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柳鸣蝉(重生 1V1 )》 将死 阴风潇潇。 不知谁打开了巨幅的落地窗,厚重的帷幔被劲风鼓开一道狭长裂口,坠地的绒布窗帘掀起猩红的浪,呜咽的风立刻呼啸着灌入空荡黢黑的卓宅内。 伸手不见五指。 只有惨白的月华透过做工考究的水晶棱窗折射进微弱的光。 “哈哈哈哈哈……”有女人在笑,凄厉而尖锐,藏着悲戚的抽噎,在这所曾富丽堂皇的屋宅内回响。 纷乱颠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谭珍娴身着褶皱残破的纯白棉袍,摇摇摆摆地从二楼晃到大厅,即便是落魄潦倒至此,也掩不住她的惊鸿之美,只是她现在细弱枯瘦,脸色苍黄,早就没了那分灵动的娇态。 家中值钱的家具早已搬走了,可大厅中央却诡异地摆放着他送给她的那座价值万金的大红酸枝梳妆台。 它静静地在那儿,一尘不染,暗赤的桌面亮得发晕。 这怎么可能呢?这宅子已多日无人清扫了。 谭珍娴着了魔般地缓缓靠近,坐在了桌前。 椭圆围雕缠枝纹饰的镜台里映衬着她空洞的脸,她细如枯柴的手缓缓爬上自己芳华不在的脸,眉鼻唇耳依稀可辨,唯眼睛在暗处的镜中不可显现,只剩两个黑灼灼的洞,再加上她这活死人般的脸色,看着实在有些阴森。 她木然移开视线,用指甲轻轻刮过光滑的漆面,刺耳的刮擦声响起,她却浑然不觉难受,指腹顺着桌沿下滑,落在左侧第一格屉环上,缓缓拉开—— 一只厚装圈山水色晴底冰种翡翠镯子。 谭珍娴面露骇色。这镯子怎会在这?大夫人入殓时她分明瞧见它端正带在她手腕上。 是抑郁自杀死的,大夫人一生温婉贤淑,却被这吃人的卓家坑害蒙蔽,最后落得丧子无依的下场,而她亦是幕后推手之一。 她哆嗦着轻轻拉开左侧第二层屉。 一块染血的小娃肚兜。 她吓得猛缩回了手。 曼青的落子汤是她送去的,一尸两命,血溅白帐,请来的老练稳婆都被吓得脸色煞白,连说从未见过如此凄惨的情状。 第叁层屉,铜胎掐丝珐琅景泰蓝蝴蝶发夹,慕秋最喜爱的发饰,在她还没遭奸人玷污前整日里带着,仿佛一只真蝶停留在她乌软的发间,流光溢彩、栩栩如生。 第四层,一包已被开封过的砒霜。 为了杀人灭口,她在他的唆摆下毒害了小满。 谭珍娴咽了口口水,这台子里怎的全藏着她亲手造下的孽债? 右侧还有四格抽屉,鬼使神差,她继续拉。 右侧第一层,一纸泛黄的婚书,端写着她和卓君尧的名字,她这短命的夫君被她和他亲弟弟联手戕害,最终孤军战死沙场。 第二层,一只羊皮拨浪鼓。 谭珍娴泪眼婆娑。爹爹买给她的,儿时爹爹总欢喜拿这物什逗弄她,最疼爱她的爹爹啊……本应天伦叙乐的年纪却受她连累,晚节不保,客死异乡。 第叁层,一封信。 谭珍娴拆开,仅有四字,丹墨浓赤似血,笔锋凌厉如张扬鬼爪——血债血偿! 她分不清此刻的心情是绝望亦或认命,也不觉这梳妆台,这些物件,这信来得蹊跷突兀,甚至认不出这陌生笔迹出自谁手,也许就是地狱使者来索命了,她不在乎,她早就想死了。 默默拉开第四层屉。 一柄做工极考究的龙凤金剪,在暗夜中仍熠熠生辉。 是让她自裁吗?她是隐约觉得自己该死了,独没想过竟是用这样慨然的方式落幕。 她将簇新的金剪握在手中,龙凤呈祥的图案,刺痛双目,若还有来生,她绝不会再错付深情,爱恨两茫茫,凄凄复凄凄,何苦来哉? 反手握柄,刀尖抵紧胸口,她从小没吃过痛,不如速战速决,谭珍娴眼中厉光一现,手起刀落,尖端精准扎进心窝,新鲜的血液喷涌而出,四溅开来,染红了妆台,斑驳了镜面。 锥心之痛,痛彻心扉。 妖风瞬时大起,吹得落地垂帘摇摇欲坠,屋内唱起呜呜的风声,似百鬼悲鸣。 名动茂城的一代美人就此香消玉殒,死不瞑目。 -- ⓑⅬρòρò.©òм 重归 正午时分,酷暑翻浪。 花朵留声机里传出的歌声甜腻动听,磁针划过黑胶唱片发出的沙沙声将歌女的嗓音刮得酥软,躺在摇椅上的谭珍娴正在闭眼小憩,薄汗印湿衣襟,紧贴在身勾出诱人轮廓。 卓承宇静悄悄走进内堂,屏息欣赏睡美人的娇态,靡靡之音配红颜,一室旖旎。 他眼光溜过微开的领口,勾唇狎笑,一声轻佻的口哨。 动静惊扰了梦中人,谭珍娴陡然转醒,眼神却很异样,失焦的双眸四下打量了一番才定睛瞧见来人。 眼中情绪几变,仇恨在漂亮的褐瞳中剧烈翻滚,“卓、承、宇!”声声都藏着切齿之怒。 她豁然起身,冲上去奋力撕扯男人的衣襟,“我杀了你!” 男人愕然承受着女人突如其来的疯狂,身子被拽得左摇右晃,“珍娴?你怎的了?” 谭珍娴的指甲都攥破了他的衣襟,她眼眶发红,喘得气都接不上来,太恨了呀!恨不能将这个薄情负心汉千刀万剐! 外堂的人也听见了里面的动静,谭其栋疾步而入,“小娴,你这是做甚!” 谭珍娴见到早已作古的父亲竟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一时惊愣失了言语,谭其栋见女儿一脸呆相,只当她梦魇了,忙唤来小满,“快,扶小姐回房休息。” “是!”小满应声而入,她穿着湖蓝色的对襟褂子,嗓子脆生生的,粉白的圆脸稚气未脱,滴溜溜的大眼睛机灵生动,嘴角一笑两个甜甜的酒窝。яǒцsんцωц.ひìρ(roushuwu.vip) 谭珍娴见着一个两个早已死绝的人都原地复活了,且还都是生前受过她戕害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堕入无间地狱里去了,眼前都是幻境,都是来找她讨债的鬼魂! 她脚步踉跄,只一味后退,硬生生撞到了角柜上弄得后脊生痛便也不顾,满脸惧怕地摇着头,“别……别过来……不是我……是他!找他报仇!”她怒指着卓承宇,“都是他害的!” 屋内其他叁人面面相觑,一脸莫名,小满斗胆上前一步,“小姐,我先扶您回里屋休息吧,您肯定是魇着了。” “别过来,别过来,”谭珍娴瑟缩着往旁边溜,她四下无助张望,“这是哪儿?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又不信邪地摸了摸,什么伤口都没有,刚才那把金剪子是实实在在戳进心窝的,痛得她要死要活,意识挣扎了足足一两分钟才彻底断片,绝对是死得透透的了,这会子怎醒了之后到自己家来了?且还是十年前的模样。 卓承宇见她这般反常,挑了下眉,随口咕囔道,“不会是鬼上身吧?” 谭珍娴听见他这凉薄的口气就恨得牙痒,“我还没问你!你怎也在这?你不应在人间潇洒快活呢吗!你怎舍得死!” 越说越不对劲,这下换另叁人怕了,谭其栋试探着问,“珍娴……你、你莫要胡言乱语,谁死了?” “我们都死了,都被他害死了,只他还活着,现在怕是也死了,哈哈哈哈哈……活该!报应!”谭珍娴笑中泛泪,言语颠倒,她还没从死前那疯癫的情绪中抽离出来,落在别人眼里,简直和失心疯没两样。 谭其栋没法子了,只得先打发两个粗使婆子来把挣扎不休的谭珍娴拖回里屋,对着卓承宇作了个揖,“让贤侄笑话了,今日便请先回吧,待珍娴好转来再商议考学之事,如何?” “谭世伯,您一人可应付得来?”卓承宇心下疑虑,这刁蛮大小姐日日唯他马首是瞻,今日醒将过来怎的口口声声称他为仇人? “谢世侄关心,我自有打算。”谭其栋再作一揖,这逐客令的意味是很明显了,卓承宇也不便再留,只得悻悻而去。 谭其栋目送其离开,面色凝重,在中堂默坐了好一会儿才差人去城外寂鉴寺请了道珩大师前来。 谭夫人怀孕之时,夫妻俩为求生产顺利,常去寺庙祝祷,得以与道珩大师结缘,那时大师就警醒过他,肚子里的小囡,一生缘,两世命。 他当时悟不透,可大师只笑说天机不可泄露,不肯深究,今日女儿突发这怪诞举止,倒让他想起这个典故了。 大师很快便来,宝相庄严慈祥,体态厚实,身着宽袍广袖褐黄色袈裟,项挂108颗上品佛珠法具,行走间从容有度,温儒有骨。 “且让我与她一叙。” 他甫一进门便命道,似乎早知原委,毫无意外。 谭其栋不敢怠慢,忙领去内室。 哪知道珩师父并不与谭珍娴面见,只随意找了个后院偏间,屏退左右,席地而坐,很快便入了定。 谭珍娴也闹没气力了,正坐在自己少时的闺房里发呆,心下害怕又蹊跷,不知自己究竟到了怎样一个所在,此地分明是十年前的家,难道人死后还能重活一遍不成? 冥冥之中有静心安神的梵音传来,法号被念诵得雄浑庄严,她突觉周身一轻,仿佛灵魂出了窍,漂游到了一个虚妄之地。 周围一片空茫,白雾缭绕。 她四处张望,只见前方盘腿坐着个身披袈裟的老和尚,老和尚双手合十,慈眉善目,笑望着她。 “师父,我到底身在何处?”她怯怯问。 “阿弥陀佛,生生死死生生,世道轮回,万事万物皆为因缘法,我们生处这红尘世俗,只有顺随因缘而有所作为,施主此次未遁入六道而重返人世,皆因愿力所致,惜红霞虽美,却好景不留,万不可再起执念。” 谭珍娴听明白了,“您的意思是,我这又重活了一遍?” “世人心中皆存万德庄严的如来,只因叁毒烦恼覆盖而不露,今必须以缘起无我、因果相续定律修治,以转染成净,方可返本还原。”老和尚并未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继续劝诫道。 谭珍娴了然了,敢情这佛祖让她重活一世,是让她赎罪来的。 “寂灭鉴戒,切记切记!”老和尚最后送了她四个字,便随烟而散,谭珍娴眼前也清明起来,她猛坐起身,发觉自己还在房内,屋外却很纷扰。 “寂鉴和尚圆寂了!”她听得有人惊慌叫嚷起来。 *** 谢谢各位小可爱们的投猪和关注,我会努力更哒! -- ⓑⅬρòρò.©òм 逢迎 谭珍娴倚在窗前发呆。 树上的蝉鸣一声高过一声,呱噪得很,切切实实提醒着她又重回了这个浮尘俗世。 怎会这样呢? 时光荼靡,难道是一梦黄梁? 到底上一世是梦,还是这一世是梦? 她又想起那个圆寂的老和尚,耗尽毕生功德只为劝她寂灭鉴戒。寂灭鉴戒,意劝人为善啊。 为人与善,且再不可起执念…… 她的执念为何? 肯定是卓成宇那杀千刀的冤家,也不知自己前世着了什么魔,对他痴狂成瘾,到后来为他利用,无恶不作,成了个心狠手辣的蛇蝎女子。 临了临了,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背负骂名,惨遭遗弃。 不过——她心里清楚,自己一身反骨,本也不是善茬。 轻吁胸口一股浊气。 按她脾性,这世重活而来,是恨不能将卓承宇千刀万剐的,可经了老和尚的点化,她倒信了因果循环、天谴报应之说。 罢了,恶人自有天收,此生她为了自己好活也不可再招惹他,他是万恶之首。 已经与他爱怨痴缠了一世,也看清看透了他的为人,有再多情谊也被他的狠毒阴险消磨殆尽了。 谭珍娴想想就烦闷,将好一只找死的小粉蝶在她鼻前绕,她一把便扑住,却想起道珩和尚炯炯有神的双目,心下一惊,握紧的手便松了,死里逃生的小粉蝶欢腾地飞了开去。 想不到有一日嚣张跋扈作恶多端的谭珍娴,竟怂得连只蝴蝶都敢蹬鼻子上脸了。яǒцsんцωц.ひìρ(roushuwu.vip) ……是得认怂,谁经历过这光怪陆离的神鬼之事都会心里发怵,上辈子正是因为她百无禁忌才会无法无天,现下信了举头叁尺有神明,可不敢再作妖。 门扉轻轻扣了两声,小满俏声道,“小姐,慕秋小姐来了。” 又来个冤家,谭珍娴腿软得很,她着实一个故人都不想见。 此间重回十年前……应是韶成廿叁年,她刚满十八,从崇华女高毕业,申请了跟卓承宇一间大学,巴心巴肺地倒追。 而她这好闺蜜,这年暑假在她家勾搭上了卓承宇,最后她火起来找了个路边的小瘪叁把这装乖卖巧的小婊子给毁了。 谭珍娴想到这里有点牙酸,好像自己以前是毒辣了点,就算别人犯贱,也不好毁姑娘清白,她家人后来为了避丑就强迫那个瘪叁娶了她,日子过得很是不好。 今日她来找她做甚?时光久远,她忆不起来了,这会子好像她和卓承宇还没见过面,怕是来找她商量择校的事。 行吧,她也还没对不起她,见见也没甚心虚的。 “别让她来房里了,我出去会会。” *** “珍娴~”尹慕秋见她出来,万般热情,拉着她的手便不放,“我都想你了~你也不去找我。” 她身着靛蓝色斜襟盘扣半袖改良旗袍,一如记忆中青葱水嫩的一个人儿。 谭珍娴觉得她头上那只珐琅蝴蝶有点扎眼,默默移开视线抽回手,“嗳,太忙了。” 尹慕秋愣了愣,今日这大小姐怎这般生疏客气。 谭珍娴也觉气氛有些凝滞,忙圆道,“我前几日身体不适,怕过了病气给你,今日就在外厅叙叙吧。” “啊?你生病了?可没事吧?”慕秋看上去很担忧。 谭珍娴只看出虚伪。 这个女孩子,青涩单纯的外表下藏得全是算计。 要说谭珍娴曾经对这个闺蜜是真好,掏心挖肺的,尹慕秋充其量只是个小家碧玉,家境与她相差甚远,她也不计较,凡事都帮衬着,谁知后来才明白,人家把她当冤大头,小门小户将养出来的女儿家,拐弯抹角的心思太多,最后还想踩着她攀高枝,撬她墙角。 谭珍娴最受不得遭人背叛。 可现如今她已是千锤百炼后的成熟心智,他们这些心眼子,到她这就是娃娃过家家。 她笑笑,顺着她的话尾说,“可不就是怕你担心,我没事了。” “哦,你吓死我了,我都情愿替你病着。” 假惺惺。 谭珍娴蹙眉呷了口茶,强压下心头的反感,因她上一世造了孽,心里本对这姑娘有愧,可现下又把她这虚与委蛇的嘴脸看得通透,实在不知该如何自处。 “我把国内大学的招生名录拿来了,你看,你喜欢哪所,我们一起去申请,好不?” 谭珍娴没理她讨好的语气,可她说的这个考学的事倒是要好好斟酌一下的,她接过那迭资料一页页仔细翻看。 她得找个离他们这些牛鬼蛇神远点的学校去修身养性,万不能跟他们再厮混在一起了,否则她怕自己忍不住又想毁了这帮子阴阳怪气的人间魑魅。 翻着翻着,她手一顿,看见一所极不起眼的革命大学。 “革大?”尹慕秋凑过头来一瞅,脸都吓白了,“这学校万不能去,你忘啦?这是北党办的,”她压低声线,“你想造反呀?” “我就这么一看,瞧你吓的,谁还不知道北党是反动势力。”谭珍娴漫不经心地觑了她一眼,又继续往下翻。 “嗳,不如——把你那个上大学的承宇哥哥叫过来参谋参谋吧!他不是在民大吗,那学校也好!” 谭珍娴总算想起今日她缘何来了,就是让她牵线搭桥引荐卓承宇给她认识的。 那时她傻不愣登的毫无心计,一点儿也没察觉到这个女生背后的居心叵测。 现下么——谭珍娴看着面前眼带期盼的小姑娘,心里有冷讽也有无奈,若她今日不提这要求,她倒会有意无意地阻止他俩相见,毕竟那不是个好东西。 既然她两世都这么执着,那她就顺水推舟做个人情,“好啊,我叫人找他来。” 卓家与谭家只隔一条街,卓承宇来得很快。 “珍娴,你可没事了?” 谭珍娴见到他还是难掩心绪,她努力压下心中陡然而起的酸楚和痛恨。 前日里太过激动,她还没来得及好好打量他,这小子今年刚满廿岁,一脸玩世不恭的痞帅样,还稚气未脱,最讨女孩子欢心,只他眼里已藏有鹰视狼顾之相,阴隼之气渐露。 其实卓家后来被他夺权,在他手中也算是发扬光大,他成长为一代枭雄,名传天下,可为人阴狠残酷,薄情寡性,尤其是女人,皆视为棋子,且随时弃如敝履,实在冷血。 她心中百感交集,忘不了他最后对她说,“淫贱毒妇,死不足惜,我饶你自生自灭已是宽容!” 卓承宇心中一惊,怎又是这般怨恨的眼神,可只一瞬,谭珍娴便隐了去,“谢谢承宇哥哥关心,我已好全了。” 谭珍娴乜斜了尹慕秋一眼,果不其然,小女生正在那里惺惺作态,眼底的欢喜却藏都藏不住,“介绍一下,我的好朋友,尹慕秋,慕秋,这就是承宇哥哥。” “你好。”尹慕秋低回,含羞带怯的,看着文静乖巧得很。 卓承宇一心蹊跷于谭珍娴一而再、再而叁的反常,没怎搭理,慕秋看着有些失望。 谭珍娴只得先招呼大家坐下,“承宇哥哥,慕秋想考民大,你可否给些建议?” 卓承宇挑眉,反问她,“你不想?” “我?我自然也是想的,这不才找你来商议吗?”谭珍娴打着哈哈避开他探究的视线。 “承宇哥哥,民大哪个系最好呀?”尹慕秋插进话来。 卓承宇不得不应付道,“我们学校设文、理、法商、工,师范五个学院,下设廿六个学系,女生建议报师范或者国文系,都是极相称的。” “那你在哪个系呀?” “我么?我读商科。” …… 尹慕秋拉着他絮絮叨叨,谭珍娴的思绪却飘远了。 韶成廿叁至卅叁年间,正是这个国家最动荡的十年。 国内的统治政权由于高层间不断的派系争斗从内部彻底分裂成两党,南党执政,而此时倍受争议的反叛北党也打着励精图治,救国救民的旗号在关外豢养自己的势力,蠢蠢欲动,随时准备反绞。 藏在国泰民安的浮华虚影下的,是早已发脓溃烂的腐朽政治体系。 廿八年,内战爆发,残酷的消耗战一打就是五年,历史源远流长的文明古国被自己的子民亲手毁得满目疮痍,民不聊生,无数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 一直持续到卅叁年,南党败北,全线溃散,北党当权,而卓承宇的大哥曾官拜南党机关总部参谋长一职,是以卓家上下皆为南党拥趸,兵败的消息传来,卓承宇第一时间便将资财转移至国外,随后举家迁移却独弃谭珍娴一人,令她心灰意冷,自裁而亡。 ……她决定了,她就要去这个革大。 这是北党核心政权的发酵之所,里面的老师学生,未来都是建功立业的栋梁之才,她占了这洞晓未来的先机,还不挑一条最有利自己和家人的路子? “珍娴?珍娴!”卓承宇推了两眼放空的谭珍娴一把,她回过神来,两个人盯着她望,“看我干嘛?你俩商量好了?我没意见,就报民大。”谭珍娴很真诚地点点头。 落在卓承宇眼里却是一脸可爱的迷糊劲,他嘴角漾笑,轻轻刮了她鼻头一下,“傻丫头,等你做我学妹。” -- 筹谋 要去革大上学,谭珍娴需得筹谋一番。 谭其栋这关就不好过,父亲思想保守古板,断不可能赞同她做出如此激进的选择。 尤其还要避过卓承宇、尹慕秋等人的窥伺。 她想起昨日下午卓承宇冷不丁地问她,“珍娴,你那日究竟发了什么梦?” 他这个人实在狡猾机敏得很,稍有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她反常的态度想必是已激起他的疑心了,虽说谭珍娴不信他真能猜到她会重生,可他却极有可能坏她计划。 谭珍娴走在路上都在想,怎么才能顺利躲开所有人的耳目去报名呢? 午后刚落过一阵雷雨,此时房檐上还有淅淅沥沥的水珠结串而下,长了青苔的石板路有些腻滑,她穿着绣花系绊的布鞋走得心不在焉。 身后有清脆的自行车铃声一路锒锒而来,她下意识地闪避,却仍被车轱辘挑起的泥浆染了裙沿。 车上的人并无察觉,响着铃铛,火急火燎地踩着镫子扬长而去,身上的白色衬衫被灌入的风吹得鼓鼓囊囊。 “冒失!”她怒视那一袭白色快速地消失在巷尾,忿忿低头用手绢擦拭沾上裙摆的泥渍。 下午的图书馆里没什么人,她特为来借的书却被告知已借走了,图书管理员指指某个角落。 她望过去,只见一位身着白色衬衣的年轻人正坐在图书馆的一隅静静翻阅书籍,阳光从高高的格栅窗外照进来,在他的周身笼罩了一层金边,朦胧而耀眼,浑然如画。 她本想上前询问,却不知怎的就迟迟迈不出步子了。 “我还是在这里等罢。”她坐在旁边的一排长桌前,随意地借了一本书开始翻阅起来。 时间分秒而过,终于男人起身朝外走来,她已是偷觑了多次,见他起身,也匆忙跟过去。 谁知他竟要办理外借的手续,她和管理员不禁面面相觑,年轻男人看出他俩的窘意,不由出声询问,“有什么不妥吗?” “这位小姐在这里等了一下午,就是想借这本书呢,原本我想你既然在馆内看,怕是不会借阅,谁知……”管理员对着谭珍娴很是抱歉。 她倒也不甚在意,“无妨,我下次再来。” 年轻人却定定地盯着她娇媚得熠熠生姿的脸庞迟迟移不开目光,她对异性这种狂热而又稍显无礼的眼神早已免疫,微微垂头,从他身旁绕过,谁知还未出大门,身后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这位小姐,请留步。” 她回头,是刚才那个男人。 “这本书,先给你看。”他不由分说将书塞到她手中,干净而温暖的指尖轻轻触到她温润玉滑的手,怔忡间,他已跑远。 “这是用你名字借的,我怎么还你?”她回过神追了几步扬声急问。 “我叫郑龙昇,是城外新来的工程队的,你看完到宿舍区找我便是。”年轻人回头朝她灿然一笑,跨上自行车,风风火火而去。 这背影……原来是他? 她联想起下午那一幕,撇撇嘴,心底的感激之情烟消云散,也罢,就当他是为下午的无礼举动赔罪好了。 书是很快就看完了,可她却犹豫怎么去还,在房内来回地踱着步。 “小姐?”小满轻轻叩门进屋,等着她的吩咐。 “找个家丁帮我跑趟腿,把这书拿去还给工程队一位叫郑龙昇的先生。” “是。”小满接过去,正欲离开,又被叫住了。 “算了……”她转念一想,“还是我自己去罢!” 她出了城,七拐十八弯才找到工程部的宿舍。 郑龙昇出来的时候便看见她拿着手绢不停地擦拭从额上细密渗出的薄汗。 他顿了顿,迎了过去。 “不好意思,是我疏忽了,应该我去找你,害你跑这么远的路。”他站定在她面前,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将插在腰带上的蒲扇递过去。 “无碍的。”她笑笑,“书还给你。” 他今天依然穿着白衬衫和卡其布的工装裤,工地高温,衬衫被丝丝缕缕的汗打湿,薄薄的布料浸成了透明,紧紧贴在胸前,她个子娇小,将好到他胸口,抬眼便可看到他几近于裸露的胸膛。 这是独属于年轻男人干净而清冽的气质,很动人,她脸有些红了。 不由低下头,将垂下的发丝绾在耳后,“我先走了,谢谢你。” “我送你。”郑龙昇举起蒲扇,站在她的身侧帮她挡住强烈的日头,与她并肩。 她没有拒绝,两人在田间垄道默默踏步而行。 “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他率先打破沉默。 “珍娴,谭珍娴。” “没想到你这样的小丫头也会看这种书,思想很进步啊。” “小丫头?”她被这称呼逗笑了,“你多大?” “二十有叁了。” 她想起自己才十八,那在他眼里确实还算小丫头,“你呢?你又为何借这本书看?”她反过来问。 郑龙昇却神秘起来,左右看看,压低声线轻轻说,“告诉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因为我想报革大,想参加北党。” 谭珍娴心里一咯噔,还有这么巧的事?“你报名了吗?” “还没。” “我也想报考那所学校。” “哦?”郑龙昇一挑眉。 “只是……家里有点反对。” 郑龙昇想了想,“倒是也能理解,北地苦寒,再加上目前国内局势未明,你一个小姑娘跑这么远,家人断不放心。” “可是我并不打算妥协,北党不就是倡议民主,解放思想吗?新时代的女性是可以有自己的主见的,对不对?”她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郑龙昇,仿佛在等一个承诺。 “当然。”他看着她扑闪扑闪的眼睛,如一泓碧泉般吸引人,毫不犹豫地就给出肯定的答案。 “那你愿意帮我报名吗?” 郑龙昇一愣,没想到她铺垫了半天竟提出这么个要求。 谭珍娴以为他在为难,不由有些失望,“哦,你不便就算了。” “……倒也不是,我只是惊讶于你的大胆,你这是打算跟家人先斩后奏?” “人生难有几回搏嘛!” 他被她故作豪气的姿态逗笑了,“也罢,我帮你。” “真的?太好了!”她没想到竟有这么凑巧的好事。 解决了心病,她露出难得的雀跃之情,连带着步伐也轻快了许多,前面已是遮天蔽日的林荫道,她蹦跶着先行闯入了那份凉爽中,郑龙昇看着她青春洋溢的背影,竟暗暗开始懊恼时光的流逝。 她背着手往前踏步,阳光被树丛切割得四分五裂,投射在地面上,形成各色各样的几何图案,便用脚去踩那些光影,奈何光影却又调皮地转移到她的脚面上来,她便再去踩,乐此不疲。 这是谭珍娴好久不曾做过的幼稚举动,在这副皮囊的掩护下,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做个少女。 郑龙昇微笑地注视着她的俏皮身姿,明明还是个小丫头,却总喜欢装深沉。 夏日林间总是有很多虫鸣鸟叫,其中最吸引人注意的,莫不是蝉声。 “很多人都讨厌蝉,觉得它很呱噪,你呢?”她被阵阵蝉鸣吸引,仰起头在斑驳的枝桠间寻找那小小的生灵。 “不会,古人是很喜爱蝉的,把蝉视为高洁的象征,并咏颂之,借此来寄托理想抱负。” “哦——”她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回到家之后,谭珍娴便去找了谭其栋。 “爹爹,我想跟你商议一下考学的事。” 谭其栋正在书轩里练字,闻言也没抬头,“怎的?承宇不是已经帮你报了民大?” “我不想去民大。” “哦?”谭其栋这才搁下笔正视女儿,“你不是口口声声要和承宇在一所学校,俩人闹别扭了?” “才不是呢,民大没有我喜欢的学科。” “你何时对学习这么感兴趣了?”谭其栋难得见女儿这么正经,倒觉好笑,“你不从小夙愿便是嫁进卓家吗?” 谭珍娴现下听到这打趣话只觉讽刺,她原先有多深情,就有多愚蠢。 后来卓承宇到底是没娶她,他为了趋炎附势娶了苏曼青,她不甘心,跑去和他大哥卓君尧相亲,死皮赖脸以他大嫂的名义嫁进去,非要和他纠缠。 四个字送给自己,咎由自取。 她从回忆中缓过神来,“爹爹,你觉得卓承宇为人如何?” 女儿问得慎重,倒把谭其栋弄得措手不及,私心里,他对卓承宇这个年轻人是有看法的,总觉得他功利太重,且心计深沉,看着不像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可又架不住女儿喜欢,只能由着她。 他不知女儿其意,也不好说得过于直白,“爹爹总希望你能找个忠厚老实,对你好的。” 看吧!其实爹爹从头到尾就不满他,上辈子她就是太骄纵了,任性妄为,害了自己。 “那爹爹切莫再提什么我要嫁进卓家的玩笑话,当时两小无猜,不懂事,做不得数,我有自己的抱负,怎可能为个男人就拘着自己。” “你这么说我倒欣慰。” 谭其栋面上支应着,心里却犯嘀咕,不对呀,这妮子上个星期还吵着嚷着非卓家小子不嫁呢,怎就突然变卦了?他始终觉得女儿自从那次魇着后似乎有何处与以往不同了,可偏唯一知情的道珩和尚又圆了寂,他到现在都没悟透那句话的含义。 问女儿,她总推说是噩梦。 “也罢,你倒是说说,你有何抱负?”谭其栋顺她的意问道。 “我想去香江学服装设计。” “香江?竟要走这么远?服装设计又是什么?”谭其栋听得一愣一愣。 “就是设计好看衣服啊,画图样,打版,设计每年衣服流行的款式、花样。” 谭家就是做丝绸布料生意的,谭其栋对这一行再熟悉不过,他连连摆手,“不成不成,这不就是裁缝吗?你上这么多年学,到头来就做个裁缝?” “爹爹!时装设计可不是裁缝,是对衣服进行美学设计,可不比以前扯一匹布给裁缝铺子画样缝制就成了,我去学学,将来还能帮衬家里的生意。” 谭珍娴能说出这等体己话,谭其栋简直受宠若惊,平日里别说帮衬了,她没拆家都是好的。难道女儿真长大了? 可他还是颇有微词,“你从哪儿看得这些稀奇古怪的消息?那些洋人玩意都花里胡哨的不成体统,你别被人骗了。” 谭珍娴知道爹爹保守,但她更知道未来十年内的每一个趋势,“怎会被骗,报纸上都有报道,法兰西每年都会举办一个时装周,发布全球顶尖设计师最新的时装款式,你信我,再过不到两年,全国的制衣风格就会大变样,外来服饰融入,我们若不改变,会被淘汰的。” 谭其栋见女儿说得煞有介事,倒还真是有些动摇,毕竟是商人,对市场敏感,女儿说的观点,和他们业内几家先进派的想法竟如出一辙,他简直差异,“咝——你是怎的突然研究起生意来的?” “哎呀~那我不是想帮衬家里嘛,你就我一个女儿,总要帮你分担家业的嘛——”谭珍娴快糊弄不过去了,只得撒起娇来。 谭其栋是女儿奴,夫人去世得早,就给他留了这么一个掌上明珠,从来要星星不敢给月亮,女儿一撒娇,他耳根子就发软。 “可香江真的太远了,就没有近点的地方?” “那只有香江办了服装设计学院,且还请了法兰西服装协会的老师过来教学,最是专业不过了。更何况,香江地理位置特殊,现在国内局势这么乱,也就那安稳些,不也有好多人举家迁过去避风头的吗?你怕甚么。” 这话点到谭其栋心坎里了,“是了,那边倒太平些,你若去了,万一打起仗来,也能帮家里留个退路。” “可不就是,爹爹,你答应啦?”谭珍娴乘热打铁。 “太远,我心里还是……” “哎呀好爹爹!求求你答应我吧答应我吧——” “罢了罢了!都依着你。”谭其栋被她晃得头晕,只得开口应承。 “谢谢爹爹!”谭珍娴兴奋地抱住谭其栋,世间最宠她的爹爹呵……无论她有多不讲理,都无条件地包容她,想到上一世她对他的连累,她心里一阵痛悔,眼泪捱都捱不住,扑簌簌地落下来。 谭其栋本还笑呵呵地任凭女儿撒娇,突然感到肩头一片湿濡,忙扭头端看,女儿已哭得泪人一般,“哎呀,这又为何?” “舍不得你。”谭珍娴闷声回,爹爹与她而言,是失而复得的至宝,可这一世她刚重生归来,便又要与他分离,自然万般不舍,无论如何,此生她定拼全力守护好他。 谭其栋摸摸女儿的头,心里也是感慨万千,女儿果然是长大了…… “爹爹,此事万不可和旁人提及,尤其是卓承宇,切记。”谭珍娴突然又没头没尾地嘱咐道。 这怪异的言行又来了,谭其栋百思不得其解,她怎突然就对昔日爱慕之人防心深重,仿似幡然醒悟一般? -- 夜会 入夜,谭珍娴偷偷躲在门房的角楼上等郑龙昇。 窗户传来石子敲打玻璃的声音,她起身打开窗户,郑龙昇就站在楼下。 傍晚又下了场凉雨,此刻天上还飘着淅淅沥沥的雨丝,他并没有打伞,额前的发紧紧黏在脑际,双手交叉站在那儿,仰着头,昏黄的路灯下,脸上的表情朦胧又清晰,嘴角挂着的,是令无数少女会在梦中百转千回的微笑。 “下来。”他对她招招手。 谭珍娴都有些看愣了,潇潇肃肃,爽朗清举,书中玉树临风的少年郎,莫不过如此了。 一阵冷风袭来,她一个激灵,终于回过神来,她朝左右望望,竟将一只脚踏出窗外。 郑龙昇在下面看得心脏都堵到了嗓子眼,他看着她像小猴子似的灵活地从这个窗台翻到那个窗台,再踩在支出屋外的铁架子上,连忙上前去接住像精灵一样一跃而下的她。 “你是不是经常这么做?”他明显有些被吓到,将她安稳放在地上后板着脸很严肃地问。 “以前爹爹总禁我的足。”她拍了拍手上的泥,很是无所谓。 郑龙昇无奈地摇摇头,这个女子,到底有多少面呢?第一次见她像拒人千里之外的清莲,第二次像一朵可爱的铃兰,现在,又仿似坚韧无畏的暗夜蔷薇。 “报名表给你。”她从口袋里很郑重地掏出一张纸递过去。 郑龙昇挡住雨丝,接过去一看,姓名栏端端正正地写着“柳知蝉”叁字。 他不由失笑,“怪不得你会问我蝉的含义,你真是为了革命抛家弃祖啊。” “顾不得了,还是谨慎些为妙。”谭珍娴不想过多解释, 卓承宇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嗯——我看你倒是很有double 的潜质,又是深夜接头,又是篡改身份。”郑龙昇打趣。 谭珍娴不想再与他闲聊下去,越聊破绽会越多,“我得赶快回去,被发现就不妙了,谢谢你。” “稍等。”郑龙昇叫住她。 “还有什么事吗?”她被雨丝迷了眼,禁不住将双手举在额前支起,勉强抬头看他。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方形的以法兰西军旗为设计灵感的立体玻璃瓶在昏黄的灯光下反射出妖冶的金黄色,液体在里面微微晃荡着,有种流光溢彩的美。 “送给你。” “这是?” “午夜飞行。” “午夜飞行?” 她拧开金属质感的瓶盖,按下喷头,嗤—— 一股清淡而优雅的香味被雨雾笼罩,随着夜风扩散开来,香气缭绕,她禁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好闻……” “喜欢吗?” 她点点头,“为什么送我这个?” “它和你的气质很配,清新、淡雅、神秘而富于冒险,我很喜欢这个味道。”他紧紧盯着她,眼眸深邃。 这是对她有情咯?谭珍娴有些哭笑不得,她虽是十八岁的外表,确实廿八岁的内在,他之于她而言,可是太嫩了些。 “我真得回去了。” “翻回去?” “不然呢?” “我背你上去,雨天墙面太滑,女孩子力道不足,容易出事。”郑龙昇不由分说地蹲下身。 “这……不好吧。”谭珍娴左右四顾。 “大雨夜的,没人会看见,你信我。” 谭珍娴看着蹲在自己面前坚决的背影, 只好顺意趴在了男子宽阔的脊背上。 他身手极敏捷,力道也足,像是受过专业的训练,几步就稳稳登上墙,负着重也显得身轻如燕,将她平安送进窗口,然后竟一旋身,一蹬墙面就直接跳了下去。 她吓一跳,以为他是脚滑,忙趴到窗边张望,他已稳稳落在地面上,毫发无伤。 二楼离地二叁十尺左右,不高却也不算矮,谭珍娴没料到他弹跳力竟如此惊人。 他与她隔窗相望,倒退着朝她挥挥手,示意她进去,见窗户关上,便转身跑远,消失在无垠的黑夜暗巷中。 下一个路口的昏暗拐角处,停着辆黑色道奇,只露出半截车头,仿佛与雨夜融为一体,待街道又归于宁静后,它缓缓隐去。 -- 重逢 谭珍娴瞒天过海,自茂城南上沪江转道开往香江的邮轮,骗过送行的爹爹,再从中途停靠的奉港下船,在郑龙昇的帮助下,一路北上,到达承天。 承天已近疆土边陲。 与茂城这座钟灵毓秀的江南水乡不同,承天繁华奢姿,情调浓郁,别有异国风情。 北党将大本营设在此处,无异是看中了这里的地理位置,它是承接欧亚大陆的交通要塞,也是政商中心,各国使馆林立,国际关系复杂,最重要是,可厄内陆咽喉。 就是太冷。 谭珍娴刚下火车就被扑面而来的寒气冻得浑身发麻,这才几月?江南不过刚立秋,还是薄衫加身的时节呢这里竟已凛冽如冬了。 她嗦了一下毫不受控制就潺潺而出的鼻涕,朝郑龙昇尴尬一笑,“好冷。” 郑龙昇忙将大衣脱下给她披上,“这里不比江南,要注意温差,当心受凉。”顺带还仔细帮她拢了拢领子。 一路被他照顾过来,谭珍娴将他的情意看得明白,他温柔得体,风度有加,可她不敢回应,她感觉自己只是一个劣迹斑斑的灵魂躲在了这副年轻娇美的皮囊下,骗取少男纯洁的爱慕。 月台上突然骚动,有士兵列队进站,刚下车的人们也被驱散开,退到了离站台五丈远外,车站暂时被封闭了。 谭珍娴隐约听见有人闲谈。 “谁啊?这么大排场?” “还能谁,南党机关总参谋长,卓君尧,来和谈的。” 竟是他吗? 谭珍娴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轮廓,上辈子对这个短命丈夫没甚印象,她十来岁时才搬去茂城,当时卓君尧已离家去读了军校,从小便没见过。 更何况,那时她满心满眼只有卓承宇,嫁进卓家后卓君尧又长年在外征战,两人聚少离多,原本他也算对她温存,可能是看出了她的冷淡,渐渐也就疏远开来,索性连家都不回了。 后来卓承宇为了霸家和卓君尧的死对头联手,在他参加内战时传递虚假军报,导致他的队伍被北党围剿,最终孤军浴血战死沙场,尸骨无存。 战后虽被追封荣勋,但只有谭珍娴知道,这是卓承宇的一石二鸟之计,用他哥哥的命做垫脚石,既除掉了自己独占家财的阻碍,还利用他的功勋光耀门楣,自己坐享其成。 而那份要他命的情报就是谭珍娴帮卓承宇递出去的。 思及此,谭珍娴后背冷汗涔涔,悔于意,愧于心。 专列缓缓进站,远远的,谭珍娴看见以卓君尧为首的一行人下了火车,他体魄高大,身着黄棕色薄昵排扣军装,外罩同色系半肩披风,身姿俊挺,大沿军帽将他原本就立体深邃的五官压得更加凌峭,她记得他的瞳色很暗,注目你的时候会令人有种不寒而栗的压迫感。 他通身散发军人特有的雷厉风行之姿,阔步昂首,很快便在士兵的夹道护送下离开。 她记得这次和谈是以失败告终的,卓君尧回南边后虽未被问责,但沉寂了好一段时日,她与他相亲结婚也在这个时期。 他今年应已廿九岁,是南党年纪最小的高官,死时也不过卅五左右,这一世,谭珍娴不知他会否因她这个变数而改命……或许也不会,只要卓承宇想让他死,他大概还是要死的。 防天防地,防不过至亲骨肉。 *** 再次谢谢各位小可爱投的猪猪,欢迎大家评论区留言讨论哦,故事情节什么的,只要不涉及剧透,我都会一一回复的! 忘记说加更政策了,珠珠和留言破百加更哦 -- 沉淀 革大本部临近市郊,背靠山麓,由一座东欧大教堂建筑群改造而来,外观是典型的东正教风格,低调简朴,红墙斑驳,枯萎的爬山虎缠了满院,像是童话故事里藏着恶龙的城堡,衰败却神秘。 校内师生不过百八十人,相比民大那些由南方资本势力斥巨资投建的新型学院来说,着实疏漏了些。 可谭珍娴知道,这一批老师学生的名讳日后将在政坛上如雷贯耳。 学校不似其他大学那般参照国外办学模式设立新兴学科,所有学生均接收大一统的政经教育,实行严格的军事化管理,培养方向皆是北党政府各级管理人才。 这就是谭珍娴力克险阻也要来这的原因,她想为自己谋一个好出路。 ……只是条件超出她想象的艰苦。 且不说八人混住的女生宿舍令她像浑身爬满了虱子般难受,还有每日卯时的集合跑操,各种体能强化训练,她自小便养尊处优,何曾遭过这等罪。 入学不过月余时间,她原本丰莹玉白的肌肤便被暴晒得伤痕累累,娇嫩的皮一层层褪,逐渐变得沁黑。 欲哭无泪。 这学校原本就男多女少,仅有的十来个女生都是一水儿体态高大丰健的北方女子,只她一人娇小得像只猫。 可也正因如此,她在宿舍倍受照拂。 这里校风纯朴,北方人大气爽朗、直白热情,相互间你帮我助,来往频密。 刚开始她是极不适应的,她们那的人矫矜一些,人情往来讲究节度有序、循规蹈矩,且她上一世沉浸在尔虞我诈中无法自拔,自然对人防心深重,可在这里时间久了,她便发现这里每一人皆热血满怀,赤子拳拳,是真正为了深明大义走在一起的,无甚私心杂念,倒只有她在筹谋,着实汗颜。 怪不得北党后来可以逆势翻盘,以少胜多,他们抓住了四个字,民心所向。 是以这里条件虽极为艰苦,可谭珍娴却甚觉放松。 ……一种洗心革面般的畅快淋漓。 郑龙昇也常来找她。 她的家书都是由他帮忙转寄给他在香江的同乡再邮回家的,颇费周折,谭珍娴心里很是感激。 这日傍晚他又来寻她。 谭珍娴未出女宿大门便见着他手里捏着牛皮信封,估摸着应是家书到了,心里便雀跃起来,步伐也连带着轻快了许多。 她个子娇小,军装裤对她来说过分宽肥,平日里都要把裤腿挽上去几分,现下顺着她急促细碎的步伐渐渐滑下来,走到他面前时已拖到地上,往前绊了好大一个跟头,稳稳栽进了他怀里。 她窘得很,郑龙昇倒是表现得很坦然,只是嘴角藏了丝莞尔,将她扶好后遂蹲下身将她垮塌塌的裤脚往上卷了两圈。 “学校衣服还没你的尺码吗?” “没有,订做也要等下一学年了,指导员让我先凑合穿穿。”她咬着嘴角看着个子高大的他蹲在脚边温柔耐心地帮她卷裤腿,心绪着实有些复杂。 “你父亲的信到了。”他起身将信递过去。 谭珍娴很兴奋地接过来,双眼亮晶晶的,落在郑龙昇眼中比天边的星子还要动人。 他捱了捱,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娴,这周的休息日留给我,可以吗?” 谭珍娴愣了愣,仰头望他。 秋日的天黑的早,不过六点光景,夜幕已缓缓降临,玄色穹窿下,他的眸光被映衬得耀眼而热烈,她被他瞅得一时间竟恍了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这样一个干净清俊的男孩子,和她隔着不过十公尺的距离,双眸含情,眉目如画,她说不出拒绝的理由。 “好啊。” 郑龙昇简直兴奋得想要舞将起来,“那好!那好!周日我们校门口见!” 谭珍娴也被他这副得逞的皮态惹得发笑,她背着手低头抿唇,嗯了一声,转身便往宿舍里去了。 如果重回人世是老天对她的救赎,那么是否也会顺便救赎她的爱情? 她是不够好,可她也愿意很努力、很努力地从泥沼中脱身,迈向光明。 她满怀希望,身心愉悦,走回宿舍后煞有其事地端正坐在书桌前,扭亮乙字型小台灯,光线朦胧又温暖地撒了一桌,她取出裁信刀,很珍重地割开了封口。 这次的信有点厚呢,爹爹又多唠叨了甚么? 掉出来另一个信封。 信封上未署名,可既然是随爹爹的信来的,那么总归是给她的吧? 她疑惑地打开—— 「我已知你不在香江,珍娴,何故躲我?你身在何处?我心甚忧,望尽快复信,我须与你一见!」 龙飞凤舞的寥寥数字,没头没尾,却令谭珍娴脸上的血色褪尽。是卓承宇!卓承宇他知道了。 谭珍娴心里烦闷又有些恐慌,他为何要如此死缠烂打…… 按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个性,若不安抚好他,他必将事情搅得天翻地覆。 她提笔就回,「承宇哥哥:切莫告知爹爹,他年事已高,经不得忧思,我自有苦衷,个中原委,待年假回家以告。你若需与我联系,尽管来信就好,我不曾躲你。另,我一切安好,勿忧。」 谭珍娴也不知自己这叁言两语能不能对付过他,若他非要追究,只怕自己要尽早切断与家中的联系了。 这是万不得已的最后一步,她舍不得爹爹担心。 *** 固定一下更新时间~每天下午的叁四点左右,popo现在挺难爬的,如果没及时更新代表没爬上来嘤嘤,有事会请假。 -- ъLρòρò.©òм 任务 周日她依约出现在校门口,郑龙昇不知打哪儿借来一辆单杠自行车,依旧像初次她见他时那副模样,白衬衫,工装裤,倚在路边等她,见她走近,郑龙昇拍拍后座,“上来。” 原本光秃秃的自行车后座上被仔细地裹了一圈海绵,她轻巧地一跃而上,半点膈人的感觉也没有。 他带着她去了郊外,一路上她都紧握着坐垫下的钢圈,眼睛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郑龙昇微微侧头,眼角余光瞥见她紧张兮兮的小模样,勾起嘴角,笼头倏地一个打滑,车身偏向一边,惹得她尖叫了一声,两只小手牢牢地圈上了他的腰。 于是郑龙昇勾起的嘴角就没放平过。 郊外湖边芦苇荡长势正好,金波碧浪的一片,微寒的秋风瑟瑟拂过,带起一片簌簌之声。 他在湖边用砖头支起土灶,下水摸了鱼上来,叉在树枝上把鱼烤得吱吱作响,她盯着香喷喷的烤鱼目不斜视,却又抿着唇掩饰被高高勾起的食欲,微一侧头,便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眸,脸顿时红得比夕阳还美。 “给。”他将烤好的鱼递给她,她嗫喏着本想说几句客套话,却被口腹之欲撩拨得怎么也推辞不了。 郑龙昇抓过她的小手将树枝塞进她手里,她羞赧地笑了一下,便低头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他紧紧盯着她吃得心满意足的样子,眼神明明灭灭,“小娴,我要被学校派去执行任务了。” “哦?”谭珍娴放下手中的烤鱼,颇感兴趣,“什么任务?” 他口气有丝沉郁,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是很重要的任务,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了。”яǒцsんцωц.ひìρ(roushuwu.vip) 谭珍娴心里疑惑,他语气不对,难道是很危险的任务?他们还是新生呀。 “不会是……派你去做间谍?”她试探着问,这是她在目前这种局势下能想到得最艰险的任务了。 郑龙昇笑了,“年纪不大,懂得不少,”他没拒绝也没否认,“总之,有点凶险……”他望向远方,眼神里透着孤漠,却又有一股子坚毅的狠劲,将原本的儒雅温敦压得无影无踪。 谭珍娴联想到他上次爬她家窗户那种灵活自如的样子,心里开始对他产生怀疑,他真的只是一个工程师吗? 不一会儿他就收敛了眉眼望向她,“知道今天为什么找你出来吗?” 谭珍娴心里暗自腹诽,男人约女人出来,还能为了甚,无非表白示爱,可她还是装乖卖巧地摇了摇头。 郑龙昇果然温声说道,“我是想问你,我们能不能在一起。” 单刀直入。 谭珍娴心头小鹿乱撞,她其实愿意赴他的约,也是做好准备的,这个男孩她很喜欢——不是出于那种迷恋的喜欢,而是打心眼里觉得与他相处适宜。 她上辈子一直追在一个男人身后,活得很苦,内心其实渴望被爱。 可当下,不知为何,同意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郑龙昇见她神色顿欠了几秒,迟迟没回应,心中便明了,他低下头佯装整理鞋带,掩饰内心的失落,“没关系,反正我现在也不……” “等你回来,”谭珍娴打断他,“等你执行完任务平安回来,我给你答案。” 她眼色柔柔地望着他,不想见他失望,可自己确又有一堆烦心事,卓承宇那边不知怎么善后才好,这个男孩子身份成谜,以及她对爱情的恐惧。 她是一旦爱上便会奋不顾身的飞蛾,随时都会灰烬烟灭。 再给自己一点时间吧,她想,让她梳理一下心绪。 郑龙昇的表情却像是重病之人突然活泛过来一样,忍不住喜上眉梢,“好呀,我去不多时,月余而已,我必保自己平安归来听你亲口说!” 谭珍娴微笑点点头,“平安最要紧。” 回校已近黄昏,谭珍娴刚进宿舍便听见同屋的小舟在大声嚷嚷,“死咯!死咯!指导员晚上召集所有女生开会,还不知是不是要抽背思概,我最怕就是背书!” 今晚要开会吗?谭珍娴事先并不知情,看来是紧急通知的。 全校女生都到齐也不过一十八人,她们的指导员名叫蒋芳,女身男相,英姿飒爽,只大她们不超过五岁,她神色严肃,吊梢的丹凤眼锐利又魅人,冷酷地扫了眼全场,“今日过来,是有要事与你们商议。” 全体女生坐得板直,缄默无言。 蒋芳却显得犹豫了,似乎不知怎么开口。 大家还是第一次在这个雷厉风行的女人脸上看见为难的神色。 “现在组织上有一个重要任务,需要从学校抽调一名女生去配合。” 她咬牙,斟酌了半晌才开口,“这个任务需得用美人计,必要时,还得牺牲色相。” 女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没人讲话,但眼神里却流露出了恐惧。 “组织上为保万无一失,须启用生脸,否则不会来动员新生。”蒋芳进一步解释道。 台下鸦雀无声。 视死如归是一回事,可女孩子丢了名节,不等于攞了命去? 蒋芳也于心不忍,但事关重大,由不得她心软,“兹事体大,关乎我党基业之根本,现荣邦兴国事业未尽,还需诸位以大义为重,我辈既已投身革命,是以早将个人私利置之度外,为国家兴亡而献身,与有荣焉!” 动员也无用,还是没人响应。 蒋芳无奈了,“若无人自愿,只能以抓阄定夺了。” 台下终于起了骚动,女孩子们交头接耳,有几个胆小的甚至眼角噙泪。 革大纪律严明,以党为尊,一切以服从组织安排为首任,这群女孩子即便内心再不甘愿,若被钦点,必也会屈从于所谓的高尚情操,破釜沉舟,万死不辞。 可在谭珍娴看来,这无非一场党争,却要用多少无名之辈的血躯灵魂去浇筑。 她打量着这帮不谙世事的姑娘们,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样的“牺牲”,对尚在花季的她们来说太残酷了。 她看看坐在左右的几个同宿舍的姑娘,无不在暗地祈祷,小舟甚至怕得不敢抬头。 她们平日里对她帮衬颇多,若真抽到她们几个…… 谭珍娴不知怎的又回想起道珩和尚,若要说与人为善,那此刻她挺身而出,应算是大功德一件了吧? 她脑筋一抽,起了身,“我去。” 这十七个女孩子,对世界、对未来、对生活,都还存有美好憧憬,不应就此湮没在这场残酷的政治洪流中,将人生的希望葬送。 而她不同,她早已千疮百孔。 *** 小娴娴的高H……呸!高燃任务要来乐! -- ⓑⅬρòρò.©òм 暗室(微H) 回宿舍的路上,所有人都沉默,她们亦步亦趋地跟在谭珍娴身后,不敢靠前,又不愿离去。 谭珍娴回头望望她们,“别跟着了,都散了吧。” 小舟感性些,忍不住冲到前头握紧她的手,“小蝉,你真伟大!我们都不如你!” 伟大?谭珍娴不敢苟同,她哪里当得起,若她们知道她上辈子是怎样一个无恶不作的女人,怕是现在只觉得她是该应的。 她只是一时感念,权当救赎自己曾经造下的罪孽而已。 接到任务之后,谭珍娴便不与大家一同上课了,蒋芳让她等上级的通知,之后会安排特训。 她浑浑噩噩地在宿舍里躺了一周,郑龙昇离开之后托人交给她一个画册,满满的一本,全是与她有关的肖像画,她与他在一起时的每个神情,或笑、或癫、或嗔、或怨,都被他深深镌刻在了脑海,无需临摹,端端凭着印象,便深刻地跃然于纸上。 纸张被灌入房内的凉风吹得翻飞四起,哗啦啦的声音衬着一室的沉寂。 飘了一夜的秋雨,此时已近傍晚,窗外法桐树上青绿的叶片儿无助地任由颓败的枯黄色节节占领,一阵凉风吹过,已有几片承受不起秋色萧寒的叶子打着旋儿率先凋零下来,藏匿在树叶中的秋蝉罕见地传来几声若断若续的悲鸣,仿佛在为自己即将逝去的生命哀悼。 她站在窗前,听着在寂寂冬日前这最后的生命绝唱发呆…… 小舟推门进来,看她一身单薄,走过来“啪”地一下带上窗户,“秋风吹不得,你想感冒啊?” “小舟,”她幽幽地唤,“你说,理想和爱情,孰轻孰重?” “很难分哎,人生苦短,如果能实现崇高的理想,固然可以使人生圆满,可是爱情……”小舟偏着头一脸似懂非懂,“应该也是很重要的吧,否则为什么古往今来人世间有那么多痴男怨女愿意为这两个字付出所有……” 她眼角瞥到桌上的画册,倏然住了嘴,小心翼翼地打探谭珍娴的神色,“小蝉,你……”яǒцsんцωц.ひìρ(roushuwu.vip) 谭珍娴没再说话,缓缓踱到床前,坐在床沿上直勾勾地望着窗外。 她上辈子活成了别人手中的一颗棋,这辈子又要重蹈覆辙,难道这就是她的宿命?只不过是正与邪的区别,黑白子的较量,来去全不由己。 给郑龙昇的承诺,怕是永远都无法兑现了吧…… 组织上很快派来专人对谭珍娴进行密训,由于时间仓促,她仅来得及学习一些必备技能,如收发电报、射击、密写等,除此之外,她对具体任务一无所知,要潜伏在谁身边,达到什么目的?蒋芳只命她稍安勿躁,一切听从上级的安排。 这个任务还有最关键的一环,便是需“以色侍人”方能成计。权势滔天的官场显贵们固然贪欢纵欲,可如今局势敏感,两党之间暗流涌动,再沉迷美色也不如保命重要。 以纯洁无暇的女学生身份去接近目标是断不可行的,学生最为热血,易受煽动,留在身边就像携带一颗定时炸弹,不知何时就能给你温柔一刀,让你尝尝牡丹花下风流鬼的滋味,太过冒险,达官大佬避之唯恐不及。 他们最钟意,要么是混迹上流社会的交际花,要么就是卑微如尘的欢场女子。 上流社会讲求人脉积累,身份不便伪造,短时间内是行不通的,那么只能伪装成妓女。 可烟街柳巷的女子个个都是人间尤物,调情圣手,若没有与男人相处过,也很容易被识破。 蒋芳私下里寻她问过,说得很隐晦,大致意思便是懂不懂那档子事。 谭珍娴自然是懂的,她上辈子和卓君尧圆过房,后来又与卓承宇厮混在一道,卓承宇口味重,花样精一套一套的,把她调教得风流成性。 但现下她还未经世事,怎可能随口辱了自己名节,便推说不知。 “这倒麻烦,”蒋芳有些发愁,“我且将此情况汇报上去,听听上面的安排再议。” 不久便传了话来,“领导的意思是……找个人开导开导你。” 蒋芳说完耳朵根都红了,连她都还是黄花闺女哩,光说这话都觉得孟浪。 谭珍娴面不改色,“知道了。” 蒋芳全当她是大义凛然,对她更为敬重,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感动得眼眶泛红。 入夜,蒋芳至女生宿舍偷偷寻了她出来,没惊动任何一个人。 “我现在带你去学校后面,那有个密室连着个通往山外的暗道,学校里没几人知道,”蒋芳压低声音边走边说,“呃——你也不要怕,派过来的是组织里的同僚,都是极正派的,平时也不会是乱来的人,这个——为了让你俩不尴尬,所以彼此都没报身份,很快,忍一忍就过去了,啊?你也别紧张,别紧张……” 蒋芳低着头紧盯着地面,絮絮叨叨地嘱咐着,一脸如临大敌的神情,谭珍娴默不作声,只看着她,这到底是谁紧张些? 这座教堂后院荒废得很,连着山壁,平日里都没人来走动,杂草丛生。 穿过一片荒芜的草地,她们来到一个洞穴前,门口长着半人高的长茅,把这个地方捂得严严实实,怪不得没人发现。 往里走几步还加了道铁栅栏门,蒋芳推开,“进去吧,我过两个小时来接你。” 说完便在她身后关上了门,顺道还谨慎地落了锁。 谭珍娴回头看看她,她还站在门口目送,见她回首相望,便朝她用力摆了摆手,眼里的情绪可以称之为悲壮。 这不是悲不悲壮的问题,她不怕献身,可她怕黑啊! 谭珍娴手扶着山壁,走得哆哆嗦嗦,眼前黑咕隆咚的一片,她将眼睛瞠到极大却也是没用,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她深一脚浅一脚,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脏砰咚狂跳。 一路小心翼翼地摸索过去,走了约莫十来分钟,似乎是碰了壁,这怕已经到了那个暗室的门口了吧? 她如瞎子摸象一般一点点在墙壁上抠,好不容易才寻到了门把手的位置,手柄一转,门开了。山风裹着潮湿的水腥气扑面而来,隐隐还夹杂着一缕暗香。 “有、有人没?”谭珍娴声音都在打颤,这屋子旷得很,说话竟有回音,更像是一处岩洞而不是密室。 她着实不明白为何要在这样乌漆麻黑的环境下办事,她怕得连路都不会走了,待会该怎么投入? “我在这。” 果真有人回她,她吓得差点跳起来。 这个声线非常的奇怪,好似从喉咙里闷出来的一样,谭珍娴听的出来,这是腹语,以前卓承宇带她看过这种把戏。 这瞒得也太严了吧?是有多怕被她知道身份? “你在哪?”她两只手伸向前方胡乱探摸,活脱脱一个睁眼瞎,这哪里还有半点男女相处的旖旎氛围,简直狼狈。 一只带着皮手套的大掌猝不及防地牵住了她,她又吓得一抖,对方立刻安抚道,“别怕。” 暗香是他身上的味道,雪松加麝香混合的气味,清冽又性感,充斥在鼻端,令女人心旌荡漾,忍不住就想往他身上靠——麝香催情。 腹语、皮手套、喷香水,都是为掩盖他的个人特征,避免被她察觉出来身份。 相比之下,谭珍娴毫无防备,这令她心里不太舒服。 “你倒是准备得足。”她忍不住揶揄。 男人没搭话,只凌空将她一把抱起,他似乎很高大,手臂也有力,稳稳地托着她往里走。 这黢黑的环境实在太没安全感了,谭珍娴偎在他胸前,却又莫名地觉得很亲昵,她的手暗暗抚上他的胸膛,隔着层粗昵外套都能感觉到掌下贲张的肌肉。 身材不错。 谭珍娴眼神一黯,体内压抑已久的乖张开始蠢蠢欲动,她有点想念男人的味道了。 手缓缓往他肩上攀去,葱指若有似无掠过他突出的喉结,她想摸他的脸。 男人却在她触到他下巴的那一刻带着她猛地往前一滚,谭珍娴惊呼,下一瞬已被他压在了柔软的床垫上,双臂高举过头,纤细的手腕钳制在了他的掌心,“你不是个乖女孩。” 这是他今晚的第叁句话,一共不超过十个字。 谭珍娴当然不是,她甚至被这屈辱的姿势弄得有丝恼了,忍不住挣扎,“你这是做甚?放开我!” 他没听她的,抽出自己的腰带将她双手反绑在了床头。 谭珍娴懂了,这男人不希望她触碰到他分毫,只要有可能暴露他的线索,他都小心翼翼地在躲避。 这种敌在暗我在明的局面让谭珍娴很不舒坦,可她又无可奈何,这是个任务,她总不能叫停然后跑出去对蒋芳说对不起,这男的太矫情了,你帮我换一个。 速战速决罢,她眼一闭心一横,就做条死鱼,任他摆弄好了。 他倒耐心起来,想来是因为谭珍娴不得再动弹,危机解除,他开始专心致志地对付身下这具玲珑的女体。 呵!倒是爽快,单刀直入。谭珍娴内心暗讽。 衣服扣子从外到里被一层层解开了,男人的呼吸变得粗重,谭珍娴的感官在黑暗中被放大了百倍,他冰凉的皮手套时不时地划过她胸前,激得她直泛鸡皮疙瘩。 少女的胸还是敏感了些,被人揉捏抓握时钝痛的感觉比酥麻要多,谭珍娴咬着唇在忍,这是从女孩到女人必经的阶段,像被秋风打过的甜杏子,初时铁硬,熟透了便软了,可任人搓圆捏扁,还能流出汁来。 温热的唇在胸前蠕动,膜拜似的舔过她两堆软雪红玉,他手法生涩,不是很有经验的样子,对待她的身体像在探索而非调教,谭珍娴没什么快感,本就是不认识的男人,再加上心里有气,她只觉得无趣得紧。 男人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沉默和抽离,他微微支起了身。 结束了?谭珍娴微讶,这对她来说像在挠痒。 “你好像很不乐意。”男人说。 “我只是觉得有点痛。”这倒也是实话,这副身子太青涩了,稍重的碰触都会令她不适。 “对不起,”他放柔了动作,很怜惜似的,“我有点失控。” 谭珍娴感觉得出来,他气息不匀,指尖也带着颤抖。 男人会这么激动,要么就是没性爱经验,要么就是肖想了很久的猎物到手。 “你为什么愿意执行这次任务?”男人可能想消除彼此之间的尴尬,找了个话题随便聊,手却没停,钻进她裤裆里去了。 “总要有人站出来的,不是我也是别人。”谭珍娴闭眼感受着手套冰凉的皮质摩挲着她的私地,很新奇的触感,倒也不赖,她细密地喘息起来。 男人接收到了她的回应,加大了对那处的摩擦,“觉悟这么高?” “嗯……”她轻喘了一声,分不清在回答他还是在娇吟。 “不怕牺牲吗?” 谭珍娴失神了一瞬,“会吗?”她这条命本就是多出来的,老天爷若想要收走,也由不得她。 “……不会,组织上会保护好你。”他说的很笃定,就像知道全盘计划似的。 “我到底要对付什么人?”谭珍娴趁机打听道。 “该让你知道的时候,会告诉你的。”他也许察觉到了她想套话的意图,加大了手上的力度,谭珍娴的注意力再次被身下的快感牵引过去,皮手套的前端微微抠进了她尚且密不可分的肉缝里,试探似的轻轻戳刺,“太紧了。”他难耐地咕哝。 谭珍娴还是觉得痛,她搅紧双腿,身体往后缩了缩,男人立刻停了下来,“还不爽利吗?” “真的不行。”谭珍娴想要放弃了,他这样束着她,很难受,周围环境和这个人的状态都很不对,她丝毫感觉不到快意。 男人也没再纠缠,稳了稳神便从她身上翻了下来,“无碍,这不是计划里最重要的部分,到时候见机行事吧。” 谭珍娴松了口气,男人一旦兴起是很难停下来的,可他却克制住了,不得不说意志力惊人。本来她都做好今晚疼得死去活来的准备了。 她沉默地理好衣服打算离开,那男人也半晌没动静,可能觉得挫败? 她没心思揣测他的想法,也无意安慰,不过周围太暗了,她刚刚是被他抱过来的,现在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怎么能摸到回去的门呢? “嗳,”她轻轻唤了一声,“能送我出去吗?” 他没有拒绝,伸过来一只手牵起她,径直将她带出了密室。 ……辨位能力好得可怕。 前方还是黑洞洞的一片,她联想到刚才走进来时的那种窒息感,忍不住往后缩了缩,又回头朝着虚无的黑暗试探着问,“能再送送我吗?我怕黑。” “你走前面,我跟着你。” 于是两人便一前一后地同行了一段,终于隐约可见一丝微光了,谭珍娴倒没想与他厮磨了这么久,天都快亮了。 她心生一计,猛想回头,谁知那男人反应更快,大手直接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卡得她动弹不得。 “不老实。”男人轻叱一声,言语里听不出怒气,倒有丝无奈的责怪,“往前走,别回头。” 谭珍娴不敢再造次,不一会儿就听不见身后的动静了,她想他应该是返回了密室从暗道离开。 走到门口,蒋芳果然在翘首以盼,“怎么样?你还好吧?”她盯着她腿间看,眼神甚是关切。 谭珍娴抽了抽嘴角,这女人真是不拘小节,她径直迈步向前,避开蒋芳好奇的目光。 “挺好。” 她没告诉蒋芳事没成,其实她本就不用调教,拿捏男人,她有的是经验。 她多想的是密室男人奇怪的言行,他必是这个计划的组织者之一,才不会像蒋芳说的那样无关紧要。 会是谁呢。 -- 意外 承天的窑区被政府整治过后都集中在城西的荟平里,妓院分档次,荟平一里都是一等妓院,接待达官显贵、富商政要、豪门阔少、帮会首领之流,随意叫个局都要豪掷千金,而荟平二里则消费层次稍低,文人雅士到此“采风”者居多,次第下去,直到老豆腐坊,半掩子门,便是下流娼妓的聚集地了。 当然,妓院叁教九流者众,是获取各类情报的不二场所,荟平一里有许多妓院的老板本身就是情报人员,他操纵的妓女,在对达官显贵服务的同时,还收集、套取有价值的信息;各国特务、间谍、政要,也在这里从事秘密活动。 谭珍娴被安排进一家名叫荣桂书馆的乐户,乐户老板姓张,张伯川,长着一张憨态可掬的脸,大腹便便的,爱穿杭绸对襟马褂,平日里没事就提拉着个鸟笼子到处晃,很有些前朝遗老的风范,在荟平里也算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但私下却是北党安插在荟平里的眼线之一。 谭珍娴在这里的一切活动须得听他调派行事。 沉寂了半月有余,也算是让谭珍娴熟悉环境,这日,张伯川将她密约至房内。 “时机已到,南北两党的头脑今晚包了场子做局,我届时会安排你去包厢陪酒,而你的目标就是,”他停顿了下,脸上的表情愈发郑重其事,“这次和谈的代表,卓君尧。” 如一声闷雷在谭珍娴脑中炸开,她整个人都被这猝不及防的变故给震蒙了。 为什么偏偏是他? 张伯川察觉到了她脸色不对,狐疑起来,“怎么?有何不妥?” “我……”谭珍娴刚想脱口而出“不行”二字,却突然察觉到自己目前的身份也是伪造,若此刻临阵退缩,必然会引起北党的注意,假设追根究底起来,发觉她家和卓家过从甚密,又改名换姓加入革大,还自发要求参加任务,岂不有处心积虑的嫌疑? 现政治局势敏感,情报人员活动频密,两党对于敌特的态度皆是错杀一千不放一个,谭珍娴冒不起这个险,她自己出事不要紧,可她怕殃及爹爹。 上辈子她就是因为被卓承宇利用,卷入了南党最后的派系乱斗中,才害爹爹受了牵连。 “我有些紧张。”她咽下到嘴的拒绝,换了个说辞。 张伯川深表理解,“莫怕,这是我们的地盘,就算任务失败也有应对之策,你无需慌乱,组织上可随时派人接应你。” “他会被暗杀吗?” “这要随局势变化而定,如果和谈破裂的话,大概率是不会放他回南边的。”张伯川答道。 “……” 谭珍娴不敢相信她和这个卓君尧的孽缘竟深厚到如此程度,上辈子死她手里,这辈子还得死她手里? 简直是累世的冤亲债主! “行了,去做准备吧。”张伯川看她一脸呆若木鸡,不由暗自腹诽,组织上派这么个不甚灵巧的姑娘过来,也不怕搅黄了计划? 谭珍娴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个下午,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和谈最后当然是没有成功的,可卓君尧上辈子也没被暗杀呀? 她是所有既成事件里唯一的变数,难道真的因为她的重生,历史的轨迹会偏离吗? “佛祖在上,”她闭着眼睛祈祷,“你看到啦,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救也不得!” 苦捱到了晚上,张伯川派了两个手脚麻利的鸨妈妈来给她开脸。 妓女的服饰大多艳丽无匹,镶金滚银,偏谭珍娴胸脯发达,圆臀玉腿,将本就裁剪得浪荡媚俗的旗袍穿得更加摇曳生姿,高叉开至腿根,迈步间莲足生花,肱股若隐若现,令人垂涎。 叁千鸦丝被绾成一个柔媚的髻,斜堆在颈侧,再随意挑出几缕碎发蜿蜒在颊边,嬷嬷们实在很懂男人心,这看似不经意的慵懒成性,实则风情万种,头发丝也变成夺魂勾,缠在男人心上,诱得他性急、发痒。 谭珍娴对着镜子,默默地望着里面那张被装扮过后更显妍丽的面庞,将蜜丝佛陀的铁皮口红扭出一截儿,加重唇上已红艳欲滴的色彩。 她皮肤养回来了,俏丽多姿的脸顿时更显莹白剔透。 外面的大戏已经紧锣密鼓地拉开了帷幕,开弓已无回头箭。她本以为重生归来可逆天改命,但不曾想,终是沦落成这时代洪流里的一粒尘埃,随滔天巨浪起起伏伏,不知何处是归途…… 荣桂书馆的规制果然是极高的,张伯川为给高官们助兴,除本土的红姑娘外,还安排了高挑的白俄女人,温婉的日本酌妇,增加男人们的狎趣。 一群女人鱼贯而入,纷纷落座在长官们的身旁,谭珍娴压轴出场,甫一进门就正对上了那个人深沉的目光。 满场惊艳,可她只紧紧矍住他暗色的瞳,款步走向坐在主位上的他。 血液在沸腾,心在狂跳,她像是在靠近一个前世今生都逃不掉的宿命,是劫是缘?她不知道。 耳边又隐隐回荡起佛音,难道是上天在给她什么启示?可此时脑中空茫,只剩他低沉的声音在缭绕,“你叫什么名字?” 她偎着他坐下,“长官,我叫知蝉,柳知蝉。” *** 首发:rourouwu12.(ωo𝕆1⒏ νip) -- 酒席(H) 席间推杯换盏,男人们一边和美人们调情,一边把酒言欢,抛下政事繁务,只谈风流,好不快活。 卓君尧的手就没离开她的腰过,她是天生的狐媚妖精,美目流转,巧笑倩兮,一招一式都颠倒众生,撩拨得男人心痒难忍。 眼梢瞟过立在一旁的张伯川,他嘴角微翘,神情放松,看来对她的表现很是满意。 谭珍娴收回目光,举起桌上的白玉壶,斟满一杯琼酿,凑到卓君尧唇边,“长官,我们再喝。” 卓君尧紧盯着她因酒意而略显酡红的粉脸,眼神幽深似海,令人猜不透心思,可行动上却无比配合,张口去接,谭珍娴皓腕一翻,些许酒液就这么洒落下去,恰好滴在他裤裆里。 “糟糕,瞧我笨手笨脚,弄湿了呢~”她掏出丝绢,纤指柔荑就这么蹭了上去—— 早就硬得不像话了。 谭珍娴嫣然一笑,眼中顿时艳波横生,葱指缠着那方手绢儿不怕死地继续在他腿间轻撩,“怎么办?脏了~” 卓君尧很阳刚,她记得的,只是当时对他无感,每次行房都敷衍。 此时被情景催化,她下面那话儿有些馋了,贪恋起面前这具魁梧硬朗的躯体来。 想被他压在身下、想他有力的双臂举着、想跪趴在他面前,被用力地贯穿。 她瞟了桌上的那壶酒一眼,这酒不对劲,定是加了助兴的媚药。 “你再摸,就更脏了。”他握住她作乱的手,嗓音低哑,掌心火烫。 谭珍娴被他这一语双关的荤话弄得俏脸一红。 没成想这个一向冷肃的卓君尧也有如此轻狂的一面。 旁边的陪客颇有眼力价儿,“诸位,今日尽兴,酒席便到此散了吧,再喝下去,良宵苦短,岂不怠慢了各位美娇娘。” 男人们会心地哄堂大笑起来。 攒局人又招呼来张伯川,“老板,挂账,今天这里所有姑娘都带出馆行事儿。” “好嘞~”张伯川一揖,“烦请长官跟我去签一下局票。” 妓馆有妓馆的规矩,带姑娘出去过夜是要签章的,类似合同,到时万一有了什么闪失,也好说理。 姑娘们便都先退下了,回房换了衣服拿上些必备细软,再让大茶壶送到贵人们的车上去。 大茶壶们还得跟着,美其名曰“护送”,实则怕姑娘逃跑,一直要看到姑娘回馆为止,蒋芳女扮男装,跟在他们后面。 卓君尧今天是开着军车出来的,苏联的嘎斯吉普,底盘很高,抗震性能极好,可却不利女性,跨上车腿都要抬老高,看着不雅。 他发现了她的窘态,手搂着她的腰一提,便将她捉鸡仔似地抱了上来,稳稳坐进了他怀里。 “谢谢~”她的手臂很自然地搭上他的肩,胸脯有意无意紧贴他宽阔的胸膛。 臀下那根粗长的物什像是活物一般往上翘了翘,谭珍娴隔着衣服都觉得它戳得她腿窝儿生疼,她心里发笑,都说美人关英雄冢,天下有哪个男人逃得过色字当头一把刀? “长官~”她起了捉弄的心思,“您这裤子里是放了柄枪么?硌得知蝉好疼呢,拿出来可好?” “你倒是拿。” 他声线还算平稳,可嗓音已被高涨的情欲灼得嘶哑。 喝过春酒的身子不好受,谭珍娴知道,她腿窝里也湿着呢,卓君尧抱着她手都没往别处乱碰一下,已是异于常人的克制。 可她就想挑战一下军人引以为傲的意志力。 软腻香滑的小手往下探,那物件已肿大到把裤裆都撑变了型,裆口有粒纽扣,她解了开来,一大坨活肉就像得到了解放似地崩出。 “这憋屈的,长官可真是受苦了。”谭珍娴伏上他肩,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语调低声调笑,樱唇就点在他耳垂上,手指也没闲着,抚琴一样隔着底裤在那根硬肉上来回搔磨。 这么赤裸裸的挑逗,旁的男人怕是早已急赤白脸地扑上来撒欢儿了,可卓君尧愣是忍着没动,“乖一点,我不想在这车上办你。” 她就不。 谭珍娴玩心大起,她倒要探探他的底线在哪。 灵活的手指更为放肆,揪住他底裤的边往下一拉,他连阻止都来不及,颀长狰狞的粗棍弹跳着蹦了出来,打在了她手心里。 谭珍娴咽了口口水,一柱擎天,足足有大半尺长,一手都圈握不住,印象里她的初夜是吃了点苦头的,全程闭着眼忍着痛熬过去,卓君尧见她没兴致,也草草了事,后来便不怎么碰她了。 想着又要经历一遍,谭珍娴有点怵了,她想缩回手,却被卓君尧一把按住,贴在了他赤裸炽烫的热铁上。 她抬眼瞧他。 此时他们正驶过灯影辉煌的中央大街,霓虹摇曳,光线从车窗投射进来,忽明忽灭,他的军帽帽沿恰如其分地在眉眼处晕开一圈阴影,她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能看见他丰毅的下巴和抿紧的薄唇。 “怎么不闹了?”很冷情薄幸的声线,却感觉撮着火。 “我……我闹够了。”谭珍娴多识时务,从来不在嘴舌上逞强。 “哼。”是从鼻腔憋出来的气音,像在笑,“没这规矩,枪拔出来,可不带哑火的。” 他掌着她小巧的下巴,不由分说地吻了上来,火热、急迫、饥渴难耐。 谭珍娴心里暗暗叫完,这是拔了老虎须了么。 卓君尧明显忍不住,也不想忍了,将她罩在身上的红绒披风一把掀开,他眼一热,这穿得什么玩意儿? 一件薄如蝉翼的白色细纱旗袍,里面空无一物。 要说妓馆的花样是真多,每个细节都极尽讨好,也难怪从古至今勾得男人流连忘返,醉生梦死。 “哎呀,要死了!”谭珍娴窘得直往他怀里躲,车里还有别人呢,还在大街上跑呢,她还要不要脸了。 这本是今晚应在闺房里展露的情趣,现在提前暴露了。 “没人敢看。”他只快速将两边窗帘拉上。 谭珍娴往前排望了望,果然,开车的司机目不斜视,坐姿笔挺。 卓君尧已容不得她再叁心二意,掰过她的脸继续缠吻。 谭珍娴后怕了,气喘吁吁地躲,“长官……大官人……你不会真在这车上办我吧?这不成体统……” “体统?你倒和我谈体统。”他撕拉一声扯开她大片衣襟,两团雪乳晃悠着荡出来,傲立在他眼前,他毫不避讳,低头便吮了上去。 “啊呀……”她仰起娇美的下巴颌,闭目吟出了声,吃过药的身子太敏感了,男人火热湿濡的口舌滚过凸起的乳珠,又酥又麻。 她情不自禁地将手插进他发间,他的军帽也因激烈的纠缠而碰掉了,卓君尧抱她跨坐在他身上,他身高腿长,谭珍娴的脚都点不着地,小腿无力地挂在他腿侧,两股大张,裸露潮湿的私处就这么紧紧贴上了他的龙根。 “底裤也不穿,好生浪荡。”他抬头瞧她,眉深眼阔,威仪十足,只现在红潮遍脸,眸底情欲翻涌,将这俊美深邃的五官染得欲色盈然。 谭珍娴暗暗赞叹,卓家的男人皮相都是顶顶好,良心也都是大大的坏。 她上辈子听过他一些事迹,也不算什么好人,他是名将,战场上是要按人头论功绩的,年纪轻轻能爬上这样的高位,脚下必定白骨成山。 上身的衣物早被扯成碎布条子了,聊胜于无的裙摆也被他撩了开来,谭珍娴几近赤裸地坐在他腿上,他倒是军装笔挺,只那话儿从裤裆里直棱地竖立在外面,活脱脱的衣冠禽兽样。 她腿窝子里的两瓣软肉被他的灼铁烫得酥麻,欲水流得更欢,他坏得很,脚往两边一岔,谭珍娴的臀瓣儿也就分得更开,整个人都要主动贴进他怀里来才勉强不掉下去。 -- 匪性(高H) 他的手顺势抄进她后臀,探入那道流汁的细缝里……滑溜得让人心折,喉结滚了又滚,他闭眼感受指尖传来的柔腻触感。 肉瓣水嫩欲滴,未被开发过的处子身紧致得让人寻不到那方密洞,缓缓往下探,他按到了一小点突起,是那儿吧?女人身上最微妙的一处所在,他试探地点了一下,怀里的小女人立刻微微地抖了抖,他再点,她便抖得更厉害,卓君尧像寻到宝一样兴奋,粗砺带茧的指尖开始发电报一般按压那茬嫩尖儿。 谭珍娴浑身颤得厉害,小手将他胸前的衣服都抓皱了,丰乳紧贴他火热的胸膛,脸也埋在他怀里,咬着唇极力忍耐,可破碎而欢愉的呻吟还是从贝齿中漏出来,听上去小小声,呜呜咽咽地,像只被欺负到不行的小动物。 水流了他一裤裆都是,更不要提泡在淫汁里的庞然大物,简直肿胀欲裂,清冽的阴精从龟头的细缝里不断泌出,已呈紫红欲贲之状。 两人的下身交迭在一起,泥泞得不能看了。 他吃不住了,胸膛剧烈起伏,按住那棒身就往里送,奈何她太紧窄,那鱼唇又滑溜,龟头卡在肉缝里滚来滚去,遍寻不着那穴口。 倒是把下体交合处弄出了粘腻腻的水声来。 这淫靡的动静在密仄的空间里显得极为突兀,何况还有第叁人在场,谭珍娴羞得快死了,她再开放也没当着外人的面做过这档子事,搞不懂卓君尧手段怎这般猴急生嫩?不会还是个童子身吧? 龟头终于堪堪卡进了小穴里,处女的甬道委实太窄小,半个龟头进穴就被绞得死紧,谭珍娴开始有些吃痛了,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肩膀,捏得关节都泛白,她杏眸含波,几点星亮泪光洒在眼底,趁机哀戚戚地撒娇,“大官人,你可疼我~” 谁能抗拒得了美人婉转承欢时表现出来的羸弱无依? 卓君尧心尖儿都麻了,“疼你。”恨不得将这个蛊媚女子揉进骨血里。 一寸寸地挤,坚定不移,他誓要与她融为一体。 谭珍娴的额际已溢出薄汗,秀眉微蹙,红唇咬得泛白,下体传来的撕裂感就像被钝刀在剐,疼到脱力。 卓君尧掰开她的唇,将手指伸进她嘴里,“咬我。” 她也不客气,恶狠狠地张口咬住,杀千刀的臭男人,就不能忍忍,在床上受虐倒好过些。 军匪军匪,一字之隔,这当兵的身上匪气也重,做事情百无禁忌,什么场合都敢胡来。 小穴一张一翕,终于困难地将棍身含进去大半,卓君尧已忍得浑身汗湿。 此时车也停了,前排司机报告,“参谋长,到了。”声音平板无波,毫不受车后香艳情事的影响,军事素养极高。 卓君尧拾起披风将身上几近赤裸的小女人一裹,有人来开车门,见长官身上吊着个女人,皆侧身避嫌,非礼勿视。 谭珍娴的头埋得像只鹌鹑。 卓君尧就这么抱着她,下体交合着步入官邸,下人们都很识趣,纷纷避让。 熬过那阵疼,她好受些了,此刻随着他走路的步伐摇摇晃晃,穴里也开始有了丝快慰,忍不住裹着他磨蹭。 卓君尧也感觉到她的淫液重新丰沛起来,棍身在里面滑动,他早已耐不住,迈步间便开始挺动臀腹,向上戳刺。 进了房子他更加肆无忌惮,空旷的大厅内只他俩拥抱纠缠在一起,他干脆丢掉披风,架牢她的双腿,边走边操。 谭珍娴抱着他的脖颈,任由他贯穿,情欲弥漫,下体门户相交,两人唇舌也在激烈地纠缠,啧啧有声,热切地像是要把彼此吞吃入腹一般。 上楼,开门,倒在床上。 她的衣衫早已寸缕不剩,偏他的军装还整整齐齐,谭珍娴觉得丢脸,便用手去扯他的外套,他正插到兴起,哪舍得停,拉过她的臂膀往两边一压,锁得她动弹不得,臀撅得飞快,下体啪啪作响。 谭珍娴泪都被他杵出来了,身子前后剧烈晃荡,乳浪翻滚,他低头一口咬住,虎口狠狠掐住乳缘,两颗蜜桃在他掌心蹦跳晃颤,却逃不出挟制。 她被欺负得不行了。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小穴最深处已经开始向外涌出酥麻,谭珍娴胡乱地摆着小脑袋,双眼迷离,修长的下肢挂在他腰上,缠得他死紧,雪白平坦的小腹也向上拱去,更加迎合住他,被他又狠狠鞭笞了几十下,便哗啦啦地泄了身。 巨硕的龟头被涌出的淫水浇得透湿,烫得他浑身舒坦,精关失守,呲呲地喷射出浓浊的精液来,尽数洒在她体内。 -- 伤痕(H) 还不够尽兴,药性都没完全散掉。 卓君尧闭眼伏在柔软的女体上喘息,太让人欲罢不能的一副身子,勾魂夺魄,令男人沉醉痴迷,不知归路。 谭珍娴被他压得喘不过气,忍不住推拒他,“长官,您太重了。” 他抱着她一滚,两人姿势便颠倒过来,她趴在他身上,舒坦多了。 她翘起脚,用手撑着下巴,支在他胸前看他,两只眼睛笑得弯弯,看着讨喜得很。 他揉了她粉嫩嫩的脸颊一把,“做什么盯着我笑。” “长官~您以前有过女人吗?” 他伸手过去把玩她胸前垂下来的两团丰软,嗓音暗哑,“怎么说?” “瞧您不像有经验的样子。” 揉胸的手一顿,“你不也是个雏,怎知道男人有没有经验?” “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你手段可算生涩。” “让你不舒坦了?” 揉奶的手劲儿都变大了呢,有种被戳中心思的瘟恼。 谭珍娴忙求饶,“舒坦,可舒坦了……”她凑上唇去,讨好地主动吻他,小手悉悉索索地帮他宽衣解带。 男人头一次最勇猛了,一夜能弄个七八趟,今晚肯定有的折腾,亏了那点媚药,不然她这嫩茬身子怕都受不住。 果然他兴致高昂,吻着吻着腿间那柄利剑就又攒了劲,支得老高,架在她腿窝里蓄势待发。 他配合着褪了裤子,上身还剩一层衬衣的时候却不肯再脱了,“就这样罢。” 谭珍娴倒好笑了,“哪有人睡觉不脱衣服的。”她不管,麻利地解了他衣领扣子往下扒。 ……怪不得不让她看,一身大大小小的狰狞伤疤,某些处甚至伤迭伤,令人不忍直视。 难怪他有点自惭,不会是为着这个才不找女人吧? 谭珍娴有些心惊,她上辈子都没注意过,可真是把他忽略得够彻底的。她又联想到卓承宇那个纨绔世祖,身上水光溜滑的,半点没受过苦。 卓家老爷子偏疼二房,照理来说嫡子为尊,却把大房长子早早打发出去挣军功吃苦头,二房的小儿子倒留在身边承欢膝下,也是因为二姨娘手段厉害,会撒娇耍心眼子,把温和善良的大夫人欺负得死死的。 害他年纪轻轻就背井离乡,去军校,去战场,枪林弹雨里闯过来,后来还死得那样惨烈,谭珍娴心里蓦然酸了。 卓君尧见她半晌没说话,以为她吓着了,欲把衬衫又套回去,却被她拦住,她的手轻轻抚过那些深疤,语带怜惜,“这有什么可怕的,你是真男人。” 她一点儿也不嫌弃,主动把他搂得紧紧地,用自己一身的柔嫩去蹭他的胸膛,双手贪恋地在他全身游走。 他胸膛宽广平坦,厚实精壮,谭珍娴爱不释手,与他裸裎相对感觉很是舒爽,她呼吸都不畅了,扭着臀只想让他捅进来。 他又哪里好过,被她扭得魂也丢去,提起她细如折柳的腰,这把熟稔了些,龟头在湿窄的穴口没摩挲几下就找准了位置,深深一顶。 比第一次滋味更好,顺畅又紧窒,实在舒坦,怪不得那些老兵总要去寻花问柳,直言此乃人间至圣的妙事。 他带着她向后倒去,把她架在身上颠,一抬头便可看见两人胯间的淫态,粗直的硬棍撑得她粉唇极张,穴口的嫩肉被来回翻搅,后面的两坨囊袋跳跃着,飞快击打她的臀肉,到处都水淋淋湿漉漉的…… 越看身子越热,越热就越想弄她。 想把她翻来覆去,里里外外地欺负个透! 他插红了眼,年轻男人精壮的身体不知疲惫,谭珍娴被他颠得实在是快吐了,见他完全没有收劲的打算,只得调整个姿势,两条细伶伶的腿翘到他肩头去,顺势往后躺,他倒也怜惜她,强健有力的大腿屈起来,做个靠背,任她慵懒地倚上去偷闲。 她的重量全压在他腰腹上,他还是顶得毫不费力,粗糙大掌握住摆在他肩头白嫩嫩的小脚丫子,送到嘴里一根根啃她如藕芽儿一般的脚趾头。 钻心的酥痒从脚丫心直通四肢百骸,他的舌尖抵进她脚缝里勾舔,疼惜得很,仿佛含的是什么上等美玉而非她的脚趾。 谭珍娴未被男人这般对待过,欢快得泪花儿都在眼底打转,阴道里一搐一搐地收缩起来,夹得他差点丢盔弃甲,好不狼狈。 他稳了一稳才继续在她绵软的小穴里抽插,这般神仙滋味,他须得好好享受,不愿草草了事。 夜已深了,万古长寂的月色照进窗来,温柔地笼罩着痴缠不休的两人,印证着这场男女情事,也像印证着一场跨越两世的蚀骨情殇。 *** 追更:яǒǔяǒǔщǔ.χyz(rourouwu.xyz) -- ъLρòρò.©òм 布局 男人古铜色的肌肤和女人莹白的躯体珠辉玉映,纠葛成人世间亘古不变的爱律,不知疲倦地,一遍一遍,融进彼此的身体里。 混合的体液在床间地板上留下一滩滩痕迹,整间屋子里都是浓郁的檀腥气,谭珍娴发丝凌乱,黏在额际,用全身的虚脱见识了他过人的体力。 “受不住了……真的受不住了……”她哭求,被他按在柔软的床垫上,腿像煮熟的螃蟹一般八字大张,任他压着肆意地欺凌。 “快了。”他安抚着吻她柔嫩的唇瓣,加速摆臀冲刺,最后狠命一击,再次将自己释放在她的小穴里。 他抵住她的额,平复急促而紊乱的喘息,呼吸交融在一起,说不出的亲密。 双眸的距离近在咫尺,他直勾勾盯着她不放,眼神热烈直白,欢爱的余韵还留在骨髓里,她觉得羞了,红着脸撇开眼去,神情是令人心醉的娇赧。 他笑了,“现在害羞是不是迟了些?刚才勾引我的浪娃儿去哪了?” 她不依地捶了一下他的肩,胡乱推说道,“鸨妈妈们教的,还不都是为了让客人舒坦。” 客人二字让他微蹙了一下眉,“跟着我可好?” “长官要包我么?”她故作欣喜地抬眸,眼底还泛着层水雾,看着惹人心怜。 “嗯。”他轻应,“叫我君尧。” 君尧么? 他竟允她如此亲昵地称呼他。 “好的呀,君尧。”яǒцsんцωц.ひìρ(roushuwu.vip) 第二天一大早就来等门的蒋芳扑了个空,连谭珍娴的人都没见到,只收获了一堆银票。 “柳姑娘被我们参谋长包了。”内官一本正经地交代。 荣桂书馆那头得到消息,张伯川挂了通电话出去,“留下了,嗯,明白。” 红墙灰瓦的临时官邸里,卓君尧站在窗前沉思,身后的宽床上是还在沉睡的谭珍娴,睡得像只小猫儿,蜷着身子,嘴巴微微嘟起,毫无防备的样子。 他走过去,把滑落的锦被轻轻往上掖了掖,又端详了一会儿她沉静的睡颜,这才走出门去。 召来佣人吩咐,“我要出去一会儿,待会柳姑娘醒了记得帮她做碗杏仁粥垫肚子,告诉她晚上等我回来吃饭。” 他走出几步又折回头,“多放糖,她爱吃甜。” 佣人心下疑虑,不知长官怎会对一个妓子的爱好如此放在心上,却也不敢问,只点头称是。 谭珍娴睡到午过叁旬才醒,她伸了个懒腰,真是好久没有过的舒坦,坐起身打量了一下四周,房里没人,静悄悄的,看来卓君尧出去了。 下床的时候双膝一软,她眼疾手快撑着边柜才没跌坐在地——浑身那个酸呀……真是要死了,纵欲贪欢的后果。 勉勉强强站起来,她支着腰走出门去,候在外的佣人迎上来,“柳姑娘,参谋长吩咐厨房备了杏仁粥,您可要先用点?” 杏仁粥?她喜欢。 “好呀。” 是她极爱的甜腻口感,谭珍娴满足得双眼眯缝,“还有别的好吃的么?”最好能再给她配碟枣泥糕。 “没了,”佣人语气生硬,“参谋长让你等他回来吃饭。” 她抬眼望了望这人,面无表情,可眼神里藏着厌弃。 也难怪,她目前的身份可是千人唾万人骂的娼妓。 混不在意地起身,“参观一下这房子总可以吧?” “参谋长交代了,请柳姑娘随意。” 一口一个参谋长,这屋子里的人都把他当神。 谭珍娴四处走走看看,那个佣人说是随她,可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明显不放心。 这房子虽不大,戒备却严密,里里外外全是岗哨。 典型的后现代欧派小别墅,气势不恢宏,却也很精巧别致,临时官邸嘛,卓君尧也不会常住。 上下两层,连厨房在内只有七八个房间,大部分都是空着的,谭珍娴走到二楼最东侧的一个房门前停住,只有这间房的门关着。 她用手扭了扭门把,上锁了,身后的佣人即刻来拦,“柳姑娘,这是参谋长的书房,可不让外人进。”脸上的不耐烦已快挂不住了。 谭珍娴也很识相,“那好,我先回屋了,参谋长回了叫我。” 回房关好门,小心翼翼地落锁,又贴在门上听了会儿动静,确认安全了,谭珍娴去翻自己带来的细软,从妆奁里取出一对南洋金珠耳钉。 一颗珠子无异,另一颗却是空心的,里面藏了枚微型窃听器。 蒋芳给她的,让她见机行事。 她捏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带在了耳朵上。 卓君尧回来的时候谭珍娴却没下来迎他,佣人也不知她去哪了,他屋里找了一圈不见人便往后花园去,园子里也静悄悄的,心下正纳闷,却发觉身后有人鬼鬼祟祟地靠近。 步伐已故意放得很轻,可他的听力又岂是常人所能及,不仅能听音辨位,还能听出是谁的脚步声。 淘气。他心底暗笑,站着不动,任由她得逞,跳到他背上捂住他眼睛捏着嗓子问,“我是谁呀?” “是个小冤家。”他顺势托住她的臀,捉住那削葱般的指尖放到唇边吻了吻。 谭珍娴趴在他背上娇笑,手紧紧搂住他脖颈,“讨厌~” 他背着她往屋里走,“饿了没?” “饿了,肚子里除了碗杏仁粥,别无他物呢。” 他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委屈,“佣人难为你?” “怎么会呢?他们都以参谋长的吩咐马首是瞻,参谋长待我十分好,他们便待我十分好。” 这取巧的嘴。 卓君尧摇头一笑,是在点他呢,暗示他要待她好,别人也就会跟着爱屋及乌。 -- ⓑⅬρòρò.©òм 使计 卓君尧背着柳姑娘回屋,可真是惊掉了一干人等的下巴。 战场上威风凛凛的虎将,竟也有被女人骑在头上的一天,一时间各人的心里五味杂陈。 哪儿来的红颜祸水,这么大魅力,能让参谋长摆出这等作态帮她立威,心里不屑不忿者难免有之,可也知道以后得把这位当姑奶奶捧着了。 谭珍娴却计较不了那么多,早被一桌子家乡菜吸引了心神,自打她入了革大以来没吃过一顿好饭,北边偏爱面食,她却是被精谷细粮娇养长大的胃,初来乍到,光水土不服就把她折腾了个要死要活。 现下看到熟悉的清水河虾,糖醋小排,响油鳝糊,还有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梅塘鸡头米,满满摆了一桌的江南特色小菜,眼睛都馋得发绿。 却还得端着,不能漏了破绽去,口水在嘴里直打旋儿。 她好吃的。 卓君尧看她正正经经坐在桌旁,眼里却是藏不住的渴望,心里暗自发笑,举箸帮她夹了块糖醋小排放进碗里,“多吃点,不要浪费。” “嗯。”谭珍娴却还是矜持,总不能在他面前大快朵颐,那像什么样子。 “合口味吗?”卓君尧状似不经意地随口问道,又指使佣人递了水盆子来净了手,开始剥河虾。 “好吃的。”可是太合口味了!跟着他还能吃到家乡菜,谭珍娴简直感激涕零。 他剥好的虾子都盛在瓷碟里推她面前来了。她有些受宠若惊,忙退拒道,“长官,该我伺候您才……” “叫我什么?”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卓君尧板下了脸。 她咬唇不好意思地望了一下周边低眉垂眼的佣人们,轻声唤道,“君尧。”яǒцsんцωц.ひìρ(roushuwu.vip) “嗯。”他手没停,很快碟里的虾仁就堆了个尖,“想伺候我有的是机会,不急在这一时。” 她听出他的弦外之音,闹了个大红脸……还是乖乖吃虾子罢。 卓君尧看着她埋头吃得像只嗑果仁的小松鼠,但笑不语,小狐媚子,在床上大胆妄为,下了床又惹人怜爱…… 满眼宠溺,她没看见。 有人突来通传,“参谋长,陆师长有要事求见。” 卓君尧闻言面色一沉,仓促擦手便走,“慢慢用,我先去了。” 谭珍娴心里却敲起了边鼓,如此唐突,定是非常紧要的状况。 她也没心情吃了,毕竟是有任务在身的人,总得交差。 密谈一定是在书房,她得把窃听器送进去。 卓君尧没走一会儿她也起身,走到厨房门口来回转悠,果然看见有人托着茶盘出来,想必是送到楼上去的。 “我来!”她不由分说半路劫走,佣人都来不及反应,直在她身后叫着不妥便也不顾,径直上了楼。 书房门口还派了兵把守,严密可见一斑,见奉茶的人是她倒也没拦,看来刚才卓君尧撑腰的举动还是起了作用。 她站在书房门口扣了扣门,里面的谈话声戛然而止,“进。”简短有力的一声命令。 谭珍娴推门而入,屋里人见她露面不觉一愣。 她也不怯,大方走过去利落地斟好茶,只望向卓君尧时眉梢微挑,留给他一个秋水含波的眼神。 卓君尧接收到了她的暗示,突然觉得口干舌燥,目送着她款摆腰身又离开房间。 来者是昨晚与席者之一,自然知道谭珍娴的身份,此刻语带促狭,揶揄道,“柳姑娘这是在怪我不解风情,漏夜登门,搅了你们的雅兴,借故送茶,让我长点眼力见,早滚早好呢。” “多嘴。你说你的。”卓君尧端起茶杯呷了口,掩住嘴角的那抹笑。 谭珍娴从书房出来,神色坦然,她撩了一下头发,左耳上已然没了那只金珠。 追更: -- 凝脂(高H) 卓君尧回房的时候谭珍娴已洗漱停当,倚在床头抹香膏。 一室朦胧,风华绝代的娇艳女子玉体横陈,削葱嫩指顺着优美的脖颈曲线缓缓揉搓下来,在莹白的躯体上肆意游走,像山野林间食人精血的妖精,诱着猎物坠向深渊…… 卓君尧看得血热体燥,他缓缓扯开风纪扣,靠过去。 美人卧榻,英雄气短。 她偏过头,一脸娇态可掬,眉眼间皆是风情,“君尧,帮我抹一下背,够不着。” 随手将罐子递给他,西洋货,Hazeline snow,最近在名流女眷中很受追捧,膏体雪白,味道清新,沁入肌肤可如雪花般消融故而得名,却又能瞬间将肌肤润得腻软香滑。 他杳出一些,粗糙指尖抚上她光洁的背,顺着形状优美的翅型蝴蝶骨涂抹揉搓,逐渐游移到不赢一握的腰际。 瞩目凝神,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躺下来,下面擦不到了。”他吩咐道,嗓音粗嘎。 她听话地背对他趴在了锦被上,浑圆的美臀,修长的下肢,堪堪暴露在他眼前。 气息瞬间就乱了,大掌抚上那方绵软,握力收紧,臀肉不堪挤压,从指缝中溢出,他的手逐渐就收不住劲,开始有力地搓揉、推挤,任两团雪臀在他手中肆意变形,股缝翕张,粉嫩的美菊若隐若现,还能依稀听到下方阴影处那两瓣嫩肉被迫牵动时发出如咂嘴般黏腻的开合声。 她皮肤娇气,他稍一用力臀肉上便满是红痕,看着更让男人有种嗜虐的快感,抬手不轻不重地击拍那两丸肉股,啪啪作响,臀肉连着大腿根部都晃颤不停,身下的小女人承不住他这番荒唐淫靡的狎玩,抖着身子咽噎喘息起来。 他将她纤腰一提,她便被迫跪趴,两股高翘着,阴户暴敞。他俯下身,两指左右扒开肉唇紧紧盯着私地,昨晚没来得及细看,今日才知原来女人的鲍口生得这副模样。 用手指点了些膏体,探入她腿间顺着那阜型描绘,捧着那嫣红裂隙厮磨揉搓,掌根紧紧压住穴口撵按,手指则搔抚缠绕着那捧蜷曲细软的阴毛,绒苏苏的触感,麻痒得直通他心底。 谭珍娴被他火烫得大掌熨得身娇体软,臀尖耸得更高,嘴里却在求饶,“那……那里便不用了……” “要的,这里最是紧要。”卓君尧不饶她,很快便感觉掌心里濡湿一片,他抽手,扒开她两股俯身再瞧,穴口处已然淫水泛滥,亮晶晶,滑溜溜,穴肉抽搐不堪,仿佛一张贪婪的小嘴等着被喂入他的硕棍。 幽香不断从她腿窝间散出来,是膏体和她的泌液混合的气味,他呼吸浓蚀,在她的丰美的臀肉上左右嘬了两口,嗅着那股淡香将头埋了进去。 “呃啊——”谭珍娴圆瞠美目,饶是她前世身经百战,也从未被如此待过,他竟用口舌伺弄她的私处,这实在是…… 红潮遍脸,肤粉体酥,她眉尖微蹙,闭目凝神,将所有心思都收敛起来只归于那一点,任他狂浪地卷舔,邪肆地搅弄。 碧波潺潺,喷珠吐玉,娇声连连,婉转承恩。 身后传来他解开皮带扣的金属碰撞声,急迫、不耐,就像他此刻已濒临喷薄的欲态,如火如荼,已燎原遍野,再难压抑。 活龙入深潭,翻江倒海。 他掌着她的臀猛烈地击穿她,眼睁睁见着自己的肿胀紫红的热铁捣杵她的美屄,淫汁随着啪啪作响的肌肉拍打声四溅开来,交合处水光泛滥,可见这胯下的淫娃已因他的摆弄而情动到了什么地步。 他很满意她的反应,非常满意。 他闭上眼,享受着女人阴道夹缩肉棍而带来的快感的同时,满脑都只有一个念头: 她是他的了。 *** 半夜睡不着,不如来更新吧! -- 共浴(高H) 他俯下身去,一手撑在她身侧,一手掌着她垂下的乳球把玩,低声在她耳边亵语,“下次再抹香膏,还叫我来,里里外外都帮你擦个通透。” 哪有这样的?她都不知他在床上这般不知羞,平日里看着威风八面的,私下里竟像个登徒浪子,她想到刚才他那出格的举动,脸就红得像个柿子。 竟用嘴去舔她…… 她咬着唇不搭话,被他重重杵了一下,哼唧一声吟了出来。 “舒不舒坦?”他非拉着她胡扯。 谭珍娴拗不过他用肉棒在她体内胡乱作祟,娇着嗓子羞答答地回了一句,“舒坦。” 这软声细语听得他耳朵根都发酥,体内欲火更炽,掰过她脸来与其口舌纠缠,银丝顺着嘴角滑淌,上下两张嘴都被他堵得满当。 两人一身的热汗,纠葛在一起,“澡白洗了。”他调笑,拎她起来,把她两腿一架,如孩童把尿般的姿势,硕棍从臀后戳进来继续抽插不停,大步往浴室走,“陪我沐浴。” 浴缸不算多大,他身高腿长的一人躺进去都还嫌窄,谭珍娴就迭在他身上,枕着他的胸膛,腿被分在浴缸两边悬吊着,任他在她股间进进出出。 池中水随着他的频率震荡不停,晃洒出去大半,她裸白的身子便像被搁浅的鱼,堪堪暴露出来,他双手托住她丰满的乳球推高至肩头,乳房被挤压得憋屈变形,只一点红梅在雪峰上傲然耸立,诱人采撷。 他用下巴推着那点嫣红莓果打转,微冒出头的胡茬子硬酥酥的,搔得敏感的乳尖愈发肿胀挺立,怀里的小女人被玩弄得弓起腰吟出来,头无力地歪在他的颈侧,精致的五官因过分欢愉可怜兮兮地皱在了一起。 他目不转睛地欣赏美人儿为他痴醉的娇态,还嫌欺负得她不够,张嘴一口含住乳尖吸吮,舌头点着那颗莓果打圈嬉戏,轻轻嗫咬,吃得啧啧有声。 这淫靡的动静就在她耳边不断刺激着她的感官,谭珍娴斜眼便能瞧见她的乳头乳晕在他唇舌之间若隐若现,被舔得红肿湿亮的一片。 他发现她在看,竟恶劣地将乳尖凑到她自己嘴边,“可想试试?” 这…… 谭珍娴脸快烧起来了。上辈子她怎没发现他这般不正经?她原以为卓承宇已够重欲了,不曾想他哥竟有过之而无不及,床笫间什么千奇百怪的招数都能想得出。 “我……”好羞。 “尝尝。”他用乳尖抵住她的唇,谆谆善诱。 她拗不过他,只得小口小口开始吞吐起自己的乳头来,他看得淫欲大盛,双目充血,胯间的挺动更为饥狂,张嘴便将被冷落的另一只乳房攫入口中啮咬啃噬。 自渎的快感再加上他霸道的侵占,过于强烈的肉体刺激令她高潮连连,穴肉不断挛缩起来,牢牢吸着他的肉棍不放,褶皱的肉壁仿佛千百张勾魂的小嘴,要将他吞噬、搅紧、碾碎…… 他双眼迷蒙,神志都飞了天。 *** 今儿周末,趁着还有少量存稿,来任性加个更!●?● -- 心思(微H) 这澡洗得真真是香艳销魂,两人从浴室厮混出来已后半夜了。 困得眼皮子也抬不开,谭珍娴小小口打了个哈欠,裹着被子钻进他怀里。 他怀抱宽广温暖,枕着睡觉极踏实。 他也由着她,眉眼温存,看她如猫儿一样在他臂弯里寻了个舒适的位置便窝着不动了。 她对他自然不陌生,上辈子毕竟是夫妻,所以适应良好,可他却不知,只以为她对他有了依恋。 浅浅的呼吸洒在他胸膛,不一会儿就均匀起来,想是已经睡熟。 没心没肺。 他吻吻她额头,把她又拢紧了些,下巴枕着她发顶沉思。 没甚睡意。 纷纷扰扰的杂事太多。合谈破裂在际,他身边危机四伏,得好好计划下一步棋,自己该如何全身而退?还得带着她…… 他不由自主地抚了抚她的背,似乎惊动了梦中人,惹来一声咕囔,干脆四肢并用缠上来,怕他跑掉。 两人没穿衣服,身子都还裸着,她这一贴身他立刻就有了反应,他苦笑,这下更睡不着了。 他本怜惜她身子还嫩,不想用得过狠,偏她每次都不知好歹撩拨勾引得他失控发狂,明明是个没经验的雏儿,怎天生就这么会摆弄男人? 幸得他是她第一个。 身下高昂的热铁就抵着她大张的臀瓣,他不怎么想忍,悄然探入手指试了试她甬道,还好,仍湿热着,应该不太废力气,便扶着肉棍缓慢地插入,小穴条件反射般开始抽搐吸吮,他不想惊醒她,动得极缓,可没插几下敏感的穴肉就湿淋淋了,她在睡梦里嘤咛起来。 他稳着呼吸,不带任何技巧地深入浅出着,硬是在她沉睡的情况下带她高潮了几次。 要命,留这么个妖娆的小浪娃儿在身边,真是折煞他了…… 谭珍娴对他这些弯弯绕的心思一概不知,她只想早些应付完任务,和卓君尧桥归桥路归路。 第二天她抽空回了趟荣桂书馆,张伯川和蒋芳应是已从昨晚书房的密谈中得到了重要情报,俩人面色凝重。 “南党心意不诚,我们提出以淮水为界分而治之的条件被否了,哪里是真想与我们和平共处,只怕这和谈就是个缓兵之计。” “他们自然不想养虎为患,何况,分裂也不是我们的目的。” “背水一战在所难免了。” 谭珍娴听得直犯困,很想告诉他们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还是少做这些刺探来刺探去的无用功为好。 张伯川转而看向她,“你继续监视卓君尧的动向,和谈失败,卓君尧必死,此人骁勇善战,精通兵法且胜绩斐然,若放虎归山,后果不堪设想。” 谭珍娴一听这话就出了神。 她不愿他遭到暗杀,她不想再造孽了,上一世她就坑了他的命,这一世决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知道了。”嘴上答应着,心里头却暗暗打定注意,若北党真是要刺杀卓君尧,她不会配合的。 上一世他没死在北边,这一世她也不会让他死在北边。 “蒋芳,你继续支应她。”张伯川又吩咐道。 蒋芳点头称是。 从荣桂书馆出来,谭珍娴招了辆黄包车与蒋芳同乘。 “不如陪我逛逛?”谭珍娴坐在车上东张西望,这里的风土民情与江南相去甚远,沿街两道许多拜占庭风格的房屋,墙瓦色泽艳丽,尤以洋葱头式的屋顶为特殊风貌,精美绝伦,好不可爱。 她来承天这么多时日了还从未好好走览过,见哪儿都觉着新奇。 “不了,你还是早回别馆避免横生事端。”蒋芳谨慎得很。 谭珍娴偏不听她的,叫停车夫,生拖活拽她下来,“你怎这般无趣?逛个街而已能生什么事?走嘛走嘛我快憋闷死了!” 行人们投注的目光逐渐多了起来,蒋芳丢不起这人,只得依了她,“哪有你这么蛮的人?不像话!别忘了你在执行任务!”她压低嗓子忿忿数落道。 谭珍娴充耳不闻,自顾自挽住她胳臂逛得不亦乐乎,街对过有家成衣店,她不顾蒋芳的抗拒,拖着她往那走,“来都来了,别磨叽了。” 时值深秋,店里已上了不少珍稀皮草,谭珍娴试了好几套貂氅,件件都喜欢,遂招呼伙计悉数签单买下。 店员是个东欧小伙,扯了单据来找她签字,最近周边国家的人都瞄准承天的繁华,跨境来做生意,委实发了不少财。 她利落签上卓君尧的名讳,蒋芳过眼一瞧,面色大惊,“这决计不妥!你怎如此妄为?” “这有什么,”她不以为然,“不贪财反倒会遭猜忌。” 此举看似逾距无礼,实则构思极为缜密,她目前的身份是妓女,若不市侩贪小,确不正常。 蒋芳望着她沉静的侧脸,不禁疑惑,这般心机城府,必是百经磨练,可她明明只是一个十八岁身世清白的姑娘。 她的资料当时递给组织上审查过,不会有问题,可为何这个柳知蝉行事老练成熟,全然不像个青涩少女。 百思不得其解,却也找不到她的破绽。 “明天麻烦把衣服送到这个地址,自会有人与你结账。”谭珍娴轻车熟路地吩咐完,扭头撞上蒋芳探寻的目光,“怎的了?” “你……”蒋芳双眉紧锁,却也不知如何开口,“啧!我说不上来,你……” “说不上来就别说了,”谭珍娴打断她,“我饿了,你请我去全福楼吃菊花锅子吧!” 菊花锅子能耗掉她半月工资,蒋芳眼角抽搐,终于想起一个词可以贴切地形容她了,“你……你寡廉鲜耻!” -- 偶遇 香气馝馞的菊花锅子是承天人交秋必食的一道名菜,一换上衬绒袍,就到了吃菊花锅子的时候。 尤以全福楼的最具盛名。 锅料不外是鸡片、肉片、山鸡、胗肝、腰片、鱼片、虾仁、炸粉丝,最后浇上一盘餐英菊,清逸浥郁,菊香饶舌。菊花得精选,要洗净,粉丝、馓子都用头锅油炸,得没有烟燎子味儿。 出汤清馨芬郁,且不苦不涩,是为上品,此锅极为养颜润心肺,因此也是旧时四九城里的御宴名脍。 全福楼里人满为患,谭珍娴她们等了半天位也才分到一个小角落里,锅子的吃法与火锅雷同,待酒锅烧沸后,食者边煮边食用。 她吃得满头汗,总归没有外人在场,只管大快朵颐、酣畅淋漓,什么仪态姿容都不顾,而蒋芳则不同,心事幢幢左顾右盼,职业病使然,时刻对周围环境保持警惕。 谭珍娴白眼翻过去,“你这样食不甘味,毫无乐趣,倒败坏了这佳肴美馐。” “我没你这份闲情逸致,吃完了快走!”蒋芳只觉得这女人胆大妄为,万一出点纰漏,满盘皆输,她如何向上头交代? 她越这么一本正经,谭珍娴就越想逗弄她,夹了一筷子烫熟的鳜鱼片凑到她嘴边,“来嘛来嘛,我喂你嘛,也是你用铜钿买的,好歹尝尝。” 蒋芳把头一撅。她心里有火,才不理她的谄媚。 她一身男装打扮,带了个乌毡帽,穿着件鸦色薄棉褂,怎么看都是一个清秀俊美的小子在和美艳的女伴闹别扭,旁的人都在打趣她俩,“小伙子顶有福气,这么漂亮的女人伺候你还不待见,身在福中不知福嘿~” “就是就是!”谭珍娴还在一旁拱火。 什么跟什么?蒋芳简直哭笑不得,真是秀才遇到兵,她拗不过她,又怕引人瞩目,只得张嘴接过鱼肉。 “对嘛,这才乖~”谭珍娴笑眯眯地,擎着蒋芳的下巴捏了捏,真把她当个男人调戏了。 二楼雅座的包厢内,临窗的男人看着楼下这一出小闹剧,面色冷硬得吓人。 卓君尧今日会来全福楼吃饭也是巧合,将好有个犹太侨领在此作局,原本他还寻思这菊花锅子色味俱佳,改天带那小馋老胚来尝尝,不料却让他看见这样一幕。 “要说配这菊花锅子的酒啊,还得是咱们南边的绍兴酒才适宜,老白干喝起来固然爽快,却总差了些意境,这红乌苏后劲又太大,也难怪叫夺命……”陆师长还在那里夸夸其谈,顺手帮卓君尧满上一杯,黄澄的酒液在玻璃杯中翻滚胀气,卓君尧收回目光,将酒杯捏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一举手一仰脖,整杯闷下。 “哎!我才说这酒叫夺命……”陆师长傻了眼,桌上的众人也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原本谈笑风生的氛围逐渐冷滞下来。 大家都在看他的脸色,卓君尧克制了一下翻涌的心绪,起身从容道,“你们慢用,我去去就回。” 表情掩饰得很到位,没人起疑,餐桌上又热络起来,他步出包间,脸上已是乌云满布。 下楼,朝那俩人走去,蒋芳眼尖,很快就发现了他,一脸如临大敌,谭珍娴也觉察出了异样,扭头望过去。 他的脸色实在不好看,谭珍娴心里暗自叫糟,怎会这么巧? 先发制人好了,她转脸就换上欣喜的表情,主动迎上去,“君尧,你怎么在这里?” “有饭局。”他也顺势搂住她的腰,觉察到她偷偷摸摸把手背在身后挥了挥,示意那人快走。 他眸光微动,故意说道,“不介绍一下?” “不就一个大茶壶,有什么好介绍的,送我回去的路上顺便来吃个饭罢了。”她面不改色心不跳。 卓君尧与她对视了一会儿,她镇定自若,眼里一丝慌乱也无。 “和我一起罢。”他牵起她的手,把她带上楼。 楼上的众人见她出现都很诧异,尤其是陆师长,不过转眼就会意过来,“我说你怎么半路溜了,原来是去接美人!怎嘛?夜夜笙歌还不够,白天也如胶似漆啊,哈哈哈哈哈——哎?” 原来是卓君尧一脚踹歪了他凳子,害他一个趔趄差点翻过去。 众人轰堂大笑起来。 侍应搬了凳子来给谭珍娴加了一席,她挨着卓君尧坐下,在座的各位都是官僚豪绅,眼皮子上下一翻就能估摸出她的身份,这般低贱的女子列席这种档次的饭局其实极为不妥,可她毕竟是卓君尧带来的,没人敢编排。 谭珍娴心里明白,也就坐如毡钟,听一桌人针砭时弊,高谈阔论,句句都无聊,眼睛盯着面前的美食发呆,脑子里还想着楼下那吃了一半的锅子,啧,着实可惜了。 卓君尧扭头瞥了她一眼,拘泥得很,像只小鹌鹑,哪儿还有刚才在楼下与别人眉来眼去的活泼劲儿,心里好气也是好笑,便随手帮她布菜,举止自然,也不顾众人微讶却又极力掩饰的目光。 谭珍娴也吃了一惊,不敢拂他美意,忙端起碗把他夹来的菜都吃个干净。 吃得越多,拣得越多,她碗里的菜源源不断,饶是瑶池盛筵她也塞不下了,心下立马明白过来他这不是照拂,而是惩罚。 “君尧~”她苦着脸拉他袖口,凑到他耳边小声告饶,“吃不下了。” “喜欢吃,就多吃点。”听着很体贴,可他脸上却没甚表情。 谭珍娴知道他还在置气,用小脚去勾他裤管,“饶了我嘛——” 惯会用这招,却又特别受用,其实脾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哪会真把一个市井小民放在心上,他只是不忿她对谁都举止轻浮,要卖弄风情,对他一人就够了。 得找个机会“教育”她,但不是在这。 他轻移开腿,谭珍娴的脚被晾在半空,心里暗暗诧异,哎呀!长能耐了。 他摆下脸色来还不怎么好哄,谭珍娴悻悻坐直身子,接下来吃什么都有些食不知味,不会真因为她一次无心的玩闹就让他心存罅隙了吧? 饭局结束之后侨领又提议去骑马,顺道还很绅士地寻问了在场唯一一位女士的意见,谭珍娴深闺里养大的,爹爹又古板,再不守规矩也最多翻个墙爬个树,何曾接触到如此野性的运动,自然极感兴趣。 “好啊!”她很热络地回应,充满期待地看向卓君尧。 卓君尧对此本是兴致缺缺的,在战场上马还骑得不够吗?可见她如此期盼又不忍拂她的意,点头应承,“那便去吧。” 大家约好了时间,分头前往,陆师长被打发去别的车上了,一嘴抱怨。 因为中午那个小插曲,车厢里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闷,他严肃起来还是很令人胆寒的,毕竟是刀光剑影里闯过来的人,怎么样都带着喋血冷酷的脾性,谭珍娴手段再老辣也有些不知所措。 还是他率先开了口。 “我赎你出来吧,好不好?”他说这话时眼神犀利,直勾勾盯着她,仿佛想看穿她心中所想。 谭珍娴脑筋转得飞快,被他赎出来肯定是不妥,一则会切断了和荣桂书馆的联系,二则,任务完成之后,她还怎么脱身? “我命苦,不值得长官为我付出这么多,更何况,你也不是长期生活在承天,总会离开的,我若出了妓馆,以何谋生,又有谁来庇佑我呢?” “自然是跟着我,怎可能放任你不管。” “承蒙长官抬爱,我自幼生活在此,从未想过离开故土,去南方定多有不惯,此生有幸与贵人相识一场,已是知蝉前世修来的福报,不敢再妄求攀附。” 好一番推脱之辞,他垂下眸子,侧脸望向窗外,表情紧绷,“这样……那好,我可能下周就要回南边了。” 这么快?!谭珍娴心里一咯噔。 张伯川他们知道吗?会否已将暗杀计划提上日程了? “君尧!”她情急之下去拉他的手。 他回过脸来,看着她略显慌乱的神情,“怎么?” “你……”谭珍娴一时语塞,“你这行程,已定下来了吗?” “尚未,这只是我的打算。” 她暗暗松了口气,若不是已决议好的行程,张伯川他们应该不知。 那么,她还来得及谋划。 “没什么,”她表情又恢复平静,低下头,握住他手,“我就是有些不舍,虽不能与你相随,可日后必然十分记挂,你对我很好。” 卓君尧没说话,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 科科,马震倒计时 -- 马场(H)——100珠加更 马场设在郊外一个坡途坦荡的山洼平原中,今日晴好,远眺过去,碧草连天,心旷神怡。 谭珍娴和卓君尧共乘一骑,她不通骑术,卓君尧只驾着马儿在草场里兜圈慢走,权当游览景色了。 软玉温香在怀,再加上马背的起伏颠动,他其实有些不好受。 谭珍娴倒兴致勃勃,她第一次骑马,怎么都觉得新奇,“可以让它跑吗?”她扭头问他。 跑起来的话……卓君尧喉结滚了一下,现在都已经很不堪了,若是再加强颠动的频率,恐怕他…… “握紧鞍环,坐稳了。” 手中马鞭轻甩,马儿受了驱使,开始绕着马场小步颠。 ……眼前这景色可是太好看了,两坨丰满的乳儿跟着上下晃颤,紧俏的圆臀一下一下压着他的裤裆,摩擦得厉害。 若是与她裸着身子骑马,定是刺激非常……卓君尧陷在自己荒唐的想象里无法自拔。 身后男人的呼吸越来越粗滞,谭珍娴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屁股都被戳疼了。 她不自在地扭动起来,“君尧……你?” 他一手抓住缰绳,一手箍住她腰,“别动。” 声线压抑。 谭珍娴不敢再乱扭,她紧贴他的胸膛,臀下触感却愈来愈不容忽视,某物高翘硬挺,隔着裙子死死抵住她腿间的那方柔软,褒裤的布料都深深卡进了那道细缝里。 不断地摩擦戳刺,她忍不住湿了。 他穿着军用的毛毡披风,长而宽大的下摆逶迤下来,散开在马背上,形成了一个隐秘的空间,牢牢挡住了别人的视线,于是大手肆无忌惮地探进她的裙底,手指将褒裤一挑,顺畅地溜入她湿淋淋的穴肉里抠摸起来。 “看看你,多没用,湿成这样。”他用最一本正经的语气讲着最荒淫无忌的话。 谭珍娴俏脸通红。 中指对准阜口,长驱直入,柔嫩火热的内壁紧裹上来,蠕动着,妄图将他吸得更深,再曲起指节,紧贴褶皱的壁肉,顺时针打圈,拇指和食指捻住前方凸起的肉核,来回碾磨搓揉。 他指上有茧,硬节不断摩擦着肉壁上的敏感点,她被这邪恶的手指搅得身子都酥了,双手紧扣着鞍环,只能竭力保持镇定,光天化日的,实在太出格了。 “君……君尧,”她小口小口地喘息,嗓音都在打颤,“别弄了。” 他不听,变本加厉,开始用小拇指挤弄她的菊眼,后臀处已被大量的淫水打湿,到处都滑溜溜的,很容易就被他得逞,戳了一小节指头进去。 谭珍娴猛地绷直背脊,她菊穴那儿从来都没被开发过,不想被塞入异物竟是这番酥麻的感受,前后两处都被侵占,他的手指正随着马儿的颠簸有规率地抽插着,两指之间仅隔一层薄薄的肠壁,来回厮磨,一种难以名状的奇异快感迅速从下体处蔓延开来,她浑身舒坦。 “呃……”她脸色潮红,轻叫了出来,软软地倒在了他怀里。 抽插还在继续,他又甩了马儿一鞭,幅动加剧,频率越来越快,谭珍娴脚趾绷直,大腿根部的肌肉逐渐收紧,两粒乳头激凸出来,明显就快要高潮了。 他却突然戛然而止。 巨大的空虚感瞬间湮没了她,她不明所以,委屈地撒娇,“君尧~” “认错。”口吻严肃。 她茫然得很,认什么错? “我错了。”不管叁七二十一,先服软再说。 卓君尧看她一脸困惑的样子就知道他在对牛弹琴,真拿她没法子,机灵也是机灵,迷糊也是迷糊。 干脆直接点破,“男人下巴可以随便摸吗?还喂他吃饭,你怎么不喂我?” 原来还是中午那事儿啊?气性真大。 谭珍娴轻笑了一下,敷衍地抬起手摩挲他的脸颊,软着声安抚,“喂你喂你,以后都喂你,我们和大茶壶在馆里胡闹惯了,不当真的。” 况且那也不是真男人,这乌龙闹的。 “无论如何,以后不许与别的男人这般亲近了。” “好。”她点点头,想着反正也没几天“以后”了。 最受不了她这乖巧的模样,着实是忍不住了,他疾鞭一甩,策马扬尘,跨过马场的围栏,朝不远处的一块密林飞奔而去。 留下呆若木鸡的众人。 “他去溜圈马,对对,马场太小了,对他而言不够尽兴。”陆师长帮忙打着圆场,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啧啧,血气方刚的,开了荤就停不下来,在野外也敢胡来,唉——他仰天长叹,真真是年少轻狂,恣意纵情啊。 -- 密林(高H) 马儿迎风疾奔,卓君尧扯了她的褒裤,长枪抵住穴口,按住她重重往下一坐,直捣黄龙。 颠簸起伏中,肉穴含着硕棍在剧烈摩擦,粉臀一起一伏撞击他的腿根,疯了一般的快感。 谭珍娴气都喘不上来了,也不顾这是在野外,迎着风娇啼浪吟,他一手稳稳掌着缰绳,一手勾起她下巴,吻上她的嘴,承住她所有的千娇百媚。 马儿入了密林,速度缓下来,他扯了她衣裳,拥着赤裸的佳人在林间穿梭。 失去束缚的双乳颠晃不休,她肌肤塞雪,与棕鬣马毛交相辉映,双腿跨骑在马背两边,腿心里还塞着他的肉棍……这正是他所肖想的画面,卓君尧简直兽血沸腾。 他将她按在马背上,撑开她后庭迅猛抽插,谭珍娴柔嫩的乳房与粗硬的马鬃来回厮磨,酥痒难耐到了极致,惹得她又小死了几回,蜜穴里高潮不断。 纵情而狂乱。 林子里幽静隐秘,佳木葱茏,只有俩人的喘息呻吟交迭回荡,马儿喷着响鼻,速度渐缓,寻到一处草丰水美、气温怡人的山坳里,停了下来。 卓君尧抱着她下马,褪尽衣裳,用他披风做垫,两人滚上柔软草皮,继续难分难舍地纠缠。 她被他压着,四肢都缠在他身上,两股不知羞地大敞,任他毫无阻碍地进出。 抬眸便可见天高云淡。暖风微拂,鸟语花香里与男人披地为席,扯天为帐,乱淫交媾。这野合的情趣真是闺中之乐不可比拟,与他做爱可是太有滋味了,不似那卓承宇,奇技淫巧也只顾自己舒坦,可卓君尧呢,处处讨好与她,怜惜与她,即便此时她被压在他身下,也用手肘支着身体承去大半重量,就怕她吃重。 谭珍娴心头生出一丝怅然,他若离开了,她倒真会不舍。 可他位高权重,总不会听她两句胡言诳语就改变自己的立场,即便她有心想救他于乱局都无从下手,大家皆是在走钢丝,行差踏错,每个人都有可能会万劫不复,她再也不想做上辈子那种束手自毙的蠢事。 上一世也许是她不懂珍惜,错付衰人,这一世呢,又与他成了立场相悖的对家,世事难料,终是无缘。 卓君尧感觉到了她的心不在焉,不悦地吻住她的嘴,拉回她的神志,“在想什么?” “想你。”她回吻过去,主动攀住他臂膀,探入舌尖与他纠缠,热吻难分。 就喜欢她这样毫不矫揉造作的直白热情,他禁不住眉眼含笑,吮着她唇瓣模糊低语,“巧言令色,我就在你身边,做何想我?” “想你离开后,或许再没人带给我这般欢快了。” “……那就趁现在,好好享受!”他发了狠,抽插更为迅烈,谭珍娴一时无法再做他想,只剩感官在无尽地欢愉沉沦。 他还不够尽兴,将她双腿并拢举高,压过头顶,暴露出泥泞红艳的穴口,刚才被用得太狠了,粉嫩的阴唇如绽放的蔷薇花瓣,向外翻吐开来,花心里的屄肉一抽一缩,淫水裹着白浊的浓精从被撑开的肉孔中汩汩流淌出来,是他与她结合的体液。 是他与她结合的体液…… 他陷在这种偏执靡乱的情绪中无法自拔,内心只觉得愉悦舒畅,仿佛真的已与她融为一体,再也无人能将他们分开。 陶醉地闭上眼,放任自己顺着湿滑的甬道再一次入进去,挺身大动,享受与她灵肉合一的快感。 他要她这辈子都留在他身边,他不会放手的。 *** 来试探一下有几个夜猫子 -- ъLρòρò.©òм 月夜(高H) 民大。 谭珍娴的信几经辗转,终于到了卓承宇手里。 他看着信纸上潦草而敷衍的寥寥数字,满脸阴鸷。 丝毫探听不到她的下落。 这不对劲,有人在藏她。 难以抑制的心烦意乱。一切都是从那个午后开始扭曲的,她到底梦到了什么?为何突然对他退避叁舍? 他不喜欢这种被人弃如敝履的感觉,更何况还有第叁人插足,她是他还没到手的猎物,怎容他人觊觎。 几个男生嘻嘻哈哈地推门进来,“承宇!宿舍门口又有女生找你了。” “好生羡慕啊,女人缘这么好……” 卓承宇懒散一笑,不紧不慢将手中的信折好放回信封,半垂的眼底却冰冷无情,刚好心情差,不知是谁主动送上门来供他消遣。 尹慕秋站在男生宿舍门口的香樟树下,手中抱着的是她刚织好的羊毛围巾——价格不菲,一团毛线就要叁圆二钱,她整整用了两团,耗掉她整月的生活费,可若用一般的绒线她又怕他瞧不上。 特地选了纯白色,象征着她的感情,纯洁无暇,希望他能收下,带上她的眷念,在他脖间无声地与之亲密缠绕——恰似她温柔的陪伴。 低眸漾笑,她羞怯的姿态落入卓承宇眼中,却激不起一丝水花,嘲讽地勾了勾唇,他朝她走过去。 “慕秋。”掩去所有不屑,客气而有礼地招呼。 陷入绮思的尹慕秋惶惶然抬头,才发觉心上人已来到自己眼前,禁不住两腮飞霞,更添几分娇俏迷人。 卓承宇眼神一黯,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她的身段。是煞费心思的装扮,明明一件款式保守的“一口钟”棉布旗袍,却偏偏被她改成了掐腰款,这么一来就显得胸脯饱满高耸,前凸后翘。 骚货。卓承宇摸了摸下巴,眼中不期然流泄出邪魅,自开学后就没开过荤,身体饥渴得很。 ……可以,她自愿闯上门来,他便勉强用着。 “有什么事吗?”声线温和,双手却插入裤兜,指尖微撵,仿佛在搓揉女体上不堪逗弄的某处。 “哦,我是想问问你,有珍娴的下落了吗?”她语气关切,情绪却丝毫不达眼底。 够虚伪,卓承宇暗里轻嗤,却还是维持面上的得体,“尚未,你倒是很关心姐妹,颇重情谊。” 尹慕秋被他夸赞,心里得意,却故作愁态,“总归是我一厢情愿罢了,她又哪里当我是姐妹,瞒天过海,说走就走,一声招呼也不打的。” 她顿了顿,又说,“……也不怪她,娇生惯养的有钱小姐,从小任性妄为惯了,想一出是一出,不太懂得推己及人。” 卓承宇又怎会听不出她言语间的明褒暗贬,故意附和道,“是,她是任性,不像你,一见便是个善解人意的。” 尹慕秋被夸得心花怒放,愈发娇嗔,“承宇哥哥惯会取笑别人……”手里的围巾怯怯递上,“我看天气冷了,织了条围巾给你,针法粗陋,你别嫌弃。” 他随意望了眼款式普通的围巾,单手接过,“有心了。” 尹慕秋见他愿意收下,兴奋得俏脸通红,“这没什么的,我还会织毛衣,等过段时间我再织给你,你喜欢什么颜色?” 卓承宇眼光溜过她因激动而微微起伏的胸部,答非所问,“晚上有空吗?” “啊?”尹慕秋一时没反应过来。 “吃完饭,我在小树林等你。”他兀自说完,转身回了宿舍,徒留受宠若惊的少女捂着发红的脸颊开心到不知所措。 她又怎知等待她的将是怎样一个没有退路的未来。 冷夜残月。 流云斑驳如鳞,将银勾星斗染得浑浊,树林里光影混沌,尹慕秋深一脚浅一脚,试探着唤,“承宇哥哥……承宇哥哥?” 远远的松柏树下立着一个黑影,看身形是个男人。 她心中暗喜,加快脚步跑过去,落叶在脚下发出嘎吱异响,惊动了那人。 他转过头,竟带着半脸面具,分辨不清五官。 尹慕秋的脚步戛然而止,眼中流露防备,“你是谁?” 她嗅到危险的意味,转身便逃,可又哪里能跑得过男人,背后的神秘人叁步并做两步追赶上来,一下就擒住了她。 她骇得大叫,却被他用布条塞住了嘴,只能发出无助的呜咽声。 男人不顾她的挣扎,用蛮力将她拖行至一颗古杉旁,解开一根粗硬的麻绳把她五花大绑捆在了树干上。 尹慕秋吓得泪流满面,拼命地摇头求饶,那人浑然不顾,暗黑的面具遮不住他邪肆放荡的目光,一遍遍地,打量着眼前这具被他捕获的、动弹不得的曼妙女体。 他凑上前去,高挺的鼻尖紧紧贴住她姣好的脸颊厮磨嗅闻,一路向下凑到她柔滑的颈间,尹慕秋避无可避,紧闭上眼,被动地承受着男人色情的骚扰,心一点一点沉下去,只能不断祈祷,承宇哥哥,快来救我…… 老天显然是没有听见她的祈求,面前的男人突然亮出一把尖锐的小刀,开始割她的衣襟。 尹慕秋惊得呜呜乱叫,拼命地挣扎起来,他却好像沉溺于这种反抗的快感中,她越挣扎,他越兴奋,呼吸变得沉重而粗乱。 “不想受伤,就别乱动。”刻意压低的声线在暗夜听上去诡魅森冷,令人不寒而栗,她被刀片反射出的寒光闪了眼,再不敢挣扎,眼泪愈发汹涌。 男人手中动作不停,很快就将她的衣襟割碎,暴露出赤裸的双峰来。 少女的乳房雪白俏丽,被麻绳勒住,显得丰满鼓胀,在夜色下盈盈傲立。 他矮下身,紧盯着因她的急促呼吸而微微颤动的乳肉和在空气中逐渐挺立的乳头,一瞬不瞬。 尹慕秋羞辱地别过脸去,泪水奔流。 胸前传来温热湿濡的触感,从未被人玷污玩弄过的乳房,被男人羞耻地含住了,大口大口地嘬吸着,发出饥渴的吞噎声。 他口中品尝着馥郁芬馨的乳肉,双手不停,撩起她的旗袍下摆,利落沿着开叉处几刀划过,衣物碎成布片,失去了蔽体的功能,散落在两人的脚边。 凉夜的寒风扫过少女赤裸的身躯,尹慕秋浑身急剧战栗,又冷又惧。羞耻和崩溃的情绪在胸中翻涌,她口不能言,只能满含哀求地望着眼前这个面目模糊的男人,希望他能生出恻隐之心,高抬贵手放过她。 一切都是徒劳无功,她弱质芊芊的模样更是勾起男人火一般的欲望,被麻绳勒绑住的赤裸女体看起来别样的淫艳,像被包装过后的美食,待人解封,令人垂涎。 她的下体并没有束缚,他撩开她一条腿,架在他臂弯里被迫高高抬起,失去遮挡的私处便敞露开来,干净修长的手指探入其中轻拢慢撵,极具技巧地挑拨,紧闭的贝肉中渐渐被搅弄出可耻的水声来。 “唔唔(不要)……”尹慕秋哭得难以自抑,那么私密的地方,现在正被一个恶人随意地摸弄着…… “不要?”男人笑了,“这是什么?”他张开手指凑到她眼前,上面挂满了亮晶晶的滑液,粘腻的细丝在月色下反射出银亮的微光。 尹慕秋羞愧欲死,别过头去不愿面对自己身体的淫荡。 他并没继续纠缠,矮下身去将她的下肢挂在他肩头,两指将她的蚌肉掰到极张,露出前端那粒艳红小核,用手指快速轻敲。 “唔嗯……”尹慕秋难以抑制地轻吟出声,她不敢置信自己竟会生出如此可耻的快慰,可感官已明显失控,她居然不再排斥这个恶人的抚触,甚至想要更多。 他抽出她嘴中的布条,捏住她的下巴,往她嘴里塞入一颗药丸,强迫她吞了下去。 尹慕秋抓住机会张口欲呼,却被他掩住口鼻,一时窒息几近晕厥,只能听见男人在她耳边急喘,“不想受伤,就乖一点!” 她不敢再造次,可身体却渐渐起了怪异的反应,好似燃起了燎旺的心火,烧得她口干舌燥。 难以启齿的渴望。 她微微喘息起来,男人捏住她双颊,强迫她与他缠吻,而她竟然丝毫没有抗拒,只想迎合。 一切都乱了章法。 尹慕秋扭动着身躯,妄图紧贴住男人宽阔的胸膛厮磨,身体愈发空虚难耐,男人解开她的束缚,只困住她双手,抱她躺到一块平滑的大石上,褪去裤子后几番厮磨,弓身挺入她体内。 撕裂的痛处从下体蔓延开,尹慕秋悲戚地哭出声,铺天盖地的绝望袭来,她这辈子完了…… 正在肆意凌虐的男人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强势而凶狠地攻占她的柔嫩,尹慕秋疼到冷汗涔涔,娇软的嗓音喊到几近嘶哑。 “啧,处女就是麻烦。”男人不耐地抱怨,不经意暴露出他本来的嗓音,她蓦然回过了神,盯着面前这个鬼魅的面具男,满眼不可置信,无论如何都无法将他和内心的答案重合。 卓承宇毫不在意地掀开面具,咧嘴邪笑,“刺激吗?” 他双眼晶亮,整张脸因饱涨的欲望而略显变态的扭曲着,尹慕秋震惊地望着他,哑口无言。яǒцsんцωц.ひìρ(roushuwu.vip) 首发: -- ъLρòρò.©òм 破局 南北和谈以失败告终,消息一出,朝野震动、四海哗然,此举意味着两党已无互通余地,政治局势陡然变得扑朔迷离。 前来和谈的南党代表们无不惶惶,虽不斩来使之节自古有之,可身处敌军腹地便如困陷囹圄,危机四伏,他们群聚于卓君尧的官邸内,共议对策。 “明日他们举办的那个劳什子欢送宴就别去了,”陆师长是个急脾气,率先发难,“早走早好!” “总之气氛不对,”下面有人附和,“我接了密报说北党最近行迹可疑,水陆两道均设了暗卡,这不是想瓮中捉鳖是什么?” “说谁是鳖!”陆师长噱了那人一句,顺道瞥了眼坐在主位上的卓君尧,后者一直仰靠在椅背上闭目无言,表情端肃,不知在沉思些什么。 那人忙不迭赔礼,“冒犯冒犯,我是粗人,不懂遣词造句,参谋长莫怪,我意指他们图谋不轨,狼子野心。” 卓君尧这才缓缓睁眼,他扫视全场,神色凝然,“我此前已和政治部通过电话,欢送宴是一定要出席的,此举关乎党格,国内外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落荒而逃成何体统?” “鸿门宴也要硬着头皮去?” “恐寡不敌众啊。” 下面有不少人交头接耳嘀咕起来,一派颓丧之情。 …… 官邸内外戒备森然,重军把守,空气里都弥漫着不安,谭珍娴立在窗前,漠然望着窗外一排排荷枪实弹的卫兵,掌心里攥着那对金珠耳钉。 此前她已借仆人之手将那枚窃听器寻回了。 卓君尧他们猜的没错,张伯川接高层指令,预备在明天的欢送宴上对其下手。 今日他定会与下属商议对策,她在这紧要关头撤了举足轻重的窃听器,有如挖了北党一双鹰眼,张伯川他们无法探知内情,刺杀行动便有如盲人摸象,易生枝节。 已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不计后果的小小努力。 她其实并不是很担心,只要她这个变数不出现在计划内,那么卓君尧应该与前世那样,会逃过此劫。 张伯川也下了命令,让她在卓君尧出发后便立即随蒋芳撤退,免生意外。毕竟以她目前的身份,卓君尧是决计不会带她出席如此正式的场合的。 事件的轨迹不改变,危机应该不会降临吧。 …… 卓君尧回房时夜已迟了,却见谭珍娴仍坐在桌边等他。 他微拧起眉,“怎还不睡?” 她提了口气,踮起脚尖翩然靠近,走到他面前时习惯性地圈住他腰紧紧抱牢,仰起小脸撒娇,“你不在我睡不着呢~” 馨软的娇躯扑了满怀,卓君尧露出今日的第一个笑,轻捏她脸颊,暖声回,“我若走了,你还不睡了?” 谭珍娴偏头沉吟半晌,“那我们彼此留个物件,当做念想,可好?” “古灵精怪,你想要什么?” 他以为她要与他讨好处,这妮子做派阔气得很,上次在一家皮草店豪掷千金,他收到账单都惊了一跳。 ……惯着好了,他总归养得起,也愿意一直养。 可她还真去首饰盒子里鼓捣出一枚铜章,上面雕刻着繁复的星莽花纹,跟银元差不多大小,却很厚重,一看便是舶来品。 “这个送你,”她神色自然地掀开他胸前的衣袋,不容他多想便塞进去,还顺便正了正位置,放在心口处,“小时候我家还没落败时,爹爹去国外做生意带给我的,我珍视得很,”安放好后,她煞有介事地抚了抚他胸口,“一定贴身带着,说是与什么神秘的星宿学说有关,借天时地利,能逢凶化吉。” 她说这话时眼色专注,语气温柔,倒真像一个对丈夫放心不下的妻子在殷殷叮嘱。яǒцsんцωц.ひìρ(roushuwu.vip) 卓君尧不动声色地盯了眼胸前的口袋,嘴角扬了扬,“那么谢谢了,可我一时拿不出什么贵重的物件回赠,怎么办呢?” “信物不在贵重,在于心意,”她左看看右看看,相中了他军装上的金属绶带,“这根金链子送我可好?” 卓君尧失笑,金链子?这绶带可是代表着军人所授的最高荣誉,她可真会挑。 还是解下来递给她,“保管好了,这可丢不得。” “好的!”她很欣喜的样子,“最近城里的太太们都欢喜用大金链子来佩貂皮大氅,我也有一件,用来做扣链正正好!” “……”他有点哭笑不得,“用这个不妥,你想要大金链子,我给你买。” “好呀!”谭珍娴笑得却敷衍。 怕是没这个机会了。明日一过,她会消失,等卓君尧回了南边,战事一起,他便又会身不由己,卓承宇对他杀心不减,他只要上了战场就活不成。 而她这一世打定主意在北边避难,为保家宅平安远离上辈子的纠葛,日后与他隔着天长水阔,估计在他离世前都再无见面的可能了吧。 想想也还是有些难过,两世都与这个男人纠葛至深,也算是缘分匪浅,却终究只能默祝他好自为之。 yúsんúщú.àsΙà -- 变盘 第二日午时,卓君尧依约出发欢送宴。 官邸不再戒严,大部分的守卫都随卓君尧去了,他们也是做足了防备。 谭珍娴很轻易地避过下人的耳目溜了出来,到达和蒋芳约定好的地点后,顺利上车离开。 这么些天尔虞我诈、步步惊心的日子终于结束了,她心里一阵如释重负,连带着语调都轻快起来,“我们去哪儿?直接回学校吗?” “不。”那厢蒋芳却面沉如水,“情况有变,南党以宴会厅存在安保漏洞为由居然临时提出更改场地,真是狡兔叁窟,我们原先的计划全白费了!” “……”谭珍娴嗓子哽了一瞬,她知道一定是因为自己提前撤走了窃听器才让蒋芳他们陷入了如此巨大的被动。 果不其然,蒋芳立刻就质问她,“为何这两天窃听器收不到信号了?” “别提了,”谭珍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放松,“仆人打扫会议室,翻出了我的耳钉,你也不是不知道最近官邸里全是南党的人,眼多口杂,我也没合适的机会再送进去。” 蒋芳听了她这番借口,倒也没再继续追问。 谭珍娴暗暗松了口气,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好歹算是她悄无声息地帮他化解了一场危机。 “那我们现在是去哪儿呢?”谭珍娴向窗外张望,这是往市中心开呢。 “我们接了线报,卓君尧今日参加完欢送宴之后,会改道去市里的珠宝集市,具体目的不明,但张伯川已调派了人手准备在那里伏击他,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不成功,便成仁。”蒋芳口吻沉重。 “珠宝集市?”谭珍娴喃喃重复,细思量了一番,却如遭了晴天一个霹雳。 珠宝集市有众多金铺,他是帮她买大金链子去了! 她小脸顿时煞白,瘫坐在副驾驶位一动不动,周身像被点了穴般僵硬。 蒋芳感觉出她的异样,扭头盯她,“怎么了?” 她努力拉回慌乱而溃散的神志,“叫我去做什么?我枪法可是很烂,帮不上什么忙。” “你与他装成偶遇,把他带到我们设了伏的金铺里。”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谭珍娴始料未及,她脱口而出:“我不要!” 蒋芳狐疑的目光再次投射过来,这次眼里不仅多了防备,还有丝危险的凌厉,谭珍娴倏然噤了声,她马上意识到,这不是一件可以讨价还价的事情,如果现在露出破绽,只会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我有点害怕,”她话锋一转,颤巍巍地示弱,“这、这个行动太仓促了……”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蒋芳见她这副面乎乎的样子也觉得头疼,可现下已没有退路,她微蹙下眉,抬腕看了眼表,“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服从命令听指挥吧,记住一句话,信念高于一切,有志者事竟成。” 这干巴巴的心理建树并没有让谭珍娴定下心来,她与蒋芳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儿。 她是怎么也想不到,千兜百转、前世今生,他始终要栽在她手里。 她形容不出此刻这种万念俱灰却又无能为力的心情。 车子开得飞快,她们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 珠宝集市位于市中心偏支的一条路上,街市呈东西走向,不长,从街头到街尾不过二里路。原本只有零星几家大珠宝行驻于此地,随着开埠通商,逐渐成了气候,短短的一条街扎堆开了上百家大大小小的珠宝玉器店还有冶金铺子,挤挤挨挨,每家店的横招旗幅鳞次栉比,高低错落,让人产生一种一眼望不到头的错觉,十分的繁荣。 这么多值钱的硬通货聚集在一处,肯定会引来不少宵小之徒的觊觎,这便要求来这开店的人多少有些背景,因此这里每家店铺的背后,都有袍哥帮会的影子,也就导致这条街龙蛇混杂,地下势力盘根错节。 谭珍娴突然想通了张伯川为何一心冒险要在这里对卓君尧动手,也算是歪打正着,替死鬼太好找了。 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张伯川此刻正坐在她对面,看她的眼光阴恻恻的。 “为何窃听器会失灵?”他问了与蒋芳相同的问题。 谭珍娴知道他没有蒋芳那么好打发,可她已沮丧到顾不得心虚,只把之前的借口又重复了一遍,她这两天的行动完全背离了组织安排,他怀疑也是正常的。 张伯川没搭话,只用指节在案几上有力地叩了两下。 “罢了,只要今日的行动顺利,这小纰漏便不足挂齿。接下来的任务,蒋芳在路上已交代了吧?” “说了,可我觉得太儿戏了,并不稳妥,我贸然出现在这条街上已很是惹人生疑,再刻意地非要引他来这家店,不如同掩目捕雀吗?”谭珍娴因为内心烦躁,语气略显得激动起来。 “你在怕什么?这般推叁阻四,你是想临阵反水吗!” 对于她的抗议,张伯川的态度是绝对的严厉和压制,谭珍娴心下一惊,猛地抬头与他对视,却发觉他正在观察她,那双眸子饱含世事历练的精明,仿佛一眼就可以看穿人心。 “不敢,我服从命令就是了。”她听见自己的声音疲软下去,显得空洞无波。 “你也不必过于担心,”张伯川见她态度缓和,又安抚道,“我们已经做了严密的部署,你只需要把他带进来,我保他插翅难飞。另外,这个给你,”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类似铁皮口红的金属管,“它是目前世界上最尖端的小型近距离射击器,名曰‘死神之吻‘,拔开盖子便是一柄手枪,只有一发子弹,若我们都失败了,你便用它,贴身干掉卓君尧!” 谭珍娴默默接过那支伪装得天衣无缝的口红,冰冷的金属壳泛着无情的银光,刺得她双目生痛,她将它攥紧在掌心里,感受寒意渐渐浸透进温热的肌理。 “死神之吻”,多么讽刺,不正是她与卓君尧的关系吗?无垠激情下蔓延杀机。 张伯川嘱咐完她,便起身走到窗前,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儿,猫虚着双眼朝外观察了一阵。 “他来了。” *** 追更:i52yzw.) -- 狙击 谭珍娴站在街心,望着前方不远处的高大身影,表情麻木灰败。 他是私服出行,清隽颀长的身形在平凡众人的衬托下显得更为挺拔出众,身边连警卫都没带,走走停停、放松闲适,浑然不知正一步步踏入为他精心布置的死亡陷阱里。 周围皆是北党密探,看似热闹平静的街市实则暗流涌动,不一会儿便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而他是主角,将会再次以最残酷血腥的方式,被镌刻进历史的洪流里。 她的进退,已没了选择。 进,他必死无疑;退,他俩会立刻被筛成马蜂窝,也必死无疑。 骑虎难下了。 他走得离她越来越近…… 谭珍娴抬头望望金店的二楼,届时掌柜会以看货为由引他上去,推窗为信,对面的狙击手便会隔空击毙他。 怎么办?怎么办? 她脑子里嗡嗡地一片,可卓君尧越走越近了,她不能再这样呆站在原地。 慌乱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她朝他迎了过去。 “君尧?” 卓君尧迟疑地转过身。 “真的是你。”她牵强扯出一丝惊喜的笑意,因为紧张的缘故,面色算不上自然,“我还以为认错了人。” 卓君尧皱了皱眉,“你怎在这?” “我……你今日去赴宴,我无事便出来逛逛,你不会怪我吧?”她声音发虚。 卓君尧抬头望望天色,“逛到现在?你一个人?” “不、不是,和朋友……她先走了。” 若不是周围环境太嘈杂,卓君尧一定可以听出她嗓音里止不住的颤抖。 可他却顺着她的话说道,“那么我们一起罢,看来你真是想要个金扣链,原本要送你惊喜,既然遇上了,便随你挑个心仪的。” 谭珍娴定定地望着他说不出一句话。 她多希望他能发火,质问她不该乱跑,把动静闹大,可他这么顺从,等于是错失了今晚唯一一次可以安全离开的机会。 “君、君尧……”她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没能控制住情绪,眼眶一热,泪珠噗簌簌地坠,“别对我这么好。” 别对我这么好,求你了…… 她这一哭,倒把卓君尧弄慌了,“怎么还哭上了?”他扣住她的脸,用拇指轻轻掸过她眼皮,“小礼物而已,算不得多贵重,别太在意。” 俩人身后的金铺适时推开了店门,掌柜和善地站在门口招呼,却隐隐带着一副不容拒绝的姿态,“两位客人想选点什么?今日本店金价有折扣,来吧,进来挑挑。” 谭珍娴浑身一僵,来不及容她细想,卓君尧已牵起她的手走进了店里! “……要买金扣链?有有有,老板随我上楼看看,这楼下放的都是不入流的小玩意儿,进不了您贵人的眼。” 她脑袋里嗡嗡的,只听见卓君尧在与掌柜攀谈,掌柜转身就要领他们上去。 不行呀!不能上去呀!谭珍娴慌乱到不能自已,她紧紧抓住卓君尧的手,脑筋转得飞快,在走到楼梯的拐角处时,“哎呀”一声崴在了楼梯上。 这个变故让所有埋伏在金店里的暗桩都为之一惊。 卓君尧马上回头关照她,说时迟那时快,走在前面的掌柜立刻变了脸,从袍下掏出一把枪对准了卓君尧的后脑勺,谭珍娴却更为迅捷,用早已藏在手心里的那支‘死神之吻’对着掌柜的猛地一按机关,歪打正着命中了他的膝盖,害得他手一松,枪落地,整个人往前一跪,咕噜噜翻下了楼梯摔晕了过去。 卓君尧眼疾手快,拉着谭珍娴往旁边一躲,顺势捡起枪,对着楼下想要冲上来的人便连开数发,边打边往楼上退,将她护在身后带上了二楼。 可包抄的人还在源源不断往楼上涌,寡不敌众,就算卓君尧枪法再神,子弹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他不假思索,立刻推开窗户打算跳窗逃跑,谭珍娴连阻止都来不及,“别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声唿哨破空而来,他听见她的预警已往一旁闪避,却还是措手不及,被对面的狙击手击穿了右臂,登时血流如注,他马上矮下身护住谭珍娴往安全地带一滚。 而与此同时,张伯川已经领着一队人马冲上了楼。 他定睛一看地板上的星点血迹,又望了望蜷缩在角落的俩人,一抹得意的笑容禁不住在嘴角弥散开。 没有多说任何废话,他举着枪的手缓缓抬起,瞄准了卓君尧的心脏。 卓君尧却毫无惧色,虽然此刻他瘫坐在地,因中枪的缘故显得有些狼狈,可眼神依然威严十足,“张伯川,你以为你赢了吗?” 张伯川没想到他精确地直呼出他名讳,不由一愣。 他还没来得及消化完这别有深意的反问,楼下传来了更大的喧哗声,有人跌跌撞撞地跑上楼来禀报,“不好!楼下全是南党的亲卫队,我们被包围了!” 楼上这群人立刻如惊弓之鸟般慌乱起来,张伯川似乎像想明白了什么,一闭眼一咬牙,“中计了!” 他再睁开眼时,目光中透着凶狠,却没看向卓君尧,而是瞄准了卓君尧身边的谭珍娴,趁之不备一把将她扯过来,卡住她脖子,举起枪口对准了她的太阳穴。 脑门上的枪口寒意淬人,谭珍娴瞬间僵直了背脊,丝毫不敢动弹。 卓君尧脸色顿变,“张伯川!你敢动她一根汗毛,我将你碎尸万段!” “呵!我就知道你稀罕这女人。”张伯川却露出得意的笑,“我今天若不能安全地脱身,就算死也一定拉她当垫背的,下黄泉还有个美人陪我,不亏。”他说这话时语气轻佻,故意当着卓君尧的面嗅了一下谭珍娴的侧脸,眼里还带着浓浓的猥亵意味。 卓君尧已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冲,却强压下杀气耐着性子安抚,“行,有话好说,你先把枪放下。” “有话好说?”张伯川讥讽地轻嗤,“你心里清楚,我俩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如何有话好说?” “只要你缴械投降,我保你无事。” “骗叁岁孩子呢?”张伯川阴毒地眯眼,“你恐怕早就知道我是……” 话音未落,只听又是砰的一声,一粒子弹尖啸着贯穿他头部,张伯川瞠大双眼,还没来得及说完的话被硬生生哽在了喉间,直挺着仰倒,当场殒命。 竟是对面的狙击手! 场面完全不受控制地大乱,原本在屋外待命的士兵听见枪声立刻潮水般地涌上来包围了所有人,还有一队士兵举起枪对着狙击位一通扫射,弹崩瓦碎,硝烟弥漫,整条街上的人都在尖叫奔走,四处逃散。 *** んаìτайɡsんúщú.úκ -- 回转(100留言加更) “是贯穿伤,没有太大问题……” 紧闭的大门里传出金属器械的碰撞声、医生若断若续的嘱咐声、护士来来回回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汇进谭珍娴耳中,却只剩下单调刺耳的嚣鸣,令她心慌气短。 刚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张伯川倒地的凄惨死状,还有那么多北党的人,活活被俘,仅仅因她的一念之差,满盘皆输…… 她无力地靠在墙壁,垂头丧气,这次是把自己坑完了,间谍身份暴露了,又成了北党叛徒,再没退路了。 两边不是人,两边都恨不得手撕了她。 大门打开,医护人员鱼贯而出,除此之外还有几名南党高官,包括陆师长,路过她身边时投过来的眼光皆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冰冷。 她根本不敢抬头。 她知道,若不是忌惮卓君尧,她现在怕是已被就地正法了。 众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周围沉寂下来,谭珍娴望了望敞开的卧室大门,徘徊了一阵,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窗帘紧闭,室内光线晦暗,卓君尧躺在床上闭眼休憩,脸色因失血而略显苍白,她缓慢地挪移到床前,他听见动静,睁眼望向她,目光深邃而清朗。 她带着几许无奈和认命:“你早就知道我是北党的探子,是吗?” 他没正面回答她:“我知道你本意不想害我。” 她咬住唇,勉勉强强地打定精神,“说吧!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他听出了点视死如归的味道,低头一哂,“你觉得我会怎么处置你?”语调沉沉,听不出是揶揄还是认真。 要说谭珍娴心里不怵是不可能的,虽然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可人对于死亡的恐惧是本能,总不可能做到坦然面对,“会枪毙我吗?” 她很想说的云淡风轻,可嘴唇都在发抖。 卓君尧目光缓缓上移,盯住她的脸,“你既然这么怕,做何还要强出头救我?” “没想那么多,”她声音瓮瓮的,细听却又带着一丝倔强,“就是不想看你死我面前。” 他盯着她看了半晌,谭珍娴实在品不出这眼神里的意味,只见得他唇角似藏着隐秘的笑意,最后来了句,“好,就凭这句话,我保你。” 她没料到他会这么轻易放过她,俗话说位高势危,他这样不计后果地偏袒一个敌党女坐探,就不怕日后会授人以柄吗?他凭什么愿意为她冒这么大风险? “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这是上辈子她对卓承宇说过的最多的一句话,被他利用,听他指使,已成常态,他给她的每分好处,都要她之后加以百倍的奉还,她自然不会觉得这世间有无缘无故的便利。 然而卓君尧只对她说:“留在我身边吧。” …… 南下的列车飞驰,谭珍娴坐在窗前呆望车外跃动的风景,心里烦闷得厉害。 留在他身边,意味着暴露一切。她可没忘记“柳知蝉”这个身份也是伪造的,回到南边,熟人熟事,被拆穿的几率太大了,届时她该怎么去解释? 千方百计远离是非之地,莫名其妙又被逮回去了,她兜了个圈子,回到原点,还惹了一身麻烦。 想得头大,面前的桂花赤豆圆子都不香了——是卓君尧特地吩咐专列上的南派厨师给她做的,他忙得人影都不见,上车之后便没回过包厢。 屋里太闷了,她打算出去逛逛。 旁边紧挨着卓君尧办公议事的包厢,出门便可隐约听到里面传出的对话。 “呵呵,老东西绝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张伯川是他安插进北党最成功的眼线,这次为对付你,竟牺牲了这么重要的一颗棋。”这是陆师长的声音。 谭珍娴眉头一紧,张伯川是南党的人?那针对卓君尧的所谓刺杀行动,难道是个局中局? “这就叫狗急跳墙,得不偿失。”卓君尧的声线倒很平稳。 “哎,你可别掉以轻心,军区总司令的位子大老板一直兼着,现在两边开战在即,这次你回去,恐怕人选就要定下来了,依我看,老东西为了帮儿子扫清平步青云的障碍,已将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恐之后阴招损招层出不穷,你万万谨慎。” “这不就是大老板的用意,将我硬生生架上这个位置,也是为了平衡祁家在军政两界的势力,拿我做挡箭牌。” “长官的艺术。”陆师长嗤笑一声,“那个逃掉的狙击手抓住了吗?” “没有。”卓君尧顿了一会儿,“他其实是老东西的私生子。” “啊?这老东西这么风流,还有私生子?”陆师长的嗓门瞬间很八卦地拔高了一度。 谭珍娴也忍不住把耳朵往门上更贴近了一些。 “嗯,之前他被祁岱山安插进了铁道部的工程队,估计是想提前洞悉铁路沿线的布防,这次化名郑龙昇北上,是打算和张伯川里应外合,除掉我的。” 听到这个名字,谭珍娴呆若木鸡,原来……原来郑龙昇也有如此复杂的身份? 她太过震惊,垂下的手指轻轻敲到了门板也没发觉,却惊动了里面谈话的两人,门嚯地一下便被拉开了,卓君尧一脸阴鸷。 谭珍娴还没见过他如此严肃的表情,原本站在车厢尽头执勤的卫兵听见动静也迅速往这边赶来,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她拿下。 她本就觉得自己是个带罪俘虏,此时更是有点被吓到,“我……我太无聊了,打算随便走走,没想到……就……不、不是故意的。”她语无伦次地朝他解释着。 他的目光很快就缓和下来,“我陪你逛,自己别乱跑。”他摸摸她的头,“回房去等我。” 陆师长在后面没眼看,直摇头叹息,美色误国啊……这可怎么是好,把个敌党女间谍当个宝,回去还不知要掀起多大的风浪。 谭珍娴只好又退回房里,果然不一会儿,卓君尧就进来了。 她起身看向他,想到刚才偷听到的那些讯息,千言万语就在嘴边,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卓君尧却看穿了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扭捏样子,他一边吃力地单手脱着外套,一边状似随意地帮她打开话题,“怎么,有心事?” 谭珍娴见状忙上前帮他,他臂膀还受着伤,行动诸多不便,“我刚才不是故意要偷听的,你们声音太大了。”她小小声辩解。 标准的贼喊捉贼了,卓君尧哭笑不得,“那真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不是的!”谭珍娴觉得自己更解释不清了,不由有丝懊恼,“我就是不喜欢被蒙在鼓里。” 卓君尧见小姑娘都置气了,不由轻笑着拍了拍她的背,“问吧,与其让你这小脑袋添油加醋地乱想,不如直接告诉你。” 谭珍娴其实就是比较在意郑龙昇的事情,“我刚才听到你们提到了'郑龙昇'?他是我在革大的同学。” “嗯,”卓君尧漫应了一声,“然后呢?” “他不叫'郑龙昇'?” “嗯……你跟他很熟?”他反问道,不知为何,语气有点沉。 “也——算不上很熟,我就是好奇。”谭珍娴眨眨眼,直觉这时候还是不要说实话的好。 “哦。”卓君尧很突兀地挑了下眉,没有多说什么。 她见他没表露出什么情绪,又小心翼翼地追问,“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跟踪他的?”她这么问是有原因的,如果在茂城时他就盯上了这个人,那怎么可能不知道她随他北上的事情?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谈不上跟踪,原先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但直到他来了承天,才发觉他行踪诡秘,对他的监视就密切了。” 谭珍娴松了口气,心里却又暗自腹诽,看来他早就知道她是革大的女学生了,居然还将计就计,真不愧是卓家的男人,怪阴险的。 卓君尧见她突然不说话了,也大致能料到她在胡思乱想点什么,“是不是——觉得我卑鄙无耻,见色起意,不声不响就占了你的便宜?” 被他这么直白地看穿,谭珍娴还挺尴尬,“没有,大家只是各行其事,况且,我之前也是做好心理准备的。” “错了,我可以不按你们的计划走的。”卓君尧伸出食指缓缓勾起她小脸,迫她与他直视,“可因为是你,我改了主意,心甘情愿入你的圈套。” 她脸皮子一下变得沁红。 *** 加更来噜~存稿没了,好惶恐,不知道这一天一更的好习惯还能保持几天,呜呜呜 -- 浴室(高H) “我还是先帮你脱衣服吧。”她逃避着他灼热的目光,两手局促地解开他衣服扣子。 “我什么时候说要脱衣服了?”他低笑,眼底的情绪变得谙昧不明。 谭珍娴因为自己的颠叁倒四更加羞窘不堪,“别多想,我以为你要先洗个澡。” “那就先洗个澡。”他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姿态闲适地朝她张开手,示意她帮他脱完。 谭珍娴骑虎难下,两腮顿生红潮,脉搏砰跳,只好沉默着一件件褪去他衣衫。 卓君尧的呼吸渐重,她贴他这么近,一双柔荑又在他身上摸摸索索,鼻端还缭绕着一股芬馨馥郁的香气,绒白色的开司米紧身毛衫紧贴她的身体曲线,他高她一头,垂眸便可见她胸前的起伏蜿蜒的风景。 胯间立刻就起了反应,谭珍娴帮他解裤带时就察觉到了,长物高耸粗硬,梗在内裤里,好大一包。 裤裆被那根硬肉卡住,拽不下去了…… 她闭了闭眼,觉得自己有点自投罗网的意思。 无奈一手探进去把住那根炙硬如铁的肉棒,一手勾住底裤的边缘往下拉…… 男人重喘了一口气,粗物在她的掌心里激动得晃了两下。 谭珍娴腿心一酥,莫名就湿了。 底裤被褪了一半,要掉不掉地卡在他健硕的大腿上,她用一根手指勾住松紧边慢慢往下扯,动作变得极缓,耳旁只听得他的呼吸逐渐变得粗滞沉缓,刚猛的胸膛带动腹肌起伏不定。 “你洗澡也不便吧?伤口沾水不利恢复,不如我也帮你?”她话说的柔媚,却里里外外都是勾引的意思。 卓君尧喉结滚了又滚,拒绝是不可能的,“也好。” 她当他面褪去衣物,露出玲珑玉体,浑身赤裸往浴室走,卓君尧便像个被山妖迷了心智的傀儡,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双目发直紧盯她摆臀扭腰,几步路走得风情万种。 火车上的浴室小得可怜,两人一同进入几乎难以转圜,谭珍娴扭开笼头,调好水温,用手很细致地试了试,觉得适宜了,才转身对他说,“好了,你来。” 要调换位置,便免不了擦身而过,两具赤裸的肉体紧贴触碰——她过分丰满的乳房揉过他胸膛,他高耸入云的肉杵撵过她腰际。 像火柴擦过磷霄,热欲一触即发,她转过去取香皂,却被他单臂箍进怀里,略显粗鲁而凶蛮地俯身亲吻上来。 男人的手臂肌肉虬结,她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撬开唇齿巧取豪夺,两人口中津液在舌际来回勾转,亲昵地哺喂给彼此,谭珍娴胸腔中似有热流在澎湃激荡,心也变得无比柔软,她细声嘤咛,抬起手臂在他脑后交叉,勾住健壮脖颈吻得更深。 温水兜头兜脸地不断浇灌下来,潮湿而氤氲,她分心想到他的伤口,忙推拒阻止道,“你的伤……” 卓君尧立刻反手关掉水阀,“不碍事。” 他复又侧头含住她小巧敏感的耳垂,灼烈呼吸喷洒在她耳蜗里,呼哧呼哧地,扰乱她的神志。 湿吻蜿蜒至柔腻颈间,被他狠心一吮,种下独属于他的樱红印记,再一路向下,埋进两乳间咂摸起来。 谭珍娴捧住他脸,主动将乳头往他嘴里送,“君尧,舔我这里,好痒呢……” 这般热情骚媚,卓君尧着实招架不住,只觉头脑混沌充血,眼呲欲裂,张嘴便将嫣红乳尖连同周围丰滑乳肉咬入口中,大肆卷舔啃嚼。 “小骚蹄子……”他喉咙口紧得发痒,模糊滚出低语,“没个男人吃得消。” 她听罢只是笑,卓君尧品出点得意的味道。 这可不行,有些事还是得男人来掌控。 他突然蹲下去,拉开她一条腿搭在肩上,谭珍娴还在愣神,便见他将脸埋入她腿间,吮吸品尝起那方密泉来。 “啊……啊别……”这招式她最承受不住,荒淫至极,却又无度欢愉。 她微抬起头,吟哦低喘,被迫承受他的唇舌在泉眼胡搅蛮缠,乱发浮鬓,俏脸潮红,股间春水濛动,汩汩而出。 他不肯罢休,挺起舌尖不断激舔前端小豆,谭珍娴只觉下腹甜酥难耐,热流涌滚,浑身虚浮到站不住脚,用双手撑住墙壁才勉强支住身子,却还是将大半重量都压在了他肩头,仿似整个羞处都坐在了他脸上。 “不、不要了……我要去了……”她开始呜咽低啭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卓君尧在她腿间放肆,他双目赤红,专注地紧盯着那处,高挺的鼻梁隐在她蜷曲柔软的毛发间,唇舌则不罢休地肆意欺凌舔舐着两片粉嫩肉瓣。 下腹烧灼紧绷,体内痉挛骤起,谭珍娴软媚地长吟一声,源源不断的淫水从甬道口泄出,卓君尧终于守到这波琼浆玉露,大口大口饮啜,鼻唇间一片湿亮。 她阴道还在抽搐,神智尚在迷散,他抓住时机,起身手扶长枪,对准径口,一举而入! 淫穴被攻了个措手不及,裹紧悍然侵入的异物无章法地搅缠起来,硕长的粗棍直接顶到子宫口,如箍了个皮套子在龟头处,铃口也被新一轮泌出的热烫汁液浇个透湿。 卓君尧闷哼出声,这弥天狂喜般的舒爽…… 他顶着不动,硬是将这份整根埋入的魅骨余韵都消受完,才开始大开大合地冲撞。 一时间狭窄的浴室里啪啪声不绝于耳,谭珍娴一腿被他挎在肘里,下肢拉到极开,两股间只见一条粗紫巨龙在飞腾鞭挞,龙尾巨蛋猛甩,拍得她粉白臀肉跟着一起可怜地凛颤。 她整个人都被迫压在墙壁上动弹不得,只有乳房在上下晃甩,卓君尧埋头叼住一边,一手罩住另一侧,把调皮的白兔也一同禁锢住。 这冤家……谭珍娴浑身都被蹂躏得酸软,高潮迭起,像拍岸的巨浪,一波紧接着一波地袭涌过来,要将她捼溺。 “嗯——君尧——”她发出绵长娇吟,尾音微微带颤,像在求饶,听得卓君尧耳麻背酥,饱涨的欲感不断冲入四肢百骸,激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股臀挺动更为迅烈。 他缠绵吻住她娇艳的唇,大掌寻摸到她小手,张开五指,与其交握。 意乱情迷中,她主动攀牢相扣,彼此掌心紧贴,像合欢株上纠葛叁生的藤蔓,勾缠在一起,亲昵无间。 十指连心,若非心仪青睐之人,断不愿扣手相交。 -- 蠹虫 两人沐浴过后坐在床头歇整。 伤口还是沾了水,且由于刚才那番“激战”又隐隐撕裂开来,谭珍娴坐在他膝上帮他重新处理,颇为担忧,“会不会化脓啊?” “无碍,只是小伤。”卓君尧回得轻描淡写。 “别不当回事,”谭珍娴翻他一眼,“身上都没处好肉了,又不是铁打的人,得好好养护,听见没有?” 他很久不曾被人这样命令过,不由笑了,“你这口气可像极了我的家主婆,管东管西。” 她没搭腔,脸却红了,家主婆是他们的家乡话,意指内人。 与他在一起老会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份,总感觉还是经年的夫妻一样。 他眼见着她面皮儿泛起薄霞,福至心灵,唇角禁不住上翘,手掌扣住她腰略一收力,“总有一天要让你心甘情愿地承认。” 她没坐稳,被这股力道带得更往他怀里倚去,啧了一声,勉强挣扎着又坐直,喏喏低语,“别乱动,包扎呢。” 再嫁给他吗?那是不可能的,她这辈子都不会想要再踏入卓家。 她突然就想到了卓承宇,心情一下就不好了,忍不住问道,“你把我带回去,打算怎么安排我呢?” 他不会是想要纳她为妾吧,那她可真是…… “就先跟着我,其他事不需你费心。”他挑起她颊边滑落的一缕碎发绾到耳后,眼色温柔。 谭珍娴却感到一阵无力。回答得这么模棱两可,等于白问。 他对她越好,她压力越大,像被困在蛛网中央的蠹虫一样,只感觉到被束缚、被蚕食般的窒息。 谁能来救救她? ***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甩过来,祁赞丞的脸被厚劲有力的掌风刮得歪向一边,耳膜嗡嗡作响。 “废物!”坐在太师椅上的老者虎目灼灼,不怒而威,两鬓虽已花白却精神矍铄,傲睨着跪在他面前的昂藏男子,一脚踹上去,将他踢翻在地,“把人送到你面前都杀不了,还把我好不容易楔进北党的钉子给废了!蠢猪!” 祁赞丞忍着肉体上的疼痛爬起来再次卑微地跪好,被巴掌掀肿的俊脸麻木冷漠,他低垂下头,声线平板到不带任何生命力,“当时张伯川眼见就要说漏您的名字,我才不得已杀人灭口。” “哦?你倒有理?那你为何第一次会失手?” “卓君尧早有防备,他对我们的计划了如指掌。” “你什么意思?” “要么我们的行动有人泄密,要么,卓君尧与北党内部有勾结。” “证据呢?” “……没有。” “那你跟我说个屁!”老者再用拐杖朝他身上夯去。 这一下可不轻,祁赞丞感觉胸腔涌起一股血气,忍不住猛咳了几声。 “养你还不如养条狗,当初就不该把你们母子从畈田弄(贫民窟)带回来!” 祁赞丞眸中终于涌现出情绪,可他很快就闭上双目,将所有的阴鸷都掩饰得荡然无踪。 老者不再理他,手里拄着的黄杨木龙头拐杖带着滔天怒气往地上重重一杵,起身阔步朝外走去,门口候着祁家长子祁潍东,见状忙快步迎上来搀扶,“父亲莫气,我们还有机会,卓君尧一行已从承天出发,可在路上设伏。” 祁岱山缓缓摇头,“大势已去,国防部得知他遇刺的消息之后已派边防部队沿路护送,此时若再强袭,易引火烧身。”他负手望天,不甘地低叹,“放虎归山啊……” “那……”祁潍东朝房里看了一下,低声问,“他怎么办?” “安排去谍参处吧,他已经暴露了,为避风头,暂时只能做做打下手的工作。”祁岱山压低声线,“另外,派人去北边仔细打听一下,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尤其是那个和卓君尧同出共入的北党女探子,查查什么来历。” “是!”祁潍东毕恭毕敬地应允。 祁赞丞听见门外两人已走远,遂忍着皮肉之痛勉力起身,他抄起桌角上放着的一张照片。 是偷拍的,地点在火车站,谭珍娴和卓君尧相携的身影醒目到扎眼,这是从侧面捕捉的角度,人影很模糊,可还是看得出举止十分亲昵。 他盯着看了半晌。 ——她挽着卓君尧的手臂却低着头步履匆匆,仿佛有着重重心事,而卓君尧却正好在扭头看她,眉眼间尽现温柔宠眷。 ……他无法形容那天在珠宝街看见她的心情,那种震惊、心痛、绝望,几乎瞬间让他崩溃。 革大有那么多女学生,为何偏偏是她。 当场就想要从天台上冲下来,可终究忍住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和卓君尧一同踏入危险中。祁岱山问他为什么第一枪会失手,是因为她就在那个男人身后,让他彻底失了准心。 现在她的身份明明已经暴露了,卓君尧竟还要冒险将她强留在身边,可见已对她痴迷到了何种地步。 他不甘心,她还欠他一个答案。 她一定不是自愿的,他要救她离开,离开这水深火热。 手越握越紧,照片在他手里逐渐扭曲变形…… нαǐταиɡsんυщυ.υK -- ъLρòρò.©òм 被捕 齐美姎,北党最出名的喋血女特,时任国情局谍参处处长,美艳狠辣,亦是政治部部长齐岱山的掌上明珠。 自其上位以来,谍参处便沦为现世炼狱,其刑讯逼供手段之变态残忍令最铁血的男人都招架不住,被她屈打成招、死在她手下的能人志士不计其数。 此时,她奉命等候在沪江火车北站,准备捉拿那个将南北和谈闹得翻江倒海的北党女谍。 裁剪合度的制服称得她身形纤秾、英威飒气,可搭配此时她阴冷入骨的脸色,却令人感觉不寒而栗。 行动组的成员一避叁尺,无人敢上前与之攀谈,谁都知道卓总参带回了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简直是踩了眼前这位的命门,还不知待会将上演一出怎样兵不血刃的修罗场,大家都不想找死。 随一声长笛,列车进站,车头烟囱里喷薄而出的水蒸气如蜿蜒腾空的蛟龙般在空中盘旋周折,明明是万里晴空的明媚天色,却饱含剑拔弩张的杀气。 谭珍娴还没下车便敏锐地感受到了山雨欲来的气氛,候在站台上的一大帮人显然不是来夹道相迎的,她心里涌起不详预感,视线落在为首的那个女人身上,很巧,那女人也在打量她,目光挑衅、高傲,却隐隐藏着嫉恨。 她认识她,齐美姎,南党间谍组织的第一把交椅,上辈子跟她打过照面,一是在她和卓君尧的婚礼上,二是在卓君尧的葬礼上。 这眼神她很熟悉,当初她迷恋卓承宇时,对他身旁出现的莺莺燕燕们也有着同样扭曲的心态,一种妄想碾压所有潜在威胁的独占欲。 越得不到的,越偏执。 齐美姎见这狐狸精表现得坦坦荡荡,竟还敢与她对视,心中那股妒火烧得更炽。呵!嚣张,待会落入她手中,倒要让她好好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思及此,她不由心生出一缕残虐的快感,竟无视卓君尧的存在,直接举手示意行动组,“拿人!” 但听“叻啦啦”一阵响,卓君尧身后亲卫队的枪口齐刷刷地对准了行动组众人。 卓君尧震怒,他搂过谭珍娴的腰,开口发难,“谁给你们的胆子?” 齐美姎的视线划过他搂着谭珍娴的手臂,冷酷的表情终于败露出一丝扭曲,“卓参谋长,她可是敌党的间谍,你公然包庇,罪同通敌,我劝你想清楚!” “她的事我自有安排,不劳你们谍参处费心,我们本就隶属不同系统,国情局的胳臂何时伸得这么长了?”卓君尧的声线也冷硬得吓人。 “不巧,我正是奉了上座密令前来捉拿罪犯。”齐美姎甩出一张逮捕令,卓君尧定睛一瞧落款签章,脸色变了。 她见他不说话了,态度更为嚣张,冷笑一声,甩手示意行动组再次冲上前拿人,而卓君尧身后的军队已然在拉弹匣了! 场面一触即发。 “美姎,不得无礼!”后方突然传来一声沉喝,打破了这随时擦枪走火的态势,竟是齐潍东带着人亲自赶了过来。 “便知你鲁莽,徒惹事端,还不退下!”齐潍东数落着妹妹,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卓君尧不放,“呵呵,君尧辛苦!”他大步上前放低姿态握手寒暄,“此次行程甚是险恶,你能逢凶化吉平安归来,我甚感欣慰啊!” “哪里,齐次长如此客气,竟纡尊降贵亲迎卓某,倒令卓某汗颜至极,此番未能成事,有辱上命所托,我合该藤条加身,负荆请罪,自去领命受罚才对,怎好惊动贵兄妹二位亲迎?”卓君尧话说的漂亮,姿态却极其冷淡。 齐潍东倒也不以为意,“何来此说?这次南北合议,波谲云诡,你愿为国之重业亲自深入敌腹,此等大无畏英勇精神,实乃我辈学习之楷模,怎可如此轻言自己?” “嗬,”卓君尧不耐轻笑一声,实在不想再同他虚与委蛇,“齐次长庶务缠身,总不至于特意赶来车站同我寒暄,有何贵干,不妨直言。” 齐潍东见他干脆,也不再拐弯抹角,表情依旧维持着得体有礼,只意味深长地扫了眼谭珍娴,“此番前来,主要还是为了柳知蝉小姐的事……” 他不等卓君尧插嘴,又继续抢白,“柳小姐身份过于敏感,虽说其已有投诚之意,可按规矩,仍是要先进行身份甄别,也就请君尧你暂且克制私情,”齐潍东指了指一旁仍剑拔弩张的两队人马,“……莫要再为难办事的人了,如何?” 克制私情的言下之意便重了,卓君尧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岂能犯此大忌? 谭珍娴感觉自己今日在劫难逃了,看来他执意将她鲁莽带回,还是草率了。 她扭头看了卓君尧一眼,果然在他脸上看出了一丝为难的神色。 既然如此…… 她主动往前站了一步,“我便跟齐次长走一趟罢。” 众人皆未料她此举,不由哑然以对,卓君尧立刻上前阻她,“不要胡闹!”яǒцsんцωц.ひìρ(roushuwu.vip) “我没有胡闹,齐次长的话在理,若我初来乍到便坏了法度,其后难免众口铄金,反倒罔顾了我一片拳拳之意,我既诚意归降,也不惧所谓甄别,恰好给我个机会,一表忠心。” “柳小姐觉悟之高,深令齐某佩服。”齐潍东面上不显,可心里却暗暗称奇,这姑娘看着年纪不大,胆气倒不小,面对如此危机,竟这般泰然自若,还能想出得体的说辞来缓解双方僵局,实在不容小觑。 事已至此,卓君尧再难斡旋,脸色已是说不出地难看,谭珍娴知道他是因为受人掣肘所以心里憋屈,可若僵持在这里,今日他俩恐怕一个都走不掉,还不如她先妥协,让他脱身去想办法。 齐潍东怕节外生枝,一再催促,“柳小姐,请吧。” 她便没再犹豫,头也不回地随他们上了车。 *** нαǐταиɡsんυщυ.υK -- ъLρòρò.©òм 审讯 谭珍娴被带到了谍参处的审讯室,齐美姎自然不会对她客气,命人牢牢将她铐在刑椅上,大有一副要把她抽筋扒皮的架势。 用以炮烙的炭炉里堆满火红的煤块,滋滋地冒着灼人的热气,是这间潮湿阴暗的屋子里唯一的温度。齐美姎立在桌前,慢条斯理地将各种刑具拿起来一个个端详,仿佛在挑选什么艺术品,烈焰倒映在她的瞳孔里,好似两簇鬼火,跳跃着,衬得她仿佛来自地狱的阎婆鬼差。 谭珍娴知道她在这里惺惺作态无非是想击垮她的心理防线,默不作声地由她摆弄,要说唯一令她不适的,倒是一屋子的血腥气,简直令人作呕。 齐美姎终于挑了根铁钎拿在手中,缓缓踱步到她面前站定,“交代吧,你跟来南边,有何居心?” “我是来投诚的。”谭珍娴语气平静。 “我劝你老实点,别耍花样,”齐美姎用铁钎轻敲掌心,皮肉与寒铁相触,发出极轻微的啪啪声,听着却令人毛骨悚然,“男人会被你的美色迷惑,我可不会。” “……我既说什么你都不信,又何谈甄别?你抓我回来,只是为了泄愤吧,因为我睡了你看上的男人?” 齐美姎的脸一阵青一阵紫,旁边的书记员听见谭珍娴犀利露骨的反驳,都尴尬得不知该如何下笔。 “臭婊子!”齐美姎猛地欺身上前,拽住她头发往后狠狠一扯,谭珍娴的头便被迫仰起,对上她凶狠的目光,“说!你留在他身边,到底想干什么!” 头皮被扯得生疼,她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般折辱,流淌在骨血里的邪恶因子在蠢蠢欲动,她就是这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与善人居,便如芝兰入室,可遇到恶人,她必定以恶制恶。 她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齐美姎分明瞧见她的眼色逐渐起了变化,这个看上去柔弱无依的小女人,不但没有被她的气焰吓怕,反而像是一株被唤醒的毒莲,由内向外散发出一种阴沉的气质来。 “你们齐家可真有趣,女儿想嫁的人,却是老子想杀的人,到底是谁在拖谁的后腿呢?”她不轻不重地,在齐美姎耳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яǒцsんцωц.ひìρ(roushuwu.vip) 齐美姎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由愣了瞬,等她悟透了这话里的玄机,立刻意识到不妙,她立起身,使了个眼色,让屋里的人都先退出去。 “你这话什么意思?” 谭珍娴看她反应就明白了,这女的果然不知道自家父兄的勾当。 “不妨我们来做场交易吧,如何?” 齐美姎不屑地勾了一下唇角,“就凭你也配和我谈交易?我可以把你折磨到跪下来求我,这屋里的刑具,你扛不过十样。” 谭珍娴很失望的样子,“冥顽不灵,看来你对他所谓的爱慕也不过停留在表面。……也罢,做不成爱人,便做仇人,总好过相忘于江湖。” 她这闪烁其辞的样子倒令齐美姎心里敲起了边鼓,父亲一直忌惮卓君尧她知道,父亲斩除政敌的手段她也知道,莫不是真如这女人所说,这次的行动是父亲策划的? 思及此,她内心便平添了几许烦乱,可表面依旧虚张声势,“我杀了你不就没人告诉他了吗?” “愚蠢,你如果现在杀了我,卓君尧不会善罢甘休的,他只会把这笔账计到齐家的头上引起双方更大的对立,更何况,你是想在他心里留下一个因妒生恨,公报私仇的毒妇形象吗?” “你!……”齐美姎气急败坏,手直接狠狠掐上了谭珍娴的脖子。 被厄喉的谭珍娴呼吸顿窒,瞬间便感觉到上气不接下气,齐美姎的手还在毫无轻重地收紧,她的脸逐渐憋得通红,胸腔像是要爆炸一般痛楚。 眼前面前这女人狰狞的脸孔逐渐模糊起来,狗日的,她快要被掐死了…… 就在她即将窒息的前一秒,齐美姎收了势,大量新鲜空气争先恐后地涌入肺腔,她抻直身子不住地喘咳,狼狈不堪,就听齐美姎在她头顶上方居高临下地发话,“还跟我嘚瑟吗?” 谭珍娴艰难地平复着呼吸,哑然低语道,“你杀了我又有什么用呢?你能杀光出现在他身边的所有女人吗?” 齐美姎竟从她这话里听出一丝悲怆,仿佛她曾亲历过这许多似的,内心不由产生了些许触动。 她拉回微怔的神智,“你到底是谁?” “实不相瞒,来南边非我所愿,充其量不过卓君尧一时的见色起意,可待男人兴致一过,女人还不就如隔日黄花,凋敝飘零。”谭珍娴的脸上写满无奈,“我实在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但确知你父兄对卓君尧起了杀心,想必你不愿面对这等残酷局面,若你能择机助我离开,待我出去后,我愿与你里应外合,神不知鬼不觉破了你父兄的计划,如何?” 她满眼真诚,倒不像在说假话,但齐美姎依旧将信将疑,“你莫要在这里构陷,有何证据证明我父兄策划了刺杀行动?” “你可以问问你的私生子弟弟齐赞丞,他便是这次行动的狙击手。” 齐美姎心里一咯噔,这才真正把她的话当回事,若说父兄行刺卓君尧是她编造杜撰也就罢了,可她怎么会连祁赞丞的存在都一清二楚?她家这个私生子一直都是影子般的人物,除了少数几个亲近的家人知情,外人绝无探知的可能。 她来回踱了几步,像是在思考她话里的漏洞,“你若真是个微不足道的角色,怎会对此等机密了如指掌?莫不是……卓君尧已经知晓了此事,让你故意来唱双簧?”她想到这个可能性,立刻又变得严肃起来。 “若我与他唱双簧,刚才便不会求你助我离开;若他已知晓此事,刚才在车站亦不会这么被动,这样做有什么益处呢,打草惊蛇,让你们早做提防?” “那你到底是从何探知?” 谭珍娴已经想好了用谁来当挡箭牌, “张伯川,是张伯川告诉我的。” 首发: -- 密会(200珠加更) 今日月色格外好。 皎银的光透过高墙上的小窗撒了满地,谭珍娴背靠着斑驳潮暗的墙壁,蜷缩在稻草甸上,静望那一小片被明月染得灰蓝的天。 她想起死的那晚,也是当空皓月。 想起白天发生的种种,可谓是死里逃生,与齐美姎那个残暴的女侩子手过招,每一分钟都是精神折磨,好在她终归是个女人,是女人就绕不过“情”字这个坎,也不知自己这釜底抽薪的计策能不能成功,她就是想借齐美姎对自己的反感之情,趁机离开卓君尧,离开南边。 被抓进来已经超过半日了,卓君尧那方还是没有动静,这全盘的计划都是以她能出去为前提,若他放弃她,那么她恐怕再也无法活着见到外面的太阳。 其实她心里也有疑虑,卓君尧手握齐家这么大一个把柄,为何还要在车站表现得如此被动,像是故意为之似的,把她捉进来让她受一通审讯,到底有何居心呢? 千头万绪的,像打了结的毛线团子,剪不断理还乱,冥冥中她始终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背后推动着一切。 不知为何,她又联想起了学校山洞里出现的神秘人,为什么他当时会跟她说,她有没有破身都无妨?明明这是最容易露馅的环节…… 牢房门口响起脚步声,有个狱卒打扮的人拉开门上的小铁窗往里面探头探脑,光线太暗了,她看不清他的脸,心里不由警觉起来,这么晚了,既不是饭点也不是提审时段,找她做甚? 来人似乎确认了是她,便拿钥匙打开牢门走了进来,她不由自主地瑟缩着往后躲,手头根本没有可以防身的武器,他要是对她图谋不轨,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你干什么?”她厉声质问,他也不理她,快步走到她面前,欺下身来…… “啊呜……”她刚想尖叫便被对方捂住了嘴,瞪大眼睛定睛一瞧,就着昏暗光线看见一张熟悉的脸,蒋芳?! “快点换好衣服跟我走!”蒋芳压低声线,兜头盖脸甩了套制服给她。 谭珍娴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跟着她出了牢房,蒋芳一路上都没再开腔,她也因为心虚不敢主动搭讪,上次的行动毕竟是她一手搞砸的,难不成北党也要找她算账? 蒋芳一直是她十分信任的一个人,即便摸不清她的来意,可她还是愿意跟她走。上次行动后便没再见过她,她还甚为记挂,现在见她安然无恙,她心里是高兴的,只是,人家不定会这么想。 谍参处晚上没什么人,走廊里光线昏暗,几个值班的小喽啰都在打瞌睡,像被下了药似的,蒋芳带着她穿过地下的关押室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一间黑乎乎的小房间前才止住脚步, “进去吧。” *** 追更:rougou4.) -- 密会(下) 谭珍娴脚像生了根一般矗在门口不肯动,她心里发怵,该不会真想秘密处决她吧? 蒋芳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我如果要干掉你,刚才在牢房就动手了,何必折腾这许多?” 也对。谭珍娴自讨了个没趣,灰溜溜地跟在她身后走进屋里。 “坐那。”蒋芳指着一张审讯椅命令道,一如既往地对她没好气。 谭珍娴自知理亏,也不敢多问,乖乖听从她的指示坐下来。 没想到蒋芳竟上前将椅子的隔板放下来锁好,谭珍娴这下起不了身了,“喂!这是干嘛?” 她也不理她,板着脸自顾自走了出去并带上门,徒留她一人坐在黑暗里满脸莫名。 “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屋子里突然有人说话。 “哎哟夭寿……”谭珍娴魂都吓掉了,她拍着胸脯压惊,努力想看清谁在那儿,奈何四周黑洞洞的一片。 但她认得这个声音,是那个腹语男。 怎么每次跟他见面都这么惊悚呢? 她无端就有些冒火,“你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是叁头六臂还是青面獠牙,见光会死吗!” “目前还不便坦白我的身份,等日后时机到了,你自会知晓。” 他这么平和,倒让谭珍娴有气无处撒,只能僵硬地拨弄了两下头发掩饰尴尬,“你们既然这么神通广大,在敌人的腹地都能进出自如,那么快把我弄出去,我在这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卓君尧明天会来接你。”可能是用腹语的关系,他说话还是很简短,几个字几个字朝外蹦。 “我为什么还要跟他走?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你背叛了我们。” “背……”谭珍娴一时气短,“背、背叛的话,不就更不应该让我再参与其中吗?” “给你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继续埋伏在卓君尧身边,我们需要得到他们的战略部署计划。” 谭珍娴听见这难如登天的任务,表情好比囫囵吞了一个鸡蛋,眼乌珠都要瞪出来了,“你们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办不到!” “你可以的,他现在很信任你。” “这根本就不是一码事,”谭珍娴烦闷得不行,“你以为他是吃素的吗?” “……怎么说?” “这还用问吗?他年纪轻轻便威名远播,城府心机绝非常人可比,又怎会是那种见色忘利的平庸之辈?否则你们一个二个的为何如此忌惮他,他不会这么懈怠的。” 竟惹得他一声低笑,“你倒挺看得起他。” “我看得起……”谭珍娴觉得自己多言了,在友军面前这样夸赞敌将似乎不妥,于是干脆耍赖道,“反正我做不到!”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谭珍娴。”他突然报了她真名。 谭珍娴吃了一惊。 “你先是冒用他人名讳混进革大,尔后又擅自破坏重要的行动计划造成我们人员伤亡损失惨重,若真要对你上纲上线,你可知自己百死莫赎?” “怎么能都怪我,明明是张伯川……”谭珍娴辩解的声音愈来愈小,她一想到那天现场的惨况就恛惶心悸。 “告诉我,你为何要不惜代价救下卓君尧?”他突然转了个口风。 谭珍娴编不出合理的借口,“就当是我欠他吧。” “你爱上他了?” “怎么可能。”她脸一红,不假思索便否认道。 那头突然没了声音,紧接着便陷入一段冗长的沉默,谭珍娴都怀疑他是不是凭空消失了,“喂!你还在吗?” “那你平时伪装得不错。”他突然没头没尾地应了这么一句,虽然用的腹语,可谭珍娴依然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情绪起了变化,貌似不高兴了? 这话很令她生疑,“你如何得知我平日里与他怎么相处的?” “我自有办法知道,”他好像突然失去了继续谈下去的兴致,“回去吧,行动的细项蒋芳随后会告知你,这次切莫再轻举妄动。” “我有个条件,”谭珍娴趁机提要求,“这次行动成功后,我要求立刻回学校,不要让我再跟着他了。” “你就这么反感他?”他的情绪更冷了。 当然不是反感,可谭珍娴也无法向谁解释她与卓家前世今生的恩怨情仇,她心里烦躁得很,干脆承认道,“对!” 那人便再没多说一句,直接唤蒋芳进来带她走。 回去的路上,蒋芳嘱咐她,“江口路拐角处有一家‘祥泰呢绒洋服店’,里面的王掌柜是我们的人,你和他对接头暗号‘大金链子配小貂,洋气又时髦’,他就会带你来见我。” 谭珍娴皱眉,“这暗号合理吗?” “这不是你的最爱吗?”蒋芳斜觑她一眼。 谭珍娴不说话了,她有罪,他们说什么都对。 到牢房门口的时候,谭珍娴说什么都不肯进去,站在那磨磨唧唧,“我不想呆在这了,里面都是虫子,还有老鼠,我害怕死了,草垫子又臭又脏的我才睡不着……” 蒋芳在她身后翻了个白眼,用脚对准她膝盖窝一个使力,谭珍娴哎哟一声便踉跄进屋里,门在她身后利索地关了个严实,毫不拖泥带水。 谭珍娴忿忿往后瞪了眼紧闭的大门,心里委委屈屈,北党的人讨厌死了,就知道把她当工具人使唤,还是卓君尧对她好。 首发:po18gv.vip (woo14.) -- 出狱 蒋芳随后又折回小黑屋,“长官,这样赶鸭子上架,会不会太为难她了。她没什么信念感,很容易半途而废的。” “没有办法,自她加入任务那一刻,便被卷入局中,脱不了身了。”隐在暗处的男人恢复了原来的声音,低沉喑哑,听起来有丝疲惫,“利用她传递情报,可以把我方的损失降到最低,没道理为了一己私情,我将已经安插好的棋子弃之不用,连累其他同僚无谓牺牲。” 蒋芳心里默默为领导的大义凛然点了个赞,随后又问,“那这次任务结束后,真的送她回学校?” 说到这个,他有些不虞,“若这是她的心愿,我会送她走。”随即又轻笑,“你看着挺嫌弃她,实际倒很关心的。” 蒋芳不好意思了,摸摸鼻子说哪有。 他当初真没看出她是个女的,不由回想起谭珍娴与蒋芳相处时的那股亲昵劲儿,“她很信任你,好好协助她,保护好她。” “是!”蒋芳应道,内心不由慨叹,这红尘滚滚痴男怨女,管你是大人物还是小喽啰,看来都有为爱所困的一面,也不知那没心肝的女人,什么时候才能承下这份情。 “我们走吧,他们要换班了。”男人说着从黑暗里起身出门去,走廊昏晦的灯光打在他孤漠的脸上,留下明暗不一的侧影,竟是卓君尧。 翌日清晨,几辆军车直接杀到国情局门前,齐岱山早有准备,事先已将谭珍娴从牢房带出请到办公室喝茶,卓君尧进来的时候,屋内一片谈笑风生。 “啊!君尧来啦,”齐岱山一如既往地惺惺作态,他望了眼手表,打趣般调侃,“这么早,看来真是心系美人寝食难安啊,哈哈。” 卓君尧内心不屑面上不显,“不知小蝉有没有给齐次长添麻烦。” “绝没有,我们相谈甚欢。柳小姐归顺之意明确,又有胆有谋,现南北对垒,我党正缺像柳小姐这样洞悉敌情的人才,得之有幸。”他从容望向谭珍娴,谭珍娴倒也很配合,“是呢,原本说到甄别还以为会吃点苦头,没想到大家对我十分客气。”她拢了拢领子,意有所为地瞟了眼站在一旁的齐美姎。 齐美姎表情僵硬,把脸撇向一边不看她。 卓君尧将几人之间的暗流涌动都看在眼里,谭珍娴脖子上的青紫瘀痕还若隐若现,他垂了下眸,表情平稳到不显一丝端倪,“那就好,”他伸出手去,谭珍娴自然而然便牵住偎到他身边,“相信齐次长已经接到了让你放人的指示,我们就不再叨扰了,告辞。” “当然当然,办公厅一早便给我来了电话,让我千万莫要为难柳小姐,说这次若无她助你脱险,后果不堪设想,她是功臣。”齐岱山苦笑着摇摇头,“我又何尝有为难之意,你说这事情闹的,倒成我里外不是人了。” 卓君尧对他这番剖白未做任何表态,只颔首示意了一下,牵起谭珍娴就走,齐岱山殷勤备至,与齐美姎一路将人送到门口。 直到看一行人驱车离开,他脸上虚伪的笑容才逐渐隐去,表情阴郁下来,“昨日审出什么了吗?” 齐美姎目光闪烁,“……没有。” “我这里派出去的人也没调查到有价值的讯息,她底子很干净,”齐岱山望着远去的汽车微眯双眼一摇头,“太干净了,反而令人起疑,若卓君尧真把她当个玩物也就罢了,可就怕是另有所谋……还是得叫个人盯住她,记得选个机灵点的,别让卓君尧发现。” “不如派家里那个杂种去吧,”齐美姎想起谭珍娴昨天跟她说的那番话,将好可以趁此机会试探一下,“他俩毕竟是革大的同学,好亲近些。” 齐岱山点点头,“可行。” *** 腹语男谜底揭晓~就是卓君尧啊,我以为前面已经暗示得够明显了,你们肯定是假装猜不出来! -- 冷战(上) 经过一天一夜的折腾,谭珍娴当真是困怠极了,也来不及和卓君尧多说什么,上了车就靠着他的肩膀开始打瞌睡,眼睛一闭就眯了过去,哪怕车子一路颠簸都揺不醒她。 卓君尧无奈地轻叹口气,示意司机开慢一些,又拿了外套搭在她身上,就这么一路沉默着到了目的地。 他拍拍她脸,“到家了。” 谭珍娴睡得懵里懵咚的,只当是恼人的苍蝇在扰她,一巴掌拍开他的手继续睡。 没法子了,他干脆把她打横抱了下去。 她发觉自己重心变了才猛然惊醒,一看抱她的人是卓君尧,安下心来,靠在他怀中继续打盹儿。 “饿不饿?”她听见他在耳边轻声问。 她闭着眼慵懒地摇摇头,饿是饿的,可是昨天遭遇了太多的变故,精神高度紧张,牢房里又腌臜得根本无法入眠,她现在只想睡它个天荒地老。 卓君尧只得把她抱进卧室放上床,退到外面候着。 这是一座独门独栋,两层高的花园洋房,虽是内务处分配给他们的干部楼,但当初也是由着名的洋人设计师一手筹建,造型精巧,功能齐全,处处都别具匠心。 但卓君尧平日里更喜欢住军区宿舍,公干或出行都方便点。 许久没有人住,难免看着有点灰败,他已提前命人洒扫干净,现在下人们正在翻新花园,拔掉枯萎的植物,种上一大片虞美人。 他知道她喜欢这种花,欧洲人又称它为包米罂粟,因为它确实与那毒物长得别无二致,果实有使人致幻的作用。 这实在是种矛盾的植物,就像她一样,外表娇媚可爱,骨子里却妖冶夺魂。 现下还没到花期,移栽过来的都是根茎,光秃秃的绿色花茎长满绒毛,被硕大的花骨朵压弯了腰,他望着它们在微风里都轻颤不堪的样子出神,脑子里还记挂着昨晚的对话: “你爱上他了?” “怎么可能!” “你就这么反感他?” “对!” 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卓君尧绷紧了下颌,原来,是他自作多情了。 其实在这样的时势下,他已经没有什么余地来顾及这些情情爱爱,……但他就是难以自拔,甚至不顾一切地想强取豪夺。 她随时有可能从他身边溜走的。是的,随时,昨晚的那番谈话让他更加确信,他们会在这个动荡的乱世中,轻易就错过彼此。 错过他,然后嫁给别人。 卓君尧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血压就突突地往上飙,他用力地扯开风纪扣,扭动了一下被束缚住的脖子,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倏然就浮现出一丝杀敌于前才会表露的凶狠。 真有那一天,他码不住会带枪去参加她的婚礼的,把婚礼变成葬礼。 *** 首发:ьǐqυɡеоňе.cом -- 冷战(中) “君尧……” 身后慵懒的一声轻唤打断了他血腥的臆想,卓君尧平复了一下躁动烦乱的心情,转过身望向她。 她还没怎么睡醒,揉着眼睛摇摇晃晃走过来,一头埋进他怀里抱着就不撒手,“又饿又困的,睡也睡不安稳……” “那我们先吃饭?吃完了你再休息。”他用手温柔地抚着她的发,语气也一如既往地轻缓,可越过她头顶望向前方的视线里,却不带一丝情绪。 谭珍娴自然不知他内心的起伏,只乖顺地点点头,“嗯。” 吃饭的时候她才知道齐美姎那厮下手有多狠,竟搞得喉头吞噎都生痛,她才吃了一口就不吃了,没法吃,每咽一下都感觉嗓子像火在烧。 卓君尧查觉到了她的异样,伸手翻开她领子一瞧,指印已经发紫了,心里没来由就冒火,“早上当着他们的面为什么不敢吱声?” “我怕你难做。”谭珍娴淡淡一句带过。 “你觉得我不能帮你讨回公道?” “没有,只是不想再横生枝节,我人又没事,她无非就是想泄口气而已。” 他听见这轻飘飘的口气就想起昨晚她那个满不在乎的态度,心里更是憋闷,忍不住就话赶话道,“你是我的人,他们轻贱你,就是在轻贱我!” 谭珍娴被他这不依不饶弄得莫名其妙,若不是他昨天在车站被别人打得措手不及,她又何必吃这份苦头?还无端遭受北党要挟,非逼着她接受那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搞得她再一次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他现在又做出这副样子,是发火给谁看呢? 不饶人的脾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她把碗筷往桌子上一掼,“你把我带来南边的时候怎么想不到这种局面?一下车就被别人困得动弹不得,若不是我解围,只怕咱们一个都走不掉,你现在倒跟我耍官威?何不当初一枪崩了我!反正我现在在谁眼里都是个叛徒!” 越说越委屈,她这么多黑锅是帮谁背的?真是狗咬吕洞宾了! “说好了护着我的,我被人家掐得快断气的时候,你哪去了?”她一皱眉一红眼,情之所至,吧嗒吧嗒地掉金疙瘩。 可是卓君尧已分不清她此时是假意还是真情,昨晚不经意试探出的实话,伤他太深了。 也许这就是她的一场戏。 他脑子乱哄哄的,没法再做什么冷静理智的判断,只沉默地递过手帕,转身离席。 谭珍娴一愣,他竟然不哄她,也不做任何解释? “你去哪儿?”她追着问了一句。 “回军区宿舍,那里方便些。”他没有回头,简短地应着她。 “你……你不住这?” “我周末回来陪你。” 她傻眼了,“不行!我也要跟你去。” 卓君尧闻言终于回过身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你去不了,那里只允许军人配偶随往。” 这话外之音也太明显了,直指她没有资格,谭珍娴被打击得人都僵了,眼睁睁看他决然而去。 ρó㈠8χsω.cóм -- 冷战(下) 她坐在餐厅久而未语,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半晌才轻嗤一句,“呵!吃错药了!” 翻了个白眼,她无视心里的郁闷,起身上楼。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都是喜新厌旧、始乱终弃之辈。着实懒得为他们白费精神,倒不如好好睡一觉来的实在。 想归这么想,等真躺在冰冷的大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时候,她还是猛地坐起来抄起手边的枕头就狠狠丢出去,“卓君尧,王八蛋!” 第二日一早,便有军医上门为她诊治,下人们似乎也都受了嘱咐,对她有求必应、无微不至,可卓君尧当真没再回来过。 谭珍娴不知自己怎的就成了个弃妇,她上辈子没与他起过争执,不太摸得清他的脾性,也不知自己到底说了哪句话、做了哪件事就触了这位爷的逆鳞,可现下各方虎视眈眈,若就这样与他闹僵了,她会怎么死都不知道。 如此夜不能寐地过了叁日,她实在憋屈得紧了,忍不住打了辆黄包车去找“祥泰呢绒洋服店”。 掌柜的是一个清瞿斯文的老者,带了副眼镜,很像个学究,她想到那个羞耻的暗号,着实有些开不了口,觍着脸,一句话讲得含含糊糊,“大金&#%*……,洋气%#&*……” 他推了推眼镜,凑耳过来,“姑娘,老朽上年纪了,耳朵不好,劳烦您说大声点。” 谭珍娴清了清嗓子眼,低声细气又重复了一遍,他还是皱着眉摇摇头。 这……他故意的吧!谭珍娴气不打一处来,叉着腰压低嗓子咆道,“大金链子配小貂,洋气又时髦!” “哦!”掌柜的这才恍然大悟,颤巍巍点点头,“您稍等片刻。”转身一打帘子去了后堂。 他走进地下室,在门口两长一短地叩了叁下,低语道,“今日那跑单帮的又上门了,倒了批丝袜要出,见是不见?” 里面过了一晌才回复道,“见一见吧。” 屋内,卓君尧正与蒋芳议事,这里其实还有个不为人知的机关暗道联通着隔壁茶馆的上座包厢,那儿将好是卓家的产业,他来去不会惹人生疑,由于他级别太高,在整个北党内都鲜有人知他的身份,所以在联络站里,他只与蒋芳单线联系。 现下听闻谭珍娴来了,俩人不免诧异,最近并没有给她安排任务,她来做甚? “你与她聊,我先避一避。”卓君尧说着便藏身于屋角的暗处。 谭珍娴一进来便嫌弃地用手帕捂住鼻子,这屋子对她来说简直没法落脚,潮湿昏暗,一股霉味,想不到蒋芳平日竟要住在这里,“这地方是给人住的吗?” 一副好逸恶劳的大小姐嘴脸,没半点觉悟,蒋芳用小手指勾了勾眉尾,无奈解释道,“没办法,我在南边行动得隐蔽些,齐赞丞可是认得我的。”接着话锋一转,“你怎来了?没事儿别往这跑,路上可有人跟踪?” 谭珍娴摇摇头,这点脑子还是有的,她绕了些路,又伪装成逛街一路逛过来,“不是你让我有事就来这找你吗?” “有什么事?” “这任务我执行不下去了,你们换人吧。” “怎的了?”蒋芳明知故问。 她看起来很颓丧,眼里却又含着几分讥讽,“还能怎么回事,人家对我没兴趣了呗,男人不就那样,一时贪欢而已,过了那股子劲你就什么都不是了,当真以为他会对我天长地久?” 蒋芳见她一脸的心灰意懒,又悄望了下屋角,暗想这俩人误会大了,一个以为自己真心换绝情,一个又误解对方是风流浪子,啧,难为她,夹在中间成了倒苦水的篓子。 “他不待见你,你便主动些,男人么,对待女人总归是心软的。” “我去哪里主动?他都不肯同我一处了。” “这可不像你的做派,平日里神气活现的,现下遇到这点挫折就像个霜打的茄子?莫非真对他动心了?”蒋芳试探着。 “谁对他动心了。”她还嘴硬,可却越想越委屈,忍不住红了眼眶,不由恨恨地抱怨,“好歹我也算他救命恩人,竟敢把我像个用腻了的玩物一般往那破房子里一丢,当初就不该救他,狼心狗肺、无情无义!” 谭珍娴骂得起劲,却把蒋芳听得满头虚汗,至于藏起来那人,更是百口莫辩,哭笑不得。 蒋芳只能呵呵干笑,“不能吧?” “怎么不能,”谭珍娴忍不住抽噎起来,“我为他得罪四方,都觉得自己快走投无路了,不仅捞不着他一句好,居然还要被他凶,我真是活该!” 卓君尧莫名极了,他几时凶她了? “嗯……对!所以你更应该打起精神来协助我们完成任务,狠狠地打击报复他,然后争取早日回学校。”蒋芳心里默念领导不要怪罪,她这么说都是为了任务。 “可是他不要我了呀——”谭珍娴掩面嘤嘤直哭,“我去哪里帮你们偷那个图呀呜呜呜呜……” 蒋芳头疼地用手揉了揉额角,她这哪里是来找她正经商量事情,她这是失恋了找人哭诉吧。 太难了,竟还要帮上级哄女人。 “你莫要灰心,不如这样,等下次与他见面时就推说自己闲着无聊,让他帮你谋个职位,南党秘密成立了战争指挥部,正需要人,先混进去再说。” 今日卓君尧来找她便是为了此事,本想借她之口向谭珍娴传达,不曾想她倒自己找上门来了。 谭珍娴止住了啜泣,战争指挥部?倒也是个路子,总比困死在那破房子里强,她还没忘和齐美姎的约定,说不定能择机离开。 “那……他不答应可怎么办?”就凭他现在这态度,她还真没把握。 “不答应再想别的法子,你总要尽力一试。” *** 改啊改啊改,终于改好了,我其实每天都在写你们信吗! -- ъLρòρò.©òм 和好 谭珍娴到家的时候,卓君尧已经先她一步回去了。 她看见院子里竟停着卓君尧的座驾,心里不由一阵雀跃,赶忙快步小跑进屋,发现他人果然在。 “你回来啦?”她轻声问。 卓君尧见小姑娘跑得都有点气喘吁吁了,好像很急迫似的,望着他的双眼亮晶晶的,充满期待,可脸上又有一抹怯色,站在门口似乎不知所措的样子。 两人前几天分开时闹得不愉快,刚才又在那听见她哭诉,他深知她的委屈无助,不免就很心疼,朝她张开双臂,“过来。” 谭珍娴便笑了,跑过去扑进他怀里,紧紧搂住他。 她把脸贴在他胸膛,像许久未曾得到爱抚的小猫咪一样满足地喟叹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真的不回来了。 “是我不好,那天太心急了,对你乱发脾气。”他低声哄她,吻了吻她额际。 谭珍娴抬脸望他,“你回来了还走吗?” 她屏息凝神、小心翼翼等他回答的样子太乖了,卓君尧望着她欲语还休的眉眼,心口却满是酸胀,难道此刻这般真挚纯粹的情绪,也是伪装的吗? 他用手轻柔地理着她鬓边的浮发,温声问,“想我留下来陪你吗?” “想的,”她用手默默拽他衣角,“我说过的,晚上你不在我睡不着,一个人睡好冷。”小小声,委屈巴巴的。 卓君尧苦笑,“可是抱着你,我便睡不着了。” 她自然懂得他的话外之音,忍不住羞红了脸,“睡不着……就不睡好了,我陪着你。”яǒцsんцωц.ひìρ(roushuwu.vip) “是吗?”卓君尧声音哑了下来,她总是这般婉媚,在床上又浪荡得令人销魂,光是想想就令他气血倒流。 他有时候也后怕,若她真是他的对家,他确实会死在她手里。 谭珍娴很明显地感觉到他身体起了变化,狡黠地一笑,“可是我现在饿了。”手背却使坏地去蹭他裤裆。 “嗯,”卓君尧可没这么好糊弄,“我先试试看你哪张嘴更饿。”说着就要去掀她裙子。 她忙按住他欲作怪的手,与他比脸皮她还是棋差一着,他要是兴致上来了,怕是真的会在客厅弄她,“我、我们还是上楼去罢。” *** 免广告app下载: -- ъLρòρò.©òм 花房(高H) “现在回房为时尚早,我带你去逛逛园子。”卓君尧偏不顺她的意,将她一提溜就抱了起来,动身往外走。 谭珍娴当真吓到了,“你别胡来,家里有人呢。” “正经逛园子又怕什么,你以为我会怎么胡来?”卓君尧好整以暇地反问。 谭珍娴知道叫他戏弄了,红着脸捶他。 他低笑,拥着她来到那块花田旁,“园里的花都开败了,我叫人重新翻种了新的,此花名唤虞美人,春夏交替的季节便会盛开,花色浓艳瑰丽,姿态轻盈灵动,你可曾见过?” 自然见过,这是她的最爱。 谭珍娴望着那片田地,却没表现出过多的喜悦,反倒是心里有一团疑云在越扩越大,怎会这般凑巧,他似乎对她的喜好了如指掌,无论是吃饭的口味,还是偏爱的物什。 卓君尧见她不说话,又补充了句,“在我老家附近的后山坡上,也开着一大片虞美人,儿时我最爱去那闲游,睹物思情,种下这花也算我对家乡的一种寄望。” 原来如此,谭珍娴也是因极爱后山那片花海才钟情此物,她释然开来,觉得自己最近太过沉缅于间谍角色,总是疑神疑鬼,他也是茂城人,口味相似,经历相同,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 这么想着她又很高兴,他去过的地方她也去过,甚至俩人可能还躺过同一片草地,心里不免又与他亲昵了几分,“我见过的,我也很喜欢虞美人。”яǒцsんцωц.ひìρ(roushuwu.vip) “那就好。”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唇。 这一吻便有些不可控制,两人刚才就已情动,现下更是纠缠得难舍难分,可这里毕竟光天化日的,谭珍娴脸皮薄有顾忌,卓君尧却是不想忍了,抱着她直接拐进了一旁的花房。 一切都乱了章法,卓君尧在床笫之间展现出的永远是他骨子里最邪性的一面,里面只有一张椅子能落脚,谭珍娴被他脱光衣服以一种最羞耻的姿态束缚在椅子上。 两腿被架开来捆缚在椅把上,双手也反绑起来松松地系了个结,她丰满的上身因为这个姿势拱得老高,两团肉弹晃晃悠悠地在男人眼底轻颤,腿也合不拢了,肉瓣失去了包裹保护的作用,粉嫩的花心彻底敞露开来。 他欣赏着美人无助的娇态,轻轻捏住她下颚,眼底的魔魅和欲火交织,“若你落入我手中,我定会这样审你。” “嗯……”谭珍娴被这种邪淫的臆想刺激得满面通红,她细细地喘,“不要这样,饶了我吧。” “我问你答,说实话,便放你走。”他把住她一侧乳尖,轻轻往上一提再放开,她的乳房便如瘫软的白嫩面团般荡了开去。 “啊……你、你要我说什么呀?” “可欢喜我操弄你的滋味?” 谭珍娴哪里想到竟是这么露骨的问题,脸都红透了,咬住唇怎么都不肯回答。 “不说就得被罚。”他拔了旁边花盆里的一株狗尾巴草,用那簇毛茸茸的草尖去搔她敏感的乳头。 “啊……”太痒了,酥麻的感觉深入四肢百骸,谭珍娴难耐地扭动着,“君尧——求求你了……” “求我何用?真不听话,还是你下面的小嘴老实,”卓君尧的手探入她的湿穴抠弄,“馋得直流口水,怪不得刚才你说饿了。” 他一本正经地在那淫言妄语,谭珍娴脸臊得快听不下去了,他怎能把这么丢人的话说得这般自如。 “我再问你,欢喜我用什么姿势操弄你?” 这……愈发得寸进尺了。 谭珍娴实在说不出口,他不要面皮,她还要呢,撇过脸去不肯作答。 “今日这女囚十分难缠,看来得用极刑。”他还在那里胡说八道,解开裤裆,露出早已硬挺的勃然大物,“你若再不从实招来,我便不客气了。” 游龙已钻至隙口,却在穴外来回游走怎么都不入洞,谭珍娴开始觉得不好受了,嫩肉搅裹着拼命想把肉棍往里吸,他却只堪堪让小穴解馋一般含住龟头便再不深入了。 “快讲,要我抱着操,压着操,还是从背后操?”他亦忍得满头的汗,却还是耐着性子磨她,非逼她说出个五四叁来。 谭珍娴被他摆弄得眼角都含了泪,浑身因为情欲的激发抖得厉害,“只要是你操弄我,都喜欢的,君尧,快点呀……”哎呀,这脸皮子是捡不回去了。 她仰起头委屈兮兮地望着他,柔媚的眼中波光潋滟,这楚楚可怜的样子惹得他恨不得将她揉碎了吃进肚子里去才好。 “要命!”他嗯地一声狠狠顶了进去。 椅子差点被晃散了架,卓君尧松开束缚抱她起来站在花房中央大操大干,谭珍娴搂住他脖子,两条腿被他挎在臂弯里拉到极开,粗紫的肉棍在她两臀间酣畅淋漓地抽插。 两人忘我地喘息着、激吻着,却突然听得花房门口传来动静,似乎是有人往这边来了。 可不能让人见着这满室的狼藉,还不得被下人笑话死,卓君尧抱住谭珍娴迅速移动过去抵住大门,将好阻止了别人进来。 “咦?这门怎打不开了?”那人在外面转动把手。 这把手连着门内,却不想将好卡在了谭珍娴的臀缝处,冰凉的铁物在她股间来回扭拧,她穴里还含着他灼烫的肉棍,后菊又被这样强烈地刺激着,实在是受不住了,高潮的淫水汹涌而出,带动屄肉疯狂抽搐起来。 卓君尧被她咬得简直想死在她身上。 外面的人终于走开了,卓君尧穷凶极恶地将她往门上一抵,开始毫无顾忌地猛烈冲撞。 花房里不断传来男人的低吼和女人的娇叫,以及门板被撞得砰砰作响的声音,这还能瞒得住谁?路过的人们无不心知肚明地掩嘴偷笑。 *** 追更: -- 跟随 下午在花房闹出那般动静,谭珍娴窘得连饭也不肯吃了,卓君尧只得端了些糕点上楼。 她噬甜得很,专挑蜜粿子、桂花糕这类重口的吃,卓君尧便笑她,“你也不嫌齁得慌,叁岁孩童都知道糖吃多了不好。”遂拉过她来抱坐在膝上,一口一口喂她茶,顺便把面前的蜜饯粿子都推远了些,换了盘酥饼过来。 她一看就不肯动了,窝在他怀里咬着沾了糖的指尖不肯放,“可是,吃甜食会让我心情好。” “歪理一堆,我看你就是挑食。”他压着嗓子数落她,却低头爱怜地吮掉她嘴角的糖霜。 相濡以沫不过如此,谭珍娴脸颊发热,心里却又惆怅,她对他越来越眷念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叹了口气往他胸膛一靠,她闭起眼懒懒地嘟囔一句,“我困了。”想不透的事她向来不琢磨,船到桥头自然直。 那人却没有抱她上床的意思,只一遍遍顺她的发,似乎有什么事情欲言又止,谭珍娴也不问,只管蜷在他身上打盹。 “我明日一早便要回军区了。”他终于开口。 她听了这话就不淡定了,一下坐起身,“怎么又要走?” “我总归要工作的,”卓君尧见她这副样子不由发笑,摸着她头颈细言轻语地哄,“最近有个新部门成立,由我负责组织,忙得很,只要得空我便回来陪你,好不好?” 谭珍娴想到蒋芳今日给她布置的任务,她原本还不知如何开口,他现在居然把话引子给她递过来了。 “我一人在家闲着实在无聊,君尧,带我一起去吧,”她拉着他手撒娇,“我想陪着你。” “工作可不是玩闹,你当真应付得来?” “你瞧不起我?”她把眼一瞪,卓君尧却只看出娇憨的意味,勾唇揉了揉她发顶,似乎在盘算这件事的可行性,过了半晌才应,“也好,我缺个机要秘书,不如让你来做。” 战争指挥部只是一个临时部门,但却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按说卓君尧目前担着个文职的参谋长,组建的事情并轮不到他,可谭珍娴尤记得他在火车上与陆师长议论过,貌似总司令的位置一直是上面那位兼着,现下看来,是准备要让他挂帅了。 她记得很清楚,南北战争的导火索始于最高领导的一次飞机失事,原本北党因是分裂势力一直苦于无法正名,而当朝统治者的意外离世,却令两边的敌对势力再也没了顾忌,内战就此全面爆发,一窝乱斗,打得不可开交。 时间约莫还有一年不到。 上辈子这时候她已快要与卓君尧相亲了,这辈子竟又与他牢牢地纠葛在一起,俩人当真是有累世不断的情缘。 那么卓承宇此刻也应在筹谋他和苏曼青的婚事了吧。 无论如何,只要他别将精力放在找她这件事上就行,只是爹爹,她已有叁月未与家中联系了,他一定担心得紧。 只可惜她已经断了和郑龙昇……不,是齐赞丞的联系,无法将家书递回去,得想别的办法。 做卓君尧的秘书其实忙得很,他每日都有开不完的会、接不完的电话,光是整理文书、上传下达各种命令就能让她不可开交,陪他加班到深夜是常有的事。 怪不得他要住军区宿舍呢,看来当时也不是要故意拿捏她,每天来回别馆确实会耗费大量时间。 这里果然如他所说,若非夫妻配偶不可混住,卓君尧对于军纪原则性很强,可能也是为了正身率下,所以安排她单独住在军区女宿。 又一日忙到深夜,谭珍娴将最后一摞文件整理好之后送进他办公室。 他正站在一面墙前研究军事地图,眉头深锁,她进来都没察觉。 男人专注的样子最迷人,他本就长得朗眉星目,再加上军人出身,站姿笔挺、仪态端正,微仰起的脸迎着灯光,线条分明的侧颜被光线柔和成油画一般的完美剪影,谭珍娴看痴了,心头小鹿乱撞。 他突然就笑了笑,其实知道她在望着他发呆,她吓了一跳,像干坏事被逮住的孩子一般仓皇想逃,却被叫住了。 “过来。”他朝她招招手。 谭珍娴忸忸怩怩地走过去,“怎么啦?” 卓君尧打量了她一番,“累吗?”小妮子眼皮底下都泛青了。 她想了想,很诚实地点点头,说不累肯定是装的。 他眼里就涌入了很多复杂的情绪,最浓的当然还是不舍,将她搂进怀里,“辛苦你了。” “没关系,只要能和你一处就好。”她在他怀里喃喃低语,这是真心话,她情愿在这里忙得脚不点地,也不想一个人在那房子里望眼欲穿。 是吗?卓君尧的嘴角牵强扯出一抹笑意,咽下泛到喉头的苦涩,虽然明白她这么说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可他还是想自欺欺人地沉沦于这柔情蜜意的假象里。 “送你回宿舍吧,早点睡。”他拍拍埋在他胸前就不肯动的小脑袋。 “我想和你一起睡,我都失眠了。”她奶着声撒娇,这是她最不能忍的一件事,每晚想她的人形枕头想到抓心挠肝。 他苦笑,“没办法,我也很想,但这里隔音条件不好。” 什么呀! 她跟他诉相思之苦,他竟往歪了想!她忍不住红着脸拍了他胸口一下,鼓胀的胸部也跟着晃了晃。 卓君尧眼色就不太对了,她胸部太饱满了,这严肃的军装穿在她身上却性感情色,胸围甚至嫌紧,扣子都要绷不住了,掐得她丰胸细腰,将两个奶子的形状勾勒得清清楚楚。 “明天找军需处去换大两号的衣服。”他之前都没发现,现在一想到他这里每天进进出出那么多男人,可能每个都在用眼神吃她豆腐,他就有种磨刀霍霍的冲动。 “大两号?!”那穿上不就跟唱戏的一样?谭珍娴不依,“我穿这不将好吗?” 他脸就黑了,“听话。” 她顺着他眼神望了一下他瞩目的地方,马上就明白了,羞怯地用手去拢了一下快炸开的纽扣,“知道了。” “还揉,干脆脱了吧。”他旷了几日,已是受不得半点刺激,悍然将她抱起置在了身后的会议桌上。 -- 作乱(H) 她赶忙抓住他有力的臂膀稳住重心,“别胡闹了,这里是办公的地方。” “要的便是这番滋味,以后每每开会就联想到你浑身赤裸躺在桌上的样子,哪里还会觉得无趣。”他不由分说推倒她,欺上身来。 这人真是……穿起军装来肃整禁欲,脱了这身便浮浪如禽兽。 谭珍娴面红耳赤,她想推开他奈何他重得像座山,强势地将她反抗的小手抓起来高举过头顶,他吻住她唇舌,将她不满的呼叫都堵了回去。 手里飞快地解着她的纽扣,他也知道自己在办公室里与她胡来简直昏溃放肆,怪只怪这身制服,诱惑太过,惹得他热血贲腾。 胸乳很快就敞露出来,被草绿色的粗呢军衣衬得愈发白皙娇嫩,他埋入她怀里啃咬,像匹发情的狼。 别的男人见她这副模样也定会如此肖想,他就不该让她来!该死的,等这任务一结束他势必要将她囚在身边,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脑海里涌现出许多疯狂的念头,所有的进程都要加快,他一刻也等不得了,她只能属于他,且注定属于他。 谭珍娴不知他今日为何会这般冲动,虽已是深夜,可这也太过放纵了些,万一有人进来撞见…… 这么一想她身子就忍不住发紧,撇过头去咬住下唇不敢吭出声来,亮堂的日光灯就在她头顶上吊着,把她赤裸的身子映得白花花的一片,也映出她的羞涩与慌张。 简直像个受辱的小媳妇…… 卓君尧深吸一口气,她愈这样他就愈想凌虐,不禁有些蛮戾地将食指和中指塞入她口中撬开她唇舌,“唱出来!” 她的牙关失了庇护,隐埋在喉咙里的淫叫声声脆耳地往外溢,在夜深人静的办公室里回荡。 卓君尧抓住两条玉腿牢牢架在腰侧,将她摆弄得股户大张,任由他顶臀奋进,一下一下撞得厚重的桌子都轻微移位。 身上男人滚烫的身躯压覆着她,而背后却抵着寒凉的桌面,这冰火两重天的感受令谭珍娴的穴儿不住地一抽一缩,滋味销魂得让卓君尧浑身过电一般舒坦。 “我怎么就日不够你呢,嗯?”他急喘着俯在她耳边低语。 这人最近尽说这种骚浪话,谭珍娴耳朵根都被染红了,闭起眼睛不理他,下身却很诚实地淫水汹涌,俩人结合处黏糊糊的一片。 卓君尧的龙根被丰泽的花液滋润得通透,抽插愈加顺滑,他低下头,将她双腿蜷曲起来,在明亮的灯光下欣赏俩人胯间的淫态。 这女人生得实在是美,连花唇都粉嘟嘟红艳艳的,稀疏的阴毛此刻全被打湿了,黏在蚌肉上,一点也遮不住股间的风情,而他肉棍的颜色却要深些,将她的裂隙撑得翻涨开来,这色彩的深浅对比便似男女间阴阳的悬殊,用粗硬的狰狞之物去攻陷柔软粉嫩的腹地。 “真想把你抱出门去操,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的。”他将她从桌上拉了起来。 谭珍娴这才吓到了,赶忙阻止,“不要!” 他笑得顽劣,“我可舍不得。” 居然戏弄她,她气不过,抱住他宽阔的肩臂一口咬上去,留了个小牙印。 “嘶——”他故意痛哼,这点刺激对他来说其实算不得什么,“下嘴真不留情,小狐狸精。” “我才不是狐狸精。”她抗议。 “不是狐狸精是什么,把老子精血都要吸干了。”他咬着牙发狠地耸臀一顶,谭珍娴被带得往上抛去再重重坐下,她惊呼一声,这样入得太深了,她甬道内立刻酸胀难耐,他却似找到了新的乐趣,站在原地微屈双腿,开始不断地抛举她。 “别……啊、不要了——”这么强烈的刺激她根本受不住几下,高潮如浪,一波接一波地袭来,娇吟全都化成了哭叫。 俩人在办公室厮混到后半夜,谭珍娴最后腿软到只能被他背回去,他将她放在女宿门口,捏了捏她柔嫩的脸颊,“回去早点睡。” 她抱着他不肯放,揺摇头,大眼睛忽闪忽闪地诉说留恋。 “这么黏我的吗?”他浅笑着刮了她鼻头一下,心却像浸了蜜,也许,她对他也不是那么无意的,望了一眼门口的岗哨,他下令,“转过去。” “是!”哨兵卸枪转身,背对俩人。 他便低头吻住她,缠绵悱恻,皎月笼罩着难分难舍的爱人,蟾光温柔地泄了他们一身。 深沉冗长的一个晚安吻,俩人气喘吁吁地分开,卓君尧绾着她些许凌乱的发丝,在她耳边低语,“明天周末,晚上带你去吃西餐,然后我们回别馆,休息的时间都陪着你,好不好?” “……嗯。”她这才依依不舍地答应,一步叁回头地往宿舍里走,卓君尧便站在原地目送她,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 *** 追更:po18bl.vip яǒǔяǒǔщǔ.χyz(rourouwu.xyz) -- ъLρòρò.©òм 剖白 她回到宿舍打开门,身后却欺上一个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拥着她一起进了房间。 谭珍娴大吃一惊,正欲曲肘反击却被那人化解了力道,“是我!”他压低嗓音解释。 她听出来了,是齐赞丞。 这还是俩人自学校分别后的第一次相见,回首却早已物是人非。 灯光昏黄,她坐在床头,他倚着书桌,一时都有些无言。 他率先打破了尴尬的沉默,“对不起,卓君尧把你看得太紧了,我只能如此贸然地见你。” “有什么事吗?” 她语气平淡,态度也算不得热情,齐赞丞眼神几变,有失望有低落,最终只从怀里掏出好几个信封,“都是你的家书。” 谭珍娴匆忙接过来,撕开信封快速览阅。 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起初一两封也罢,只是寻常问候,到后来言辞便急切起来,她仿佛能看到爹爹焦急无助的模样,她在这里和一个男人打得火热,却浑然忘了家中慈父的牵挂。 她泪盈于睫,齐赞丞心里也阵阵酸楚,刚才在女宿门口发生的一幕他看到了,她与那人如胶似漆地吻别,眉目神态里皆是爱恋,哪有半分被强迫的意味? “可否再替我送一次信?”她求他。 他却没有应,咬了下牙关,还是不死心,“小娴,我们逃吧,马上就要打仗了,你可知留在他身边处境有多危险?” 谭珍娴有一瞬恍惚,若是前段时日,她必定会欣然同意,可是现在……яǒцsんцωц.ひìρ(roushuwu.vip) 她闭上眼,一想到要离开他就止不住地难过。 她这是爱上了吧?潜移默化就深陷在他的柔情蜜意里,也忘不了他们之间发生过的所有风花雪月。 可是家中的老父、来自各方的威胁、那个会坑害他的任务,却又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齐赞丞看出了她的摇摆,“我来寻你绝非偶然,齐家一直在监视你的动向,若你不走,齐美姎不会放过你的。” “你不也是齐家人吗?”她反问。 她眼里的不信任还是微微刺痛了他的自尊,“我不是!我只是被迫冠了一个齐姓,他们从来没把我们母子当人看,若不是齐岱山利用母亲威胁我,我断不会任他摆布!” “你这样和我一走了之,你母亲难道就会没事?” “她死了。”他语气木然,眼中却满是痛悔和仇恨,“我母亲在我去北边的时候便因长期的郁结于心和得不到照顾而病死了,他以为他秘不发丧就能瞒住我,我不过将计就计,毕竟,我目前没这个能力与他抗衡。” 原来他有这么大的苦衷,谭珍娴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才好,她相信他说的是真话。 “你现在什么打算?” “你若愿同我一道,我们便带着伯父远渡香江如何?我在那里已安排好一切,国内政局动荡,必会迎来一场乱世浩劫。小娴,我是真的盼你平安,卓君尧身份复杂,远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你若留在他身边,定会深受牵连!”他言辞恳切,苦口婆心都不为过。 “你知道了什么?”这么真心的剖白谭珍娴只在意他说卓君尧身份复杂。 齐赞丞摇头,“我没有证据,只觉得他当初在北边的行动似乎早有预谋,恐怕是个双面角色。” 既无真凭实据,便是妄自揣测,更何况他对她有心思,难免生出狭隘的想法,谭珍娴没太在意他这番话,只在屋里来回踱步,理智告诉她现在情势紧张,已由不得自己感情用事,她目前就像一个被各方撕扯的提线木偶,牵线人略一用力,她随时会粉身碎骨。 跟齐赞丞走是个绝佳的机会,留下,却很有可能万劫不复,甚至会坑害到卓君尧。 可是…… 她长呼出一口气,想到此去一别恐会和卓君尧碧海天涯,再难续缘,心口就诚实地钝痛起来。 “你让我再考虑考虑吧……”她低语道。 *** 追更:γцsんцωц.δNё(yushuwu.one) -- ъLρòρò.©òм 慌途 Sicily是首府最出名的西餐厅,经常一座难求。 这里的菲力尤为好吃,平日里大厅还有专人演奏钢琴,为了烘托气氛,每个餐桌上都摆了只小红烛,萤火星点,氛围便朦胧暧昧起来,实在是情侣们互诉衷肠、定情表白的极佳场所。 谭珍娴一袭绯色旗袍,头发梳成优雅的云纹髻,肤白赛雪,臻首峨眉,原本就秋水盈盈的杏眼被飞挑的眼线勾得更加妩媚动人,卓君尧盯着她在烛火映照下更显绚丽的脸庞,心中缱绻不尽,可谭珍娴却神思不定,她已经维持这样的状态一整天了。 他看着她心事重重地把盘中鲜嫩的肉排分解成一个个小块,却一口都不吃,不由问道,“怎么,不合口味吗?” 谭珍娴一惊,回过神来,“哦,不是,很好吃的。”说着便往嘴里送了一块。 卓君尧便沉了眉,他不喜欢她这副有所隐瞒的样子,伸手过去覆住她的柔荑,安抚似地包在掌心里轻轻摩挲,“怎么了?有什么难处可以跟我直说。” 谭珍娴望着他关切的双眸,欲言又止,好想把所有的为难都告诉他,让他成为她的依靠,可又退缩胆怯,无法承担坦白一切的后果,人哪,一旦情根深种便会失去主张,患得患失。 最终她只是说,“我想去趟盥洗室。” 卓君尧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在无人的空间里平复了一下心情,她不能让他看出端倪,齐赞丞昨晚给了她一张纸条,上面有他的地址,让她改变主意后随时可去找他,她还在摇摆不定,万一……万一会有什么转机呢?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什么都别想了,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正式约会,还是留个好回忆吧。 提起精神打开门,她正欲走出去,门口却浮光掠影地闪过一个人,虽然他并未停顿,可此人之于谭珍娴而言,却是刀刻斧凿、永生难忘的存在,甚至连他一闪而过时空气里弥散开的淡淡薄荷烟草香,都能让她如浑身打摆子一般地颤抖起来。 是卓承宇!是卓承宇!яǒцsんцωц.ひìρ(roushuwu.vip) 她倏地退回去,满面惊慌,她怎会忘了,民大也在首府! 怎么办?若是让他看见她与他大哥在一起,那便等于捅破了天,她的身份是彻底瞒不住了,他肯定还会掀起更大的风浪,且不提卓君尧届时会如何看待她,就说他之前为了保她已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若被人勘破她这个北党女谍竟还是他的邻居,与他而言,难道不是灭顶之灾? 她慌不择路,推开后窗逃了出去。 卓承宇今日是带新交的女伴来潇洒,没想到刚去趟洗手间出来便迎面撞上了一座瘟神,俩人虽在一个城市,但由于家中纷杂不慕的关系,素日不相往来,他对他这个莫测高深的大哥胆寒得很。 此刻被抓个正着,他也不能装看不见,手插裤袋里捏紧拳头打了声招呼,“大哥。” 卓君尧是来寻谭珍娴的,她进去好一会儿了,此刻看见弟弟也略显诧异,“嗯。”他望了望他身后,“你刚才可有……”说了一半又顿住,卓承宇的表情很迷茫,俩人应该没遇上。 “你不在学校好好读书,到这来做什么。”卓君尧不笑的时候脸很严肃,卓承宇没来由就心慌,他摸了摸鼻子,咳嗽了一声,“和朋友来吃饭。” 卓君尧抬腕看了眼表,“早点回去,我记得民大有门禁。” “是。”卓承宇乖乖答应,还好今日这人看上去有别的事情,否则定不会如此轻易就放过他。 卓君尧走出两步又回头,“承宇。” 卓承宇后脊骨一凉,僵硬转过身,“大哥还有什么吩咐?” “你最近可有回家看看?” “尚未,打算下周联考结束回去,大哥可要同我一路?” 心里肯定是希望他说不的,这次回家他有安排,母亲对他说,市政厅厅长的女儿苏曼青到了婚配年纪,现在茂城各方去说亲的人都快把她家门槛踏破了,这样一个趋炎附势的好机会,他定然不会错过,若卓君尧也回去,还有他这个二房庶子什么事。 卓君尧正欲回他,却见迎面急匆匆走来一个军官打扮的人,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脸色就瞬间就阴了,竟连招呼也来不及不打,直接掠过他风疾火燎地离开了餐厅。 卓承宇收起刚才恭敬的嘴脸,讥讽一笑,心底暗嘲,仿佛这世上他最忙似的,眼神晦暗了瞬,随即又换了副浪荡阔少的嘴脸,自去寻他的温柔乡了。 谭珍娴翻出窗后就想往齐赞丞那里赶,谁知还没跑出后巷便遇上了他,“快走!”他带着她上了早已停在巷口的车。 “你一直跟着我?”谭珍娴有些诧异。 “对,”齐赞丞一面专注地开车一面应她,“你可知你周边有多少人马在虎视眈眈?我不放心,齐美姎除了我之外还派了其他暗探,还有卓君尧的人,甚至我还发现有北党的人盯梢你,”他犀利地望了她一眼,“你与北边还有联系?” “没有。”谭珍娴目视前方,语气平静。 “……好吧,”齐赞丞没多问,“我们的速度必须得快!无论是卓君尧还是齐美姎,都不是等闲之辈,我们的行踪一定很快就会暴露。” 他催大油门,车子在夜幕下疾驰。 还是迟了一步,前方突然响起了吹哨声,有人拉起绳子拦街,戒严了。 齐赞丞挫败地狠狠捶了一下方向盘,“该死!” 暗夜无声,长街上泛起薄雾,肃整的军队被远处的灯火勾勒出剪影,立在街中央,像一道密不可透的墙。 最前方的男人身形高大,他转过身来,是卓君尧。 谭珍娴的眉心突突地跳。 *** 追更:γцsんцωц.δNё(yushuwu.one) -- 放手 齐赞丞见势不妙,想挂档倒退,谁料后方也赶来一波人马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车被装了跟踪器,”齐赞丞看了眼后视镜,齐美姎正从一辆车上下来,远远地观望这边的动静,“看来我们只有硬闯了。”他掏出一把勃朗宁上了膛,脚也蓄势待发踩在了油门上。 “不要轻举妄动,”谭珍娴按住他胳膊,“让我下车和他聊几句。” “别!”齐赞丞想阻止,可是来不及,她已经打开车门走了过去。 心如擂鼓,她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惶恐,卓君尧与她对视着,看她一步一步向他靠近,却面无表情。 他生气了吗?以为她和别的男人私奔?可是没有办法,她不得不走,他不会明白,他珍宠的这个女人,于他而言其实是一颗毒瘤,必须得割之舍之。 就让他误会到底吧,这样才不会有太多的纠葛痴缠。 “卓君尧,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放我们走吧。”她站定在他面前,眼眶发酸,却强忍泪意。 卓君尧抬眸望了眼车里的年轻男子,原来这个人就是她斩钉截铁说不会爱他的理由吗? “你和他什么关系?”不听她亲口承认,他不甘心。 “我与他在去革大之前便相识相知了,后来为了参加任务,才不得已跟了你。” 不得已……呵。 心如刀绞。 他想起出发北边前的某一天,他在茂城撞见他俩深夜爬墙相会,耳鬓厮磨、互诉衷肠,那般情意绵绵。 他原以为自己占有了她便可捷足先登了,不料竟成了横刀夺爱的侩子手。 “对不起,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可有些事强求不来。”谭珍娴根本不敢再抬头看他,眼望着地面讷讷自语。 ……她怕会忍不住抱着他哭。 她不能再任性了,齐美姎就在后面虎视眈眈,正如齐赞丞说的那样,她身边群狼环伺,目标却都直指卓君尧,而她已成了随时会捅进他心脏的一把尖刀。 她离开他,反而是对他的一种守护。 也许她与他之间注定是这样风流云散的结局,上一世如此,这一世也如此,终难求美满。 这么想着,她内心突然就平静了许多,只要是为他好的事,她愿意不惜代价地去做。 卓君尧强硬地抬起她下巴,逼她直视他,“把你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她知道他在试探,想辨出她是不是违心,可她现在已经通透了,知道如果要让他彻底放弃,就必须撂更狠的话。 “我说,我与你无意,你又何必再强求呢?今日便是你将我俩当场击毙,也好过回去做你行尸走肉般的禁脔。” 他的瞳孔剧烈地收缩,脸上的血色一下便褪尽,谭珍娴眼中亦是泪意汹涌,她赶忙将脸撇向一边,假装不耐,生怕叫他看出什么破绽。 “你若想走,我放你走便是了,你又何苦说这摧人心肝的话来伤我,”卓君尧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掰过她的脸,轻拭去她眼角来不及隐匿的余泪,“你也知我平日有多珍视你,就不能在离别的时候留彼此一个好的念想吗?” 都到这个地步了,他还是如此地温柔体己,谭珍娴实在忍不住了,哭得肩膀都在颤。 他拢她入怀,轻拍她背,“我知你不是这般薄情寡意的人,或许你有苦衷,我爱护你,所以尊重你,怎会强求你留下,只是你不置一词便突然失踪,可知我有多担心。” 她泪如湖倾,沾湿他大片衣襟,埋在他怀里拼命摇头,她什么都说不出,也什么都不能说。 “这段时日,辛苦你了,跟着我这样的人过不得什么安稳日子,总害得你心惊胆战,你想走,便走吧,趁我还没改变心意。” 说到这,他放开她,朝身边的人示意了一下,军队便往两边散开,让了一条路供他们通行。 齐赞丞将车开了过来,催促着站在原地哭呆了的她,“还犹豫什么?快走吧!待会真走不掉了。”他用眼色示意了一下齐美姎的方向。 谭珍娴恍如梦醒,卓君尧背过身去,仿佛不忍见她远离,她望着他在夜色下更显萧索的身影,压下心中的愁肠万千,毅然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车子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中。 卓君尧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久久不肯离开,齐美姎从远处走过来,带着叁分得意七分轻漫,“看来这次,是卓参谋长错付深情了。” 他未置一词,动身上车,身后军队浩浩荡荡地规整成伍,安静有序地随之撤离,不留任何痕迹,像是从未在此地出现过。 齐美姎并未在意他的冷漠,不急于一时,现在所有的阻碍都没了,她与他来日方长。 她又冷眼看着刚才齐赞丞他们消失的方向,嗤笑了声,“无聊。” 搞了半天竟是这般烂俗的闹剧,父亲还将这种只知儿女情长的狗杂碎视若拱壁,妄想培养他取代她的位置,做梦。 他们以为走了就太平了?这世上只有死人最听话,趁她现在心情好,先放他们快活逍遥一阵子再送下地狱去做亡命鸳鸯吧,至于卓君尧,只能是她的。 *** 追更:hpo18.) -- ρō⑴㈧Βōōк.cōм 归家 春风似剪,拂过茂城。 一夜之间便花红柳绿,芳草怀烟。 江南已是一片暖意渐浓、欣欣向荣之景,近乡情怯,谭珍娴望着窗外愈渐熟悉的街,原本空洞灰败心情便没来由地激荡起来。 一路奔波她都没觉得累,可离家越近,她便越是心乏,只想快快到家蒙住被子大睡一场,仿佛醒来就会忘却所有的黯然神伤。 车子停靠在谭府大门前,谭珍娴打开车门便奔入府内。 “爹爹!” 谭其栋正孤独地坐在正厅里闭目沉思,自从爱女失联后,他一直都是这样的状态,寝食难安,束手无策,亦无心打理生意。 此刻听见熟悉的呼唤,还以为出现了幻觉,睁眼懵然地看着女儿跑到他面前,扑通一声便跪在了他膝边,“爹爹,女儿不孝!” 谭珍娴泪眼婆娑,短短半载不见,父亲竟老了这许多,两鬓花白,双目也浑浊起来。 是她的错,是她一意孤行,非要跑去北边谋什么未来,却忘了自己此生最重要的事便是守着父亲。 “小娴哪!你去哪儿了呀!”谭其栋终于回过神来,忍不住涕泗纵横,紧紧握住女儿的手不放。 随后进来的齐赞丞看见的便是父女俩互涌抿泣的场面,心里不免也十分感慨,她尚有父亲为她挂心,而自己呢?世上最疼怜他的人已不在了。 父女俩又互诉衷肠了一番,二人的情绪才平稳下来,谭其栋注意到了这个随女儿一同回来的年轻人,不由开口询问,“娴儿,这位是?” “他是我的朋友,叫齐赞丞,这段时日多亏他的帮助,我才得已平安地回家。”χyμzんаíщμ②.cǒм(xyuzhaiwu2.com) 倒是坦荡磊落的样子,看上去一表人才,谭其栋上上下下地打量齐赞丞,谭珍娴一看父亲那眼神便知他误会了,赶忙着重解释,“只是朋友。” “好……好……”谭其栋心说异性之间哪儿来的什么朋友,女儿从小到大还没带过除了卓承宇之外的男孩回家,俩人又形影不离的,恐怕是真有什么事,只不过女儿家不好意思认罢了,他这么想着,便转而又问,“你说你不在香江,到底是去了哪里?”他此前已托人打听过,知道女儿根本就没去那个劳什子服装学院。 “这都过去了,”谭珍娴含糊地支吾了一下便打岔开,“爹爹,马上要打仗了,我们还是得往外逃,不如就去香江吧,我这位朋友已经帮忙在那边打点好了一切。” “这么仓促?”谭其栋其实也听到了一些风声,可他的根基在这,让他这么抛家弃业地走,他有些舍不得,“总要给我些转圜的时间,铺垫好那头的生意吧?” “来不及了,钱财乃身在之物,保命要紧。”谭珍娴有些焦急,她无法跟父亲解释事态有多严重,她每伫留一秒便多一分危险。 齐赞丞跳出来帮腔,“生意之事伯父不必担心,我朋友早年便去了香江,在那里广交人脉,根基深厚,定可以有所照拂。” 谭其栋不是糊涂人,女儿慌慌张张地跑回家,又不肯透露这段时日经历了什么,一个劲儿地催他走,想必是惹了什么天大的祸事,看她现在平安,他也暂时不想追究,更何况他也确实有心去香江拓一条路子,“也罢,乱世不由人,便随你们的意思,走一步算一步吧。” 说服了父亲,谭珍娴便开始着手准备行装,齐赞丞则帮忙联系船票,他在茂城无靠,便暂落脚在谭家。 她故意让自己忙得无暇去顾及内心对他如虫穿蚁噬般的想念,只是更阑人静之时,难捱的思忆便偷偷漫上心头,令她整宿整宿地不能入睡。 她不知这种情况还要持续多久,只安慰自己,会过去的,一切皆会过去…… 上辈子她对卓承宇的爱是疯狂扭曲的,永远在争宠、算计、歇斯底里,更多的是一种不甘心,而卓君尧给她的爱却是细水长流、丝丝入扣,她从未体会过这样刻骨铭心、柔肠寸断的滋味。 又是个无眠之夜,谭珍娴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明净的月光发愣。 他在加班吗?应该很累吧?有新的秘书了吗?男的还是女的?是女的怎么办?没事没事,肯定没她漂亮。 ……不漂亮,可是却能与他朝夕相处,万一处着处着…… 谭珍娴烦躁到一掀被子下了地,她得去院子里散散心。 没想到齐赞丞也在。 “你家这墙头赏月真是一绝。”他坐在墙根上朝她笑,笑容干净清朗,比天上的玄月还耀目。 谭珍娴双手抱臂倚着门框遥望着他,被他清澈的眼神打动,也不自觉地微微翘起了嘴角。 她是真的挺喜欢他的,像弟弟那般的喜欢。 “你要上来吗?”他朝她伸出手。 她摇摇头,肩并肩坐在墙头是小情侣才会干的事,若是跟卓君尧还差不多,可他恐怕只会拉着她在月光下做爱,哪里会这样纯洁地依偎着赏月…… 啊呸!说好了不想他的!谭珍娴晃了晃脑袋,想将乱七八糟的思想都甩出去。 “那好吧。”齐赞丞跳了下来。 “船票买好了吗?”谭珍娴走到一张石凳前坐下,拍拍身边的位置。 齐赞丞便跟了过去,“嗯,后天中午的,这已经是时间最快的一班了。” 后天……这么快? 谭珍娴说不清心里这种怅然若失的情绪,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嗳,你还欠我一个答案。”齐赞丞轻轻用手肘捣了她一下。 谭珍娴明白过来,不由莞尔,“这答案还重要吗?” “重要的,死活你要给我个痛快,不然会成我的心病。” “你都这么说了,那答案当然是不。” “好吧,毫无悬念,”齐赞丞故作轻松地吐槽,籍着月色掩饰眼中的失落,“我还想问,如果没有这次任务,你的答案会变吗?” 他语气有点认真,谭珍娴不禁沉默,她曾经确实有心接纳他的感情,可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如果。 “我对你一直是有好感的,”谭珍娴说得真诚,“但那种感觉并非男女间爱慕,你虽年长于我,可我心里总把你当个弟弟。” “哪有你这样的,”齐赞丞哭笑不得,“会不会太过分了,拐弯抹角拒绝我的情意便也罢了,竟还在口头上占我便宜,嗯?” 谭珍娴噗嗤一声笑出来,好像是这么个理,可实际上,他就是比她小的。 “那不然我叫你哥哥?” 齐赞丞苦着张脸,“行吧,就当退而求其次了。” …… 谭其栋被院子里悉悉索索的说话声吵得无法安眠,他披上衣服来到窗边往下看,自己女儿和那个男孩觉都不睡,大晚上并排坐在院子里聊得热火朝天,他皱了皱眉,男未婚女未嫁,不成体统,便握拳假意咳嗽了两声。 果然下面俩人一听见这动静,立刻像被撞见坏事的小孩子一样鬼鬼嘘嘘地低笑着散开了,院子里不一会儿就恢复了平静。 “普通朋友?”谭其栋摇了摇头,唉,女大不中留啊—— 第二日午时,谭珍娴依旧在屋子里指挥下人整理行装,小满从厨房帮她端了碗糖水过来,一进门就叽叽喳喳,“小姐!卓家二少爷回来了呢!” 卓承宇?谭珍娴心一慌,“怎么了?”他可千万别在这时候来坏她的事。 “我听说呀,他家二姨奶奶帮他安排了与市政厅厅长家女儿相亲的机会,他也应了,哼!我早看出来他对你没有心,趋炎附势,幸好你现在有了齐少爷。”小满讲得义愤填膺的。 谭珍娴闻言松了口气,接过糖水漫不经心喝了口,“随他吧,这已是不相干的人了。” 小满很认同地点点头,接着又噗嗤一笑,“结果你猜如何?他家大哥也回来了,那可是个响当当的显赫人物,于是换成厅长家女儿主动抛绣球,直接截了卓二少爷的胡。” 小满说得起劲,没发现她家小姐脸上已是阴云密布,她停了话端才发觉谭珍娴神色不对,“呃……小、小姐,你怎么了?” “你说清楚,什么意思?”谭珍娴的声音冷若冰霜。 小满不由就有丝害怕,她已经许久没见过小姐这般骇人的样子了,“我、我说,卓大少爷正和厅长女儿在集杏楼相亲。”她越说越小声,话音还未落,便见谭珍娴“啪”地一声摔了碗冲了出去。 *** 卓君尧会乖乖放走小娴娴吗哈哈哈哈根本不可能! 追更: яǒǔяǒǔщǔ.χyz(rourouwu.xyz) -- ρō⑴㈧Βōōк.cōм 搅局(上) 集杏楼是茂城最为出名的酒家,此时正值晌午,大堂里宾客盈门,众声喧哗,可今日二至叁层的贵宾席都已被人包下,从楼梯口那便开始守备森严。 谭珍娴远远就见一溜排的军车停靠在酒楼大门前,在来的路上她还半信半疑,等赶到现场撞见这番景象,便知小满这闲话是八九不离十了。 他为了促成这次相亲,倒是摆足了排场,她联想到上辈子他俩相亲的场景,他也这般隆重其事,虽没征服她,但却彻底征服了她爹。 心里更是怒火冲天,她面带冷笑,却气得嘴角都在颤,她为了他都要背井离乡亡命天涯了, 他倒好,前脚“肝肠寸断”地将她送走,掉脸就来和高门贵女相亲? 已是顾不得什么局面、形势、身份,她本就是个任性的,今天不掀了这座楼,她就不信谭! 气势汹汹冲进去,还没上楼便被站岗的士兵拦住了,“对不起,今日楼上不开放。” “闪开!今天谁都拦不住我,有本事你毙了我!”谭珍娴作势就要硬闯,又哪里是这些强兵的对手,轻轻松松就被架到了一边。 “放开我!”她挣扎着,不停叫嚣,“卓君尧!你给我滚下来!” 大厅里所有人都在往这看。 有眼力见的立马跑上去通风报信,不一会儿就传令下来,“放她上去。” 谭珍娴气冲冲地甩开旁人的桎梏,噔噔噔冲上二楼,与喧哗的大堂截然相反,四周鸦雀无声,唯有其中一间包厢里听得隐隐约约有人在说话。 她扬手就把那间包厢的门给推了开来。 碰地一声巨响,里面的俩人转头看向她,真的是苏曼青和卓君尧。 苏曼青一脸震惊,可卓君尧,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讶异的情绪,仿佛早料到是她,也早料到她会来。 谭珍娴如醍醐灌顶,想通了所有事情,他从头到尾都知道她的身份,从开始便在跟她演戏!χyμzんаíщμ②.cǒм(xyuzhaiwu2.com) 浑身发抖,她忍住快要崩溃的情绪,冷笑着缓步靠近他们,“卓参谋长好哇,士别叁日,刮目相看啊。” 苏曼青疑惑地望着对视的二人,谭珍娴她识得的,艳冠全城,芳名远播,可她和卓君尧是什么关系? 卓君尧没吭声,沉静的表情也让人看不出什么端倪。 她走到桌前,双手抱臂,“苏小姐,你可知你的相亲对象是什么货色?”她话对着苏曼青说,眼睛却盯着卓君尧,“他包养娼妓,纵情声色,坑蒙拐骗,无耻无义,堂堂一个高级军官,却做尽了下流的勾当!” 苏曼青典型大家闺秀,听见她这毫不修饰的露骨控诉,脸都红了,她望着卓君尧,有点不知所措。 卓君尧终于出声道,“苏小姐,你的心愿我记下了,卓某必当躬亲而为,今日烦请您先回,我这里有点家务事要处理。” 既托辞是家务事,那么苏曼青对二人的关系便有数了,“那好,就劳烦参谋长了。”她得体地颔首微笑了一下,便识趣地起身出门。 包厢里只剩下两人,静得连掉根针都能听见。 “卓君尧,你把我当猴耍是不是?”她总归是先沉不住气的那一个。 “我没有。” “你明知道我的身份,却一直都没拆穿,你到底抱的什么心思?”走到这一步,她也不想再拐弯抹角,连日来的尔虞我诈搞了半天就是出闹剧,她只觉得筋疲力尽。 卓君尧看出她的无力,起身想抱她,却被她一把推开,他不罢休,硬将她搂过来锢在怀里,任凭她怎么拳打脚踢都不放,谭珍娴到最后终于挣扎不动了,在他怀里委屈地闷哭出来。 “对不起,”他道歉,“都怪我。” “是我傻……终归是我傻……”谭珍娴泣不成声,“我就不该离开家去什么北边,遇上你这种坏家伙。” “我是坏家伙,处心积虑地想得到你。”他叹了口气,把她又搂得更紧了些,“原谅我,我太想要你了。” “说谎!我们此前素不相识,你凭什么就想得到我?”谭珍娴都不信他的鬼话,说得多深情,可明明她与他是在宴席上第一次相见。 “你不认识我,可我认识你。”他低语道,“在我家后院见过你一次,从此就念念不忘。” ……她真的想不起来,难道前世他对她也是一见钟情吗?所以才促成了后来的相亲? 他这么直率地把对她的情意表露出来,害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义正言辞地兴师问罪了,气势陡然就弱了许多,“那你今日为何来和苏曼青相亲?还有,把我一直蒙在鼓里,很好玩吗?” “和苏曼青相亲,不过是个借口,也是想籍此机会试探你的心意,至于没有戳穿你的身份,一方面我说了,是为了让你顺理成章地成为我的女人,另一方面……”他欲言又止。 谭珍娴急了,“你倒是说啊!” “我就是那个和你接头的北党人。” 晴天霹雳。 *** 我又要加更了?啊啊啊啊抓耳挠腮 但还是谢谢偷猪留言的小可爱们,你们是我写下去的动力! -- ρō⑴㈧Βōōк.cōм 初见 韶成廿年,炎夏,卓家大宅。 原本应该静谧慵懒的午后时光却因二楼书房内爆发的一场大吵被搅得鸡飞狗走。 谭家大夫人温凝姝和所谓的“二夫人”邵美鸢并坐在客厅里,皆沉默不语,只一人姿态端庄娴雅,手持杭绸绣帕,着织锦半袖月白旗袍,微垂双目,神色忧伤;而令一人则未免有些轻佻浮浪,眉尖目挑,妆容衣着皆媚俗艳丽,手里拿着磨甲刀百无聊赖地修着形状早已完美的指甲。 “我遂你意愿去上军校,是希望能换得你对娘多些体恤关心,你现在竟要升那女人做平妻?!” “什么那女人?她是你小妈!不要以为你立了军功做了官就敢跟老子大呼小叫!老子始终是你老子,在卓家,就得听我的!” “听你的,可以,你若一意孤行,这点权利我还是有的,现在正值政府整肃多妻之风,地方府衙有令,若有妻更娶者,杖责九十,罚金万两,你先受下这苦刑再享齐人之福!” 话已讲到这一步,卓君尧觉得与父亲再无沟通下去的必要,砰地一声摔门而出,脸色铁青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楼上传来摔杯砸铁的震天动静,温凝姝眼见着儿子和丈夫再一次为了自己闹得不可开交,急得直绞手绢,跟在风疾火燎向外冲的卓君尧身后追了几步,“君尧、君尧——他毕竟是你父亲呀,有话好好说呀——” 卓君尧顿住脚步,寒锐的目光刀削一般划过窝在沙发上看戏的邵美鸢,搅得她背后一阵生冷,赶忙移开视线。 “娘,我出去透透气,这房子里一股子狐臊味,闻着让人窒息。” “哎你这是什么话啊!”邵美鸢听着他这意有所指的辱词,瞪大眼睛看他走得老远了,这才阴阳怪气地反击起来,“呵,姐姐,你这教出来的是什么悖逆儿子,敢跟上人叫板,还对长辈出言不逊,反了天啦!” 温凝姝任其叫嚣,静默不语,背脊却绷得笔直,她望着儿子的背影,眼里只有哀莫大于心死的空洞,她不愿像个悍妇一般与那女人大声争辩,更何况,辨了也没用,她已经不中用了,失了男人宠爱的女子,连呼吸都是错的。χyμzんаíщμ②.cǒм(xyuzhaiwu2.com) ……只怪自己连累了儿子。 卓君尧一路冲到后庭的莲池旁,正值花期,莲叶接天荷花映日,池旁柳树垂髫,蝉鸣蛙叫,绿荫成片,他随意落座在池边的苔石上,望着眼前的风雅景致,沸腾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 有人突然打破了这一池的静谧,带着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一道水红色的靓丽身影由远及近,沿着廊桥跑进湖心亭,惊得荷叶上乘凉的青蛙都纷纷扑通落水,这原本如古画般别致清雅的幽境,都仿佛因为她鲁莽的闯入而变得生气灵动起来。 卓君尧放眼望去,一个年约不过十五六岁的妙龄少女,身着艳色薄纱衫裙,衣袂飘飘,临风而来。 口若含珠、齿如编贝,颦笑间惊若翩鸿,貌美不可方物。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物件狠狠撞了一下,神魂都移了位,目光再也移不开那抹倩影。 “不要了不要了,”谭珍娴咯咯笑着对追在她身后的卓承宇连连摆手,“承宇哥哥,不要追了,我输了。” “认输了?”卓承宇笑得邪性,可目光里却藏着纵容,掏出手绢替少女细心擦汗,“还想跑,你逃不出我手掌心的。” 谭珍娴忍不住脸红娇赧,小声应和,“逃不出我就不逃了,本也不想跑。” 卓承宇轻佻地捏了一把她脸颊,“你乖,我就给你好处。” “什么好处呀?”小小少女期待得双眸发亮。 他朝她勾勾手指,“凑耳过来,我悄悄说与你听。” 谭珍娴听话地俯身过去,没想到,卓承宇头一偏,一记香吻偷在她粉嘟嘟的脸颊上。 谭珍娴登时羞得满脸通红,握起拳头就追打过去,“哎呀!你讨厌死了!” 两人又笑闹着跑远。 …… 像是一场无边美梦,还没醒就已经结束。卓君尧说不出心里的滋味,湖面很快就平静到像是她不曾来过,带着他心底刚泛起的那一波涟漪,倏然无踪。 空得发慌。 就像这个家给他的感觉一样,绝望、孤寂。 他很快就起了身,逃也似的奔出院子,连夜离了家。 追更: яǒǔяǒǔщǔ.χyz(rourouwu.xyz) -- 对峙 谭珍娴目瞪口呆到久久说不出话,一方面,她诧异于他的身份真如齐赞丞所说的那样复杂,另一方面,她想到这一直以来发生的桩桩件件,他居然都站在幕后。 “卓君尧,你竟眼睁睁看我出尽洋相?”这一场大戏,她完全就是个跳梁小丑般的角色,而他居然也就那么心安理得地看着,看她出这种活丑。 亏她心心念念地救他,不成想从头到尾都被愚弄了,简直就像孙猴子在如来佛掌心里翻跟斗一样滑稽! 讽刺至极! “我并没有从一开始就算计你,”卓君尧料定她要生气,于是一五一十地解释给她听,“我虽早知你去了北边,可没料到你会报名参加行动,你要知道,从你选择的那一刻起,便没有退路了,一切必须按计划行事。” 像有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也不下,她知道他说的在理,可还是极为难受,她所有的担心惶恐都是白费心思,到头来,人家运筹帷幄的,哪轮得到她来操闲心。 “你干脆把我骗到死好了,现在告诉我干什么呢!” “我再不说,你就要和别的男人跑了,我受得了?” “我管你受不受得了,你从头到尾想过我受得了吗!”她又开始挣扎起来,可小鸡一样的力气根本就是徒劳,卓君尧任她捶打却纹丝不动。 “小娴!”他实在是急了,紧紧钳制住乱动的她,“我身份不一样,不可能完全凭感情用事,你可知我若行差踏错一步,会牵涉多少条人命!” 谭珍娴想起伏击张伯川的事件,顿时就蔫儿了,她也不是不懂事,可就是气不过他一直瞒着她,难道她不配被信任吗? “那你又可知我每天都活在随时会背叛你的阴影里,心里有多煎熬,你是故意在考验我吗?” “我原想着,你知道的越少越安全,待这次任务结束后就让你撤出,安安心心等我娶你……” “谁要嫁你了!”谭珍娴瞪他。 “你不嫁我想嫁谁?难道真的想和齐少爷坐上游轮双宿双飞?”卓君尧口气变了。 呵,手眼通天,能耐真大,什么都瞒不过他。 “贼喊捉贼,你不也和苏小姐相谈甚欢吗?”她呛回去。 “相谈甚欢?我坐在这里,却忐忑不定,满脑子都是你。从你跟齐赞丞走那天起,我便如失了魂般,一边告诫自己不要强迫于你,一边又分分钟都在盘算如何把你抓回来,我在想,你今日若不来,那心里便是当真没我了,我又该何去何从。”他说着便摊开手,果然是一掌心的汗渍,“你可知我听见你到楼下的时候,废了多大心力才稳住自己没立刻冲下去?” 男人一示弱,女人就心软,天大的火气都化成一溜烟儿了。 “你自找的,”她口气缓下来,撇了撇嘴,掏出手帕执起他汗湿的手轻轻擦拭,又小声问,“我若真的没来呢?” “我就想别的法子。” “什么法子?”她仰起脸盯着他望,他没答,但箍着她腰的手臂却在暗暗绷紧,仿佛压抑着什么情绪。 深吸了一口气,他用指腹蹭她柔嫩的面颊,“你只能是我的。” ——还是没有坦白那个极为黑暗的想法:在这个乱世里,要让一个人永远消失,也不是特别困难的事。 真走到那一步,他就算下地狱也要把她夺回来。 这话虽霸道,可对于相爱的两个人来说,便尤为动听,谁不贪念爱人的深情专一呢? 天下最心照不宣的巧合便是两情相悦。 谭珍娴想笑,却又咬住唇故作傲娇,“你也只能是我的!”她学他说话,戳了戳他心窝子,“你想清楚了,我本性可是极为跋扈,一点儿也不像做任务时那般柔媚乖巧,你若真要同我在一起,连多看别的女人一眼也是不行的!” “嗯,看出来了,”卓君尧一本正经地取笑,“就凭你刚才踹门的那股子泼辣劲,日后家里必然是要开醋坊了。” 谭珍娴臊得慌,捶了他一小拳,“谁家里呀,给谁开醋坊呀,”她嗲声撒娇,“我可没答应你什么。” “你还想留退路?今日这聚杏楼一闹,恐全城已传遍你我的闲言,我倒看看还有谁敢打你的主意。” “好哇!这又是你的一重盘算?”他怎么这么老奸巨猾。 “我回茂城请的可是婚假,已是破釜沉舟了,所以无论如何,走的时候必定得带个媳妇回去,你若不嫁,那……” “你敢?你敢!”谭珍娴知道他想说那就娶别人,叉腰瞪眼指着他鼻子威胁,卓君尧便低笑着一口咬住她秀嫩的指尖轻轻啃了下,“岂敢。” 他想到初见她时的惊鸿一瞥,到如今的得偿所愿,就像一场美梦成了真。她不会知道他对她整整魂牵梦萦了叁年,又绝望透顶了叁年,他本以为她会是他弟媳的,甚至卑微地想过,只要她能成为卓家人,便也是件退而求其次的幸事,至少能时时见她,还不自觉地萌生出许多龌龊不堪的想法…… 好在这妙不可言的缘,将她带来他身边。 他将她严严实实抱进怀里,像抱着一件来之不易的稀世珍宝。 谭珍娴的小脑袋里却在盘算别的事情,“这样会不会太仓促啦?”爹爹那边怎么交代呀?一会儿要逃难,一会儿要嫁人的。 “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做此安排,”他语气变得严肃,“你可知为何你以北党间谍的身份来到南边,却能平安无事?” “我不是向他们归降了吗?” “你以为南党的情报机关是个摆设?光你伪造的那个身份便漏洞百出,是我同上面宣称你是我老家的未婚妻,改名换姓打入北党内部是为了同我里应外合,才暂时稳住了局势。” 谭珍娴暗自叫糟,“那我这么一跑,不反而给你添了麻烦?” “所以你一定要嫁给我,否则我可难交代了,不仅会丢了命,还要被别人耻笑后院起火。”说到后院起火四个字时他口气有点凉,表情一言难尽。 听起来哪里都对,可她就觉得自己怎么老是任他摆布呢?“这也怪我吗?是你什么都不肯说才变成这番局面的。” 他刮了她鼻子一下,“怎么怪不得你?胆子太肥,不是一直告诫你,莫要轻举妄动,按计划行事便可?你作为暗探,实在是不合格。” 谭珍娴倒吸一口冷气,竟敢这么编排她?真是好心被当驴肝肺了! 他见她又要发作,赶忙再加一句,“但是做卓少奶奶确是极相称的。”说完便低头深吻住她,不让她再有任何辩驳的机会。 *** 追更: яǒǔяǒǔщǔ.χyz(rourouwu.xyz) -- 葡萄(高H) 两人缠吻难舍,他将她抱上桌子便开始解她衣裳,谭珍娴想不到他竟色胆包天到要在这人来人往的酒楼里胡闹,忙抓紧她的衣襟,“别在这。” 他做这档子事向来不分场合,尽管十分刺激,可还是羞死个人。 卓君尧一面哄她一面坚定不移地将她的衣服往下拉,“别怕,我已让人戒严了,谁敢进来?” 说着便扯开她里衣低头一口含住暴露的丰满乳房啃咬起来。 “嗯哼……”谭珍娴乳突上一阵酥麻窜起,想往后缩,却被他牢牢地控住了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埋首在她怀中咂摸自己的乳头。 现在说什么也是迟了,他平日里对她温存体贴,唯有在床上,那是想怎么胡来就怎么胡来,极为放纵强势,她基本只有随他摆弄的份。 很快就被他扒了个精光,他将她两脚曲起拉开,一左一右各踩在桌沿边,她双股就自然而然对着他大张,嫩穴敞露无疑,手指毫无障碍地窜入密丛内熟稔地拨弄两瓣肉唇,撵弄着前端的小蕊珠,她是极敏感的体质,经常随便被拨弄两下便淫潮泛滥,轻轻松松就可接纳他,可今日他想玩点新鲜的。 桌边摆着果盘,他随手执起一颗葡萄轻捏了一下,立刻就破了皮,清甜的葡萄汁随着手指流淌下来形成几条湿痕蜿蜒至手臂,就像小女人股间那张多情的小嘴,也如这般,不堪逗弄。 情不自禁咽了下口水,他有点渴了…… 趁她不注意,他将葡萄塞进了她的甬道里,谭珍娴突觉体内滑入一颗冰凉异物,穴壁猛一皱缩,葡萄便崩坏了,香甜果汁混合她的淫液流了出来。 卓君尧看得双目咽红,不由分说将她两腿架上肩头,她的上身便平躺在了桌上,下体被拉成六十度角悬空,羞处几乎怼到了他脸上。 他粗重地喘,手指掰开肉瓣紧盯那蜜洞细看,葡萄被内壁压得有些酥烂了,堆挤在洞口处,随小穴的收缩不住蠕动,仿佛在诱人采撷。 谭珍娴甚至能感受到他火热的鼻息喷洒在她腿窝里,熨得她浑身酥软,她淫媚地扭摆起腰肢来,“君尧~你要干什么呀?” 他饥渴地吞咽了一下,埋首进去,用舌尖在肉穴里翻搅了一圈,将软烂的葡萄全部勾舔出来吃进嘴里,果肉的清香与她的淫液交互,掺和成令他上瘾的奇妙滋味。 他一颗一颗极有耐心地边塞边吃, 狂热地在她两股间卷舔,前端脆弱的阴蒂哪里受的住如此淫邪的玩弄,高潮迭起,她浑身不断地绷直再瘫软,下体却被他有力臂膀锁得牢牢地,丰润的双股也握在他掌中高高托起,只能供他任意取舍。 “呃哼……君尧……求、求求你了……”她微微抬起头,带着哭腔示弱,眉目盈泪,双颊潮红,樱唇微张,简直楚楚动人。 这哪里是在求他饶了她?这是在求他弄死她吧! 卓君尧急迫难耐地只将裤子退至腿根处,单膝挎跨在椅上,便一举攻讦入穴,恶狠狠地抽摆起来。 她被顶得整个人都往上耸,只得用细弱的手臂撑着桌面支起身子,两腿无力地悬挂在桌边,任由他掰来掰去地调换姿势,一会儿并拢被抗在肩上,一会儿又举高拉开,每次体位的变换都导致戳刺的深浅程度不一而足,刺激的点位也都各有千秋,血流逆涌,她脑海里早已一片空白,眼目上翻,只剩极致的欲念带着感官沦陷。 快要被玩坏了。 淫液和精露泄了一桌都是,他摆弄她跪伏到椅子上,又从后面狠狠挺入,正插得尽兴,门口突有小兵上来通传,“报告!” “滚!”卓君尧动作不停,谭珍娴却受了惊吓,扭着身子想挣脱,却被他猿臂一伸就箍牢了后臀,与他再一次紧紧嵌合住。 小兵被吼得一拘灵,却还是不怕死地通传,“报、报告长官,楼下来了位老者,说是谭小姐的父亲。” 谭珍娴感觉到体内邦硬的肉鞭一下子就疲软了。 *** 追更: яǒǔяǒǔщǔ.χyz(rourouwu.xyz) -- ρò⑴8ьòòк.còм 吃瘪 谭其栋上来时脸色很不好看,谭珍娴有些怵,她着实没想到爹爹会跟来,茂城地方不大,一有点动静便传得比风还快,看来真如卓君尧所说,闲言已满城飞了。 卓君尧本有意请谭其栋坐下一叙,不成想谭其栋并不给他这个机会,只站在楼梯口朝谭珍娴叱了一句,“跟我回家!”便把手往后一背,率先下了楼。 谭珍娴心脏砰砰跳,大气不敢出,乖乖跟在他身后。 父亲是过来人,有些事瞒不过他的眼,也不知是否看出了什么端倪,他再宠她,也不能容她婚前随便和男人厮混。 在酒楼门口卓君尧提出亲自开车送他们,谭其栋倒也没拒绝,只是坐上车后也不与卓君尧寒暄,兀自沉默着。 车厢内的气氛诡异且尴尬。 谭珍娴只得陪着笑脸打圆场,“爹爹,跟你介绍一下,他是……” “认识,卓家大少爷军功显赫,谁人不识。” 谭其栋打断道,明明是抬举的话,可语气却不太对。 卓君尧只得谦逊地陪笑,“伯父过奖了。” 谭其栋板着脸咳了一声,“今日小女不懂事,冲撞了您的相亲宴,还望卓参谋长莫要怪罪。” 谭珍娴咬牙,到底是哪个爱嚼舌根的大嘴巴去与父亲说叁道四了。 “伯父,您误会了……”卓君尧想解释。 “无论是不是误会,谭某都应带小女向您赔个不是,”谭其栋再次打断道,“是我教女无方,她性格鲁莽,我担心她冲撞了贵人,惹祸上身。”χγцzんαíщц.onе(xyuzhaiwu.one) “爹爹!”哪有这么编排自己女儿的。 卓君尧依旧温和,“我与她之间,何来冲撞,这次回茂城,本想稍作休整再备重礼去正式拜见伯父,不料竟相遇得如此匆忙,倒让伯父见笑了。” “我受不起,”谭其栋一口回绝,“小女虽常与卓家来往,不过是和你弟弟两小无猜般地玩闹,私下两家人可没什么走动,算不得熟络,现下二人也到年纪了,大家还是恪守成规、相持距离为好,免生闲言。” 看来爹爹这是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到底了。 谭珍娴头疼,上辈子他对卓君尧这个准女婿可是赞不绝口的,今世怎生出这么多嫌隙来? 难道就因为今日这一闹,他以为她受欺负了? 言语间车已停稳在谭府前,谭其栋不等卓君尧来为他开门便径直下车入府,将他彻底冷落在了门外,谭珍娴哭笑不得,卓君尧到哪里不是前呼后拥,现在却窝囊得像个受气包,她抱抱他,“爹爹臭脾气,我待会哄哄他,你先回吧,等他气消了你再来。” “也好。”卓君尧自知是他理亏,千算万算,算漏了未来岳丈护女的心,这第一印象是稀碎了,他也得回去合计一下如何挽回丢失的好感。 他刚想倾身吻吻她额头以做告别,但见不知何时折返的谭其栋站在大门口炯炯有神地盯着俩人不放,大声且严肃地吼了一句,“小娴!进来!” 谭珍娴吓得忙放开卓君尧的腰,慌慌张张跟了进去,紧接着谭府的门便当着卓君尧的面重重合上了。 卓君尧望着大门紧闭的谭府无奈笑了下,在未来岳父面前,官衔再高也没用,毕竟连皇帝老子都要敬国丈叁分,谁叫自己打别人家心肝宝贝的主意。 *** 这个月更新会很慢大家屯着看吧,因为有两场考试在等着我,哭唧唧,等我考试完会加快速度的,我会一直在!放心! -- 质问 “他便是你失踪的缘由?” 书房内,谭其栋质问着女儿。 谭珍娴没搭腔,却是一脸默认了的表情。 谭其栋头疼不已,从小到大,但凡她闯了大祸,就这么副认杀认剐,油盐不浸的样子。 他叹了口气,女儿大了,翅膀硬了,何况,他隐约也觉察到了这次不是揍她一顿就能解决的事,“你同我好好说,究竟怎么了?” 谭珍娴这才抬起眼来,“爹爹,我们恐怕走不成了,我得嫁给他。” 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是惊天动地。 谭其栋虽已料定女儿同那卓家大儿关系匪浅,可俩人间却隐隐透着蹊跷,先是女儿急匆匆回家拉着他逃难,后脚那卓参谋长便大张旗鼓地回城相亲,还惹得女儿去闹了个天翻地覆,他总品着有丝阴谋的意味。 兹事体大,谭其栋不会就这么轻易让她糊弄过去,“这没头没尾的,你总要同我说个仔细,难道你与爹爹也不讲实话了?” 莫说是谭珍娴,连他搬来茂城这许多年都没见过卓家老大的面,俩人怎就突然好得如胶似膝了,岂不怪哉? 谭珍娴左右为难,同爹爹断不能明说,一方面怕他关心则乱,一方面又要保护卓君尧的真实身份,可若不吐点口出去,又难以取信于他。 于是她便掐头去尾地说了她辗转到革大参加任务的事,没料到竟遇上了卓君尧,后来又跟着他回来。 谭其栋怎么也想不到女儿掺合进了两党的政斗,还差点被捕,“胡闹!胡闹……你真是反了天了……这是要掉脑袋的!” “所以我才说,我必须要嫁给他。” “不成,”谭其栋不允,“我们即刻动身出发香江,你不许掺和这事了!” “爹爹!”谭珍娴急了,“你还不明白,我与他早已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莫说是坐船,我现在前脚跨出茂城,后脚便会被南党的齐派灭口!” 谭其栋听她说罢这利害,颓然跌坐在了椅子上,他深知自己只是个平头百姓,哪有半分能耐与这些权贵们角力,怎么护得住女儿? 他摇头,“糊涂啊小娴,你可知政治是这世上最肮脏黑暗的东西,我们这样的寻常人家,半点都沾染不得啊!” “爹爹,你就信他吧,他待我很好,定会护我周全的。” 谭其栋看着苦苦哀求他的女儿,心中更是惆怅,自家女儿自己了解,她对那男人明显已是情根深种、九死不悔,可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担心她日后受到牵累。 半晌,他只说了句“爹爹不求你荣华富贵,只愿你平安顺遂。”言毕,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书房去了。 谭珍娴扶额,看来爹爹并不愿轻易妥协,上辈子可不是这样,卓君尧一直是他最引以为傲的乘龙快婿呀! …… 齐赞丞立在书房外,门半掩着,他听见她在叹气。 取票回来,他已听说了中午发生的事,刚又撞见谭父摔门而出。 心里已是有数,他紧紧攥住手中的船票,最终却还是松开,随意团起来塞进了上衣口袋里,推门走了进去。 谭珍娴听见动静,抬头看向门口,见是他便招呼道,“你回来啦?我还说待会要去找你。” “找我做什么?说你不走了?” 谭珍娴没料到他消息这么快,“你知道了?” 他默了瞬,“你若不想走,当初在沪江便可不走,为何他追回茂城来你就改了主意?” “……我还是放不下他。” 当然不会向他吐露实情,况且,这也确实是原因之一。有些事,说开了很伤人,但又不得不挑明,感情毕竟不是叁人行的游戏,注定会辜负一方。 齐赞丞牵强扯了下嘴角,“好,希望他能护住你。” 不想再延续这个话题了,谭珍娴转而问道,“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她没法收留他继续住在这里,卓君尧可没这么大度。 齐赞丞自然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他没有告诉她,齐家的爪牙早在外面四处搜寻他的行踪,已跟至茂城,齐岱山派人带话说,闹够了就回去,他的耐心有限。 他原本还想着铤而走险,尽快带着谭家父女外逃,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心中已了无牵挂,他在这世上不过孤孑一人,往后余生无非与世浮沉、亦步亦趋。 “你不必担心,我一个男人,大有去处。” 谭珍娴听他这么说并不好受,像是她在赶他走,她知道他的情况,并且他又一直帮扶于她,难免就会生出几许愧疚与不舍的离情,可也心知自己此刻再多说一句对彼此而言都是负担,只能顺水推舟地嘱咐几句万事小心之类的客套话。 既已到这一步,他也不想再多做停留,知道谭父正心烦,走时也没叨扰他。 离开谭府前,他回首凝望,谭珍娴就立在檐下遥送他,她身着月白锦缎常服,见他看过来便朝他挥了挥手,笑容清浅,恍惚间,时光像是倒回了那个夏意正浓的午后。 她只是不经意地与他擦肩而过,便仿佛定格了时间,那霎的剪影更是浓缩成一张黑白默片,永恒地镌刻进了他的心底。 有些人在你生命里出现的意义也许只是为了让你一世惋叹,就像湍溪中截不断的水,春日里留不住的花。 他亦微笑朝她挥手道别,余生很长,愿她不负忧烦,清欢无期。 *** 首发: -- 较量 卓君尧与谭珍娴道别后,开车绕了两个弯就到了家。 卓家大宅与谭府那样典型的江南庭院风格迥然不同,是茂城唯一的一幢海派欧式别墅,却又格格不入地有着园林般的后院,这四不像的融合风,完全取决于邵雁荷的审美,卓家老爷子宠爱她,由着她推了祖宅重建。 是以卓君尧看见这屋子就烦闷得厉害,若非为了母亲,他半步都不想踏入。 温凝姝得了消息,候在宅子外面翘首以盼。 “怎么说回就回了,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她难得喜笑颜开,走上前搂住大半年没见的儿子,母子间的思念之情都浓缩在这充满感情的一抱中。 “父亲呢?他身体如何了?”俩人相拥进屋,边走边寒暄。 “唉,还是老样子。”温凝姝说到这个又开始愁眉不展,卓老爷子偏瘫在床一年多了,话都说不利索,想要恢复常健怕是不可能了,这病磨人,拖个十几年的都有。 “母亲辛苦了。”卓君尧体恤道。 “我辛苦什么,连想见他一面都难。”温凝姝叹气,自从卓老爷子病后,就成了邵雁荷的傀儡,她拿着鸡毛当令箭,籍着照顾的由头,经常胡乱发号施令,排挤大房。 “哟!儿子回来了,有靠山了,便迫不及待地告起状啦?” 说曹操,曹操到,邵雁荷迎面走过来堵住母子俩的去路,后面跟着的,还有满面阴沉的卓承宇。 这俩人来势汹汹,卓君尧心里一本明账,定是为着今日相亲之事,邵雁荷原本绞尽脑汁为卓承宇争取到了一个与苏曼青见面的机会,却被他搅了局。 定是恼火到了极点,否则借她胆子也不敢这样正面冲撞他。 卓君尧不可能与他们争这份口舌,径直越过二人便往楼上去,谁知在经过卓承宇身边时,被不轻不重地扯住了袖子。 他一凛,低头看了看被拽住的袖口,视线又移到卓承宇脸上。 “大哥,今天这事,你办得实在不地道。”卓承宇缓缓侧过头,斜乜着卓君尧,言语里没了尊重,这是他头一次用如此挑衅的口气同他说话。 卓君尧从他的眼神里竟读出了威胁的意味,看来,这白眼狼翅膀硬了。 他早知这同父异母的弟弟不是省油的灯,对他亦无手足之情,待父亲百年后,俩人必会反目。 但卓家只要有他在,便不容任何人翻天。 轻巧挣脱束缚,他反手握住卓承宇的腕部,嘴角上扬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难得你还愿意尊称我一声大哥,所谓长幼有序,只能请你多担待了。” 卓承宇脸色一阵青白,他腕关节快碎了…… 卓君尧很快便放开了手,头也不回地搂着母亲上楼去,仿佛刚才这充满力量的钳制只是他的无心之失而已。 卓承宇望着母子二人离去的背影,轻轻活动着差点散架的手腕,眼里却毫无一丝惧意,只剩毒蛇般残酷的冷芒。 二楼的主卧门口果然有邵雁荷的人在把守,见卓君尧来了,都慌忙低头敛首地贴着墙根溜走了,俩人推门进去,发觉整个屋子里晦暗阴冷,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卓老爷子躺在大床上昏迷不醒,明显没有受到良好的照顾,已呈弥留之态。 温凝姝再怨他,毕竟一辈子的夫妻了,见他整个人已消瘦至灰败脱形,心里还是不好受,用手帕捣住嘴呜咽出来。 卓君尧默立了一会儿,不发一语离开了房间。 ……不一会儿,温凝姝便听见楼下大厅响起一片哭天抢地的求饶声。 追更:яǒúωёǹωú.χyz(rouwenwu.xyz)(яǒúωёǹωú.χyz(rouwenwu.xyz) -- ρò⑴8ьòòк.còм 暗影 最近茂城人们茶余饭后最热衷的八卦便是卓家的嫡庶之争。 卓家老大一回来便雷厉风行地忙着肃清家仆,极有针对性地将二房都心腹铲了个精光;二房夫人则四处哭诉自己劳而无功,枉费心血,把卓家老大形容成个过河拆桥、心胸狭隘之人。 这豪门恩怨,孰是孰非也不是寻常百姓看得透的,大家凑在一起,无非七嘴八舌添油加醋,各种阴谋论甚嚣尘上,愈演愈烈,传言也越发离谱。 “这种人家你能嫁?”谭其栋对卓家的印象简直跌至谷底,天天苦口婆心地劝,“小娴,爹不是不开明,你们现在年轻人都喜欢搞什么自由恋爱,爹也不反对,你看你之前带小齐回家,爹可有多说过半句?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你往火坑里跳啊!” 谭珍娴无言以对。几日不见卓君尧,她不知卓家发生了什么,反正上辈子没出过这许多纰漏。 她记得很清楚,卓家老爷子这时候确实快不行了,卓家两位少爷匆忙相亲结婚也是图个冲喜的意头,卓君尧娶她,卓承宇娶苏曼青。 可这辈子全乱了套了,难道因为卓君尧搅黄了卓承宇的相亲宴,所以两房提前反目了? 其实爹爹说得在理,她本就要逃远远的,可没想到还是会和卓君尧纠缠在一起。 有些命定之事,注定挣脱不掉,不如顺其自然。 她用手支着脑袋捻桌上的杨梅吃,谭其栋还在说,翻来覆去地重复念叨那几句话,她却只想着今年杨梅好像不怎么甜。 谭其栋眼见女儿面前的梅核逐渐堆起一座小山,也看出她吊儿郎当的态度了,板起脸叱了声,“小娴!” “嗯?”谭珍娴梦游般回过神,坐直身子无辜地望着他。 “你……”谭其栋知道他又是鸡同鸭讲了,气得脑袋里嗡嗡响,他握拳捣了捣前额,“罢了、罢了,我也无须同你在这白费口舌,总之我不同意,谁来也娶不走你!”χγцzんαíщц.onе(xyuzhaiwu.one) 最近每日父女俩的对话几乎都是这样不愉快地结束,谭珍娴只得无奈看着爹爹再一次拂袖而去。她不是有意要忤逆他,可她同卓君尧的婚事,夹杂着很敏感的政治因素,不得不为之。 “小满,我们回房吧。”她悻悻然起身。 时辰已不早了,小满打着手电走在前面,谭家人口简单,不免就显得有些门庭冷清,一路上都没碰见旁的人,小满知道小姐心里不痛快,也不说话,光线暗淡的回廊里只听见俩人的脚步声。 谭珍娴虽在分神想心思,可体感还是很敏锐,不知为何,她老觉得有人在暗处盯她。 四处打量,又无别的异常,她只能催促小满走快点,直到了房里才安心下来。 室内有丝寒意,小满走过去把窗户关上,“谁打开的?”谭珍娴听见她轻声咕囔。 她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强迫自己不要太敏感,小满伺候她洗漱完后便退到了门外,她关了灯,换上睡袍躺在床上闭起眼。 猛然,她睁开双眸,果然有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立在了她床头。 -- ρò⑴8ьòòк.còм 遇刺 黑暗中寒芒一闪,那人见行迹败露,直接抄起匕首朝谭珍娴刺去,手起刀落,谭珍娴利落朝床内一滚,他扑了个空,一刀扎在被褥上,电光火石间,他脑门上多了一柄枪。 “谁派你来的?”谭珍娴沉声问,好在她经卓君尧提醒,早有防备。 那男人相貌气质极普通,一看就是个喽啰角色,他没回答谭珍娴的问题,反倒嗤笑起来,“你忘拉闸了。” 谭珍娴呆了,瞬间就被那人掰住手腕一折,枪落入他手,只听咔啦一声,枪倒被他上了膛。 他二话不说瞄准她眉心,缓缓扣动扳机,嘴里还不忘调侃,“这般貌美,着实可惜了。” 谭珍娴脑海一片空白,心里又懊恼又火大,难道这辈子就这么结束了?简直比上辈子走得还窝囊。 怪只怪自己学艺不精,她认命地闭上了双眼,但听砰的一声闷响,她猛抖了一下,准备捱过垂死前钻心的疼痛,忍了一会儿却发觉自己一点事都没有,倒是床前那人倒了下去,脑袋砸地发出好大的动静。 她忙睁眼,却见卓君尧站在面前,手里拿着把消音手枪。 “君尧!”她见他就绷不住了,害怕和恐惧的情绪立刻就释放出来,眉一垂嘴一撇就要掉眼泪,站在床上朝他怀里扑,卓君尧脸色也不好,张开手臂接住她,紧紧抱在怀里。 然后门就被推了开来,是一脸惊慌的小满,“小姐小姐,发生什么……” 映入眼帘的是卓家大少爷紧紧抱着衣衫不整的小姐,地上还躺着个血流成河的死人。χγцzんαíщц.onе(xyuzhaiwu.one) “啊……”她软软叫了一声,干脆晕了过去。 谭家书房今夜灯火通明。 谭其栋坐在书桌前,默默盯着地面,眼神呆滞,不发一语,任凭卓君尧和谭珍娴在他面前干坐。 谭珍娴数度想催父亲开口说话,都被卓君尧用眼神制止了,他轻轻按住她手,示意她让谭父再缓缓。 谭其栋是想好好缓缓,这些贼人,包括这卓君尧,入他谭府竟如入无人之境,还有小娴,她枕头下居然一直藏着把枪?! 事件的复杂和危险程度已远超他的想象,现在他才真正地明白过来,小娴之前说她与卓君尧早已生死攸关绝非矫情的托词,而是实情。 他的阻止还有用吗?没有用了,若没有这个男人护着小娴,她便时刻暴露在危险中,他这个做父亲的半分都保不住她,若今日卓君尧没及时赶到,宝贝女儿现已命丧黄泉,而他还在呼呼大睡。 过了良久,谭其栋终于回魂般喃喃了一句,“那个人,怎么办?” 卓君尧知道他指那具尸体,“伯父无须担心,我来处理。” 他缓缓点着头,突然起身,略显沉重地走到了卓君尧的面前。 卓君尧正在揣测长者此举的意图,不料谭父膝盖一松就要跪下去,好在他眼疾手快,赶忙托住了他,“伯父,您这是作甚!” 谭其栋只觉自己窝囊无能,摇着头恸哭,“我老不中用了,卓参谋长,我求求你一定要护好小娴,万万不能让她出事啊——” 谭珍娴原本被父亲的行径惊得站了起来,后又听他这般声泪俱下地剖白,忍不住就跟着红了眼眶,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不是个省心的女儿。 卓君尧搀扶着情绪激动的谭其栋坐下,旋即双膝落地跪在了他面前,“这一拜,该由我来,君尧对天立誓,必以性命护小娴周全,白首永偕,福祸相依,必不负伯父重托!” *** 小娴帅不过叁秒。 -- 别苑 谭府已十分凶险,谭珍娴断不能在家里继续住下去了,卓君尧明白定是齐美姎搞的鬼,按她不死不休的个性,刺杀者必会纷沓而至。 要找机会以牙还牙,但他必须要先和小娴顺利完婚,他不能再忍受一丝一毫的意外。 “我在茂城还有一处房产,若伯父信得过我,我想先将小娴藏身于那以便贴身保护,至于谭府,我亦会加派人手,暗中布防,保证您的出行安全。” 谭其栋面露夷犹,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准丈人心里在计较些什么,卓君尧一清二楚,“明日我便带小娴去婚姻所登记婚书以正名分,尔后先以订婚名义登报昭示,并按流程补办婚宴,对外,仍宣称小娴住在谭府尚未出阁,伯父以为如何?” 一面要保证女儿安全,一面又要护她名节,卓君尧此举也算是两全,谭其栋没得挑剔。 他再不舍,再不忿,也被今晚的暗杀吓慌了神,一切都没有女儿的安全重要。 于是谭珍娴便乔装成一个随从,随卓君尧离开了谭府。 卓家的别苑是卓家太奶奶留下的祖产,一座建造精巧的江南私家园林,靠近乡下,十分幽静,卓君尧回茂城总会来这里小住。 “这园子真美。”天色虽暗,但谭珍娴依稀可辩处处别具匠心的设计,可谓是移步换景,咫尺内再造乾坤。 从前堂至后院的亭台轩榭不一而同,庭院里四处点缀着“漏、透、瘦、皱”的珍稀太湖石,连洞门都设计得各形各样,满月、海棠、宝瓶、贝叶,形态各异,处处透着大户人家的风雅与奢华。 “从明日起它便是你的了,你大可留着慢慢欣赏,”卓君尧见她走得慢,干脆一把打横抱起她,惹得她一声惊呼,“但是现在请走快点,我等不及了。” 谭珍娴一时没明白,慢半拍才反应过来他说得什么等不及,不由想起前几日戛然而止的那场欢爱,她还从未见过他那般手忙脚乱的样子,突然就笑得停不下来。 卓君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笑什么?” 她伏在他耳边偷偷说了句话,眼见着他脸就青了。 她说,“你不会被吓得不中用了吧?” -- 沉沦(H) 是个男人都受不住这份嘲弄。 谭珍娴被压在床上狠狠折腾的时候,才知道老虎屁股摸不得。 “不中用?”他伏在她耳边反问。 “我、我错了……”她哭唧唧地娇哼着,浑身都战栗,小穴被捣得快发麻了,可身上的男人丝毫没有停下的意图。 “不够。”卓君尧是真发了狠,将两条玉腿扛在肩上往前压,狼腰带动窄臀耸得飞快,后背坚实的肌肉流畅紧绷,滚下颗颗热汗,他低头紧紧盯着俩人的结合处不错眼地看,仿佛要确认身下的女人已经毫无保留地被他占有、贯穿、合二为一。 摩擦生热,甬道被捣杵得滚烫又柔软,她明显又到了一次,绷紧了腰浑身直颤,脸上是攀上极致愉悦后略显痛苦的表情。 穴内春潮狂涌,包裹着他的分身紧紧吸纳,快感直往他脑尖儿上窜,他赶忙把整根都拔了出来压制喷精的欲望——差点一泻千里。上次的欢爱结束得那样狼狈,他郁了几日了,今天只想插个尽兴。 干脆就尽数拔出再整根没入地大操大干,一下下重杵,谭珍娴只觉下面好像有根热烫的桩塞,每次将她劈到尽头后又退出,再狠狠劈进来,幅度太大了,快感剧烈,她双手上举胡乱抓住床头的栏杆,高声娇叫起来。 叫吧!他喜欢听她被欺负到极致后欢愉又脆弱的讨饶,简直比黄鹂还动听,让他血脉沸腾,欲生欲死。 双手就撑在她身侧,她的下半身几乎被他折迭了过来,双腿将丰乳压得变形,只有臀部朝天任他抽插享用被拍得啪啪作响,他凝视着她因高潮迭起而粉白的俏脸,头微微偏着、禁闭着眼,脸上是被欺负过头后泫然欲泣的表情,羽睫微潮,眼角也红红的,堆积着些许晶莹。 怜爱地吮去她的泪,蜻蜓点水般顺着她完美的侧颜一路向下,最终寻到她柔软香甜的唇覆上去,轻咬啃噬,于是吻的力度便不受控地火热起来,俩人的唇舌裹搅在一起,激烈地纠缠。 上下两张嘴都水声泛滥,她体质敏感,根本受不住什么刺激,身体又开始抽搐紧绷起来,呜呜哭着将臀抬起来直朝他拱,还前后磨蹭,卓君尧俊脸扭曲,再一次承受媚肉对硕棍的疯狂绞杀。 要死了。 他紧紧抓住床单,手臂肌肉绷到变形,热汗大滴大滴朝下滚,拼命遏制着早已肿胀的龟头亟待溢出的欲望。 着实是个妖精投胎的,他可以肯定,寻常男人在她身上连五分钟都撑不过,根本就喂不饱她,早晚要红杏出墙。 想到这个可能性,他莫名其妙就有些生气嫉妒,仿佛她曾背叛过他似的。 母亲从小便告诫他要娶妻娶贤,莫要贪念女人的容貌外表,许是怕他走父亲的老路。他从小懂事孝顺,唯有这次忤了母亲的意,实在是没有办法,他见过许多漂亮女子,丝毫不为所动,唯有她,看上一眼就已致命。 可能是前世的缘分。 雪白的硕乳就在他眼前不住晃悠,带回他飘远的思绪,他俯身下去,埋首吸吮着,舌头品着奶香,凸起的乳珠在齿间调皮地打滚,丰满腻滑的乳肉更是塞了满嘴。 他的感官已迷离癫狂,听觉、视觉、触觉、味觉,四重享受都已达到巅峰,天下最极致的享受不过如此,无怪世间男子皆逃不出女人腿间这销魂窟的诱惑,实在是催心夺命的存在。 沉沦吧,他已不能自拔,或许放纵的尽头便是毁灭,可他不在乎,他只要她。 -- 婚示 卓谭联姻的消息是今日最大的新闻。 卓家用了一整幅的版面刊登订婚启示并定下了婚宴的时间,还请了茂城最有名望的老者来做证婚。 一切都开始得毫无征兆,明明前几天卓家老大还在跟市政厅长家的女儿相亲不是吗? 不仅外人看不明白,连卓家内部也是一团乱。 温凝姝没想到儿子能自说自话到这种程度,竟然连她都瞒得滴水不漏。 “君尧,你怎么可以娶谭家的女儿?难道你不知道她和承宇是青梅竹马吗?” 青梅竹马?这四个字极为刺耳,卓君尧难得在母亲面前都板下脸,他低头理了理袖口,连声线都冷淡了几分,“那是小时候的事,作不得数。” 温凝姝还是了解儿子的,看他这个态度就知道他吃了秤砣铁了心了,谁劝也没用。 “行了,母亲,过两天带她来见您,您会喜欢她的。”他明显是一副势在必行的态度。 见得还少吗?温凝姝担忧地皱起了眉,谭家女儿嚣张跋扈不懂事是出了名的,除了一张皮囊生的好,哪儿有大家闺秀的半点样子,否则一个未出阁的女儿怎会成天往别的男孩家里钻,还主动嚷嚷着要嫁上门来。 更何况,二房那个儿子也不是好相予的,君尧一回来就搅黄了他们筹划已久的相亲,又借着整肃家风的由头打压他们,现在偏偏还要娶谭家的女儿,说句不好听的,狗被逼急了还要跳墙呢。 这哪是一场喜事,恐是祸事的开端。 看来儿子是一点没把自己的劝诫放在心上。他一向做事深谋远虑,这次怎么就昏聩鲁莽成这个样子! 另一房也是大为光火,邵雁荷把报纸拍在桌上张口就骂,“仗势欺人的狗东西!他就是故意针对我们!搅黄了你的相亲却掉头去娶谭家那个小贱货,这不是打你的脸是什么?” 她扭头看向一语不发的儿子,“你倒是说点什么呀!” 卓承宇紧盯着那则订婚启示,指关节捏到泛白。 他们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怪不得谭珍娴失踪的那段时间他怎么都查不到她的踪迹,原来是卓君尧在藏她。 看来他的好“大哥”早就打上她的主意了,那他为什么还要回茂城和苏曼青相亲?蹊跷的是,苏家受了愚弄,竟也一言不发,他们私下到底有什么勾当?所有事件的时间点都重合得太巧了,里面到底有什么乾坤? 他缓缓闭上眼,心里极不痛快,卓君尧这次真是惹到他了,谭珍娴跟谁都行,但她万万不该跟卓君尧。 在他的概念里,婚姻是垫脚石,而女人只是消遣,虽然他永远也不会娶谭珍娴,因为谭家不从政,对他毫无裨益,可她是他唯一放在心上的女人。 此刻就像是最爱的珍宝被人夺了去一般,怎能不扼腕心痛,甚至还衍生出一种被背叛的愤恨来。 很好,既然卓君尧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那以后也莫怪他无所顾忌。 -- ρò⑴8ьòòк.còм 婚书 卓君尧回静园的时候谭珍娴正在池旁无聊地喂鱼。 看出她的不开心了,小手有一搭没一搭地随意往池里抛洒饲料,整个人都没精神,懒懒地倚在凉亭的栏杆上。 就是个闲不住的,这才单独呆了半日,已经没了耐性。 他在凉亭下驻足了好一会儿她都没察觉他的到来,直到他握拳轻咳了声,她才扭过头,果然欢喜非常,两手拍拍把饲料一股脑儿全撒进水里,踮着脚雀跃地跑下来,惹得一池的鱼儿全部蜂涌而至夺食,原本清波潋滟的池面玉碎般激起一大片水花,搅得哗啦啦地响。 卓君尧浅笑,她走到哪里,哪里都是生机灵动的。 她张着手臂扑进他怀里,“你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我还要在这里被关多久啊!”半嗔半怨地一通抢白,今早醒来就不见他人影,已经很不开心了,结果他还走了这么久,徒留她一人在这陌生的园子里发呆。 “自然是去办顶顶要紧的事。”卓君尧将手中的婚书递给她。 谭珍娴煞有其事地接过来看,是最常见的龙凤呈祥嵌牡丹吐蕊的图案,和上辈子一式一样。 上书誓词:χγцzんαíщц.onе(xyuzhaiwu.one)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看看左下角,就差她一个签名了。 突然,她的视线被一小点不起眼的墨迹吸引了去,就藏在花蕊图案的中心位置,不注意根本看不出。 她不敢相信,又拿近了些,紧盯着那一处,心里莫名地涌出深深的恐惧和不安。 怎会这样?! 上辈子她与卓君尧的婚书也有这处墨迹,连位置都一模一样! 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她的记忆又倒回她自杀的那夜,那个诡异的梳妆台,那些沾满她罪迹的物件,包含着这份泛黄的婚书。 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她突然就有点晕眩,脚步虚浮地踉跄了一下,卓君尧忙扶住她急问,“怎么了?” 谭珍娴摇摇头勉强站直身子,脸色却苍白如纸。 “可能、可能我刚才坐久了,一下起身有些不适。”她托辞着,可脑海里却不断回放上辈子她对他的所作所为。 心疼得厉害,她不敢去想他前世是在怎样一种孤立无援的状况下死去,但必然是凄惨悲凉的。 难道她的重生并不是一次全新的开始,而是一场逃不过的轮回吗? 卓君尧扶她至一旁的石凳坐下,她此刻的情绪明显不对,眼神里满是忧伤惶遽。 “究竟有何不妥?”他捧起她脸紧盯着她,“有心事不许憋着,告诉我。” 她迟疑了下,眸光微动,最终只是用手指向那处污渍,“这里怎么弄脏了?好不吉利。” “证婚人年龄大了,手抖,不小心弄上的。”卓君尧仔细观察她的反应,仅仅因此而已?她明明是在害怕。 谭珍娴没法告诉他真相,况且就算说了也只是徒增烦恼,如此怪力乱神的事情谁会毫无保留地相信呢?说不定还会觉得她有病。 只能强迫自己不要多想,一个很普通的失误而已,前世今生本就有诸多重合。 心中对未来的隐忧无法找人倾诉,她只能自己劝自己,也许可以在洞察先机的情况下排除掉所有危险,她相信事在人为。 忍不住紧紧抱住他,喃喃低语,“君尧,我这辈子都不要和你分开,永远都不要和你分开。” 卓君尧知道她没说实话,可也摸不透她突如其来的感伤缘何而起,蹙紧了眉抚着她的背安慰,“不会的,不会分开。” -- ρò⑴8ьòòк.còм 偈颂 谭珍娴突如其来地消沉,卓君尧便有心想逗她高兴,遂提议带她出去逛逛。 静园在古镇中心,走出巷口便是繁华街市,江南正逢雨季,行至半途,淅沥小雨便如絮如烟地飘了漫天,雨水淋湿后的黛瓦白墙,更如一副浑然天成的水墨丹青。 卓君尧脱了外套遮盖到她头上,俩人跑进桥心亭避雨,他比她高许多,遮住她,自己便淋湿了,谭珍娴忙掏出手帕帮他擦拭,细雨春寒,还是很容易感冒的。 站得很近,她担忧的情绪都落在他眼中,从小到大除了母亲,他再没得过第二人的关爱,更别说年少离了家后所有苦痛伤疼都是自己咬牙在扛,现在世界上又多了一个替他挂心的人,怎能不意暖情浓。 他胶着的眼神令她羞赧,忍不住两颊泛粉,秀美的指尖都透着红,“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旁边人来人往,他也不好做太出格的举动,只凑近她耳边轻吟了句,夫复何求。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她刚才已在婚书上签了字,俩人从规矩上来说,已是正式的夫妻了。χγцzんαíщц.onе(xyuzhaiwu.one) 她垂眸浅笑,神情里荡漾着的全是女儿家的娇憨妩媚,卓君尧的心便酥融融地暖了起来,被撩动的气血不受控地在体内乱窜。 很是想把她往家里拖了…… 可她明显游玩得兴致未减,用手指着桥下穿梭而过的摇橹船嚷着要坐。 俩人泛舟河上,贯穿古镇的河道升腾起烟波朦胧的水雾,如梦似幻,摇橹船动则轻快,泊则闲雅,在这样一个雨映寒空的天气确实饶有一番滋味。 河道尽头连着一片湖,是当地最大的水域,远处山峦迭嶂,隐约可见崇峰峻岭间宝塔飞檐、香火飘渺,这里佛教盛行,庙宇遍野。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谭珍娴遥望着隐在葱郁间的红墙金顶,心怀感念,不由凝声说,我们去拜拜吧。 卓君尧从不信这些虚妄之事,只当陪她散心,遂带着她来到寺前一进一进往里逛,最后便是地藏殿。 地藏王菩萨,专管阴间度化,普度众生罪过,脱离苦海。 谭珍娴愣愣地望着殿中巍峨如山的菩萨金身敛眉低目地俯瞰着她,仿佛在涤荡着她的魂灵,整个人便如重生那日出窍一般,肺腑感知都漂离到了躯壳之外。 殿中燃着长明灯,烛火桀桀,有僧侣在垫上打坐诵经,谭珍娴双手合十,跪拜在佛前,虔诚地俯身。 “南阎浮提众生,举止动念,无不是业,无不是罪。” 她听见这庄威肃穆的偈颂,弯身将额头轻点在莲花蒲坐之上,不自觉地便流出泪来。 也许前世欠下的债,就会化成今生轮回的缘。 -- 春船(高H) “同我去见一见母亲吧。”回程的路上,卓君尧提议道。 谭珍娴心里发紧,一想到又要回到卓家大宅便没来由地消沉,那里有她最不愿意面对的人和物,可她又不能不去。 她不愿被他看出她的勉强,因为他不能理解,只得强颜欢笑说,好的。 可卓君尧是什么人,怎可能看不穿她的伪装,但是他想歪了,他以为她是在膈应和卓承宇的旧事。 ……他也膈应,就算她当时只是少不更事的情窦初开也令他如鲠在喉。 不得不承认,为了得到她,他步步为营,甚至有丝卑鄙,可他一点也不愧疚,他那个庶弟,营营苟苟、工于心计,对她根本无心,否则怎会千方百计想攀附苏曼青。 可是小娴对卓承宇呢?每每一联想到他初初见她时的那副场面,他内心便虫啃蚁噬般难受,她对卓承宇用过心,他知道。 是他不够自信,旧情复燃是一种很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某些错误的时间突然有了对的情绪,便容易如星野之火那般燎原。 这是他无法掌控的,所以他不安。 归程的路上是他掌舵,小船平稳地滑行在水面上,谭珍娴怀着心事,半个身子倚着舷窗,恹恹地不说话。 卓君尧难免不多想,他不太能容忍她心里记挂什么别的人,握着船桨的手一紧再紧, 最后丢了开,带着一身水气钻进船舱,不由分说便将她卷进怀里狠狠地吻。 他很少会在她面前表现出如此强势的姿态,谭珍娴被吻得有些懵了,他完全没打算停,大手直接扯开她的前襟。 小船在水面上剧烈地摇晃起来,谭珍娴有心想要躲避,又拗不过他的蛮力,衣衫轻轻松松就被摆弄得大敞,两颗成熟白皙的硕乳颤巍巍地暴露出来,他埋首大口品尝,另一手已向下游走,探入裙内的密地搅弄。 谭珍娴慌得很,频频往舷窗外看,湖面上不止他们一艘船,被发现怎么办? 可他不管。利落扒开她的衬裤长驱直入,小穴的肉瓣被拨弄开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探入湿热的甬道快速抠弄,火热的掌根紧贴着耻骨带动着摩擦敏感的阴蒂,很快下体便水声泛滥。 “君、君尧,别这样……”她推拒着,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失控,可这般蛮横的作弄却别有一番滋味,一种被惩虐强迫的快感。 她勉强手撑着身子,两腿却被摆弄得呈八字曲张开来,任由他在她裙下作怪。 “别怎样?别这样,还是别那样?”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用手指在甬道内换着角度戳刺。 “你……”她被他的恶劣逼得没办法了,眼角堪堪泛红,体内一阵高过一阵的酥麻弄得她浑身发抖。 卓君尧褪下裤子,扶着巨根正欲对准腿间窄缝狠怼进去,却突听得不远处有渔民朝他们喊话,“喂——需不需要帮忙——” 他们的船晃得太厉害,又泊在水中央不走,还是引起了别的船家的注意。 谭珍娴像受了惊吓的贝壳一般整个人都缩了回去,手忙脚乱地整理衣服。 卓君尧挫败无比,早知道就该带人来把湖都戒严,他不能不顾她的颜面,再继续下去,万一真的被好事之人发现什么端倪,她岂不是要怨死他。 只能坐回去揺撸让船继续前行。 却没把支楞在裤裆外的那柄利刃给收回去,太长太硬了,塞不下,幸好船舷可以挡住他下半身。 谭珍娴看得脸红心跳,指着他那话儿语无伦次,“你、你怎么怎么……怎么不穿好裤子。” “帮我一下。”他一本正经地求助,喉结却不对劲地滚了个来回,眼神也黯了几个度。 她隐约能感受到他的“不怀好意”,可也无法拒绝,只能低伏着身子偷偷爬过去,跪趴在他面前帮他“收枪”。 怎么可能收得进去,越摆弄越糟,肉刃愈发充血硬挺,几乎要杵到她脸上去。 卓君尧面色紧绷,缓缓岔开修长的双腿,垂眸看着她手足无措地握着肉棍胡乱折腾。 小脑袋就埋在他腿间,龟头顶端离她的樱唇咫尺之遥,他有个大胆的想法,肏不到她下面的嘴,就肏她上面的嘴吧。 他就空出一只手轻轻揉捏她的下巴,谭珍娴懵懂地抬起头,但见卓君尧眼里仿佛腾烧着两簇烈焰,虎口掐住她的双颊,迫她微微张开唇,“愿意吗?” 他沉声问。 待她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后,脸色便爆红了起来,她还从未这般伺弄过男人,上辈子卓承宇也要求过,可她有障碍,死活没同意。 这次对象是他…… 她望着眼前狰狞的“玩意儿”,呼吸微窒,把它含进口中,那是什么感觉? 却也不忍见他失望,他经常用嘴伺弄她,不如就当投桃报李好了。 眼一闭,心一横,她张开双唇,仿佛小孩子初次尝试什么新口味的零食,用舌尖先舔了舔顶端的马眼。 咸咸的,并无什么腥气,好像没那么难以入口。 头顶上方却传来男人压抑的咝吸声。 她有点得意,能够操控他的情绪令她很兴奋。 嘴巴一点一点将棒身慢慢含进去,濡湿的唇舌夹裹着粗长硬物吞吐,卓君尧能够明显感觉到她喉头深处因吞噎所带来的阵阵痉挛,而他的顶端就抵着颌上摩擦,这是从未体会过的奇妙触感,加之暴露的环境,还有她臣服在他腿间的姿态,无不令他陶醉疯狂。 就算小嘴只能把他堪堪含进去一半,她手段也太生涩,好几次牙齿都磕到了包皮与龟头的脆弱连接处,弄得他又疼又痒,可他还是兴奋得难以自持,按住她的头,微微抬臀抽摆起来。 谭珍娴口中被塞满了,呜呜地叫,她也不好受,被这淫靡的情景催化,欲火高涨,股间的淫水酣畅淋漓地往下流,可是却得不到满足。 卓君尧看着她难耐地扭腰摆臀便知道她饿惨了,大掌干脆掀开她裙子暴露出她高翘的后臀,她衬裤还没来得及穿,屁股光裸着,招摇在这山水之间天光之下,白嫩嫩地,湿答答地,晃得他双目发红。 他用手探入她臀缝,随便搅和几下就是一手的腻滑,可见她已经多么空虚。 “想要就背过身来,自己吃。”他像号令着一个被欲念操控的傀儡娃娃,看她乖乖转过身用翘臀对准自己,手扶着粗壮的阴茎直往饥渴的小逼里塞。 他干脆一提臀,顶了进去。 肉刃一下就将柔软的甬道一劈到底,谭珍娴捂着嘴惊叫,下体剧烈收缩,被捅得直接到了一次。 卓君尧两手死死握住她的柳腰想要疯狂驰骋,可他不能动,他一动,周遭的经过的船支便会发现他的异样,无奈自己只能坐得笔挺,明明早已双眸充血,表情还是波澜不惊。 所有的节奏都变成由谭珍娴来掌控,她扭着腰来回晃,卓君尧垂眸看着自己的分身如一尾肉蛇不断地在张开的臀缝里钻进钻出,被淫水润得透亮。 俩人的阴毛都被打湿了,一缕缕地附在外阴上,画面要多淫靡有多淫靡。 他狠狠地拍了一下她浪荡的屁股,还是没忍住上了手,掌住她的臀激烈地前后推送,快感立刻汹涌而至,谭珍娴只敢细细地哭吟,整个上半身都瘫软了下去,只有臀部高高翘起任由他带动着撞击他的腿窝,啪啪作响。 雨早就停了,湖面上升腾起朦胧的水雾笼罩着这艘激情四射的小船,像是在帮着偷欢的情人做好掩护。 首发: яǒǔяǒǔщǔ.χyz(rourouwu.xyz) -- 饭局 谭珍娴到底还是跟卓君尧回了家。 再熟悉不过的场景,前尘往事历历在目,像一出出折子戏般清晰地跃然于脑海,叁分惘然,七分焦炙……她感觉有些喘不过气。 手就紧紧抓住卓君尧的臂膀不放。 他以为她类似于丑媳妇见公婆的那种怯生,便安抚似地拍拍她说,“我母亲很好相处。” 大夫人为人和善,她知道。 她只是怕遇见那个冤家…… 怕什么来什么,远远地便见卓承宇迎面朝他们走过来。 好像早就等在那里似的。 他完全无视卓君尧,直勾勾盯着谭珍娴不放,站定在俩人面前,“小娴,好久不见。” 这语气,这神态,仿佛分隔已久的恋人重逢,丝毫没有避嫌的意思,也不考虑当下彼此的身份。 简直是把卓君尧的颜面放在地上踩。 卓君尧并没发作,不等谭珍娴回应,手自然扶上她腰,平静地回,“叫什么小娴,没规矩,以后要叫大嫂。” 见血封喉的一个下马威,卓承宇的眼中仿佛要迸出火花来,他暗暗咬紧后槽牙,手往裤袋里一插,迎上对方凌厉的目光。 俩人隔空用眼神较量。 不远处的温凝姝将发生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这便是她最担心的事,轻皱了下眉,赶忙过去打圆场,“君尧,带小娴屋里坐吧,都傻站干什么。” 这才把场面缓和开来。 一顿饭吃得阴阳怪气,卓君尧本意只是想让她和母亲走动走动,毕竟谭珍娴已是名义上的儿媳了,可二房那两位不请自来,有心故意添乱似的。 饭席上就听邵雁荷一人在那里笑说,“小娴和咱们家还真是有缘分,从小便嚷着要嫁进来,说到底,还是我们承宇没福气,阴差阳错的,最后倒让君尧占了便宜。” 这话说得太不中听了,什么占不占便宜的,桌上的气氛立刻尴尬起来,只她一人卖了乖般在那得意洋洋。 谭珍娴在心里啐她,这女人她再了解不过,又蠢又坏,全凭仰仗儿子的势力,否则早把自己作死了。 她可不是吃素的,眸子一冷,张嘴就回,“邵姨娘可真会打趣我,谁会把小孩子发的愿当真呀,我长大了么,自然就知道好赖了,哪还能一直不懂事呢。” 这句姨娘叫得刺耳,邵雁荷牙痒痒的,她生平最厌恶别人叫她姨娘,原先谭珍娴过来可都称呼她小妈的,更何况她在这里含沙射影的,说什么好赖,说什么不懂事,不就在贬低他们二房么? 卓承宇不由冷笑了声,“懂事便好,若还同小时候那样分不清好赖,当心日后吃大亏。” 谭珍娴没回他,她不愿与他有任何正面的交流,手却暗暗握紧了筷子。 “往后由我护着她,自不必担心会被旁人欺负。”卓君尧终于发话,声音不大却很有压迫感,他看出了谭珍娴的不自在,顺手拿起筷子往她碗里布菜。 桌上的人便都噤声了。 谭珍娴望着他笑,如释重负一般,温馨甜蜜尽在俩人的眼神中交流,卓承宇看着她把不爱吃的菜又偷偷夹回卓君尧碗里,被他逮住,皱起眉无声训她不准挑食。 谭珍娴那么嚣张的一个小姐脾气,竟被制得服服帖帖的,苦着脸乖乖扒了两口菜,一会儿又转过头去咬耳朵,跟他要桌上的糖芋艿吃。 “先乖乖吃饭。”卓君尧用拇指掸去她嘴边黏着的米粒。 卓承宇绿着脸,不发一语便起身离席,邵雁荷也匆匆找了借口灰溜溜跟着走了,饭桌上终于清净了下来。 温凝姝将刚才的较劲都看在眼里,她倒是很欣赏谭珍娴的,直率泼辣,也很伶俐,最主要是,能把那女人说得哑口无言,便非常得她欢心了。 她对这准儿媳其实不算陌生,虽然小姑娘以前每次来都找二房的人,与她只算打过几个照面而已,了解都只停留在表面,也许当时看她向着那房多一些,心里难免就有偏见。 她不是个爱摆威严做派的婆婆,别人家的女儿既嫁过来,便要真心相待,婆家的关系处得顺畅,对小俩口的关系也有裨益。 “多吃点。”她也不多说旁的,微笑着招呼她。 谭珍娴却对她很有好感,大夫人上辈子还是很疼爱她,虽然那时她对卓君尧没什么感情,可对这个婆婆她是真心尊敬。 桌上有温凝姝最爱吃的碧螺虾仁,她便特意摆布到温凝姝面前,“大夫人,你也多吃。” 温凝姝有些诧异,笑着问卓君尧,“你告诉她的?”见卓君尧摇头,她又对这姑娘多了一分顺意,微微点点头,“是个细心的孩子。” 谭珍娴被夸得都有些赧然,卓君尧还要打趣她,“你要改口了,不要叫大夫人,要叫母亲。” 温凝姝知道女娃脸皮都薄,假意嗔怪儿子帮谭珍娴解围,“还未成礼,不必急着改口,他就瞎起哄。” “嗯。”谭珍娴怯应了声。 虽说两世嫁的都是同一人,可心境却孑然不同,上一世是不甘是怨怼,此生却满满都是期待和幸福。 她记得自己从相亲到婚礼没给过卓君尧一个正眼一个笑脸,连大夫人到后面都颇有微词,可他好像并不介意,一直纵着她,对她彬彬有礼。 现在想想,可心疼了。 -- fùщеnщù.ме 下台 刑场。 沉闷的枪响声声回荡,带着黑色头套的囚犯们被绑在刑柱上,随着百米开外那个女人漫步行走间不断利落地抬腕,一个个便如被抽了魂儿般耷拉下头去。 生命如烟消逝。 越来越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散,齐美姎无动于衷,她阴沉着一张脸残忍地用活人做靶,用以平复自己致郁的心绪。 她恨,恨自己竟被那敝薄的贱女人耍得团团转,更恨她一腔深情错付东流。 原来他不是对谁都那般铁石心肠的,他也可以情深如许。 前日有一枚小型汽油炸弹在她车前猝不及防地引爆,距她不过百米开外,她至今仍清晰记得火光与热浪冲袭而来时她的惊惶,那是他对她的警告,更是在为那女人撑腰。 “她有什么好!”终究捱不住内心的愤懑而嘶吼,她脆弱地红了眼角,再一次举起手腕对准前方无辜的人儿猛然扣动扳机。 血溅八步。Яoúщěйщú.dě(rouwenwu.de) “心脏被子弹精准贯穿,在胸腔外绽放成一朵荼靡的花” 这是齐美姎在日记里写过的一句话,除了她,没人欣赏得来这种残酷的美感。 场外的人瑟瑟发抖——最近她愈发喜怒无常了,这些被行刑的人不过北党疑犯,甚至有些都是他们抓来滥竽充数的平民,还未过审便被枪决,成了供这女魔头发泄积愤的枪下亡魂。 最近上面对异党的镇压愈发恐怖残暴,宁可错杀不放一个,摆明是这大小姐籍着公事借口玩杀人游戏,谁叫她有个权倾朝野的爹。 闻讯而来的齐潍东站在不远处直摇头,脸上尽是不耐,终究是女人,只会意气用事,他为这妹妹收拾烂摊子已经收拾够了! “美姎!”他出声道。 齐美姎终于放下手中的枪。 “父亲有事找你。” 一路无言,齐潍东只管闭起眼假寐,齐美姎心里有点慌,哥哥这态度蹊跷,怕没有好事。 回家之后直接上了书房,齐岱山在里面候着她,除此之外,还有一人。 竟是随那女人私奔的贱种!他还好意思回来?! 齐美姎惊怒之余心也凉了半截,她有数了,父亲终究信不过她是个女儿家。 面色麻木地走到书桌前,垂手而立,“父亲,您找我?” 齐岱山从不多说废话,直接将一迭文件劈头盖脸掷到女儿脸上,“看看你干的好事!” 齐美姎狼狈捡起一张细瞧,全是弹劾国情局的报告,说其下属单位谍参处到处搞恐怖镇压,弄得民怨燎天,甚至被北党抓住机会煽动民众的反叛情绪,建议严查责任人云云。 国情局局长气得跳脚,可又碍于齐家的势力不敢发作,只能天天给齐潍东这个次长小鞋穿。 “我只是在履行工作职责。”齐美姎漠然回道,她不觉得自己有错。 “还嘴硬!”齐岱山虎目一瞪,手掌往桌上一拍,砰地一声巨响,雷霆气势将屋内几个儿女震慑得瞬间垂头低目。 怪自己把她惯坏了,齐岱山无奈,“罢了,给过你机会,不知珍惜,退下来吧。”他不容置喙地发令,齐美姎终于惊惧地抬头,“父亲!” 他已不给她辩驳的机会,用拐杖指了指立在一边的齐赞丞,“你退下来之前,先带带他,谍参处不能落到别人手里,我会想办法让他顶上去。” 齐美姎愤恨地望向齐赞丞,他却不看她,眼神专注地盯着齐岱山。 “不要再让我失望。”齐岱山又嘱咐齐赞丞道。 “是!”齐赞丞顺从地低应着。 齐岱山又似想到了什么,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红封递给大儿子,“卓君尧的婚礼,你替齐家去,带上你这帮不争气的弟妹,让他们都死了那条心,”他威凌的眼神又逡巡了一圈儿女们的脸庞,“天天就知道情情爱爱,结果呢?人财两失,还差点被别人收拾得没命,蠢猪!” 齐赞丞和齐美姎面目僵硬。 *** 首发:яǒǔяǒǔщǔ.χyz(rourouwu.xyz) -- fùщеnщù.ме 婚礼 成婚当日谭珍娴起得很早。 城外朝阳,窗头群鸟,红粉芳菲,锦绣颜妆,是个大好的日子。 小满她们倒显得比她还慌张,叽叽喳喳围着她穿衣打扮,谭珍娴一袭拽地白纱,他们办的是西式文明婚礼,第一现在社会上流行,第二也是为了化繁为简,毕竟卓君尧假期所剩不多了。 她没母亲,请来替她梳妆送她出门的长辈是谭父的妹妹,她的亲姑姑。 老人望着镜子里亲侄女惊为天人的面庞,觉得新娘子似乎太平静了些,不由提醒道,“新人要端着笑眉目才好,怎么看你不大高兴的样子?”Яoúщěйщú.dě(rouwenwu.de) “倒也不是。”只因着自己上辈子经历过了,就没了新嫁娘那般的羞涩期待,要说唯一不同的便是心境,上一世她出嫁时脸比现在还臭。 到了吉时,大门外的鞭炮声噼里啪啦响了起来,接着就是闹哄哄的一片嘈杂,人声鼎沸的,愈渐往她房门口来了,谭珍娴心头突然就涌入一丝紧张期盼,这才有了点新嫁娘的雀跃。 成婚之前俩人不能见面,好些时日没看到他了…… 很快大部队就到了门口,守在她房里的女眷们起哄着问了些不着调的问题刁难他,卓君尧答得也算从容,到后来还是谭珍娴催了句“好了好了,饶了他吧”,才哄笑着打开门,还不忘调侃一句,“新娘子心疼喽!” 她被扶出房,卓君尧就站在门口的台阶下,她还没见过他这副装扮,与平日里穿军装的器宇轩昂不同,一袭黑色燕尾礼服衬得他典雅清贵。 那种豪门阔少的浪荡斯文。 他郑重其事地,缓步跨上台阶向她走来,清晨朦胧而温暖的熹光穿透枝丫星点洒落在他侧颜,他的眼神平时坚毅锐利,可此刻却有细碎光影在眼底流动。 他抬手来牵她,她终于感觉到他其实激动到微颤。 时光仿佛在逆流倒转,他的脸与上一世的重迭,神情是那般相似,她眼眶突然有点发热。 一日夫妻,百年修缘,或许,老天都看不过眼曾经被她辜负蹉跎的那份深情,才会给她再重来的机会。 对不起,上一世没牵住你的手,这一世我必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她将手覆在他火热的掌心里,紧紧相扣。 迎亲乐队开始奏颂一首叫《美酒高歌》的西洋曲目。 俩人在众人的起哄簇拥下沿着红毯向外走,周围熙熙攘攘,墙根上都有人在趴着看,在茂城这里,还没几家办西式婚礼的。 谭其栋在正厅等他们,新人要向他拜别,他心里实在不舍,脸上悲喜交加。 谭珍娴也禁不住落泪,原本她就打定主意这一世好好守着父亲过活,无奈造化弄人,她又嫁了出去,留下老父独守空宅,内心怎能不怅惘忧伤。 最后在姑妈的提醒下才随新郎依依不舍地上了婚车。 其实卓君尧有意把婚礼办大,只为给谭珍娴正名,她亟待洗脱北党间谍的身份,这也算是办给党内高层看的。 晚上的喜宴南党来了不少人。 陆师长一直打趣他俩,“我说你小子一直坐怀不乱怎就着了“柳姑娘”的道,你敢情好,一箭双雕,假公济私,一下都给办妥了?高手,真乃高手!” 一桌人轰堂大笑,换旁的新娘怕是早就面红耳赤了,可谭珍娴却落落大方,“陆师长此言差矣,明明是君尧大公无私,为了完成任务不惜让我同他一道出生入死,怎的反倒还要受你奚落?” “说得是,你得自罚一杯。”卓君尧也帮腔道。 于是一帮人又起哄着倒戈陆师长,本也就是在开玩笑,一时热闹极了。 “哈哈哈哈哈,我倒觉得陆溯说得在理,这般如花美眷换作他人金屋藏娇都来不及,不知君尧老弟怎就舍得让她以身犯险?”一阵突兀的笑声由远及近,齐潍东领着齐家兄妹阔步走了过来,“我说左等右等都不见新人去敬酒,原来被你们这帮小子困在这儿。” 大家瞬间就静了下来,纷纷起立向他致意,被他摆手制止,“不在工作场合,无须多礼,何况今日君尧老弟大喜,你们应以主角为重。” 接着便做个手势,一旁跟着的仆人立刻捧了一盆品相极佳的红珊瑚摆台上来,是罕见的牛血色,所谓千年珊瑚万年红,这般浓艳欲滴的色泽,恐是连城之价。 围观之人无不咋舌,这齐家出手实在阔绰。 “一点薄礼,不成敬意,父亲年迈,受不住舟车劳顿,不能亲赴,但嘱咐我务必把心意带到,来,君尧老弟,祝你和弟妹百年好合,早生贵子!”齐潍东谦和地欠着身,如此姿态实在让人难以拒绝。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卓君尧也不做推辞,差人收下了。 齐美姎也上前向新人举杯,她今日盛装,大有要盖过新娘风头的意思,只是脸上的表情实在太晦涩,“我本不想来的,”她盯着卓君尧,用高傲的表情掩饰自己的黯然,“可又觉得不来便是怯懦,”乌眸一转,她瞥向谭珍娴,眼底便隐隐浮现出不甘与嫉恨,“婚礼贺词最是矫情,我说不来那些,那就祝你们,来日方长,且行且珍惜吧。” 在场各位大抵都知道叁人之间的恩怨情仇,这火药意味颇浓的祝福,也是很令气氛尴尬,齐潍东赶紧轻咳一声,转移话题,“这位,”他示意齐赞丞上前,“与大家介绍一下,我失散多年的小弟,齐赞丞,父亲近日才将他寻回,目前暂时安排在谍参处做行动队队长,还望各位同僚多多照拂。” 众人的目光都放在了这位神秘的齐家新人身上,只觉他眉目俊秀,气宇不凡,立在卓君尧的对面,竟是等量的身高,他唇角微微勾着笑,与官阶高他许多的新郎平视,眼中也无一丝怵惕,“祝二位……幸福美满,恩爱不疑。”语毕,豪迈地一口饮进杯中红酒,或许是酒液剌喉,他眼角竟微微洇出丝水光。 谭珍娴不知他竟重回了齐家还接受了家中的安排,不免有些惊诧,而卓君尧的表情也很是紧绷。 恩爱不疑,听起来没毛病,可分明是挑衅,仿佛在提醒他和小娴曾经有过那么一段。 在场的只有陆溯知道来龙去脉,他暗暗抹额,齐家太坏了!找这二位,是专门来给新人添堵的吧! *** 亲们咱不是不想爆更,可是年代文太难了……太难了……我为什么要写这么个题材,真的好艰涩啊嘤嘤嘤,每天都有在构思和反复修改,这一章已经是第四稿了,心累。 -- 闹事 这厢尴尬未平,外面突然又起了风波,只听酒店大门前有人喧哗,其他人不明所以,可谭珍娴耳尖,一下就辨出竟是尹慕秋的声音。 她的父母带着已然显怀的她,正堵在那讨说法。 “这家的小儿子是个衣冠禽兽!玷污了我女儿还始乱终弃,现在竟在她肚子里留了孽种,”尹母红着眼哭诉,“叁番五次找那人私下解决,却都吃了闭门羹,眼看着我女儿都快临盆了,她一个黄花大闺女,你们说,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吗!” 尹父也是一脸激愤,“我尹家虽不及这卓家财大气粗,可在茂城也算是有头脸的人家,今日这卓家人若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便去报官,即使要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 “爹,娘,求求你们别说了,女儿丢不起这个人,我们回去吧……”尹慕秋哭得梨花带雨,嘴上说着不愿,也只是象征性地拉扯了几下父母的衣袖。 一群人围在门口指指点点,简直要水泄不通了,卓家大喜的日子爆出这种丑事,实在太不光彩。 牛鬼蛇神,都赶着这一天现原形了。 谭珍娴没想到换一世重来,这尹慕秋依然没逃脱被人侮辱的腌臜命运,只是男主角成了卓承宇。 她暗暗咋舌,没料到这家人居然为了攀亲附贵不惜牺牲女儿名节,眼睛往卓承宇所在的方向一瞟,果然,他座位空了。 看来他真对她下手了,又始乱终弃,简直狗改不了吃屎,而这尹慕秋呢,也是咎由自取,毕竟苍蝇不盯无缝的蛋。 动静越来越大,宾客都被惊动了,家丁好言规劝也架不住存心闹事的叁人,情急之下,那尹慕秋竟高声叫嚷,“珍娴、珍娴!好姐妹,你现在已经是卓家大少奶奶了,可要帮我做主呀!” 这一瞧就是有备而来,还想拉谭珍娴下水,卓君尧马上脸色就难看了,干脆下令让人去强制清场,被谭珍娴制止了。 “今日大喜日子,不宜动武,我与这尹慕秋曾经也算交好,不妨就让我先去稳住他们。” 温凝姝也在一旁,闻言拦住了谭珍娴,“你是新嫁娘,不便抛头露面,这事交给母亲处理。” 不一会儿外面果然就恢复了平静,可经过这一闹,哪里还有什么喜庆的氛围,与宴者也都识相地早早告辞。 到最后散席的时候,谭珍娴搂着谭其栋哭了好一会儿,嫁出去的女儿,此生便踏上了另一条归途,再也不能畅意地拉着爹爹的手回家。 谭其栋拍抚着女儿,亦是满心不舍,又暗暗嘱咐了几句,“小娴,卓家门风乱呐,你行事要万分小心,谨言慎行,好在你婆奶奶是个明事理的,你定要与她处好关系,切不可鲁莽冲动,啊?” “嗯。”谭珍娴哭着点头,恰好卓君尧送完宾客回来了,谭其栋便忙替女儿拭泪,又郑重地握住她的手放置到女婿掌心里,嘴唇嗫喏了两下,最终仍未成言,仅仅抿住含在眼底的泪,大手一挥,转身便走了。 这千言万语凝噎无声的模样更是令人难受,谭珍娴头埋在卓君尧怀里不忍看父亲离去的背影,眼泪都快把他衣襟打湿,卓君尧知道父女俩多年相依为命,情深意重,此情此景必然容易感怀不舍,也就任由她宣泄情绪,搂着她轻声安抚,“也就嫁过了两条街罢了,瞧你哭得,生离死别一般,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小媳妇被拐到深山老林里去再不给出来了似的。” 谭珍娴这才破涕为笑,捶了他一下,“不许取笑我!” “以后这娘家,你想回便回,就是晚上得回来睡觉。” 谭珍娴还能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俏脸绯红,赶忙转移话题,“刚才那事儿怎么处理了?” 卓君尧就皱了眉,“今日是你我的大日子,哪还管得了旁人那许多,别忘了还有最重要的一个环节未成。” 自然是洞房花烛夜。 -- 洞房(高H) 卓君尧没带谭珍娴回主宅,径直去了静园。 “会不会有些不妥?”谭珍娴觉得不太合规矩。 “没什么不妥的。”他掩盖似的咳了声。 自然是有私心的,这宅子清净空旷,他可不想回那乌烟瘴气的老宅去毁了这般重要的销魂良宵。 谭珍娴对他这龌龊心思一概不知,整日折腾下来她早就乏了,回房便径直去洗浴。 出来就见卓君尧老早已收拾完毕倚在床头等她。 “你怎的比我还快?”她诧异地问。 “你当这偌大的园子只有一间房?”他放下手中的书,拍了拍床边,示意她坐过来。 谭珍娴蜷进他怀里,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我累了……” 空气凝滞了几秒才传来他关切又略显失落的声音,“真累了?” “嗯”,谭珍娴点头,嘴角却隐隐擒着坏笑,卓君尧这才发觉上当,猛地掐牢她腰,“敢戏弄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笑着扭身往床里躲,无异于束手待毙,被他从后面撩开裙摆,有力的手指勾住褒裤边,顺着她往前爬的动作囫囵拽了下来,整个后庭便光裸而招摇地暴露在了他眼前。 于是便见粉白的臀瓣里嵌着一朵色泽靡丽的雏菊,菊洞因为骤然接触到冷空气缘故脆弱地瑟缩着,与之连结的私处也因主人害羞而被幽闭在腿间,只留一道令人遐想的阴影嵌在腿缝里。 可他用手握住玉腿往两边稍一使劲儿,她便以双股叉开的姿势跪趴在了那儿。 “别……别……”谭珍娴羞得满脸红潮,不用看都知道现在自己这样 洞房2(高H) (接上一章)有多淫荡,脸对着床内,臀却高翘起来对着他,她忙不迭地将手穿过腿裆想捂住后庭,却不知那纤细嫩白的手指附在柔软红艳的香蜜地却别有一种欲盖弥彰的诱惑。 卓君尧瞳色发赤,干脆捉住她的指尖揉弄起两瓣蚌肉来,她更臊了,这恶劣的男人……竟、竟摆弄她的手指猥亵她自己。 已经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中指陷进了肉缝里,在他的牵引下前后滑动着,敏感的阴蒂禁不住这般厮磨,她娇喘不已,不一会儿腿间便湿滑了。 见她已情动,卓君尧便更是兴奋,玩弄的幅度加大,顺势将她手指塞进下体,自己的手指也跟了进去,双指同插,在她紧窄的甬道里来回戳刺。 “啊、君尧——我、我不行了……”,她呜咽着求饶,一直用单手撑着床面,下体又在被猛烈掏弄,她早就脱了力,身子抖得厉害,连带着高翘的臀部向后一下一下撅挺,却像是在发出交配的邀请。 卓君尧说不饶她是真的,还不肯罢休,把她抱进怀里背靠着他,却将她一条腿掰高曲起,两腿几乎快成直角大敞,那腿间的肉瓣便如盛放花朵般展开,再也裹不住羞人的茎洞。 “知道我为什么一定带你来这吗?”他嗓音早已灼哑,贴着她耳边低语,气息滚烫,而她早已失去思考能力,尖锐地喘着气,胡乱摇头,却被他掰正了脸望向床尾那处,“我找人在那装了面镜子。” 可不是吗,雕花红木挡板中央,嵌着面镜子,明晃晃地照映床上发生的一切! 太……太羞耻了,她还有什么样子,瘫软在男人怀里,衣襟被拽至乳下,赤裸的双乳被勒得变形,鼓涨涨地挤在中间,下身空无一物,还被后面那人控着腿,她都没这么清楚地看过自己的私密处。 “唔……别看了……别玩了……”她摇着头,眼睁睁看他将手伸进她下体处随心所欲地作弄,双眸还紧盯着镜子欣赏,谭珍娴想用手去掰,却哪里能掰得动,“乖,看清楚我是怎么要你的。”他怎可能罢休,装这面镜子就是这个目的,微微提起她腰,握住粗壮的阳具,从后面缓慢插入了进来。 “呃——” “嗯——” 心里说不要看,却又忍不住想看,视觉与感官被双重满足,谭珍娴眼角泛红地看着粗紫的硕棍将她的粉穴撑到极张,她那里简直像个带着吸盘的章鱼嘴,居然可以一点一点吃进那么硬邦邦的庞然大物,直到她的臀瓣坐到他腿根处,俩人便深深地契合住了,而她甬道内简直鼓涨到了极致,穴肉在疯狂地抽缩。 身后的男人忍不住地倒吸气,显然被她夹得神魂颠倒,“你这小屄会吃人,”他咬着她耳垂讲粗话,扣住她腰开始上下抽插,镜中的她便像个傀儡布偶般在他怀里起伏,下体被他侵占着,乳房被他揉捏着,眼睁睁看着男人随意地享用她,而她却一脸沉醉,表情淫荡,蜜洞汩汩地冒出愉悦的爱液,淌得到处都是。 浓情湮了满室,连案头的烛火也似被感染,摇曳跳动,烛芯爆出喜庆的花蕊,在微黄的火光中热烈的绽放,红帐上映出男女纠缠的剪影,久久不肯平息…… *** 首-发:po18.vip(po18uip) 软肋 折腾了半宿,卓君尧终于满足地从丰美的女体上翻下身来,谭珍娴侧枕在他臂弯里,闭着眼娇喘吁吁。 他吻吻她额头,替她掖好被子,“睡吧,今日你累坏了。” 确实已经困顿得神虚意乏,她还不忘咕囔一句,“明天能回家看爹爹吗?” “嗯,”他顿了下,“只是怕不能给你留太多时间,我们要准备动身回程了。” “这么急?”她掀开眼皮。 “我的假期已经结束了,况且上次那个任务,还没完成。” 她想起那个战略部署计划。 “不会还需要我的配合吧?”现在身份都撂明了,还需要她做什么? “怎么,听你这口气,挺不情愿的?”他笑问着。 “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一定要我传递给蒋芳,你直接拿给她不就完事了吗?”他明明能和蒋芳单线联系,何必偏找她转一手。 他摇摇头,“可没那么简单。” “为什么?” “因为这份计划,是没有实体文件的,它由专人记忆了下来,只能被口述。” “你不是战争指挥部的指挥官,难道都不知道?” “嗯,这次上峰专门从国外请了战争指导顾问来研究作战计划,知道全盘计划的在党内不超叁人,这也是为防情报走漏想出的计策,担此重任的,是国防总部的护卫队长,名叫冷刚,极为忠诚且记忆力超群。” 谭珍娴越听越糊涂,“那,听起来更没我什么事儿了。” “不,我们一定要想办法策反他提前拿到情报,否则无法在战场上取得先机,我的身份太招摇,不便行事,只能让你配合蒋芳来完成这项任务。” “你都说了他极为忠诚,那必然不好对付,是不是你们手上有他什么把柄?” “他确有一个软肋,便是那苏曼青,他在升任中央之前,曾在茂城警备处任职,是市政厅厅长的专职警备员。” 原来如此,苏曼青竟还有这样一段过往,她上辈子倒没听说过,“所以那天你和她在集杏楼是在聊这个冷刚?” “是了,苏家门第观念森严,岂会同意他俩的私情,加上冷刚调任,便更如那分飞劳燕、离情难续,可苏小姐始终不忘旧爱,这便不啻为一个契机,”说到这,他颇有深意地看了看她,“美人计,永远是兵家叁十六计中成功概率最高的计谋。” 还好意思点她?她与他这出美人计全是他自编自导自演的。 手指戳戳他胸口,“计是好计,只是这美人常换常新,难保下次别人奉上个更美艳的,你们臭男人照样落套。” “我是不会,”他拉住她手腕将她顺势抱到身上来,“你可以去问问陆溯,这些年有多少美人妄图爬我的床都被我揣了下去,倒是我为了爬你的床,叁十六计差点用了个遍。” 她噗嗤一下笑出声,“这么说,便是我情志不坚,让你得逞了?” “我看也是,”他嗓音又低哑下去,手指探进她腿间贪婪地按住裸露的幽口磨了两把,一语双关道,“你这情志,是还得好好'磨练磨练'”。 “嗯……”她被股间灼烫的手指厮磨得吟出了声,忍不住拍掉他的手撒娇道,“我累了~” 他难得听话地抽回手,“不折腾你了,反正煮熟的鸭子飞不走,我得留着天天品、细细品。” “说谁是煮熟的鸭子呢!”这什么烂比喻。 “好了好了,”他轻笑着捉住她欲捶上来的粉拳,“开玩笑的,总归是舍不得我宝贝累着。” 他很少说这种腻歪的情话,谭珍娴被这声宝贝唤得脸红心跳,伏在他身上爱娇地圈牢他。 陶醉之余,她又觉得后怕,他现在毫无保留地与她相爱,可她若真的与他是两路人,他又会怎么对付她呢? 总感觉他骨子里是铁面冷血的,也有可能会为了达成目标而不择手段,就比如刚才他提及的那个冷刚,为什么别人能忠心耿耿,明明上峰也很重视他,可他却不念旧情,做了叛党。 “在想什么?”他对她向来细致入微,她稍有情绪波动,他都能捕捉得到。 “没……”这种话她不能明说,问不好便是尴尬。 他轻轻绾她的发,抚摸她似的,口气也放得柔,“是不是在想那个任务?” 她迟疑了下,点了点头。 “嗯,理解你的顾虑,或许你会觉得我们只是为了争权在这里斗得不可开交,那是因为你看不到这个国家已病入膏肓的沉疴,北党与南党相争,实际便是以齐家为首的保守派与维新派的博弈。 上峰其实很清楚,他所维持的政权早已摇摇欲坠,齐家是有反心的,而我们之所以成立北党,也是为了制衡齐家的势力,若没有新的政权与之对抗,最终天下就会落入这种悖德之人手中,遭殃的只能是亿万民众,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好像理解了,又好像不太理解,总之,他这么解释一下她心里舒服多了,似乎他做叛党也不是坏事,管他的,她搂紧他脖颈,“反正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小傻瓜,”他捏捏她脸,“再强调一遍,有什么想法不许憋着,一定要告诉我,我们是夫妻,同心同德最是要紧,听见了吗?” 嗯,她乖乖地点头,他厉害,她听他的就是了。 “睡吧。”他揽紧她腰。 谭珍娴闭起眼睛,可脑子里却像跑火车似的。 她猜上辈子这个任务是失败了的,因为苏曼青嫁给了卓承宇,就没了可以牵制冷刚的筹码,那她就想不通了,苏曼青心里明明有人,卓承宇又仅仅是个庶子,她本以为是苏家是想攀附卓君尧的关系才愿意让女儿下嫁,现在看来也不是,估计又是卓承宇使了什么卑鄙手段得逞的。 后面的内战打得那么艰难,一定就是没有得到这个计划,还害得身边这个人战死沙场。 ………… 不行不行!一想到这个结局她都快窒息了,她一定要成功,这样可以帮他大大缩短战争进程,让他早日凯旋而归,平平安安回到她身边。 码头 寂静无澜的夜,街角有微渺的火光轻闪。 齐赞丞点燃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本不该抽的,可他已在此地蹲守了很久,实在是有些熬不住了,又不愿放弃。 河对面便是那家祥泰呢绒洋服店。 是的,他一直在跟踪谭珍娴,不为别的,他只想证实自己内心那个不疑的猜测,而他只能从她这里找突破口。 谭珍娴只是偶尔来,时间也不规律,一切活动轨迹看起来再稀疏平常不过,可齐赞丞依然看出来不对劲。 别人不了解她,可他对她的性子还算知道一二,每次她出了店总把衣袋子往车上随手一丢,这不像她,她得到心爱之物总是会溢于言表的。 更何况,这家店旁边就是卓家的茶楼,很是蹊跷。 他缓慢吐出烟雾,疲惫地揉了揉鼻梁,天边已逐渐泛白,东曦欲晓,河面上晨雾朦胧,有零星几艘送货的船只荡过,街道上也开始逐渐喧杂,起早的店家已在开铺摆摊了。 也许又是一无所获的一晚,齐赞丞无奈打算撤离,就在此时,洋服店门口的私家小码头有一艘货船泊了岸。 齐赞丞立刻打起精神,在隐蔽处紧盯着对岸的一举一动。 船家下船去走上台阶,敲了敲后门,掌柜谨慎探头,俩人低估了几句,于是船家便指使伙计往店里运送货物。 不一会儿他们就卸好了货又重新上了船,一切举动都十分寻常,没有任何疑点,仿佛这就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交易。 可齐赞丞眸光却亮了,虽那跟从的伙计刻意低调装扮,但他还是看出已换了人。 他们果然是通过水路作为交通暗道,这确实是很容易让人忽略的点。 若他按常规方式在前门蹲守,怕是蹲一辈子也蹲不到。 水路不好跟,他朝四周望望,幸好这里水运发达,每家每户门口都有小码头,小码头边都有船只停靠,他随便找了艘船解开绳,亲自摇桨,不近不远地跟在了那艘船后。 很快船就出了城,沿路船只开始稀少起来,为避免被发现,齐赞丞只能将跟踪距离拉远。 蒋芳早就发现有一艘形迹可疑的船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她指使摇橹的人往偏路去,两岸芦苇逐渐茂盛起来,可也挡住了视野。 果然那艘船没再跟上来了,蒋芳不放心,站到船尾远眺了下,确定将那船甩了才松懈下来,打算回船舱里。 说时迟那时快,湖面哗啦啦响起好大一片动静,似有游龙出潭,只见一个人影窜出水面拖住蒋芳脚踝便把她带下了水!紧接着水里便是一番激烈的缠斗,却不一会儿就又平静了下来,蒋芳也不见了! 船上的人举着枪都不知道该往哪打,事件发生得太过突然,他来不及细想,蒋芳怕是凶多吉少,说不定这条水路暗道也暴露了,事急从权,他只得赶忙架船往城外的联络处去通风报信,免得乱了大谋! 蒋芳其实是被齐赞丞一手刀给劈晕了,等她再次醒来时天已擦黑,她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破旧不堪的一个茅草屋,看来是一座废弃农舍。 脚边不远处生着火盆,身上原本应该透湿的衣服也被这热腾气烘了个七七八八,对面的茅草堆里陷着个男人,怕是睡着了。 蒋芳水性一般,所以她被拖下水的时候就已经慌了,让对方尽沾了上风,只感觉后脖颈一闷,便啥也不知道了。 她动了动手,捆得很紧,很专业的捆法,丝毫没给她留逃脱的空间,她不甘心,又使力挣扎了一下,本就快散架的木凳便发出轻微的吱呀响动,这就把在草垛上睡觉的男人给惊动了。 齐赞丞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脑袋上还沾了几根茅草,看上去有丝滑稽,他连续熬大夜,实在太困了。 蒋芳看见是他便心里一沉,完了,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被其他人发现倒还有辩解的空间,可被他逮住,那等于是坐实了身份。只是他捉了她,不回去邀功,绑到这荒郊野岭来做什么? 他抹了把脸,清醒了几分,与她对视。 “蒋教官,好久不见。” 蒋芳微仰起头靠在椅背上,闭起眼不搭话。 齐赞丞并不在意,她要是会理他就怪了,北党都是硬骨头,要撬他们的口一点也不容易。 他站起身,一边整理掉自己身上黏住的茅草,一边自顾自继续说,“你们这次在南边潜伏这么久,耐心十足的,应该是有什么不得了的计划吧?” “……” “……让我猜猜,可是为了南党的战略部署?” 蒋芳依旧闭口不答。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想必你们也应该知道了,这次的情报与以往不同,不是靠实物媒介传递。” “光靠谭珍娴一人在战略局斡旋,太势单力薄了,她在南党没有根基,身份又敏感,即便她后面有那个人支撑,可他很多事都无法亲自出面,所以你们的进度应该很不好推进,白白浪费时间……” “别废话了,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我跑南边来探个亲也不行?你捉我做什么,莫名其妙。”蒋芳打断他。 齐赞丞看着蒋芳故作不耐的表情,沉默了一会儿。 “我若真想对你们不利,你此刻已经在谍参处大牢里了。”他语气带了几分严肃,“不管你信不信,我想帮你们,当然,我确实也有自己的目的,可如果大家目标一致,也不妨可以合作,至少我是所谓的齐家人,并且,又在谍参处任职,你的顶头上司虽然在南党军届举足轻重,可政治局被齐家掌控,他在这一块的势力一直很薄弱。” 蒋芳继续沉默,她会信他的鬼话就怪了。 齐赞丞并不急,蒋芳于他而言只是个传声筒,他现在已露了面表了态,只要她向上汇报了,让不让他参与,是那个人要考虑的事。 他拍拍裤腿提步往外走去,“这里离你们的据点还很远,恐怕要麻烦你自己走一段路了。” “喂!”蒋芳终于沉不住气了,“你把我解开!” 齐赞丞闻言轻笑了一声,头也不回,“解开你,我不是找死吗?你可是蒋教官,这种简单的绳缚应该难不倒你才是。” ……!蒋芳被气得失言,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大摇大摆消失在夜色里,不过更让她心烦的是,这个男人似乎什么都知道了,情报站点暴露,此事非同小可,而更为棘手的是,他们目前在南边的所有行动和人物身份他怎么都了若指掌?虽然她觉得他只是猜的,可、可这也猜得太准了些! 他到底是敌是友? 合作 坂田弄是沪江出了名的破落户聚集地,离江边不远,历史上逃难的流民们为了讨生活来到江上打渔,但在岸边总要有落脚点,东建一个小木屋西搭一个棚户的,群居久了,便也成了规模,这片区域也是最令政府头疼的所在,治安乱,人口杂,想治理都不知从何插手。 齐赞丞从茂城回来后便和齐岱山要求搬回和母亲曾共同生活的旧屋居住,齐岱山虽有微词,但一面是对隐瞒他母亲的死讯有愧,一面也是想缓和父子关系,便也允了。 借此由头搬出齐家,齐赞丞是想为自己争取更自由的行动空间,他有他的盘算。 距上次绑架蒋芳已过了两日,风平浪静的,北党竟没有丝毫动作,齐赞丞在黑暗中仰躺在单薄的木板床上头枕双臂,眼睛盯着房顶若有所思,房顶是用竹篾批的,年久失修,甚至能从缝隙中看见灰蓝夜空上闪耀的星子。 ……那人心智沉稳也是了得,无论他信或不信,按说都会第一时间便有行动了才对。 他在顾忌什么? 门外有异响,齐赞丞浑身反射性地一紧,但又立刻放松下来,故意头朝里背过身假寐,该来的人还是来了。 有人蹑手蹑脚接近床边,他依旧不动声色任由那人对他使招——恶狠狠地一记手刀劈在他后脖颈上,带着一股子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戾气。 其实没必要的,他暗想,无奈地晕了过去。 醒过来后只感觉脖颈酸胀无比,他呻吟着转动了一下头颅,缓缓睁眼,然后便看见了伫立在窗前的高大背影和站在另一侧死盯着他不放的蒋芳……看起来并不友好。 他今天也被捆起来了,连用的绳缚方式也同那日他捆她时一样。 心底不由好笑一叹,女人总归是有点小心眼子的。 卓君尧听见背后响动,转过了身。 “卓参谋长以这种方式请我过来,是想谈合作呢,还是想把我解决了呢?”他语带嘲讽地开口。 “你气消得差不多了?把人解开吧。”卓君尧对蒋芳说。 蒋芳难得不遵从指令,干站着不动,声线冰冷,“这种简单的绳缚方式,应该难不倒出生革大的优秀学员,自己解便是了。” 卓君尧倒纳闷,这蒋芳向来稳重持成,这次因为这小子失态成这样? 齐赞丞也不怵,盯住蒋芳勾唇笑着,背在身后的双手一扭,关节一紧,原本牢缚的麻绳便如松了寸劲的蛇,软塌下来,三下五除二就被他解了。 他难道会缩骨功吗?蒋芳脸涨得通红,她那天解了半宿…… 果然实力在天赋面前不值一提。 实在待不下去了,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她对着卓君尧僵硬地一点头,“领导,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好……”卓君尧话音都还未落,就见蒋芳快步流星地出了房间,全程没再看齐赞丞一眼。 倒是齐赞丞,好整以暇地目送她落荒而逃。 室内的气氛因为她的离开安静了许多,一种暗流涌动的安静。 齐赞丞一边活动被绑得酸软的筋骨,一边暗暗打量环境。 等反应过来后,他不由有些心惊,这里居然是谍参处。他没料到卓君尧的势力……不!确切而言是北党的势力,已盘根错节渗透如此之深了。 卓君尧自然捕捉到了他的情绪,“听说你担心我在政治局势力薄弱,那么我觉得也不妨打消你的顾虑。” 这话里话外的,多少有些傲慢,齐赞丞点点头起身,走到他面前,“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卓参谋长并不需要我的协助,今天喊我来,难道是想灭口?” 卓君尧凝视着面前这个年轻的后辈,他话锋虽尖锐,可目光坦荡磊落不见丝毫卑微恐惧,在他面前还能保持沉着气度的人不多。与他的几次照面,无论是明里暗里,他的表现都可圈可点另他青眼相看,理智和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个非常难能可贵的人才,他必须要为北党争取到这颗好苗子,除了…… 他微垂下眼,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心里那股子不容忽视的醋意。 “你知道多少事,一五一十告诉我。” “什么都知道,但什么都是猜的,我没有真凭实据。” “你想从这件事里得到什么好处?” “单纯想扳倒齐家,虽然与你们发心不同,至少目标一致,卓参谋长在政治局势力不弱,可是在齐家呢?多一双眼睛不好么?” 卓君尧想起谭珍娴与他提过,齐赞丞和齐家的恩恩怨怨。 “你有把你的猜测,告诉任何人吗?” “我有和齐岱山提起,可是他很自负,完全不相信。” 卓君尧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开始在窗边缓慢地来回踱步,齐赞丞看出他在挣扎,难道他还是在顾忌他齐家人的身份,怕他做双面派? 半晌,他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用手指叩了一下桌沿,开口道,“你以后加入蒋芳的小组,只与她单线联系,”他顿了顿,“小娴那边,可能也需要你配合……记住,不要耍花样,不然我们会第一时间除掉你。” 齐赞丞这才明白了他的“顾忌”,说实话,他还真没想到那一层,毕竟他俩都结婚了。 可也正因如此,他才察觉到面前这个男人心智有多么坚毅。慈不掌兵,冷硬无情是成王拜相的必备因素,在必要的时候,这样的人会为了夺取目标胜利而牺牲一切私情,小娴跟着这样的男人,注定辛苦。 虽然知道接下来的话不该说,可他还是忍不住,“我一直以为你爱她如斯,视她若珍宝,没想到为了完成任务你竟舍得让她以身犯险,卓参谋长如此深明大义,也实在令人佩服。” 这一听就不是好话,卓君尧的脸色显而易见地冷酷了下来,最终却只是扯了下嘴角,轻淡地说了句,“你逾越了。”虚手一指,请他出去。 贼心(H) 谭珍娴听说齐赞丞加入的事情倒很诧异,“你便这么轻易就同意了?”听起来可有些铤而走险,无论如何,他齐家人的身份都令人忌惮。 “他冷不丁地亮了明牌,反而让我们很被动,至少目前看来,他并不打算向齐岱山那边交底,不如将计就计,看看他打得什么主意,若他真想帮我们,固然是如虎添翼,而他若是假意投诚,到时候除了他便是。” 谭珍娴正坐在梳妆台前抹香膏,闻言手顿了一下,抬眸看了镜子里的卓君尧一眼,他坐在茶几旁看报纸,表情波澜不惊的,看不出什么异样。 她眨眨眼,想了想,低下头去将香膏涂在手背上缓缓摩挲,“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这么模棱两可的,要是掺进什么个人情绪,我是担心后续行动受阻。” 卓君尧抬头,两人的视线在镜中相碰,“能怎么受阻?”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 “只是你担心我会公报私仇,趁机除掉情敌?”他的表情收敛了,“你到底是担心行动,还是担心人?”他抖了抖报纸,收回眼神继续端看,口气却变得很微妙。 “我是担心你。”她把手中的香膏盒子往镜台上一放,走过去抽掉他手里的报纸顺势坐他腿上,“你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和他袒露身份,万一他真的要对你不利,可怎么得了。” 他便笑了,“放心,至少我知道他不会害你,这就够了。”齐赞丞不一定会多么忠心于北党,但他那时候为了带小娴走甚至不惜豁出命去要拔枪跟他对干,对她的情意可见一斑。 也许他愿意倒戈帮忙就是贼心不死,可他将好需要利用他的这份“贼心”。 男人才会清楚男人的弱点,只要拿捏住了人性,便不会出错。 至于她……他低头看了怀里的女人一眼,总之,这是他会让她参与的最后一个行动,在他眼皮子底下,那人就算有贼心,也应该没什么机会! 她感觉到了他的紧绷,以为他还在误解她的态度,……其实也不算误解,他刚刚那么轻飘飘地就说出要除掉齐赞丞的话,她听了心里确有几分不舒服的,即便她现在要和齐赞丞避嫌,可是他们之间毕竟有着那份交情,岂能冷血地无动于衷。 ……他为什么要来淌这趟浑水,她上辈子的记忆里完全没听说过他这号人物,这一世因为她的原因却将他卷了进来,她真的不希望这件事变得更加复杂了。 “不如……就让蒋芳在中间传话吧,毕竟以我和他目前的身份,明里暗里的都不适合过多往来。”这个事情,最难做的人其实是她,夹在中间,实在煎熬。 “此事我自有考量,你就以平常心对待便是,过于避忌,反倒令人生疑。” 谭珍娴就不知道怎么说了,他是她的丈夫,但也是她的上级,虽然平时他十分纵容宠爱她,但对待工作的时候,她也是完全不敢跟他造次的。 他明显不想要再继续这个话题,头埋进她的颈项里深吸了一口,“你总是这么香……” 她就坐在他身上,又岂能忽视他腿间的变化,顺从地任他脱去衣物,赤条条地岔开腿面对他坐着,眼见他解开裆部释放出阳物,压在她两股中间磨蹭。 一会儿就磨出了咕叽咕叽的水声来,她低头,看着他用手扶住巨根一寸一寸缓缓没入自己体内,舒爽得她仰直身子,嘤咛不断。 两只手臂撑在他肩膀上,她随他颠弄着,原本被发带束起的一头青丝在身后散落开来,随着两人的频率规律地摆荡,衬着她雪白的肩背和弹动的双乳,再配上她小脸上略显痛苦实则欢愉的淫态,惊心动魄的美艳。 他掐着她的细腰,下身的挺动慢慢就乱了频率,带着几分失控般的情绪,俩人股间“啪啪”的肌肉拍打声显得愈发癫狂急躁起来。 如此猛烈的鞭笞抽插,谭珍娴一会儿就受不住了,浑身都失了劲像在狂风骤雨里颠簸的小舟,只靠他有力的双臂撑着,热烫的甬道被动地吸吮吞吐着他的硕物,连续地高潮着,下身的阴毛早已被涌动的甘露打湿,在俩人腿间挂出一道晶亮的丝,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 卓君尧一手捉住她的双臂反剪在身后,一手撑住她腰窝,迫使她上身仰起,这个姿势使得她双乳极致地朝上拱出,他低头大口大口地含咬着那方软嫩白皙,舌尖卷住顶端艳红蓓蕾不断嗦舔起来。 “哈啊……哈啊……”谭珍娴仰面朝天,眼睑上翻,只发得出抽息的声音了,快感一浪一浪地从乳尖穿梭至阴道深处,浑身被刺激到哆嗦得厉害。 还不能停……他不想停……最好与她就这样做到天荒地老去,卓君尧无比痛快的同时内心却涌动着不安与狂躁,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去打仗,该如何熬过没有她的日日夜夜。 劝说 为了能够渗透冷刚,苏曼青被请来了沪江。 “我是逃出来的,家里总在催婚,把我看得很严,要不是奶妈帮忙,我连你们拍给我的电报都收不到。”苏曼青看上去确实有些狼狈,来得匆忙,连随身行李都没带。 “没事的,在我们这里,你很安全。”谭珍娴安慰着她,为了掩护她的身份避免引起南党方面的注意,苏曼青化身成不起眼的花艺师住进了卓君尧他们的小别墅。 “我不知能帮到你们什么,但我很想见他一面。”苏曼青眼神有些惆怅,“其实茂城一别,我们经年未见,也不知他是否还记挂着我。” “必然会的,”谭珍娴安慰道,“且不说冷刚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个死心眼子的人,再加上你人品相貌皆是翘楚,他去哪里再遇你这般风貌尤佳的可人儿?定是对你念念不忘的。” 她说得笃定,苏曼青却被她逗得噗嗤一笑,“你说话可真有意思。”她周围都是一些礼节周全的大家闺秀,很少有人说这么直白露骨的话给她听。 谭珍娴却以为她在影射上次的乌龙,脸微微红了,“我讲话时常不过大脑,若唐突了你,可别介意。” 苏曼青笑着摇摇头,“我欣赏你的个性,也很羡慕你的勇气。” 谭珍娴听见这话却不敢搭腔了,她欣赏自己?上辈子就因为她是卓承宇的妻子,她视她为眼中钉,最后还害得她坠胎而死,一尸两命。 她是良善之人,至死都不曾怨怼过她一句,可自嫁进卓家后,谭珍娴从未见她笑过,卓承宇也冷待她,他反正只将她当成趋炎附势的棋子而已,用之可弃。 现在细细想来,市政厅长其实最钟意是卓君尧,只卓君尧一心求娶她,所以苏家才退而求其次地将苏曼青下嫁给了卓承宇。 也是个苦命的!她当初必然是心如死灰了才随家中摆布。不能嫁心爱之人,嫁谁都是一样的。 想到这里,谭珍娴回过神来,拍拍她手,“既然你都有勇气来了,那便再有勇气些,这次无论如何跟他求一个结果。” 苏曼青望着眼前这个与她一般年纪的女孩,却有着她难以企及的果敢,心里像似被这股子精气神感染了般,微笑着对她点点头。 “你们信里没说明白,需要我帮什么忙?”苏曼青问询着,“上次我籍着相亲的借口见了卓参谋长一面,只是想托他给带个话,没想到他竟安排我直接来见他。” 谭珍娴欲言又止。 “怎么了?”苏曼青见她一脸为难,心里有些忐忑了,“可是冷刚出了什么事?” “那倒没有……”任务内容是绝密,不能跟她透露,她只能换个说法,“实不相瞒,南党内部现在斗得厉害,冷刚是上头那位的贴身警卫,离权利中心太近,自然会成为各方角逐时亟待拉拢的对象……你可明白?” “这……”,苏曼青的眉却深深皱了起来,“冷刚忠厚仁义,绝不可能做出背信弃义之事,这方面,我置喙不了什么。” “你倒也不必有压力,我们也仅是抱着一试的心态,若不成,也权当让你们有情人见上一面,可若成了……”谭珍娴意味深长地顿住话锋,“你与他,便可来日方长了。” 听及此,苏曼青的眼色明显起了波澜。 谭珍娴趁热打铁。 “目前时局动乱,站对派系很重要,你就算不为儿女私情,也可替家里想想,你应该知道,你父亲一直都想同我家那位拉近关系,若你真能说服冷刚,可真是两全其美了,他若受重用能混个一官半职的,你父亲岂会再轻待他?很多事,便就水到渠成了!” “我不敢奢想,也没有把握……”苏曼青虽言语上还有推辞之意,可明显意志松动了许多。 “我们是女人,自有我们的办法,用对了,百炼钢也可化为绕指柔,更何况,你都还没一试,又如何咬定自己不行,我都说了,你既已鼓起勇气来了,无论如何,别再糊里糊涂地回去,难道你还想接受家里安排的相亲不成?” 苏曼青想到这个可能性便觉得前途一片黯淡,这可能是她此生唯一一次主动能抓住幸福的机会了,沉默了良久,她终于下定决心般点了点头,“我试试吧。” 牌局 牌桌上的麻将噼啪作响,饶是白天,那顶头的日光灯也刺得耀眼,套在贵妇们丰腴指尖上的只只钻戒光芒四射,随着各人熟练的摸牌举动晃得人眼睛都疼。 这便显得谭珍娴手上那颗五克拉的粉钻尤为瞩目,惹得在坐的太太忍不住调侃,“卓参谋长对你好哟,这么大的粉钻,光头还这么亮,花了不得了的金子吧!” “姐姐们,饶了我,快别拿我说笑了!”谭珍娴嘴上应付着,手里摸牌的动作却不停,手指一抠牌底,都不用反过来看,直接就啪嗒往桌上一拍,“杠开!” 四座又是一阵笑叹,“瞧瞧,这小人精,这么年轻,牌风这么老,从哪学的?”实业部长的夫人坐在她下手,状似不经意地询问,眼里却泛着老辣主妇独有的精光。 谭珍娴倒不在意她,眼角却不着痕迹往对家瞟,坐在上位的太太穿着十分低调,黑底碎花的缎光夹袄,不仔细看却不知那是昂贵塔夫绸的袄面,还搭配了繁复的苏绣;十分古板严谨的大翻卷头,却被打理得一丝不苟,衬得一张莹白且保养得宜的脸愈发精致,眉目淡淡的,却自有一种令人不容忽视的威压感。 好在她此刻正专注牌面,眉头微皱着,似是遇到了关卡,并未关注其他人的对话。 “从小家里看的多——”谭珍娴笑说着一带而过,指尖在面前的牌上一划拉,顺势拨出去一张,“二饼。” “糊了。”对面的贵妇稳稳地推倒骨牌,眉目舒展开来。 “啧!刚夸你牌风稳……生张你也敢打?我这自摸清一色都落听了,本可以一吃三的!”实业部长夫人假意抱怨着,其实谁都看得出谭珍娴有故意喂牌之嫌。 “是我的错,我出冲,该罚!”谭珍娴笑眯眯地也不恼,从面前的小屉子里拿出两块大洋递给对桌,“但也不怪我,夫人手气太好了。” 对面的妇人听见这溢美之词,倒也受用,嘴角微翘起来,却又不知想起了什么烦心事,轻叹了口气,“你说,都是一般年纪,我家那个怎就那么不懂事!” “怎的,还在为那穷小子犯痴?”桌上其他俩人一面搓着牌,一面关切问着。 听到这话,谭珍娴状似不经意地望了望在她身后扮成贴身侍女的苏曼青一眼,果不其然,她表情晦涩。 她们口中的“穷小子”便是冷刚。 为了保护信息不走漏,冷刚竟被上面那位藏进了官邸里,好在谭珍娴有卓太太的这层身份,这才好混进来和第一夫人打牌解闷——也就是坐在谭珍娴对面那位。 刚刚她们在讨论的,就是冷刚住进来后,惹得这家大小姐对他青眼有加,甚至不惜倒追的事情。 “真是糊涂!她也不看看对方的身份……留个洋真的把脑子都学坏了,天天与我叫嚷着什么恋爱自由婚姻自由,如此不匹配的姻缘,我是决计不会同意的!” “那么僵了哇……”太太们聊起八卦总格外起劲,实业部部长夫人眼珠子转到了谭珍娴身上,“都是同龄人,不如让小娴帮忙劝劝?” 这么一说,三双眼睛都盯住了谭珍娴,她暗想这正是个机会,虽然混进了太太圈打牌,但一直苦于无法更进一步地在官邸里自由行动,如果能和大小姐保持好关系,那么很有利于她们接触到冷刚。 “好的呀!只要太太信得过我,我当然是乐意的。” *** 2024年一定要把它完结,嗯!(拖延症晚期患者挣扎着立下新年flag) 执念 回去的时候,苏曼青一路都没开口。 “你人都还没见到,可别在这里胡思乱想。”谭珍娴递给她一颗松子糖,“吃吃糖吧,甜一甜口,心情也会好。” 苏曼青接过她的善意,朝她温柔一笑,“谢谢你,小娴,但是……要么还是算了,我可能帮不上你们什么,不如我还是走罢。” “其他的倒无所谓,可你走了,就甘心了?” 苏曼青复又望向窗外,满眼落寞,“我与他毕竟多年未见了,青春少艾,过眼云烟,他也并不一定想见到我。” “你不管这个,只要你还想见他,你就去见,见完才知分晓,何苦在这里妄自揣度?” “我好像失了勇气。” “为何?就因为莫须有的情敌让你自卑了?” “怎么算是莫须有呢?‘她’是真实存在的。” “若冷刚心里没她,‘她’就是个莫须有。” 苏曼青又不说话了。 谭珍娴叹了口气,“我也不多劝你,最好你自己想明白,见一面,是好结果,皆大欢喜,是坏结果,也能彻底放下。” “……我想想罢。” 谈话间车已到卓宅门口,有仆人跑过来开门,谭珍娴望望还在天人交战的苏曼青,拍了拍她的手,低语道,“明天夫人约我上门与那大小姐相谈,这可能是我们能与他接触的唯一一次机会,你今晚好好考虑。”说罢,便率先下了车。 卓君尧今日回家早,听见她们回来的动静就站到门口来迎她们,谭珍娴明显很惊喜,他最近都太忙了,俩人能好好相处的时间很少,苏曼青眼见谭珍娴的步伐都轻快起来,迎过去挽住他,俩人亲密无间地往屋里走。 她看着他俩的背影,心中更是百转千回,她也希望和冷刚能有携手同行的未来,可过了明天,也许她与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 ……小娴说的对,无论好歹要与他见上一面,也该是为自己心中的执念画一个句号了。 第二日她便还是同去了。 谭珍娴同夫人在会客厅谈笑风生,那位大小姐果然是姿态高傲,看起来就不好相处,只是出于礼貌同众人漫应着,态度冷淡。 他惯是会招富家小姐们喜欢的。苏曼青暗想着。 那时她也是如此,对谁都清冷疏离,却独独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他在茂城当爹爹的警备员,气质出众到令人瞩目,身材高大、眼神坚毅,充满野性与血性的阳刚之气。 ……是那些文弱纨绔的公子哥们无论如何也比拟不上的,所以才会惹得她们这样的娇小姐觉得他特别,对他青睐有加。 后来他们的恋情曝光,也是家中极力反对,那时中央警备科正在募兵,父亲为了彻底阻断他俩的关系,向上保举了冷刚,将他调离了茂城。 …… 谭珍娴正把话题引到西洋时装上,总算惹得那位大小姐来了些交谈的兴趣。 “我很喜欢夏帕夫人的设计风格,在法兰西留学的时候,我的衣服都是找她定制的。” “是吗?她最出名的设计便是特尔斐礼服,一度掀起解放欧洲妇女服饰束缚风潮。” 她这才正式打量起谭珍娴来,“你没出过国,对时装倒是很精通。” 谭珍娴笑着回答,“若我没嫁人,或许也会去法兰西学习时装设计了。” “嫁了人你也一样可以出国。” “把他也带出国吗?”谭珍娴反问道。 “有何不可?”这话头里很有点傲慢骄矜的意味。 “那你父亲可不会同意,要怪罪我拐跑他手下大将了!” 众人一听谭珍娴这半开玩笑的托词就笑了出来,一下便化解了刚才反问里那股子不好招架的尖锐。 “所以呀,”谭珍娴又继续顺着话尾往下谈,“女人要想事业爱情兼顾,最好能找个志同道合的,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若我当初嫁的是设计师,那么我们说不定就能一道去法兰西,可我嫁了军人,他得服从国家,我便也只能服从于他。” 话里有话,夫人听出来了,暗暗使眼色示意她说得好。 那大小姐心里也明白,开口更不客气了,“你这是后悔嫁了?” “那自是不会,我是爱情至上的人,为了他放弃区区理想,心甘情愿。” 她这浅薄的论调听得对方直皱眉,“区区理想?你为了男人,完全放弃个人抱负和才华,自我价值如何体现?” 谭珍娴便意味深长地笑了,“所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爱情固然美妙,但它有时也是种桎梏,端看你是否飞蛾扑火到可以为他放弃所有了。” 大小姐听愣了,她已明白了谭珍娴话里的苗头,很显然她是故意在反向劝导,飞蛾扑火……她现在就是在为了冷刚飞蛾扑火,可扪心自问,她真的爱他到可以放弃一切?并不尽然…… 接下来的话题又重新回到了闲谈上,大家都心照不宣,夫人看女儿若有所思的表情便知道今天请外援的目的达到了,心里很是高兴,“小娴哪,中午留下来吃顿便饭,我们下午再凑一局,今天玩个尽兴,如何?”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谭珍娴更高兴,这为她们争取到了更多的时间,“不过我最近咳嗽还未好全,一日三服的中药饮不能停,这饮方我倒是随身带着,只是炖煮时间颇久,还需得借您厨房一用。” “这有何不可!”夫人立刻示意身旁的仆妇带领苏曼青下去,谭珍娴和她对视了一下,朝她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她小心行事,夫人这边由她来拖着。 她们得到线报,冷刚每日伙食皆有专人送取,他本人是被禁止与外界有任何接触的。 所以她们决定从厨房下手。 此时正值饭点,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没人在意苏曼青的动向,她一边蹲在炉前熬药,一边暗暗观察着不寻常之处,果然发现灶台旁孤零零放着个食盒,显然是送饭用的。 如果没猜错,这食盒定是为冷刚备的。 只要待会跟着送食盒的人走,必定能找到冷刚的藏身之处,但府邸戒备森严,她如何才能顺利尾随呢? 正思考着,一位年长的婆子端了些菜过来开始装盒,想必就是送饭嬷嬷了。她一看就是在府里呆了多年的老人,看上去很不好打发。 ……先得把她解决掉。 ***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这小扑文下面还有读者大大在暖心留言,真心感动住了,一定会写完的但真的很难保持日更,建议你们囤着看,比心! 再遇 谭珍娴教过她,无法破局时,便制造骚乱,骚乱一出,漏洞必现。 那婆子眼见已装好食盒准备走了。容不得她细想,稳了稳心神,她倒出碗药汁迎面而去。 从没做过这种事,她紧张得手都在抖,假意低着头步履匆匆,一个冲撞上去,药汁泼了那婆子半身,烫得对方啊哇乱叫,食盒也打翻了,菜饭撒了一地。 “哎哟夭寿!这可怎么是好!”嬷嬷顾不得一身的狼狈赶忙蹲下身拾掇,苏曼青又愧疚又紧张,不住地道歉,帮着她一起清理。 那人见她是贵客的旁随,也不便发作,四顾张望,厨房里的人都忙得脚不点地,只能叫来旁边一个小丫头嘱咐,“我这是没法去送饭了,你跑一趟,记住别出岔子,不然有你好受!” 小丫头连连点头,“好的王嬷嬷,您放心吧!” 眼见那嬷嬷离开,苏曼青凑上去帮衬,把菜盘子一个一个递给她,“真是抱歉,都怪我笨手笨脚的,耽误你们事了。” “不碍事的,只要主子不发难,都好说。”小丫头也来不及多理会她,手脚麻利地装好食盒,提篮便走。 苏曼青看她出门右拐去了,又打量了一下厨房里的人,这锅碰瓶倒的小插曲许是在厨房也常见,没人在意,于是便跟着尾随了出去,不远不近地跟着。 这气派的府邸占地辽阔,气势恢宏,由前朝的藩王府扩建而来,经过几百年的历史变迁,已形成规模宏大的建筑群,既有近代西风东渐的建筑遗存,也有传统的水乡园林,东侧为行政院,西侧则为内宅和私家园林,集办公楼、花园、公祠于一体,地形错综复杂,没人带着还真容易迷路。 苏曼青尾随了一段路便快步跟上了那小丫头。 那丫头看见苏曼青追来了,很是差异,“还有什么事吗?” 苏曼青搅着手指,脸涨得通红,“我、我好像不小心把耳钉落进菜里了,在厨房怎么找都找不到……”小丫头闻言定睛一瞧,果然!苏曼青有一只耳朵空了。 她不由瞪圆眼睛,想起刚才她非站在旁边帮她递菜,还真有可能一不小心……王嬷嬷千叮万嘱不能出差错,这女的怎么回事,接二连三出岔子! 急得她原地跺脚,“这怎么办!本就已经耽误了送餐时间,再回厨房也没多余的菜替换了,而且送给这位的菜品都是要经过哨兵检查的,乱翻乱动肯定会被看出来,到时候王嬷嬷知道我办事不力肯定罚我的!” 说着说着都带哭腔了。 “都……都怪我不好,”苏曼青因为撒谎紧张倒显得一脸的窘迫笨拙,看上去就人畜无害的样子,“其实我也不确定耳环在不在菜里,要不这样吧,我……我跟你一起送过去,如果耳环不在里面,那便无事,若真被主人家吃出来,不要你担责任,我全部认下就是,你觉得如何?” “那你快跟我来吧!”小丫头应下了她,步履匆匆地往前赶,她不想再耽误功夫了,也不想帮别人背锅,到时候出了差错,便把这女的推出来,她也不是府里的人,牵连不到自己。 苏曼青便跟着她穿过了跨院直往府邸最深处走,也不知走了多久,才看到一条偏路的尽头隐着一幢带院子的二层洋楼,周围全是高大葱郁的树木,把这小楼给遮蔽得严严实实。 苏曼青打量着,门口果然站着两名荷枪实弹的卫兵在把守。 小丫头照例把食盒递给俩卫兵,俩卫兵接过去之后打开来一通查验,见苏曼青是个生脸,又谨慎地问:“她是谁?” “呃……新来的,王嬷嬷让我带着她熟悉熟悉路。”小丫头眼珠子一转撒谎道,反正待会里面的人要真吃出来个耳钉估计也就是被骂一顿,总不至于这么小件事情捅破天吧? “下次生人别往这带!”士兵叱了一句,也没多想,拎着食盒进去了。 她们俩人便在门口候着,小丫头还是有些后怕,不住张望,对着苏曼青也没好脸色,总归是怕她拖累到自己。 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骚动,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快步朝门口走来,身后跟着送饭进去的那个卫兵,小跑才跟得上他,“冷队长,你不能出来,不能跟别人接触啊!” 冷刚疾步生风,几步就到了院门口,举着手里小巧的金耳钉质问门口的卫兵,“今天送饭来的是谁!菜里为何会有这个耳钉!” 站在树下的小丫头见到这阵仗吓得赶紧跑过去解释,“不是我!不是我!是她!”她用手直直指向还站在原地的苏曼青。 冷刚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看见了他记忆里的姑娘,她就站在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直勾勾地盯着他,眼底情绪复杂,却也不是时不时便萦绕在他脑海中那大家闺秀的样子。 皮肤黑黄了许多,发型也朴素得像个乡下丫头,还穿着下人的粗布褂子,看上去有些手足无措,可那双灵动的翦眸丝毫没变,含情脉脉,仿佛向他传递着千言万语。 他突然就沉了脸,向那两人命令道,“这两人行迹可疑,我怀疑与外人有勾结,抓起来细审!” 那个小丫头吓得一屁股就摔坐在了地上不住哭喊冤枉,而苏曼青也不可置信地盯着冷刚,脸上血色尽退。 弱点 苏曼青和那小丫头被分别关了起来。 她始终没缓过神,不敢置信这男人竟如此地绝情,想到刚才他让别人抓她时那毫不留情的语气,她的心里不禁阵阵发寒,还伴随着刀绞般的痛楚。 终归是变心了,是吗?也是……人生有几次这样的机会可以攀上高枝,她不过弹丸之地来的小官之女,怎能和这大小姐相比……全当她在这里一厢情愿,糊涂生事! 越想脑子越乱,悲伤委屈愤怒,千般情绪一股脑儿地袭来,又夹杂着一丝后怕,谭珍娴还在府里,会不会受她牵连? 正胡思乱想着,门开了,她回头看向来人,是冷刚和一名士兵。 她倔傲地偏过头去不愿与他对视,脸上还残留着愤慨和不屈,冷刚沉默了几秒,坐在了中堂的椅子上,那士兵上来就压着她跪下,“好好回话!” 冷刚见状上去一脚就把那狐假虎威的士兵踹翻在地,“跟姑娘还动手动脚,算什么男人!”他想扶她起来,却被她甩了开。 “可、可是……”,那士兵摔了个四脚朝天,心里委屈得不行,刚刚说要严审的是这人,现在怜花惜玉也是这人,这姑娘倒也是个硬脾气,隔壁房间的小姑娘吓得问啥招啥,怎到了她这,不仅不见惊慌,还一副视死如归的态度? “只是例行问话,又还没有定罪,你在这里摆什么军威?”冷刚像是在解释自己的行为又像是在掩饰自己的情绪,看苏曼青在地上跪着不动,只能无奈又坐回主位,“你叫什么名字?” 苏曼青心里嘲讽着他的装腔作势,面无表情地机械回答道,“小曼。” “说全名!”旁边的士兵又插嘴,毫无悬念又挨了冷刚一脚,“轮得到你问!” 那士兵站在一旁再不敢吱声了。 “罢了,说说你是和谁来这府里的,又怎么把这耳钉掉进了菜里。”冷刚的口气温和得更像是安抚。 “我是随卓参谋长的夫人来府里的,至于这耳钉,确属意外,”苏曼青把刚才在厨房制造的乌龙又复述了一遍,“我只是想要帮忙,没成想这耳钉松了,这才落进了菜里……不,我根本就不知道是不是落进了菜里,只是猜测,可这耳环是初恋送我的定情信物,我十分珍重,否则……我也不会冒这个险来寻。”她说着话,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冷刚,他看出了她眼底藏着无尽的失望和灰心。 冷刚面色未改,却暗暗握拳,捏紧了藏在掌心中央的那枚耳钉。 动静闹这么大,很快就传到了前院的会客厅,夫人听到了别人的传话,本就对冷刚不满的情绪更是高涨到了极点,“这死脑筋!不就是下人间的一点小失误,竟还搞出审讯的动静来了!”她转头又开始迁怒女儿,“这就是你看上的男人,当兵当傻了……榆木脑袋,腐不可雕!客人是我请来的,他怎么不把我也抓进去审审!” “妈!”大小姐听不下去了,“他现在身份敏感,谨慎一点怎么了?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她责怪地撇了眼谭珍娴,“你同爹爹交代得起吗!” 谭珍娴见俩母女快要吵起来了,忙出来打圆场,“都是我带来的人手脚太笨,闹出这般麻烦,夫人,可别为这件小事置气,你们就把人扣下来调查清楚再说,不然这里通外合的罪名我们可担不起啊!” “呵,”夫人冷笑了一声,“政事公事我管不了,后院这点事我还做不了主了吗?让冷刚立刻放人!” 果然不一会儿,苏曼青就回来了,夫人这才面色稍霁,这么一折腾,大家败了兴,谁也不想继续玩了,都陆续告辞离开。 临走前夫人拉着谭珍娴的手好一顿致歉,大抵还是数落那个榆木脑袋不知变通,没事找事云云。 谭珍娴自然是要客套回去的,推苏曼青出来赔礼道歉,好一阵子才踏上了归途。 坐在车上,她眼见着苏曼青情绪不对,心里大概也猜到了是什么结果,“这个冷刚……难道真是个攀龙附凤之人?” “不重要了,我只是愧疚……没帮到你们什么。” “已经很好了,接下来的就交给天命吧!” 是夜。 卓府来了个不速之客。 一道黑影轻松绕开所有岗哨翻窗进入卓君尧的书房。 冷刚拍了拍身上的灰,起身看向书桌后气定神闲的男人,“看来卓参谋长使了招请君入瓮,我就说,卓府的安防怎会如此不堪一击。” “好说,冷队长一身本领,若不是自愿伏居,又有谁能困得住你。” 冷刚眯了眼,“我不想废话,把曼青教出来,我要带她走。” “看来冷队长是误会了,曼青主动找的我。”卓君尧虚手一请,示意他坐在书桌对面,那里有盏泡好的茶,温度正适宜,杯沿溢着袅袅热气。 冷刚心里知道,今天不聊出个五四三来他怕是走不掉,对面坐的是南党军界最年轻也是最铁腕的要官 ,他惹不起,也不想惹。 “卓参谋长,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恕难从命。” 卓君尧盯了他一会儿又笑了,“你真的误会了,本想着与你同是茂城人,趁此机会可以叙叙旧、聊聊武法技艺,但见冷队长并无与我交谈的雅兴,那便走吧,曼青在客房等你,我带你去见见。” 冷刚跟在他身后心下疑虑,难道就这么简单?他警惕地四顾张望怕遭暗算,不一会儿被带到一扇门前。 卓君尧拍了拍他肩,“人就在里面,你们慢聊,这里很安全。”说完他便走了。 面前的房门开了,苏曼青已洗去白日里的乔装打扮,恢复了水嫩清丽的美貌,冷刚一见朝思暮想的人儿就在眼前,顾不得其他,激动地一把将人抱进了怀里,“你可吓死我了!” 苏曼青被抱得毫无征兆,愣神之际只觉得自己气都要喘不上来了,“你、你先放开,咳咳……” 躲在走廊拐角处的谭珍娴露出去半张脸看着俩人抱作一团,不由狡黠地偷笑,被站在她身后被迫听墙角的男人挎住腰直接捞走,“看够了吧,回去睡觉!” “既然冷刚还对曼青有情,今日为何审她?害得我以为他变心了,陪着曼青好一阵子难过。” “他虚张声势,故意小题大做,为的就是打探出是谁拿捏住了他的人。不然按照那边的安保级别,他俩怎么可能说得上话。” 谭珍娴张口愣了几秒,“那你的意思是……曼青从头到尾的作用都只是个饵?” 卓君尧笑着皱了下眉,“我听出了责怪的意思。” “谁敢责怪大参谋长呀,老奸巨猾,步步为营的。”谭珍娴是有些不高兴,他这次下任务又是说一半留一半,害得她和曼青都以为任务失败了。 “这可不像是夸奖啊,”卓君尧赶紧安抚嘴巴已经嘟起的某人,“所以才安排他们见面,让曼青有机会说服他。” ”那你为什么不像拉拢祁赞丞那样,直接跟他聊?” “齐赞丞可是主动找的我,每个人背后的动机不一样,”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谭珍娴,“对于冷刚来说,他油盐不进,铁面无私,苏曼青是他唯一的弱点。” “那你的弱点呢?” “我的弱点自然是你,”说到这,俩人也进了房门,卓君尧的动作便腻歪起来,将她搂在怀里啃她如珠贝般白嫩的耳垂,哑着嗓子喃喃道,“真恨不得把你别在裤腰带上时时看着,你若落在别人手里,真能要了我的命…” 谭珍娴的手便缠上了他的皮带,踮起脚尖吻他下巴,“那今晚便用裤腰带缠住我……” 如此“曲解”他的话意……简直深得他心!卓君尧的呼吸立刻粗重了,抱起美人儿大步流星地往浴室走,“去洗澡!” 作局 这厢打的火热,苏曼青和冷刚那边的谈话却陷入冰点。 “若是你愿意站到卓参谋长这边,他便会给你官职,这样我父亲就会同意我们在一起了。”苏曼青拉着他的手苦苦劝说着。 “曼青,这不是你应该参合的事,我太清楚了,他们都是帮政棍,为了争名夺利无所不用其极,没一个好人。你这是被利用了!”看着昔日爱人被别人洗脑并劝他倒戈,冷刚苦恼且为难,“忠军忠国是军人最基本的素质,你这是在劝我叛变!” “可是如果你不抓住这个机会,我们就永远都无法在一起了,我爹不会同意我嫁给一个无官无爵的人。”苏曼青听着他的话风,心已经凉了大截,她还是赌输了,在他心里,忠义孝悌永远是最重要的事,他人品贵重,却完全不知变通,即便让他丢弃爱人,他也绝不会变格。 冷刚脸上不易察觉地流露出痛苦与纠结,但须臾便逝,他稳了稳心神,背过身去冷硬地开口,“看见你无事我便放心了,早点回去,别让家里担心。不瞒你说,过几天我便要和领导动身飞去国外,归期未定,你在这里守着也是无用。” “什么?”苏曼青震惊了。 “听话,尽早归家,现在时局动荡,你留在这很不安全,至于我俩的事,你就当是我负了你,早点寻个好人家嫁了吧。”冷刚平静地说完这番话,身后已隐约传来抽泣声。 他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了又松,隐隐在颤,稳了稳情绪,才从贴身衣袋里掏出那枚纯金耳钉放在桌上,自始至终没有回头。 “留着也好,丢了也罢,它已是你自己的物件了,只记住以后切不可再做如此冒进的行动。我时间有限,不便久留,我们就此……一别两宽!” 语罢,他如来时一般,翻窗而走,苏曼青追至窗前,已不见他身影。 她滑坐在地,抱住膝盖痛哭了起来。 翌日清晨,谭珍娴用纱布包了两块冰来敲苏曼青的门。果不其然,苏曼青的双眼肿得如核桃一般。 “你怎知我……”她抽抽搭搭地接过冰包,敷在眼睛上。 “下人告诉我,你房里的哭声就没停过。”谭珍娴无奈解释,“这个冷刚,气煞我也,若他在我面前,定要指着鼻子痛骂他一顿才算完!他果真就是个榆木脑袋!”她又义愤填膺地帮腔道。 “是我贪心了,我来的初衷本就是见他一面而已,现在心愿已了,我知足了,”苏曼青双目失神地喃喃着,“他既想我嫁人,我便回去让父亲安排我胡乱嫁了就是。” “你可不能胡乱嫁!”谭珍娴想到她上辈子乱嫁的后果,赶忙劝阻。 “那我还能如何?”苏曼青说着说着又想哭,“他说……他说过几天便要和大领导坐飞机出国了,归期未定。” 听到“飞机”、“出国”,仿佛拉动了谭珍娴大脑里某根一直悬绷着的神经,她的瞳孔倏地紧缩。 差点忘了,现在已是冬月,正是飞机失事前后,难不成冷刚上辈子也踏上了这趟死亡班机?所以苏曼青才会失去信仰,最终听从家中安排下嫁给了卓承宇。 “不行!你不能让他上那架飞机!” 苏曼青看见她突然激动也吓了一跳,“我……我如何阻止得了此事。” “你不能让他去,他会、他会……”她看着苏曼青充满疑惑地盯着她,突然住了嘴,不能和她直说,这太荒谬了,没办法同人解释,“他会被那个大小姐拐跑的!万一他们日久生情怎么办!” 苏曼青心如死灰地摇着头,“能怎么办?他根本没给彼此留任何余地……” 谭珍娴急得来回踱步,脑筋也在飞快地转,她得帮苏曼青想办法阻止那“呆子”上飞机,就当还上辈子欠她的命了! “曼青!”她突然停在苏曼青面前,紧握住她的手,眼神坚定不已,“你信不信我!” 苏曼青似是被她眼神里的笃定给感染了,她一向佩服她身上这股子勇敢无畏,虽然她并没有说出什么计划,可就是让人想无条件相信她,于是毫不迟疑地回答,“我信!” “那好,”她俯首过去,在苏曼青耳旁一阵嘀咕,苏曼青脸色逐渐转红,到最后红得像是要从薄透的娇嫩肌肤里渗出血来一般。 刚刚还高涨的意志此刻烟消雾散,她小幅地摇头,“这……这样,太出格了,我实在是……” “别打退堂鼓呀,”谭珍娴看着她游移不定的样子不由发急,“他只信任你,只有你能近得了他的身,不然我替你上!” “那怎么行!”苏曼青的声音一下就尖锐起来,她意识到失态,又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卓参谋长不会同意的。” 谭珍娴本就故意捉弄她,看她被逗得这般局促,噗嗤笑了,苏曼青也反应了过来,又羞又恼地轻推了她一下。 谭珍娴笑着摸了摸她的发,眼神突然变得深邃柔软,“有些事情是要靠自己争取才会有好结果的,你都已经走了九十九步,没道理在最后一步退缩,若你现在因为一时怯懦而错过,日后想起必会悔不当初……曼青,你不知道,我有多希望你好。” 苏曼青不知她为何突然感伤起来,她年纪明明比自己小,却像个长姐一般开导她、帮助她,细想想,她们之间的交情并不深厚,认识也不算久,甚至她从头到尾都知道他们与她接触是带着目的性的,可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谭珍娴待她是真心的,并不仅仅只是为了任务,所以她也愿意相信她,“好了,我听你的便是。” 过了两日,夫人又凑了牌局,这次谭珍娴没带苏曼青。 夫人看了看她身后的生脸,以为还是上次那事情膈应,“怎么?换了个丫头?你也太谨小慎微了些,其实没什么的。” 谭珍娴作势苦笑,“倒不是我想换,是那姑娘气郁攻心,病倒了,奄奄一息的,看着怪可怜。” 夫人一惊,“这么严重?”说着又怪到冷刚头上,“都是那榆木脑袋造的孽!” 谭珍娴笑笑没说话,眼角余光瞟到窗外的树丛动了一下。 *** 新年还在爬墙看书的小可爱们除夕快乐呀!祝你们新的一年万事不用愁,大富又大贵,顺风又顺水! 偷袭 苏曼青躺在床上,双手搅紧胸前的被子,看起来有点紧张,“这样当真行得通?不会被他识破?” 谭珍娴对着她“姿容憔悴”的脸左右细瞧,似乎还不太满意,拿出粉饼又给她嘴上盖了一层,这下更没血色了,然后才缓缓回道,“他信不信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来不来,只要他来了——”她往苏曼青掌心里塞了颗胶囊,“你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按计划行事,他哪里逃得掉?” 苏曼青看着掌心那装着迷药的胶囊,脸就渐渐红了,这大胆离谱的计划,实在太令人赧颜。 就算作放手一搏吧!不成功便成仁,若这样还留不住他,那么她便死心! 下定了决心,她好受多了,捏紧手中的小药丸,朝谭珍娴轻轻点了点头。 谭珍娴见她能想通也很是欣慰,“这样便最好,相信我,你日后定会感谢今天的决定。” 午夜时分,窗外传来动静,已在床上等得心灰意冷的苏曼青赶紧闭上眼装睡,耳朵却竖得老高,凝神听窗边的动静。 他的动作极轻极轻,显然是不想打扰到床上安睡的人儿。 虽然来时心中已有几分计较,但当冷刚看见苏曼青脸上因施粉过重而铺垫出的假面苍白时,心里还是大大松了口气,她无事便好。 今日他得到消息说谭珍娴会要去拜会夫人,于是便避过耳目守在会客厅外的树丛中只想再一睹芳颜,结果却听到了她病重的消息。 他半信半疑,却还是放心不下,不得不亲自走一趟,好在这只是出闹剧,看来她还是不甘心想骗他过来投诚卓君尧,可她又怎知他的苦衷。 冷刚在她床头立了一会儿,他目不转睛地凝睇着她,僵硬苍白的脸色也掩不住她的秀美,这样美好的女子,应该被锦衣玉食供养着,过富贵荣华的日子,而不该和他这个穷小子纠缠,白白蹉跎大好光景,他和她终究不是一路人,就算为了她好,他也不该再招惹她…… 像是下定决心般,他果断干脆地转身欲走,床上假寐的苏曼青再也按耐不住,坐起来叫住了他,“冷刚!” 冷刚浑身一震,止住了离去的步伐,却也没有回头。 苏曼青看着他绝情的背影,泫然欲泣,“你当真就狠心至此,看我一眼都嫌多余了吗?” “不是!”冷刚哪里能受得了她这般委屈的控诉,急急转头,却不想苏曼青突然掀开被子,扑进了他怀里。 他第一反应便是牢牢接住她,馥郁温香撞了满怀,苏曼青一不做二不休,捧着他的脸便吻了上去。 ……冷刚的脑袋炸了。 他直愣愣地任由她的唇舌胡乱撬开他的唇齿,直到感觉有异物被推进了他的口腔才反应过来,立刻想要把东西吐出去,却推都推不开她……她简直是使了吃奶的劲! 胶囊在俩人的唾液交缠中很快融化,冷刚避她也不是不避也不是,就怕一用力把她弄伤,这便让苏曼青从头至尾都牢牢占了上风,干脆手脚并上地缠住他,俩人的躯体纠缠摩擦,再加上迷药在起效,冷刚长年不近女色的躯体好似被点燃的干柴一般灼热滚烫起来,他呼哧呼哧地急喘,一面抵抗迷药的药效,一面还要克制下身已然硬翘的热鞭所催动出来的兽性。 苏曼青的力气快用尽了,她急得想哭,刚才在哺喂时她也吃进了不少迷药,而她的意志力显然不如他,开始头晕目眩起来,身体也失了劲,手脚都开始发软…… “砰!”房门突然被人有力地揣开,谭珍娴举着根棍子冲进来对准冷刚的后脑勺就是一棒子,冷刚猝不及防地受了这么一下,再也扛不住了,高大的身躯摇摇摆摆,转过头来看清始作俑者,这才轰然倒地。 “快快快!”谭珍娴指挥着踹门的几个家丁,“把人牢牢绑起来送地窖去!” 此刻同样瘫软在地苏曼青也不可置信眼前的变故,“你……你怎么把他敲晕了……” “我这不是看你搞不定才进来帮你一把。”谭珍娴往她嘴里塞了颗解药,“放心吧我力气小,敲不坏他的。” 苏曼青看着几个家丁堂而皇之地把人从她房间运了出去,不由疑惑,“搞出这么大动静,还瞒得住卓参谋长吗?” 谭珍娴很认真地偏头想了一下,笃定地回,“应该可以!” …… .卓君尧站在地窖门口看了眼被五花大绑不醒人事的冷刚,又看了眼跟在他身后的两只鹌鹑,皱眉沉思了一会,冷声命令,“赶紧把人放了,我来想办法善后。” “别啊!” “不要!” 两只鹌鹑异口同声地拒绝,被他狠狠一瞪,又把头缩回脖子里去。 “再……再等一会儿,”谭珍娴壮着胆子谏言,“也许还有什么转机也说不定。”那家飞机怎么还不掉下来,家里的电话快响啊! “胡闹!”卓君尧难得对她黑脸,“你们这是在置他于死地!”本来冷刚今日要随上峰出国,结果却突然失踪,现在司令部正下令以逃兵罪名全城缉拿他。 “还有,你的迷药哪里来的?”他又厉声质问。 “黑市弄的。”谭珍娴大方承认,上辈子帮卓承宇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她这方面的路子很多。 卓君尧看见她这幅理不直气也壮的样子嘴都要气歪,没娶她之前乖得小猫一样,娶回来变野猫了! 他冷笑了声,“看来我还是太纵着你了,无法无天的……这件事没解决之前,不许出门。” 审判完这个,他又指着另一个说,“还有你,我今天便打电话让你家人来接你回去!” 苏曼青闻言急得拉住谭珍娴的袖子小声直问怎么办。 谭珍娴拍拍她的手背安抚她,示意她没事,“一人做事一人当,实在不行你就交我出去,天塌了我来顶!” 她挺着胸脯跟他对呛的样子实在是太碍眼了,他简直想狠狠打她一顿屁股,卓君尧只感觉到太阳穴都在突突跳,他原地来回踱了两步,想着干脆把她扛回房关起来算求,却看见副官火急火燎般跑过来报告,“参谋长,军总司令部急电!” 副官脸上极度慌张的表情让他感觉到有大事发生了,来不及耽搁,他指了指俩人,“给我在这里好好看着冷刚,回头再找你们算账!”语毕便疾步离去。 谭珍娴看他走了也想走,苏曼青是乖的,拉拉她袖子又看看还在昏迷的爱人,“卓参谋长让我们在这里看着他。” “没事的,”谭珍娴无所谓地摆摆手,“这迷药我给他用了三倍剂量一时半会绝对醒不过来,我得出去确认一件事。” 她这么说可把苏曼青心疼坏了,“三……三倍剂量?别把他吃坏吧!” “那他壮得似牛一样我自然用牛的剂量,否则哪能轻易摆平他。”谭珍娴很理所当然。 苏曼青听完觉得她说的也颇有道理,“那你去吧,我来守着。”她还是不放心,想在这里陪着他,寸步不离。 谭珍娴看她一脸痴恋的样子无奈摇摇头,自己上楼去了。 不一会儿苏曼青便又听见咚咚咚的下楼声,谭珍娴人未达声先到,“出事了出事了!大领导的飞机掉下来了!” “什么?!” 苏曼青震惊得无以复加,倒是谭珍娴,她的表情兴奋得有点莫名其妙。 “大领导的飞机在瓦岭南山头失事,无一生还,现在外面乱成一锅粥了,我家君尧也被召走了。” 苏曼青倒吸一口冷气,如果她没按谭珍娴说的来做,让冷刚上了那架飞机…… 她握住谭珍娴的手,怕得直抖,“珍娴……珍娴……幸好你……” “别激动,”谭珍娴赶紧扶住摇摇欲坠的她,“他现在不是没事吗?我们歪打正着啦!” *** 年初四快乐!终于把冷刚这头蛮牛搞定了好开心!过渡章节真是难写得要命,卡了一年你敢信?! 策反 一夕之间,风云突变,天地倾覆。 这个国家孕育着巨大的动荡变局,山雨欲来风满楼。 南党作为执政党突遭此变故第一时间便启动紧急预案,首要任务便是推举出一位代理首脑。 齐岱山的势力在南党内部盘综错杂,深耕数十年,呼声最高。 国不可一日无君,在权宜之下,他毫无悬念地高票当选。 散会时他走在最前面,身后是一大群簇拥的朋党,故作沉重的表情中都隐隐透露着喜不自胜,仿佛是赌场里押对宝的赌徒,眼见着荣华富贵便要扑面而来。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卓君尧冷眼旁观着这名利场上的虚伪冷漠,看来大部分人已把瓦岭南山上的那具残骸抛诸脑后了,所谓人走茶凉,悲痛浮在表面,暗喜藏在心中。 南党必亡!卓君尧在心里下了定义。 这里已无一人愿与国之命运与共,所有人都在利用虚空的职权地位争名夺利,想掏空这个国家,中饱私囊。 ……不,也许还有一人。 冷刚被下了牛一般的迷药剂量还被敲了一棒子,就算醒了也依然头晕脑胀,他倚在床上,听见卓君尧带回来的消息,久久无法回神。 “你怎么想?”卓君尧问他。 “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他依旧这么说。 卓君尧的脸色肉眼可见地严肃了。 此刻躲在门外听墙角的两个人也严肃起来。 “君尧这么个表情就是要发火了,我上次非要拿糖当饭吃的时候见过。”谭珍娴压低声音解说。 “这头蛮牛!他怎么就这么死脑筋!”苏曼青对于冷刚的不开窍很是气郁,这也太不识好歹了些。 “我原以为你是忠义,不曾想你竟是顽愚,我只问你,你到底是忠君,还是忠国?你到底是愿意只效忠一个人,还是愿意效忠这天下亿万万的百姓!”卓君尧忍不住质问道。 “你是为了天下百姓?”冷刚的声音更为讥讽,“你们只是内斗,为自己争名固利,一个个都想站上权利顶峰,贪纵富贵罢了!” 卓君尧沉默了一会儿,从内袋掏出一枚印章,反手将底印亮给冷刚看。 冷刚凑近细瞧,不由震惊,“你竟是……” “没错。”卓君尧打断他的话头,“所以并不是人人都为了争权夺利,或者说,与我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都抛弃了自我私利。我们更愿意抛家舍命地去建立一种新的秩序,挽救这个岌岌可危的国家,铲除你所说的那些国之蠹虫。 而这里面首当其冲的,便是那齐岱山。 这些年来,我们都眼睁睁看着他在南党内部豢养的势力越来越大,甚至威胁到了南党的政权体系,而上峰的不作为,最终也导致养虎为伥……可悲的是,他是个奸吝狡诈之辈,利用职务之便,在党内大兴腐败之风,苦的却是缴纳苛捐杂税的黎民,大量财富都积累到了齐氏党羽的口袋里。” 冷刚垂眸不语,确实,上一任政权所奉行的怀柔政策还是太保守了,等反应过来时,这头党内的贪腐大老虎已经失控,无人可再约束他了。 “我们想做的,无非就是重建一个政治正确的领导团队,将这个国家再次导入正轨,让黎明百姓重享国泰民安罢了。只不过代价会很大……所以,你愿意加入我们吗?当然,这是条稍有不慎便会自取灭亡的路,我不勉强,但凡你有一丝不愿,我便即刻送你离开,党内你是回不去了,你的失踪点太巧合,说不清楚,你若愿意同苏曼青双宿双飞,那么我可以安排你们先去南洋,等国内局势稳定……” “别说了!”冷刚打断他,纠结的表情像是挣扎了许久,“……我愿意加入。” 卓君尧的眉目舒展了,他眼里流露出一种自信和笃定,仿佛他早就料到是此结果似的,从容地朝冷刚伸出手去,“那末,我代表北党临时政府欢迎您。”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冷刚话锋一变,卓君尧伸到半空的手一顿,突然有点搞不清他的路数。 谁知冷刚摸了摸后脑勺的鼓包,再想起他是如何被绑到了这里,还有苏曼青之前大胆到完全不符合她性格的举动,很严肃地要求,“请你的夫人离曼青远一些,曼青很单纯,我不想她被带坏。” 这话可把门口蹲守的谭珍娴给惹到了,她不敢相信这个榆木脑袋居然就这么直喇喇地编排起她来,“哎呀这个死木头!要不是我你都去阎王爷那里报道一百次了!” 她顾不得蹲到麻木的双脚站起来就想冲进去跟他理论,被身后的苏曼青死死拽住拖走,“别去!别去我们不能暴露!你放心我不会听他话的,不会不跟你玩的!” 两个男人听着门口晰晰索索逐渐远去的吵闹都颇有些无奈,还是卓君尧率先开口,“我家夫人行事是荒诞了些,但心不坏,我带她向你赔个不是,放心,惩罚我一定是会惩罚的。” *** 嗯,拿糖当饭吃的小小娴要被狠狠地惩罚(不是)了。 追问 “苏曼青那边你放心,后期两党之间应该是避不开一场战争,我会将她与小娴妥善送回茂城,不会出差池,至于你,须火速前往承天,现在已到了争分夺秒的时刻,我们正需要你的情报。” 卓君尧说的殷切,却见冷刚愈发心事重重,他踌躇了半晌才开口,“若我告诉你,从头到尾就没有什么口头传达的战略部署计划呢?” 卓君尧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消息,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所以我才一直说,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因为从头至尾都是一出空城计,大领导深知自己的政治生涯已是强弩之末,党内有齐岱山在虎视眈眈,北党又在不断壮大,内忧外患,他使出一招声东击西,无非是想坐山观虎斗,挑起内战打破现在的恐怖平衡罢了。” 卓君尧不解,“可挑起内战,局势将更加复杂莫测,对他巩固政权又有何好处?” 冷刚缓缓摇头,“你应该知道,齐岱山经过多年浸淫,已经牢牢掌握了国家的政治和经济命脉,若不是有北党这个不稳定因素制约,南党领导人的交椅怕早就换人坐了。 所以说,北党看似是叛党乱党,实则是制衡齐岱山最重要的筹码,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齐岱山一直反战,打起仗来对国力消耗巨大,与他而言则相当于从自己口袋往外掏钱。 所以是大领导一直想挑起两边的战争,用战争的名义削弱两方的实力,而他则是那个渔翁。他先是对外宣称有战略部署计划,又成立战争指挥部,把对战情绪拉满,借着这次出国,他又秘密去寻求其他国家政治资金的支持,等内战一发不可收拾时,引入外援,一举拿下两方势力,助他重新稳固政权。” 卓君尧听了个透心凉,不由冷笑,“此举与卖国何异?” “所以这次飞机失事,我的心情很复杂。” 卓君尧拍拍他肩,“事情既已发生,就别再多想,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便将计就计,你还是去北边,我会放出风声,南党内部必会因为你的叛逃而生乱,主动权仍在我们手上。” “行!”冷刚爽快答应。 “在走之前,好好陪曼青吧,若不是她对你的义无反顾,你现在连命都没了。” 冷刚也早已按耐不住澎湃的情感,道了声谢,急忙出门去寻佳人芳踪了。 卓君尧心想他也有一肚子气……不,一肚子话需要找佳人聊聊,黑着脸回房去了。 激烈的谈话博弈搞到最后便是以单音节收场。 “啊……啊!”谭珍娴双目失神脸色潮红,整张脸埋在枕头里,小手紧紧攥着被单,承受着背后男人一下又一下的重杵,细腰被男人有力的手紧握着,高翘的雪臀肌肤微红,留下的都是不轻不重的掌印。 “你哪里来的黑市资源?”卓君尧的口气些许冰冷,却因为此刻放荡的举动有种莫名的禁欲,听上去性感无比。 “我……我说了一百次了,实……业部长夫人……唔、告诉我的——” “撒谎!”卓君尧又开始击拍她的两丸肉臀,她的屁股一被拍打穴肉就开始紧张得乱抽搐,这种毫无章法的吸吮带来的酥爽感从深埋她体内的龟头处一直连着脊椎窜上去,直达头皮,他闭上眼无声地享受,这样的“审讯”,他根本不想停,可是他开口的声调却依然冷静,“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 谭珍娴实在是有些受不住了,今天她不吐点口出去怕是没得完,不由哭叫着嚷了出来,“是卓承宇!” 体内火热的摩擦戛然而止,谭珍娴暗叫不妙,赶紧翻过身来看向他。 卓君尧的神色极度晦暗,“你什么时候跟他接触的。” “以前。”谭珍娴这倒没说假话,“他很早就开始和这些下三滥的人走在一起,我那时候跟他厮混……不是!是……是跟他一起玩,也不是……我、我那时候还不认识你……”她感觉自己越解释越乱,他的表情吓到她了。 卓君尧不发一语,跨步下床进了浴室。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水声,谭珍娴懊恼地锤了一下床,要听实话的是他,现在她说实话了他又要不痛快! 而她顶着个重生的身份实在是太难了,什么都不能明说又什么都要去做。 ……算了,不跟他计较。 谭珍娴认命地下床挪到浴室,他背对她在冲澡,细细的水流顺着他虬结的后背肌理汇聚到腰间再顺着一路向下…… 他听见动静微一偏头,却依然没有转过身。 她便走过去主动揽住他,“你生气了吗?” 她滑腻的两条臂膀缠在他腰间,像纠葛的藤蔓爬上坚固的城垣,饶是铁壁铜墙也经不住这般千丝万缕的柔情缠绕,他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将她搂进怀里,又顺手拿起香皂,替她细细地揉搓起身体,“气你做什么,我只是气自己没有早认识你。” 放屁!谭珍娴暗暗吐槽,明明心里有十五个醋罐子在七上八下,她听得一清二楚。 她捧住他脸很认真地表忠心,“君尧,我心里只有你,过去的事了,那时候我还小,就算有什么想法也做不得数的。” 他听完后并没有轻松一些,“马上要打仗了,我得把你送回老家……” “你怕我和他朝夕相处旧情复燃?” 这八个字刺耳到他连听都听不得,“你敢!” “……”谭珍娴哭笑不得,“卓君尧,你再这样无理取闹我真的生气了!” 卓君尧将她紧紧搂进怀里,“你不懂,我有多害怕……”因为他见过她看卓承宇的眼神,那样狂热而痴迷,那是他从没有得到过的热爱,“我没怕过什么,上战场打仗,死我都不怕……” 谭珍娴立刻紧紧捂住他的嘴,“呸呸呸你在胡说什么,什么死不死的!我真要发火了!” 她眼中切切实实地流露出恐惧慌张,卓君尧觉得自己已是变态了,得不到那份热爱,那么被这样担心也是好的,“我不会有事。”他轻柔她的后背安抚。 “当然不会有事。”谭珍娴像给自己吃定心丸一般又重复了一遍,紧紧抱住他平复被搅得乱七八糟的心情,很多事件的轨迹都改变了,她相信这一世他一定会平平安安。 送别 齐岱山升任代理元首,国内外的贺电祝词雪片般飞过来,谁都清楚这不过是以代理之名,行上位之实了。 于是就有狗腿子谏言搞就职仪式,无非就是找借口把上一任的遗孀家眷都从元首府赶出去,堂而皇之给齐家让道。 齐岱山嘴上推却着,却对下面的各种小动作视而不见,由着儿子们下属们张罗。 大夫人和大小姐出国之前谭珍娴去送了她们一程。 码头上熙来攘往,巨型海轮前人影孤单渺小,大夫人身着玄黑貂皮大氅,看起来依旧华贵非常,这是她为自己保留的最后的体面。 海风吹乱了她向来一丝不苟的发梢,但她的目光却依然傲然自若,“谢谢你来送我们。”她朝谭珍娴略微颔首,并没有多余的话。 “应该的。”谭珍娴觉得像她这样的人必然不想被人消遣她的落魄,但她只是觉得于情于理都应该来送别一下,毕竟若没有她无意之间的纵容,她和苏曼青的小伎俩恐怕没那么容易得逞。 大小姐跟在后面,见母亲走远,才上前同谭珍娴搭话,“我母亲内心早已崩塌了,只是在故作坚强。”她倒没了之前的那股子张扬,像是一夜长大般,整个人都内敛了很多。 “遭此人生巨变,难免的,”谭珍娴表示理解,“往后她只有你了,前路可能艰难,但总能走通。” “借你吉言,”大小姐友善地笑了一下,“我会记得你的,所有人现在都避我们犹如洪水猛兽,而你还能顾念我们,实属难得,若你有机会来法兰西,记得找我。” “一定。”谭珍娴亦微笑颔首。 大小姐走出几步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回过身来,“哦对了,冷刚……他还好吧?” 谭珍娴一愣,对上一双洞若观火的眸,瞬间就明白过来,其实她什么都知道,于是便坦然笑笑,“他没事。” “那便好。”说完,她提箱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海风将她的乌发吹得飞扬,她纤薄却坚毅的背影逐渐隐入人群,谭珍娴突然就看懂了这个女孩子的洒脱坦荡。 祝安好。她在心底默默说。 回到车上,卓君尧体贴为她披上衣服又拢了拢她的手,“这么冰,当心着凉。”他握住就没再放过,缓缓摩挲,把手心的热量传递给她。 “你来都来了,为什么不下车去送一程呢?”谭珍娴很怕冷,干脆偎进他怀里让他抱着。 卓君尧就耐心同她解释,“你送她们,是女人之间的惺惺相惜,虽也会被人诟病,但至少能说得通,若我去送,那会演变成政治站队,被人抓住把柄小题大做,懂了吗?” ”懂了,你是大人物,凡事都谨言慎行。”谭珍娴悻悻然回,位高权重有什么好的,天天谨小慎微,她都替他累。 卓君尧知道又招她不待见了,无奈笑笑,亮出手中的请帖,“看来这虚与委蛇的宴会你是不打算陪我去了。” 谭珍娴接过来一看,偌大的“就职仪式”四个字,她不由惊叹,“真是不要脸!怎么就成就职仪式了?不过是个代理元首,他哪里来的胆子……” “隆极自必亡。”卓君尧意味深长。 “那么我去,”谭珍娴把请帖收进包包里,“好歹看看齐家在灭亡前如何耀武扬威。” 冗长的仪式从早上的阅兵式开始,卓君尧被安排在第一排,他左右望望,不觉蹊跷,周围皆是齐家拥趸,而少数的清流派和跟齐家不对付的人则是被安排在边角落,几乎看不见人影。 这很不对劲,说白了上一任一直对他信任有加,于是他被划归到直属势力中,从不与齐派同流合污——虽然他们已对他抛出过多次橄榄枝。 可目前这座位却像是硬性安排了他的阵营,这令他不适,尤其女眷区也在后方,他很不放心谭珍娴,想想便起身,干脆去陪她站着得了。 齐潍东就恰巧走了过来,拍着他的肩膀将他不轻不重地又按回了椅子上,“怎么了卓老弟?国内外的媒体都在,前排空了个位置可不好看啊。” 卓君尧就笑笑,“后排任意一人皆对此座趋之若鹜,调一人上来便是,这首排皆是肱骨之臣,我何德何能,还是低调为好。” 说罢又要起身往后去,却被齐潍东再拖住,“卓老弟未免太过客气,谁不知你是南党最年轻有为的功臣,外形更是器宇轩昂,把你安排在第一排那是有道理的——”他语重心长地劝,“你可是咱们南党的脸面,你看,记者们长枪短炮可都对着你呢,大局为重,莫要任性了。” 卓君尧扫了周围一眼,确实已有人侧目,无奈只得留在原地。 他被缠上便不大好走开了,下午的就职演说齐潍东还贴着他,见了鬼一样同他聊家长里短: “自上次参加你的婚礼我们也好久未聚了,今日敞开聊聊,弟妹还好吧?” 卓君尧不明所以,以为他虚伪客套,漫应,“她很好。” 齐潍东若有所思地点头,话风一转,“啧!不像我们家啊,鸡飞狗跳!你也知道美姎那脾气,天天同她大嫂斗气,我夹在中间,实是难做。” 卓君尧觉得他讲的一堆话实属老太婆的裹脚布,又臭又长且令他抓不住重点,随口应道,“女大不中留,早些许了人家便是,齐家独女这名头,配个国外的王室都不为过。” 齐潍东一愣,随即又哈哈大笑,连连摆手,“非我族类不可,非我族类不可。” 好不容易熬到元首府的晚宴开始。 谭珍娴同太太们登着高跟鞋站了一天,此刻大家无不脚筋酸麻,这会子被接到了元首府,哪知还是不能夫妻相聚,被直接安排去了偏厅。 实业部长夫人是个嘴快的,忍不住一通抱怨,“这是如何安排的,早知道便不来了!我们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吗?哪朝哪代了,莫非还搞男女不共席那套?” “这么听着倒是我们齐家怠慢各位了?”齐美姎踏着冷冽的话音走进来,她今天身着笔挺的制服,长发用香味浓郁的生发油盘成个一丝不苟的爱司髻,看上去干练又不失妩媚,可微微吊梢的双凤眼里一如既往地藏着阴狠,令周围晰晰索索的话音次第安静下去,她肩膀和胸前挂着的勋章银光棱棱,谁都知道这是用无数个人头换的。 刚才还在叫嚷的实业部长夫人气势瞬间弱了,闷不啃声地往后站。 齐美姎倒也没发难,率先在主桌主位上坐了下来,“大家莫要误会了,我们做此安排并非要搞男女有别那套,反倒是为了让各位夫人们更加自在,男人便让他们酒桌上推杯换盏去,这小宴会厅的菜色可都是精心安排的,全是夫人太太们的最爱,我父亲特地差我过来陪伴大家,又怎会不看重各位,男人们在外打江山,全靠女人们在后方操持妥当,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大家都劳苦功高。” 她招呼众人坐下,每个人按名牌陆陆续续入席,谭珍娴有意离她远点,往最偏的那桌去,殊不知齐美姎早就锁定了她,“珍娴,到这里来坐。”她指了指她身边的位置。 谭珍娴听她这么称呼她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又不得不回应,“不必了,我年纪最小,我丈夫官职也不是最高,主桌上位我如何坐得。” “莫要推辞,我说你坐得变坐得,”齐美姎一副不容拒绝的姿态,“满堂人我只认得你,与各位夫人太太皆不相熟,你不替我引荐引荐?” “去吧去吧!”实业部长夫人暗暗推她胳臂,“看她那誓不罢休的样子,大日子别为这点小事搞僵掉了,你就让她呈呈威风,总不至于给你饭菜下毒。” 谭珍娴想苦笑,这位还真说不准。 最后还是坐在了她身边,齐美姎这才端起酒杯,“来,我替父亲敬各位一杯,前日空难亦为国难,值此风雨飘摇之际,还承蒙各位抬举,我父亲必不负重托,直至下一任正式元首升任之前,恪守代理之职,鞠躬尽瘁死而不怠。” 大家也纷纷举杯,一时间满场恭维溢美之词不断,分不清是虚伪还是真心。 齐美姎真就拉着谭珍娴下场巡桌,让她引荐高官们的家眷,很多夫人不胜酒力,皆以茶代酒,谭珍娴杯里却是实打实的白干,几巡下来都快醉了。 就在此时,窗外响起几声鹧鸪啼鸣,两短一长,谭珍惜原本晕涨的大脑忽然警醒,这是北党的暗号。 *** 本来想写很长——的一章再放上来,但跨越的天数有点子久了,先放一段上来吧。 一直在用大领导大夫人大小姐元首这样尴尬的代称是因为想区别于现实世界,想了一圈用任何一种目前世界通用的称谓都不妥(主席?总统?啊啊啊啊脚趾抠地!)包括地名也是!都是胡诌的,这篇文章的借用背景其实已经不算特别民国了,总之背景只为剧情服务没有其他的政治表达,因为民国离现在太近了,大家别代入现实就好了不然很错乱。 大家懂那个意思就行了哈哈哈! 下毒 p o18e t.c om 齐美姎此时正被一堆太太围着敬酒,她乘其不备悄悄退了出去,果然齐赞丞在暗处等她。 “她想毒死你,最后上的那碗药膳鸡汤是一人一盅,你那一份以及平素和齐家不对付的几个官员家眷的汤里有过量川乌,而所有人的则都有少量,灌你酒一方面想麻痹你的味觉,一方面想扩大你的药效,介时伪装成食物中毒,过错全部推到厨子身上,就算别人觉得蹊跷,也不敢追究到齐家头上。” “怪不得……”她总算明白为什么要单独安排太太们了,“她为了个男人,可真是煞费苦心。” 齐赞丞觉得她此刻的口气凉薄得不像话,“你一点也不怕?” “怕什么?”谭珍娴想说这些在她眼里不过是雕虫小技,上一世她的偏执冷血比起齐美姎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你不是来保驾护航了吗?吉人自有天相。”她还有功夫调笑。 他想不到她这么没心没肺,“你别不当回事,这是个连环套,齐美姎要除掉你,而齐潍东今天缠着卓君尧铺垫了一天,目的就是要他跟齐家联姻,他是齐家一定要争取到的人,若是争取不到,他们也会除了他。”夲伩首髮站:po18t d .co m 听到这里谭珍娴才开始紧张,“那他岂不是比我更危险?” “他是一般人吗?会随意任人摆布?”齐赞丞不情不愿地来了这么一句,“你还有空担心他……赶紧回去,莫要引得那女人起疑了,待会我就在外面守着,你若无法脱困,我随时策应你。” 虽然他这样说,可谭珍娴心里却慌慌的,总觉得今晚要出大事。 回到宴会厅,果然齐美姎在到处找她,“你去哪了?” “我去方便一下而已,齐大小姐。”谭珍娴皮笑肉不笑,对着这么个要取她性命又要抢她男人的阴毒胚子,她也实在装不出几分客气了。 齐美姎也没说什么,只是拉着她继续巡桌敬酒,并且大部分的酒都让谭珍娴替她挡了,谭珍娴倒也爽快,来者不拒,越喝越上头。 一圈酒敬完,谭珍娴已经双颊酡红,路都要走不稳,齐美姎不动声色扶着她回到主位,朝旁边人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就有侍应端着一盅盅汤鱼贯而入,从主桌开始摆起,随着盖子被掀开,一股子党参黄芪夹杂着别的大补食材的药味混合着鸡汤独有香气飘散开来,里面甚至还有甲鱼块,在坐的夫人都是锦衣玉食惯的,谁都知道这汤滋补营养是下了真功夫,不由令人饕口垂涎,食指欲动。 齐美姎看着身旁醉得茫茫然的谭珍娴,别有用意地指了指那碗鸡汤,“知道这汤叫什么名字吗?” 谭珍睁着眼傻傻地摇头。 “霸王别姬。”她的嘴角不着痕迹地扬起一丝邪谑的弧度。 “霸王……王八!哈哈哈哈王八别鸡?”谭珍娴笑得花枝乱颤,东歪西倒。 齐美姎看她这癫样无比地嫌弃,把汤往她面前一推,“喝点暖暖胃,缓一缓酒劲。” 谭珍娴却突然抓住她衣襟,撒起酒疯缠着要她喂,旁边的夫人都已经看出她不妥了,忙要将她拉开来,却被齐美姎阻止,“无妨,我喂她就是。” 能亲手杀了她还是很有快感的。 她舀起一勺热烫的鸡汤递了过去,却因为诡计即将得逞而激动得指尖微颤。 谭珍娴,你这个早就该死的贱女人终于要下地狱了,卓君尧是我的,他只能是我的! 眼见着谭珍娴凑过来已经快要喝到嘴,齐美姎眼中精光大盛,仿佛下一秒她就要亲眼看着这个贱女人倒地而死,却不曾想谭珍娴头一歪,躲过了那勺致命鸡汤,死死揪着她的衣领子哇啦一口大吐特吐起来! “啊!啊啊!”她猝不及防被喷了一身的污秽物,瞬间整个人狼狈不堪恶臭难忍,惊慌失措下手里的鸡汤也打翻了,猛地一把推开吐得一塌糊涂的谭珍娴,这下可好,秽物呈喷射状撒了一桌都是,夫人们都花容失色地尖叫起身,谭珍娴也被推得跌坐在地,哇哇大哭地撒起酒疯来。 这下还有谁坐得住,整个大厅里的人都往这边涌过来看热闹,上鸡汤的程序也被打乱了,没人再顾得那碗汤,大家都在窃窃私语,这卓参谋长的夫人可是大大地失了体面了…… 齐美姎气得双眼通红,恨不得上去一脚踹死她,可众目睽睽,她又一身污秽,像被封印住一般动弹不得,“来人!快来人!!!” 接着就是一片兵荒马乱,几个好心的夫人扶起谭珍娴,齐美姎则被下人们拥着去后面换衣服去了。 齐赞丞在外面的树上看着这一室混乱简直无法直视,原来她就是这么化解的,还真是……不拘小节又粗暴有效,他不由摇头失笑,本来他还有点担心她是真醉了,结果却看见她趁齐美姎没注意偏过头猛抠嗓子眼,原来就是为了憋这么恰恰好的一口。 酒量还真好! 这厢兵荒马乱,主宴会厅那边也是剑拔弩张。 齐潍东今天全程贴着卓君尧,借着几杯酒意就把话题聊进了正轨,“卓老弟,大丈夫何患无妻?弟妹美则美矣,但毕竟于你政途无益,男人嘛!风花雪月总是有的,可若想成就大业,就莫要被儿女情长羁绊,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卓君尧听他废话了一天,心里早就有了计较,此刻也不动声色,“那按齐次长所言,鄙人该如何应对呢?” 齐潍东见他这态度有戏,更没想到他竟如此听劝上道,简直喜出望外,自己也总算办成一件父亲的重托了,不由认认真真地建议起来,“你也知道美姎对你的心意,那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依理来说,凡事得先来后到,但你说美姎这身份这脾气,绝不可能做小,你听我一劝,权宜之计,先休了弟妹,明媒正娶了美姎,若想二美共侍,我介时教你几招,金屋藏娇保证不被人知道……”他凑过去压低嗓音,“你嫂子被我瞒得死死的。” 卓君尧端起杯喝了口酒,并不附和,等着他继续掰扯。 “只要你成为齐家人,荣华富贵唾手可得自不必说,最重要是能真正掌得实权,依你的才华和能力,何至于当什么总参谋长,那是上一任忌惮你才限制你,而我父亲不同,知人善任,早就把总军司令长的位置给你留着啦!”他拍拍卓君尧的肩头,故作不忿,“哎呀,我这个做亲儿子的都没这份殊荣啊!” “依你所言,换一届政府便要换一任妻子?”卓君尧终于冷不丁冒了一句。 “啊?”齐潍东满嘴火车跑得正欢,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我看也不必如此麻烦了,什么休了娶了的,反倒累赘,你们现在只是代理政府,能给我的官职想必也只是代理司令,既然什么都是代理的,那便让齐美姎也来我家寻个代理的差事吧,卓夫人自是不妥的,长媳宗妇人名已经上了族谱了,列祖列宗不会答应,我死了都不得换,其余还有没有空闲位子得问问小娴了,这些家务事我向来不过问。” “你!你也太……”齐潍东的脸青绿交替,气得脸上横肉直抖,却苦于众目睽睽,中外记者满场,不得发作。 卓君尧一天没见谭珍娴,确实有点慌了,尤其齐家对他的态度如此暗昧不明,他担心齐美姎会对她不利,虽早早嘱咐了齐赞丞贴身保护,但还是觉得不妙,此刻只想赶去她身边,他扭头看了主桌上的齐岱山一眼,他正与几大部下相谈甚欢,“我的意见你大可转达给你父亲,若无要事,容我先走一步。” 说罢起身往外走,哪知刚到门口便被宪兵拦住了去路,“抱歉卓参谋长,任何人不得擅离宴会。” 任何人?卓君尧刚才分明看见其他人来回穿梭于门口,“方便也不让方便?”他挑眉质问。 “是我的命令。”身后传来一道老者浑厚的嗓音。 卓君尧的脸色凝重了起来,他缓缓转过身,是齐岱山,身边跟着满脸余怒未消的齐潍东。 “我儿子把你的意见都同我说了,”齐岱山的眼色深不见底,看不出喜怒,“是他不懂规矩,你莫要同他置气,再求贤若渴,也得明事理,卓参谋长可否赏脸让我同你聊聊?” 齐岱山今日是焦点中的焦点,他到哪里众人的目光便追随到哪里,已经有记者举起相机拍照。 卓君尧知道齐岱山是不打算让他出这道门了。 战争 他并不慌,盘算着某些事情的时机应该差不多了,况且齐岱山目前是最高领导人,总不能让他下不来台,他姿态放得这么低,若是要硬碰硬,反倒会让他抓住机会大做文章。 于是他欠身虚手一请,“卓某受宠若惊。” 旁的人没看出什么端倪,只当他们是在闲聊,于是便都回过身去继续吃喝闲谈,卓君尧跟在他们后面往回走,只是步伐放得有些慢。 齐岱山走在最前面,平静的脸色已转为阴鸷,他心里一本谱,这小子同他们不是一条心,奈何自家没出息的女儿对他如痴如迷,本想着给个机会招徕他为己所用,也算是如虎添翼,可此人太不识好歹,看来还是留不得……既然他对个死人那么忠心,就姑且送他一程,黄泉路上作伴去吧! 正欲同齐潍东使眼色,却见军情处负责人从门外一路小跑进来,看起来竟有几分慌乱,他脸色一凝,这个人一向做派沉稳,现在竟失态至此,莫非是出了大纰漏了? “不、不好!北党在东安、禹城、夹口、武城子四处发起了偷袭战,而驻守在附近的守备军……哗变了!” …… 谭珍娴没想到战争来得如此迅速,说实话,上一世她对什么政变、什么打仗并没有特别上心,她只知道嫁给卓君尧之后他就一直在外面打打打,几乎在家不见人影,她也并不在意,甚至还巴不得他别回来。 可是这一世不一样了,一想到他要上战场,她心乱得快要不行。 有很多事情同上一世都不一样了,比如这场战争的时间线,明显是提前了许多,她觉得这和他们顺利找到了冷刚有关系,因为前世没人知道所谓的战略部署只是个障眼法,所以北党那边有所顾忌才不敢贸然行动,可这一世北党的行动明显迅速而果断了许多,必然会导致后期战争局势的扭转。 而最让她揪心的是,卓君尧的身上疑点重重。 上一世卓承宇同她说,卓君尧是被北党围困而战死,可他明明就是北党,又怎么会无法脱困呢?难道北党那边也不干净,有人出卖了他? 她现在无比后悔当时没有偷看一下卓承宇让她递出去的情报到底写了什么内容,因为那时她毫不关心,满脑子只想着讨好那个男人,他对她承诺:如果这封信送妥了,他会考虑同她在一起。 没想到不久后就传来了卓君尧的死讯。 她吓坏了,第一时间便联想到了那封信,去质问卓承宇,他却笑而不语,“小娴,你难道不高兴吗?我可以光明正大娶你了。” 一句话,打消了她内心所有的愧疚和懊恼。 ……也将她打入了地狱。 卓君尧的时间很紧张,三天之后便要整装待发奔赴前线,他抽空将谭珍娴同苏曼青一道送回了茂城。 谭珍娴被各种恐怖的臆想困扰得整宿整宿不睡,卓君尧怎么哄都没有用。 “你对我就这么没有信心?谁都知道我可是战无不胜的,更何况两边的战况我都可运筹帷幄,不要太紧张了。”他拇指轻抚过她泛青的眼眶,“快!闭上眼睡觉!” 谭珍娴像没听见一样盯着他不放,“你明天就要走了……”说着说着眼睛便又浮起一层水雾。 卓君尧叹了口气,将她紧紧搂进怀里,“你这样我怎么放心离开……” “我们不打这仗了好不好?”她哽咽着哀求,“我们今晚就逃走吧,他们都要害你。” 卓君尧苦笑,只当她担心过头,“我保证,毫发无损地回来,好不好?” “多久?”她埋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 这让他如何说?“……我尽快。” 谭珍娴当然知道他是在糊弄她,她已经如此依恋这具温暖的怀抱,可接下来她必须要独自一人捱过这场遥遥无期的等待,除了被动地接受,她什么也做不了。 这是她上辈子从未有过的刻骨离愁,简直肝肠寸断。 又是浸泡在泪水中的一晚,或许也不仅仅是她,吹角连营,沙场点兵,今夜是无数个将士家眷的无眠夜。 “回首西风深巷底,梅花霜月夜如年。” *** 接下来如此漫长的分离期,写点啥好呢?干脆穿插小剧场吧!就写卓君尧之前龌龊的想法如何? 番外——平行时空《与弟媳苟且的那些事》1 “我不许你去!站住!卓承宇!卓承宇……” 男女间纷杂的争执、凌乱的脚步声,一路从楼梯间传下来,卓君尧端坐在大厅的沙发上静听着这一切,神色冷郁。 卓承宇满面怒容地冲在前面,看见卓君尧坐在客厅,略感意外地顿了下脚步,生硬地打了声招呼,“大哥。” 卓君尧只微微点了下头。 谭珍娴沓着拖鞋跟着,披头散发,满脸泪痕,看上去狼狈又破碎,她追上来,也不顾有他人在场,毫不体面地紧紧抓住卓承宇的衣摆,指关节都泛白,“我不许你去!你敢去我死给你看!” “死去!”卓承宇显然已不将她的威胁放在眼里,厌恶地用力一扬手,谭珍娴便毫不吃力地被他甩跌在地,而他头也不回,径直出去了。 邵雁荷听见动静也出来晃了一圈,嘴上不忘数落媳妇,“闹闹闹!天天就知道闹!没本事管男人又没本事生孩子,我们家倒霉催的,娶了你这么个丧门东西!” 没有一个人向着她,也没人要扶她一把,她就那么小小的一团,趴伏在冰凉的地板上,哭得肩膀一颤一颤,伤心欲绝。 卓君尧走过去,轻柔将她扶起。 她似乎这时候才注意到了他的存在,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忙挣脱他的怀抱站好,低着头小声道了句谢,转头上楼去了。 卓君尧站在原地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眸色深深,深到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刚打完一场为期三年的边境反击战,这次回家来是休长假的,卓承宇娶谭珍娴的时候他不在,只是从家书上得知,没想到这次回来,他们的关系已水深火热。 他还以为他们会很融洽,毕竟是青梅竹马…… 谭珍娴回房后趴在床上恸哭,卓承宇愿意留在她身边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也许是因为她肚子一直没动静,也许是因为已对她腻烦,她知道他打着应酬的幌子在外面沾花惹草,可是她毫无办法…… 叩叩叩。有人敲门。 “走开!别来烦我!”谭珍娴哭骂着,她以为是哪个下人。 “是我。”门口传来低沉的男声。 她一惊,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过去开门,果然是卓君尧,“大哥……”她有些意外,夜已深了,他来她房间做什么? “刚才我见你的手肘脚踝都蹭破皮了,得处理一下。”卓君尧举起手里的药箱递过去。 谭珍娴嫁过来后在这个家就没受到过什么关爱,婆婆的尖酸刻薄,丈夫的冷落轻遇,再加上自己不服输的性格,一直过的就是鸡飞狗跳的日子,甚至连下人都被婆婆撺掇得和她不对付,她又不想让父亲担心,苦楚都是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往肚里吞。 此时此刻,在这样脆弱的一个当下,即便是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善意,都能让她红了眼眶,“谢谢。” “别见外,早点睡。”他强压下心头蔓延开的无边心疼,将想要拥她入怀的手插进了裤袋里。 谭珍娴嘴角扯了一抹很轻的笑容以示回应,当着他的面关上了门。 走廊里光线昏暗,四下无声,他立在她门前,听见她在里面啜泣良久,最终归于无声。 卓承宇一夜未归。 第二日早餐时,卓君尧未见谭珍娴,邵雁荷又在叫嚷,“这个懒坯子,日日赖床,她还当她是娇滴滴的大小姐吗!我这个婆婆真真当的窝囊!享不到一点媳妇伺候的福……来人!上去把她给我喊起来!” 卓君尧闻言,不轻不重地将碗扥在了桌上。 就这么小小一个动静,邵雁荷就吓得噤声,转念又一想,自己教训媳妇又关这尊瘟神什么事,声音又大了,“赶紧去把她喊下来胀饭!” 谭珍娴明显睡眠不足,坐在桌前一脸困顿憔悴,卓君尧注意了一下她的手肘处,已经晕了一小团青紫,他不禁皱了下眉,她昨晚没听他的擦药。 邵雁荷还在不住数落,谭珍娴本就心烦意乱,终是忍不住翻了脸,“够了!别在这里跟我耍婆婆威风,你不过就是一门偏房,要真论起来我的婆婆应该是大夫人才对,哪里轮得到你!” 此话一出一桌的人都陷入尴尬,温凝姝有些不知所措地望向儿子,卓君尧的眼色则有些耐人寻味,而邵雁荷的脸都气绿了,正打算跟她拼个你死我活,就见不知何时回来的卓承宇大步走到谭珍娴面前狠狠抽了她一个嘴巴。 这记耳光振聋发聩,谭珍娴被打蒙了,她捂着迅速红肿起来的脸,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她深爱的男人,而他则对她一脸仇视,与此同时卓君尧拍案而起,“对女人动手,你算什么男人!” 卓承宇诧异地扭头望向失态的哥哥,良久,他扯出一个邪肆的笑,揪着谭珍娴的手腕一把将她从板凳上拉起,对着卓君尧呛道,“好!大哥教训得是!我当着众人教训婆娘碍你眼了,那么我现在就把她拖回房里教训,大哥的手总不能伸我房里来吧?” 谭珍娴的手腕被紧紧扣着,疼得脸都发白,加上昨晚的折腾和刚才的一巴掌,整个人已虚弱得东歪西倒,卓君尧看得喉头发紧,脸色已难看到了极致,不由冷笑,“父亲现在去世了,长兄如父的道理你应该懂,卓家的家风可没有打女人这一项,你若一意孤行,我可是有权家法伺候的。” 卓承宇扭过头去不屑地嗤笑了声,“好哇,那这女人以下犯上,对母亲出言不逊,大哥既要主持公道,又该如何算呢?” “什么母亲,这家中从来只有一个母亲,她无非就是对个姨娘不敬,有何要紧?顶多罚跪祠堂便就罢了。” 他轻漫的语调鞭子般抽挞着那对母子可怜的自尊,邵雁荷从未受过这等羞辱,登时哇哇大哭起来,而卓承宇的脸色青绿交替,他扶住母亲,眼神藏着阴狠,“大哥这碗水端得平,小弟受教了。” 母子俩相携而去,谭珍娴却被冷落在了原地,她心气郁结再加上精神恍惚,一个趔趄便要摔倒,卓君尧赶紧将她搂在了怀里。 *** 卓君尧,别说我不疼你,上辈子你被绿,这辈子让你绿回来,给我狠狠地私通小娴,通通通! 番外——平行时空《与弟媳苟且的那些事》2 卓君尧口中的家法所言非虚,茂城这样的小地方,尚未完全开化,遗风陋俗盛行,各大家族内自行制定的严苛家规有时更凌驾于政府颁布的律法之上,大多都是用来管制和约束女人与下人们的陈规陋习,甚至还有投井沉塘之类的恶行,命案甚多,但是关起门来的那点子腌臜家务事,政府也懒得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 卓君尧向来是不屑的,今日借用乃是情急之举。 祠堂烛光昏暗,谭珍娴默跪在香烛案前,背影倔强。 脸上的泪痕早已风干,但麻痛的脸颊却时时提醒着自己曾经的恩爱缱绻已成过眼云烟,心中怨气滔天,但更多的却是惶恐无依——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今日这一掌下去,心无芥蒂是不可能了,人生还那么长,她要以何种姿态面对他?若他日后执意要纳妾,她又如何应对?……不,她不想做第二个温凝姝! 如一叶扁舟在惊涛骇浪中飘摇,她发觉自己已经掌握不了人生的方向。 门扉传来轻响,她心中蓦然升起希冀,如果是他……如果是他!只要他愿意解释,只要他肯跟她服软,说自己只是场面上碍于孝义—— 猛然回头。 卓君尧高大的身姿衬着背后沉寂的夜色孤单入室,他单手托着食盘,看着她眼中点点星芒逐渐黯淡下去,神色很快转为泯然。 谭珍娴冷淡转过头去,她此刻没有任何心思应付旁人,哪怕她心里清楚他今早实在帮她。 他不以为意,将手中的糖粥递过去,“吃点东西。” “我在受罚。”她没接。 卓君尧的手顿在半空,平添了几分尴尬,良晌才缓缓收回来,却是单膝半蹲下去,舀了一口递到她嘴边,“来,我喂你。” 谭珍娴望着坚定送至她嘴边的那口粥,深感诧异的同时又觉得有点子窝火,这人怎么回事,听不懂人话吗?还要喂她……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了。 这情绪明显顺着她的眼神传达给了蹲在她面前的卓君尧,他便笑了,这小妮子心里不藏事啊——怪不得要受欺负。 他收回手,用勺子将糖粥表面的桂花豆沙和下层的白糯稀饭缓缓搅拌均匀,登时甜香气四溢,谭珍娴饿了一天本就饥肠辘辘,此刻被这么一勾,又是她最爱的甜粥,意志再坚定也斗不过肚里作乱的馋虫,忍不住口舌生津,暗暗咽唾沫。 他现在倒不急着给她了,在那里自言自语般喃喃,“我在外行兵打仗,常常食不果腹,最挂心便是粮草辎重,须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何以?人有如铁,饭有如钢,喂饱的不仅是肚子,更是意志。” 她当然知道他说这番话的用心,只是不解他几次三番逾矩帮衬于她,所谓何求? “你是否看我可怜。”她问这话时的口吻是尖锐的,在这个家里她活的就像个小丑,嫁为人妇只能以夫为纲,她在人前人后的体面都要靠卓承宇来给予,可他现在给她的只剩羞辱了。 他当然是可怜她的,可怜到恨不得立刻将她纳入到他的羽翼下悉心看护着才好,可他不能这么说——“我母亲也总受父亲冷遇,你就当我推己及人吧。” 谭珍娴的眼中就泛起晶莹的泪花,看吧!在别人眼里,她已经活成了第二个大夫人了。她撇过头去自嘲一笑,又带着几分娇蛮地将他手中的碗夺过来,唏哩呼噜吃了个干净,“好了!我吃完了,你走吧!” 卓君尧却不走,从案几下也抽出个蒲团来跪在了她的身侧,“很久没有来祠堂陪过各位先祖了,今日难得,在这里自醒吾身也不错,你跪你的,不必理我。” 谭珍娴实在是看不透这个大伯哥到底怎么个想法,只当是行军之人恣意惯了,行为举止都不同常人,何况她心情欠佳,实也无心揣测,俩人便在这深夜祠堂里各跪各的,各藏着各的心思。 案台上烛火微光摇曳,将俩人的身形拉成对影,重重迭迭,纠纠缠缠,外头行夜人的打更声远远传来,为这讳莫如深的夜平添了几分朦胧烟火气,谭珍娴渐渐就有些支撑不住了,头如小鸡啄米般点,身子也摇摇晃晃,卓君尧不着痕迹地将半跪的她搂在了怀里,她像是寻到了依靠般喟叹了一口气,便整个放松下来,倚在他的臂弯中沉睡了过去。 她的睡颜娇憨中带着一丝无邪的纯净,只是脸上有不适宜的伤,卓君尧蹙眉抚上那肿处,眼中似孕育着一场风暴,既然别人不知珍惜,那么他来,掠夺,然后占有,他没有一丝迟疑。三年前的惊鸿一瞥令他魂牵梦萦,有人说,一见钟情是见色起意,可他知道不是,他见过许许多多的好颜色,唯她可一眼入心,一笑入骨,他愿称之为天命宿缘。 今早他的一番举动已被母亲看出端倪,她一向懂他,也从不干预他,可这次却将他喊入房中郑重其事地劝,劝他千万别做糊涂事。 ……没用的,他从三年前就已在肖想这场荒唐。 其实刚才他一句话就可以让她回房,家主定家规,他想怎样就怎样,可是放她回去做什么呢?看不见,也摸不着。 现在这样多好,睡美人就这样安静乖巧地躺在他的臂弯里,尽态极妍,触手可及。 *** 嗯?我怎么写起番外来了?因为正文又卡了,嘤嘤嘤 离愁 谭珍娴醒来时身旁已空了,卓君尧许是在半夜就已离开,未惊动她分毫。 惆怅无边袭来,她翻身,脸深深埋进他睡过的枕头里,上面还残存着他留下的最后一丝余温。 我允许你再哭最后一次。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他上了战场,但她在后方也并不能闲着。 卓君尧其实提前把一切都打点好了,北边发动战争看似突然,实则谋定而后动,要怪只能怪齐岱山沉浸在上位的狂喜里大意失荆州,而他目前作为南边的将领出征,必然不能携家带口,否则一定会惊动军司,实有落跑嫌疑,总不能因为一己私欲影响整个战局。 他知道齐美姎必然会趁机对谭珍娴不利,早就嘱咐蒋芳留下专门负责保护她的安全,周围更是埋步了很多北党暗探,他本想让她住到乡下别苑去,但她借口要照拂二人的父母推脱了。 他总想着护她,却不知自己才是最危险的那个。 齐家现在对他们夫妻二人都动了杀心,齐美姎那个疯批婆娘谭珍娴不担心,充其量私人恩怨罢了,用的都是些下三滥的无脑手段,但齐岱山要如何对付卓君尧,她不知道。 更让她忧心的是卓承宇,上辈子就要治卓君尧于死地,那么这辈子他也难断其念。 他此刻应已开始筹谋如何篡夺卓家的产业,因为卓老爷子已病入膏肓,在她记忆里似乎很快就要归西了。 卓家祖上出了不少战将,世代簪缨,是以卓君尧有这般作为,也是应了将门无虎子这句老话,奈何卓老爷子却生不逢时,出生年代恰逢新党变法,前朝覆灭,卓君尧的爷爷身为前朝旧臣同受牵连,一众革命党查官抄家,偌大的家业倾覆灭顶,留得个苟且偷生都算是幸运了。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卓老爷子没了世家底蕴却有世家血统,绝非池中之物,是个经商奇才,他自研了一套育珠绝技,加之茂城水乡泽国,水质纯净清澈,天时地利人和,于是他靠养蚌育珠重兴家业,育出的淡水珍珠远近驰名,不仅国内,更销往东洋、南洋、欧洲等地,这通关之路一旦打开,他又合计做起了国际贸易生意,产业版图便迅速扩大,丝绸,航运,餐饮,百货皆有涉猎,比如在沪江的那家连锁餐馆——香积堂,便是卓家名下产业之一。 不过他心中始终对仕途有执念,才让卓君尧参军从政,说到底,他虽宠妾灭妻,却是实打实的老门老户的思想,是绝不可能把家业传给庶子的。 卓老爷子上一世临终时卓君尧还未出征,自然而然接手了过来,之后便让温凝姝和她一同代管,温凝姝哪里是卓承宇的对手,加上她又同卓承宇里应外合,最终未能守住这份家业,让二房夺了去。 这一世就有些不同了,卓君尧出征日期提前,这事情就有了变数,卓老子目前已失去了语言和行动能力,茂城这种地方可还没有普及什么遗嘱的概念,那么届时谁来继承这份偌大的家业必然会召开宗族会议,请族老来主持公道。 那花头精可就多了。 想到这里她再也躺不下去,招了小满进来服侍她洗漱,然后下楼。 今晨这餐桌上人来的整整齐齐,每人瞧她的眼色也都各异。 主位空着,卓老爷子来不了。左手边上位坐着温凝姝,满面温和地对她笑,对面则是邵雁荷,还是那样市井气,充满了小人物的刻薄刁钻,而卓承宇,一直盯着她,那种充满了侵略性的眼神令她如浑身爬满了虱子般不适,旁边的尹慕秋自然是发现了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面色沉了一瞬,但马上就换了一副面孔热情满溢地招呼,“小娴,你起啦?快来坐这边!” 邵雁荷立刻一个眼神飞刀给过去,“要你能!” 尹慕秋便不言语了,满脸的隐忍。 她终究还是凭借手段嫁进卓家来了啊,谭珍娴内心感慨,只可惜名不正言不顺的,她肚子不争气,生的是个女儿,卓承宇始终没给她正式的名分。 没理会邵雁荷那尖酸的态度,她挨着温凝姝坐下,亲昵地唤了声“母亲。” 温凝姝拍拍她的手,轻声问,“昨晚睡得好吗?” 她的眼里满是关心,一定是观察到了自己还没完全消肿的眼,谭珍娴就轻轻点了点头,“还好。” 温凝姝把一碗桂花糖粥推到她面前,“吃吧,君尧特地叫人半夜起来熬了,他说你吃了甜,心情会好些。” 谭珍娴就听话端过来吃,可是这次,好像再甜也不管用了。 *** 昨天乱逛微博,心血来潮搜了一下我的书,看到一篇很有意思的评(还是恶评嘤嘤嘤),大致意思是说我这篇文前二十章还不错,但是整体从小娴任务失败这边就让她感觉到不对味了,觉得她害死了张伯川等一众北党人士,然后她就跳到了最后看到了平行番外,误以为小娴很没出息的回家搞宅斗了并成了卓君尧的弟媳,令她非常生气的弃文了(冤枉啊) 居然还有人评我的小扑文我也是受宠若惊了,不过也很感谢啦!挺让我反思的,我就说这篇文的收藏一直在增增减减的也是很奇怪,原来是从那么早开始就歪了,可能大家看到那里都觉得小娴很没有大局观,怎么为了救个男人让那么多人牺牲呢!!! 其实当时写的时候我也思考说怎么样让场景合理化的同时人物更升华,不过转念一想后面能够找补回来也就没考虑那么的细了,毕竟,是吧,张伯川本来就是大坏蛋,死的人一定死得其所,而卓君尧的阵营摆在那里,本身就是他设的局,一定不会让不该死的人死掉的(比如蒋芳) 这个疏忽可能就成了文章的bug了,包括我也没细写为什么蒋芳不认识卓君尧,我想一定会有人疑惑的,统一解答一下:蒋芳当时级别不够,哈哈哈! 至于小娴的政治立场和大局观,她没有这种东西(略略略),卓君尧、蒋芳他们都有,但是小娴不一样,我一直强调,她觉得这就是一场统治阶级之间的政斗,你也可以理解为因为她重活了一世所以非常通透,知道世间万物逃不过规律二字,所谓的改朝换代,灭亡与兴盛,都是注定好的,道法自然而已,所以她没有钢铁般的意志要为革命献身之类,这一世她就是来赎罪的,做所有事情的出发点都是想好好赎罪,以及,自己别再害到别人了。 好难!这个题材尊嘟很难,下次不给自己挖坑了。 番外——平行时空《与弟媳苟且的那些事》3 茂城地方小,娱乐场所不多,最上台面的便属军人俱乐部了,里面有个舞厅,也对社会人员开放,那里自然就成了不甘寂寞的男男女女们厮混的地方。 谭珍娴收到消息,卓承宇迷上了一个舞女,最近都泡在那里。 她不甘心在家坐以待毙,决定要去示威。 这里的舞厅档次低,不及沪江那些高级舞厅那般气派明亮,灯光暗昧,酒味烟味夹杂,还充斥着一股浓郁的荷尔蒙气息,令人不适。 红男绿女们在内场抱作一团,凭藉着西洋舞姿的浪漫洒脱,暗暗释放被礼俗教条束缚住的放纵和欲望。这所谓新时代的风气终究也吹进了茂城这样因循守旧的小城里,老学究们捶胸顿足地直嚷着礼乐崩坏,掀天揭地的批判,却也架不住年轻人们冲破迂腐旧规的决心。 许多兵痞子就爱来这里喝酒消遣找乐子,三教九流也多,谭珍娴一入场就感受到了周围的虎视眈眈,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瞧见里面是这般不入流的场景,实在是有点慌的,简直要打退堂鼓了。 不!不行,她还没有找到承宇,找不到他,他又要彻夜不归,一想到他流连在别的女人怀中,她便又恨又不甘,嫉妒的火苗在胸膛里疯狂地燎烧,简直要将她的五脏六腑都焚毁殆尽,于是她硬着头皮往里走,不找到他誓不罢休! 也许是她眼中的怒焰太盛,竟唬住了几欲向她围拢过来的一只只饿狼,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女人美则美矣,却带着毒刺,明显就是来找茬的,大家都是来寻开心的,谁都不想惹麻烦,竟自动为她让开条道来。本文首发站:ha it a ng wo.c om 于是她便看见了在舞池中央抱着女人尽兴跳舞的他,那女人姿容媚俗,眉眼浪荡,简直同邵雁荷如出一辙,不知廉耻地与他严丝合缝地紧贴着,挂在他臂弯里娇笑,俩人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他的嘴都快贴到那个贱货的脖子上去了! 谭珍娴的胸膛剧烈地起伏,原本她还可以在家自欺欺人地骗自己都是谣言,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什么借口都没有了。 她是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的性格,感情在她的观念里是非黑即白的,不管他是移情别恋也好,还是逢场作戏也罢,她都忍不得,也不想忍! 整个人都已气得狂乱,她不管不顾地冲过去,抡起手里的小绣包疯狂甩打在两人身上,“我让你们跳!我让你们跳!” 受了惊的两人蚂蚱般蹦开。卓承宇这才看清楚哭花了脸的谭珍娴,“你怎么在这里?发什么神经!”他怒斥,说着还不忘把那娇柔女子护在身后,“赶紧滚回家去!” 谭珍娴看着他的举动,更加受刺激,她冲上去恶狠狠地一口咬上卓承宇护着那个女人的胳膊,恨不得撕下一块肉来,卓承宇吃了痛,猛地一把将她推开,谭珍娴个子娇小,竟被他活活推出去一丈远,重重跌在了地上,一时间只感觉浑身筋骨都疼散了架,倒在地上低声地痛吟。 卓承宇视若无睹。 周围人开始议论纷纷,对着三人指指点点,谭珍娴泪眼婆娑地仰望着对面冷硬无情的丈夫,“你还是人吗?你对得起我吗……” 卓承宇却连眼神都懒得给,像没事人一样理了理衣服,拉起身后佳人的手安抚,“被这个悍妇坏了兴致,真扫兴,别怕,我们换个地方继续。”说着从谭珍娴身边跨过,丝毫没有要理她的打算,连那个与卓承宇同路的舞女,都对她投去了同情的一瞥。 谭珍娴恨极气极,猛地拽住他的西装裤脚,“不!你不能走,我不许你走!” 卓承宇低头望着浑身狼狈的她,眼底满是厌恶,他脚轻巧地一抬再一踢,坚硬的鞋尖恰好踹上她柔软的小腹,她立刻疼得脸色苍白,双手捂着下腹蜷缩起来,他居高临下地冷眼旁观着她的痛苦,然后又蹲下身,恶狠狠地掐住她的下巴迫她直视他,“我警告你,你若还想在卓家待下去,百般委屈都得忍着,下次再敢这样当众撒泼发疯驳我的面子,就不是踹你两脚这么简单了!” 他眸光隐隐透着阴毒,语气低沉却冰冷,谭珍娴头一次在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了强大的威胁,她止住哭泣,突然觉得恐惧。 卓承宇甩开她的下巴,力道不轻,她整个人趴伏在地,再也没有力气阻止他的离去…… 卓君尧得到消息赶过来时谭珍娴已经喝高了,她被一众男人围着,每个人都拿着酒杯不怀好意地在灌她,她自暴自弃来者不拒,又哭又笑地胡言乱语,头发是凌乱的,衣服也脏兮兮,手肘和旗袍开叉处若隐若现的膝盖骨,不出意外的又是青紫一片。 卓君尧的眸冰冷下来,紧咬了一下后槽牙克制蔓延的怒气,然后才抬脚向她走去,这里可是军人俱乐部,那些小兵喇子见了他简直像老鼠见了猫,哪怕喝得酩酊大醉的人也都在旁人的提醒下瞬间清醒过来站得笔直向他敬礼,也不知今天吹了哪门子妖风,这里可不是他这种身份的人会来的地方。 谭珍娴身边嗡嗡个不停的苍蝇们瞬间作鸟兽散,她醉眼朦胧地抬起头看着笔直立在她面前的男人,端详了好久才勉勉强强认出他,“大……大哥?” 还认得人,不算太糟。卓君尧弯腰将她一把抱起,谭珍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捂着嘴强忍着要呕吐的欲望倚在了他的肩头,“好难受……” “哼,”卓君尧冷笑一声,“难受也好,长长记性,下次就不会这么糟蹋自己。” 她不喜欢他这样冷冰冰的语气,听起来跟卓承宇那个丧良心的家伙一样,于是借着酒劲皱起眉用手指戳他刚毅的下巴,嘴里含糊不清地嚷,“不许凶我!连你也凶我……” 卓君尧无奈任由她手指作怪,生气她的鲁莽无知,又心疼她的遭遇,军人俱乐部后堂有客房,她这样回不得家,于是便喊人戒严了后堂,要了间房带她上去。 到了房间他叫她去卫生间处理一下,谭珍娴却烂醉如泥挂在他身上不肯放手,她嘻嘻笑,答非所问,“你怎么又来了?你……你怎么每次都在?只……要我……出、出丑,你就出现——了,嗝!” 她边说还边对他动手动脚,两手捧住他的脸又揉又捏,卓君尧被她缠得没招,干脆将她抗在肩上往厕所走,她醉成这样不是办法,得催吐。 果不其然,颠了两下谭珍娴胃里便翻江倒海了,一进厕所就奔去水池大吐特吐,卓君尧跟人要了醒酒汤,又到厕所去关照她,也不避讳她一身的酒气和满室污秽,拿毛巾将她收拾妥当抱上床,又开始打扫起卫生间。 全部整理完毕出来,谭珍娴已经沉沉睡去了……但实在是睡得没什么样子,醉了酒四仰八叉的,不像上一次在祠堂,偎在他怀里恬静乖巧得像西方童话里的睡美人。 ……搞得他心猿意马忍不住偷亲了她一口。 卓君尧回想起那个偷吻甚至还有些面红体热,他还没有过女人,但他也在血气方刚的年纪,战场上的日子苦寒难耐,多少个难眠的夜晚他肖想着她自渎其身,在梦里,他和她什么都做过了。 她现在又这样躺在他面前,玲珑起伏的曲线被旗袍包裹得恰到好处,纤细的小腿从下摆开叉处露出来,简直白得晃眼,卓君尧自认他并不是什么克己复礼的良善之辈,时机成熟,他一定会狠狠地占有她,让她彻底成为他的人。 他无声坐在床沿,双手撑在她的身侧,目光紧盯她酡红的醉颜,谭珍娴睡得不安稳,许是酒劲发作,浑身燥热,一直在用手扯旗袍领口,盘扣本就不好解,她今天又穿的是个斜襟,再加上神志不清,难上加难。 她的上围过分傲人,被裹紧的两坨乳肉随着她扯衣领的动作晃颤不停,卓君尧的呼吸粗重了起来,他稳了稳神,拼命克制自己两腿间已汹涌窜起的欲望,一点一点帮她解开扣子,这斜襟扣子一解便解到了乳下,手指难免就会触到那份柔软,卓君尧手都在抖,热汗浸了满背。 她可能是觉得松快了,手不经意地将领口扯得更开来,彻底暴露出了里面贴身穿着的蕾丝小马甲,这马甲聊胜于无,卓君尧几乎已将她胸前的风景一览无余。 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正欲起身离开,没想到谭珍娴却醒了。 她看起来还是迷迷糊糊的,却死死拉住他的手臂,“你为什么又要走!” 卓君尧刚想解释,没想到谭珍娴竟突然生扑上来抱住了他,“你要我吧,求求你,要我。” 她几近哀求,楚楚可怜,眼中泛着委屈的泪花,衣衫不整地跪在床上求着他要她…… 卓君尧没有拒绝,要了她是早晚的事,也许她现在酒后乱性,但又如何?他不介意早一点打乱他们之间的关系,卓承宇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让她赶快跟着他好了,少受点罪。 于是他翻身压住她,动作开始放肆。 “承宇……”她享受着他的揉弄,突然嘤咛。 如遭雷击,卓君尧猛然抽身,脸色无比难看,而谭珍娴依然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迷迷糊糊,“承宇……你为什么这样对我……别走……” 一时间什么兴致都没了,他僵硬地拉下还死缠着他脖子不放的两条藕臂,然后起身,立在床头静静地凝睇着她,看她在梦里沉沦、抽泣、呓语,心碎而绝望地不断呼喊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他拉过被子替她盖上,默默离开。 *** 卓君尧:???我裤子都脱一半了你给我来这?作者你出来,我打不死你。 番外——平行时空《与弟媳苟且的那些事》4 谭珍娴宿醉未归,直到清晨潦倒出现在卓府大门前。 内宅已因她的失踪而乱了一夜,连在外寻欢作乐的卓承宇都被邵雁荷召了回来,他见她彻夜未归内心还是慌的,那地方鱼龙混杂,她该不会是被谁带走欺负了吧? 然而现在看她完好无损地到家了,还带着一身酒气,积累了一夜的焦躁与怒气都沸腾到了极点,高高扬起的巴掌眼见就要对准她脸扇下去,却被卓君尧死死钳制住了,“什么都没问清楚,又要打人?” 卓承宇自知在体力上不是他这个所谓大哥的对手,只能恨恨地作罢,旁边的邵雁荷却不依了,趁卓君尧不备上去一脚踹向谭珍娴的膝盖窝,“跪下!” 谭珍娴本就因宿醉而恍恍惚惚,哪里受得住她这么一踹,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坚硬的石板上,发出好大一声响,卓君尧只觉得自己的心尖都跟着颤了一下,可当着众人的面,他不便扶,也不能跟邵雁荷动手,只能怒视于她。 邵雁荷双手抱臂,一脸刻薄,“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自家婆娘自己却不能管了?说破天也没有这样的道理!我们二房关起门来自己处理家务事,其他人的手可别伸得太长了!更何况这女人已经堕落到竟敢彻夜不归在外酗酒,若今日不好好惩治,传出去咱们卓家还有名声没!” “卓家的名声还轮不到你来考虑。”卓君尧不由冷斥。 邵雁荷脸一青,正要反驳,却被站在一旁卓承宇按住了,“好!就算我们没资格管,那么我倒想问问大哥,既然你一口一个家法、家主,这女人现在犯了七出,你不会就想这么算了吧?” “当然不会。”卓君尧低头望了眼还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的谭珍娴,“按照家法……打手板五十,再扔到乡下的宅子里去禁闭思过三月,期间不得任何人探望。” 此言一出,满场静默,这惩罚着实过重了,去乡下宅子连个丫鬟也不准带,对于这样娇滴滴的大小姐来说,简直如同任其自生自灭。 小满头一个冲出来朝卓君尧磕头,“大少爷,您要怪就怪我吧!是我没看顾好小……二少奶奶,我求求您了,她身边不能没有人服侍啊!” 卓承宇的脸色也有丝难堪,他没想到卓君尧竟真的如此铁面无私,他原本还以为……刺探的目光在卓君尧和谭珍娴之间来回逡巡——难道是他想多了? 全场最满意的恐怕就是邵雁荷了,倒是一直站在一旁温凝姝,一脸的忧惶,儿子终究没听进去劝,恐怕只有她了解他真正的目的。 “君尧……”她急上前几步想劝阻儿子,“不可!” 卓君尧读懂了母亲眼中的担心和告诫,可这次无论是对是错,他都义无反顾,“任何人不得求情!” 谭珍娴就这么被扔进了空寂无人的老宅,卓君尧甚至在门口还派了哨兵把守,她的手心被打了五十板,看起来血肉模糊,但好在并不是很疼,可她对这些都毫不在意,自从舞厅那日后,她就终日浑浑噩噩,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卓君尧也真是下了狠心,连送饭的人都不让进,只嘱咐了一个菜摊老板日日送菜上门,看来是真有心要锻炼她自食其力了。 自食其力是不可能的,她干脆饿死算了,如了他们卓家人的愿。 谭珍娴活活饿了两日,水米未进,连床都没下,醒了就睁着眼发呆,熬不住了又睡,昏天暗地。 第三日,她又闻鸡睁眼,心里恼恨着隔壁家的公鸡日日喧腾不胜其烦扰人清梦,还不如宰了吃掉,做个叫花鸡、白斩鸡、花雕鸡……什么的都行,她咽了口口水,又开始联想古代那些清流言官为了上谏,怎就能做到绝食而死,如此难熬简直非人所能,怕不是古书为了扬名而杜撰…… 口也渴,身上也臭,手掌心也肿得像馒头,她也不知自己怎就落得如此的田地,一时又想到宠她的爹爹,娘家的温床……早知道嫁人竟是这般滋味,情愿做个永不出阁的老虔婆,也好过去别人家当猪狗牛马! 委屈的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咬了两下唇没忍住,干脆也就不忍了,反正这偌大的园子冷宫似的也就她一人,干脆放声大哭嚎个痛快! 哇哇哭了没一会儿她房门就被人推开,卓君尧拎着食盒疾步走到她床前,谭珍娴吓得噤了声,眼睁睁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坐在她床头,一脸关切地问,“怎么了?哭得这么厉害……可是有哪里不适?” 他看见她伤痕累累的手,抓过来仔细端详,“已经关照过了,怎还打得这样重!” 那日动刑时他特意避开,见不得她受罚的场景,怕自己忍不住要去护她,让这全盘计划功亏一篑。 谭珍娴不搭话,抽回手,掉了个身子面朝里。 她没忘记这男人那天知情不报,但凡他站出来帮她说句话,说是他把她安顿在招待所的,她也不至于被他们误解至此。更何况他还下令罚她,助纣为虐,亏她原本还以为他是好人。 卓君尧知道她心里怨他,也不急着解释,将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摆在中堂的八仙桌上,又去内室哄她起床,“饿了两日,胃吃不消了,快起来吃点东西,我手艺不及家里的厨子,但还算能对付。” 谭珍娴听了一愣,君子远庖厨,他竟亲自为她做饭?他又是什么时候来的?她真的觉得这个所谓的大哥行事荒唐又离谱。 卓君尧等了半天不见她动弹,遂掀开被子一把将她抱起,谭珍娴不由惊呼,这……这人,土匪来的吗? “放我下来!”她大声抗议,连扭带踹。 “好。”他满口应她,却将她放在桌前。 谭珍娴看着桌上的菜色,虽功法粗糙了些,却也不失色香味俱全,最主要是竟还有一道红烧鸡,简直福至心灵! 可她还是不肯轻易认输,义正言辞地训斥,“你对我同情,总要有个限度!我不是你娘,我是你弟媳!你对我做这些事情让我觉得莫名其妙,况且总这样抱……抱来抱去的,成何体统!”上次在舞厅也是的,她醉了但她没晕,众目睽睽之下他毫不避讳地抱着她走,传出去还不知会召来多少闲话。 “知道了,”他一点都不恼,端起饭碗夹菜,“你现在手不便,我喂你。” 他态度总这样,温柔中又隐隐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强硬。 谭珍娴有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无力感。 但是红烧鸡的味道太香了,她的嘴巴替大脑做了决定,张嘴一口咬住了他喂过来的鸡腿。 吃完了饭卓君尧又帮她处理起手上的伤,他手掌又大又暖,衬得她的柔荑握在他掌心里只有小小的一团。 他包扎的动作轻柔又迅速,一看就是极富经验,谭珍娴趁他低垂着头第一次认真打量他,剑眉星目,五官无一不是刀凿斧刻般的精致,与卓承宇的细皮嫩肉的阴柔不同,他常年行军打仗,皮肤颜色稍深,眉眼间蕴藏着一种恰到好处的凌厉和粗犷,阳刚气十足。 这样出众的男人,又身居高官要职,女人见了还不得如狂蜂浪蝶般扑将上去,桃花应该不会少。 想到这里,她又气不打一处来,兀自恨恨地撇开眼去,没一个好东西!没有! 卓君尧虽未看她,却也知道她在打量自己,眼见她情绪不知怎的又低落下去,有心要哄哄她,“这园子占地百亩,景色不错,我带你出去走走?” 谭珍娴兴致缺缺,“不了,我可是要被禁足三月的罪妇,大哥作为家主威正严明,切莫为我这一介妇人破了规矩,免得让人抓了把柄,白白遭人诟病。” “看来你还怪我,你倒真以为我是要罚你?” 谭珍娴一脸“不然呢”的表情。 他却突然说起别的,“你那丫头小满,日日求到我门上来,说她家小姐身边离不得人,简直令人不堪其扰。” 谭珍娴不知他说这话的用意,难不成他还要惩罚小满?她眼神犀利起来,“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我到底哪里惹着你了?你要心里有气,尽管冲着我来,别为难一个下人!” “还算主仆情深,”卓君尧只望着她浅笑,他喜欢她炯炯有神的样子,哪怕是在生气,“我向她保证一定不让你吃苦,前两天我要处理一些事情所以耽搁了,害你挨了饿,接下来这三月我便陪你住在这园子里,供你差遣,你就当我是个仆役,那么我也算对得起那小丫头的嘱托了。” 这三个月若要风平浪静,卓承宇这个障碍不得不除,他昨日找他谈话,借口南洋一带的生意出了岔子,他有公务在身走不开,拜托他跑一趟。 卓承宇听完两眼都发光。他这个弟弟野心很大,他一直都知道,用生意作饵,他不会不上钩,尤其是南洋那边他一直想插足,之前已经有意无意试探过几次了,都被他找借口挡了回去,现下这个时机却将将好。 为了打发母亲,他又借口回沪江述职,这才耽误了过来的时间。 谭珍娴听他这么说,防备的表情出现一丝龟裂,他讲得这是什么没头没脑的怪话,把他当仆役差遣?开什么玩笑!怪不得他刚才还亲自做饭。 她心里简直怀疑他想对她图谋不轨,可他看起来如此磊落坦荡,一点都不像包藏祸心的样子。 “我可不敢!大哥无事还是请回吧,孤男寡女的实不方便。” “我走了,你手又伤着,你的饮食起居怎么办?让你饿死在这可不是我本意。” “那你的本意到底是什么?” “自我归家,便见你日日以泪洗面,同那对母子呕心斗气,卓承宇更是动辄对你拳打脚踢,我这么做,无非是见不得你受此磋磨,想寻个僻静处让你修养身子。” 谭珍娴嗤笑一声,“三个月,能改变什么?莫说三个月,就算让我在世外桃源住个三年又如何?出去这世道就变了?他们就能遂我的意了?”他怎么这么天真! 卓君尧却意味深长地只盯着她不放,“三个月,改变一些事情,足够了。” 想出这个略显卑劣的招数也是在电光火石之间,他本打算对她徐徐图之的,可却突然失了耐心。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去耐心的呢? 他想,应该是她在床上把他认作卓承宇的时候。 *** 谭珍娴:他磊落坦荡,不像对我图谋不轨的样子。 卓君尧:我打算磊落坦荡地对你图谋不轨。 抓耳挠腮的作者:正文停滞不前,番外撸到飞起,怎么办哪啊啊啊啊—— 番外——平行时空《与弟媳苟且的那些事》5 卓君尧便就在这园子里住了下来。 刚开始谭珍娴浑身别扭,起初几晚甚至夜不敢寐,就怕他藏了什么脏心思,后来发觉自己实在多虑,他果然沉默恪守得仿佛忠仆一个,每日除了尽心伺候她叁餐起居,半点逾矩之举也无。 她就逐渐放松下来,原本对他冷淡的态度也缓和了许多。 手掌的伤也见好了,多亏他换药换得勤,谭珍娴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同他独处隐患无穷,即便他们之间一清二白,可万一走漏了风声,那是浑身长嘴都说不清楚。 于是她便同他委婉表达了意见,大约是说自己已无大碍,感谢您无微不至的照顾,请功成身退吧。 卓君尧并没有正面表态,“你千金小姐,饭都不会做。” “你教我!”她不给他留下的借口。 “也好。”他答得倒爽快。 谭珍娴松了口气,这大伯哥真识相,确实是好人一个! 俩人遂动身来到后厨,卓君尧拾来柴禾从起灶开始教她,“柴火打成束,放到灶台中央,松散些,引火点着,火大了就加细柴,火小了就加粗柴,明白了吗?”他麻利操作完一遍,扭头看谭珍娴,却见她被熏得眼角飞泪,涕泗横流,根本连眼睛都睁不开。 她从小眼鼻敏感,根本是一点呛人的烟熏都闻不得的。 卓君尧摇头一笑,“罢了,你快出去。” 谭珍娴灰头土脸钻出厨房,没想到自己第一关就败下阵来。 “为何不能找人送饭呢?”她就不解。 “邵雁荷定会趁机加害于你,你孤身在此,这可是动手的好机会。” 他这个理由找的令人反驳不得,邵雁荷确实恨不得她这个不听话的媳妇早日归西。 谭珍娴只好打消了把他请走的意图,看起来他早就做了万全的防备,这宅子现在封闭得像个遗世独立的孤岛。 只是到后来他带着她肆无忌惮地在这园子各处赤身裸体地贪欢时,她才彻底明白他戒严这座宅子的用意,只是明白过来也迟了,她那时早就上了他的贼船,与他日日颠鸾倒凤,被操得七荤八素,腿间时时充塞着他的肉棍任由他逞凶。 这是后话,现在他同她还处处恭谨有礼,除了每日殷勤伺候她吃喝,还将园子内务打理得仅仅有条,简直将一个军人超强的综合素质发挥到了极致,令她刮目相看。 相比卓承宇那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二世祖,不知强了多少倍。 一来二去的,谭珍娴被他喂得肚皮滚圆,胖都要胖了几斤,也是因为她心情不虞,一直不乐意出门走动,卓君尧相邀了几次,她都不肯踏出房门,一方面确实毫无心思,一方面心里依然觉得膈应……和他逛园子,总感觉身份太尴尬。 卓君尧自然感受到了她刻意的疏远,他本就没什么同异性相处的经验,原本他总要趁着送饭时同她没话找话地搭上几句,后来看她一脸怏怏,也变得逐渐沉默起来。 说来也怪,自卓君尧来了之后隔壁的鸡也不打鸣了,谭珍娴每晚一觉好眠到天亮,天天日上叁竿才起。 卓君尧每日便算准她起床时间将食盒放在她房门口。 这日她醒得早,起来在屋子洗漱完毕又原地兜了几圈,还没听见门口有动静,便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屋外天气一派明媚,来这宅子时刚立夏,眼见着都快到端午了,这园子的造园匠师是前朝有名的大家,植景造园确实别具匠心,回廊漏窗后错落有致的竹,青瓦白墙前婀娜多姿的梅,真真是风韵清雅,美不胜收。 谭珍娴边走边逛,就来到了位于园子东侧的伙房,远远就见炊烟袅袅的,定是卓君尧在生火做饭。 她突然心就一暖。 ……无论他基于何种目的,弥补也好同情也罢,他对她也算是尽心尽力了,这世上除了爹爹,她从未受过任何人的偏疼,即便是卓承宇,那也是她一直追着他的,现在更是只剩虐待。 她怀着满腹心思走近,恰好卓君尧正装了食盒出来,看那架势是要送饭给她,却没想到在门口碰上了。 “你今日倒起得早。”他吓了一跳,往后微退了一步,面带诧异。 谭珍娴感觉这话有点冒犯,红着脸辩驳,“我在家……都是起得早的!在这里终日无所事事,才故意不想起的!” “好的。”卓君尧就笑,又想起邵雁荷的评价,连连点头,“没事,在这里你大可随心所欲……呃,今天的早饭,不如就在厨房用?” 谭珍娴别扭又傲娇地点点头,“好吧!” 这还是俩人第一次单独同席吃饭。 谭珍娴小口喝粥,眼睛却忍不住偷瞄他。 他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了,真的是行伍出身,连吃饭的时候姿态都那么规整挺拔,整个人看上去干净凌冽的,实在是出类拔萃的男人,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谭珍娴!你在想什么!她被自己突然跑偏的歪心思给吓到了,赶紧整肃心态,收回目光专心致志地将碗里的粥喝了个底朝天,“我吃饱了。”她放下碗就想落荒而逃,还是赶紧回“壳”里去吧,把门一关杜绝一切胡思乱想。 “等等。”卓君尧叫住了她。 谭珍娴顿住脚步却没回头。 他站到她面前来,“我托人给你买了换洗衣物,天气渐热了,这园子不比新宅,没有现代厕所不好淋浴,还只能用木桶装水,以后每天傍晚我会帮你把水烧好……” “不用!我自己会处理的。”谭珍娴听他说什么沐不沐浴感觉臊得慌,脑海里一堆邪恶画面,低着头就要绕走。 哪知卓君尧竟牢牢拉住了她的手臂,他不打算让她再继续躲避下去了,“你就这么怕我么?” 他的口气非常的平稳缓和,可以说是不带任何一丝情绪的波动,可谭珍娴硬是听出了不容拒绝的威严。 “我怕你做什么?”谭珍娴一向是钉嘴铁舌酥骨头的代表,“洗就洗!走啊!先跟你去拿衣服。” 她自己都没感觉到她的回答是多么的荒诞而词不达意,令卓君尧啼笑皆非。 他就住与她院子相临的阁楼上,其实这阁楼与这院子本就是一体,怪不得她稍有动静他都能知道。 谭珍娴立在窗台若有所思地望着她院子里推开的窗,若是她坐在窗前梳妆,那他可以毫无保留地将她的姿态一览无遗。 她的心里渐渐泛起异样的情愫。 “给你。”他将几套新衣服递给她,有外衣也有小衣,一应俱全。 “噢。”谭珍娴回神接过,但却没有立刻离开,她突然起了试探他的心思,“大哥,”她轻唤他,“你陪我逛逛园子吧。” *** 吃肉进度70% 筹谋 “小娴?我待会要去城外的寺庙参佛,你可要同我一路。”温凝姝看出她心情不虞,故意邀约道。 “好的呀。”谭珍娴应着,恰好她也有些体己话要同温凝姝单独说。 城中因战事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人群叁叁两两聚做一团,都在讨论前线的战况,口口相传的小道消息若真若假,被路人演绎得绘声绘色: “北党皆是叛军,一众宵小,说到底就是自己人打自己人,若为抵御外敌而光荣牺牲倒算英杰,现在这打的算哪门子仗?上层政斗,搞得整个国家烽火连天乌烟瘴气,又不知有多少无辜将士要送命!” “话不能只说一面,北党那叫起义!南边这群蠹虫把国家的根都快啃光了,贪污腐败无恶不作!我还听说代理政府为了敛财甚至勾结洋人往国内倾销烟草,你没看那路上的花烟馆子又多起来了……” 谭珍娴关上车窗,将一切繁杂之声都隔绝在外,扭头对温凝姝说,“母亲,别太担心,君尧吉人天相,定会平安无事的。” “这话我倒想同你说。”温凝姝反过来安慰她,“他年少起便在外征战,我早就习惯了这聚少离多的日子,而你,刚嫁过来便要忍受这般煎熬,一定很辛苦。” 她说话的声音太温柔,又字字珠玑敲打在谭珍娴心上,不由令她动容,她沉默了瞬,又摇了摇头,“我没事,我相信他,这次必然也同之前一样,能逢凶化吉,凯旋而归。” “一定会的。”温凝姝温和地笑应。 谭珍娴一直觉得她这个婆婆柔弱谦卑,可今日才发现温凝姝有着蒲草般的坚忍,她只是性子恬淡无争,却不懦弱。 这便又令她想到了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卓承宇现已大学毕业了,刚回到卓家,又恰逢能压他一头的卓君尧外出打仗,卓老爷子目前气息奄奄,他定会谋划如何争夺家产。 卓君尧走的匆忙,针对此事并未嘱咐,若她不帮衬着温凝姝,恐怕等卓老爷子撒手人寰,家业即刻被人瓜分一空也未可知。 毕竟族老那一帮子虎视眈眈的吸血鬼也不是好相与的。 她虽此生与卓承宇已不同路,但对此人性格脾性却很了解,卓承宇目前羽翼未丰,还算好对付,若她们早作谋划,未必会输。 一会儿便到了城外,司机将车停在山脚,谭珍娴她们便下车徒步往半山的寺庙走。 她趁着四下无人,伺机问道,“母亲,父亲近日状况可有好转?” 温凝姝摇摇头,“最近情况愈发得糟,怕是快不行了。” 谭珍娴看了眼跟在身后不远处的司机,压低嗓子叮嘱,“这话你千万别同任何人提及。” 温凝姝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却又像明白过来似的缓缓点了点头。 谭珍娴又问,“父亲病了这许久,目前家里的生意是谁在操持?” “他没病倒之前,是有意栽培承宇接他的班的,按他的思路,大儿子从政,小儿子从商,兄弟俩相辅相成齐心协力……他总想着能复兴卓家家业,延续家族的百年辉煌,发扬光大下去。” “那这么说,大部分家业已经交到卓承宇手上了?” “那倒是没有,承宇毕竟是庶出,他也不傻,知道家业还是要让嫡系血脉继承,只是在培养承宇辅佐他哥,毕竟君尧常年在外征战,根本顾不上家里生意,我肚子也不争气,血脉单薄,否则也轮不上庶房话事。” 谭珍娴心想卓承宇哪里肯做小伏低,卓老爷对他这二儿子真是一点都不了解,恨不得吃肉不吐骨头的东西。 温凝姝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脸,“小娴,你问这许多,心里可是有什么计较?” 谭珍娴就同她实话实讲,“母亲,我说这话你也别觉得触霉头,父亲这身体状况不知还能撑过多久,现在君尧又在外征战归期未定,我在担心,若父亲等不到君尧回来,那家中这偌大的产业就成了肥肉,怕是会惹得族中各系倾轧相争啊!” 温凝姝听完神色一凝,“你说的有道理,真有那么一天,我们孤儿寡母的恐怕做不了族老的主,若等君尧回来再主持公道,那这家当就早已被他们划分殆尽了……你可是有什么好主意?掌家权目前还在我这里,再说我娘家也算昌盛,生意上的事情,我还是能说的上话的。” 谭珍娴摇摇头,“这中间关窍甚多,我一时半会还理不出什么头绪……但族老我们一定要先去会会才行,至少要探出个口风来。” *** 理不出头绪的是小娴吗?不!是我! (尽量在两天内让番外里的参谋长吃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