，“之煜！” “吃饭了吗？”他问她。 “吃了，”乔微抬头，双手捧着他的脸，“你呢，你吃了吗？没吃的话我带你去……” “我在飞机上吃过了。”许之煜到手抱她，不忘将门合上。 “噢，好吧！”乔微松开手，打算去房间里看看他带的行李，“你这次要待多久呀？” “我有个比赛，要待两周。”许之煜握住乔微手腕，将人拉回怀中，反手将人压在她身后的墙壁，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乔微大概猜出了他还没消气，没有迎上他的目光，四处观望，说道，“这酒店的床好大呀，上面有镜子。” 一面和床一样大的镜子。 “别说有的没的，过来做什么，不是要和我分手的吗？” “怎么会，我这么喜欢你。”乔微抿着嘴，双眼无辜地看着他，彼此看了一会，她轻轻垫起脚，用嘴唇轻轻碰了一下他的，“你就当没听到过，好不？” 乔微瞧他一点反应没有，眼神也丝毫没有柔和下来，便又想再亲他一口。突然脖子一紧，她没碰着他，被他掐着脖子压到墙上。 “别跟我来这套。我真的最后警告你一次，再说一次那些话，我……” “不说了不说了，真的不会说了！你相信我！”乔微抿着嘴，垂下头，看着是一脸的老实，“是我不好，不该老说分手，但是我当时也只是想让你同意我去找你呀，我又不知道你要来，我要知道你要过来，我肯定不会这么说的。” “所以，你故意要挟我？” “没有，”乔微倔着嘴，许之煜怎么就在这过不去了，她可不想他过来是找她兴师问罪的，“之煜，你过来参加什么比赛呀？” 她赶紧岔开话题，“十大歌手吗？”这几天她所知道的学校比较大型的比赛，也就只有这个了。 “别转移话题。”他依然过不去“分手”事件，警告似的，“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说分手，知道了吗？” “知道了。” “你发誓。” “我发誓，我真的发誓，以后绝对不跟许之煜说分手，真的。” 她一遍遍地承诺之后，许之煜终于卸下了他一直端着的态度，低着头轻轻吻她。 乔微抱住他的腰，仰起下巴一点点地回应着。许之煜的眉眼就在眼前，浓密的野生眉毛，茂密的眼睫毛又黑又长。每一次近距离接触，她又忍不住的心动，想张嘴喘会气，他的舌尖钻了进来。 “嗯唔，唔，等，等会儿。” 他并没有停下，反而吻的更深了。她鼻腔的气息全吹在他鼻翼上。 “想我了吗？”许之煜把乔微抱到床上，跪趴在她两腿之间。 乔微想合上双腿，却只是将他夹了起来，她马上松开了，眼睛扑闪着，点了点头，“想。” “我也想你了。” -- γūsんūщū.Θиě 18.他爱她 她真的很没出息，许之煜说句好听的，她耳根子就软了。明明有一堆要埋怨他的话，此刻一句也说不出来。 他嘴唇慢慢落了下来，乔微眯了眯眼睛，嘟起嘴巴迎合他。 许之煜亲了两口，起来，跪坐在乔微两腿之间，她今天穿着白色齐膝的半身裙。他盯了几秒，顺手将她今天穿的蕾丝内裤脱下来，扔在一边。 “大，大白天的……”乔微咬着下唇，“你过来不累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事实是，是她想休息一下。昨晚听到许之煜要来之后，她兴奋的一晚上没睡好。 见面之后，她也只是想亲亲他，抱抱他。一段时间不见，一见面就搞这个，虽然经历过很多了，还是没能放开自己。 许之煜斩钉截铁，“不要。” 乔微看他没答应，就发起了撒娇攻势，声音明显尖一个度，“累嘛。晚上再来，好不好，之煜，好不好？” “你不用动，”他脱掉上衣和裤子，一气呵成，“乖乖躺着就行。” “……” 没劲，没劲，没劲。乔微尚未走出第一次的阴影，之后每次许之煜要和她做亲密行为时，她总得给自己鼓劲，别老这么紧张。 许之煜赤裸的身体完全贴到了她身上。乔微跟往常一样握紧了拳头，白天的光忽然变的刺眼睛。她闭上了双眼。 耳朵一股热风袭来，痒痒的，也麻麻的。许之煜正吻着她的脸，从脸颊到耳后根，再吻到耳垂，那也是身体最敏感的地方，她一下子就受不了了。 乔微知道他是故意的，上床次数越来越多，他好像对她的身体也越来越了解了，玩弄似的含着她的耳垂不放，“别，痒，别亲那里。” 乔微如只小虾米一样蜷起了身体，张手捂住他的脸。不知不觉就放松了下来。 他一句话没说，身体却越来越强硬。他越有力气，她身体越软，一点抵抗力也没有了。 乔微仰着头，脖子到锁骨，全露在许之煜的视线里。 许之煜自乔微下巴往下探去，忽的邪邪一笑，在所见之处的雪白的皮肤上，用力吸了好几口。 “嗯，嗯……”乔微低吟几声，呼吸喘的很厉害。许之煜还没进来，但他正不停地用下半身拱着她，有力量的、有规律的、狂野的。她喜欢他的拥抱，越紧越好。 乔微抬起两条腿，勾在了许之煜的腰上，睁开迷离的眼睛。 “想要了吗？” 乔微点了点头，伸出双臂抱上了他的脖子。 “有多想？” “很想很想。” “好。”许之煜下面也膨胀的厉害。 乔微一米七四的身高，裙摆里大长腿正紧贴着他的身侧，柔软又暖和。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压根没想过是会这样性格的女孩，可爱又单纯，温柔且听话。 他好像越来越喜欢她了。 许之煜轻车熟路地找到地方，来回试探了几下后，挺腰进入。 乔微轻轻“啊”了一声，再次握紧了拳头，不过这次和第一次相比，是因为太舒服了。她气喘吁吁道，“……好舒服。” “是吗？” “嗯……好喜欢，喜欢你。”乔微甜甜地笑道。 许之煜恍惚了一下，他发现自己不止是心里，整个人都变了，柔软的不像话，完全不是他自己。 有什么东西好像被改变了。他打开乔微的拳头，与她十指相扣，这也是她所喜欢的肢体接触，“喜欢就好，微微。” 他真的不是东西，当初怎么会让这么爱他的人追了他叁年。 他进入的越用力、越深，乔微叫的越大，他很享受这个温柔的哼唧的声音。他紧紧拉着她的手腕，使足了劲撞击着她最湿润、最柔软，也是最私密的，只有他能看的部位。 “不行不行，受不了……”一波又一波的快感不短包围着她，乔微承受不过来，胸口和额头都出了汗，脚趾用力扣在床上，才勉强能喘息。 可许之煜故意要她顶不住似的，仍不知疲惫地要她。 “啊，真，真的……受不了，真的……你停下来，之煜……” “忍一下，一会儿会更舒服。” 她皱起了眉头，嘤咛了一声，催促他道，“……快点。” “……啊哈，啊哈，啊……之——煜！” 乔微浑身虚脱了，明显能感觉到，她男朋友的力气比以前更强，体力也更好了。 她平躺着，一动不动，快感像花海一样在体内绽放。她不喜欢等待快感的过程，却爱极了来临后这几十秒的感觉。上瘾了。 乔微缓了半天，力气才逐渐恢复，揽住许之煜的脖子，“你喜不喜欢我？” 许之煜侧躺在乔微身旁，眼睛闭着，仍没有结束对她的抚慰，手掌覆盖在她的胸上，脸蹭着在白皙的脖颈间。 他“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乔微的问题。一个问过上千遍的问题。 “喜欢我哪里？” “哪里都喜欢。” “不行，”她很不满意，“不够具体，具体一点。” 许之煜凝神屏息了会，逗她说，“最喜欢……你不穿衣服的样子。”说完，着手准备脱光她的裙子。 乔微身体忽然为之一震，看许之煜这架势，是要来第二次的节奏啊，“不要了，我想休息一会儿，我们改天好吗？” “所以，”许之煜拉开她捂在胸前的手，没成功，他起身跪坐在她身边，一脸认真，“刚刚我没让你舒服？” “没有。”乔微立即否认，但还是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 “那就是不喜欢我了。”许之煜挑了下眉。 这么大的表情波动，乔微愣是没看出他到底在想什么，是不是生气了。直到彼此迎来一段时间的沉默。他转了过去。 “不是的，”乔微立刻就弹起来了，从后面攀上他的背，“我没有，我超级喜欢你。” “我喜欢你，比你喜欢我要多几千倍，几万倍。” 许之煜身体僵了，等了一会，才听到他轻巧的声音，“是吗。” “我去洗澡了。”他拿开她的手。Ⅴρǒ⓲.cǒм(vpo18.com) 乔微双脚一蹬，全身重量压在了许之煜身上，“一起洗。” 许之煜拿她没办法，背着她，进了浴室。 他活了二十多年，自十来岁父母离婚，他被母亲留给父亲抚养开始，心里便如同一潭死水。 他一直自认为自己将情感世界封闭的很好，却不知怎么的，竟然被这样一个女孩给打破了，硬生生闯了进来。 “你没有生气吧？”乔微眨巴眨巴眼，向上盯着许之煜的目光，神秘、深沉，压根不知道在想什么，尽管和他在一起也快叁年了，好像和刚在一起没什么区别，“之煜？” “没有。”许之煜和乔微面对面站着，他揉了揉她的耳朵。心底第一次升起了这样的念头——他要把他最好的给她。 许之煜深情地看了乔微的脸，好一会，他俯身亲了下去。 他爱她。 -- 19.导火索1 一周之后。 夜半叁更，乔微从深夜中醒来，身旁空了。许之煜回学校了，一大早的飞机。 她的心也空落落的。心底的梦想越来越强烈，好想马上毕业，和他结婚生子，和他永远在一起。 乔微抱着他枕过的枕头，又睡了会，早上七点多便醒来退了房。 这学期，她更自律了，除了周末要兼职，周一到周五，没课的时候都去图书馆。毕竟快大四了，挂的科必须得补回来。 许之煜走了，乔微开始盼着放假，放假了他就能回来了。 将近学期期末，乔微惊奇发现账上多了一笔钱，五位数。 她立刻问许之煜，【是你转的吗？】 【嗯，是。】 她回，【“为什么？”】 【比赛拿了奖，奖金。】 乔微手指动了动，又一个个撤回打出来的字。许之煜从大一就开始给她转奖学金，各类比赛、科研项目的奖金，但这回这么多，她有些惊讶，也有点自卑。 这些钱，够她四年的学费了。 【我后天就考完试了，可以去找你吗？】她问他。 【不行。我这段时间项目结题，等结束就回去了。】 【好吧。】 乔微气馁地放下了手机，但找他的念头一直没有打消。经过一学期的认真学习，她自信地考完最后一门。 放假回到家里，呆不到一周，她私自订了票，坐上了去A市的飞机。 许之煜只说过来之前要告诉他一声，又不是非要征求他的同意。 第一次坐飞机去找许之煜，乔微紧张又期待，打算飞机落地后再告诉他，哦不，到他家门口再告诉他。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她没有料到，到达许之煜租的房子后，她等着他，从下午两点等到晚上七点，他还没有出现。 为了给他惊喜，乔微没有告诉他，她来了。 于是，只能旁敲侧击他的行踪，【你今天干嘛呀？】 【你回家了吗？又在实验室吗？】 下午发的短信，一直没有得到回复。 乔微蹲坐在门口，肚子隐隐作痛，她看了看日子，亲戚来的不会这么巧吧。 他怎么还不回来。 乔微忧伤地挨着门，等的一点耐心也没有了，不过是给他个惊喜，怎么就这么难。 她气鼓鼓地给许之煜打电话，暗自发誓这次再不接，她就真的生气了。 “喂，怎么了？”许之煜接了电话。 乔微心里一喜，但还是沉着嗓音，“你现在在哪呢？” “外面，怎么了？”他说，“刚刚没看手机，你给我发什么了。” “没什么，你什么时候回家？” “快了，到楼下。”他问她说，“今晚视频可能要晚一点，好吗？” 乔微沉默几秒，听到他要回来了，心情明朗不少，开心的不得了，她说，“嗯嗯，你到家再说。” 许之煜项目结题了，他定了第二天早上的机票。乔微等了一周，虽然抱怨不像以前那样多了，不满肯定还是有的。 七八月份，A市烈日炎炎。 许之煜的本来机票是今晚的，他的导师包教授非要组局，和其他同学一起去游泳。 “我记得你会游泳的啊，小煜。缺席了这么多次，这次可不准说不。”包教授是这么劝他的。 他还说，“我记得你妈那还贴着你拿游泳竞赛第一的奖牌呢。” 许之煜“嗯”了一声，回避了这个话题，同意和他们一起。 游完泳，大家都饥肠辘辘，在包教授的提议下，他们去超市买了菜，一伙人到许之煜的家里打火锅。 “哇靠。” 许之煜刚挂断电话。耳边响起梁晴一声尖锐叫声。 梁晴惊讶的表情夸张到极点，“……视视频？女朋友？” “你有女朋友？” 同学一脸不可置信，转头望他，等回答的几秒，纷纷屏住了呼吸。 “嗯，我有。” 一起做项目的同学来自各个不同学院，大家只知道面对女孩表白，许之煜总是冷血的拒绝，他简直是个不折不扣的学术怪物。 他们本就觉得许之煜是个神秘人物，虽然总是独来独往，冷漠、神秘，却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吸引力，让人想靠近、想了解。 “你真的有？”包越带他这么多年，也忍不住地八卦，“什么时候谈的，我怎么不知道？” 许之煜避而不谈，按电梯楼层后便默不作声。不想谈任何私事。 许之煜的同学情商都高，察觉他的态度后，都没有再问，打闹间跳过了这话题。 乔微蹲坐在许之煜的家门口已经接近五个小时半，肚子又饿又痛，对许之煜很气，可侧耳听到像是他回来的动静。 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脸上顿时挂起了笑容。 乔微不顾坐麻的双腿，跑到转角处，忽然出现在他眼前，“之煜！” “我来找你啦！” 乔微曾做过四次不打招呼就来找他的情况，没有一次是不被他骂的，却也没有一次看到他身边的朋友。 她理所当然的认为，许之煜还是和高中一样不爱合群，只属于她一个人。 所以，当乔微看见他身后的一群人时，有些不知所措，也有些不开心——她在等他的时候，她却连他在干什么、和谁一起，都不知道。 “你们好。”乔微虽然内心情绪万分复杂，但是很快调整了心情，笑眯眯跟他的老师、同学问好。 见到他们手上拎着的东西，乔微主动接过来，“我来我来。” 许之煜的同学对她似乎很是好奇，进了门，四五个人围她而来，一点也不生疏，像朋友一样的聊天。 从进门开始，许之煜和男生进厨房忙活了，乔微和其中唯一的女生梁晴在沙发上坐着。主要是梁晴问，她答。 她答不过来的问题，梁晴总是很聪明的跳过，没有深问。就譬如，她是哪个学校的。 梁晴不认识云城大学。乔微笑了笑，头不自觉低了些，声音也小了。 “方便问一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不？” “我们是高中同学。”乔微朝厨房瞟了几眼。自从见了面，她和许之煜一句话没说，更别提拥抱了。从许之煜沉默的背影，乔微判断他大概又生气她的突然到来。 “这样啊，那你们最少也谈叁年了？”梁晴感慨道，“真好，羡慕你们。” “谢谢。”乔微抿抿嘴，喝了一口水。她来过这好几回，第一次像客人一样，看见他们很是拘谨，谨小慎微。 许之煜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大餐，脱掉围裙后最后一个落座。 等到他来，乔微忐忑不安的心稍稍平静下来。 可一顿饭下来，他们聊天，谈笑，讨论各自接下来的深造，未来规划，正在努力实现的梦想时，她经历了从没有过的沉默。 乔微想了想，如果告诉他们自己最大的梦想就是嫁给喜欢的人，生两、叁个孩子，当一辈子的全职妈妈。 他们……会笑掉大牙吧？ “你呢，许之煜？”梁晴看向许之煜，“一起跟着包教授？” 坐在她右边的男生插话道，“许总肯定要出国的啊，是吧？” “不还有一年，”许之煜发话了，“没什么好急的。” 包越说道，“我肯定想把你留住，但是出去我也不反对。” “总之，记得回来就行。” 好像所有人都知道许之煜要继续深造的样子。除了她自己。 乔微愣住神，许之煜靠过来，讲了句什么，她过几秒才反应过来。 他说，“想吃什么？” 明明刚才还很饿，现在一点胃口也没了。 “吃饱了。”乔微答他。简单喝了几口汤，接着当一个透明人。他们笑，乔微跟着笑，他们讨论学校大小事，乔微安静地听。 等大伙散场，许之煜收拾客厅的时候，乔微已经累的不成样子，趴在沙发，静静地喘息。 想说点什么，可见到许之煜那张万年不变的冷漠脸，她是一句也不想和他说了。不用猜也知道，他肯定又没看出来她生气了。 “什么时候来的？”他忽然出现在她脚边。 乔微站起来，背对他走去他的卧室，“我困了，想睡会。” “那你睡吧，时间也不早了。” 乔微愈发心烦意乱了，心里充满强烈的委屈和难过。不知道怎么了，她渐渐敏感了起来，会想很多，会排斥自己高中时的无知无畏，包括肆无忌惮地追求许之煜的时光。 这学期她很努力，也收获了回报，考试分数可高了，补考的科目也全部通过了。乔微想全部分享给许之煜。 看完他和同学、朋友短短相处的几个小时，乔微发现，自己的事是多么微不足道，那些小成就，连人家后脚跟都比不上。她便决定，将自己的事永远藏在心里。 乔微躺在床上，心里想，要是许之煜不要这么优秀，或者发生灾祸，她是不是就可以配得上他了？ “睡着了吗？” 许之煜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乔微吓了一跳，为自己龌龊的想法羞红了脸。 情绪也忽然低落到了极点。 她浅浅的“嗯”了一声，翻过身背对他。鼻尖越来越酸。 她听见许之煜坐下，平缓的呼吸声越来越近，直至从身后环着抱上来，“以后过来一定要提前告诉我。” 呵，又在说教她了。 黑夜里，乔微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