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灵》 分卷阅读1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1 书名:缱灵 作者:十四辞 文案: 燎広从未觉得有哪个一百年如此难熬,他征战、寻找,终于就让他把猎物捏在了掌心。 只是……就这样一口吞吃就能解恨吗? 百年等待与纠缠,换来的是……? 山上月,影绰绰,魂牵为禁果 月下人,未归魂,魄动随前尘 水中月,意濯濯,灵犀掌中握 月里辰,揽乾坤,命予共沉沦 实际上: 燎広:“老子能硬起来的那部分在你身体里,懂不懂?” 越钦:“……” 燎広:“老子只对你才硬的起来了懂不懂?” 越钦:“……” 燎広:“老子就非霸着你不放手了!” 越钦:“魔尊大人请自重。” 内容标签:东方玄幻 天作之合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燎広,越钦 ┃ 配角:夙焰,霜霖,松木,黎染 ┃ 其它:十四辞 ☆、前章 寻 “夙焰。”冷冰冰的声音落在空旷的大厅里,几乎要发出回声。庄严恢宏的大厅里本应至少有些侍从,此时却被心烦的魔尊大人全部屏退,只留下一个穿着艳丽华服,笑意盈盈的女子还对魔尊大人的冷脸应对自如。 “燎広大人,这次您也该笑一笑了……神界与仙界送来的求和书可真的算是诚意满满。我想,即便是挑剔如您,也该稍微有些满意了。”她眉眼间虽溢满了笑意,却并不叫人觉得亲近,然而有种望而生敬的感觉…… 这便是六界皆知的,魔尊大人的得力助手,夙焰。虽然与她同为噬魔的魔还有很多,但是作为魔尊大人的左右手,夙焰的身份显然是不同的,一如她的名字这般,夙焰整个人仿佛一直在燃烧的火焰,既让人向往,又让人害怕。 “满意?”燎広冷淡的勾了勾嘴角,“他们还没有交出那家伙的下落,什么条件我都不可能满意。”右手撑着头,魔尊大人懒散的靠在自己的宝座上,眉头却锁了起来——“夙焰,这才是我唯一想要的……我燎広想要的,什么时候,竟然让我等过一百年?” 这不耐烦的模样,便足够吓得魔界大多数人噤声,但是与燎広一同长大的夙焰并不害怕这些。她掩嘴偷偷笑了笑,还是按照规矩把神界递来的求和书递给了燎広,“这次他们开的条件真的不错,那几个划归魔域的神域,资源也算是好的……至于您想要的……”她叹了口气,“我想您也该明白,神界虽然在这场大战中被我们重创,但是我们也没有可能覆灭他们……而关于那人的下落,却事关神界的面子……这种事若是换到我们这边,这时候也是断然不会将让人的下落告诉对方知晓的。” “那又如何?”燎広满不在乎的扫了一眼空旷的大厅,“有我在一天,魔界就不会落到那个地步……这东西扔了吧,”他并没有去接夙焰递过来的那份求和书,“告诉那群自诩清高的神——没有那家伙的下落,我就继续打,打到他们说为止。” 夙焰缓缓叹了口气,收起了笑意,“我就知道您会这么说,已经回绝过他们了。” “那你还递什么求和书过来?”燎広不满的目光落到夙焰脸上。 “给魔界的那份,我已经替您签了……”先斩后奏的夙焰还是有几分忐忑,不过深呼吸一口气后就鼓起了勇气——“这份是给您的……” “哦?”甚至夙焰做事靠谱,本就无心处理魔界政事的燎広这时反倒来了兴趣,他伸手接过夙焰手中递过来的那个信封,拇指轻轻在信封表面摩挲了一会儿——里面很显然只有一张薄薄的纸。燎広感觉到自己的心尖难耐的颤动了一下……百年的等待却似乎又都在这一刻慢了下来。他眯了眯眼睛,捏着那薄薄的信封,缓缓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出,声音里有一丝玩味的笑意,“条件是?” 这倒是真的出乎夙焰的预料——百年来,燎広显然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这件事上,她原本以为燎広只会迫不及待……却没想到他能在这一刻缓下来。 勾了勾嘴角,夙焰道:“我已经尽力谈了条件,神界天尊要求您百年内不得再攻击神界和仙界,并且保证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强行夺去他的性命……” “哦?”燎広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这条件……倒真是提的不错呢……呵,有趣。” 夙焰见他没有立刻生气,便只觉得松了一口气,抚了抚额角道:“这一点我倒是也特别考虑过,才答应下里……根据我探来的消息,他在此百年间并没有轮回转世,原因可能真的是……”一边小心翼翼观察着燎広的表情,夙焰一边继续说道,“百年虽不过弹指一瞬而已,但对灵魂来说,却算不得一段很短的时间了……这段时间中有没有什么问题,恐怕也得再观察一阵子,我思来想去觉得也是如此,这才答应了。” 燎広垂眼点了点头,掩去眼中的一丝疲惫,“你办事一向稳妥。” 夙焰却似乎并没有什么被赞扬的喜悦,只是淡淡叹了口气,“这一百年,神界仙界都过得不好……但我想也没有人能体会到您糟糕心情了……只希望这次能真的让您把该找的东西找回来。” “哼……”燎広轻轻的笑了一声,“当时欠我的东西,我会让他一样不差的,加倍还给我。”说罢,他便打开手里那薄薄的信封,取出了里面一张薄薄的纸。这张纸上什么都没有写,显然被施了法术,燎広用两指一捏,便知道了施术人玩了什么把戏。 “无趣。”他冷淡的评价了一声,便用拇指和食指分别捏紧,指尖倏然便燃起金色的火焰:“燎広在此,以魔尊身份发誓——百年内,不再征战神界仙界;寻得越钦后,不会以任何方法令他强行殒命。”他说完这句后,指尖的火焰便以极快的速度滚遍了整张纸,一排小字显露出来。 燎広眯了眯眼,没有温度的眼神看着纸上的那排小字,几乎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错综复杂的感觉在他心头涌动——但是却又都如此虚无缥缈一般令人把握不到。燎広突然猛的站起身来…… “大人……”夙焰有些担忧的皱起了眉头,娇艳明媚的妆容里竟然透出几分担忧来,这可是在她脸上不容易出现的表情。 “夙焰,你有喜欢过什么吗?”燎広突然毫无预兆的问道。 “……”夙焰被这个问题问的一愣,展了展眉,才轻轻笑了一声,“您喜欢的,从来都是最好的。” 燎広听着这个回答,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可惜,我没有喜欢过什么东西。” 夙焰似乎是想要反驳,燎広却起先举了举手——“这一百年,也未免过的太无聊……不若这次,我们就来做点有趣的事情吧。” 夙焰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目光最后落在燎広身上挂的那枚突兀的腰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2 坠上,又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只应了一声好,然后随着燎広走出魔皇殿。 空荡荡的魔皇殿一片萧瑟,似乎也像是他的主人一样冷硬,一样无心无情,唯一温润的,只有魔尊大人腰间那一抹盈润的蓝色——正是夙焰之前所注视的那枚玉佩。 作者有话要说:  喵,开坑,有人冒个泡泡不~ ☆、山上月(一) “少爷,这件冬衫也带上吧……还有这卷书,是您最喜欢的……”冬青在一旁忙来忙去的绕着收拾行李,越黥只觉得自己眼都花了,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冬青,父亲说了,山上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你别再收拾了,看得我眼花。” 冬青赶紧放下手里的那卷书,紧张的跑到越黥身边,“少爷,您没有觉得不舒服吧?”作势变要给越黥拍背顺气。 “好了好了,不用了。”越黥伸手挡开他,“只要你别在那里晃来晃去的就好了,该收拾的我这里也都收拾好了,你坐下陪我说说话就行。” 虽然并不算是被责备了,但冬青仍然瘪起嘴,揉了揉眼睛,“少爷都不让冬青尽最后一份心意。” 越黥失笑,用手里的书敲了敲冬青的脑袋:“你啊你啊,怎么说的好像我要死了一样!” 听他怎么一说,冬青更觉得委屈了,“冬青哪有?只是少爷要上山修仙,等少爷成了仙人以后,岂不是就真的见不着了吗……” “傻瓜。”听他委屈的语气,越黥眼中也泛起一片柔色,“说的好像真的就能修成仙人一样……”他轻轻叹了口气,“再说,修成仙人了我就不回来看你们了?” 冬青揉了揉眼角,小声嚅噎道:“那,少爷你可说好了,一定要回来看我们啊。” “嗯,一定。”越黥笑着站起身来,“再说,修不修得成还不一定呢……就我这身子……”他苦笑一声,“只希望爹娘可以少些担忧吧。” “呸呸呸,少爷瞎说!”冬青瞪了越黥一眼,“少爷肯定能变成特别特别厉害的仙人!” “你啊……”越黥摇摇头,笑了一声,“我去看看爹娘……冬青,你把我的行李拿出来就行,别再加了,真的够了。” 越黥这么坚持,冬青自然也只能作罢,望着自家少爷清瘦的背影叹了口气——哎,少爷这么瘦,听说山上都很凉的,不给多带些衣裳可怎么能行……虽然自己相信少爷绝对可以成为仙人,但是……仙人就不能多穿点御寒保暖吗? 越黥实际上并不姓越,他家住松鉴县,家里经营绸缎生意,不说在全国都排的上名号,至少也是家境殷实。父亲名叫柳矣,祖上继承的绸缎生意在他手里发扬光大,红火时可以真说是日进斗金。而母亲原是县令家的千金小姐,嫁入柳家后,更是帮柳家的生意再上一层楼。 不过父母倒并不是官商结合或媒妁之言,反倒是两心相悦,所以对孩子也格外宝贝……却万万没想到,他不足月早产,身体从小便很是孱弱,周岁之前很是大病了几场,险些丧命。 听母亲说,许多来诊治过得大夫都说他恐怕活不到弱冠之年,直到满周岁那天,一位仙人突临柳家,以某种手段让压制了越黥身体的衰败。 “只不过,他说只因为你年纪尚小,所以还能压制一阵……等你年满十八,就必须要随他上山去修行,才可延年益寿。”越黥还记得母亲说起这件事时眼中的不舍与难过,“你这名字也是,是仙人命的,他说着涉及到一些道法,也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一些影响。” 没有哪个母亲对自己的骨肉爱的不深,柳夫人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总是难免悲伤,似乎将越黥没有一个好身体怪罪到了自己身上。 越黥一面安慰母亲,一面却在心里不屑,不相信一个名字牵扯到什么道法,更不相信这对逆天改命会有什么帮助。毕竟,“黥”之一字,可算不得什么好字,虽然本朝已经废除了黥刑,但是越黥自己也从史书上读到过。“黥刑”指的是在人脸上刺字并涂墨之刑,后亦施于士兵以防逃跑……当他第一次读到的时候,便感到浑身一阵不舒服,仿佛自己的命也被谁刺上了什么印记…… 还有自己的身体,也是颇有些奇怪。他从小便瘦弱,但柳家上下精心照料呵护,也并没有太多的病痛。只是常常会感到力不从心,仿佛稍稍多做了些事就十分耗神,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休养才可恢复些精神。就更不谈可以像其他同龄的孩子们在野外跑跳嬉闹甚至是学习武功了。 不过还好,越黥天性喜静,一个人读书作画对他来说反而比较有趣,倒是不觉得由什么遗憾。只有柳母一心觉得对不起儿子,所以即使万千不舍,也希望儿子能恢复健康,执意要他随那位仙人上山修行。 母亲对那位“仙人”信任的极深,越黥自己却不以为然。虽说他周岁时,仙人救治他一命是全柳府都见过的事情,但是自他记事起,却从未见过这仙人出现……该不会是所谓的仙人也救治不好,所以干脆不出现了吧?有时候,越黥也这么讽刺的想。 很奇怪,明明年纪轻轻,他却好似对生死看的很淡,除却父母,这世间也没有什么令他感到牵挂的事情,是以冬青总是说自家少爷“天生就该是仙人,飘飘然,施施然,跟凡尘没有关系的样子。” 每次冬青说类似的话,越黥都忍不住笑他“明明读了书却不知道读的都是什么鬼东西。”心中却不知为何有些怅然…… 而今天,正是那个所谓与仙人约定的日子……那个从小母亲就与他念叨的日子。全家上下从一个月前就开始忙着打扫整个院落,柳父还特意请了位风水先生到家里做过法事,生怕家里有什么东西冲撞了仙人。 每个人都对这件事如此看重,而自己却仿佛成了最事不关己的一个。越黥心中叹息,却不知为何自己对这件事一点也无法期待起来,还似乎隐隐有些从心里泛起的抗拒。 这厢冬青还在继续为他家少爷的冬衣发愁,那厢越黥已经慢慢走回正院去了——“父亲,母亲。”他淡淡的行了礼。瞧见父亲庄重的模样,母亲也穿上了尚好的衣服,再看看只着素雅青衫的自己…… “黥儿,怎么不把给你备好的那件衣服穿上?要见仙人,总还是多些礼节好……哎,冬青怎么办事的?昨天晚上明明都叮嘱过他了!”柳母叹了一声,上前两步去拉越黥,让他去将昨晚备好的那件绸衣穿上。 “不用了,母亲。”越黥叹息一声,也不好对母亲说什么重话,只道:“若是真的仙人,不是路边的酒肉道士,又怎么会在乎这青衫?” 柳母似乎还要说些什么,却只听门口忽传一阵爽朗笑声——“说的有理,黥儿说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3 得对,人若明月青衫衬,正是再好不好了。” 越黥心头猛然一跳,却觉得似乎不用转身,就能在脑海中勾勒出那声音主人的样子…… “哎呀,仙君!”柳母立刻对门外人行礼,“十八年未见,您还是这样子……我们家越黥,今后就要拜托给你了……多谢仙君!”说完急忙拉着柳父一起对门外那人作揖。 “夫人言重,区区在下,紫枫山燎広是也,夫人不必多礼,今天我尊若言而来,只需将令郎交给我便好了。”他虽然是柳父柳母说话,目光却直直钉在越黥的背影上,见他迟迟没有转身之意,轻笑了一声,“黥儿,你转过来。” 越黥只觉得一颗心不知为何惊慌异常,急速下沉,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堪堪止住心慌,转身拱手道:“在下越黥……拜见阁下。” 那人逆光的身影让他看不清容貌,一身白衣却掩不住他周身轰然而出的气势,然而越黥的目光却忍不住落在那人腰间一抹莹莹蓝色上——那枚样式别致的腰坠不知为何让他觉得好熟悉。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了一个bug ☆、山上月(二) “黥儿喜欢这个?”燎広的目光顺着越黥的视线落回自己身上,那枚莹润的蓝玉正静静坠在那里……“可惜,这个是一个很重要的故人留给我的,现在还不能送给你。”他勾唇一笑,“不过日后若是有缘,也许也可以赠与你做个念想。” 他这话字里行间的遣词有些莫名的暧昧,听得越黥忍不住皱眉,总觉得仙人似乎不该是如此模样。 “黥儿还不快谢谢仙君?”柳母急忙过来扯了扯越黥的衣袖,生怕他木讷的模样惹得仙人一个不高兴,便不肯带他去修行。 越黥只觉得自己腰杆僵硬,丝毫不想说什么感谢的话。但燎広似乎也并不计较这些,淡淡一甩衣袖,“修行之人,不拘于这些无用的小节,黥儿……或许现在该叫你钦儿了,过来拜见为师吧。” 越黥又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抬眼与燎広对视,“请恕在下愚钝,不懂仙君这是何意?” 燎広双手背在身后,面容也透露出几分严肃来,“当年为你起名越黥,不仅仅是一个名字,更是我在你魂魄中施了一道法术,压住你魂魄对身体的消耗与侵蚀。然,这道法术只能保你到十八岁便无法再继续压制,之后你必须随我回紫枫山修行,彻底祛除魂魄中的暗伤,才有望修行成仙……不如此的话,恐怕你身为一个人的寿元,也要走到尽头了。” 这话听得柳父柳母大为着急,不断向越黥使眼色,希望他快接受拜师,仿佛这样他的身体就能立刻好起来一样。 但是越黥却大皱其眉——“请恕在下愚钝,并不明白这与名字有什么关系……周岁改名,父母同意便当我同意了,如今……在下觉得似乎不妥。” 燎広却好似毫不在意他抵触的态度,只道:“我喜欢,所以我说要改,便要改。越钦,来。” 他强硬的态度让越钦心头涌上一股不适,但不知为何,越钦却隐隐觉得内心有种隐秘的情绪在翻滚,仿佛什么即将破土而出一般。 “在下觉得……” 燎広却一扬手打断他的话,“没有什么你觉不觉得,这便向你父母辞行,走吧。”这话语气说的平淡,言辞间的霸道却像是不容置疑般。一股养大的气场压下,越钦一时间竟然觉得有些透不过起来,只觉胸中有些什么在激烈的回荡,激的气血上涌,眼前一黑,竟然晕厥过去。 柳母被这变故吓得不轻,但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原本在站在正厅外的燎広几乎是在同时突然闪现在了越钦身边,将他揽进怀里。 虽然知道儿子身体不好,但因情绪上的波动而突然昏厥却还是第一次,柳父柳母似乎也有些被吓到,向两人投来担忧的目光。 燎広用余光瞥了一眼他们,然后用左手揽住越钦的腰,右手在他眉心点了点,叹了口气:“当年为来得及与您细说……实际上,令郎这症状,正是魂魄残缺。因为他体内魂魄比常人少,所以身体才会羸弱……我会把他带走,教他修行,为他补全魂魄,这样他才可以成为一个正常人。如若真有缘得道的话,或许也可羽化登仙。” 这话将柳母说的完全愣住,只得满心忧虑的点了点头……毕竟,除了信任这位仙人,她似乎也再无他法……然而这时候,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柳父却突然上前一步——“仙君,还请等等。” 燎広挑了挑眉,示意他说话。 “仙君。”柳父拱了拱手,又叹了口气,“虽然不知仙君为何愿意救助我儿,但这份大恩大德我全家上下感激不尽……往后有任何用得着的地方,还请仙君发落。” 燎広“嗯”了一声算作回答,虽然一介凡人向他承诺这种事情几乎没有任何用,但怎么说来至少也让人觉得心情愉悦,看来这位柳府主人到底还是一家之主的样子。 “不过……”柳父又继续道,“我儿从小清静,心高气傲,容不得半点折辱……还望仙君多多体谅,不论我儿最后造化如何……都希望仙君可以准许他魂归故里,葬回柳家……” 柳母听得心里一紧,一把扯住柳父的袖子,却只见柳父静静站着与燎広对视。突然的,她也开始怀疑,这位仙君真的……靠得住么? 燎広将柳父上下打量了一番,眼中浮现几许赞赏。毕竟,就算他一紧收敛了气息,能如此这般同他“谈条件”的凡人也是不多见的。只是,柳父这番言辞恳切的说辞却并没能打动燎広——“不行。”他将目光收回,又落到越钦脸上,细细的描摹他的眉眼,淡淡的向柳父柳母宣布道——“今天,我把他带走了,他就是属于我的了……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柳家若想求得上下平安,便当作不曾有过这个儿子最好……言尽于此,还望先生与夫人自重。” 言罢,甚至没有再给柳家人说话的机会,就带着越钦瞬间消失了。 柳母怔怔望着两人消失的地方,似乎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这和她所料想的完全不同…… “哎……”柳父长叹了一声,“都是命数……还记得那个算命的老瞎子是怎么说的吗?” 柳母这才有些回过神来,叹息了一声…… 那年越黥刚满周岁,堪堪被燎広更了名不久,柳家门口路过一个边乞讨边算命的老瞎子。那时柳母正心情还好,着下人给了那老瞎子一小笔银子,却听那老瞎子说:“天机不可读,天机不可读,但府内小公子,天生仙骨,终究不是凡胎……恐怕不及弱冠,便将缘尽。” 当时柳家少爷身体刚刚才好转,便被个老瞎子这般说,自然是极为不满,柳母吩咐再给些银两,想把这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4 老瞎子快些打发走。却不料那老瞎子只是淡淡一笑,“银两我收下了,夫人,有所得必有所失,不妨在向你透露些许天机……老朽说的缘尽,不是寿元,还请夫人安心吧。” 然,何为缘? 缘起缘灭,尽于何处? …… “呵,你逃不掉的,越钦。”在黑暗的,沉闷的世界里,仿佛有个温柔又恶毒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声说。 ☆、山上月(三) 头很重,有种昏昏沉沉的感觉,越钦闭着眼睛皱了皱眉。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却将一手水带到自己脸上,虽然不怎么舒服,但也让越钦很快的清醒了过来。 水?还是温热的……待他睁眼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在一个溶洞温泉内。 虽然这情况万分诡异,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温泉水似乎有凝神养气的作用,让他舒服的忍不住想要叹息。 “你醒了?”身后不远处传来一个稍带戏谑的声音。 这声音他只听过一次,但却仿佛早已听过千百遍,让他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心悸——“我为什么在这里?” “乖徒儿,这是紫枫山上的紫凝泉,有温养滋补之效,能凝神静气,最适合于你不过了。”燎広应了声,但却并没有上前来,只远远靠着溶洞壁,目光流连在越钦濡湿的黑发和瘦削的肩头上。越钦似乎也并不想转过身来与他说话,开口时半侧着头,隐约可见他侧脸隽秀的轮廓。燎広的垂了垂眼眸,掩去眼中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 越钦皱了皱眉,将身体更往水中沉了沉,温暖的泉水漫过他的肩头,让他心中的惶然稍安定了些。 真奇怪……自己生来十八年一直是这么冷冷淡淡的性子,任凭对谁也不会怎么生气起来。但是对着这个人,却仿佛有一种发自心底,难以抑制的憎恶。 越钦深吸了一口满是水汽的温润空气,又闭了闭眼睛,待自己的情绪稍微平复些,才又重新拿捏着语调,尽量不掺杂情绪的问道:“我……想知道我身体到底是哪里有问题……你带我走,有和我父母说好了么?” 燎広挑了挑眉……和他父母说好?那样大抵也算是说好了吧。 至于他身体的问题……“其实你的身体好得很,并没有什么问题。”燎広说着慢慢从越钦身后走过来,蹲在他右侧,伸手撩了一束他的头发捏在掌心——“有问题的是你的魂魄。” “我的魂魄?”这个说法听起来十分的匪夷所思,越钦有些迷惑的转头往燎広的放心望去,倏然间才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竟然不过一臂。他心底一惊,慌忙推了一把,往池子的另一边挪去。 燎広嘁了一声,低声道:“怕什么,都是男人,又不是谁没有见过?”他说的仿佛是奚落,眼底却闪着戏谑的光芒。越钦的脸上却已经红了一片,摇了摇头不肯说话。 “怎么?”燎広挑了挑眉,“莫非是大少爷受身体所累,所以从未做过那快乐之事?”他说着目光也意有所指顺着越钦的皮肤向下滑去,虽然水雾弥漫,但也这是一派好风光……除了他太瘦了以外。 “青天白日,你休得胡说八道!”越钦再好脾气,也不是任人搓扁揉圆的人,更何况这还事关男人的尊严,“什么快乐之事……白昼宣淫,你真的不是路边的酒肉道士吗?”他从小养尊处优,训起人来一派主子的架势,纵使脸还被温泉熏的微红,眼中凌厉的气势却丝毫不减。 燎広却并没有生气,只轻轻的笑了一声,“神魔仙妖人鬼六界,莫有不认为这是快乐之事的……神魔不生不死,无长无幼,尚且乐于此事,看样子我们大少爷真是个雏儿。”他见着越钦的脸上又染了一层红色,却仍瞪着自己的模样,忍不住翘起了嘴角,“修行者,莫要囿于小节,心中有大道,直行而上,便是通天贯地之途。” 他这句话说得轻飘飘的,仿佛没有什么重量,却直直戳进越钦心里,他喃喃道:“大道直行……通天贯地……” “所以,现在你肯叫我一声师傅了吗?我的乖徒儿。”见越钦似乎要陷入沉思,燎広便横插一句,将他的思绪带回来。 此刻越钦再去看燎広的那张脸,虽然仍旧没有瞧出什么“仙气”来,但至少也不那么反感了。他想了想道:“我可以叫你师傅,但是……你能不要叫我徒儿么?” “可以。”出乎意料的,燎広答应的十分爽快,“不过我是个讲究公平的人,既然如此,你也不必勉强喊我师傅了,叫我名字便可。” 越钦瞥他一眼,“那既然如此,我唤你‘燎広’,你叫我‘越钦’便好。”既然对方这么有诚意,他也退一步,接受‘越钦’这个名字好了。其实当那天,这人突然降临,说要给自己改名的时候,他嫌弃的不过是那个人罢了。钦之一字,却反倒让他有种亲近感。 或许,正如父亲曾经所说……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 那这定数,又是什么? “越钦。”燎広从善如流,“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这个名字的。”他唇角弯着一抹莫名的笑意,“好了,这温泉也泡的差不多了,泡太久了对你身体不好,你起身吧,我带你回宗门里看看。” 越钦也正是觉得有些被泡的手脚发软,正打算直接站起来,才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咬牙道:“我的衣衫呢?” 燎広却不答,只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肩头,手腕轻轻一带力,就把越钦从温泉池中拉了出来。不过片刻间,衣袖一扬,他身上的水汽就尽数散去,一件水蓝色的长衫罩到了身上。 “你自己再收拾一下。”燎広后退一步,这次却没再多看越钦一眼,径自转身走了,“我在溶洞外等你。”他白色的衣摆很快闪现不见,只留下越钦一人愣在原地。 刚刚那种感觉……为何竟然觉得有些熟悉? …… 魔界传闻,摸约百年前,魔尊大人兴许是有了真心倾慕之人,又或许,魔尊大人已经暗自与人定了终身,又或许,魔尊大人心中的那个人不在了。还有些讲的详细些的小道消息,说魔尊大人曾经在魔皇殿里囚禁过一个美貌当世无双的仙,但后来那仙不知道怎么死去了,于是魔尊大人也跟着死去了…… 而这一切传闻的由来,则是曾经当世风流无二的魔尊大人突然不再流连于花丛,并且爆裂的发动了征讨神界的战争,连仙界也受此波及…… 想必是发生了什么,才让魔尊大人…… …… 一团鲜艳明亮火焰从天而降,直直坠向燎広,却被他简单的用手挡开。那团火焰跌在地上打了个滚,化成一个娇娆美女,夙焰撇撇嘴道:“你还是如此不懂怜香惜玉。” 燎広看了她一眼,心情颇好的轻哼了一声。 夙焰观他表情,心中顿时了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5 然,“人被你拐到手了?” 燎広方才还微笑着的表情却倏然一冷,“人与我何干?我只是能感觉到我的一魂一魄……它们也迫不及待的想要回来。” 夙焰闻言长叹了口气,又忍不住小心翼翼的追问了一句:“你那里……有反应了?” 燎広轻咳了一声,却只答道:“我自有主张。” 见他如此反应,夙焰便知道自己问到了点子上——魔界的这些流言并非空穴来风,百年前魔尊大人确实囚禁过一个人,那个人也确实已经死去……只不过,他死去的时候,除了身死魂离,还带走了魔尊大人的一魂一魄。 自那以后,魔尊大人除了性情变得暴躁外,更似乎有了什么摆脱不去的尴尬烦恼。夙焰一开始还不知其所以然,直到流言蜚语开始在魔界横飞。 后来她也各种旁敲侧击的问过,这才断定了自己的判断。 现如今……哎,至少人找到了,事情就好解决多了吧……夙焰心想,但愿这次越公子不要再遭罪一回。 但她又回头看了一样燎広的神色,却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大抵是不太可能了。 她又想起百年前,得知越钦轮回转世出生的八字与地点,燎広曾经问过她的那个问题,和他自己的回答——“夙焰,你有喜欢过什么吗?” ——“您喜欢的,从来都是最好的。” ——“可惜,我没有喜欢过什么东西。” ☆、山上月(四) 紫枫山之所以得名紫枫山,还要从百年前算起。百年前这紫枫山不过一座荒山而已,因山腰多枫树而闻名,春秋的时候,偶尔会有些文人雅士来此郊游,但从未有人给它起过名字。 直到百年前,梓忻仙人修行时路过此地,见此山群枫环绕,甚是喜爱,便在此建立了一个宗门,名为紫枫门,因此这座山也就得名紫枫山。 有趣的是,当宗门建立起来之后,灵气充裕,集聚在山顶,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到山脚,山腰的枫树长期浸染其中,到了秋季,变红的枫叶也隐隐带了一丝极淡的紫色。到了傍晚的时候,远远映着落霞望去,倒真是一派仙意朦胧。 紫枫门虽然建立的时间并不长,但资源却相当优厚的样子,有人猜测或许梓忻仙人身后还有高人或者势力相助。不过这便不是下层弟子们可以探听得到的消息了,他们只要有足够的灵丹与功法可以修行,便是最好不过的了。 这天紫枫门热闹非凡,一条小道消息在迅速的流传——听说从未亲自带过任何弟子的燎広长老,这次直接从宗门外带回来一个弟子,而且直接收入了内门! 这在紫枫门,可以算是爆炸性的消息了。 早有人说,燎広长老应该早已成仙,不然为何他在紫枫门数百年,容颜都未改分毫。 也有人说,燎広长老也许就是梓忻仙人的弟子,虽然挂着长老的名号,但是实际上的权利却比掌门更大…… 更有人说,燎広长老从来都不收任何弟子,这次却特意从宗门外带回来一个,想必其中必有些渊源。 由是,越钦还未真正在紫枫门露面就已经成功的掀起了一场小小的波澜。 …… …… 从紫凝泉离开的时候,已是日落后,夙焰只与燎広说了几句话便先行离开了,所以越钦出来的时候已然没有了她的影子。 眼见夜幕低垂,越钦叹了口气,他倒是很想看看传闻中最美的“秋枫紫霞映长空”之景。毕竟因为体弱多病,他从来没有机会爬山。燎広负手站在一块巨石上,眺望着远方。 越钦看了他的背影一会儿,总觉得这人十分奇怪,有时候流露出玩世不恭的态度,有时候又全身盈满亘古苍凉的气息。他轻轻叹了口气,呼出的水汽在微凉的空气里稍稍凝结出一缕白气,但很快便又消失不见了。 “所以,你说我的魂魄……到底是什么问题?”越钦忍不住开口问道。他并不像母亲那样相信这些神魔仙妖之事,只觉得自己身体不好怕大半都是早产的缘故。但是燎広言之凿凿的确信模样又让他怀疑起自己的推测来。 “人固有三魂七魄,你过来看。”燎広转过身对越钦招了招手,“这是魂镜,你现在修为不够所以无法通过它看出来……”燎広将一个精致的铜镜放入越钦手中,“等你修为足够,便可以从这铜镜中看到自己的魂……” 他话尚未说完,就只见越钦对着那铜镜皱起了眉头,问道:“你是说,那些能看见的白光吗?” 燎広心中一惊,没想到他还是凡胎肉体就已能有如此能力,但转念一想,怕是因为自己的一魂一魄仍在他体内。那终归是带着自己万年修行的魂魄…… “你看得见?”他还是微微装作吃惊的模样,侧过身来看了越钦一眼,“看得到什么?” “看不了特别清楚……”越钦凝神仔细去看,但镜子里映出来的,除了他自己,其他都有些模糊。“有些白光……还有一两缕黑光的样子。那就是你说的……我魂魄的损伤?” 燎広咬咬牙,既不愿意说那是损伤,也不愿意说是魂魄中混入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毕竟那可是…… 收回那面铜镜,燎広轻咳了一声,“具体的情况需要再详细的为你看看身体状况……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你的身体调养好。” 他的目光又将越钦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淡笑道:“这水蓝色果然很是适合你……明日你会有个简短的入门仪式,不过那些门规就不必去细看了。”燎広抬了抬手,将越钦的衣领又理了理,动作自然到就仿佛他经常这么做。 “你不用去管外门弟子那些纷扰杂事,只管在我身边就好……”这话说得很是暧昧,但越钦刚刚觉得有些别扭,燎広却又说,“毕竟我就你这么一个内门弟子,还指望着你孝顺师傅。” 越钦一愣,立刻觉得他这话蹊跷得很,“你……在紫枫山上也该算是一位长老,没有别的内门弟子吗?” 燎広淡淡一笑,眉目间满是洒脱不羁,“我命中注定只能有一个弟子,你我命运相连,这是定数,无关时运,无关他人。” “你怎知道?“越钦见他一副笃定的样子,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不仅我知道,以后你也会知道。”燎広轻笑了一声,“今天晚了,先带你去歇下吧,太多事情还需从长计议。这紫凝泉对你身体调养帮助很大,你自己无事的时候也可来此运功条理。放心,这是我专用的一汪灵泉,除了我不会再有人前来。” 越钦点头一一应了,也确实感到一股疲乏涌上四肢百骸。似乎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放下对燎広的戒心来。 然而还未等他把“也许燎広只是性格上不羁了些,并没有恶意”的想法落到实处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6 ,就被不羁的那人立时环腰抱起,从巨岩上跳下。 越钦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反手抱住燎広,随后稍稍反应过来,便几乎能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你!这成何体统……” “我还不是这么带你来的么?”燎広轻轻一笑,“等你自己学会了驭风,便可自行来去了,眼下如果我们靠徒步,恐怕要走到天亮才能到山顶,你就安心歇一会儿吧。” 左右也是再无他法,越钦心下叹息过后,只得妥协。精神一旦放松下来,巨大的倦意便瞬时将他裹住,拖着他沉沉睡去。 而他睡去后不多时,燎広便带着他来到了一处幽静的院落,素雅的房间与床褥也都是水蓝一色,与越钦一身蓝衣相配。 燎広把越钦轻轻放到床上……主魂魄睡去,压制变低,燎広心头一动,竟能清晰的感觉到那自己那缺失的一魂一魄正在与留在身体里的二魂六魄相呼应,似乎急不可耐的想要融为一体。 这一魂一魄已经丢失了一百年……魔尊大人何尝等过如此难熬、如此痛苦的一百年? 只不过,一时还急不来……而且太急,也就无趣了。 燎広闭目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翻涌的情绪,又凝视怀里越钦那张惊为天人的容颜——即使此刻瘦削憔悴,也挡不住…… 手一挥,燎広便封闭了越钦的五感,他慢慢低下头去,将自己的舌尖从越钦的唇逢中缓缓探入,一点点吮吻着,仿佛这样就可以贴的更近一点。 ☆、山上月(五) 这一觉睡得意外香甜,连越钦自己都感到意外。 他常年精神不济,但睡眠却也不怎么安稳,时常从睡梦中惊醒,却又全然不记得自己梦见了些什么。多年来,未有一个完整的梦境,只有些影影绰绰记不清的模糊场景晃来晃去,如果他费神去想,便会引发头痛。 想来或许这紫枫山真是修行之地,灵气充溢,昨晚又泡了灵泉,恐怕是真对自己这身体大有裨益吧。 揉了揉额角就欲翻身起床,越钦也懒得去想自己是怎么回这房间里来的了,而也正在这时,房门被从外面吱呀一声推开了。 “越公子,您醒了。”一道清冽之声传来,越钦坐起身来,看着一个摸约十六七岁的少年正端着一盆水走进来,“我叫松木,是燎広大人身边的小厮,他吩咐我过来伺候您。” 越钦点了点头,只觉得睡了一觉之后精神好了不少,“什么时辰了?” “还早呢,才卯时而已,入门仪式辰时开始,您还可以多休息一会儿。”松木手脚麻利的把水盆放好,给越钦拧好一条毛巾,“燎広大人都吩咐过我了,您来的匆忙,没带什么衣服,暂且先给您备下了四五套长衫在柜子里,山上比县里冷一些,冬衫我再着人去给您准备,您先将就几天。”他把毛巾递给越钦,恭敬的站到一边,“您还有什么需要吩咐我就好,现在您住的这处在山门南面,是燎広大人的院子,这边是客房,您房门外右手边是燎広大人的房间。辰时的入门仪式在山门东的紫盛堂,用过早饭后我带您过去。” 越钦道了声谢,心想这孩子倒是很懂事理,几句话就交代的清清楚楚,不似冬青那样叽叽喳喳的聒噪。又想起燎広——相比若有他这种主子,底下的人也很难聒噪起来吧,恐怕他一个怒目甩过去,便能把许多人吓得不敢说话了。 看越钦洗完了脸,松木便上来帮他穿衣,那动作熟稔竟然更胜于冬青,好似习惯了越钦的每个习惯一样,与他的动作配合的□□无缝。 燎広手下的人都是这么精明能干?越钦一面穿着衣袖,一面在心里暗想。虽然伺候一个人穿衣并不算什么大事,但要恰到好处的掌握对方的每一个动作细节,要么得观察力拔群,要么便需要十几年的磨合。 腰带束好,松木拿起最后一件外衫为越钦撑开——“您虽然瘦了些……但还是这么……”他原先说风姿绰约,却又觉得这次用来似乎不得当,一时间脑中滚过诸如风华绝代之类的词,也都没有说得出口来。 “还是怎么?”穿好外衫的越钦有些疑惑的看向松木。 松木低下头笑了笑,答道:“主子说您身体不好,还需多调养,我见您这么瘦,但眉眼这么好看,想必您身体调养好了,一定更容光焕发。” 越钦回以一笑,更显容貌昳丽,说出来的话却是调侃:“松木,我看你也不像是那种喜欢溜须拍马的人……是你们燎広大人教给你这么说的?” 越钦虽然极少出门,但也知道自己的容貌算得上极为出众的。只是柳府中的众人早已经习惯,所以也不怎么将少爷的容貌作为谈资。而他作为一个男人,自然也不会因为自己有张美丽的脸而过于沾沾自喜。只是被人赞美总是舒服的,染了笑意的脸更显得他脸上多了几分柔色。 松木被他这玩笑话说的一愣,却不禁心下感叹,以前那位越钦大人哪有如何温柔,让人如沐春风的一面……以前的越钦大人永远都是愁眉深锁,形影相怜…… “哪有。”松木摆了摆手,“燎広大人最讨厌我们说这些,小的是从心里觉得……”他笑了笑,没把后面的话说完。从前燎広大人就对越钦大人看管的很严,就算自己曾贴身伺候他,也几乎时刻处在燎広大人的监视下。越钦大人是美的,可是却总美的孤独,美的悲伤。他从未有一次见过越钦大人展露像这样的笑颜。 如果当年越钦大人也能这样向燎広大人笑一笑……也许事情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松木退到一边,心里纵有千言万语想说,却也知道自己这个身份的人不能逾矩,于是只后退了两步,转开话题道:“您先看看房间,我去拿早膳。” 越钦点头应了,看着松木反身关了门出去,才打量起这间屋子来。 据松木所说,这间屋子是燎広的客房,那自己的待遇恐怕是好过头了——这件事串联起前后来想,着实匪夷所思,他也不得不信多年来母亲的说辞了。原以为自己就会那么平淡而枯燥的早早结束一生,带着这一副无可救药的身子入土……却未曾想事情这般峰回路转。蹊跷之处,迷惘之处……这一连串变故中有太多耐人寻味之处,也只有且行且看了。 正巧这时,松木拿着早膳回来了,他把碗碟一一放到桌上,解释道:“抱歉大人,因为长老们都早已辟谷,不需要靠寻常膳食来维持生计,所以厨房里多是些为满足口腹之欲而制的糕点,临时为您做了些粥,还希望合您胃口。” “没事的,我并不挑剔……只是给你们添麻烦了。”越钦礼貌道,走到桌边坐下,他反问道:“你也已经辟谷不需要吃东西了吗?” 松木有些尴尬的笑笑,但最终还是点了头,“小的也不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7 需要,这是能跟在燎広大人身边伺候最基本的要求。” “原来如此。”越钦莞尔一笑,“看来我得勤加学习,努力修行才是。”他端起粥碗,慢慢饮下。 松木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越钦大人吃饭。 从前燎広大人也很喜欢看越钦大人吃饭,只是越钦大人从来只愿吃几口,若是燎広大人强硬逼迫,便只会换来有一场冷战或者争吵…… 如果燎広大人能亲自看到这样一幕,恐怕会很开心吧…… 松木怔怔出神的想着,却只听碗被放回桌上清脆一响——“我吃好了,入门仪式应该还是挺重要的,我们早些去吧,别误了时辰。” 松木应了声,赶忙收拾了碗筷,就领着越钦出门了。 ☆、山上月(六) 这处院落修在近山顶处,离大殿不远,摸约半柱香的时间就可行到。松木把越钦领到了一处石阶前,便恭敬的止步,做了个请的手势,“越钦大人,大殿是我们平常不能去的地方,从这里麻烦您自己走,一直沿着往上便到了。” 越钦抬眼看看,那石阶约有百级,稍有些曲折蜿蜒,一路清幽幽的通向山顶,路上无人,只有竹摇疏影绰绰,一派闲散悠然。 他对松木点了点头,便自行拾级而上。浓郁的草木清香涤荡在空气里,有种沁人心脾的感觉。越钦一路顺着石阶慢慢走着,竟然罕见的没有感觉到疲惫。或许山上的灵气真的适合修补他灵魂中的“损伤”? 一切仿佛真如燎広所说,仿佛是命中注定,但是一切又似乎在影影绰绰间有些看不清的阴谋的影子。越钦虽然一直被柳家保护的很好,但是却并不是个傻瓜。眼见石阶的尽头已然就在眼前,不过不到百步的距离,他却停下了脚步,垂下眼看着满地树影,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在吐息的时候慢慢把眼睛睁开。 石阶的上头,燎広却已经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那里——“我等你很久了。”他淡淡的弯着唇角,向越钦伸出一只手。 短短的五六个字,燎広说的仿佛无比淡然,但却又似乎无比厚重,穿越了短短的百步,更穿越了百年时光,直直的击中了越钦。他一时间只觉得心头万般不明所以的情绪相互涌动摩擦着,有什么似乎要喷薄而出。 但是最终,除了这短短的石阶,树影婆娑的林荫道,什么也没有。 越钦站在原地望着燎広愣了片刻,就继续提步向上走去,只是最后并未接燎広递过来的那只手,而是从他身边绕了过去,才返身问道:“时辰到了吗?我们要做些什么。” 燎広的目光落在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慢慢将手握成拳头,最后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把手收回了袖子里。 “时辰差不多了,随我来吧。” …… 这场入门仪式一如燎広之前所说,并没有什么复杂的。因为全程也不过只有燎広与越钦两人而已。燎広将越钦带到偏殿里,告诉他这是紫枫门的祠堂,也是入门仪式会举行的地方。 越钦在燎広的指导下,净过手,燃上香,敬奉在前辈的画像前,然后恭敬的跪下叩首。仪式简单,却也不乏庄重,唯一令越钦意外的是,他一度认为梓忻仙人应该是一位女子,却不想是位貌美的公子。 那幅画大约是被施了什么奇异的法术,越钦发现自己即使盯着画面看,也似乎并不能看清那幅画上梓忻仙人的相貌,移开目光之后就更加对此混淆不清。但是即便如此,他却能够非常清楚的知道梓忻仙人是一位非常美貌的男子。 看来天地玄法倒真是玄乎其玄,自有其神妙之处,自己上山前的种种看法,反倒是狭隘了。 “礼成,如此,你便是我紫枫门弟子了。”燎広将越钦扶起来,“入门第一个月,弟子一般要做的都是通读六界卷帙,通晓知识……这一点你也不例外,不过你还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把身体养好。”燎広的双手倏然落在越钦的腰间,“把身体养好,你太瘦了。”他的掌心很热,越钦甚至觉得自己隔着腰带感受到了他掌心的温度。 但很快的,在他有拒绝的反应之前,燎広就十分识趣的先行把手拿开了,似乎对他的容忍度拿捏的十分好的样子。 燎広的态度却总是十分自然,丝毫没有任何别扭的样子。 他接着又大略介绍了各处构造,紫枫山的最顶端是一汪天井,有特殊的法阵仙术加持,凝聚方圆万里内的天地灵气,再输送给整座山,以便于弟子们修炼能够事半功倍。 东面是紫枫殿,也是掌门和长老们议事的地方。为了气派修筑的相当宏伟,占地面积也非常大,气派非常。南面则因为阳光充足温度舒适而被化为居住区。当然只有长老和少数修为高深的弟子才有资格居住在这里。西面则是藏经阁和药阁、法器阁。三座阁楼各有用处,由每个阁的大长老坐镇,向山门里的弟子们提供资源。而北边则是演武场,方便弟子们修行法术,也可切磋对战。 整座山的结构化分都大抵如此,只是按照长老、内门弟子、外门弟子又分为山脚、山腰、山顶与巅峰四城。除却巅峰上是那座灵气天井外,其他三处皆是基本按照如此分布,给不同阶层的弟子们提供不同的资源。 照理说,越钦便应该住到山腰的内门弟子处去,但是燎広却说内门弟子也人多事杂,再者若为一般弟子的话,总难免还要经过不少考核,又要按照名额去处理分内杂事,很是麻烦。 越钦很想反驳说自己也可以,并且应当承当这些弟子该做的事情。燎広却又搬出其他方面来“恐吓”他,例如即使内门弟子也只能有一间小小的属于自己的屋子而已。一排屋子排列过去,每个人只得一床一桌一柜而已,并且还得轮番负责挑水砍柴等等工作——为了磨练弟子们的意志,这些工作他们必须身体力行,不允许使用任何法术来偷懒。 而且作为一般的内门弟子,能得到的补给也是有限的,每个月按照上个月评定的成绩来派发灵石与灵药等……越钦虽然身份是内门弟子了,但若真的去和那些内门弟子比,他这个门外汉肯定什么也比不上…… 如此种种一罗列,越钦才发现似乎即使自己愿意去做个普通的内门弟子也无从做起。于是也只能遂了燎広的意。 等越钦与燎広一路回了南边院落,才在一路又听他说了南院的情况。 紫枫山里,除了掌门最大之外,便是燎広这位焲燐长老了。藏经阁长老被称为玄念长老,药阁长老是秣砚长老,法器阁长老是肃狞长老。长老并不太多,但据燎広所说,便是每位都修为高深。同时他们都常住在每人的阁里,极少回南院来,所以南院基本上可算是燎広一人在住。 “可是他们每人都有自己要负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8 责的楼阁……你却是做些什么?”越钦听完后不禁有些疑惑。 “我?当然主要是教导你。”燎広哈哈一笑,便这么应道。 纵然已经渐渐开始习惯燎広这种说话的方式了,越钦还是几位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 只是这略带责怪的一眼,落在燎広眼中却只好似嗔怪。他的目光柔了几分,又正经答道,“掌门最近在闭关感悟,我替他代行掌门之责。” 章一 山上月·完 章二影绰绰·启 ☆、影绰绰(一) 越钦的修行生涯便这么开始了——在一个似乎极为不平凡的契机后,却反倒从最平凡的日子开始。 入门第一个月,弟子一般要做的都是通读六界卷帙,通晓知识。外门弟子总有些挑水砍柴的活计,饶是内门弟子也是有些日常里要进行的任务的,然而燎広大手一挥,只说这些越钦都不用操心,好好看书喝药便是。 越钦原本觉得这样似乎不好,但体力活这个身体大约是怎样都做不来的,还不如好好念书,减轻些给他人的负担。 入门礼成后,燎広便突然不见了踪影,越钦心想他说的那句“我?当然主要是教导你。”果然是胡诌的,但却不知怎么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隐隐有些失落感。 不过他很快将这归结于山上冷清……毕竟,平日里除了照料他起居的松木,偌大一个紫枫门,竟然常常看不到半个人影。 好在越钦天性喜静,又读得进去书,很快便沉浸在浩繁卷帙里。只是如此过去一旬,燎広吩咐松木拿来的那些书,便被越钦读完了。 “你家主子呢?”隔日,松木再送来早饭时,越钦便有些忍不住主动开口问道,“这些书我都读完了,迟迟不修行的话,我上山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 平日里越钦总是沉默居多,这日主动开口说话,反倒让松木有些惊喜。他陪了个笑脸,安抚道:“主子的行踪不是小的能掌握的,只是也过去一旬日了,主子大约也快回了……越公子怎么能说上山没意义?这些日子您吃的都是主子特别吩咐的灵食,对您的身体大有裨益。最近天气渐寒,您没添衣服,但也没觉得冷不是吗?” 这段时日大部分心思都沉在书里,虽觉时日已过,却恍然不觉天气渐寒冷,此刻被松木一提醒才发觉似乎真是这样,一时间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毕竟作为弟子,刚刚他虽然说得隐晦,但也算是在埋怨师傅教导无方了。可从松木嘴里说出来的,却像是他完全没体会到师傅的良苦用心似的。 眼见越钦脸上稍有些羞恼的神色,松木推了推桌上的碗筷道:“越公子先吃早饭吧,若是知道您没好好吃饭的话,主子是会生气的。”见越钦叹了口气拿起筷子,松木心里也松了口气,又道:“主子……主子那边我试试能不能联系上他。” 越钦准备答一句“好”。然而在他把这句话讲出口之前,门却突然从外面被打开,一阵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这是在责怪为师教导无方?” 松木回神很快,只愣了片刻便立即告退,走的时候还不忘了关好门,将空间留给剩下的两人。燎広毫不客气的在越钦对面坐下,从桌子的餐点里捻起一只包子塞入口中,细细品尝过满意的点了点头后才追问仍没有反应的越钦道:“怎么?这是在怪我?” 越钦听他这么说,便猜到刚刚自己和松木的对话,恐怕是被燎広听去了一多半,心里不知怎么的竟然觉得有些羞恼。但要细细说来,却也的确是自己的不是,于是越钦稍酝酿了下才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可能稍有些心急罢……” 燎広眯了眯眼,有些玩味的目光落在越钦脸上,但也就短短的一瞬便垂下眼帘轻笑道:“我还以为你必定是我所认识的人中最能隐忍的……没想到也能看到你有焦灼的时候。”他淡淡笑了两声。 “你说的我们仿佛认识了很久一样。”越钦微微皱眉道,燎広时常给他一种两人应当是很熟识的感觉——但是,在他短暂的不到弱冠年纪的人生里,却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朋友存在过。 “我会看人的。”燎広发出一声狭促的笑声,“不然我修行炼了这么久,这点事也看不透吗?” 听他这么说,越钦又忍不住细细打量了一遍燎広。 他看上去年纪并不大,摸约便是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但是那双眼睛显然是吃过太多岁月,流露出一丝苍茫幽远的气息来,让人完全摸不准他的年纪。 “所以……你已经修行多少年了?”越钦一时间不禁好奇。 燎広隔着一张桌子与越钦对视,眼底浮上些温柔的波光来。记忆里的越钦总是那么沉默,几乎没有主动和他说过几句话,更别提这样坐在一起闲散的说着几句话……真令人留恋啊,这种感觉。 “很多年,记不太清楚了。”燎広轻轻的说着,声音和思绪仿佛都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只是最近这一百年,我过得相当糟糕,不过……很快也会好起来的。” 辨不出燎広所说的“糟糕”是怎样的情形,越钦却不知怎么的跟着心里一堵,只得挑了些怎样都能说的话宽慰道:“既然你说很快会好起来,我想那大概就是很快能好起来吧。” 两人间的气氛越来越放松,越钦也终于在燎広又吃了一个包子的时候才想起那是他自己的早餐,动起了筷子。 早饭后,燎広带越钦去了紫凝泉。 似乎是有些习惯了这家伙的独断专行,这次被他揽在怀里的时候,越钦觉得自己似乎没有那么抗拒了。 “我走的这几天,你有自己来过吗?”燎広轻轻点地,将越钦放在紫凝泉洞口的巨石上。洞内温度宜人,水汽温润,很是舒服的感觉。 “没有。”越钦淡淡答了一声,“我怎么上的来?” 这紫凝泉位于山腰位置上,普通人仅靠腿脚极难攀登,更不谈越钦这样身体不好的人。 燎広却不知怎么愣了一愣,才笑道:“是了,是我疏忽了……也不用太担心,平日我带你来就是了。往后时日等你学会了御空飞行,就能自己轻松上来了。” 这话说得越钦心里一动,“我还能学会御空飞行?”他眸中满是期待。 “身体调养好了,什么都可以。”燎広淡然笑了笑,指了指洞口,“进去吧,早知道你读书快,那些书是耐不住你寂寞的,也调养了一旬日子,身体底子好些了,我教你一门功法心诀。” 越钦心中隐隐升起些期待来——原以为自己终将青灯淡茶伴书卷,也从未有过什么大的抱负或希望,此刻却不知也怎么渴求起不同往昔的自由生活来。 能随心所欲吗? 能自由自在的…… ☆、影绰绰(二) “这本心法,名叫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9 《御心诀》,是一本专修灵力的心法。比起其他注重攻击或者阵法的修炼心法而言,更偏向于内在生息的修养。”燎広手中多出一本薄薄的书,笑着看了越钦一眼,随手将那本心诀插到了越钦的前襟中。 大概是真的已经习惯了他轻佻的举动,越钦只是皱了皱眉,伸手将插在自己前襟的心诀拿出,翻看了起来。 “别急着看。”燎広见他就要认真读起心诀来,却伸手将那翻开的书页按回去。 越钦不解的抬眼看他。 “修行都是后话。”燎広嘴角轻轻勾起,“重要的不是你读心法读的多认真,而是你对天地万物的感觉。” 这话说得似乎很有理,越钦思索了一会儿,把书放到旁边的石头上,“所以,现在该如何?” 燎広满意的瞥了他一眼,指了指水汽氤氲的泉水道:“现在,脱衣服吧。” 越钦心中呸了一声,只想,就算你修行高深莫测,也还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燎広大概从他眼神中读出他的心声,反倒摊摊手,一脸无辜道:“你看着我做什么?如果看着我可以修行的话,你就尽情的看好了。早先便说过,这泉水对你的身体有好处……泡进去修行,肯定事半功倍。再说都是男人,也不是没有互相见过,你难不成真的害羞?” 越钦把视线转开,看着温泉波动的边缘,只觉得心绪也如同那起起伏伏的泉水,轻轻的冒着小气泡。他从心底感到了一丝不愿,但是却连自己都说不清楚这种不愿的情绪是为何而来。 注重个人隐私?亦或是因为对面前的人有反感的情绪? 越钦试图从逻辑的角度去理清自己的心态,却发现自己心中这些莫名涌上来的感觉是逻辑无法解释的。 索性不再去想,越钦拉开自己的腰带丢在一旁,将外衫脱了下来。 燎広没有丝毫回避的打算,并一直将灼人的目光投射在越钦身上,即使越钦想努力忽略也挥之不去被他目光追着的感觉。不过……罢了,这人兴许就是这样,是自己太过于敏感了也说不定。 越钦又拉开自己里衫的衣襟,但是燎広的目光有些太过于□□,让他不禁犹豫了片刻。 这样的犹豫在燎広看来大约等同于欲拒还迎——他目光中有一抹显然的暗色,虽然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却有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这家伙会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并且不是被强迫的…… 气血有些微热,心脏也有些不受控制的加快了跳动。在意料之外的这些不受控制的感觉让燎広仿佛有种自己是完整的满足感,又有种事情正在脱轨的郁躁感。他深深吸了口气,稍稍闭了闭眼,燎広对越钦道:“里衫就别脱了,怕你会觉得不自在,下水吧。” 越钦那边还正拉着衣襟犹豫,听到燎広这么说却仿佛有了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他又将里衫裹好,脱去鞋袜与外裤,踏入了温泉里。 “到浅处找个地方盘膝坐下。”燎広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晕染了水汽,似乎比平时听来更朦胧些。 越钦往池里浅处走去,便听见身后燎広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他可没那么厚着脸皮特意转头去看别人如何宽衣,只走到池中浅水处盘溪坐下。 这温泉地势非常好,虽然整个池子并不大,但底部却是相对平整,又呈阶梯状。最深处越钦站着能到他下巴,但浅水处盘膝坐下,水也刚刚没过胸口而已。温热的泉水涌上来裹住身体,脱下外衫后片刻的寒意便很快的被驱散了。 这紫凝泉真有凝神静气功效,越钦刚盘膝坐好,便忍不住长舒一口气,只觉得自己通体舒畅,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 但是很快他刚刚放松下来的心情就因为另一个人入水的声音打断了——方才也没有仔细去听……不知道这家伙,是跟自己一样留了里衫,还是全部……想到这里越钦禁不住耳根一红,赶忙制止了自己的想法。非礼勿听非礼勿视,自己怎么能去臆想另一个男人……脱衣入水的样子? 似乎是发现他分神,燎広的声音中多了一分清冷——“闭眼凝神,屏气后慢慢吐息,肩膀放松下来,脊背也别僵硬着。” 大概是“师傅”发现弟子有些想入非非,感到恼火?越钦心下检讨起自己的不是来,却根本不曾想到燎広只是在刻意压抑自己的情绪而已。 这状况对燎広来说可真是异常灼人的考验——透了水的里衫贴在皮肤上,遮挡的效果不剩下多少,反倒更多出几分难以言说的欲拒还迎来。而迎合着紫凝泉,愉悦的不仅是越钦的心神魂魄,更有他自己的…… 燎広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走到越钦身后,也跟着盘膝坐下。他的目光沿着越钦的衣领走了一圈后,伸手将他披在身后已经沾水的长发拢了拢,束了起来。 “放空,放轻松,不要在意我。”燎広看着越钦仍然僵硬的后背,放柔了语气循循善诱。 越钦跟着调整了几次呼吸,就感觉一个温热宽厚的手掌突然落在了自己的后颈处——“想象你的气,凝聚在这里。”燎広将自己的手掌贴在越钦的后颈上,隔着一层已经湿透了的薄薄的里衫,慢慢往下滑去,“这股气,顺着你的身体,一点点沉下来,沉下来,吸引你自己身体里散落在各处的气。” 燎広的吐息仿佛喷洒在后颈上,更显得灼热,他的手掌顺着越钦的脊骨慢慢的往下滑去,一股酥麻的痒意与熨帖之感参杂在一起,让越钦心底仿佛有一只羽毛在轻轻的挠动。这种奇异的感觉一直沿着脊骨从后颈蔓延到腰眼,便停了下来。 “感受一下你引导的气,然后再反推回来。”手掌又从腰眼往上滑动,越钦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这一次,不仅仅调动你体内的气,试着从水里引气。”燎広的手紧贴着越钦的背,也导出一股灵气来,帮助他吸收。那种酥麻熨帖的感觉又仿佛从胃里升到喉头,越钦忍不住将腰挺的更直。 一切仿佛都是如此的轻易,如此的水到渠成…… 如此的,朦胧氤氲。 ☆、影绰绰(三) 那只温热的手掌始终紧紧贴着越钦的背脊,沿着他的脊骨缓慢的上下移动,帮他凝气。最初几个来回,越钦还颇觉得有些不自在,但随着凝聚起来的灵气慢慢充盈,在筋脉里畅行奔涌,越钦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活泛起来。 那是一种久违的舒适感,仿若新生,仿若每一寸肌肤都贪婪的呼吸着天地间充裕的灵气,仿若沉重的灵魂变得轻飘飘的,仿若这便是一种意义上的自由。 越钦的身体跟着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追着背后温热的手掌将自己的背贴上去,满足的长叹了一声。 而此刻,感觉到舒爽的并非只有他一人而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10 已。 闭着眼睛的燎広同样体会着久违的畅快——这一魂一魄已离体多年,却丝毫没有忘记主人是谁。此刻距离如此之近,又借着紫凝泉的气息,燎広也从自己体内调起一股灵气,慢慢的打入越钦体内,和他身体里凝聚起来的灵气交驳在一起,仿佛魂魄相连。 不仅越钦自身的灵魂愉悦的歌唱着,属于燎広的那一魂一魄更是欢欣鼓舞的似乎想冲破重重桎梏回到他们本应在的地方。 “别着急,慢慢来。”不知是在嘱咐越钦,还是在嘱咐自己,燎広又一次将手从越钦的腰眼向上抚去,到了他的后心处停下,又将另一只一直空置的手也贴上了越钦的后背。 突然增加了一只手的触感,让原本已经放松下来的越钦又明显的一僵。“相信我。”越钦听到他身后那个人这么说,浸了水汽的声音似乎特别温柔,又似乎染了时光的尘埃,裹挟了一股淡淡的愁绪。 尽管总是个说话不着调的家伙,但做起事来的确……信任他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情。越钦微微呼出一口气,放松自己的背部,让燎広的双手撑住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重量。 这一次他没有再将凝气点集中在脊骨上,反倒把两只手分别向两边推去,落在越钦两侧的蝴蝶骨上。凝在胸口的那团气也感觉被跟着拉长了。 “你可以收,也可以放。”燎広的声音依然不疾不徐的从身后传来,引导着越钦,“感觉到这团气了吗?他在你的胸腔,在你的身体里,你想让它去哪里,它就会去哪里。”越钦感觉那股气随着燎広双手的动作被拉开,匀称的分布在身体里,从体内润泽滋养着身体——那种美妙的感觉几乎让他叹息出声来。 “聚天地灵气,调动体内的灵气应和,只是第一步。”燎広似乎贴的和他更近了,说话间的气息都能够拂过耳廓。他的双手附在越钦的蝴蝶骨上,慢慢的向下滑动,“最后,你还是要把它们聚集到一起,沉淀下去……”手掌缓缓下移,五指张开。燎広的手本就大,手指又长,此刻仿佛两掌的宽度就足够纳下越钦的整个背部。 “向气海沉。”燎広的双手慢慢摸到越钦的腰尾,又沿着他的胯骨向两边腰侧滑去,“积压它们,把它们压成很小很小的一团。”指尖已经绕过腰侧,探到越钦的小腹,“入定气海。”两手的指尖相会,燎広顺势抚上越钦的小腹,却只感觉他身体蓦然一僵,继而软倒下来,躺入了自己怀中…… 看来,修行第一天就勉强让他凝气入海,有些太过于勉强了……但到底是越钦,即使背负着四魂八魄,悟性依然是一等一的好,自己只不过稍加辅助,他就能凭借本能调动天气灵气凝聚了。 燎広低头看向怀里面色有些异常红润的人,勾了勾嘴角。左手勾住他的腰将他拉高,右手沿着小腹的方向向下一滑——“呵,我就知道……你对我也是有感觉的。” 温泉养气血,本就易燥易热,再强行凝气冲气海,引起些生理反应也无可厚非……更何况还有燎広那一魂一魄在越钦体内冲撞作怪。此刻就连燎広也有些勃发,越钦这个灵魂暂时的“载体”更是有些难耐。 只是他身体虽然改善了些,却仍旧熬不住这样激烈的消耗,终究是在一次凝气入海后便昏睡了过去。 但这丝毫不妨碍燎広欣赏他半遮半掩在内衫下的漂亮风景。 目光仿若有实质般擦过越钦的额角,绕过他的下巴,抚过他的胸口,没入他的内衫下的隐秘部分,燎広满足的叹息了一声,握住自己,律动了起来…… 半柱香后,潜藏在身体里的热情终于散去,燎広长叹了一口气,轻轻吻在越钦的唇角,满意的看着昏迷不醒的他难耐的在自己怀里轻轻扭动着身体,擒住他的下巴让他微微把唇张开,然后将自己的舌送了进去。 一吻缠绵后,才半是怜惜半是恶意的轻声道:“乖,你身体不好,泄了阳元不利于修行,且多忍忍……呵。”但他自己,却已是忍了太久,借着亲吻又一次沉沦其中……两人肢体交缠,相蹭相揉,不多时水面上又浮上些浅白。 越钦这次似乎是得了满足,躁动的身体被安抚了些,便又沉沉睡去,在氤氲的水汽里,两人的面容都渐渐模糊,只剩越钦早已经染透了水的白色里衫,在泉水中荡开一圈一圈的波纹…… 再一次满足后,燎広靠回池边,深叹了一口气,看着怀里的人在满足后眉眼间捎带上的些许柔软,燎広露出一个令人胆寒的笑容来。 “我的魂我的魄,终究是我的……而你,也终归还是我的。” 越钦,百年轮回,是任你如何,也逃不出我燎広的手掌心。臂弯渐渐收紧,直到越钦无意识的皱起了眉,燎広才稍稍放松了力道。 而越钦,总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这个梦他醒不过来,也无力挣脱……梦里,他被囚禁在一个屋子里,法术禁制让他甚至无法从这间屋子里走出去。他祈求那个人放过他,却只换来那人冷冷的笑容:“任你如何,你也终究是我的。” 梦里很冷,但最后却又被什么温暖又温柔的盖去,终于能让他安心深眠。 ☆、影绰绰(四) …… 越钦似乎已经很习惯了这样的情况——睡去的时候在一个地方,醒来的时候再另一个地方。身体被擦干了,也细心的被更换过内衫,温暖干燥的被褥让他有一种不想起身的倦怠感。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是什么时辰了。 大概又是那人在之后把自己送回了房间吧…… 床头搁着那本《御心诀》,越钦稍稍打了个呵欠,环顾了房里一圈,用手支着自己坐起来。而松木像是有感应一般,恰好在这时候推门而入——“越公子醒了?”他打了一盆水进来,仿佛是知道越钦的疑惑般直接解释道,“您睡了三个时辰了,主子送您回来的时候还是巳时,现在已经快酉时了,您若是歇息好了,就可以洗漱用晚饭了。” 越钦点了点头,又问,“他人呢?”这自然问的是燎広了。 松木照例对答如流,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都万分清楚,态度也总是把握的刚刚好,总能让人挑不出一点儿错来:“主子有些事要去办,走之前交代公子好好修炼《御心诀》……说是对主子的身体和魂魄都大有裨益,我去给公子端晚饭来。”松木把水盆放好,又躬身退出房间。 越钦本来还想再问一句他一天到晚外出到底忙些什么,但转念一想似乎自己关心的太多,便又问不出口了。 起身洗了把脸,越钦稍稍活动了一下身体。燎広倒是没有骗人,那紫凝泉对身体真是极好的,平时的沉重感轻了很多,隐隐的似乎也有一股气在身体里流转,沿着筋脉浸润四肢百骸,让人煞是舒服。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11 燎広为人虽然不羁,但是在重要的事情上,似乎并没有欺骗过自己。这么想着,越钦的目光又落到床头那本《御心诀》上。 前几天他阅读的书卷中,也有一些讲到修炼功法体系的。御心诀算不得常用的功法体系,但也并非十足的冷门,说起来的话,大概算是“偏方”。 在修真功法里,一般分为炼气与炼体两种,前者重天地灵气的运转与自身的结合,更偏向于术法的掌控与施展;后者则偏重于体魄的修行,更重身体强度,武学招式的修习,比起所谓“仙”,倒更像是“侠”的感觉。是以在各大修真门派中,仍是以炼气为最主流,炼体则成为了大部分天资匮乏的修真者的选择。 但是,御心诀修炼的却既不是气,也不是体。它注重的是炼魂——即直接以天地灵气浸润魂魄,再以灵魂之力反哺气和体。书中说,此类的修行功法是剑走偏锋,修炼起来艰涩无比。 毕竟它颠覆了正常的修炼顺序。一般来说,气修和体修虽然是各自有一套修行功法,但两者依然是相通的,随着一方的增强,也会带动另一方成长。是以高阶气修的体魄也十分强悍,而高阶体修对术法也有一定的造诣。同时,两者也都会带动灵魂之力的增长。 修真者要得道成仙,便是要将其中一方炼到极致,最后才来淬炼灵魂。只因为炼魂是自仙成神中必不可少的一步。所以最初便开始炼魂,对于绝大多数修真者来说,都是不可能走通的一条路。 然而越钦却清楚的记得,昨天燎広带着他引导天地灵气,并成功的凝了一丝在他气海里——越钦试着去感受,却发现自己丝毫感觉不到那一丝灵气了。 这是怎么回事? “公子。”松木在外面敲了敲门,“我送晚饭来了。”越钦应了一声后松木推门进来,将晚膳摆到桌上,“公子,可以用晚膳了,主子离开之前特意交代过,修炼要重视,但也不可冒进,膳食也会根据您的修炼进度做调整,公子有什么要求,我一定尽量满足。” 越钦点了点头在桌边坐下,他虽然是位大少爷,但却并不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只对松木道:“你也坐吧,我不是你家主子,用不着这么小心翼翼的待我……倒是你在这里年头比我长,许多事情我恐怕还得向你请教。” 一向淡然的松木惊异的抬头看了越钦一眼,似乎是万万没料到越钦会说这样的话。但是很快他又垂下眼帘,变成了那个淡然如水松木,“谢谢公子,我会尽力帮助公子的。” 越钦笑了笑,眉眼间满是柔和的暖意。大约是这段时日住在山上,吃着灵食,虽然才刚刚开始修炼,但身体已经好上了不少,他整个人都显得精神起来,原本清秀的面容更显俊逸。“才说别那么客气,坐吧。”越钦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你若知道御心诀的话,也不妨对我讲讲。” 松木迟疑了片刻,才轻声问:“御心诀虽然修炼起来有些难,但文法却是通俗易懂的,公子可是哪里看不明白?” “并不是。”越钦叹了口气,“昨天燎広帮我凝了一丝气,照御心诀的说法,凝气入海后,再经修行,气海化晶,这晶石才是润魂之物……可是我今天却只觉得气海空空如也,找不到昨日凝的那丝灵气了。” 松木听着皱起眉来。这种情况却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他沉思了片刻,才抬眼看向越钦道:“失礼了……公子可否让我诊脉?” 越钦倒并不介意,只是未曾想到松木还会诊脉,他伸出手来搁到桌上,笑道:“你还会诊脉?燎広却让你当个小厮,真是埋没你了。” 松木很浅的笑了一下,搭上越钦的手腕,“是我犯了错,主子罚我是应当的。”说完后便闭目凝神,仔细探着越钦的脉象。他面色比起平日里的淡然显露出几分凝重,十分小心翼翼的庄重样子惹得越钦心里也忍不住跟着紧张起来。 万一是自己天生气海匮灵,无法修炼…… 不过不多时,松木的表情便放松下来,他叹了口气道:“公子体质特殊,正适合炼魂……一般炼魂者,实际也是要一边炼气一边炼魂,凝气入海化晶润魂,但公子凝气入海后,不必等气累积后化晶,直接就被魂魄吸收了……如此,恭喜公子了。不用过多担心,公子还是先用饭吧。” 听他这么一说,越钦立刻放下心来。 照理说,一个小厮诊脉,就能说出这种话来,大抵却不足以让人信服的。但是不知为何,越钦却从心里信服了松木的说法。他凝成一团的心情跟着化开来,拿起筷子吃起了饭,“松木,我倒真觉得……这样做个小厮,是埋没你了。你应该也有修行的吧?” 松木却又恢复了那淡然不惊的表情,只静静道:“我是个罪人,这是赎罪。” ☆、影绰绰(五) 他不欲多谈,越钦自然也不是那种会继续追问下去的人。人活一世,大抵总有些秘密,有些不愿为外人所道之事,一味追问,反倒显得自己唐突。 饭间无话,越钦干脆认真的吃起来,随即便发现,虽然饭量是减了的,自己却还是吃不完就饱了,心中不免又多些欣喜,修行似乎是真的有些效果,而且比自己能想象的还要好了不少……兴许,之前是自己抵触过头了吧。 越钦看着精致的餐点,心中叹了口气。也想不起自己最开始抵触的情绪究竟是来源于哪里,向那家伙道歉?还是免了,接下来好好修行便是…… …… 于是,越钦也懒得再去想燎広的行踪,索性专心致志的修炼起来。 但是,令他困恼的情况却出现了,那就是,他发现自己修炼的速度比想象中慢了很多。第一缕灵气入海是如此的方便以至于越钦下意识的就以为修炼也该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可是真正当他自己开始修炼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灵气的确就是那样悬浮于天地山水之间,但将它们凝聚起来,却似乎并不是打坐静心吸纳调息就可以做到的。 修炼的进度停滞了两三天,越钦动了别的心思——也许那天修行如此顺遂,真的是那紫凝泉的作用? 到了第五天,越钦终于受不了这毫无进度的修炼,转而向松木问起紫凝泉的事情。两次去紫凝泉都是由燎広带着去的,越钦记不得路,只能记得大概的方向。但若是紫凝泉对修炼真的大有裨益,即使稍远些他也愿意走一趟,毕竟现在身体也不像是最开始那样孱弱难以远行了。 “紫凝泉?”松木听到这个问题稍稍愣了愣,“公子是想去哪里修炼吗?” “是的。”越钦点点头,“这几天的修炼我总觉得毫无进展,心想也许到紫凝泉会好些,只是……”他咬咬牙,实在不行说出自己来去都是由燎広抱着的真相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12 ,略去此节道,“只是我不太记得路,所以想问问你。” 松木稍一沉吟,缓缓道:“公子,紫凝泉距离这里说长也长,说短也短,若是御剑飞行的话,半炷香的时间便也到了……但山路难走,中途许多高低曲折,若是步行过去,恐怕不说需得半日,也差不了太多了。” 这段话算是打消了越钦去紫凝泉修炼的想法,他叹了口气,难免稍有些灰心——虽然身体不好,但越钦从小便是极有天赋的,除了骑射武功这类他不能涉及的事情外,琴棋书画此类的,一样也难不倒他,即使时常精神不济,对这些事情也方式是有与生俱来的天分一般,十分轻易的驾轻就熟。 只是他哪里知道,寻常人若是要修炼,即使从最基本最常用的炼气开始修炼,也需要半年到一年才能堪堪凝气入海,而他修行的第一天,虽然有人相助却也完成了凝气入海,并又反散气入魂,已经算得上一日千里了。 独自在本院修炼,没有参照对象的越钦只能跟自己比较,所以自己觉得慢了就是慢了——这种小事,莫说他说不出口,即使说出来了,不说是燎広,就连松木也懒得去宽慰他了。毕竟觉得修炼进度慢然后加紧修炼,真是再好不过的了。 于是这日又几乎毫无进展,越钦有些发愁,晚饭都没吃下多少。他以为这件事也会像他提笔写字一样水到渠成,但睡前静下心来想想,大抵也是自己有些过于急躁了。真奇怪,自己应该不是那样容易急躁起来的人…… 这厢越钦已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那厢后山上,松木却正规整的弯腰鞠躬行礼——“主人,今天越公子提出想到紫凝泉修行,但是他还没能修行到御剑飞行,所以大抵暂且是去不了……” 燎広双手背在身后,并没有去看一直躬身恭敬的松木,而是静静看着被雾气遮挡不慎明亮的月亮——“你可以带他过去啊。”他语气轻佻捎带笑意,“这么短的距离,即使封印了你的部分修为,也还是很容易的吧?” 松木却只感觉自己脊背一僵,仿佛是有什么重物压到了自己身后,冷汗沁出额角,松木把腰弯的更低了些,“您说笑了,现在的我,是过不去的。” “那就是说……以前的你,就会去?”燎広的笑意扩大了几分,转过头来看了松木一眼,“也对,毕竟你是有过前科的人。” 松木心中一颤,差点就要两腿一软跪下去,但他终究只是晃了晃身子,硬着头皮回到:“我当时……一时鬼迷心窍,也不敢祈求大人原谅。” 燎広似笑非笑的轻哼了一声,又将目光转开,“这个差事……倒是很和你心意吧?” 背上的威压又重了几分,松木冷汗直冒,却不敢作答。让他如何作答?说是?也许下一个呼吸间自己就会是个死人了。说不是?妄想用拙劣的谎言蒙骗魔尊大人吗? 见松木迟迟未答,燎広反而笑出来,“没关系,我要的就是你这份心意,但是我的规矩你懂的……”他从腰间摘下一块青色的玉简扔到松木脚下,“这是传送玉简,你且拿给他吧。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报给我吗?” 松木的目光顺着那枚玉简缓慢的爬到燎広腰上,只见那里还有一枚温润莹莹的蓝玉,散发着柔和的微光——是那样的与他格格不入,又仿佛天生就该如此。 松木迟疑了片刻,便知道自己私藏的小心思毫无意义,当下便把自己给越钦号过脉,且脉象所示告诉了燎広。 燎広听完后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笑了一声,再一瞬,松木就感觉自己背上的压力消失了。月影朦胧,寥寥无声,哪里还有那位大人的影子? …… 越钦在床上睡得正香——丝毫不知有人正站在他床头,那人静静凝视,目光有如触碰般,从他的眉梢眼角一路看过。 “倒是胖了些。”燎広喃喃一句,俯下身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再等等,在等好些,便可……共赴巫山云雨。燎広舔舔自己的嘴角,又在越钦的唇角印了个吻。 他动作轻缓的好似最温柔的情人,很怕惊醒越钦的样子。可眼神却犹如猛兽,似乎恨不能立刻将面前的人拆吃入腹。 夜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什么都已经发生了。 ☆、影绰绰(六) 翌日早饭后,松木便将那枚玉简拿给了越钦,告知他只要手持玉简将心念注入就可以传送到紫凝泉去。越钦接过东西道了谢,也没有多问是怎么来的——不过他自然也不会想到这是燎広刻意回来一趟送的。 虽然已经熟读书卷,但是真正接触到这些带着灵气的神通之物却还少,越钦还是仔细的向松木问了使用方法。 松木仍旧耐心而平静的对他讲解,但越钦却不知怎么觉得松木似乎十分拘谨。他刚认识松木的时候,就察觉到对方在他面前似乎十分束手束脚的有种紧张感,他原以为那是出于松木本身对于燎広的敬重……可是前段日子,这人明明已经有些放松了,为何突然又变得如此拘束? 越钦自然也不会去问这种问题,只是礼貌的后撤了一步,希望隔开些距离能让松木觉得轻松些,但他这后撤的一小步却仿佛一盆冷水泼在松木的头顶——无论是百年前还是百年后,无论是哪个身份……这个人,从未属于他,更从未能让他有一丝一毫的念想……更何况,为了这件事,恐怕自己是已经彻底的得罪了燎広大人了吧。或许,早在百年前,当自己第一次动了不该有的心思的时候,在燎広大人眼中就已经是个死人了吧。 松木苦笑一声,始终不明白为何燎広大人没有干脆废了自己,却还交给自己这样的任务……却只能更加小心的收敛起自己的情绪,做一个尽忠职守的下属。 于是越钦的日子便又继续在修行中迅速的过去了。 转眼又是一旬过去,冬天渐渐变得有实感——倒不是觉得多冷,而是天上终于飘飘然落下一场雪来,将紫枫山染上了些许不一样的颜色。 对于燎広不在的日子,越钦倒也越发觉得习惯了,和他上山之前过得日子反倒更是像些,没有什么人贴着自己聒噪扰乱,清静得很。果然,这样才是最适合自己的日子吧?山中无岁月,倒是仿佛真的应了这句话,越钦的日子仿佛一眨眼间过去,又仿佛停在了某一天,再也不曾挪动过。 越钦活动的范围又扩大了些,他上午会在山上四处走走,天气不好的时候留下看看书,读读不同的修炼功诀,天气好的时候,便出门去走走。 虽然天气渐寒,但越钦的身体却随着修炼的一点点进度而愈发好了起来,不仅不怎么畏寒,还能没什么负担的走挺远路了,渐渐的西面的藏经阁和药阁、法器阁都去看过,东面的紫枫殿也去打量过一眼。多出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13 去走了几圈,越钦才有了对整座紫枫山的实感,尤其当他很是新鲜的到山腰的坊市造访过后。 山腰的坊市是对内门弟子开放的,因为内门弟子人数比较少,自然比山脚对外门弟子开放的坊市小了很多。但是毕竟是内门弟子的坊市,有许多好东西都是外面弟子接触不到,或者还用不着的。 越钦也对那些辅助修行的灵丹灵药有些好奇,询问了摊主才发现这些丹药竟然价值不菲。松鉴县柳家自然是不缺钱的,但是等越钦真的想掏钱买一瓶回去试试看有没有效果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似乎根本就没有带钱上山来……别说钱了,他甚至连家里冬青哭着鼻子给准备的行李都一件也没有带上。 只带了自己这么一个人而已…… 越钦站在丹药铺前长长的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只能摇摇头走了。 卖药的丹师见过太多穷光蛋,但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俊俏的穷光蛋,看直了眼睛,等越钦已经转头走出挺远,才恍然回过神来,追了上去——“小兄弟,刚刚看药的小兄弟,稍作留步!” 越钦没意识到对方在喊自己,仍旧自顾自的走着,直到那药师转了个身绕道他身前挡住他的去路,才有些好奇的拱了拱手,“这位仁兄,有何贵干?”开口便是谦谦之音。 那药师也回了一揖,“刚刚……小兄弟可是想买我的药?”他露出个笑容来,“小兄弟大可不必这么客气,都是同门师兄弟,你说说修习的功法,我还能帮你参考参考。哦,在下陈致译,不知道兄台怎么称呼?” 越钦有些歉意的笑了笑,“在下越钦,打扰陈师兄了……感谢陈师兄一番美意,只是我今天来的匆忙,未带银两,就不浪费陈师兄的时间了。” 陈致译心里涌起小小的庆幸,幸好自己拦住了这位师弟,不然……他下次再来,自己若是换了个地方摆摊,恐怕就没法遇见他了……陈致译是药阁弟子,虽算不上最出色,好歹也是修行多年的内门弟子。他的丹药在这坊市间也小有名气。 药师是修真者中最为稳妥安定的修行道路,虽然难有大成就,但却是修真者中最富裕了。药师很难真正得到成仙,却是其他修士成仙路上不可或缺的助力,但凡稍有些道行的药师,凭借出售自己的丹药,便可活得相当滋润了。 所以在陈致译看来,越钦说没带钱,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抛去自己炼药消耗的部分不说,灵药的成本实在很低。 “无碍。”陈致译摇摇头,装模作样的苦笑了一声,“今日生意实在不好,除了越师弟都没人关顾我的摊子……陈某是真的很想卖出些丹药,哪怕越师弟明日再来付钱都行……”他只想借故结识面前这人,能找个由头再多见一次,自然是更好。 越钦以为他当真想卖药,又见对方如此信得过自己的人品,顿感紫枫门风气甚好……但自己……实在是毫无分文,难道去找燎広借吗? 见越钦面露难色,陈致译反倒更喜,思索着又给了自己一个表现的机会,表面上却佯装一副苦意模样,又重重叹了口气,“越师弟,之前也未曾见过你,想必你也是刚入内门不久吧?今日我们有缘,陈某愿用这瓶丹药与越师弟交个朋友,越师弟可愿意?” 眼见对方盛情难却,越钦虽然心中仍有些犹豫,但还是答应了下来……至于欠下的人情,日后他总会有些办法还的。 见越钦点了头,陈致译欣喜的将那瓶药塞入了越钦手中,刚欲再说些什么,就听一个略带冷意的声音□□来道:“这瓶丹药,多少钱?” 哪有人如此不识趣,这般来打断别人的对话? 陈致译有些不满,却只见越钦略带惊讶的看着自己身后——隽秀的脸因为捎带这惊讶的神情而染上几分不同的神采,仿若轻云出岫般。 但这景色再美,陈致译也不得不转头顺着越钦的视线方向看去,这一看,便吓得他差点腿一软,身后站着的,竟然是燎広大人。 “长老……燎……”陈致译结结巴巴的喊也不是,不喊也不是。 倒是越钦稍稍惊讶过后便淡然下来,“你怎么在这里?” “过会儿回去再说。”燎広对着越钦稍稍弯了弯嘴角,又把带着冰渣子的目光扔到陈致译身上,“多少钱?” “十……十……”陈致译想说十文钱,其实这瓶丹药他一般卖五两银子,但是让他找燎広长老要五两银子?那可是整个宗门上下所有人都最敬畏最害怕的燎広长老,他没有那个胆子! 燎広似乎很看不起陈致译畏手畏脚的模样,连眉都懒得皱,抬手扔了他十两银子便上前一步,一手拖住越钦的腰,推了推将他往坊市外面带,“钱付清了,你明天不用再来了……怎么,不好好修炼,却跑出来偷玩?我要检查检查你修行的进度……” 两人相携走出许远,陈致译才敢抬头擦擦自己额角的冷汗…… 也不知自己这一遭幸是不幸。 ☆、影绰绰(七) 而已经在交谈中不知不觉间走出了坊市的两人,都已经将刚刚的小插曲抛之脑后。只留下惊呆了的各色内门弟子们,小心翼翼的交换着目光。 那可是燎広长老——即使只见过一次也绝对不会忘记,不敢忽略的燎広长老。掌门大人霜霖很少现身,燎広长老便基本可以算是代任掌门。说起来内门弟子也没有什么机会能够见到他,但是在那样强大的气场威压下,没有人敢提出 “所以说,不好好修炼,就跑出来逛坊市的你,已经准备好接受惩罚了吗?”两人慢慢沿着山谷修缮出来的石阶往上走去,燎広似笑非笑的开口。 越钦总觉得他这话是开玩笑的,但仍旧觉得自己不能平白受了这个指责,稍稍皱了皱眉道,“我分明有好好修炼……多出些空余的时间,自然是可以四处走走,多了解了解周围。” 这话说得自然是没错的,但是燎広却颇为不赞同的哼了一声,“这些修行一辈子也修不出什么成就来的人,有什么好了解的?”他身形一晃,动作快到越钦都没看清,就只见刚刚那瓶被燎広强行花了十两银子买下来的丹药到了他的手中。 “还有这种劣质灵药,不就是当糖果吃吃?”他打开瓶子闻了闻,又关上把玩了两下,才将药瓶丢回越钦手中,“这药总归没有什么害处,你若是好奇也可以配合修炼服用一些,只是并不适合修行的时候服用,反倒之后睡前服用调养。” 越钦听到这话愣了愣神,睡前服用调养?他这段日子也陆续读了一些灵药相关的书卷,自然是知道灵药也分很多种不同的服用方法。且炼气、炼体、炼魂各要配合不同的灵药服用,这也是他想买药时犹豫的原因。坊市里的药自然大部分都是给气修用的,魂修需要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14 的灵药更加特殊,再加上魂修数量凤毛麟角,很少会有药师去炼制魂修的丹药。 不过,既然这药是睡前服来调养用,倒是没什么问题了。 “哦?你有好好修炼?我且试试。”燎広倒并不生气,仿佛还很喜欢听他这样反驳自己一般,一伸手向着越钦下腹气海处探去。 越钦这段时间的修行成果确实不错,虽然比不上有燎広在一旁帮助疏导时那么好,但到紫凝泉修炼之后,大概三四天的成果,也差不多能比得上那一天的成果了。只是凝好了的气入了气海,立刻就散的干干净净,一点儿痕迹也没有。若不是松木每天为他诊脉,告诉他确有效果的话,恐怕就连越钦自己也不太相信自己的修炼到底有没有效果。 不过……身体明显的好转却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燎広手一伸,越钦便下意识的侧身去躲,只是他动作自然还是没有燎広快,被燎広反手一拉,左手搂了他腰,右手从右边圈过去,骨节分明的手掌盖到了越钦的小腹上。 虽然自幼身体便不好,但越钦长得也不算矮小了,到底丰衣足食,虽比寻常男子清瘦,个子却是不差的。但燎広却如此高大,两个人这么一站,远远看去,便像是燎広将越钦揽在胸前。 越钦稍有迟疑便被早已蓄谋如此的燎広实打实给压在了胸口,后背撞上结实温暖的胸膛,越钦心中一震,感觉似乎有什么被埋在某处的东西差点就要破土而出。 “小骗子。”温热的吐息吹拂着越钦的耳廓,燎広很是亲昵的揽着他,右手在他的小腹上揉了揉,“气海里哪有你修炼的成果?”他的动作看似随意,但揽着越钦的手臂却强健有力,任他推了两把也没有丝毫松动。 越钦觉得别扭,但推不开燎広的手,只能退而求其次,抓住了他右手的手腕,阻止那只手往其他地方摸去的趋势,“松木给我诊过脉,他说我凝气入海后直接哺魂,正适合御心诀的功法,不然你试试?”说罢便将燎広的右手拉起来,放到自己的左手手腕上。 燎広挑了挑眉,“松木说的,你也信?你觉得他很好。”不过却没拒绝越钦的提议,右手在他左腕上找了找脉搏,心不在焉的诊了一把——他自然是知道的,他想了解越钦的身体状况,还用得着诊脉这样的方法吗?他每晚都可以…… 想到这里燎広不禁有些心猿意马,目光从越钦的前襟飘到下摆,才又渐渐放远。 “是还不错,这次就暂且放过你,不罚了。”燎広诊完脉却没有放手,反而是把越钦的左手握入自己手中,细细把玩起来,“你还没有回答我刚刚的问题……你觉得,松木很好?” 越钦仍旧觉得这样的姿势甚是别扭,但也清楚以燎広的性子,不让他问完了,觉得舒服了,大抵也是不会让自己挣开的,于是只能耐心答道:“他是很好,你却只让他做个小厮,有些大材小用了。” “呵。”燎広轻轻笑了一声,揽在越钦腰间的手突然一松,将他推了出去,“你早晚会知道,还是我比较好。”越钦被他推的往前几步,站稳了才回过头来,一身青衣更显素净,在一片略带紫色的枫叶中仿若谪仙——大抵也是因着灵气天井的原因,紫枫山的枫叶终年不落,而越钦就好像一块被枫叶簇着的青玉,散着柔柔微光。 燎広隔着几步看他,满目情义——“抓紧修炼,不可懈怠……我还有事要办,过一旬日,再考你修行。” 越钦站在石阶上,静静看着燎広说话,没有回答,心中却想,这人似乎也没那么令人讨厌,不过稍有些轻浮而已……而且处久了,似乎也还有些趣味……只不过,太自大了些。想起刚刚自己与陈姓师兄对话时,燎広强行打断,越钦心中仍是不喜的,但刚刚两人在这幽静枫林石阶上时……却…… 等越钦稍稍想完方才前后过场,燎広却已经不告而别了。他自行叹了一声,慢慢将手拢进衣袖里,转身走了。 而燎広早先一步回了小院,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松木——“他刚刚说你很好。” 猜不透魔尊大人的意图,松木只能稍稍弯着腰,说着“谢谢大人夸奖。” “那你就更好些吧。”燎広歪了歪头,嘴角拉开高深莫测的弧度,“他若带回来一瓶药,你可千万要嘱咐他,日日睡前服用。” ☆、影绰绰(八) 燎広总是这般来的突然,走的无声无息,只留给松木一身冷汗。他总是猜不透燎広的意图,只想着等越钦回来了再旁敲侧击的问一问。 百年前,他曾经为自己的所犯下的事情做好了万劫不复的准备。却没想到,燎広大人在震怒之下,也只是封印了自己的部分修为。岁月之中,他一直惴惴不安,直到一个月前,燎広大人突然召见自己,要自己到这紫枫山上……做个小厮? 任何的惩罚都是他应得的,只是他未曾想到这惩罚是如此的甘美,让他即使明知饮鸩止渴,也甘之如饴。 …… 如燎広所说,越钦果然带回一瓶丹药来。但是却丝毫没有向他询问的意思,只随意将那瓶丹药放在床头。 一方面为还记着燎広留下的任务,一方面又确实担忧着这瓶丹药的成分,晚饭后,松木竟然罕见的主动向越钦问起了这瓶药的情况。 越钦也有些惊讶,他还以为松木是那种绝不会主动搭话的人,不过也知晓松木大概是担心自己的身体,便说是自己从坊市上买回的灵药,正巧碰到了燎広,燎広已经看过,说这瓶药睡前服用即可调养。 松木点了头,揭开瓶盖闻了闻,脸色未变,却低下头去敛起眼底的一片阴影——这药成分诡异,但从他能闻出来的成分判断,绝对不是什么寻常丹药,而是……松木咬了咬牙……真正的那瓶丹药,恐怕早就让燎広大人掉包了。 晚饭后越钦照例去院子里走了一圈,自从身体渐好后,他十分享受这种散步的感觉,原来这样对寻常人来说极为简单普通的事情,对他来说却是遥不可及的。如果修炼真的这般有成效,也许一年半载,自己就可以成为一个健康的普通人……到时候,或许就该下山回家,帮父亲操持家业,为母亲敬孝…… 越钦慢慢踏着步子,绕着院子,心里想着虽然燎広那人为人令人厌恶,但对自己到底是不错的。自己得到这许多好处,却想半途下山,大抵是会惹他不悦……但志不在此的自己并无心成仙,且看到时候他想自己给些什么回报吧。 是夜,温度又降下一截来,饶是越钦最近康健了许多,也觉得有些顶不住这寒意,提前些回了屋子。隆冬渐至,越钦推开自己的房门,就见松木已经给在屋子里放了火盆,眉眼间也止不住跟着染上了些许暖意——“你倒是有心了。” 松木站起身来,心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15 想自己大约是担不起越钦那句“他很好”,但却也只能念着这一句“他很好”的情分。他往后退了几步,“越公子,天气渐凉,还是多注意,晚上你要服药的话,可以配合调息,我在床头备了水,屋内虽然暖和些,但天气到底不比夏秋,还是慢些喝。”说罢便自行退出屋子,将一室暖意留给了越钦。 关上门的松木慢慢蹲下身来,最后干脆坐在越钦门前的石阶上,静静抬眼望着拉满了云的夜空。今夜没有月,一点星光也不曾露出来。 而属于自己的月,也早已经陨落了吧。 …… 自从拿了传送玉简后,越钦便懒得成天修炼了,作息大抵是上午修炼,下午四处走走,晚上阅览群书。 今天到坊市是这段日子走的最远的一遭,再加上确实天寒,困得倒是比平日还早些。看了不大一会儿书,越钦便稍作洗漱,脱了外衣上床。火盆刚刚烤起来,屋子里倒是比昨晚还有暖和些,熏的人有些昏昏欲睡。 越钦将束好的头发散下,打了个呵欠。 今天真是有些倦怠了,不过……他的目光落到床头的丹药瓶上,就早些服了灵药睡吧。 …… 人烟稀少的小院中静悄悄的,松木不知从哪里弄了一坛子酒来,斜倚在院中央那棵枫树下静静独饮。夜色很沉,半点星光不见,冷风停了,却渐渐落下雪来。 地上还残留些白天的热度,雪落地即融。松木眨眨眼睛,只觉得一股苦意伴着酒香蔓延开来。这个冬天……恐怕,会很冷罢? 一个人,由远及近,踏雪而来。 “废物。”松木听到有人在他头顶轻蔑道,他抬起头,便看见燎広那张冷漠的脸。 借着酒意,松木大着胆子没有起身,反倒嘴角一拉勾出个有些放肆的笑容来,“大人……你给他那种药,却让他等这么久,这样好吗?” 燎広也跟着弯起一个笑容,“酒,越酿越香……哼,可惜,只有开酒的我,才会知晓。” 松木苦笑了一声,伸手掩住自己的眼睛,“大人,你比我所能想象的更加残忍。” 燎広冷淡的踏步离开,“天地间,只有我不想,没有我不能。” 然而他才走出两步,就觉得脚下一滞,竟然是被躺倒在地上的松木握住了脚腕。燎広的目光缩了缩,决定再耐心的等待片刻。 松木几乎祈求般的颤声开口:“大人……对他……好一些。” 燎広再看松木的眼神,大抵只能用灰败来形容,他懒得回话,却干脆的一抬脚,踩着松木的手腕走了过去。 心中却冷然道,他不痛,我失去的那些,又算什么? 灵肉分离之痛,我定要他千百倍偿还。 但今晚,却又注定是个温柔的夜。 屋外雪越落越大,屋内却因着火盆而温暖如春。 睡在床上的人并不睡得很不安慰,额上沁出一层薄薄的汗,脸颊微红,稍有些难耐的在被子里扭动着身体,但却并没有醒来。 燎広站在床边静静看了一会儿,才俯身下去,在越钦的颈窝处仔细嗅了嗅,轻轻的舔了舔他颈间的薄汗。 越钦轻轻哼了一声,似乎是很想醒过来,但终究没能把眼睛睁开。 “……呵。”燎広对着越钦的耳廓吹了口气,又觉得不解恨,低头吮吻了上去,“这酒,真香。” 屋外,大雪静静盖了所有声息。 ☆、影绰绰(九) 燎広调换的这瓶药里,以镇静安神的成分为主,辅了些助兴催【打码】情的成分。 白天里探过一回,越钦的修行进度确实可说是“让人惊喜”。只可惜,这惊喜对魔尊大人来说,什么也算不上。太慢了,离魂阵的相关准备都要差不多了,容器却还是这么脆弱……万一强行进行的话,造成不可逆的魂魄损伤可就得不偿失了。 他必须用外力加快越钦的炼魂,需要的契机就是一个脆弱的切入点。 在无法醒来的睡眠中动情——符合燎広所有的要求,既不会对魂魄造成任何痛苦与损伤,还能在欢愉中叩开他所有的防守。 在我面前不需要任何防御,丢盔卸甲也非常不错,燎広恶趣味的想着,将越钦的被子掀开来。他的内衫因为一番磨蹭已有些乱了,泛着热度的皮肤接触到微凉的空气,反倒舒服了不少,“嗯……”他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打着转儿的尾音化在空气里,燎広的眸色深了深。 从未见过他这样柔顺乖巧的模样,燎広几乎都有些要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 但是,现在要做的,不是这种事。 他自嘲般笑了一声,握住越钦的手腕,将他从床上拉起来,帮他摆成打坐的姿势,他背倚着自己的胸膛靠坐着。 燎広把鼻尖埋到越钦发间嗅了嗅——魂魄如此贴近的感觉让他舒服的叹息出声,他甚至都能感觉到应该属于自己的一魂一魄那想要回归的急躁。燎広感觉自己的心跳也跟着快了起来。焦躁感和某种难以抑制的冲动攫住了他。 越钦还在难耐的轻轻扭动着身体,背后的倚靠的肢体接触似乎让他觉得很舒服,又或许是因为身体里属于燎広的那一魂一魄因为贴近原主而欢欣鼓舞起来,反倒让他身体上的不适感减轻了些。 燎広把越钦的内衫也褪了下来,手指从顺着锁骨滑到前胸,又慢慢向下滑去…… “来吧,一起……快活一下。” 是灵魂的沸腾更欢愉,还是肉体的宣泄更令人酣畅,这一刻,恐怕就连燎広也说不清了。 ——这里有一场拉了灯蹭出来的圈♂叉故事—— 越钦在一种奇异的感觉中醒来,这是一种他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的感觉。气血畅行,灵通魂透,但身体却感觉有些疲乏。疲乏的感觉,越钦一向是熟悉的,但这次又似乎和往常不同——这种疲乏仿佛并不是因为精神不好引来的,而是身体本身的疲乏感,就好像是一种被使用过度的感觉。 这倒让越钦觉得十分新鲜,不过竟然精神如此好,想来今天的修炼一定会更有精进,而肌理解乏,办法总是很多的。 松木在外面轻轻扣门:“越公子,起身了吗?” 越钦愣了愣神,唤他进来。 松木实在是贴心得紧,端了盆热水进来,越钦洗过脸后喝了口热茶,便觉得整个人都舒爽起来。转了转手臂,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 “公子可是觉得有些身体不适?”松木的语调似乎比平日更低些,目光沉在地方,并不去看越钦。越钦笑了笑,“你当真精通医术,我就与燎広说,让你做个小厮太委屈了。”他伸出手腕,“帮我看看吧,麻烦你了。” 松木愣了会儿神,但还是走过来给越钦把了脉——他的身体好得很,比之前都要好,但是松木却觉得心里的苦涩一直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16 泛到了嘴边。他太明白这种好是怎么来的,又意味着什么…… 但松木最后也只能点头说,越公子身体很好,修炼的效果也越发显得好了。 越钦心中也很是欣慰,他自小因为身体原因,哪怕是读书作画,也谈不上“全力以赴”的努力。再加上他确实天赋卓绝,因此学什么东西都不怎么费力,这段时间的修炼,倒算得上是难得的一道坎了。 看来这灵药效果的确是不错,都不用自己额外修炼凝气,便可帮助修为精进,倒是省了不少功夫。也许应该再去找昨天那位师兄道个谢?他说他叫……陈……什么来着?越钦皱着眉思索,却发现不知怎么记忆像是断了一截一样,完全记不起昨天与那位卖灵药的师兄的对话了,反倒只想起与燎広两人走在枫林石阶上的场景。 越钦又想了半天,便放弃了,虽然感谢,但到底也是无关的人,越钦自然是没有那份热心和交朋友的兴趣——倒是精神状况怎么好,他反倒是对修炼跃跃欲试。也许今天会有更好的效果? 早饭过后,越钦便自行拿了传送玉简往紫凝泉去了。松木一个人静静站在小院中,手中的扫帚柄被他捏开了一条细长的裂缝。 …… 越钦脱了衣服下水,有些疲惫的身体浸泡在温泉中,他只感觉整个人都舒展开来。温度适宜的温泉水熨帖的抚慰着皮肤,越钦长长的叹了口气。 最开始他来温泉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害羞,总是要穿着内衫下水。他知道修为高了可以用灵气烘干衣服,但是自己显然离那一步还有不算近的距离,每次只能尴尬的穿着湿透了的内衫回去。幸而传送玉简传送的位置是他的房间里,免去了不少尴尬。 而今天,越钦却也不知道怎么大胆起来——这荒郊野岭,从来也没有人来过,再说,即使有人来这里,都是男人,也并没什么可害羞的。出现在这里的人,除了燎広又还能有谁? 这么想着他干脆把内衫和外衫一起丢在池边的石头上,赤身进了温泉里,找了浅处盘腿坐下,静静调息。 而事实也真如他所想的一般,今日他刚刚第一次试着凝气,就顺利的从灵泉中汲取了一股。他小心的引导着这股灵气,将其收入体内,压缩,调整,试着从空气中再抽一股灵气出来,与已经收入体内的灵气继续融合。 修行进度比以往快上了不少,越钦稍稍推算了一下,修炼进度快了将近一倍,确是让人欣慰。 但摸约过了半个时辰,越钦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身体仿佛跟着泉水一并热了起来,一股热意直冲脑门,另一股热意却向下涌去。越钦有些惊讶的向自己身下望去,那里竟然……有了反应。 越钦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因为身体不好的原因,他在这方面一直没什么需求,却没想到……越钦的脸被熏的红了起来。自己在修炼的时候也没有心猿意马,怎么会…… 他红着脸僵在原地,想等这股燥热平静下来,但那处却并不顺他意,反倒始终昂扬着,燥热的感觉更强烈了。 越钦打开盘着的双腿,咬咬牙将手慢慢探了下去。 一盏茶的时间后,些许白【打码】浊慢慢浮到了水面上。 越钦久久的愣在原地,不知作何想。 ☆、影绰绰(十) …… 时间仍是不紧不慢的过,除却越钦的修炼速度外,其他似乎也都没有什么大的改变。气温渐低,松木还是那般贴心尽职,枫叶落得更多了——大抵是因为灵气天井的原因,这里的枫叶终年不落,虽然也随着四季轮转而或发新芽,或成红叶,但始终带着一缕隐约紫色,非常特别雅致。 但只有越钦知道……他的身体越发……放肆了。 每日温泉修炼时,似乎都禁不住勃【打码】发起来,自【打码】泻也成了司空见惯之事。彼时他身体不好,虽然听说男子晨勃是很正常的现象,自己却没有经历过。但……自己这样,应该也是正常的吧?只不过自己是因为修行中血脉畅行才容易引起反应的才对。 正常或许是正常,但从未尝到如此滋味的越钦,却难免有些沉迷其中……他心知兴许有些不好,但又想也许不过是修炼引来的作用,也许过些日子便会消失,便不禁有些放纵自己的沉湎。 他不知道的却是,说着有事要办,一旬日后回来要考他修行的燎広,却夜夜按时造访,与他缠绵……助他修炼。而屋外的小院,被松木彻夜清扫的一次又一次。 深冬彻至,温度降了又降,终于屋外开始结冰了。倒是这段日子天气一直晴好,没能见再落下雪来,不禁让人觉得有些遗憾。 越钦从未数着日子活过,但布置为何这次燎広说了一旬日再回来考他修行,每日睡下前便忍不住想想还剩几日,又推了推自己的修炼进度,想来大概也是能让那人满意吧——不过想到这儿,又忍不住觉得自己自作多情。管那人满意?大可不必,自己觉得满意便好了吧……反正自己也不是真的要以修仙为生,从未想过要当什么仙人。 ——只不过,想简单平凡,但又不辛苦的过这一生而已。 …… 眼见天晴完又阴,十日之约也差不多要到了。越钦仍是照常去紫凝泉修炼,只不过这日出门前,松木多拿了件披风让他带上。 “恐怕很快就要下雪了,风雪大寒气重,您且带上。”那披风饶是越钦也看不出是什么材质所制,只觉触手生温,柔软亲肤,很是好用,便笑着接下了。全黑的材质披在他身上,更衬得肤若凝脂,煞是好看。 松木少见的抬起眼来,认真的看着越钦,目光认真的让越钦倒是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怎么,我哪里很奇怪吗?”越钦忍不住发问。 松木的目光静静凝在他脸上,良久才长长叹了口气……欲言又止道,“您……很好。”您这么好,不应该被这样对待,无论是百年前还是现在……但是……松木闭了闭眼,明白这一切都不是自己可以左右的。 他百年前曾经犯了忌,便用了一百年的提心吊胆,和这每日的可望不可即来偿还。然而比这些都还更加残酷的是,他深深懂得了即使自己拼尽全力,也扭转不过有些人的一根手指。但他却也无法解脱自己,只能继续在自己划下的这方牢笼里煎熬着自己罢了。 昨夜他仍旧固执的扫着院子,仿佛自虐般的去听屋内的动静。 门轻轻合上,床板微晃,衣料摩挲,肌肤相亲……以及几乎不可耳闻的低喘缠绵……每一声仿佛都在提醒他,自己的痴心妄想是多么的遥不可及。 而他能做的,却也仍然不过静静递上一件……甚至不是自己准备的披风。 也许他知道了以后,也会恨着自己吧。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17 就像这百年来的每一天,自己也从来没有原谅过自己。 越钦淡淡笑了一下,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便准备去紫凝泉修炼了。 这段日子,随着功力的精进,他已渐渐接近于辟谷的状态了,整个人从里到外都精神起来,气色也好了许多。若要说美中不足,大概就是身体虽然也适应了这样的修炼进度,但每日晨起时仍然有些疲乏……再有就是,自己在温泉里做下的…… 想到这里越钦心中不禁稍有恍惚,但又很快摇了摇头。 他也在松木为自己诊脉时旁敲侧击的问过,这种情况自然不便明说,他便假称自己晨起的时候身体疲乏,有时候在修炼中还不容易集中精神。 松木听了这情况也是皱眉,然而反复帮他诊察后也说不出有何处不妥,只道大约是近日修行进度比往常快,身体还没有适应过来。原本就没有什么大问题,再听他这么一说,越钦便彻底放下心来,也不怎么当回事了——只当是修行中稍许的小小放纵吧,等自己将御心诀的第一层修炼好,大概就能摆脱这个状况了。 虽然仍在修行第一层,但越钦早就抽空先将御心诀全部浏览了一遍。御心诀共分为十二层,相较于别的功法来说,可称得上非常繁琐。 但是从另一层意义上来说,它又是十分简练的。因为寻常炼气者,若是真的想得道成仙,怎么也得修行三到五部不同的功法,来不断提升自己的修为方可。但御心诀在这方面却可以说得上是一本万利——只要将这一部功法修到顶端,便已是仙者风范了。 而且说难,炼魂仿佛是看不见摸不着,也不像是炼气者可以探察得到气海里凝结的灵气。但要说简单,御心诀却又不能更简单了……这十二层功法,第一层是“缱灵”,即是要以大量灵气灌溉洗涤魂魄,直到魂魄可显可察。当第一层练成后,御心诀便算是入了门了,余下的二到十一层,便是针对三魂七魄的修炼,每缕一层,便是十层,每层名称对应的便是要修炼的魂或魄之名。而御心诀的最后一层,则名为“契魄”,这一层的功法写的艰深晦涩难懂,以越钦目前的学识,竟然还不怎么看的不明白。 不过他也不是纠结之人,既然看不明白,便准备先将前面的修行好了再说。 而且,并不是一心为修行的越钦也没有必须修成的远大志向——他只想做个健康的普通人,所以能修好第一层,大抵就已经能够达到他自己的期望了。 至于燎広曾经提过的混到自己魂魄里的东西……只要他们不妨碍着自己的生活,倒也是无妨的。 已经到了紫凝泉山洞的越钦瞥了一眼外面阴沉着的天——或许,过完这个冬天,自己就能下山回家了吧。 ☆、影绰绰(十一) 果然如松木所说,这日越钦刚到紫凝泉不久,外面便纷纷扬落下雪来——这也不是今年的第一场雪了,但是却是第一次下的这么大。 洞外雨雪纷飞好不冷清,但洞内依然温热宜人,倒是真叫人觉得好不惬意。 越钦看了会儿雪景,就照常脱了衣衫,踏进温泉里去修炼。 天地的时间仿佛都静止了,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静静的感受着灵气的聚合,直到摸约半个时辰后,勃【0.0】发的热度又到了让他不可忽视的地步。 越钦叹了口气,还未睁开双眼,就只觉一只温度稍有些低的手竟然握住了自己的那【0.0】处。他大惊又不敢轻易动作,只觉一个呼吸间一股温热的气息就萦绕在了自己耳后。 “我来帮帮你如何……”温热的吐息从耳后包裹过来,熟悉的气息除了那个神出鬼没的家伙还能有谁?越钦皱起眉刚想道“不用”,就被那人手上微微使力卸了力气。 “你……放手!”越钦只觉得一股酸麻自腰部窜起,心跳陡然失速。 燎広空着的左手却从他腰间伸上来,扣住越钦的下巴将他的脸拧过来,唇对唇贴上去呵气道:“我永远都不会放手……今天为师就来教教你,男人的滋味!” 雪下得更大了,洞穴内却只听得到两人交叠的喘【0.0】息声。 越钦将痛与快都体会了个彻底,终于再也跟不上燎広的节奏,渐渐失去意识。 …… …… 还未睁眼,越钦就知道自己已经被送回了房间。 周身的触感是温暖干燥的棉被——但这无法给他带来丝毫好心情。身体沉重的仿佛被马车碾过,尤其腰腹和那处……越钦咬牙切齿的想着,丢人丢大了。 他人生中第一次被逼到如此地步,哭过甚至哀求过,但似乎都没有能唤起燎広丝毫的同情心。还是……被做了个彻底。这就是男人的滋味?简直是禽兽的滋味! 越钦愤恨的睁开眼,望着屋顶。 但即使到现在,他也没有想清楚燎広为什么要这样做。 一时兴起?那他大可不必等到现在,将他带到山上的第一天就可以一逞□□,毕竟自己怎么都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难不成是喜欢自己?越钦轻蔑的笑了一声,很快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如果那家伙那样的行为算作喜欢的话,那也太可笑了。 身体上的痛越发清晰,思维却越发混沌,越钦叹了口气,再度合上眼睛。 …… …… “大人……鲁莽行事会导致功亏一篑的。”紫枫殿里空旷寂静,燎広侧身而立,身边有一人单膝跪地拱手敬言。 若此刻有紫枫门内门弟子在此,一定会惊讶无比——这岂不是掌门跪拜长老?这于情于理似乎都不合适。 但单膝跪地的霜霖却不觉得有任何不妥,毕竟魔跪魔尊,不是天经地义之事吗? 燎広侧身而立,双手背在背后,微眯着眼似乎还在回味着什么,半晌才轻笑了一声,“你那边准备的如何了?有什么不妥?”他瞥了一眼恭敬跪地的霜霖,又补了一句,“起来说话。” 霜霖站起身来,眉头紧皱,“大人,缚魂阵和离魄阵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只不过还缺两颗千年内丹来镇住阵眼,妖丹仙丹都无妨,但内丹离体时间越短,功效越好,所以等到别的准备都做好了,属下再去寻丹……”他叹了口气,继续道,“但是这内丹也不是这两阵最大的问题,我与夙焰查了许多典籍,确认这两阵,在施法之时,阵中人都必须心甘情愿,无任何退缩之意,否则可能会有些问题……” 燎広又瞥了霜霖一眼,挑了挑眉,“这样欲言又止不是你的风格。” 霜霖的眉头始终紧紧锁着,“若缚魂阵中人心有异,则轻者走火入魔,重者灵智混淆……若离魄阵中人心有异,则轻者伤及命元,重者……灵台崩摧,魂飞魄散……” 燎広的目光黯了黯,“还有话要说吗?”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18 霜霖心中一直憋着疑问,此时燎広给了他机会,便忍不住一吐为快——“大人,我一直不明白,大人一向是我辈典范,却为何做这种可能因小失大之事?我们到此地开设紫枫门,带他上山,取的他的信任,一步步都是按照既定计划……如今他方才对大人放下些许心防,大人却用强硬手段将人推得更远……这对我们的计划并无任何好处!属下不解!” 燎広闻言却忍不住大笑起来:“我辈典范?”他一生仅求放荡不羁,任行天地,竟还能得个我辈典范的评价?该说这人可笑,还是可叹? 但不知怎么的,也许是昨天实在餍足,今日燎広的心情亦说得上好了,“霜霖,你跟着我做事的日子,还不长吧?” 霜霖听到这话,又单膝跪了下来,“我一直跟着夙焰大人做事,五年前才得夙焰大人推荐提拔,调任大人您身边。” “不必拘谨,我们为魔哪有这么多规矩?”燎広实在见不得他动不动就跪这番场景,“魔之所以为魔,非神非仙,便求得是自在于天地间,无大道。而又区别于妖,便是在这力量。妖还需畏于神,斗于仙,我们魔者,却可与天地一战,这力量,就是一切。” 霜霖听得有些云雾不明,但仍认真的点了头,接着问道:“大人……可是我刚刚说的……” 燎広伸了一只手止住他的话,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来,“无妨,我自有办法……他早已经不是当年的越钦,如今的他,只能任我——搓扁揉圆。” …… …… 越钦这天反常的没有早起,松木也识趣的没有打扰——昨天燎広用披风裹着越钦带回来,刻意从院中走过,松木自然看得见他怀中裹得严严实实那人,以及露出的半截小腿上留下的斑驳痕迹。但他只能闭了眼,安静的继续扫着早已经干净的地面。 他也不敢敲门去看,甚至不敢去想。 直到晌午时分,房门竟自己开了。越钦依然容貌素整,披着那条披风,只是脚步稍有些虚浮。他看也不看松木一眼,脚步蹒跚的向山顶走去。他需要安静的地方,能让自己冷静思考的空气。又或许,他应该直接下山去——这里离柳府,虽有些距离,但也至少是目可及处。 神思混乱,越钦捡了条路跌跌撞撞的往山上走,雪越落越大,覆了他满头满肩。 天地渐渐浑然成一片白茫,呼吸成冰,眼前景象模糊,脚下一步也迈不下去……越钦抬头,也只见天空黯然的灰白色…… 神识一晃,竟是晕厥过去。 但恍惚间,仿佛是摔在松软的雪与泥土中,并没有什么疼痛,只余一缕冷香。 章二影绰绰·完 章三魂牵·启 作者有话要说:  沉浮在加班的海洋中,忧郁.gif ☆、魂牵(一) 越钦觉得自己做个一个冗长的梦——这个梦没有让他感觉到丝毫放松,整个人却都如受过刑一般,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就仿佛外表都还是完好的,内里却已经分崩离析。 但睁开眼的一瞬间,他又仿佛整个人都舒展开来,刚刚还深深压在自己身体和灵魂上的负荷瞬间消失不见了。 一片青翠山林,虫鸣鸟啼远近萦绕。温度宜人,显然正式春末夏初,万物生长的美好季节。 四处人烟稀少,只一间小木屋倚着一处山壁建在避风处。 屋门半掩着,门口小院里,有个光着上身的男子正在劈柴。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就仿佛丝毫不觉得累一般,每一次斧子都高高的举过头顶,又准确迅速的劈下,柴火被快速的劈好,整理的摞着小院的一角。 越钦只能看到那男人的背部——线条优美,肌理匀称,薄薄的肌肉附着在舒展的骨骼上,洋溢着惊人的美感。那是他十分羡慕的身材。恍惚间总觉得似乎那男人的背影似乎有些眼熟,但……他似乎从没见过哪个男人的裸背,又怎么会觉得那个背影熟悉呢? 就在越钦莫名想着这个问题的时候,木屋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一个一身素净白衣的男子推开门走了出来,听到那响动,劈柴的男人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迎去,“怎么起来了?”语带笑意的声音听起来竟意外有些暖融融的。 真奇怪,明明隔得很远,连样子都不能够看的清楚,越钦却觉得自己能够清楚的听见他们的对话。 那声音似乎也很耳熟,但越钦一时之间有些想不起来。 “没什么大碍,就起来了。”白衣男子轻笑了一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也总不能一直躺在床上,那更像是个废人了……” 那两人还在继续说这些什么,越钦却只觉轰然一响,整个神识都有些恍惚——那人……那人不是自己吗?那自己又是谁?!越钦有些着急,拼命想靠近些看的清楚。他的身体似乎很轻,心念一动,便将视野拉近了很多。而一旦看清,越钦又恍觉如遭雷击——那个在院中劈柴的男人……不正是燎広吗?!他记得大喊,却发现那两人对他全无所觉,仿佛他并不存在。 这是哪里?同一个世界的某一处?另一个世界里发生的事?还是……一段遥远的前世记忆?越钦茫然的想着,目光却忍不住去跟随那两人的一举一动。 “嘘……”燎広站的很近,一手托着越钦的后腰,一手在他正欲继续说话的嘴唇上点了点,“说什么傻话,你一定会好起来了……都怪我……”说着他的眼神黯淡下来,长叹了一口气,但随即又扬起笑容来,“中午想吃些什么?我给你做。” “什么都好,你最近手艺似乎长进不少。”越钦笑笑,“一直躺着太难受了,我想出去走走,透透气。” “那我们沿着小溪往前走走。”燎広眉眼间都是温柔的笑意,“等我把衣服穿上。” 越钦看着他忍不住笑出声来,“我看你这样也挺好。” 这话倒不是调笑,燎広身材修长,肌理分明,光裸的上身不显分毫无理,反倒是有种让人移不开目光的张力。 “哪能。”燎広也跟着笑起来,“我这样跟你出去,不是丢你的脸吗?” 越钦笑得似乎是有些羞赧,苍白的面色也染了些微红,低声回了句“怎么会。” …… 若不是一模一样的长相与声调,越钦几乎不敢相信这人就是燎広。然而所有的事实都在不断的提醒他,的确是这样没错。稍稍镇定下来的越钦终于有时间观察自己——怪不得那两人对他都恍若未觉,他仿佛只有一缕神识在此,就像是凝不成实体的一缕游魂。 只是那样温柔、谦逊的男人,和自己认识的那个嚣张乖戾的燎広仿佛是两个极端……为什么会这样? 午间的太阳渐渐升高,还稍有些寒意的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19 空气也变得温暖起来,但燎広似乎是觉得这样的温度还有些冷,又进屋去拿了件披风给越钦围上,那柔软又厚实的质地,看上去熟悉不已,不正是前段时间松木拿给自己的那一条吗? 两人相携着慢慢沿溪水方向往前走去,一里地远处,便是溪水稍稍汇聚成了一片小湖,燎広扶着越钦在湖水边找了一处坐下,两个人不紧不慢的说些琐事。 例如今年夏天应当是个好天气,不会太过于炎热;又比如小院里应该再添置些什么;又或者这里景色还不错,日头晚间散步都是个好去处…… 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却也不觉得乏味无趣,只是越钦似乎很快就没了精神,慢慢斜倚在燎広怀中,合眼睡去……尽管神情满足,眉宇间却也有掩不去的疲惫。 燎広手中握着他的一只手,诉说的表情和动作却都渐缓,然后停了下来,长长的叹了口气。随后他小心的变换着动作,将越钦横抱到怀中,让他睡得更舒服些。眉若远山,眼如近黛,即使苍白憔悴,依然藏着让人惊心动魄的美丽。 静静凝视了一会儿,燎広便缓缓弯下腰身,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午间日头正盛,两人的影子只余短短一撮,缩在身后,仿佛根本不可期的未来。 而不远处,躲在树后的越钦,只觉得自己心鼓如雷。 他从来没有真切的感觉到,燎広也是一个这样令人着迷、温柔的令人沉醉的男人。那个吻仿佛是落在了他怀里越钦的唇上,又仿佛烙印在了自己这一缕神识的深处,叫人难以自制的沉迷。 ……他,也有曾经这样对待自己吗? 不多时,燎広便将越钦横打抱起,慢慢往木屋方向回去了。他动作很轻,似乎生怕惊醒了怀里的人,但越钦却睡得很熟,掩饰不住的疲惫感从他周身散发出来——那种疲惫感,越钦是非常熟悉的。 在他上山修炼,身体好转之前,这样的疲惫感也常常席卷了他,困扰着他。 但……究竟是为什么? ☆、魂牵(二) 越钦怀着复杂的心情,留在这里看着另一个自己和燎広的平凡生活。 他们是应该相这样相爱的吗?白天过着乡野生活,晚上抵足而眠,男人的眉眼里永远都有盛不下的满溢温柔与爱意,而自己……虽然神色疲惫,却从来也都安心且满足。就像是两个最平凡的人,过着天底下最平凡不过的日子。 但是……似乎总有些什么自己还没有抓住的东西仍然在悄悄的发生着,令越钦的内心深感不安。 山中无岁月,一晃十天匆匆流过。 越钦的精神好似越发不济了,虽然他每天仍旧努力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燎広眼中担忧的神色也掩饰不住的越发浓重起来。 也许是察觉到燎広的担忧,言辞间越钦越发的柔顺乖巧,凡事都顺着燎広的意思,两人相处间倒是更水□□融。燎広对这样的越钦疼惜不已,更是百般念着方法宠他。 如是一些时日,越钦这样冷清的人竟然也开始渐渐撒起娇来了。 而一直观察着他们生活的越钦却越发的迷惑。这样的生活看起来是如此的真实,甚至也令人心生向往,他甚至曾经动过——如果自己就是这个越钦,能一直继续这样生活下去的念头。 不过,也终究是妄想吧。 转眼芒种到了,山林间越发郁郁葱葱起来,而越钦精神似乎更不好了,这天中午起来吃了些饭便睡下,再起身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燎広细心的端了晚饭进屋,越钦却摇摇头说不想吃。 燎広有些着急,却被越钦拉住了手,说有话想对他讲。燎広只得先把晚饭的事情放到一边,到床头坐下。 “我们总是得面对事实的……“越钦叹了口气, “你明知道我的身体这样下去是撑不住了,何必自欺欺人呢?“ 燎広的嘴唇紧紧抿着,握着越钦的手,却垂着眼睛不去看他,“但是,总会有些办法的。” “别想那些了,有没有办法,我都已经很满足了……燎広,能这样和你在一起,即使只有这么一段日子,我也觉得满足了。”他目光温柔,语气有如轻轻拂过的羽毛,将燎広的焦急全部拂去。 燎広长长的叹了口气,但也只片刻便又皱起眉来,“不,越钦,你听我说……我们……唔……” 他这句话终究是没有继续说下去,越钦罕见的主动仰起脸,在燎広的下巴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又转而轻轻吻了吻他的唇,“不说那些了,你……”他眉眼间少见的有些羞怯,似乎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但犹豫了片刻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你好久都没有抱过我了……”这话说完,他的脸已然是红透了。 燎広似乎也是被他的大胆给震慑了,怔了许久才回答道:“不行……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没事。”越钦笑了一声,染红的脸更添几分旖旎风光,“你难道不想我吗,我可是……很想你啊……”说完,他竟伸手往燎広那处探去,“怎么,我看你也不是不行啊……” 燎広只觉得瞬间气血都向下涌去,即刻便翻身上床,但动作却很轻松的压在了越钦上面。他低头吮住越钦的嘴唇,和他交换了一个深吻,用眼神又询问了一遍。 刚刚还大胆的越钦此刻却害羞起来,低垂着眉眼,微微点了点头,轻声回了句,“慢点……” 燎広得了应允,便俯下身去拆开了越钦的发束,从他的额角一路吻下。 小屋地处山地偏远处,连窗帘都没有装,屋内不一会儿便响起一阵旖旎呢喃,终是伴着日落慢慢沉寂下去。 屋内两人只进行了一次就结束了,越钦的身体的确支撑不了更多了。燎広尽可能的温柔怜惜,没有伤到越钦分毫。不过到这场情【打码】事的尾声,越钦还是撑不住睡了过去。燎広小心翼翼的为他做了清理后,才将他抱回床上安置好,最后将他塞进自己的怀里,为两个人盖好被子,睡了过去。 …… 倚在窗棂上看着屋内动静的越钦却是被深深的震惊了…… 那种事,他也不是没有经历过,但在记忆里,却只剩下了痛与屈辱。但是屋内的一汪□□却泛着甜蜜的气息,似乎是将他也卷入到那场无边□□中去了。 自己……那种事情中的时候……是那种样子的吗?如此的沉迷,如此的陶醉。 那个人真的是自己吗? 自己真的曾经拥有过这样令人心醉神迷的爱吗? 那个如此一心一意,如此温柔的男人,真的是那个……乖戾的让人难以捉摸的燎広吗? 他……又是不是还记得这一切呢? 如果他记得,为何要那样对自己……如果他不记得,又为何要那样……执着于自己呢? …… 那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20 日过后,越钦身体越发不济了。 转眼又十日过去,他一日里清醒的时间大约仅够吃个饭了,有时连吃饭也记不得,看燎広的目光也有些恍惚。 而越钦也终于从两人不多的对话里,将越钦身体糟糕的原因拼凑了出来。 这一世里,越钦是一位玄仙,而燎広则是个散仙——散仙不一定比玄仙的实力差,只是他们的修炼体系有所不同。而且玄仙是侍奉于仙庭,有严格的仙籍编制,而散仙多游历于山河之间,自行修炼。 散仙的生活是不受约束的,但玄仙却因侍奉于仙庭,受到严格的管制。他们为了修神而进行着刻苦的修行,爱与欲都是不被允许的。但允许与否却不可能真正阻止得了事情的发生,两人还是因缘际会沉浸到了彼此中,并因此遭来了天罚。 越钦被剥夺了仙籍,并遭天火烧损了一部分魂魄,天火不熄,将持续在他的魂魄中燃烧直至魂飞魄散……是以越钦每天能够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能记住的事情也越来越少。 这一日,越钦放下碗筷后,便长叹了一口气,拉住了燎広的袖子,“别再逃避了,我们都知道躲不过去……我……说过不后悔。燎広,我对你,从来没有后悔过。” 燎広背对着越钦,低声道:“先让我去把碗筷收了,越钦,我们等会儿再说……” “不能等了。”越钦的手没什么力气,却握的异常坚决,“我有预感……可能这次,我就会醒不过来了,燎広……如果我走了,你,就另外……” “不许你这么说!”燎広将手里的托盘摔到地上,转身跪到越钦床前,“我不许你走……为何天非要罚你一人?!如果那时……如果那时……” “没关系。”越钦轻轻笑着,眉眼间既满是不舍的留恋,也满是压抑不了的疲惫,“如果有来生,燎広……我……”一阵眩晕感席卷上来,越钦用力的闭了闭眼,“亲亲我好吗?我想你……” 燎広慢慢捧起越钦的脸,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不许走,你不许离开我……” 然而这个吻却注定是一个得不到回应的吻了。 越钦沉睡了下去,只剩下一丝浅浅的呼吸。 ☆、魂牵(三) 燎広仍旧抱着一丝希望在等待着,但直到第二天傍晚,越钦也依然没有醒过来。如果不是他还有一丝呼吸在维持着,燎広几乎已经要癫狂。 与他心情一样沉重的,还有一直跟随着他们生活,关注着此事的越钦。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前世可能是这般光景,更从未料想到,自己竟心甘情愿的会为一段情爱,放弃所有,甚至付出几乎魂飞魄散的代价。但他又隐约觉得,自己的确是会这样做的。毕竟,那个男人是那样的迷人啊。那样深刻的存在的感情,无论是谁也都招架不住吧。 若是此生此世,再给他一次这样的经历……人生便无憾了。 不过,他了解的那个燎広,却不会是因为这样就放弃的人。 果然,两整天后,越钦依然没有醒来,燎広就放弃了守在他床边。他将越钦安置好,设下阵法守护后,便调动起自己的人脉来,开始寻找所有可能有效的方法。 在之前越钦昏睡的时间里,燎広便已着手进行了许多调查,他对照着典籍,仔细为越钦把过脉,便大体推断出,他已经被烧毁了一魂一魄。 少了一魂一魄,人多半会忘些记忆,也许会引发失明、失聪的情况。但对仙者来说,则很有可能使他们修为散尽,最终落到连凡人都不如的地步。 而且,更糟糕的是,;燎広发现在这一魂一魄烧尽后,天火有转到越钦剩下的二魂六魄上的征兆,似乎是要将他所有的魂魄完全烧尽。 燎広第一次开始恨这天恨这地,恨这大道,恨天罚无情,恨天火残忍。 躺在床上的越钦对此浑然不知,只气若游丝地维持着最后的生命气息。他虽然遭天罚,天火已几近将一魂一魄烧毁,又被剥夺仙籍,但至少修为还在。燎広所施阵法为他留下一层防护,阻挡了有心窥伺的妖魔之物,仅凭这些,就让他人就比普通人强上不少,只是若不再想办法,恐怕,便连这一丝生命也维持不下去了。 而一直在屋外看着这一切发生的越钦,虽然心中焦急,却对此毫无办法。 第三天起,燎広便已成疯魔之势,不眠不休,不食不饮。 他施展了一切自己可以穷尽的手段,拼命地查阅典籍,调动人手争分夺秒的行动起来,试图能为越钦争取一点点时间,争取一丝丝的可能。 其他仙者若是看到,大抵是一定会嘲笑于他的。正因为身为仙者,深知仙道之难,又如何与天斗?如何与天道斗?但又也许,执着真的可以胜过一切。没有人敢相信,竟然真的让燎広,寻到了一丝可行的办法。 他先是从上古典籍中引神力,即使是强硬以自己的修为为代价,不惜损耗生命元,也强行将越钦魂魄中燃烧的天火进行了封印。继而又布下缚魂,离魄两大阵法,准备将自己的一魂渡入越钦体内。 如果成功的话,自己将缺少一魂,而越钦,有了自己的一魂,便只缺少一魄了。如此,加上两人的修为辅助,兴许还有一丝转机。 历时七七四十九天,燎広终于将两个阵法所需的所有材料备齐。彼时,越钦已几乎瘦如一具枯骨,连气息都有微弱到几乎不可察觉。 但只要还有一丝希望,燎広又怎么可能放弃?他小心翼翼的将越钦放入缚魂阵中,轻轻吻了吻他的额角,“答应我,你很快就会回到我身边来好吗?” 如果能替自己回答,越钦很想答一句“好”,但是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一股不好的预感萦绕在越钦的心头,如果燎広成功了,那么便不会有后一世的,现在的自己了……但是,他们究竟经历了什么……越钦既没有勇气看下去,也没有勇气离开。 仪式很快便开始了,饶是以燎広的修为,也很快沁出了一头冷汗。毕竟,是要将自己的魂魄硬生生从体内逼出,再置于另一人体内。 燎広心中自然也深知,这并不是万全之策,但,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随着燎広的修为渐渐散开,阵法轰鸣,引天地雷动,浓厚的云层滚到一起,遮天蔽日,仿佛渡劫一般的闪电劈下,将缚魂、离魄两阵连到了一起。 魂魄分离的痛苦,让燎広几乎要支撑不住倒地。但是还不行,还不是时候,紧锁牙关,单膝跪地的燎広努力将这被硬生生剥离出来的一魂逼入越钦体内。 而缚魂阵中的越钦似乎也承受了极大的痛苦,昏迷中的脸也浮现出难捱的神色。 燎広望着他,便又不禁想起,这两个多月时日来,越钦日日承受天火灼魂之痛,便觉得自己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21 痛彻心扉,恨不能杀天道而后快。 那一魂终于被送入了越钦体内,他的脸色立刻好转了些,但却仍未醒过来。 “我不相信,我绝不相信!”燎広被反噬的巨大能量逼得吐出一口血来,体力不支,只得以手撑地,但却紧咬着牙,硬生生又逼出自己的一魄,试图送入越钦体内。 天地间,电闪雷鸣,云波翻滚,近处刮起狂风,风声鹤唳,鸟兽遁逃。、 燎広目眦尽裂,伏地的手指已经深深的钻入了泥土中。终于,当这一魄也开始渐渐融入乐清体内的时候,他有了反应。 “燎広,放弃吧。”越钦的声音很轻,也与四周格格不入的风轻云淡,“此生无悔,天道难违。来世,我许你……” “我不!”燎広吐出一口血来,坚定的望着越钦,“我不管什么悔不悔!不管什么违不违!也不要你许的来世!我只要你此生,此时此刻!” 然而越钦只摇了摇头,露出一个微笑来。那是燎広生平所见,他笑得最温柔的一次。越钦拼尽所有的力气,扬了扬手,将自己仅剩的修为推了出去。 燎広整个人突然被推离阵法,远远向后倒去。 两阵相连,若一方破阵,则阵法即灭。刹那间,风云突变,天雷砸下,正轰击在越钦所躺的缚魂中,霎时,一切都被夷为平地,未剩下一分一毫。 魂飞魄散。 灰飞烟灭。 也终将燎広心中最后一点希望泯灭。 “不!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燎広对着苍天怒吼。 可是没有回应。阵法结束后,浓云散去,风停雷息,一瞬间,世界又平静的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越钦,和燎広的一魂一魄,永远的不在了。 宁静的青山不在了。 涓流的小溪不在了。 温馨的木屋不在了。 缠绵的爱侣不在了。 止于一处山崖,像是墓碑般静静矗立在这里。悬崖壁上,不知是何人,留下四个遒劲有力却又狂放不羁的字——葬心于此。 慢慢的,一切崩塌而去。 一滴泪,滴落在越钦的灵魂深处,烫的他也几乎要跟着落下泪了。 他猛然睁眼,醒了过来。 ……若有来生呢? 章三魂牵·完 章四月下人·启 ☆、月下人(一) 越钦努力的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所处之处似乎是在一个山洞里。山洞外目所及处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大雪渐渐将所有的东西都染成一片银白,仿佛踏入到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里。 温度有些低,但周身却并不觉得寒冷。似乎身下也垫着什么柔软的东西,身上还盖着一件可以御寒的衣物——但身上仍然有些痛,依稀记得恐怕是在那场梦境之前摔的……说起那场梦,自己现在这又是怎么了? “醒了?”熟悉的声音传来,比梦境中的少了许多温柔,就仿佛也被这漫漫雪天冻过,透着一股冷意。是燎広的声音。 越钦闭了闭眼,只觉得梦境和现实一瞬间交叠起来,又一瞬间分裂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他动了动脖子侧过头去,果不其然看见燎広静静坐在火堆旁,他随手抓着一根树枝,将篝火拢的更旺些。 越钦想开口说话,却只觉得头痛欲裂,只得紧紧闭上了眼睛。而他这样的举动在燎広眼中却仿佛是不想看到自己一般,弯了弯嘴角,勾起一个戏谑的笑容:“越钦,你当真就这么讨厌我?讨厌到……被我碰过,就要到这冰天雪地里冻死自己?” 越钦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却只觉头更晕了。他花了不少力气,才终于凝住精神,开口道:“不是……我只是……燎広,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燎広拨弄火堆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冷哼了一声,似乎有些不屑:“看样子你摔了一跤,却似乎是把脑子摔坏了?” 越钦早就不会被他这样故意而为之的言辞激怒了,只是此刻他自己的思绪也乱的很,有些话想问,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山洞里一时静谧非常,只剩下火堆燃烧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待越钦终于恢复了些精神,又稍微理了理思路,才轻咳了两声道:“燎広……我本就该名柳钦……我幼时,你却为何拜访柳府,硬要让我改名越黥?” 燎広却忽然极其怪异的笑了一声,“柳钦?你是以为,你前后两世,就该毫无联系了吗?可以完完全全的把自己当做另外一个人?”越钦费力的扭过头去,与燎広的目光对上,却只觉得他眼中满是过激的执念,“我偏偏要在你命里名里都印上我的痕迹……黥这个名,不是很适合吗?哈哈哈哈……” (*注:[黥]在人体上刺文字或图案并涂上墨,古代在人脸上刺字并涂墨之刑,后亦施于士兵以防逃跑) 越钦却只觉得燎広有些不对劲,他的反应既不像是梦里那个燎広,也不像是自己此生认识的那个燎広。 到底,到底哪里不对劲? 这样的对话零原本便已经身心俱疲的越钦更觉不堪重负,但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总不能中途放弃。他又长长叹了口气,试探性的问道:“燎広,那些都是真的吗?” 这回,燎広却没有再立刻报以嘲讽的笑声。 他的声音比往常更嘶哑些,满是压抑着的苦涩,“越钦,你问我什么是不是真的?你的魂魄早在轮回转世中重新凝聚成三魂七魄,只将我留在你身体里的一魂一魄当作负担……你早已经不是我的越钦了,你还问我什么是不是真的?”片刻前强装的盛气凌人似乎在一瞬间支离破碎,燎広难得的像个患得患失的孩子。 越钦却终于从这个一直乖戾的男人身上,找到了梦中那个燎広的影子。 他忍不住弯着嘴角笑了笑,只觉得呼吸都顺畅了许多——“我不是,应允过你……若有来生……”那句话,当年燎広没有让越钦说完,但越钦却知道自己想说的是什么,若有来生,我许你山盟与海誓,许你明月与千山,许你海枯与石烂。 燎広猛然站起身来,三两步跪到越钦身边,将脸埋进了他的胸口,“你真的想起来了……你真的是我的越钦……” 越钦只觉得胸口一沉,酸胀的难受,但心里却又有几分难以言说的委屈,“所以我没记起来的时候,你就那般对我吗?还不快带我回去……在这荒郊野岭算什么事?” 燎広却不愿将脸抬起来,只闷在越钦胸前用带笑的声音说,“不,再这么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在最紧贴着心脏的地方,他能够感觉得到,血脉奔涌,魂息魄动。 …… …… 不知是不是因为将梦中的感觉带了出来,越钦忽然间对燎広颇有亲近之意,连带着被他抱在怀里也不怎么抗拒,反而偎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22 到燎広胸前。“我只想起了一部分……后来,后来发生什么事了?”越钦被裹得严严实实的,从燎広怀里只露了一张脸出来。冰雪严寒似乎都被那有力的臂膀挡在了外面,就连心中也是一片暖融融的。 “你先告诉我,你想起来了哪些?”燎広没有施展法术,就这么把越钦抱在怀里,一步步慢慢往山下走去。大雪仍旧在下,慢慢将所有痕迹掩去,只留下一串也渐渐消去的脚印。 越钦呼出一口白气,看着燎広落了雪的肩头,忽然感觉到一阵心安,“也不多,就是……我们住在山林间小木屋的那段日子……”他想起那个大半时间都安逸宁静的梦,嘴角又忍不住勾起笑来,“那可能是我上一世度过的最快乐的日子了吧,不然怎么只想起这一段来?” 那样不设防的笑容,将燎広的心顿时揪了一下,但又很快便将这莫名的情绪压了回去,“嗯,别的想不起来也没事……不愉快的事情,忘了也好。” “所以……你呢?”沉默了一会儿,越钦又突然问道,“那之后……我,嗯我走了之后……你又发生了什么事……你也……轮回转世了吗?” 只是,如果两人都已轮回转世,姻缘线早该断了,此生也只该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吧。 “没有。”燎広淡淡吐出两个字来,越钦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这两个字直直坠了下去。 但燎広却回给他一个几乎可以说得上是灿烂的笑容——那是无论梦里梦外,越钦都没有见过的灿烂笑容。 他说:“没关系,虽然我等了一百年,但是,终于等到了你……就够了。” ☆、月下人(二) 一路上,燎広都走的很稳当,越钦静静的听他讲自己离开后的事情。 “当年,天雷落下,他们都说你神形俱灭……我却是不信的,因为我感觉得到,我的一魂一魄还紧紧追着你的命魂。”燎広轻轻在越钦额角吻了一下,“所以你又如轮回,命魂重组,转世投胎成为了一个平凡人。” “只是,毕竟是仙魂,跟比其他散魂散魄的影响强上太多,所以你仍旧是这个样子……我……因为一魂一魄在你体内,所以感应到你出生的时间。” “那时候,我已经等了一百年了……一百年从来没有这么长,我都忘了我是怎么等过来的。我又想你,又恨你,只恨不得从你出生就把你带来我身边……” “但是当我真的看到新生的你,那么脆弱……我的魂魄在你体内反倒成了你的拖累。四魂八魄消耗的是你的命元,我若强行将你带走……恐怕你会再度离开我。无奈之下,我只能封印了我在你身体里的那一魂一魄,然后等你长大些……” 说到这里,燎広又深深的叹了口气,“给你……改名字……”他似乎有些羞于启齿,“是因为想让你怎么也逃不开我……”越钦听到这里不禁觉得好笑,轻轻在燎広胸口捶了一下。 “那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 “要我怎么说?”燎広苦笑了一声,“原本我什么也不打算告诉你……突然对一个人说,他身体里有别人的灵魂……你会相信吗?” 越钦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如果你好好跟我说,也许……还是会信的。” 燎広自然知道他这话不可信,但听他这么说,却仍旧是高兴的。 “所以……那之后,你的修为应该损毁了不少……缺一魂一魄对于修仙者是致命的,你是靠着什么?”越钦知道自己问的有些唐突。即使他们曾经是彼此最亲密无间的人,这一世,自己也没有办法那么快的接受和重新回到那种关系之中。 只是,梦境最后碎裂掉的画面实在太过于令人心痛,越钦简直不敢去想象,燎広是如果一个人渡过了那样漫长的岁月。 “我用了一些魔的修行方法……”燎広倒也并不隐瞒,直言不讳,“没有了你,什么仙道神道修为,对我都没有意义……我只求可以活下来,有力量能拿到我想要的东西。” 越钦皱起眉来,“但魔修……终究不是正道……” “那什么是正道?”燎広冷笑一声,“罚的你神形俱灭,被迫入轮回就是正道?你知不知道你真的有可能就此元神泯灭,消亡与天地间?就算你不在乎,你让我怎么不在乎?!” 越钦只觉得心中一沉,也不知该安慰燎広还是该反驳他。他隐约觉得自己心中似乎有些许执念,但又不确定这些念头从未而来,为何而来…… 如果自己上一世,真的是那样凄惨的死去,心中该是有恨意的……还是真如燎広所说,自己因魂魄重组,可能已经完全是另外一个人了? 只是,即使自己已经成了另外一个人,命运的线又被牵了回来,或许终究是离不开了吧。 彼此间又沉默了一阵,越钦仔细回想了一下梦中之事,又回忆了自己上山以来的种种,终于将前因后果串到了一起。心中却越发不是滋味,仿佛一直以来的自己愧对了燎広不少。前世他的温柔眷恋,作为旁观者的自己都几乎要被暖化了。而此生,燎広的行为虽然霸刀乖戾了些,最后却也全是为了自己好…… 越钦又想起他说的修了魔道之事,难免又觉得心焦,总觉得自己该找个机会劝他回到正途里来,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才好。 就这思索间,燎広已经抱着越钦回了小院里,他瞥了一眼仍旧在扫院子的松木,轻轻笑了一声,“松木,你每时每刻都在这院里,扫不干净的到底是这地,还是你自己的心?” 松木闻声抬头,只觉心中一痛——眼前的场景自己也见过很多次了,无论是百年前,还是现在。但是他却从来没有一次见到越钦如此乖顺贴服的偎依在燎広怀里,就仿佛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松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想知道。他没有回答,静静垂下眼,继续扫着几乎已经没有尘埃的地面。 燎広说的没错,他扫不净的只是自己的心而已。 “你别总是这么刁难人。”越钦拉了拉燎広的衣襟,不知何时起,他发现燎広似乎真的有些在刻意难为松木。即使松木自己也说过,曾经犯了错误,该罚,也不至于次次都要刁难一遍的才好。“进屋吧,外面冷的慌。”看燎広眼尾不屑的神色,越钦便知道自己这次是说服不了他,干脆转移了话题,省的两人生出些不快。 燎広对着松木高深莫测的笑了笑,低头轻轻吻在越钦嘴角,“嗯,听你的。” 松木仍旧木然的扫着地,静静呼出一口白气,消散在风中。 …… 一日光景差不过也就这么被折腾过去了,用了些晚饭,越钦才觉得身体的疲倦有些缓解。 燎広看天色不早,便说让越钦早些休息,起身就打算离开,却竟然被越钦扯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23 了衣角——“你不留下来吗?” 两人一同愣在原地,都没想到越钦脱口而出了这样的话来。 半晌,燎広才轻轻笑了一声,化去了空气里的尴尬,“你知不知道,这时候说这种话……意味着什么。” 越钦自然是知道的,两人的关系在今天,不知该说是天翻地覆还是复原归位……但无论如何,自己说出了这样的话,却是某种暗示,甚至可以说是某种引诱。 “我……”越钦的脸已然红透了,他想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又觉得解释起来反而更矫情尴尬。 燎広又笑了一声,“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正好我再帮你疏通一遍经脉吧。你昨晚到今天,恐怕心中郁结,又没好好巩固之前修炼的成果,还到雪天里走了一遭,我且给你看看。” 越钦这才觉得松了口气,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下。 ☆、月下人(三) 燎広说做便做,真拉了越钦坐到床上,自己盘膝在他身后,以自身修为帮他疏通经脉。灵气甫一入体,越钦便舒服的轻哼了一声——在他自己修炼时,也一直感觉到效果没有第一次燎広帮自己修炼时来得好。那时他还以为是自己初入门,修行方法不到家,但今日想来……原来是燎広在身边,自己体内的属他的魂魄才不算是自己的负担,再加之两人一□□炼,这才快了很多。 一旦开始练功,燎広便收起了平日里的些许轻浮与痞气,屋内的些许朦胧旖旎的气氛很快便散去了。越钦的心也跟着沉静下来,静静的体会着灵气在经脉中畅行。 这些时日他的修行也算很是有些成效,燎広一探便知御心诀的第一层“缱灵”,他已然修到十之□□的地步,如此下去,再有两三日便可成型。心中不禁想不愧是越钦,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亦能修到如此地步。 两人各怀心事,灵气沿着越钦的筋脉走了四个轮回,凝成两股入灵海,便已是平常两日的修炼进度。越钦却突然心中一滞,红了脸…… 他这身体究竟是怎么放肆到如此地步?还有人在便自行情动了起来。 燎広也察觉到了越钦情绪的波动,收了功法,淡笑着凑到他耳边,“莫羞,这是正常的。” 越钦有些嗔怪的回头瞪了燎広一眼,“你少诓我,即使我现在知道的比你少太多,也绝对知道这不是正常的。” 燎広轻轻笑出声来,松了盘腿,坐的离越钦近些,让他的后背靠着自己的胸膛,两人一副很亲昵的模样——“我只是说,对你而言,这是正常的……我入你体内的一魂一魄恰是幽精与雀阴,正是驭情掌欲之物。我与你贴的近了,他们活跃起来,是正常的。”燎広说着轻轻在越钦耳根处吻了吻,“所以你莫羞,寻常男子都会有这些反应……”说着便伸手向他那处去了。 越钦只觉得腰上一软,却不禁想起之前颇有些惨痛的回忆,顿时僵了身子。 燎広温热的吐息却一直萦绕在他耳边挥之不去,“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好……我太着急让你难受了。”一边说着,燎広的手一边掀开他的衣物探了进去,“给了我吧……我会让你舒服的。”亲吻贴着越钦的耳根蔓延到脖颈,渐渐向后滑去。 越钦垂了垂眼睛,脑中又浮现起梦中自己主动的场景来……那个真的是自己吗?一瞬间觉得好真实,一瞬间又觉得好遥远。但他最好还是闭了眼,微微偏过头,随燎広去了。 …… 屋内春意呢喃,屋外,大雪从来没有停过。 …… …… 这日屋内低喘声比往日都大,也更久些,直到松木将院子扫了三次才停下来。他心中缓缓舒了口气,有些说不出的苦闷。 但不多时,房门竟然打开,燎広穿着整齐了从屋内走了出来。 “他热情起来的时候,也很美味呢。”轻笑一声,燎広对着松木挑了挑眉。 松木却只如一尊雕像般默然而立,半晌才回道:“天寒,大人还是先将房门关好吧。” 燎広眯了眯眼,但却仍是先转身将房门关上了,“你倒真是……清心寡欲?”将屋内的温暖关在里面,燎広诡异的笑容更显冰冷。 松木却只静静的握着扫帚柄,淡然道,“大人弃温香暖玉,夜半起身,想必有要事须办,又何必在这里以讥讽小人为乐?” 燎広的脸一瞬间黑了下来,但也就片刻,便恢复如常,“怎么,你心上明月在此,胆子越发大了?” “松木不敢。”他垂下眼帘去,轻轻叹了口气,“只盼大人日后莫要后悔才好。” 燎広冷哼了一声,伸手在身后的门框上轻轻敲了两下,“你若想,便进去看看好了,看看你的心上明月在男人身下又是个什么样子。”他的嘴角弯着残忍的弧度,冷漠的补上一句,“但你若是想尝尝滋味,我便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死不如。” 话甫一说完,燎広便形影无踪,探气息已离开很远。 松木长长的叹了口气,也轻轻笑出声来——“大人,你总道我痴人说梦,却难道不是在骂醒自己而已?大人……你比我,更可怜百倍。”他脚下步子未动,目光却远远落在越钦的房门上,良久才有望向天空。 浓云依旧沉默厚重,雪是小了些,但明月早已被湮于无边的墨色里。 一点儿光也不见。 …… …… “大人!” “大人!” 一人穿雪而来,速度极快的跃入大殿,竟是片雪不沾身,如此潇洒姿态,叫人羡慕的紧,却又清楚是羡慕不来的。 殿内夙焰与霜霖齐齐而立,显然正是在等燎広。 “准备的如何了?”他抬抬手示意两人不必多礼,随后便将双手背到身后。 夙焰看了霜霖一眼,示意他再行汇报。 “大人。”霜霖上前一步拱了拱手,“两阵皆已完全准备妥当,我已命人从魔皇殿送来两颗千年内丹,随时便可开阵施法。” 燎広点了点头,却没有接话。 霜霖一时间有些拿不准主意,只得向夙焰使眼色。 夙焰到底还是跟着燎広身边多年,对他也不至于像霜霖那般畏惧,接着问道,“大人这边准备的如何了?” “自然是万事俱备。”燎広不禁想起不过几个时辰前两人柔情蜜意的那一遭,心中很是有些快慰。 夙焰观他模样,便知却无大碍,心中反倒有些心疼起越钦来。但她也只顿了顿便道,“那该恭喜大人了。” 燎広长身而立,自行思索了片刻,便下令道:“霜霖,内丹不必送来了,我亲自去取……这次兹事体大,也再多拿捏一遍我才放心。你且先去吧。” 霜霖领了命便告退了,夙焰留在大殿里,叹了口气——“大人。” “夙焰。”燎広微微低头,伸手将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24 挂在自己腰间的玉坠拉起,把玩于掌间,“你说,待我魂魄聚齐……再该如何惩罚于那家伙呢?”他微眯着眼睛,好戏在捉摸一场好戏,又好似在回味什么好事。 夙焰心中一惊,只道:“大人……既已魂魄聚齐,为何还要难为于他……他也不过是个可怜人……” 燎広冷笑一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妇人之仁?竟然还说他是个可怜人。” 夙焰满心叹息,半晌才道:“大人……如今你可骗他一时,但总不能骗他一世……” “我未曾打算骗他一世。”燎広的声音中多了一丝冷意,“我会让他好好的偿还欠我的东西。” 夙焰还想再劝,却恍然想起多年前,在得知越钦转世时燎広说过的话—— “夙焰,你有喜欢过什么吗?” “您喜欢的,从来都是最好的。” “可惜,我没有喜欢过什么东西。” ☆、月下人(四) 第二天越钦睡到晌午才起——这几天他的确有些消耗过度了,但除了身体感觉有些疲乏外,竟然没有别的不适感,不得不说修炼也算是真的大有裨益。至少,若是以前的自己,只怕过了这么一遭,就得十天半个月起不来身子了。 醒来不一会儿,屋外就传来敲门之声,越钦应了声进来,却意外的发现推门进来的人竟然是燎広,他还端着托盘,显然是放了些吃食。 “怎么是你?”越钦用手将自己的身体撑起来,靠坐在床头上。 “你还惦记着松木?”燎広将东西放到桌上,拿起他的外衫过来,“你想不起来也就算了……他曾经对你……有些旁的心思。” 这么一说,越钦倒是明了了,但又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所以,你怎么还让他在近旁照顾我?” 燎広给越钦披上外衫,淡然道:“就是因为对你有些旁的心思,反倒会更尽心尽力些……再说,多年前我已罚过他,有我看着,他也不敢造次……不过,看你这么惦记他,我倒觉得也许我这个决定是错误的了。” 越钦被他说得有些脸红,“往日不见你放得开,如今也太……” 燎広的笑容里有一丝苦味,“你是不懂失而复得的心情。” 这么一说,越钦倒觉得是自己过分了,他从梦境中窥得往日深情一二,纵使心有所悟,大抵也是不得其中真意的……毕竟,经历过和窥见,总还是两码事。由是心中一直对燎広怀着些莫名歉意……尤其,这人还为自己失了一魂一魄,丢了修为,不得不借住魔修手段来维持……叫人怎么…… 想到此处,越钦轻轻叹了口气,“燎広,我想……将一魂一魄还给你,可好?” 燎広心中一动,心想等的便是你这句话了,但他面色凝重,似乎是并不情愿的样子,“此事来日方长,还需慢慢讨论……你以为魂魄相移,是如此简单的事情吗?” 越钦有些讷讷,“可是……你当年不也将魂魄……” “我那是铤而走险,真正的缚魂离魄需要大量的准备,更需阵法中人一心一意,不可有半丝退缩之意,才可成功……况且魂魄出窍,灵肉分离之痛,非常人所能忍受。”燎広拍了拍越钦的肩膀,示意他不必再谈此事,“先起来洗漱吃饭吧。昨天为你疏通灵脉的时候,我观你功法几乎修行的差不多了,再过半月时日,应当就能将缱灵修成……相对于普通修行而言,便也就是到了凝气一层,也算是得入门之道了。” 见他一下将话题扯远,越钦心中有些着急,刚想开口说自己并不畏惧任何痛苦,也是绝对心甘情愿,就又听燎広说,“趁热快来吃,往后你缱灵修成,入了修行之门,便可以辟谷了……到时候吃食只将是个消遣,便不会再有为人时这种吃饭的感觉和冲动了……时间也不多,再好好感受感受吧。”说罢便过来拉越钦的手。 越钦被他说得无法,便只能先简单的洗漱后赶紧用餐。 燎広静静坐在一边,目中尽是柔和笑意。 …… 下午时分一般都是越钦修炼的时间,这日也不例外,只不过有燎広相陪,进度快了不少。 两人照例在紫凝泉中温存了一番,又腻在一起说了许多没什么营养的话。越钦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这么快的接受这种关心——前世不论,今生他一直活得冷淡,也习惯独来独往,甚至在家中与父母皆是敬重大过于亲近。 但两人关系真的如此这般亲近起来,自己却似乎也不觉得有多少妨碍……兴许是之前那个梦,或许该说是自己窥得的前世记忆中,美好的部分太多,让他也忍不住向往了起来吧。 事后,两人出了温泉将衣服穿好,越钦便又旧话重提——“我的身体好到什么程度,你最清楚不过了……不将魂魄还给你,对我而言也一样是负担,所以你到底在担心些什么呢?” 燎広回避了他的视线,“那种苦楚,我受过,自然是不希望你再受一次。” 越钦颇有些不赞同他的态度,“你明明就知怎样才是最好,难道你最开始带我上山来,打的不是这个主意吗?” “我是……打算先让你慢慢修行,待到至少结丹后再说。”燎広叹了口气,“也是一时间急不来的。” “那不过是你当初想罢了。”越钦打断燎広的话,“你且仔细想想,我若以此四魂八魄之躯,真能修行到结丹期吗?”他一袭青衫,立身温泉边,袅袅雾气更衬的他超凡脱俗一身仙气,看的燎広几乎以为自己又见到了前世越钦。 他的眸色暗了暗,“你说的,也有道理……” “那还不照我的话来办?”越钦甩了甩袖子,一脸恨铁不成钢之色看着燎広。 燎広弯起嘴角来,“是,都听娘子的。” 越钦顿时红了脸,推了他一把,“满口胡言。” 燎広大笑起来,将越钦的手抓到自己手心,细细摩挲了一遍,才道,“只是这缚魂离魄两阵甚至麻烦,有诸多材料需要准备,更需两颗千年内丹,恐怕我得离开一阵去寻……但是……”他没继续说下去,只深深的看着越钦,目光中的意欲不言自明。 两人才刚心意相通,越钦自然也不想和燎広分开,但仍旧正色道:“我与你一同前往……有你在旁辅助修炼,我修行的进度快上许多。再者,你修习了些魔道功法,我得看着你,免得你心性有失,做出什么破格之事。” “是吗?”燎広挑眉笑笑,两臂一伸,将越钦抱了个满怀——“我看,你只是想和我……夜夜笙歌而已。” “胡闹!”越钦低声轻斥了一句,但却并没有去推开燎広,背靠着他静静望向山洞外。 昨日还是大雪,今天却放晴了,但温度仍旧很低,积雪未化,整个世界银装素裹。多奇妙,几日前,自己还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25 想着身体既然好了,便可离开紫枫山,自行返家……而现在,恐怕是再也离不开了…… ☆、月下人(五) 两人便又在山中停留了些许时日,为出行做些准备。 眼看年关将近,越钦便提出要回家拜见一趟父母。燎広自然是应允了,还问他是否想在家中过完年再走。 越钦想了片刻便拒绝了,只说想在家中过一晚便好。想来,可能也将会与父母就此别过,此生不再见……幸好柳家不止自己一个孩子,只是对不住一心在外闯荡的二弟和尚且年幼的三弟了。 他大约天生薄情,对父母也是敬孝之心多余关切之情,此番想过,竟觉得对自己也是种轻松。仿佛天地间无牵无挂才是他真正该有的样子。 一晃又是十日过去,天气渐好,温度虽低,冰雪一片未融,但阳光一照便都显得很是有些好看,四处都明亮通透的很。 两人白日里□□,夜里抵足而眠,日子倒也过得十分惬意。修行进度更是一日千里,临近过年时,越钦便已差不多修成缱灵,能以神识辨出自己体内的三魂七魄来……另还有不太看得清楚的两抹灰影,大抵就是燎広的一魂一魄了。 还记得最开始燎広给他讲过自己的魂魄里混进了“脏东西”,一想到燎広那么形容自己的魂魄,越钦便忍不住要拿出来取笑他一番。 只是越钦始终都没忘了缚魂离魄之事,没过两三天总要叮嘱燎広,问一遍进度。燎広有时答得详细些,有时略答,但好歹也让越钦信了他的确有在好好准备这事。 …… 年关将至,燎広终于是带着越钦下山了。走之前,越钦还特意提出要去看一次布阵的情况,燎広推脱不去,只能带着越钦到阵法处看了一次。 越钦眼见阵法与自己梦境中所见别无二致,这才放下心来,跟负责布置阵法的人——似乎是叫霜霖交代了一遍还不放心,回去后又叮嘱松木要盯着些进度才安心的和燎広一同下山了。 对于越钦很有些偏爱松木这件事,燎広仍然是颇有微词的,“他可是个对你有过非分之想的家伙。”他忍不住这么跟越钦强调。 然而越钦只觉得他小题大做的有些好笑——“我看有非分之想的家伙,只有你一个而已。” 两人相携下了山,在除夕早上回了柳家。没有事先通知,柳府一点准备都没有,反倒是能算个不大不小的惊喜了。越钦自幼身体不好,所以鲜少离家,这次一走便是近两个月,很是让家中想念。但柳父柳母一看便知越钦身体的确好了不少,心中对燎広千恩万谢,自然是摆出了最好的东西,拿出了最好的礼节来伺候着。 年夜饭结束后,众人便一同等着守岁,只有越钦被赶去睡觉——他幼时身体不好,所以这些活动都没他的份儿,只是现在……“母亲,我现在的身体已经撑得住了,您莫要太过于担心了。”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柳母的态度却相当坚决,“不然,你问问恩公大人行不行。” 燎広有些戏谑的看了越钦一眼,却故意忽略他递过来的眼色,反倒迎着柳母的话道:“钦儿,你母上说的有理,你且早些休息吧,明日我们还要启程。” 柳母以为两人会在家里留到正月十五,甫一听闻两人名字便要走,还很有些回不过神来,“恩公……这又是……” 燎広笑笑,直道:“不瞒您说,此番下山是帮钦儿寻几味难得的药材,便可彻底治好他的身体。我们行程安排的有些紧,便不能在此久留了” 柳母讷讷“诶”了一声应了,陪笑道,“倒是我唐突了,恩公肯为钦儿付出如此心力,我这个做母亲的,真是不知如何谢你……钦儿,你去酒窖里把你爹那坛‘坠月’拿出来吧,娘要好好请恩公喝一杯酒,拿好了你就先去睡吧。” 越钦应了声好,又丢给燎広一个“便宜你了”的眼神,才转身离去。 燎広的目光一直跟着越钦的背影,直到他拐了个弯消失在墙角,才有把目光移回柳母身上:“刚刚没敢当着钦儿的面与您说,怕他觉得心里难受。我下面这话原本是应该由钦儿向您二位说的,只是他心中对二位挂念太深,恐不忍开口……我这个做师傅的,便代劳一番。”燎広举了举酒杯,径自饮下,将空杯底亮给柳父和柳母看。 “……钦儿他资质出众,乃是修行奇才,他日必可成仙。成就说不定还比我高些……所以可能也不能再回家了……还请您多原谅。”燎広面色凝重,“为仙者,虽不说要决断七情六欲,但尘缘淡漠已是必然,两位身为父母,自然是比我更希望钦儿能好……所以他若问起您两位此事,还是希望两位能……”燎広没有将话说完,但意思却已经很清楚了。 他这话说出来容易,听到柳母耳中却无异于晴天霹雳。越钦这个孩子因为身体不好,又是第一个孩子,一向是她最疼爱的,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身边的孩子……可如今竟然就要这般匆匆见一面……便再无可见之时? 可燎広说的,却又似乎偏偏有理。 柳母柳父对视了一眼,半晌,还是柳母道:“我儿竟是……” 柳父捏着手中的小酒杯,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思索了良久道:“恩公,我们虽一介凡人罢了,但大道理还是懂得一些……只是,既然将钦儿交给您,就希望您能真的将他匡扶上正道……我们也就……也就……罢了!”说到这里,一向沉稳的老商人竟也是红了眼眶,仰头自顾自饮了一盅。 越钦端着酒壶,站在不远处的墙角,心中长长叹了一声……父母用心良苦,恩情恐怕今生也还不完了。只是,谁让他前世便欠了燎広已经还不清的恩情? 坠月拿来后,柳母便又催越钦去睡,越钦拗不过她,只得先行离场了,不多时,燎広也拱手道想先去休息。 柳母唤了管家为他引路,燎広谢过后便跟着管家进了柳府的客宿里——但也只是进了个门,便又摸出来,翻窗进了越钦房里。 “怎么还不睡,平日这个点,也该歇了。”他轻轻在越钦额角印了一吻。 “总觉得……有些对不起柳府。”越钦叹了口气,心中仍是挥之不去的郁结。 “来日方才。”燎広坐到床边,轻轻拿起越钦的一只手,把玩着他原润的指尖,“等你稍有修为,便有多得是的法子报答他们。” 越钦沉默了半晌,只道:“但愿如此罢。” 见他情绪低落,燎広便没再闹他,连往日里这时常会发生的事也没了心思,只让越钦睡进去些,给自己留个位置。 这些时日越钦早习惯了与他同床共枕,自然而然的让出了位置,两人睡在一处,很快便暖喝起来。 漫漫长夜,似乎……也不再那么令人忧愁了。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26 ☆、月下人(六) 两人第二天一早便离开柳府了,依着越钦的意思,还为柳府留下了不少红包。为了免去离别的困恼,两人是一早悄悄离开的,没有惊动柳府任何一人。 越钦的修为还不够御剑,更不谈御风,燎広也没刻意提,最初从紫枫山上下来的时候便是选择了马匹——而且有趣的是,越钦在前面骑马,燎広悠然的赶马车。就如此时,燎広惬意的靠在马车前,悠悠然双手托着后脑,眯着眼看越钦在前面骑马。 这是早在两人离开紫枫山的时候,燎広就已经想好的。虽然他直接带着越钦御风而行会让效率提高很多,但是那样做也会少了许多乐趣。 夙焰和霜霖都对他这个决定感到奇怪不已,只是霜霖是断然不会开口问,反倒是夙焰私下里悄悄问了他一次,既然完全可以快些达到目的,却又为何还要绕那么大一圈。燎広懒得回答,心中却想,这不也是他欠着我的吗,他欠我的又何止这一遭?我既然说让他偿还,便要让他分毫不差的还给我。 …… 越钦自幼因为身体的原因鲜少出门,对松鉴县本身都了解的不多,更不谈外面的其他地方,此次下山也很是觉得好奇新鲜——尤其因为以前身体状况不允许,他与燎広合计了一番,最后决定从松鉴县往东南走,沿途路过几个繁华的大城市,如果遇到适合的内丹,便收了来,如果遇不到,也不急于一时,只当是旅行了。 越钦本还有些着急,但燎広反复劝他,说他自身修行还不够,如果强行要进行缚魂离魄的话,只怕到一半便要撑不住,还不如等他再修炼一阵,万事也都稳妥些。毕竟——“我已少了一魂一魄过了一百年,也并无大碍,再说,这一魂一魄在你体内……总觉得,像是打了个标记呢。” 无奈的笑笑,越钦更加服了这人什么都能往这上扯一遭的能力,但他似乎也很快就习惯了,就像当时习惯了燎広时不时对自己无理取闹一样。 这也是跟着前世留下来的习惯吗?越钦有时候忍不住想。一向不喜他人靠近的自己,渐渐的也就这般习惯了燎広的碰触,习惯了有他陪在身侧,甚至习惯了……想到夜里两人耳鬓厮磨的亲近,越钦忍不住耳根一红。 那人总是没羞没躁的,又总是任由自己放纵着身体,现下倒是自己,若每日不与他纾解一番,反倒觉得似乎缺了些什么。有时越钦也觉得不能放任自己这般沉沦下去,但回忆起梦中种种,却又自己自己这般似乎没什么不对,没什么不好……他们难道不是本就该是这般一对侣人吗? 只是,心中却为何一直有种怪异的感觉? …… …… 那个奇怪的梦境是从他们离开松鉴县的第三天开始的。若要说距离的话,则是在刚刚越过了松鉴县边境的那个晚上开始的。 白日里一切如常,然而夜晚梦中,越钦却总是见到一个和自己容貌十分相似的女子喊自己哥哥——若要说那的确是他妹妹,他也是有些疑惑与奇怪的。柳家仅有三个儿子,未曾有过女儿,而且二弟三弟一个像母亲一个像父亲,唯独自己谁也不像,和他们站在一起几乎都不会让人感觉是一家人……但是为何梦中的这个女子和自己长得这般像? 梦境总是很朦胧,但醒来后的记忆却十分清晰,梦中那女子总是一脸焦急的样子,反复劝说着让自己“离开”、“小心”,又仿佛在说着谁“不怀好意”、“蓄意作恶”。 第一次梦到的时候,越钦还以为不过是个有些离奇的梦。但是当连续三天他都在重复这个梦的时候,越钦便知道这大抵不只是做个梦那么简单了。 怪力乱神之说,自己原本是不信的。可是真的走上了修行这条路,阅览过那么多卷帙,他也晓得了一些相关的内容。 第五日的时候,他开始尝试控制自己的梦境。 果不其然,那自称是他妹妹的女子又入梦了。 “你是谁?”越钦试着和她对话。 那女子先是一惊,随后便红了眼眶——“哥哥,是我啊,你记不得了吗?是了……都是他……是他害的……哥哥,有些话我不能说,会惊动他的,我好不容易能偷偷潜入你梦里来……” 越钦皱了皱眉,只见那女子似乎满心感动又满目忧愁,并不像是伪装出来了。想来也许是这女子遇到了什么麻烦,托梦向自己求助? “姑娘有什么苦衷?”越钦想了想道,“我虽并非道行高深之人,但身边有一位朋友很是有些手段,想来或许可以帮上姑娘的忙也不一定。” “不……不……”那女子一边垂泪一边退后,“他会害死你……他会害死你!啊……他来了,哥哥我要先走了……离开他!” 眼见那女子急速退去的身影,越钦刚想喊住她,就觉一阵轻柔的摇晃将自己唤醒——“越钦,越钦?” 他睁开眼来,只见烛火幽微,燎広满心担忧的望着自己,而自己已然是满头冷汗,仿佛在睡梦中经历了什么痛苦的事情。他皱着眉,梦里的画面第一次如此清晰完整的呈现出来,越钦只觉得太阳穴一阵疼痛,牵引出一阵眩晕感。 “做噩梦了?”燎広温柔的帮他把额上的汗水擦去,眼神认真而专注,“看你睡的不安慰,还出了这么多冷汗,就把你叫醒了,还好吗?” 越钦有些茫然的看着燎広,那女子惊恐的表情又浮现在眼前。 离开他?他来了?不能说……? 究竟是怎么回事? 燎広眯了眯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耐,但语调还是轻柔体贴,“想不起来了?还是……不想告诉我?” 越钦微微摇了摇头,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我连续几天都梦见一个女子……”他深吸了口气,还是决定告诉燎広,毕竟,托梦这事有可能是好事,亦有可能是鬼祟作怪。“她……似乎是遇到什么困难的样子,向我求助。” “那女子有说自己是什么人吗?”燎広吻了吻越钦的脸颊。 “那……倒没有,只是说些很危险,快离开之类的。”越钦下意识隐瞒了女子的身份,也未曾说出她和自己八分相像。 燎広讳莫如深的笑了笑,片刻后却又温柔如此的轻轻吻着越钦的嘴角,“前几天看你都睡得不够好,才一直忍着没做,你倒多出些精力胡思乱想了……我看到不如让你累上一累,也许反倒好了。” 说罢便一路辗转将越钦的里衫剥去。 越钦自然不是他的敌手,三两下便陷入了沉沦中…… ☆、月下人(七) 是夜,前半程还是天广地阔,风疏月朗,到了后半夜,却不知怎么突然浓云翻滚,草叶啸泣。 一袭黑衣站在屋顶的人正是燎広,他双手背在身后,双眼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27 轻闭,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似乎是在聆听风声。但突然之间,他神色一变,目光锁定了某个方向——“出来。”他低声喝道。不远处一颗榆树的巨大树枝上,隐隐浮现一个人影。 风忽然停了,云层中透出一缕月光,照在榆树上的那人身上,赫然是个貌美女子。 “该夸你本事见长?”燎広嘴角勾着淡淡的笑容,“竟然能在我的结界之下还到他梦中……是不是啊,妹妹?” 那女子冷清的表情霎时仿佛出现了裂痕,眼中射出愤怒的视线,“你竟然还有脸叫我妹妹?燎広,逆天地行事,终归会遭到责罚的!” 似乎是被对方愤怒的表情所取悦,燎広的笑意更深了些,“为何不能叫你妹妹?我与你哥哥早有夫妻之实……随他叫你一声妹妹不好吗?越茵?”仔细看去,那女子面容确和越钦有七分相似,眉眼都是一等一的精致,但却比越钦少了些出尘的气质。 “你这魔鬼!”名叫越茵的女子厉声控诉道,“你趁早把哥哥交出来,不要让事情闹得太难看!你这样一意孤行,对谁也不会有好结果的!” “哦?”燎広稍稍收敛了笑意,露出深思的表情,“不会有好结果?指的是什么……疲软的神界还有和我对抗的力量?不过……即使是有,他们也不会为了一个现在已经脱离了仙籍的区区凡人而开战吧?” “你!” “还有,提醒你,我并不是魔鬼……我可是魔尊燎広,可否请你的态度更尊重些?”燎広说着嗤笑了一声,“不过罢了,谁让你是妹妹呢。妹妹总是被宠爱的,即使有时候说的话过分了些,看在是妹妹的份上,也就算了。”他瞳孔中泛出一抹深红,“不过,即使对妹妹,我的耐心依然是有限的……如果你再继续惹恼我的话……我也说不准会做出什么事哦?” 越茵紧咬着牙,“我真后悔……”她讷讷道,“如果当年没有向哥哥求助……没有让他来救我……” “呵……”燎広轻笑一声,挥了挥手,“如果没有当年的因,今日的果也不会差太多。”他眯着眼睛,泄出一股危险的气息,“他迟早,始终,永远都将是属于我的。” 越茵狠狠瞪他,“哥哥就算属于这天空大地,也绝对不会属于你!燎広,你就逞一时快意吧!你一定会遭受报应的!” 燎広的面色变得冰冷——“我已经警告过你一次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定下的规矩便是越钦注定是我的,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能挑战我的规矩!我已经对你很客气了,希望没有下一次。” 越茵冷冷一笑,“你何曾客气过?哥哥会有自己的选择和答案,燎広,我等着看你的结果!”说完这话,她身形一隐,又是一阵风过,榆树叶摇摇摆摆,其中却早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背在身后的双手悄悄收紧,燎広冷哼了一声——是这近百年来,他表现的太过于温和,所以这些芝麻绿豆的无名小卒也胆敢前来挑衅了吗?他会让他们知道,魔尊大人的手腕是如何的…… …… 越茵急速奔离到十里地外才稍稍停步,找了个地方落下地来,不多时,另一道身影也急速奔来。越茵待那人一落地便扯住他的衣袖急切的问道:“如何,黎染?有好好的传达给哥哥吗?” 那人身着一身黄衫,眉宇间流露出一股富贵之气,但看表情动作却又些许狼狈,他擦了擦额角的汗,才回答道:“好险,差点就被燎広抓住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但是我恐怕他并不怎么相信我。” 越茵着急的跺了跺脚,“这已经是我们能想出来最好的办法了……这次过后,燎広肯定会加强防备,下次想要接触到哥哥就更难了!” 黎染叹了口气,“阿茵,你太着急了……我们甚至都不知道燎広的目的是什么……如此就算阿钦信我们,又有什么用呢?我们也敌不过燎広,甚至不能给阿钦提供庇护……师傅他……天尊大人神隐太久,百年征战里神界一直被魔界压过一头,我们又能为阿钦做些什么呢?” 即使甚至他这话说的对极了,越茵在感情上却没有办法认同——“那难道就这样做事不管吗?!你今天……没有听见那个混蛋说话吗,你没听到他是怎么侮辱哥哥的吗?!什么……什么夫妻之实?!真亏他说得出口!” “阿茵……”见她情绪激烈,黎染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阿钦托我照顾你,不是托我帮着你胡来……他肯定也不乐见你这番模样……” “所以你是在训我?”越茵用几乎不可置信的目光盯着黎染,“你为了这件事训我?我哪有错……我只是希望哥哥不要……不要再被那个混蛋……”越茵说不下去了,掩住脸低低啜泣起来。 百年间,她一直充满了自责——当年若不是自己执意因一时好奇跑到蛮荒之境玩耍,就不会遇见燎広;若不是自己被燎広带走后向哥哥求救,哥哥也不会认识燎広,更不会落到如今这边境况……早知道,还不如当年便由自己一死了之…… 所有的因都是她,但是果却将自己给避开了,只留下哥哥在被燎広无尽的纠缠……可是,哥哥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要这样惩罚他? 而在这世间随意糟蹋别人为所欲为的人,真正应该遭受惩罚的人,却能够随性的说着挑衅的话语,也没人能将他如何。 越茵擦了擦眼泪,哽咽着问黎染——“天尊大人到底去了哪里?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哥哥他……哥哥他……虽然我不知道燎広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可是你觉得燎広是个会做好事的人吗?你不是最擅长占星,你占过没有,结果如何?” 黎染垂了垂眼睛,只道:“事关魔尊命途,哪里是那么轻易可以推算的出的……我试过,没能算出来。” 越茵长长叹了口气,“难道就真的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黎染默默无语,心中却不禁想起自己占星的结果——其实并不是什么都没有算出来,他去推越钦的星轨,那颗星在陨落后重生,然后只行了一小段曲折的痕迹,便一路直上,平稳的运行着……反倒是另一颗与他纠缠的星轨,相较之下坎坷异常。 难道当时看到的另一颗星……便是燎広? 黎染也忍不住跟着长长叹了口气……师傅,您究竟到哪里去了?无论是阿钦还是神界,都是如此的需要你…… ☆、月下人(八) 等燎広收拾了琐事回房,便发现本应睡着的越钦却醒着。 “怎么醒了?”燎広凑回床头,拨了拨越钦的头发,“我要的不够多吗?” 被子里很是温暖,越钦脸色红色,倒也看不出来是睡得舒服了还是害羞,他只淡淡笑了笑,“也不知道怎么就醒了。” 燎広俯身下去在越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28 钦的额角轻吻了一下,“我出去赶走了一些脏东西,如何,没有再继续做那个奇怪的梦了吧?” 越钦摇了摇头,“没有了……是什么脏东西?” “一些冤魂罢了。”燎広满不在意的说起,“大概是看你太美味才缠上来的吧。”他百无聊赖的将越钦的一缕头发把玩在手心,曲指绕起,放下,又绕起,“真让人头疼呢,为什么这么多人惦记着你……你分明是我一个人的才对。” 越钦笑了笑没接他这话,“离天亮还还有段时间吧?你也快些来睡吧,明日还有明日的行程。” “是是是,都挺娘子大人的。”燎広调笑了一句,便也真的脱衣翻身上床,把越钦揽入怀里,合了双眼。 越钦在燎広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这些天来,他也开始习惯两人相拥而眠。但把脸埋入燎広颈窝里之后,他却没有闭上眼睛,而是沉思起来。 他说了谎——刚刚,在燎広出去的时间里,自己又做了一个梦。但说是梦,又比一般的梦境真实太多,仿佛是一个人造的幻境。 …… 梦中,他在一棵桃花树下,面前有个棋盘,而自己正手执黑子。恍然间似乎是穿越到这个场景,让越钦愣在原地不能回神。直到对面的人喊他——“阿钦?你发什么呆,到你了。” 越钦抬眼一看,对面坐着的乃是一个黄衫男子,带着笑意的眉眼不经意间也流露出些许富贵之气,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他愣了愣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下意识的喊道:“师兄……” 黄衫男子听言哈哈笑了一声,展开手中的折扇轻摇道:“我还以为你连我也不认识了呢。” 越钦有些怔然。 认识?不对,他不认识眼前的这男子才对,只是,为何却会下意识的喊他师兄。 面前的棋局突然变换,黑白子相融,慢慢散出一副水墨画般的效果来,勾出一座清雅小院。越钦看着只觉得十分熟悉,却说不上来这是哪里。 黄衫男子却收起笑意,十分严肃起来——“阿钦,时间紧张,我也无法与你细说,燎広魔力强盛,我也只能在阿茵制造的这个间隙里进来与你说话。燎広那人很危险,无论他做什么,一定都是为了他自己的目的,你还是多防备他些,莫要全然信任他。” 说着,黄衫男子面露难色,“你上一世是玄仙,是燎広害得你再入轮回,沦落凡尘……只是他贵为魔尊,师傅不在,我们都无法将他如何……甚至无法给你提供辟护之所。所以,凡事自己小心些吧,阿钦……这枚玉坠你藏好,也许会对你有帮助。”一枚血色玉坠被塞入越钦手中。 天地突然一阵摇晃,越钦抬头去看,那黄衫男子也四下里看了看,神色凝重,“燎広快要发现了,我也不能久留……阿钦,无论如何,我始终是你师兄,记得。”说完那男子便急速离去。 越钦不知怎么的心头便焦急起来,大喊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只是那男子的背影很快便消失不见,桃花纷纷然落下,忽而打了个转,在他面前拼出了两个字——黎染。 这名字……好熟悉。 但这方天地却像是支撑不住一样,越发摇晃的厉害,仿佛即可便要坍塌了一般,越钦稳住身体,闭了闭眼定住心神,再一睁眼,便回到了这夜里他与燎広投宿的客栈中。 一切静的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而燎広的身影倏然间翻窗而入,视线与他对上。 …… 越钦心中十分疑惑,若如燎広所说,刚刚是去赶走些脏东西……那么他说的脏东西,便是那位名叫黎染的师兄吗?黎染口中的阿茵又是谁?为何听到这名字,也恍惚间有种分外熟悉的感觉…… 而且……燎広是魔尊?这又是什么…… 众多问题突然汇聚到一起,越钦顿觉十分头痛。但是他却清楚的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发生了,因为那枚被塞入他手里的玉坠——红的仿佛鲜血般,却出手冰凉,毫无暖意的玉坠正被他紧紧攥在手里。 更奇异的是,他应该是第一次见到这枚玉坠,却发现自己清楚的知道这枚玉坠的名字——折戟。 …… …… 如是过了一夜,第二天越钦的精神便岌岌可危了。 虽然这段时间修行顺利,但他到底是底子赶不上常人,离了灵气天井滋润,修炼进度慢了不说,精神也没之前在山上的时候好了。不过还好燎広在身边,时时帮衬着总是没有太大问题。 燎広自然也很是关心,不过越钦只说是前几晚都做梦,所以没怎么睡好觉,这下一起反应出来,才显得有些精神不济的样子。燎広似乎还有些疑惑,但最后也信了他的说法,只是将他那匹坐骑与拉马车的马匹拴在一起,让他别再骑马,到马车里去躺着。 越钦应了,也觉得自己是该在马车里休息,顺便……花些时间理清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马车慢悠悠的走着,天光正好,燎広慢悠悠的驾着车,若不是他一身黑锦华服,倒是真像是个悠闲的山野村夫。越钦斜倚在马车里,车窗开着,冬日的风很有些冷意,但大抵是燎広设下的结界效果拔群,冷风吹进来也没让人觉得有什么不适感,反而醒脑明目。 越钦将毛毯裹了裹,只觉得倦意上涌,遂干脆闭了眼睛,问道:“我们走到哪儿了?”燎広头也未回,倚着车门道:“取道翎州南,往前走是沧曳山,传闻沧曳山多有鬼怪出没,也许我们就会有所收获也说不定。” 慢慢摇摇晃晃的马车很是舒服,越钦点了点头,也不想燎広是不是能看到自己应了,便歪头睡了过去。 马车外,燎広伸长了双腿,把目光放到天际远方,左手牵着缰绳,右手却无意识的一直在拨弄自己挂在腰间的玉坠。 若看得仔细,变会发现这枚玉坠与那天黎染塞给越钦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这枚玉佩通体透亮,莹莹蓝色,触手生温。 它还有个非常美丽的名字——“沉沙。” ☆、月下人(九) 近日屡受梦境困扰的越钦这次终于从中解脱了出来,一觉睡到黄昏时分才醒——还竟然是被饿醒的。他的修行第一层已经快要完成,几近辟谷状态,真的要饿一遭而且还能从梦中饿醒算是很不容易了。 马车还在晃晃悠悠的行进着,越钦有些不好意思的从里面打开门,轻咳了一声,“怎么都不叫我?” 燎広似乎是早就知道他已经醒了,也没有太吃惊,只淡淡笑着,“你不是前几日都没睡好,难得好眠,怎么忍心叫你?” 越钦笑了笑,一低头就看到燎広把玩在右手指尖的那枚玉坠,他愣了愣神——“这玉坠……” “还记得你以前也感兴趣过吗?”燎広喝止了马,空出手来,将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29 那枚泛着蓝色幽光的玉坠搁到越钦手中,“饿了吧,我去弄些吃的,再往前走便是樟树林了,里面容易藏污纳垢,夜里更是有瘴气,我们还是先在外面呆上一晚,等明日瘴气散了再走。”说着燎広已然跳下马车,“我在周围设了结界,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越钦点了点头,将披在肩上的薄毯拢了拢。夜幕拉下,寒气便明显多了,前几日都在客栈中投宿,好歹有些人气,也能弄来暖炉。而如此荒郊野岭,便是没有什么可以拿来御寒的了。 燎広看到他的动作,便提掌一推,掌风一起形成一股小小的龙卷风,吹得越钦眯了眼,再看得清的时候,就只见空地处已经堆好了柴火,燎広拿起插在马车边上的火把,将柴火引燃,生了一个火堆起来。 燎広又从车上拿了两个坐垫下来,在火堆边铺好,这才叫越钦过来坐下,“我去去就回,车上还有些干粮,不过冷的吃起了也不舒服,你先烧点热水,等会儿我们把东西烤热了吃。” 说罢人便转眼不见了踪影,只留下越钦一个人静静坐在火堆边上。 望着跳跃的火焰,越钦轻轻的,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内心很想要相信燎広告诉他的才是全部的真相,但是心底却几乎是本能的、下意识无法控制的想要去相信那个自称是他师兄,叫做黎染的男人。 回想起来,自己对燎広,初见之时还是有些排斥的,后来是渐渐习惯了他的调笑亲昵与喜怒无常……再后来,两人才渐渐柔情蜜意起来。 但是对黎染,几乎是看到他的一瞬间,心底就本能的确认了“这个人是可以信任的”。而且那块“折戟”……越钦右手拿着尘沙,轻轻摩挲了一通。与怎么也捂不热的折戟正相反,尘沙触手生温,莹莹光华流转。而且比较来看,两枚玉坠确实一模一样。 它们曾经是一对吗? 在它们身上又发生过些什么…… 越钦托着腮陷入了,丝毫不知危险正悄悄酝酿着。 …… …… “妥了吗?”燎広冷然问道。 “妥了。”答话的是霜霖,他依然如往常一般恭敬的站在一旁,“沧曳山封印的千年双头蛇怪已经放出来了,它也饿了很久了,只怕会饥不择食。” 燎広挑了挑眉,“无事,好歹也修炼了三五千年,不至于为饿了区区一两百年就什么垃圾都吃。” 冬风冷冽,但如果将灵识散开,燎広却觉得自己似乎都能闻到空气里的那抹魂香——为何会有如此诱人的灵魂?燎広勾着嘴角轻轻笑了,饵食这么好,不怕猎物不上钩。 …… 越钦还在沉思中,却被一阵沙沙声响吵回神来。他循声望去,就只见一只双头蛇盘踞在他不远处,似乎是在犹豫着要不要靠近,很是有些可爱的样子。 从小足不出户的越钦还从未见过真正的蛇,尤其是这样的双头蛇,本就是世间罕见,此时一看,越钦更是觉得好奇。况且,那蛇不过手指粗细,越钦看在眼中也是全然不怕的……只是,这蛇仿佛也像是在试探他一样,就盘桓在不远不近处游走着,小心翼翼的靠近寸许,又退回去。 越钦起初还有些疑惑,随后才想起,燎広走之前说设下了结界,这蛇或许是进不来结界?若它能被结界挡住……岂不是…… 越钦立刻警惕起来,收敛了心神与那只小双头蛇对峙着。果然,那小双头蛇以越钦为圆心绕了个半圆,每每想靠近都似乎被什么力量推了回去,显然是被结界挡在了外面。越钦看它明显想要进来的动作,也忍不住有些紧张起来。 如果换成其他任何一位修行者,恐怕都不会惧怕这样一条小蛇,因为炼气的这段时间,他们必然会习得相应的招式,稍微做的好一些的人,甚是可以轻松的收拾猛兽。但是越钦却不然——他走的是直接炼魂的路子,所有的修行成果都是直接对魂魄进行强化,真正术法的战斗方法,分毫也没有接触到。 这也是很多人对炼魂修行法敬而远之的原因之一,若成,则速度极快,效果极好,但若不成,则会是个任人宰割的可怜家伙。 一人一蛇对峙着,彼此试探着,又一炷香的时间过后,那双头蛇似乎是失去了耐心,他吐了吐信子,突然猛的向后拉开些许距离,接着只听嘭的一声,原地烟尘四起,那条原本只有手指粗细的双头蛇摇身一变,忽然变作一条五层塔般高大的蛇怪,虎视眈眈的看着越钦,他庞大的身躯比五十余年的成木更粗,一看便破坏力非凡。 越钦下意识的想逃走,但心中更明白,离开结界的话,自己可能更加凶多吉少。现下只能盼着燎広的结界能多撑一时,然后他能早些回来了。 但那双头蛇怪显然不打算再给越钦更多时间——刚刚那结界不断的挡住它就已经让它够烦躁的了。在这沧曳山横行数百年,一向是霸主的自己却在一百多年前不知道被什么人封印,压在沧曳山脚……而如今,既然封印毁坏了,就再没有人可以阻止自己在这片土地上再度称王! 它得意洋洋的勾起尾巴,碗口粗的尾尖看的越钦心中紧张无比。那双头蛇高高扬起上身,示威似的摆了摆。这个人类闻起来十分美味,正适合做它破除封印后的开胃点心。横尾一扫,向着越钦所在的地方打了过去。 越钦紧张的后退一步,但立刻就听到了结界破开的声音——他只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推来,只来得及伸出双臂护住头脸,便被一股卷来的狂风给带的飞到了空中。 ☆、月下人(十) 几乎是下意识的调动自己所有的一切来对自己进行保护,但越钦太过于紧张,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除了结界的保护之外,竟然自行在身体外又凝成了一层保护层。 这边是御心诀之缱灵修成的象征了——虽然魂魄修炼到此地步,还无法凝聚力量主动进行攻击,但已然可以调动长时间淬炼到魂魄里的灵气对外界伤害形成抵御。相较而言,炼气炼体者,既需要攻击又需要防御,在某一方面的绝对力量反倒是比不上炼魂者了。越钦这是还不能运用自如的下意识抵御,但也能扛得住炼气大圆满的一击。 “竟然是御心诀……”躲在暗处的黎染叹了一声,越茵也十分惊讶,“他……竟然让哥哥炼魂?”猜不透燎広的用意,越茵也懒得再花心思去猜,但是她不能看着哥哥这么受折磨——那可是从小到大一直最爱护自己的哥哥,甚至为了自己豁出了性命的哥哥。越茵扯了扯黎染的衣袖,“只有这个机会了,我求求你了黎染……我想跟哥哥说说话。” 不必她说,黎染也不会放任越钦在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下径自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他足尖点地,身影往前一探,便将被挥到空中的越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30 钦揽入怀中。 预想中的摔倒的疼痛没有发生,但显然营救自己的人并不是燎広。越钦睁眼一看,有些惊讶的下意识道:“师兄……” 黎染满意的笑了笑,“还记得师兄,不错。”不过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那双头蛇怪显然已经更加愤怒,黎染回头对越茵使了个眼色,两人便立刻撤往反方向,片刻便远离了沧曳山的范围。 一炷香后,越钦被安置到一处山洞中,黎染小心的在洞口布下结界,抹去痕迹。而越茵一直站在一旁怔怔的望着越钦。 若不是真的看见,越钦也几乎不敢相信之前的梦境是真的——那个自称是他妹妹的女子现在正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站在他面前。一时间几人都没有说话,终于越钦试探着问:“你……是?” 越茵终于忍不住,三两步上去扑入越钦怀中——“哥,是我啊!我是越茵,你当真都不记得了吗?!” 越钦一时间有些发蒙,但又不忍推开在自己怀中哭的正伤心的越茵,只得抬起目光向黎染求助。 “哎……”黎染叹了口气,“还不知道燎広多久会找到这里,难得抓到这个机会,就长话短说。”他一直带着笑意的脸忽然间沉下来,“阿钦,你前世是天尊大人——箬邺的弟子,也是我的师弟,只是修行尚浅,还是玄仙,未能渡神。” 箬邺……这个名字,好耳熟。越钦若有所思的看着黎染。 黎染的表情十分凝重,他看了眼洞口的结界,似乎是在担心时间不够:“听我说,我也不知道燎広是怎么骗你的,但绝对不要相信他!你要记住我接下来说的话——前世,我们一起跟着箬邺大人修行,阿茵贪玩跑到混沌之境,却被燎広带回魔界。箬邺大人也无法让他松□□出人来,你便不顾我的劝阻只身前往魔界去救阿茵……” “之后你在魔界发生了什么,我们无人知晓,但结果就是你代替阿茵留在了魔界——燎広竟然也就停止了对神界的征战。” “但是那之后过了一年,魔界忽然又开始大规模的发起了战争,我们才知道你竟然……竟然已经在魔界死去……燎広一直威胁神界交出你转世的确切消息,神界坚持了百年后做出了妥协。” “我们原本想赶在燎広之前找到你,可是……该死的,那么轻易给了燎広的消息,却偏不愿意透露给我们分毫,师傅又不在这里,最后还是没能赶上……” “可能一时之间,你不能接受我说的这些话,但是越钦——记住,燎広无论说什么,做什么,也改变不了他是魔尊的事实!什么紫枫山,什么紫枫门,都是他的骗局!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想要骗你什么,但你千万莫要信他!他若是还想从你这里要什么,也千万……” 话未说完,一道惊雷炸响于天地间,黎染的脸色顿时白了几分。 越茵擦了擦眼泪,如临大敌般盯着洞口——“是那个混蛋吗?” “他在攻击我的结界……撑不了多久了。”黎染点了点头,“真是不愧于魔尊大人六界第一战神这个称号……唔……”黎染一手捂住胸口,嘴角蜿下一抹血痕。 “现在把人还给我,还可以留你们一命。”山洞外传来的是越钦熟悉的声音,只是没了往日的从容淡定和戏谑,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压迫感。不知怎么的,越钦心头也跟着涌起一股恐惧来……奇怪,他之前虽然也曾对燎広有过厌恶的情绪,却从来没有害怕过……如今却是为何…… “哥!你不能去!”越茵紧拽住燎広的手臂。 “你们说,他是骗我的,但我又如何确定,你们不是骗我的?”越钦静静反问道。 “哥!我们!”越茵还欲说些什么,却被黎染拉了回来,“阿钦说得对。况且,你现在不让他出去,结果也就是我们全部死在这里。即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们都逃出去了,你觉得我们有可能逃得开燎広旷日持久的追杀吗?他做得出来。” 越茵也知道黎染说的有道理,但是却无法放开紧抓着越钦的手。 黎染长长叹了口气,将越茵的手指一根根从越钦手臂上掰下来,“阿钦,以前师傅常说你会是有福之人,但又说多少福便需多少苦来换……我却只看你受尽苦楚……希望师傅说得对,日后你会有福报吧。我不会拦着你做任何决定,但你有知道真相的权利,自己珍重。”强撑着说完这话,竟然是又吐出一口血来。 洞外,燎広似乎更加急不可耐了——“别逼我移平这座山!” 越钦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即使身处这样的环境下,亦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他思绪有些乱,理智上相信燎広对自己的好,也相信黎染与越茵绝无害自己之意,但感情上却复杂的让他自己也几乎屡不清楚。 但黎染这句话说的很对,他有知道真相的权利,更有自己选择,做每件事的权利。 定了定神,越钦回头对黎染和越茵作揖:“两位,很抱歉,越钦现下并不记得你们。谢谢你们今日出手相救,但我总得自己了解过事实,才能做出正确的决断。也许燎広确不是你们口中的‘好人’。但他对我如何,想必也没人比我更清楚了,来日有缘再见,希望能不是现下这般境地,还能请两位,慢慢一同小酌一杯。” 说完这番话,他便头也不回的往洞外走去。 夜里本就没什么光,黑暗笼罩着这片土地,头顶翻滚的浓云更显气氛压抑。但当越钦从洞口走出来的那一刻,风却悄然停息了。 “过来。”燎広对越钦伸出了一只手。 覆盖着的浓云悄悄散去,一汪明月静静挂在天顶。 ☆、月下人(十一) 一盏茶前,燎広听着双头蛇袭击的巨响赶回他与越钦分开的地方——这本就是早已计划好的事情之一,双头蛇被封印两百年,自然急于觅食,而从自己踏入沧曳山的范围来,威压便让妖魔鬼怪都藏了起来,双头蛇自然会被越钦所吸引。 在极度危险面前,炼魂者会自发的调动体内的已被灵气润泽的魂魄来抵御外来危险。炼魂者的魂魄强度较之炼气与炼体者强上太多,并且在危险之中,也更加容易激发炼魂者的修行进度。古往今来,不少炼魂者都是在险象环生的生死之间取得了修为的进展与突破。 今天这一遭,便是燎広早就设计好的……只是未曾想到,算漏了黎染和越茵这两个不安定因素,倒是让他们钻了个空子。 越钦走到离燎広三步远处站定,抬眼与他对视。那样的目光让燎広想起百年前的越钦,也是那样的纯粹,让人看到就忍不住想要占为己有。 他一把拉过越钦,在他颈窝处嗅了嗅,又轻轻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怎么跟着不认识的人到处乱跑?如果是坏人怎么办?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31 ” 越钦没答他这话,只拢了拢自己的披风,“有些冷,我们回去说吧。” 这句话反倒是成功的取悦了燎広,他冷冷对那洞口留下警告的一瞥,便转身揽住越钦的肩,领着他走了。 黎染抚着自己的胸口苦笑一声——“不知道我们这算不算捡回一条命。” …… …… 经那双头蛇一遭,马车和马自然是都早已经没了踪影,好在车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倒犯不着为此伤神。夜间不比白天安全,燎広索性一路带着越钦,弹指间便跃过好些山头。 “你再走远些,很快就要回到紫枫山去了。”越钦整个人都缩在燎広怀里,被披风裹得很是暖和,只露出一张脸来。 “你不想回去吗?”燎広的声音不太听得出情绪来。 “没有。”越钦淡淡的答了一句,自下山来的一系列事情是真的让他感到深深的疲惫,但他并不是那种不想面对问题的人,“我只是觉得,与其半夜在外面这样赶路,还不如找个地方我们先谈谈。” …… 半晌后,又一个火堆被生起来,燎広找了山崖下的避风处将越钦安置下来。 “其实刚刚路上我们路过了好几个山洞……”火光映在越钦脸上,能看得清他有几分疲惫的神色。 燎広拨弄火堆的手僵了僵,停顿了许久才咬牙切齿道:“别跟我提山洞,我一点都不想听见这两个字。” 越钦这才想起他大约还在为刚刚的事情生气,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越茵那样的不放心自己和他一起,传说中可怕的魔尊大人,刚刚在黎染的结界外便以威慑之力逼的他气血翻涌难安的燎広——却是一个会为自己言辞间话语而动摇的人。 燎広的脸色依旧不好,他收拾好火堆后又坐到越钦身边,将他的披风裹得更紧了些,才抿着嘴唇问道:“你想谈什么。” 越钦叹了口气,“刚刚那两个人,他们说是我的师兄和妹妹,是这样吗?” “前世是。”燎広斟酌了不一会儿便这么回答道——那意思便是今生今世他们与你就没有干系了。 “那么,刚刚那条双头蛇袭击我的时候,你是知道的,是吗?”越钦又问。 “那是我安排好的。”燎広也并不否认,“炼魂者需要通过危险来激发魂魄之力,达成每个层次的突破,现在你的‘缱灵’已经修成了……当时我就在不远的地方,没想到却让他们钻了个空子。” 越钦点了点头,虽然这次燎広的做法有些令他生气,但他还是可以理解。 “最后,你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越钦直视着燎広的眼睛问道,“我以为你是不该骗我的……还是说我过分预估了我们的关系?” 他这么一问,燎広就猜到黎染和越茵大概对他说了些什么了——“我的确隐瞒了身份。”燎広也直直的对着越钦的视线,丝毫没有回避退缩之意,“因为我到柳家去找你,总不能对你父母说我的真实身份,如此一来,他们若是觉得你是灾祸之兆,对你下手怎么办?”说完这句话,他长叹了口气,“我有考虑过什么时间把真相告诉你,但总又怕你不肯原谅我。” 越钦沉默了片刻,又道:“那么,我之前梦到的,关于前世的记忆……你却是个散仙……又是为何?”其实他计较的并不是燎広真是魔尊还是散仙,而是……难道那些梦境也都是编纂出来的吗?可是感觉那么真实…… “你只记起了那一段是吗……”提到那段时光,就连燎広的神色也变得温柔了些,仿佛回忆起了美好的岁月,“不过其他的事,不记得也罢。因为你被剥了仙籍,又受天罚,修为魂魄皆有所损伤……可是魔道和仙道是互不相通相融的,所以我即使修为再深厚也帮不到你分毫,因此我才试着按散仙的方式修行,大概你记起来的时候也不是很清楚,弄混了吧。” 越钦稍稍怔然,怎么也没有想到答案竟然会是这样。他静静的看着跃动的篝火,良久的沉默了。 如此一来,黎染和越茵告诉自己的事情与燎広这边的前因后果便可串联到一起了——摸约百年前,越茵外出遇到燎広,被带到魔界,自己前去营救,以人换人的方式,代替越茵留在了魔界,却不想两人相恋,违反了玄仙戒规。于是天降责罚,自己修为散尽魂魄受损,与燎広隐居山林。燎広想尽办法,最后剑走偏锋,将他的一魂一魄植入自己体内,却未能挽回一切,自己仍旧身死命陨,轮回转世……直到再度降生在这个世界上。 心中万千情绪翻涌,一时难以理清,越钦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懂了……不过黎染和越茵可能对你,还有不少误会。” “那没有关系。”燎広淡然道,“他们对我来说,不过是相识的路人……只有我们,魂牵魄缠,不是肤浅的关系。” 越钦被他这孩子气的发言逗得笑起来,竟主动凑过去吻了吻燎広的唇角,“但还是让我尽快把魂魄还给你吧,毕竟这是有违天法之事,非良久之计,对你我也都没有好处。你也说我的缱灵已经修成,好不好?” 燎広轻轻将越钦的手握在掌心,摩挲着他的指尖,“好,听你的。” 寒风依旧,渐渐地落下些雪来,而这一刻,这一方天地间,却只余温暖缱绻。 章四月下人·完 章五 未归魂·启 ☆、未归魂(一) 这夜越钦终于还是偎着燎広睡去,再醒来之时才发现天已将明,而燎広正蹲在火堆前烤着东西,这才恍然想起自己昨晚便已经觉得有些饿了,但还没有吃上东西就发生了许多变故。大概他刚刚又出去了一趟吧…… 燎広回过头来看他一眼,笑了笑,“给你补上昨天的,虽然你已经修成缱灵了,但是刚刚辟谷也还是要吃些东西,不然身体会不习惯,以后慢慢的就会发现辟谷的好处了。” 越钦有些茫然的点点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总觉得一点真实感也没有。 见越钦并不说话,燎広将手中的烤肉架好,坐回到越钦身边来,“怎么了?” “总是觉得……好像虽然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却跟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他叹了口气,“总觉得是在用完全置身事外的角度看别人的回忆录。燎広,我都忍不住怀疑那些事情真的发生过吗?” 燎広揽了揽越钦肩膀,“我是不懂转世之后再看到前世的自己,会不会觉得那是在看另一个人……但是我知道,你还是你,我们之间,也还是一样。” 越钦垂下眼睛看着地面,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既是魔尊,也是燎広,既是个冷冰冰的王者,也是个会痴念情仇的凡人。即使黎染和越茵都那样严肃的控告燎広的行为,他也知道,自己的心已经不能控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32 制的倾斜了。 也许从那人重新给了自己“越钦”这个名字开始,也许从御心诀的修炼开始,也许从雪地里那一推手间开始,也许从紫凝泉那场交【打码】合开始,他的心早就倾斜到了那张狂、放肆又霸刀的家伙那儿。 ——即使,即使上一世他们不得善终,这一世,却也许可以有所不同? 但无论如何,至少要先将那一魂一魄还给燎広,至少这样,他们就站在了公平的两端,才算是结束了前世恩怨…… 才能,好好的把握今生…… 这么一想,越钦的心情反倒急切起来。 “昨天那条双头蛇后来如何了?”越钦接过燎広递过来的烤肉,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杀了。”燎広说的淡然,仿佛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可是它那么大一条……大约是修行了很多年吧?”越钦有些怔然,继而又想到自己不久前被那家伙一尾扫飞的画面,“你没受伤吧?” 燎広笑的三分得意七分放肆,“也太小看你男人?” 越钦愣了愣神,继而笑道:“抱歉……我都忘了你是魔尊的事了。” 燎広看他一手拿着烤肉串,吃的唇间泛着一点儿油光,显得双唇无比润泽,又是满脸未睡醒的迷糊模样,便忍不住一低头印了个吻上去,“那种无关紧要的事,忘了就忘了吧。” “还在说正事!……唔……” …… …… 幸运的是,那条双头蛇竟然内结两丹,燎広也是灭杀了它之后才发现,而且这条双头蛇已修行了三千余年,其内丹用来入镇魂魄二阵可说是绰绰有余。这自然是个好消息,对燎広而言,虽然灭杀一只这样的妖怪不过是碾死一只蚂蚁一般,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越钦的心则已经远远的飞回了紫枫山,飞回了小院里的落雪,飞回了紫凝泉里的缠绵。 此生,自己不过是个有些特别的凡人,所以,只要不做什么逆天而行之事,想来也不会招惹什么灾祸了。 如此一来,是否也可以仰望一下,正常凡人的恬静生活与幸福? 燎広原本打算再弄辆马车,越钦却比他更显得着急。但又无法主动要求对方一路带着自己,于是只支支吾吾的说这样恐怕太慢。 燎広以戏谑的表情看他,但也并不说破,很是欣赏了半天越钦窘迫的脸色,才抽了腰间佩剑,说两人御剑回去。反倒吸引了越钦的大部分注意力,惹得他兴奋非凡。 御剑对大部分修士来说都是寻常之事,炼气者若稍有天分,便可在凝气七八层的时候掌握御剑飞行。而炼体者,虽然晚一些,到了凝气大圆满之际也可以习得御剑飞行了。反倒是炼魂者——若没有特别修行的话,一般要到筑基阶段才能御剑飞行,而就御心诀来说,练到筑基阶段,则需修行到至少第四层。 对于大多数炼魂者来说,这都是个无比漫长的时间。 魂修就是如此,入门难,修行时间漫长,但得道之后,后期涅槃相较来说却容易得多,成功渡劫成仙的几率也比其他修行者高上不少。不过那都是后话了,此刻越钦正被燎広手中的那把剑所吸引——“它真漂亮,叫什么名字?” “叫清越。”燎広上前两步,轻轻拦住了越钦的腰。 越钦脸上一红,低低叹了口气,“你真是没一句正经的……” 燎広哑然失笑,“清浊相对,越以表度,取其高超出众,清秀拔俗之意,哪里不正经了?莫不是你自己想的偏了路?” 这话说的越钦无法反驳,只得推了推燎広,“别闹了,快些返程吧。” 燎広得意的笑了笑,摆摆手便让清越悬在空中,“你站前面,风景好些。”说罢便把双手托到越钦腰部,带着他上了飞剑。 越钦甫一站定,飞剑便急速升高,迅速浮到山峦上方。虽然昨夜赶路的时候,燎広也是在空中御风而行,但却是夜里,自己看不见四周景色,仅有漆黑一片。而如今以这视角看去,的确一览众山小,妙不可言。 怪不得那么多凡人,都想得到成仙,即使不为别的,只为了这一刻的景致,也算是值得了。 这厢越钦正沉迷于眼前景色,却只觉原本托放在自己腰间帮着自己固定的双手有些不规矩的往前伸来,慢慢的环成一个圈,将自己绕了进去。身后那人像是压着自己呼吸的拍子一点点缓慢的靠近过来,终于在下一个呼吸间,让自己的背靠上了坚实的胸膛。 “不过……倒过来也是清秀拔俗,是吧?”他轻轻往越钦耳根吹了口气。 越钦红了脸没说话,静静倚在燎広怀中,看着冬日初生之景。 一派美好。 ☆、未归魂(二) 如是御剑而行,花了十天走出的距离,不到半天便完成了返程。 在越钦的要求下,燎広不得不先带他去看了布置在靠近灵气天井平台处的两阵——缚魂离魄两阵早先便开始准备,自然早就已经准备好。 一直守在此处护阵的霜霖看到二人携手而来自然很是吃惊,不过他一直尽忠职守,抱拳行礼后便继续像是一尊雕像般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甚至都不去看燎広与越钦一眼。 “燎広,”越钦扯了扯他的衣袖,凑到他耳边问道:“他……是人,是仙?或者……是魔?” “这重要吗?”燎広笑了笑,“我早便对你说过,六界修行无论为何,皆是自有其道,而神魔之战,仙妖之争,也都不过是些无聊的消遣罢了。若是想要和平,那和平便也是可行的。” 越钦想起黎染说燎広曾发动过魔界征讨神界,心中不禁有些恍然,却听燎広说:“我为魔尊以来,除了百年前也未曾发动过魔界对神界的侵讨……百年前我急着找你,可是他们却不肯告诉我你在哪里……一起一急之下才……越钦,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心中应该清楚。” 越钦一愣,稍稍有些羞赧,“你怎知我在想些什么。” 燎広挑了挑眉,凑到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我还在你身体里,怎么会不知道你想什么?”这话说的情【打码】色意味十足,但又没什么偏颇,毕竟燎広的一魂一魄的确还在他身体里,也的确……不过,“那你……”他突然惊愕道,难道燎広能因为这个原因读透自己的心思? “开玩笑的,哪能有这种特异功能……”燎広叹了口气,“只是你的想法太好猜了,只有一次,我没猜对你是怎么想的。” 难得见燎広露出了这样的神色,越钦也跟着起了些兴趣,“哪一次?” 燎広却轻轻摇了摇头不再说了,“不提也罢……现在你要看阵也看过了,我们毕竟出去了些时日,先回去休整一番吧。” 越钦应了声好,又转头看了一眼仍旧站的笔直的霜霖,走到他面前道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33 :“这位小兄弟负责布置的阵法,辛苦你了,平日也注意多歇息才好。” 霜霖僵硬的点了点头,又瞥了一眼越钦身后燎広的脸色,仍然立如青松般毫不放松,“这是我应尽的职责。”看他这么不苟言笑的模样,越钦禁不住觉得有些可爱,忍不住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就转身欲燎広一同离去了。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霜霖却莫名红了脸颊——他被调任到燎広身边做事的时候还很短,那时候越钦已经不在魔界。这个名字他听过很多次,也听夙焰提到过很多次,自然也会忍不住问起这个名字的主人是个怎么样的人。 …… “他是个很好的人,我从未见过这么好的人,他笑起来的时候……任何比喻都形容不了,当他对你笑的时候你才知道。”这是抱着酒壶的松木倚在榆树下说的话。 “那你总能想出几个比喻吧?”霜霖有些无奈道。相较于在燎広面前的一丝不苟,霜霖私底下才是更像是年轻的小家伙。他天资出众,非从妖渡劫化来,而是生而为魔,虽然修为甚笃,但经历的却少,除了在魔尊大人面前扮演尽职尽责的下属外,其他时间反而更像个小孩子。 “没得比喻。”松木打了个酒嗝,淡淡道。 霜霖托着腮看着松木,歪着脑袋自行比喻道:“比如冰雪消融?比如春花开绽?” 松木昵着他笑了一声,“不是的。” “那你给我比喻一个?”霜霖显得很不服气。 “喝过酒吗,小孩。”松木仰头,看着满树随风摇曳的榆树叶,轻轻勾起个笑容来——“将醉未醉之际,那种感觉吧。” 霜霖把头偏到一边,“那是什么感觉啊……”他年纪还没到被允许喝酒的年纪,自然是不懂松木说的。不过后来等到他懂的时候,也才算是彻底明白了心醉的感觉。 且不谈后话,霜霖在松木这里没寻到答案,又去找了夙焰。他几乎可以说是夙焰一手带起来的,自然与她亲近很多,讲话也少了很多顾忌,便就开门见山的直问夙焰越钦是个怎样的人。 为人一向泼辣的夙焰竟然也一时答不上来,半晌才反问他,“你觉得魔界里,谁最好呢?” “当然是燎広大人。”少年对燎広有着近乎于执着的崇拜。 夙焰笑了笑,“那他喜欢的东西,你觉得是怎样的呢?” “大概……会是最好的吧?” 霜霖觉得夙焰这话十分有道理,但是同样是当年与越钦接触过的祁鸩却对此持完全相反的看法:“一个男人长成这副红颜祸水的模样,简直祸害,我倒是希望他一直当他的仙界第一美人,不要来祸害魔尊大人……魔尊大人一直以来都是稳健行事,处理六界事务手腕得当,游刃有余……但是从那家伙出现了以后,呵……他还是死了干净才好。” …… 于是霜霖仍旧不知道越钦是个怎样的人,他也不会更不敢去问燎広。但今天当越钦特意嘱咐他不要太辛苦,还对他笑的时候,他觉得他既明白了松木说的那种感觉,也明白了祁鸩说的那种感觉。 还是夙焰姐说的最对…… 燎広大人喜欢的,都是最好的。 但结果,却不一定是最好的吧…… 霜霖看看已经布好了许久的两阵,长长的叹了口气。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应该为此做什么,但最后却什么也做不了。 大人们的世界好复杂呢。 这晚为了解乏,再巩固一下缱灵的修成效果,越钦与燎広一同去了紫凝泉。 自从得知自己体质虚弱的真相以来,越钦就越发能掌握自己身体和修行的规律了。而且很显然自己体内的一魂一魄也是认识主人的,如果燎広在他近旁,他的情绪就会十分平稳,而且会比较愉悦,比起往日自己独处时,总有种道不清的悲戚感要好上许多。 缱灵修成后,越钦便能通过神识清晰的看到自己的魂魄,三魂七魄分明,通过神识看来,每一缕魂魄都被淡蓝色的柔光萦绕着。而另外两抹带着暗红色柔光的魂魄,应该就是燎広的魂魄了吧。 两人在泉水中对坐,一人掌心向下,一人掌心向上,交叠起来让灵气形成周天运转。越钦闭着眼睛,感受着魂魄律动。 每当一缕灵气从体内涤过,越钦就能感觉到那种发自魂魄深处的通透与喜悦之感,而当十二周天循环过后,属于燎広的魂魄便开始欢快的在越钦体内运转起来,同时一股热流涌向了他的小腹。 越钦红了脸,也总算知道自己之前为何总会在修炼的途中…… 他的情绪一波动,燎広自然很快感觉到了,他缓缓收了灵气,一手扣上越钦的手腕,把他拉到自己怀里,“还害羞?也不是第一第二次了?顺应天性,也没什么不好的。” “那是你的天性……唔!” 越钦还想反驳什么,但最后一切都化作了浓密夜色里,一缕悠然的喘息。 作者有话要说: ps:解锁新人物,祁鸩√身份还没想好,但肯定是个暴躁的小伙子( ̄▽ ̄”)~于是松木,霜霖,祁鸩,黎染~让我想想怎么给他们凑着副g ☆、未归魂(三) …… …… 在越钦的坚持和督促下,启动阵法的事很快便被提上日程。夙焰为此推了一卦,日后几天都是晴好,倒也算是适合阵法运行,两人又商量了一番,便把日子定在了元宵节。 越钦懒得追问前世之事,燎広也便乐的不讲,两人都把精力放到了修行中——越钦虽然已经修成了缱灵,但效果还是再巩固一些的好。 如此一来,时日飞快的过了,转眼就是元宵节前一天,这晚燎広便说停了所有的修炼,好好休息一番,“明日估计还很辛苦,今晚就好好休息吧。”端着一碗元宵进房间的燎広如是说道。 这段日子越钦还没有完全适应辟谷,虽然身体并不觉得饥饿,但是一到吃饭的时间,仍旧会下意识的想到膳食问题。随后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需要用膳,但有时候却反倒忍不住怀念起日常膳食的滋味来。 只是以他的性格,自然是不好意思说出来的,但燎広刚一端着元宵进来,越钦就闻到了飘香的味道——“是元宵?”他有些惊喜。 “嗯,明日只怕没时间过节了,先吃一碗再说。也当替你提前过个生日了。”他把一碗元宵送到越钦手里。 越钦稍有些腼腆的笑了笑,“你还记得这个。” “自然。”燎広在越钦对面坐下,端起另一碗元宵来,“你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越钦慢慢的咽下一个元宵,只觉得自己胃里心里都暖暖的,转念一想才发现自己竟然又不知道燎広的生辰,复又去问他。 “我早就不记那种日子了。”燎広淡淡的笑了笑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34 ,“活了这么久,那些虚妄的东西毫无意义,但若是你只是想找个理由给我送礼物的话,只要每天把你自己送给我就行了。” 这些时日,越钦也算是有些习惯燎広这样的说话方式了,他淡然的耸了耸肩,“不,我什么都不想送给你。” 燎広撇了撇嘴,“也是,你的一切都是我的,连人也是我的,拿我的东西送给我,的确一点诚意也没有。”他自顾自的说着,余光瞥见越钦已经快要把脸埋进碗里去,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怎么这么能害羞?那些事情都做过了,还这样。” 越钦一边吃着元宵一边瓮声瓮气的回答他:“明明是像你这样没皮没脸的人才少……亏得你还是什么魔尊大人,怎么一点样子都没有。” 燎広哈哈大笑起来,“我是他们的魔尊大人,但也只是你的一介凡人罢了。” 房间里暖融融的,越钦将最后一颗元宵吃下,燎広便收了碗筷,让他早些睡下。越钦反倒有些怔然:“你不睡……”转眼又立刻意识到自己说话中的暧昧意味,便停了话头,只用眼神询问燎広。 燎広笑的有些意味深长——“我怕我忍不住做些什么,白白浪费了你的精力和体力。”越钦低着头懒得理他,燎広只看这个乌黑的发顶,却也能脑补出他略带窘迫的表情,不由得心中觉得大为满足。 “好了,你先睡吧。”燎広收拾了碗筷准备离开,却被越钦喊住,“你等等。” 燎広有些诧异的看着他,就只见越钦从怀中掏出那枚名为沉沙的玉坠,“这个,曾经是我的,对吧?” “你想起来了?”燎広问道。 “没有。”越钦摇了摇头,“只是,看着这东西觉得熟悉,就猜想也许会是自己的……结果还真是。” “嗯。”燎広淡淡的应了一声,“这是你以前,送给我的定情信物。” 越钦有些怔然,他还会送人定情信物? “怎么,你还不信自己做得出来?”燎広有些好笑的看他,“你可知道你爱惨了我了,无论是百年前还是百年后?” 越钦简直好气又好笑,最后却也只能将种种情绪化作一声无奈的长叹——“哎,你来 ,我再给你带上。”他把手里的玉坠举起来晃了晃,叫燎広过来。 燎広心神微动,但还是走过来在站在越钦身边,让他好把玉坠系上。这是他曾经设想过的画面,只是没想到今天这样实现了。以后……也会这样继续下去吧?连燎広自己也没有发觉,他眼中漾着如何一股温柔的波光。 “我可能曾经给它起名叫‘沉沙’?”想到黎染塞给自己的那块折戟,越钦边调整着沉沙挂的位置边问道,“还挺适合你的,好看。”他抬起头来,眉眼弯弯对着燎広露出一个笑容。 心悸的感觉止不住的席卷了全身,燎広俯下身去含住越钦的唇吻了一下,“你可真是让我折戟沉沙了……” 原本就不太明晰的思绪又无可避免的被燎広带走了,越钦迷迷糊糊的想着……为什么自己会给一对玉佩起这么悲伤的名字? …… 这个吻发展的有些过火。 但好在两人都是很能克制的人,很快便止住了快要燎原的心火。 燎広依然收拾了碗筷后,将越钦一个人留在房间里,笑着合上门出去了。 院中,松木仍旧静静的拿着一柄扫帚,将残雪扫尽。 “大人。”在燎広即将踏出院子的时候,松木叫住了他。 燎広有些戏谑的偏着头看他:“该说,这可真是难得?”多年来,松木一直尽量避免和燎広说话,更不说如此这般叫住他了 松木难得抬头直视燎広——多年来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有亏欠的,既对不起燎広,也对不起越钦,更对不起他自己。但,也许明天就是把这份亏欠偿还上的机会? “大人,松木斗胆问一句,明日过后,你……还意欲对公子如何?” “怎么,难道你还想捡个破鞋?”燎広极为讽刺的看了松木一眼。 松木握着扫帚柄的手紧了紧,“大人,你对我毫无意义的讥讽只能显露出你的不自信罢了……你内心深处分明也知道,公子只是在你制造出的种种假象下被蒙蔽了,若是让公子知晓了一切,断然不会这么选择!等你取回了魂魄之后呢? ” “还需我向你报告不成?反正他是人是鬼,是仙是妖,是神是魔,也都是属于我。”燎広轻笑了一声,丝毫不在意松木沉重的脸色。 “大人,你爱公子吗?”松木又问。 “爱与不爱,都不会改变任何事,这是我看在越钦的面子上最后一次容忍你逾矩。”燎広的神色不善,“再有一次,松木,我会让你尝尝神形俱灭的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  沉迷于游戏,无心更文……不过反正也没人看……doge.jpg ☆、未归魂(四) 这夜越钦睡了个好觉,醒来时只觉得轻松无比,这种轻松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今日原本是他的生日——大概也可算作重生之日……想来实际上随着燎広上山修行也不过两个月左右的时间罢了,发生的事情却仿佛比人生前十八年加起来还有多。 也是,算得上经历了前世今生了吧? 越钦这么想着,忍不住的觉得有些好笑。如此一来,人生阅历贫瘠的那十八年也显得没有那么令人觉得困恼了。或许他自转世以来,也在冥冥之中等待着燎広吧。 思绪被一段敲门声打断,听那规整的敲门声,越钦便知道来人是松木。 “进来吧。”越钦正在束发,背对着门道了一声。 松木推门进来,又将门关好后才慢慢走到越钦身后,自觉地接过越钦手中的梳子,“公子难得束发……想要束成什么样子?” “一般的样子就好。”越钦淡淡道,“今天总是有些特别,还是整理一下比较好。”他看着镜子里的松木,总觉得今日这个人似乎与平常很不相同。一反平日里恭顺谦卑的模样,却反倒更显得沉静内敛了。 松木慢慢将越钦的头发束好,然后退了一步,在越钦的面前缓缓跪下。 越钦稍稍一惊,立刻起身去扶他——“松木,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公子莫急,先听我说完。”松木摇了摇头,将越钦来扶自己的手推开,“公子,松木前世有愧于你,已经不能求得原谅……但是松木仍旧受您前世所托,要把这件事办好。” 越钦皱了皱眉,听他继续说下去。 “公子,请在今日务必将‘折戟’带在身边……‘沉沙’于燎広大人已是不离身之物,想必他今日也会呆在身上的。” “……你如何知道折戟沉沙之事?”越钦有些吃惊。松木知道沉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35 沙并不稀奇,但是折戟却是黎染给自己的,连燎広也不知道的存在。 “是您前世告诉我的。”松木淡然道,“您没说有什么用途,只交代我若有今日,一定要让如今的您自己将折戟带在身上——现下看来,最好也不要让燎広大人知道。”他略一沉吟,接着说道:“前世我未能为您做任何事,只有这么一件嘱托,希望能好好的传达给您。” “为何不早些告诉我,今日才说?”越钦有些疑惑。 “也是您的嘱托之一。”松木叹了口气,然后俯下身去,轻轻在地板上对着越钦叩首——“公子,松木一生别无他求,只求能如这些时日般,常伴公子左右,为公子日常起居稍作帮衬。今天也只有一事相求……若,公子在将魂魄归还给燎広大人后,意欲离开,还请公子不嫌弃的带上松木。” 越钦的目光顿了顿,但却不知道自己怎么竟然无法开口拒绝这个请求。也许是松木看起来太绝望,又太坚定……只是,为何自己又会向松木做这样的嘱托,此事嘱托给燎広不就好了……难道事端有异? “好,我答应了。”越钦轻叹了一声,决定还是先看好眼前之事,“阵法准备的如何了?你起来说话吧。” 松木站起身来,对越钦欠了欠身,“今日辰时启阵,时间也快到了,燎広大人不久便会过来吧……”他深深的看了越钦一眼,“公子,往日我便愚钝,猜不透你想法的万分之一,但若有可能,我愿此生生而不为魔,可一直伴你左右。”说罢,他便转身往屋外走去。 正要推门而出时,越钦却叫住了他——“等等,松木,我问你一个问题。” “您请。”松木转回身来恭敬道。 越钦深吸了一口气,思索了片刻才道:“这紫枫山,紫枫门……有多少修士?” 松木虽言自己愚钝,但却明白越钦此问的意思,他抿了抿唇角道:“紫枫山是真,紫枫门也是真……只是长老以上全是魔修假扮,借助灵气天井,魔修亦可修行。” 越钦闭了闭眼,只觉得一阵眩晕,半晌才定住心神,颇有些艰难的开口——“那……燎広,费尽心神,只是为了他在我体内的魂魄?” “应当不止于此,也为了您这个人。”松木见越钦不再继续问话,便推了门出去,燎広应该不多时就会过来,若是让他看到自己在这里,恐有变数。 门又被轻轻关上,只留下越钦百思不得其解的站在原地——折戟在黎染给他后,一直被他贴身佩戴,却从未向任何人说起过。他以为自己与燎広之间该是毫无保留的,但如今推想回去,自己却是下意识的就保留了很多东西没有告诉他。 他以为自己欠着燎広的或许只有这一魂一魄与一生一世,却从未细想过两人之间的纠葛是否真如燎広透露所言…… 松木应当是燎広的人,但既然是燎広的人,却又为何要在这个节骨眼来乱自己的心神…… “怎么?一大早在这里沉思些什么?”腰上忽然被一股力量一揽,越钦便感觉到自己的脸上被落下一个轻吻,“启动阵法的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好了吗?”燎広直视越钦的眼睛,语带笑意的温柔问道。 越钦也忍不住直视燎広的眼睛——也许是身为魔的原因,他瞳孔中带一点深邃的暗红色,十分吸引人。“如果我说……没有准备好呢?”越钦有些犹豫到。 “那就停下来。”不料燎広并不恼怒,反倒是非常简单的就做下了停止阵法的决定。他伸出双手按住越钦的双肩,柔声道,“听着,越钦。我的魂魄在你体内,对我们都是种负担,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一定要纠正这种负担——这一切,所有的一切,我都以你的意愿为指令,以你的身体为考量……”他叹了口气,眼中担忧的神色更浓,“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勉强自己……这样的阵法是十分耗费心神的,涉及到魂魄之力的事,容不得半分差错,若这样入了阵法,可能一闪念间的不情愿,就会导致整个阵法的失败……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但凡你有一点点没准备好,这件事我们就不做。”他认真的看着越钦,一字一句的说道。 越钦忍不住一直追着他瞳孔中的那一抹深红。 ——这个男人是在演戏吗? ——这个男人想要的只有魂魄归位而已吗? ——这个男人…… 这些问题,越钦得不到答案。但越是当他那样深刻的去看着燎広的眼睛,他就越是深刻的知道。自己早已经沦陷了…… 罢了,即使是骗,若是不将魂魄归还给他,什么也都谈不上公平,什么也都算不得真正的重生……自己不是早就决定好了的吗? “没事。”越钦笑着摇了摇头,“燎広,今天我们就解决这个问题……解决所有的问题。”他心中暗暗下了决定。 燎広见他神色坚定,才慢慢放下心来,又在他唇上轻吻了一下,“真不愧是我的越钦。” 作者有话要说:  好险……差点就拖到明天了……沉迷游戏ing…… ☆、未归魂(五) …… ……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两阵更是无大碍——毕竟燎広早已准备了多时,只等越钦点头答应便好,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阵法旁,除了他二人,其余一切闲杂人等通通被要求退到百尺外,于是整个山上寂静的很,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还在这个世界上。 “如果说今日天地也可做个见证的话……”即使只有两人,燎広还是轻轻凑到越钦耳边懒懒的道,“这便像是我们的大喜之日了吧?” 他似乎是十分喜欢这样凑到人跟前说话……但越钦也无法否认,当燎広凑到自己耳边说话的时候,那种亲密的姿态总是让自己忍不住心旌动摇。而这种感觉也不断的提醒着他……即使还有隐情,即使还有隐情,即使有种不安的情绪在躁动提醒着自己……也想要赌上全部去看一看,他的真心是什么样子。 是像梦境中那样令人沉醉吗? 还是像黎染他们口中那样……如此不堪呢? 燎広将越钦带到离魄阵之中,让他打坐调息,自己则走到缚魂阵中,与越钦相对着坐下。“跟我一起运功调息,形成灵气周天循环,就像我们之前做的一样,很简单……只是这次距离隔的远些。”燎広道。 越钦点了点头,轻轻闭上双眼,将自己的呼吸放缓——自从缱灵修成后,他对万物的感知度提升了很多,也能够通过神识的力量来辨别分辨自己所需要的信息。比如此刻,他就可以过滤掉风声,草木之声,唯一入耳的只有不远处燎広呼吸的声音。 呼……吸…… 越钦调整着自己呼吸的节奏,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36 慢慢与燎広的保持一致,很快,便有种呼吸相融的感觉。紧接着一股温柔的灵气试探性的开始进入自己的身体,他知道那是燎広的调动的灵气,正在试探着与自己相融。越钦也从容不迫的接受了。再紧接着就是燎広神识的试探了。 那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比直接发生在肢体上的触碰更让人觉得敏感,却又更觉得温柔。这种精神上的交【打码】合比身体上的来的更为彻底,而且必须是接受的一方完全的放下所有防御,全心全意的接纳才能完成。 越钦的呼吸稍稍有些被打乱了,但他很快又把节奏找了回来。虽然不完全相同,但好歹两人也早就培养出难以言喻的默契。除了最初的时候稍有滞涩外,后面的进展都非常顺利。 “阵法要启动了。”燎広的声音仿佛是在耳畔响起,但是越钦很清楚这是神识沟通的结果。“好,我准备好了。”他应道。 燎広的双眼慢慢睁开了,而不远处的越钦则一直紧闭着双眼。暗红色的流光涌动在燎広的眼底,他目色一沉,抬起右手,轻轻在左腕上一划,一串血珠便落在了阵法之中。轰然间,一束白光将两个阵法连接起来。 越钦只感觉身下一动,忽然之间一股重力压到了自己的肩上——那股重力是无形的,虽然不会让人真的承受着什么重量,却有种内脏都被挤压的感觉,就像是内外一齐作用,要把什么东西从自己体内挤出去。 也是了,便是要将那一魂一魄给挤出去吧……越钦已经几乎全身都要被冷汗浸透了,咬牙挺直脊背。原来灵肉分离的痛苦是这样的,硬生生剥离的还不是自己的灵魂就已经这么痛苦,若是要剥离自己的灵魂…… “……呃……”又一股重压仿佛直接砸在脊骨上,越钦只感觉胸口被一股重力一推,紧接着便是心脏被一只手攥住了的感觉。一瞬间,他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冻结了,那只手轻轻的捏动一下,血液便跟着涌动一遍……但如果那只手力气再大些,就仿佛整个心脏都要被它捏碎一般。 此时越钦已经无力分神再去注意别的情况了,他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了那只虚无的手上,而那只手却突然收紧了手指,越钦立刻跟着吐出一口血来。 燎広眯着眼睛关注着越钦的情况,若只是以肉眼去看的话,他的状态显然不太好……但若以神识去看的话,便可以清楚的看见,属于燎広的那一魂一魄也已经被逼的大半离开了他的体内,只差最后一丝助力便可挣脱出来。那两缕魂魄似乎也很着急,拼命的向外挣脱,想要往燎広的方向而来。 只差一点了,就差一点,燎広的嘴角紧紧抿着,任天地雷动神色也没有分毫改变。 …… “如何了?”霜霖很是有些担忧的望着布阵的方向,辰时起,天边浓云便一直向着阵法处聚集,不多时天雷也一起涌动了起来,闪电闪耀在云层下方,是不是滋滋作响,看得人心惊肉跳。 “应当无大碍。”夙焰也皱着眉,但还算是镇定,“大人合计过这么久的事情,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差错的……”她看一眼霜霖庄重严肃的表情,不禁笑出来,“你生而为魔,大概是没有见过这个场面?但凡有大妖化魔,大仙蜕神,必定要经历天劫,也差不多就是如此了……承受多少天雷之力,通常也会与日后的成就有关。” “还有这么回事?!”霜霖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所以说,等一会儿……燎広大人和越钦公子,也会……被天雷击中吗?” “应该不会。”夙焰摇了摇头,“魂魄易体之事,按照情况来说,还没到引动天地异变的情况……之所以会引起浓云闪雷,也是因为那毕竟是燎広大人和越钦大人的魂魄……” 可是她刚刚说完这话,却只见一直在旁静静站着的松木抬起双手,在身前做了一个复杂的解印手势。夙焰顿时心中警铃大作——“松木!”她大喝一声,“你做什么?那是仙神修之流才会使用的印法!” 然而她已经来不及出手阻止了,松木双手之间已经生成了一个结法复杂的印——“解。”松木轻轻一声落地,众人就只见一道闪电倏然劈下,直直打在越钦身上。 突然的变故让燎広也措手不及,但那束闪电消失后,越钦身侧的什么东西却仿佛被那道闪电的光点燃了,持续着高亮。还没来得及等燎広看得清那东西是什么,那束光便又从那东西上折射出来,仿佛有牵引一般直接落在了燎広身侧的“沉沙”上。 一瞬间,巨大的灵气漩涡将燎広与越钦一起卷入进去,灵气乱窜,魂魄攒动,一直试图挣脱越钦身体束缚的那两缕魂魄终于冲了出来,带着一缕蓝色的灵魄直直冲入燎広的体内…… 越钦始终紧闭的眼睛忽然睁开,无数的片段在他脑海中回溯。 然而四周冲飞暴动的灵气却仿佛要抑制不住的井喷爆炸——直到天际忽然落下一束光芒,将越钦与燎広所在的区域隔离开来,天地异动才渐渐的平息下来。 在将燎広都几乎震伤的灵气暴动中,越钦却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抬头望向那束光落下来的方向。一滴泪不着痕迹的落下,很快就被蒸发在空气中不见了踪影。 而自己,赌上了这一命,这一生,这十八年……的这场豪赌…… 终究是输了。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注定会输的。 章五 未回魂·完 章六 魄动·启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这一章交代的有点不清楚,但是暂且也想不出来更好的方法了→_→ 下一章开始会进入回忆篇,回忆篇过去,就清楚整个前面的前因后果了√ ☆、魄动(一) …… …… “阿钦!”一道声音远远传来,正靠在树下闭目养神的越钦有些无奈的睁开双眼,便见一个明黄色的人影迅速窜进到。 待那人甫一停下,越钦便叹了口气,稍有责怪道:“师兄,你都已经化劫渡神了,怎么还是怎么莽莽撞撞的……叫师傅看见了,他又要责怪你了。” 黎染却满目焦急神色,摇了摇头,“你先听我说,阿茵出事了……” 越钦的脸色立刻变了,他自成仙以来,一直是供职于仙庭,但妹妹越茵却是个颇爱四处玩赏,并不专注于修炼的散仙……只是这孩子一向是乖巧的,会出什么事? “你快跟我去找师傅,这件事只有师傅才能解决,边走边说。”黎染一把拉上越钦,两人立刻御风而去。 “师兄,茵茵她……究竟出了什么事?”越钦神色焦急,能让黎染说出只有师傅才能解决的事,他实在想象不出来是什么。 七年前,作为一个普通的玄仙,越钦忽然得到天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37 尊大人的接见,便让他受宠若惊。其后天尊大人更是从他身上推演天机,卦象算的两人命中有师徒情分,并被天尊大人直接收为弟子,很是让其他仙者眼红了一把,也让越钦一下声名鹊起。 众仙也好,众神也罢,虽都不确切的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却也并不妨碍他们向越钦献殷勤。毕竟天尊大人在仙界与神界就是唯一最高的规则与法旨,与魔尊在魔界的第二别无二致。 但越钦却深感奇怪——因为天尊大人箬邺在将他收为徒弟后,并没有其他特别的表示,只告诉他时候还未到,而他命中注定有一场浩劫,过则涅槃渡神,不过便只能就此陨落。但当越钦追问是何浩劫的时候,箬邺却也只淡淡的叹了口气道:“天机不可道。” 于是越钦依然如往常一般的修炼,执行仙庭派下的任务,听从仙尊的命令。只是他作为天尊大人徒弟的名号仍然不胫而走了。并没有什么其他特别之处的越钦,很快莫须有的多了个“仙界第一美人”的称号。 据见过他的人说,其出尘的气质最是令人心折,像松间清泉,像云间柔风。 越钦本不是多话的人,对这些传言也不过一笑了之,并不当真,反倒令许多后来见到他的人更加确信这位清淡如水的谦谦公子配得上这个第一美人的名号。 “阿钦,你先别着急,不管是什么情况,我们也先去找师傅,这件事只有他出面才能解决。”黎染叹了口气,“我前几日在修行推演之术,算到你星象有变,但变得却不是你,而你是身边的人……逐个推了推,发现是阿茵!我再试着推她所在之处,便寻不着了……”他有些懊悔的皱着眉,“起初我还以为是自己推演出了问题,但刚刚传到神界的消息着实把我吓到了——听闻魔尊燎広掳走了仙界第一美人……” “什么?!”越钦惊呼了一声,妹妹越茵与他七八分想象,但更小女儿情态些,自己显得更为刚毅,茵茵则多几分女子柔美。不识兄妹二人者,经常将两人弄混,也有不少散仙以为这“仙界第一美人”便是越茵了。 “可是阿茵怎么可能会惹到魔尊?”越钦不解道,“现在不是停战和平年代吗?现下的魔尊,燎広,我听说他并不是一个好战派,之前不是神界还在准备与魔界谈和平条约相关的事情吗?” “这才是我着急的原因。”黎染叹了一声,“魔界的法则是弱肉强食,燎広是杀了前魔尊爬上来的,对于这样的魔者,他们口中的和平有几分可信度?但是神界一直被魔界压着一头,若是神界强行想要推行这个和平条约的话,牺牲一个散仙算不得什么……可若是别人就罢了,怎么偏偏是阿茵!” 两人一路行的极快,匆忙中随口讨论了三两种方法,却又都觉得不可行而否定了,直到了天尊府邸神誓殿,才在门口拱手以神识传音道:“弟子黎染(越钦),求见师傅。” 殿内幽幽传出一道冷清的声音,“进来。” 一进殿门,越钦便直直跪下身来,黎染稍一愣神,刚准备陪着跪下,却被一股力量一拂,又站了回去。他有些诧异的忘了箬邺一眼,不解道:“师傅,我……” “你先出去,我与钦儿有些话要单独说。”箬邺眉眼间有些倦意,这也是这么多年来,神界一直弱于魔界的原因之一,天尊身体欠佳,神力衰退,若是强行与魔尊一战,只怕虽天地色变,自身也会灰飞烟灭。 天尊的命令自然是无法违抗,黎染担忧的看了越钦一眼,但最终也只能拱拱手退出了神誓殿,而他刚退到殿外,强大的结界便忽然张开,将他完全隔离在外面。 “师傅!”越钦俯身叩首,“想必师傅定知道越钦为何而来,还请师傅出手救救令妹!” 箬邺长叹了一声,“钦儿,你起来说话。” 越钦心中一凛,咬牙道:“师傅不愿救,越钦便只能自行前往魔界!” 箬邺很是有些倦色的揉了揉眉心,“钦儿,起来吧,我救不了她,但你能。”他对着越钦招了招手,“不急这一刻,你且坐到我身边来。还记得我同你讲过,你命中注定有场浩劫吗?” 越钦只觉得自己脑中嗡的一声,忽然间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箬邺的话让他脊背一寒,突然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却又似乎在隐约冥冥之中也感受到这是属于自己的命运。 “记得。”他小声答了一句。 “这劫便是那燎広。”箬邺淡淡道,“你需得取他一魂一魄,来应对天劫。所以说着劫本身是他,也不为过。” 越钦震惊的抬眼看向箬邺,“凭我,怎么可能取到魔尊的一魂一魄?”他只不过是区区一介玄仙而已,对于散神来说都是可以轻易碾压的存在,又何谈去取可号称这世间“第一战力”的魔尊大人的一魂一魄? “你自己的劫,需得自己去渡。”箬邺轻声道,“我可以教给你的,只有这分魂咒……办法,钦儿,想得出来便是这劫过了,想不出来……”他没有再说下去,但越钦也知道结局是什么了。 “可是……天劫何时会落下?”越钦又问。 箬邺这回也不再回答了,只摇摇头,越钦便想起他那句“天机不可道”。 这是一场注定逃不开的劫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的工作令人绝望,好想过年。过年什么都不想干,想码好多好多字…… ☆、魄动(二) …… 对越钦来说,显然已经没有第二个选择。 他不可能放弃妹妹,却也明白自己本身的价值无足轻重——尤其是,既然箬邺已经说了此事只有他自己能做,那便是代表着仙界神界,除了出于个人意愿会帮助他的人以为,不会为他动用任何一分力量。 毕竟,在相对和平的年代,没有人想要挑起大范围的战争。 而至于所谓天劫,看起来遥不可及,渡劫还需魔尊的魂魄?这仿佛一个天大的玩笑,但也无妨,反正过不过的去,亦看天命。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把茵茵救回来…… “我明白了。”想通前后关节也不过是片刻的事,越钦咬咬牙,向箬邺学了功法之后,便欲起身前往魔界。 “你这样进不去魔界的。”箬邺摆了摆手,指了指神誓殿西南角,“那屏风后面,有个传送法阵,可以直接到魔皇殿。”他的目光也跟着落在那屏风上,但很快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长叹了一声,“你去吧,世事自有天定。” 越钦对箬邺行了礼,便直往那阵法去了,很快整个人便被法阵卷入,消失不见了。 “呵……自有天定。”房梁上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你下来吧。”箬邺揉了揉额角。 那人身形一闪,便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38 即刻从梁上翻身而下,在箬邺身边坐下,轻轻揽了揽他的肩,“你也就只能再多撑百年了,到时候行不行我都会强行把你的封镇的魂魄取回来……” “自有定数的事,强行逆天而行,只会不得善终的。”箬邺摇摇头,身子往后一斜,轻轻靠在那人身上,“麟渊,我也想与你闲云野鹤,但总不能抛下这六界不管罢。” 名叫麟渊的男人呲笑了一声,“我们为魔者,未曾有你们那么多道义,那么多束缚,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拿自己想要的东西。你总说天道难违,难道说是天道让我想要你?如果是,也许我还能说上一声,这天道算是不错。” 箬邺被他这言辞逗笑,半晌才道:“你们虽然看起来总是这样无拘无束的,令人羡慕,但实际上却仍旧逃不脱这茫茫天地大道束缚。” “那又如何?”麟渊毫不在意的笑笑,挑起箬邺的下巴吻了吻,“顺我心则顺之,逆我意则逆之,顺逆之间,我自有方寸天地便也就够了。”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气氛却很是温柔旖旎,麟渊轻轻哼起不知名的曲调来,忽又问道:“我还有一事好奇,你懂天机推演,你且算给我看看?” “何事?” “若天尊魔尊之间必有姻缘,那么究竟是两人先有身份,后有姻缘;还是先有姻缘,后有身份?”麟渊的语气一本正经,神色间却满满皆是调笑之意。 箬邺轻轻笑了一声,“你是在想,魔尊爱上谁,谁便会是天尊吗?” “有没有这种可能呢?”麟渊故意追问。 “那你可以去爱上别人试试。”箬邺毫不在意道,“看看你的姻缘论会不会奏效。” “来不及了。”麟渊轻笑一声,一个翻身将箬邺压在身下,“我已不是魔尊,而你,也很快不能是天尊了……而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殿内旖旎迷蒙,殿外,黎染却等着心焦如火。 只是此刻,无论是师傅还是师弟,都已经顾不上他了。 …… …… 法阵开启,闭合,一道光闪现在魔皇殿内,正听着松木汇报的燎広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松木刚说到“她还是一直闹着回家”,就看到燎広用眼神示意自己出去。松木行了礼,便退出了大殿,旋即感觉身后一堵结界墙把视听都给隔绝了。 不过魔尊大人总有些不为外人道的秘密,作为下属的他也无权过问。只是那位越茵小姐——不过是个散仙罢了,也不是燎広大人为何一时兴起将人带回。他主管燎広大人的起居多年,从不觉得燎広大人会喜欢这样的女子,兴许只是想临时换个口味? 与人界修仙,仙界修神,神界自修中普遍清修,或有一对一伴侣的状况相比,妖魔界便混乱的多了。对他们而言,吞噬也是修炼方法之一,交【打码】合双修也是修炼方法之一,获取快乐也是修炼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松木敢断言八成妖魔界的女人都想爬上燎広大人的床上,而据其中凤毛麟角的成功者说,燎広大人在床上十分温柔体贴。不过燎広大人这方面倒也算不得放纵,而且通常口味也换的很快,如此一来,便很少有人能在他身边留上许久了,更是从未有一人得到准许,可以在魔皇殿里过夜。算了……魔尊大人的私生活不是他应该评论的范围,他只要做好这些安排便可…… 虽然不知道这次燎広大人为何心血来潮的将这个散仙带回来,但松木仍打算按照燎広大人的命令尽忠职守行事。只是刚刚……魔皇殿角落里的屏风后,一闪而逝的光是什么?据他所知,那个角落一直空置,没有放什么别的东西…… “不知,天尊大人亲自驾临,有何要事?。”用结界将四周屏蔽后,燎広才朗声问道。他与天尊也只见过一次,便是在自己的登位大典上——六界尊者都需参加这场典礼,哪怕是与魔界有过战争,和平时代也一直有摩擦的神界也不例外。 记忆里的天尊箬邺是个素净单薄的男子,若是只看那个人,他是绝对不会料想到这家伙便是天尊的。可当那人说话时,举手投足间却又自有一股流芳之意,清冷淡漠,却仿佛暗香涌动,沁人心脾。 “在下并非师傅。”一道素雅声线从屏风后传来,水润色蓝衫的越钦度步而出,拱手向燎広行礼,“玄仙越钦,冒昧打扰,还望魔尊大人恕罪。” 燎広的眸中闪过一抹惊叹之色,面上虽不着痕迹,心中却想——这才像是天尊之姿吧,也可令天地为之倾倒。 越钦抬起头,与燎広对视——“在下来此,是想请魔尊大人放了小妹,她年少无知,兴许得罪了您,越钦愿意替妹妹向您赔罪。” 燎広心中恍然,果然,这才是真正的仙界第一美人……或许,说是六界第一,也并不夸张。 ☆、魄动(三) 燎広挑了挑眉,听他这么一说,便心中明了外面大约又流传了些风言风语。他昔日便流连花丛过,会被这样传也并不稀奇。再说,自己一向懒得去听这些传闻,早年的时候松木还回报一些,后来自己便说懒得听,也让松木当做没有这些传闻便好。 如今看来……这话是竟然传到仙神界了?燎広的语气颇为玩味,“外界传我掳走了令妹?” 越钦自然不能直接答是,这恐怕太驳了燎広的面子,只会让自己更讨不到好。“您说笑了。”他咬牙道,“只是魔尊大人亲请小妹到魔界来,越钦不胜惶恐,怕妹妹做出什么失礼之事,这才跟到魔界来,也向您致谢。” 燎広看着他有些窘迫,努力藏起自己焦急的表情,心中不知怎么的升起一股捉弄人的快感——“嗯……特意来向我致谢,特意到启用了神誓殿和魔皇殿专用的传送阵?” “……”越钦面对这样明显的揶揄,显然有些应付不来。仙界虽然也有不少散仙,但供职于仙庭的玄仙们通常都是客气而通情达理的,即使心有不满也不会当面故意出言苛责。 见越钦面露难色,燎広却又难得的心软起来,“瞧你……我说笑的,没事,我领你一同去你妹妹那里吧。” 这么容易就能见到越茵实在出乎越钦的预料,他有些迟疑的看了燎広一眼,仍旧道,“如此……便多谢了。” “不用客气。”燎広摆摆手,“谢礼我会自己讨的。” 一路无话,燎広领着越钦出了魔皇殿,向后面的桃花林走去。 这是越钦第一次来魔界,虽然之前听说过,但他始终不敢相信魔界实际上与仙神界的景致并没有多大差别——这里并不是满目疮痍的血色荒漠,反倒也是舒适宜居的美好世界。 魔皇殿的后面是一大片桃花林,大约是魔力润泽的缘故,桃花开的正好,一派春意盎然。六界修炼虽然形式和结果各不相同,但却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39 是同源的,一切皆以天地灵气衍化而来。越是走进这片桃花林越钦越是感觉到灵气浓郁,不禁有些惊讶。 “这是新培育的品种,叫‘情灵桃’。”燎広指了指前方的桃花林,“它们也吸纳灵气成长,还能使灵气更加浓郁,是我们魔界最新培育出来的,好看吗?” 越钦微微有些惊讶,实在想不到魔尊大人竟然还带人研究……这也许算是园艺?不过这片桃花林的确很美,越钦点了点头,“好看。” “它们还缺个主人。”燎広话头一转,瞥了越钦一眼,“不然,送给你如何?” 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越钦也愈发摸不透燎広的意图,只一路沉默的跟着他的脚步。燎広似乎也并不介意越钦不予回答,惬意的缓步而行,带着越钦穿过那片桃花林,来到了另一处院落。 “这里是‘集贤阁’,通常招待客人的地方。”燎広指了指湖边的一排屋子,“令妹就住在左手边第一间,你先与她叙叙旧吧,我就不打扰你们兄妹了。” 那排屋子临湖而建,看来的确是招待客人的好地方,后倚着一片静湖,前有桃花林做衬,一片清幽之地,同样适合静心修炼。而两人这会儿暂且停留之地,便是处于中间位置的一尊亭子,既可观桃花,亦可观静湖。 越钦礼节性的对燎広作了揖,便直往燎広所说的那间屋子去了。 燎広掀了掀衣摆,在亭子中坐下,不久后,一人幻化出现在他身边,在桌上摆好了酒壶与酒杯。 “夙焰,你精通推演之法,你且算算,越钦这人如何?”燎広取了酒杯,细细抿了一口。 魔界自然也有人修天机推演之法,只不过比起仙界神界来,程度就差得多了,毕竟魔界更推崇纯粹的力量。 “算不出。”夙焰摇了摇头,在燎広身后站定,“他虽然只是个玄仙罢了,星象却不大可推演……当然也可能是我的这方面的修为不够的原因,只能堪堪推到他进入魔界,和您的星象相交之后便推不下去了。” “这倒是有趣。”燎広眯了眯眼,“你且算算把时间再拉长呢?” 夙焰一愣,她的确只推到越钦进入魔界,发现后面难以推演便没有继续下去,倒是没有想过再往后会如何。闭眼掐指,一条星轨痕迹出现在她的意识里——燎広的星象太过于明亮,将越钦的完全覆盖,此后十年……二十年……五十年……未见踪迹。但百年后,却星象陡变,一颗星划出轨道迅速坠落,又急速升起,再度融回到燎広的星象边。 “真奇怪。”夙焰睁了眼,“只能看得清大概的轨迹,但凡是具体一些的东西,想推都有重重阻碍……也许是因为跟您的星象靠的太近,才会无法推演吧。除了百年后有一场异动外,都与您的星象光芒重合了。” “如此。”燎広勾唇笑了笑,将手中那杯酒饮尽,又给自己续上了一杯,“该说你还是推得挺准?” 夙焰不明所以,愣了半晌讷讷道:“您的意思是……” “既然你都算出来我二人星象轨这么近,就不放他走好了。”他淡然道,仿佛就像只是在说续一杯酒如此平常。 “您是说越钦吗?”夙焰心中一凛。燎広虽然处理事情一向张弛有度,亦分得清轻重缓急,但从小与他一起长大的夙焰明白,他一旦执着起来,只会比这时间任何其他魔者更加彻底。因为他决定的事情,从来没有商量或者更改的余地。 “不然呢?”燎広自问道,又给自己添了一杯酒,“原本带那小姑娘回来,只是顺路帮个忙,也想看看仙界第一美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其实第一眼瞧见,还挺失望的。不过……”他眯了眯眼睛,“若是换她哥哥,倒是名副其实。” 燎広眼界一向很高,想从他口中听到赞誉之词,可说是难于登天。 夙焰静静而立没有答话,心中却五味陈杂。魔界与神界虽然一直都是对立关系,但近百年来并无战事,而她自己的天机推演之法,还是向一位神者学来的……这件事她一直瞒着燎広,殊不知,这已然不是她第一次见越钦了。 当年,向黎染学天机推演之术时,她便从黎染口中听说过越钦,而且也让他们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越钦是除了六界六尊之外,唯一一个穷尽办法,合二人之力也无法推出其未来的人。 这个结果,一直深深埋在夙焰与黎染两人心中,谁也没有对旁人透露。 ☆、魄动(四) 越钦很快便来到了燎広所说的那间屋子前,这屋子设了个精妙的结界,以越钦的修为可以轻易的破开,但是对越茵来说,则无可奈何。 一面感叹那魔尊修为精深,越钦一面将结界解开。 而结界甫一削弱,里面的人立刻就感觉到了,越钦也听到了从里面传来的熟悉声音——“不是说好了是请我来玩儿的吗?那为什么不让我走!你们这些魔,一点都不讲信用,我都说了我不是什么仙界第一美人了!我哥才是!” 听到她说这话,越钦不禁觉得有些窘迫。不过好在听起来元气十足,想必也只是被禁足而已,并没有受到什么不好的待遇。由是越钦也稍稍放下心来。他停了停手里解印的动作,对着屋内道:“茵茵,是我,你别在门口闹,我要把结界打开进来。” 越茵一愣,怎么哥哥到这里来了?不过她一向都很听哥哥的话,退回了房间里面坐定。 听到门口没了响动,越钦才继续破解结界,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把那扇门打开了。 屋内越茵一下冲过来,扯住了越钦的衣袖,“哥,你来啦!是不是那个大魔王嫌我太吵,让你接我回家?嘿嘿,我就知道他肯定受不了我每天吵。” 越钦苦笑了一下——别人根本听不到你每天吵,这结界把声音隔的很彻底,反正都是辟谷之人,也不担心你饿死。 “胡闹。”越钦沉下脸色,“就算现在是和平时期,魔界是你随便可以来的地方吗?” “我……”越茵有些心虚,放开越钦的衣袖,撇了撇嘴,“我不是自己到魔界来的……是那个大魔王邀请我来的。” “他邀请你来的?”越钦显然不信,“茵茵,哥哥不喜欢你撒谎,尤其像是这样,魔尊大人邀请你一个不知名的散仙到魔界来?你是不是觉得哥哥担心你就可以说谎骗过去。” “不,不是啊!”越茵有些着急,抬眼看着她哥,双手绞在一起,“那我说了……你不可以骂我。” 撒娇的惯用伎俩对越钦并不管用,他把双手背到身后,继续黑着脸道:“你先说了我再考虑,不然你就继续一个人留在这里吧。” 越茵显然被这个严重的后果吓到了,她深知哥哥虽然脾气好又温和,但倔起来绝对是连天尊大人也奈何不得他的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40 想法的。“我……嗯,我是偷跑到混沌之境的边缘去……想看看混沌之境到底是什么样子。” 她刚说了一句,越钦立刻就恼火起来——“混沌之境?!你胆子真是大的不行了!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混沌之境,连神魔都要小心前往的地方,你一个散仙,跑去送死?” 越茵小心翼翼的后退了半步,有些委屈的嚅咽道:“我……我就是一时好奇……” 越钦瞪了她一眼,“继续说!” “唔,然后我……”越茵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越钦的脸色,“然后我也不知道怎么,惊动了一只混沌怪……我吓得赶快往回跑,但是我跑不过它……就在以为自己要被吃掉的时候,大魔王不知道怎么突然出现在那里,救了我一命。” 听着这话,越钦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古怪。 为什么燎広也会出现在混沌之境,还救了越茵一命? 混沌之境是六界外另一方天地,与六界皆以灵力修习不同,混沌之境的生物似乎是以另一种六界众生不了解的力量在进行修炼。 历史上记载混沌之境也曾侵袭六界,爆发过大规模的战争,只是每次都被六界合力击退。但混沌之境也并不好欺负,虽然六界可以击退它们,却无法彻底将其消灭或者封印连接入口。所以双方只能僵持着,在界域连接处通常是荒芜一片,哪方都不愿意踏足。偶有好奇者到对方界域去,也只是稍看两眼就走。 六界中,除了修为高深的神魔外,其他人都被严令警告不要去到混沌之境,哪怕只是到界域边缘看看都不行。但总也不缺好奇者、胆大者,甚至部分自视甚高的历练者,仍然不顾劝阻进入此地。 ……只是,越钦从来没有想到,越茵竟然能贪玩到这个程度,竟然跑到了混沌之境去。 “然后呢?”他收了收思绪,继续问道。 “唔,然后大魔王就问我名字……说我一个散仙干嘛跑到这里来,我就告诉他我来玩儿,名字叫越茵……”越茵支支吾吾的,似乎不太想继续说下去,但看着越钦不容她隐瞒的脸色,便只能继续说道:“他,他说这里很危险,不是我应该来的,然后就请我到魔界玩儿……我还从来没有来过魔界,就跟着他过来了。” 越钦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越茵的脑袋,“魔界是你能来玩儿的地方吗?你都没有问问对方是什么人?” “对不起嘛……” “后来呢?为什么不自己回去?” “大魔王不让我回去!”她颇有些委屈道,“到了魔界,我发现这里很漂亮……但是过了两天我就知道自己该回去,不然你们要担心,大魔王就问我,是不是仙界第一美人……我说我不是,我哥才是,他就,就把我关起来,说让我哥来换我……” 越钦是真不知对说些什么才好了,却又忍不住觉得奇怪,燎広为何会说让自己来换越茵?不过,无论如何,人找到了,还是安全的没什么损伤,这便已经算是再好不过了。真要说起来,也许还算欠了燎広一个人情。 “走吧。”越钦叹了口气,“去向魔尊大人道谢辞行……你别再叫他大魔王了,虽然魔界与神界的战争不波及仙界,但总归会受些影响,这不是你可以任性得罪的人,把你的礼貌都拿出来。” 越茵“哦”了一声,虽然不情愿,但是哥哥的话,越茵总是听的。“是他自己说这样叫也没关系的,还说他会把我也当妹妹看……我就说我哥最好了,才不会把我关起来……” “少说两句。”越钦止住了她的话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把你自己收拾收拾好,我们出去给魔尊大人道谢,还有道歉。” ☆、魄动(五) 燎広仍惬意的在亭中自饮自酌,远远的便可看见那一对兄妹走来。 两人皆是好颜色,但品来的味道却是千差万别。 夙焰静静站在一边,心中百感交集——她听黎染提起过越钦很多次,对这人也当做自己一半的师弟看待。虽然越钦从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但这次若是不能把这件事情圆满的处理好,只怕自己和黎染的这份交情也就到此为止了。但是她又深知燎広为人的固执,心中感叹只怕这件事是真的处理不来,还要牵动魔界、神界、仙界的关系。 越钦领了越茵走到亭子外停下了步子,在外面先对着燎広作了个揖,“混沌之境之事,多谢魔尊大人出手相助,这份恩情,越钦定当奉还,也感谢您包容小妹不懂事,她在这里也叨扰了您好些日子,诸多麻烦,越钦也当送上谢意,只要我力所能及范围之内,您尽管提要求。” 他这话虽然说得客气,但摆明了就是要和燎広一刀两断,两不相欠,最好今后都再没有联系。在越钦看来,纵然师傅说得天劫也很可怖,但毕竟是未来虚无缥缈之事,谁也不知道会如何发生。与其担心着未来的天劫,不如先把眼前的麻烦解决好。 而眼下最麻烦的,就是这魔尊大人难猜的心思。如果可以的话,这不想和他扯上半分关系。 燎広自然是聪明人,越钦话里的意思一听就懂。他优哉游哉的给自己倒了杯酒,又凭空变出一个杯子来,也给满上了酒,才缓缓道:“该告辞的可以告辞了,该留下的过来陪我喝杯酒。”那意思便是,至少要留一个人下来。而至于他想留下的人是谁…… 越钦一阵头痛,以越茵的性子,这样绕弯子的对话再持续几句,她肯定就要忍不住插嘴发火了。越钦叹了口气,“那还请魔尊大人派个可靠的人帮忙将小妹送回仙界……魔界里,我不是太放心。” “呵,”燎広笑了一声,“我魔界虽然不是世外桃源,也不是良善之地,但也没那么危险吧……”不过越钦提的这个要求,他仍然是满足了,“夙焰,送客。” 一直站在燎広身后默默不语的夙焰点了点头,抬步走到两人身边,“这边请,越茵姑娘。”越茵还想拉着越钦不放,突然就感受到一抹严厉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她吓得一哆嗦,缩了缩脖子。好奇怪,大魔王之前明明不可怕的,怎么突然变得比在混沌之境遇到的那些怪物还要让人胆寒? 夙焰看了越钦一眼,小声说了句:“公子还请放心,我一定将越茵姑娘直接交到黎染手上。”也不等越钦问问她如何认得黎染,便拉着越茵走了。 燎広依然端坐在亭子内,笑着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酒杯:“你倒是很有能耐,我最衷心的下属,竟然当着我的面和你说悄悄话,该说不愧是仙界第一美人吗?” 虽然越钦觉得魔都没有什么可信力,但夙焰的保证莫名让他稍感安心,与燎広打交道时也不免少了些许抗拒,他坐到燎広对面,轻轻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小口,“您已经拿这件事取笑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41 我许多次了。” “这并不是取笑。”燎広淡然道,“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可惜,我并不觉得这是事实,但还是谢谢您高看我一眼。”越钦稍稍举了举手中的杯子向燎広致意,然后一饮而尽,“先干为敬。” 燎広饶有兴味的看着越钦——与他想象中,很不一样。第一次听说“仙界第一美人”的时候,燎広以为这应该是一个冷漠又高傲的人。仙者容易倨傲,除了对神较为敬重外,对其他各界一向都是冷淡的。 妖界和魔界一向都认为仙神们是一群故作清高的迂腐者,把真实的人性隐藏在所谓“清修”的外表下。不过,如此看来,也许这并不是故作清高,只是,这样性格的人才会选择仙神之道,真正百无禁忌的真性情狂放份子,早就入了妖魔了吧。 只不过,这样清冷的拒绝,道是也别有一番韵味。 燎広眯着眼摸了摸下巴,又给越钦倒了一杯酒。 “敢问魔尊大人您……为何要小仙在此处?”将第二杯酒一口饮尽,越钦反客为主的问道,“我和您,应该是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吧?” 瞥了一眼他被酒水润湿的双唇,燎広勾着唇角,又给越钦倒了一杯酒:“第一,不要叫我魔尊大人,第二,不要称呼我为‘您’,第三,酒过三巡在说话。” 虽然仍旧有些摸不透古怪的魔尊大人的脾气,但越钦觉得他似乎也没那么难应付了——也许是因为他始终没有以上位者的态度施压;也许是因为他毕竟出手救了茵茵;也许是因为男人坐在一起喝了两杯酒,又无过节,恩怨便可去了大半…… 越钦接着把第三杯酒也喝了。 “……燎広。”他试着直接喊出了名字,才发现似乎也没有那么难,“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是什么原因了吗?” 燎広的心绪随着那声“燎広”上下波动了一番,细细品了品其中韵味,才缓缓道:“你是箬邺的徒弟,但他有告诉你,为何要收你为徒吗?” 越钦摇了摇头。 “是为了把你嫁给我。”燎広笑眯眯的望着越钦,“他没有告诉你,我们星轨相交,命定姻缘吗?” 越钦愣了愣,心中有些不可置信,“您又换了方式打趣我了……” “我是认真的。”燎広收敛起笑意来,“古来便有些卜卦方法,仅有魔尊与天尊才能使用。我之所以会突然到混沌之境,便是魔尊卦暗示,我本年该与命定之人相交。而混沌之境便是线索。” “初见越茵的时候,我还有些纳闷……难道是她?我有些怀疑,不过看她被混沌怪物追赶,我自然也不会见死不救。救下她之后,放了方便继续卜卦,我才请她到了魔界来……而新卦象说,稍安勿躁的等待。” “这等来的结果……便是你了。” ☆、水中月(一) 从这天起,越钦便在魔界住下了——或者说的更贴切些,是被软禁了。 燎広并没有控制他的人身自由,甚至也没有安排人跟踪监视他。 但是越钦所有尝试过离开的方法都没有奏效。 他离不开魔界。 越钦推断应该是燎広在自己身上下了某种禁制,毕竟魔尊大人对魔界有着绝对的控制权,想把一位玄仙留在魔界还是轻而易举的……而自己来了魔界的事情,又只有师傅一个人知道。若师傅不希望这件事声张的话……恐怕没有人会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而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些什么。 为什么师傅的态度这么奇怪?燎広的态度也非常奇怪…… 虽然他们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一位天尊大人,一位魔尊大人,都对此展现出了奇怪的态度,越钦也忍不住想的有些多……只是无论他如何去想,也丝毫找不到头绪。 不过有一点他倒是确信了,那便是越茵在魔界,并未遭到什么不好的待遇。魔界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有秩序的多,那些魔者似乎也并不是太过于不友好。至少,负责客人起居管理的那一位,名叫松木的魔者虽然表现的很冷漠,却也是个相当好相处的人,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他一般都会通融满足。 到目前为止,越钦对他提的要求只有一条没有被应允,那便是离开魔界。 “你们魔界难道没有戒律与规则吗?”在确认自己确实没有办法通过自己的手段离开魔界之后,越钦反倒稍稍放松下来,既然并不会将他如何,他留在此处也是清闲——少了仙庭的事物要处理,轻松了不少,而且这里的灵气也十分浓郁,这几天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又精进了不少。 “那种写在碑文上的规章制度吗?”松木的表情相当冷淡,但却并没有拒绝与越钦的谈话。“对我们来说,那种东西没有意义——燎広大人的话即是规章制度,弱肉强食便是真理。”他的目光在越钦面上停留了片刻,“而像你这样的人,在魔界通常是很危险的,魔者不会在乎你是什么身份,他们只在乎自己是不是比你强,如果他们比你强大,想要什么就会毫不犹豫的下手去抢,谁抢到了就是谁的。” 虽然知道他只是在陈述事实,但越钦仍能从那看似警告的话语里听出一丝劝告来。“谢谢你。”越钦笑了笑,弯起来的眼睛有如秋水明月,“不过我想,目前我在魔界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毕竟即使再怎么弱肉强食,也没有人敢轻易挑战魔尊大人的权威吧。” 松木愣了愣,心中稍稍涌起奇怪的感觉,但表情依然没有丝毫的变动,只停了片刻便冷淡的回应道:“那你就努力不要得罪燎広大人,一位玄仙,若不是在燎広大人的羽翼庇护之下,我都可以想象结余会有多惨。”说完,松木便离开往魔皇殿的正殿去了。 果然,并不是在生存之战中活下来的那些仙界神界的修行者,身上的戾气便少了很多,但言行举止也不免显得有些天真。 有点可笑,松木想。 但是那样纯粹的,在魔界绝对不会出现的,毫无设防的笑容……似乎,又有点可爱。 …… 大殿内,夙焰正在与燎広说着些什么,松木在殿外示意,燎広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进来。 “所以说,您确定命书如此吗?”夙焰的语气难得的有些怀疑。整个魔界,敢质疑魔尊大人的,恐怕也就只有她一个人了。“我不是怀疑别的什么,只是命书我们都无法帮您确认,只有您自己才看得清楚……所以……” “我知道。”燎広笑得有些懒散,“可我已经说了‘是’了。夙焰,我自成魔尊以来,那件事办得不好?你该对我多点信心。” 松木微微躬身行礼,但并没有插话,只静静听着两人的对话。刚刚他们谈到的命书,是六界的六位尊者才会有的,也被称为“命中劫数预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42 书”。六界修行中,人或动物死去,修为不散则为鬼。其他情况下,又按照修行方法不同,渡劫成为仙或妖;而仙渡劫成神,妖则渡劫成魔。 同时,仙与妖虽然生命得到了极大的延长,却仍然并非不老不死——但他们生下后代的几率高,后代可以直接继承血脉,所以即使在涅槃渡劫时陨落,总体上来说,仙妖的数量仍旧可以得到维持。而神魔,不老不死,却极难留下血脉,万中无一的几率才能够孕育出下一代来。 但也并不是修成了神魔便可无忧无虑了,神魔命中将会不断的渡劫,但这劫数却并不是如同之前涅槃时可以预知的。天劫将在你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落下,熬得过一次,修为又可精进一层,但若是熬不过,便又是一次无情的陨落。 但是六界的六位尊者则稍有不同,为了维持界域稳定,尊者自然是不可以随意的被取代,或者是陨落的。所以,身为尊者是可以触摸到命劫中的一些讯息,来帮助他们顺利渡劫。而这部分能够被尊者触碰到的讯息,便被他们成为“命书”。 燎広这话说的好似一句玩笑,夙焰似乎还是相当不能认同,而刚进来的松木则有些云雾不明。夙焰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燎広已经转开了话题,“松木,今天人怎么样?” “还是那样。”松木应声答到,“前几日试过各种方法离开后,这几天便都安分了,也不吵闹,只静心修行而已……可说是相当沉得住气吧。他平日也正常的提些该有的要求,见从我这里问不出些什么来,反倒自己调整的很快,把我当做半个朋友在说话。” 燎広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欣赏,“评价如何?” “虽然只是一介玄仙,却能在这种情况下做到如此地步,我该说,很有神者风范。”松木想了想,给了一个中肯的评价。 “别的方面的评价呢?”燎広又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松木脑中不禁浮现出刚刚越钦露出的笑容,不知怎的只觉心中稍稍悸动——“对得起仙界第一美人这一说法。”他不动声色的淡然道。 “哈哈哈。”燎広应声而笑,“以后,也会是魔界第一美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过节,懒癌.jpg ☆、水中月(二) 三天以后,燎広开始出现在越钦的生活里。 他的态度倒也并不逼迫,如果不是他每日都一定会到访,越钦几乎都要怀疑他真的只是碰巧路过了——只是,如此他也完全猜不透燎広的意图。 有时候是一壶酒,有时候是一朵花,有时候又两手空空。 偶尔拉着他闲谈,偶尔拉着他对弈,偶尔拉着他一起出门转转,赏花论剑。 如此十一二天后,越钦更加一头雾水了——“燎広……”在魔尊大人的坚持下,越钦终于放弃了魔尊大人这个称呼,转而直呼燎広的姓名,“你没有魔界政务需要处理吗……既然你并不打算囚禁我,为何却又不放我走?” 燎広正在倒酒的手顿了顿,随即笑了一声,“你这人,平日对别的事情倒是都聪敏机灵的很,为何一到关乎于你自己的事情,就这么傻愣愣的?”他把一杯桃花酿推到越钦面前,“我是在追求你啊。”淡淡的声音仿佛一颗小石头投入湖中,越钦看见酒杯里轻轻漾起些波纹。 “不然应该怎么做呢。”燎広的声音听起来稍有些苦恼,“难道要把你锁起来,绑起来,强行要了你,你才感觉得到吗?”他又将一杯酒放到石桌上。 越钦一直低着头看着自己那杯酒,没有抬头,半晌才又轻轻地问,“为什么。” “命中定数的这套说辞,想来你也是不信的。”燎広依然轻轻笑着,“你现在不接受也无妨,毕竟对我们来说,最不缺的莫过于时间了。” 这场谈话不欢而散,燎広连酒也未喝一口便走了,越钦在原地坐了许久,只觉得心中纷繁杂乱。 如燎広说的话,他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感受到,只是心中一直觉得疑惑,更不堪理解。好好的魔尊大人为何要“追求”自己?若是真像他说的那般,把自己锁……越钦咬了咬牙,红了脸。 自己想这些奇怪的事情做什么? …… 隔日燎広照旧还是来找越钦,言笑晏晏,仿佛昨日的不愉快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虽也不强求些什么,但举手投足间不经意的亲密却让越钦觉得越发不自在起来。 “我带了本心诀给你,很适合你修行。”燎広从怀中拿出一本功诀放到越钦面前。 “御心诀?!”越钦有些吃惊。这本功诀在六界都十分有名,以其难以修行与修行后的境界而闻名。据传闻世间罕有修成者,然但凡修成者,皆有所大成。只不过,这本功法似乎失传已久,千年来都未曾听说有人在修行。 燎広难得见他这般精彩的神色,语气很是有些得意,“我看你既不赏花,也不爱酒,也不知送你些什么好……才想起这本功诀丢在我那里都快发霉了,左右无事,你且修修看吧?” 越钦自然知道这算是份大礼,自己这么收了似乎有些不好……但,那是御心诀啊? 六界的修行功法虽然略有差异,但归结来看,也无非是炼气,炼魂,炼体。人者修仙或修妖,大部分走的时候炼气的路子,小部分以炼体为主;而当仙修神,妖渡魔的时候,除了原本的修炼体系外,都必须加入炼魂的部分。炼魂的进度直接决定了涅槃渡劫的进度,甚至也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渡劫的结果。 魂魄越是强大,越是能够在天劫中存活下来。 而在神魔的修行中,炼魂则会占据至少一半。功法总有绝顶,但魂魄之力却能够将有限的功法发挥出无限的境界来。所以越是到了高等级的修为,便越是注重魂魄之力。 所以,一本好的炼魂体系功法,无论在那一界,都是价值无限的。而又因炼魂者原本就稀少,完整的炼魂体系功法也很少。大部分修者都是凭残篇加上自己的感悟进行修行,相传仍在世流传的炼魂功法,仅有七本。 而《御心诀》,则是其中相当出名的功法——因为上一个修行这本功法的人,正是天尊箬邺大人。而千年来,都没有再关于这本功法的消息流传……没想到,竟然会在燎広手上。 “你自己不修行吗?”越钦有些诧异。 修行者是不会嫌功法太多的,尤其是炼魂的功法,互不冲突,很多人都是捡两三本的残篇进行修炼。若是能有一篇完整的功法,则会事半功倍。这也是很多人修炼时不去选择从炼魂开始的原因,既没有好的功法,也着实难以下手,难以领悟。 “我没法修行这个。”燎広笑了笑,“再者,我已有自己修行的功法,比起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43 这本来也差不到哪里去,就送你了吧。” 越钦实在有些心动,但又总觉得开不了口说自己想要,很是有些犹豫不决起来。 燎広看他明明视线都挪不开,却又有些羞于开口的模样,只觉心中微动,“你就拿着吧,谢礼我稍稍讨些。”说罢轻轻一低头,竟是趁越钦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在他脸上啄吻了一下。 “你!”越钦一惊,侧过头来有些讶异的看着燎広。 燎広抿了抿唇,只觉得此间滋味极好,便又道:“这是送你功法的谢礼,至于救了妹妹的谢礼……”他又甫一低头,蜻蜓点水般在越钦唇上碰了碰,“我也收了。”随后便也不管那人事羞恼还是气愤,大笑着拂袖而去。 越钦半晌才反应过来,有些讷讷的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又伸手摸了摸那本御心诀。 ……这种感觉……好奇怪。 …… 第二日燎広照旧像是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来找越钦,一推门进来,便看他刚刚收了功法,“如何?”他靠倚在桌边问道。 “玄妙。”越钦凝神深呼吸了一口气,“虽看似简单,但这功法的修行却自有大道……你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功法?” “呵,”燎広看他欣喜的深情,轻轻笑了一声,“我好歹也是魔尊啊……怎么,不避着我了?”他向越钦走近两步,探身问道。 越钦脸稍一红,有些不自在的往后撤了撤身子,“魔尊大人请自重……” 燎広笑意更浓了,妖魔界多得是想往他床上爬的人,但即使没有这种念头,这边也是民风彪悍,鲜见扭捏羞涩之人……没想到看起来竟然是这么诱人。 “我哪有。”燎広退了一步,“因为一些原因我修行不了御心诀,但是我对此也很感兴趣,想和你交流一下……我自己修行的是《叩魂法》,走罢,桃林中有一处灵气最为浓郁,适宜修行。” 看到越钦明明很感兴趣又不好表露出来,那闪动的明亮眼睛,燎広知道,自己这步棋算是走对了。 ☆、水中月(三) 自那日起,借着修行的缘故,燎広与越钦越发熟稔起来。 接触仍是淡淡的,没有过分的逾矩之行,但是每每当燎広靠近,越钦却又自发的觉得不自然起来——他知道这是燎広前几日行为的后遗症,但是却又总是忍不住想起那唇与唇轻触的微妙触感来。 但从那之后,燎広却仿佛突然很知尺度与礼节般的回避了,来去也只与越钦聊些修行与功法的事情,反倒让越钦觉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起来。 又隔了几日,燎広再度提出带越钦到桃花林中去修炼。越钦这段时间都在此处修炼,自然知道这桃花林的确灵气浓郁,也颇有些心动。再加之这几日燎広都张弛有度,很是克制,越钦也渐渐放下了戒备之心,便点头应允了。 若不是自己还不能踏出魔界,越钦甚至觉得自己兴许就是燎広的老友,来此小住歇息一番,探讨些功法修行的内容,只是……哎,也不知仙界有没有找过自己。 进了桃花林,越钦才发现原来是从静湖中引了一条水道,借着地势修成一条流水潺潺的小溪。而燎広所说的林中那处,便是将这小溪引到桃林中央,修了一处水榭亭台,内设软垫桌椅,倒真是一个清幽去处。 “看不出你这么有闲情雅致。”越钦忍不住叹了一句。 “怎么?”燎広飞身跃上亭台,反身对越钦伸出手来做了个“请”的姿势,“莫不是仙界神界都以为我们为魔者,只会杀戮,没有闲情?其实不过是偏见罢了,六界相生相克,本就是因果轮回,走的道不同,得的道便不同。但最终,不过是一生一命一轮回而已。” 越钦心中微动,也忍不住跟着抬步跃上那方水榭,但并没去握燎広的手,只是抬着头四下打量——脚下流水潺潺,四周桃林环绕,似有若无的清香轻轻萦绕,沁人心脾,仿佛能让天地间一切喧嚣远去。 越钦稍稍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忽觉一只手落在了自己的腰间,那声音贴着他的后颈传来,仿若要从那里钻进他的脊骨中:“若我不是魔,你会考虑一下我吗?” 心中节拍稍乱,越钦摇摇头,仿佛这样就能拂去从心间上窜来的一丝痒意,“我……我不知道……”他的目光有些犹疑。但比起最初的“不会。”答案却变得模糊了很多。某一瞬间,他好像的确是动心了,但一想起自己被“软禁”于此,便又觉得有些生气。哪有所谓的“追求”是这样进行? 仿佛看破他的想法,燎広又轻笑了一声,“我会放你走的,越钦。等到你把御心诀修成的时候……如果你还是不愿意考虑一下的话,我会放你走的。”他这话似乎说的很是谦卑,又好像自信的很,仿佛笃定越钦一定会动心一样。 不得不承认,这样强大,又处处彰显着掌控一切的自信的燎広确实很令人着迷……不过对越钦来说,更让他着迷的,还是《御心诀》本身。他平日里除却读书,便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娱乐活动,倒是对修行十分上心。只是大概天资有些不够,算不得同辈中的翘楚。但自己仍是感兴趣的,总会多用心。 而如今,燎広还给他的这份用心送了一个附加条件——可以离开魔界。纵使这段时间在魔界也算是过的相当惬意,没有任何不适,越钦心中仍然十分明白,自己并不属于这里。也许仙界已经发现自己失踪了,正在寻找?若是脱离仙庭太久,只怕是要被革除职位了……想到这里,越钦还是觉得稍有些忧心忡忡。 或许自己是该加快进度了。 “这里是整个桃林灵气最为浓郁的地方。不过不仅是灵气而已。”燎広伸手往四周指了指,“这片桃林与静湖相呼应,以这人工开凿的溪道为缘,实际上是在这处画了一个阵法,引动灵气流转,使得此处的灵气时时都在流动,如此便是最好,可让修行最大化的事半功倍。” 越钦站在此地便知道燎広说的不假,仅仅几个呼吸间,他就感觉到体内灵气充溢,“如此,愿意将此处借给越钦修炼,便是多谢了。” 燎広转头看他,眉眼一眯,轻笑道,“我可有说要白送?送你早早修炼好了,好好离我而去?谢礼总是不能少的。” 听他讲到谢礼,越钦便下意识的脸一红,向后退了一步,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唇。 这个举动惹得燎広大笑起来,“原来我在你心中,便是这样一个登徒子,急色之人?” 越钦下意识想要解释说并不是,但心中另一个声音却又仿佛在反问“难道不是吗?”两厢矛盾之下,便干脆没接燎広这话,只避着他不断逡巡打量的目光。 燎広带着三分得意七分兴味的将越钦看到有些赧然,才轻笑着开口道,“虽然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44 亦是我想要的,但若是强求来的,也没意思……”他收了收笑意,这才稍有些严肃道:“实际上,我虽然对御心诀很感兴趣,却没法修炼,是因为我修了另一门功法——叩魂法。炼魂中,残篇因为不成其为真正的体系,所以基本上互不冲突,甚至还可以相互增益……但是真正完整的炼魂功法,却是要求独一无二的……这也是我无法修炼御心诀的原因。” 他叹了口气,大概也是真的为此事稍有郁结,“我看过御心诀的功法,与叩魂法可说是完全相反,这让我实在大感兴趣,很希望有人能修成,让我看看御心诀到底是什么东西……而你,我想,大概就是那个适合的人选了。” 越钦有些疑惑的皱眉,“为什么是我?” “天道有天机……”燎広轻轻笑着,“命书算得是你。不过,那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他摆了摆手,“谁让我对你……一见钟情呢?” 越钦的脸又有些红了,稍咬了咬牙才道,“你刚刚说的话,除去胡言乱语的那些,都作数吗?” 燎広哈哈一笑,“你若是爱上我,便都不作数了。” ☆、水中月(四) 对他这样带着些痞气的顽劣发言,越钦其实是毫无办法。但毫无办法并不代表着他心中没有计较——实际上,短短对话中,越钦想的东西,比燎広所能想象的还要多。 越钦乃是天生仙体,所以炼魂对他来说,也算的上相当重要。但无论怎么炼魂,进度总是很慢,甚至会长时间的停滞不前。是以他仅以炼气和极少的炼魂便可在仙庭供职,实则已经算得上天分颇高。 自己也一直苦于没有找到适合的炼魂功法,而天尊箬邺收自己为徒的时候却说过,炼魂之事无需太急,他会为自己找到适合的功法……但此事之后也未曾再见到箬邺提过,越钦虽然放在心中,却也不好开口去问,未曾想到,燎広却竟然寻来一部传说中才有的炼魂功法,说要传授给自己。 原本他以为燎広只是一时兴趣,兴趣让自己修炼一部分,便会收回功法——魔都是自由随性又喜怒无常的,在仙神界的认知中,妖魔们都是这样没有法典,不守制度的家伙,更不谈什么道德约束或美好品德。 但从自己到了魔界之后接触的看来……实际上魔界也并没有传说中的那样不堪,他们仍然有自己的制度和秩序,虽然不如仙界那样井井有条,但也算不上混乱不堪。甚至他们为人似乎也在一定程度上是相当可以信赖的。 而这本御心诀……刚刚得到这本功诀的当晚,越钦稍作评断,给自己算了一次推演。仙界虽然不是人人都精于此术,但或多或少都会稍有修行,大约也与仙神界相当尊崇天道与天机有关吧。 奇怪的是,越钦推出自己似乎命中和这本功法相当有些机缘,或许,箬邺让他来魔界,也有此用意?而且还有那预言中的天劫之说……或许,自己真该借此机会,留在魔界一探究竟? 而至于燎広另说的那些……他既然猜不透燎広的真实用意到底是什么,倒不如顺水推舟。若是一定要逆着燎広的意思来,他却不一定可以全身而退的离开魔界了。 思来想去,安于现状努力修行也许是最好的方法,越钦咬了咬唇道:“那可否与我约法三章?” 他答应的比燎広想象中更快,反倒让燎広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请说。” “其一,不得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自开始便没限制过吧,只是想要未经我的允许离开魔界,是万万不可能的。” “其二,不得半途收回功法。” “我燎広做事,断然不会如此。” “其三……还请魔尊大人,更自重些。” 听完他第三个要求,燎広偏过头,神色中多了几丝暧昧,“除却那次情不自禁,我何时不自重过了?” 越钦有些羞恼的嗔了他一眼,“你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燎広哈哈一笑,“六界未有能真正断绝七情六欲之人,便总有情不自禁,情难自己,情之所钟,情到深处……不过你既然提了约法,我自然会尽量克制。”他的眸色暗了暗,将目光投注到越钦脸上,“那这约法便算是定下了,今日我还有事,改日再来寻你。” …… …… 两人的关系似乎又自此进入到了一种若即若离的状态。 也许是燎広真的繁忙了起来,但总之,他不再每日来寻越钦了。隔三差五来的时候,也多是谈修炼心得。聊到兴头上,小酌一两杯,但有时也像是来去匆匆,十分繁忙。但所谓的“情难自禁”处,却几乎是少的没有了。 越钦的日子一下冷清下来。 这更像是他原本在仙庭度过的那些时日,但不知怎么的,燎広来的少了,一个人被茫茫桃林环绕,竟然显得有些寂静冷清…… 燎広平日住在哪里呢?是在魔神殿吗? 越钦发现自己开始有些不经意的想起这家伙来,有时候及时发现,打住了自己的念头,有时这念头又仿佛不断延伸的藤蔓,无边无界的疯狂生长。 这一日正稍有些出神,一个声音突然落在耳后——“在发什么呆?” 来者不可能是其他人,这些日子越钦也不会因为这样而被吓到了。但心中却总有些觉得,正巧在想这人,他便平白出现,仿佛是被撞破了心事般,颇有些窘迫。 “无事,随便想想而已。”越钦淡然答道。 燎広却深长的叹了口气,“你来魔界,也有快要一个月了吧?修的如何了,功法?” 谈到功法,越钦总是很认真的,再说本来燎広给他提供了这本功法,他便算是心怀感激,谈起来自然也丝毫不藏,侃侃道来。 第一层缱灵他已然修行的差不多了,燎広听得仔细。“倒是玄妙。”听越钦讲完最近的心得,燎広眯起眼思索了一番。这样来看,虽然叩魂法与御心诀看上去是南辕北辙,但却又从另一种意义上是相生相克,亦可呈相互补助。燎広也并不藏着掖着,当即便把自己长久以来修行心得深入浅出的与越钦分享了一番。 一时间两人皆是获益颇多,大有裨益。 “如此……”燎広顿了顿,试探性的提议道,“不若我们试试一□□炼?既然功法可相生相克,或许一□□炼,会有意想不到的妙处。” 越钦本也正有此意,只是不好意思提出来,眼下燎広既然这么说,他自然是从善如流……再说这些日子,燎広也的确表现的相当绅士,礼数得当,甚至也在没有出现之前所谓的“情不自禁”的情况,反倒是像一位相识多年的好友般与越钦相处,也让他放心下来不少。 对方的姿态如此款款大方,自己却扭捏作态的话,反倒像是自己的不是了。 “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45 正有此意……”越钦点了点头答道,笑着答到,“如此,便要麻烦燎広大人了。” 燎広上前一步轻笑道,“不是说不要叫我大人?”他微微低了低头,“你要是再叫我,魔尊、魔尊大人或者大人之类的……我便要……”他又低了低头凑的近些,越钦后撤一步,将脸撇开。 “哈哈。”燎広又挺直了腰笑了笑,“我答应过会克制了……只是你再那样叫我的话,我就要喊你‘钦儿’了……可好?” 越钦被他的视线盯的发毛,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但即使他表面上再冷静,却也掩盖不了心鼓如雷的事实——那一瞬间,他真的以为燎広会吻下来……而自己,却好像并没有了一定要避开的决心…… 作者有话要说:  2016的最后一天,新年快乐(*^__^*) ☆、月中水(五) 好在那次之后,燎広便又规矩起来,越钦稍稍悬起来的心不多时便又放下了。 这种有些奇怪的七上八下的心情,越钦以前从来没有体验过,更不知道为何自己会产生这样莫名的情绪——与一般的回避或烦恼的心情又有所不同,越钦感觉得到自己对燎広并不是那种避之不及,干脆不想往来的心情。但每每见到,心中却又似乎有些难以言明的酸楚,实在让他自己也十分莫名。 闲来无事之时,越钦也试着分析自己的心思,但却从分析不出个所以然来。即使查阅了不少医典,也从未讲述过他此等症状。 好在这等症状也并无多少害处,只是时间久了,越钦在魔界里呆的也越发怡然自得起来。 燎広先前与他说的一番话,虽然不可能立刻改变他对魔界的固有印象,却也让他产生了相当的动摇。再加之自己身处魔界的这段时间,所听到的,看到的,感受到的。他才明白,广为在仙神界流传的关于魔界的传言有多么离谱。 只怕是多年的隔阂,让四界嫌隙扩大,又少有来往,谬论传的太多太远便成为了人们所以为的真谛。魔界确实也有弱肉强食、恃强凌弱之事,但扪心自问,仙界就真的没有此般事宜?若是仙界人人向善,无罪无孽的话,也不需仙庭执法。一时间,越钦竟觉得自己无法去分辨这其中许多是非对错,很是有些恍惚。 这些疑惑,他不曾向燎広谈起,似乎是觉得自己有些见识短浅,大惊小怪,不想惹燎広调笑。于是时常可以见到,又十分沉默寡言的松木反倒成了越钦的倾诉对象——越钦也问他许多魔界之事,松木虽然答得简短,却又十分精炼,基本都把越钦所求的答案一一道来。他的神色总是冷淡的,态度也是冰冷冷的,但却从来没有丝毫不耐烦,就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物件般,一板一眼的回答着越钦的问题。 “魔界的人,都像你这么少话吗?”有一日,越钦突然问道。他自己原本也算不得话多之人,但遇到松木再一相互比较,自己却仿佛像是个话唠了。 越钦是燎広的贵客,松木心中对他是什么身份毫不在意,只想着要做好燎広吩咐自己的事情即可。近日来,越钦问了他不少魔界的事情,都是些常事,又不涉及到魔界机要,他自然是和盘托出,但问题问到他自己头上,却还是头一次。 “不知。”松木思索了一会儿才这么答道,“与我说话的人,话都很少。”他又想了想补充道,“你是话最多的一个。” 越钦忍不住笑出来,又过了一会儿才叹道:“我倒是个话唠了。” 这倒也怪不得松木,他为人本就话少,有主要负责燎広的内院之事,燎広内院本就没留过人,他自己更是不可能对松木多话,由是松木的生活可谓是相当清静。当然,总也有不着眼色,摸到了魔尊大人的床沿,便想着入主魔皇殿,这样的人倒是会对松木百般讨好,只可惜从来只得他一张冷脸回应。由是也有不少人说他就是一块铁木头。 可越钦却是个例外,他是燎広钦点要留在魔皇殿的,松木虽然最开始亦不看好他,却至少知道他是位贵客。奉承之事他做不来,只尽心尽力把所有自己能想到的事情办好。而越钦也与曾经燎広穿梭过的脂粉花丛很是不同,既不花心思勾引燎広,也不想着要在魔皇殿捞取一星半点好处,每天只静心修行……松木来回伺候着,看的久了便不由赞同起燎広的眼光来,这人初看如同清汤寡水,多品才得清冽动人…… 而这时松木第一次见越钦笑,心中一时惊异非凡,仿若铁木开花…… “你不是话唠。”难得的,松木竟然将越钦这句感叹之语接下,他的面色稍有些窘迫,显然是不怎么习惯于这样的聊天,但仍旧很努力的解释道,“我是说,你……嗯,你只是,好奇心,或者说,求知欲比较旺盛。” 越钦又忍不住笑了出来,一时间暗暗觉得松木是个可交的朋友,“你知道吗,我之前……没有来过魔界之前,一直以为这里就像传说中一样,贫瘠,又充满着血腥与杀戮……来到这里之后,才发现跟我想的太不一样了。”他有些迷惘的摇了摇头,“六界虽然现在是和平状态,偶尔也爆发小规模的动乱……但一直以来,战场似乎都集中在人界,我才发现除了仙界和神界、人界,我竟然都没有去过其他界域,真是太孤陋寡闻了。” “何止如此?”松木也微微叹了口气,“我亦未曾去过上两界,若不是遇见你,我便会以为仙者都是目中无人,鼻孔朝天,高高在上的那种。” 越钦又被他直白简练的话语逗笑起来,“松木,你真是个有趣的人,或许我们可以做个朋友。” 如是,越钦终于有了自己在魔界的第一位朋友。 接触下来,他才发现松木虽然看上去少言寡语,读过的书却相当多,虽然他并未去过仙神界,却了解不少其中见闻,比起越钦来对于整个六界的了解似乎要丰富的多。越钦心中暗暗佩服,不禁也对松木这个朋友多了几分亲近与敬重。 一来二去,两人越发熟稔,越钦在魔界的日子便更有滋味了些。 …… “在聊些什么?”这日,越钦正与松木相谈甚欢,却听一道声音蓦然插入。 “在聊一篇残谱。”越钦显然正聊到兴头上,“没想到松木也懂音律,我们在聊六界最出名的残谱,猜测遗失的那部分应是怎样的旋律。” 越钦对燎広放肆随意,松木却是不敢失了礼节的,立即站起来躬身行礼。 “你倒是很有闲情逸致。”燎広笑了笑,微眯着眼看了松木一眼,“说好一□□炼,需要你快些把缱灵的根基大好,此时如何了?” 这几日燎広忙碌的紧,来的甚少,这会儿却是来抓越钦的修行功课了。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46 越钦也知道自己这几天放松了修炼,有些理亏,低声道:“也不差这一两日……” 燎広叹了口气,直接扣起他的手腕,飞身而出,便将他带往桃林深处。 只剩下松木一个人还站在原地,轻轻的叹了口气。 ☆、水中月(六) 在越钦看来,燎広这通脾气可以说发的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路上自己屡次想要甩开燎広的手,却只被他扣的更紧了些。 这次燎広没有带着他去两人经常涉足的桃林,反而是绕过了大半个桃林,到了一处越钦未曾来过的僻静之处。 “你这是做什么?”终于甩开燎広的桎梏,越钦颇有些不满,“我才对松木说,住的时日有些久了,我对魔界改观很大,你便迫不及待的要让我看看魔尊大人残暴的一面?” “残暴?”燎広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我若是不讲道理,想让你看看残暴的一面,刚刚兴许就会有人血溅当场!我这段日子是对你太过于纵容,你是不是已经忘了我说过的话?当着我的面和我的下属打情骂俏,你以为我是死的吗?”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古怪的僵硬了一下,越钦稍有些不可置疑的瞪大了眼睛……他虽不知道什么原因燎広无端发怒,但这样便被牵连上,内心总是有些不高兴了……却不曾想,燎広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越钦的脸倏然红了,他有些不知所措的后退了一步,慌乱间,背正好靠到了一根树干上,反倒给自己封死了退路,“我……与他只是寻常朋友。” “我们不也是寻常朋友,叫我怎么不担心?”燎広向前逼近一步,眼看着越钦想转身逃避,便伸手按在他肩上,逼得他必须正面面对自己,“还是说,我与他是不同的,兴许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越钦挣脱不开桎梏,便只能将游移着的视线放远,小声的说着不知道。 燎広见他好不容易有些明白过来,却又要立刻缩回自己的壳里去,心想若再拖,这事恐怕就要拖不见了,干脆伸手扣了他下巴,将自己的唇也送上,两两相轻擦之后,把舌头探了过去。 越钦大惊,他虽然自己没有经历过,但好歹也知道情人间都会做些什么亲近之事,却不曾想燎広竟然就这样……然而眼下情形也由不得他多想了,燎広的唾液仿佛有毒,甫一融进越钦口中,就叫他觉得手脚发软,呼吸不畅。 推拒的动作略一迟疑,燎広便片刻不停的继续大举进攻,显然是想攻略最后一方城池。他将身体的重量一并压上,压着越钦肩膀的手也慢慢顺着他的身体滑到前胸,最后落到侧腰,将他向前一搂,带入自己怀中。 一具温热又极具男性侵略气息的身躯覆盖上来,感受到那热度与硬度,越钦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烧起来了。呼吸困难让他更加无法思考,就这么一路被燎広带往了不知名的地方去…… …… 好在燎広仍旧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在终于忍不住把越钦的腰带扯断之前,燎広总算是停下来动作,暂且放过了越钦。 唇齿分离的刹那,若不是身后在倚着树干,越钦都怀疑自己差点要跌坐到地上去…… “你……”他红着脸的样子并没有半分威慑力,反倒相当诱人。不过燎広深知不可一次逼得太紧,见好就收,“你其实并不讨厌的,甚至有点儿喜欢我,是吗?”他眉眼中染着三分欣喜,还有一分得意。 越钦看到他展露如此笑容,更是心鼓如雷,却只偏了偏头,有些恼道:“你胡说。” 燎広最爱看他这心口不一的别扭模样,当即接道:“是,便当是我猪油蒙心,胡说八道……只是若再让我看到你与别人那般亲近,我便要亲你一次。” 越钦怔然。 “若是再让我发现你没有认真修行,我也要亲你一次。” 越钦睁大了双眼,“你这是强词夺理!” “对,我就是。”燎広一副你能奈我何的大爷样,笑道,“而现在你要是再反驳我,那我便又要亲你一次……” 越钦赶忙把脸别开,但仍不死心的小声道,“歪理还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燎広只觉得他可爱,看他仍红扑的脸蛋,轻轻叹了口气,“越钦,你要记得,我是喜欢你的……所以不管你做什么,至少要把这一点考虑进去,好吗?” 越钦撇着头不欲理他,燎広便又作势要吻下去,越钦这才赶忙答应下来。 燎広便也懒得再继续戏弄他,竟然就着和他讨论起最近的修行进度来。 话题切换的有些过快,幸而越钦对修炼之事一向热衷,这些天也是难得可从松木那里多听到些话题,才稍稍耽搁,如今被燎広这么一提醒,便又很快的回到这条“正轨”上来了。 …… “所以说,你上次提出的双修之事,目前还不可行?”越钦叹了口气,“缱灵这层我已然修的差不多了,只是将这一层功法固化下来有些难,本还盼着你指点一二。”不知不觉中,他甚至也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有些依赖燎広了。 燎広对这样的进展反倒甚是满意,轻轻拍了拍越钦的肩,“欲速则不达,修行之事,本就应顺自然奥妙。不过,虽然还不能双修,但是指点一二倒是无大碍……毕竟,上次我们不是也说到,叩魂法与御心诀,实则可以合二为一,玄妙无比吗?”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便又绕回桃花林中,飞身上了水榭后,越钦便盘腿坐下,开始运气吐息,引动灵气流转。 燎広则盘腿在他身后坐下,细细体味这灵气的流动。偶尔向着灵气漩涡中注入推入一股灵气,偶尔又抽离一股,半晌后轻声道:“无碍,大约是因为你之前炼气为主,没有修行过炼魂的缘故,对于灵气流动的控制太过于刻意了,实际上并不需要如此谨小慎微,炼魂比起炼气来,少了很多固定的死东西,因魂魄各异,所以修行起来并无完全的模板可以仿照,与其花心思在如何控制灵气上,你不若多抽一份心思来感受魂魄与天地灵气的呼应,引得他们去浇灌魂魄。” 越钦闻言豁然开朗,灵气猛然一顿之后,仿佛整个放松下来般逸散在他周身,青天白日之下,竟仿若化晶般浮现出点点星辰。 ☆、水中月(七) 燎広对此也有些吃惊,他虽然看明白了越钦的症结所在,却不曾想他能够这么快的明晰领悟,并在当场的修行中施展出来。燎広眯了眯眼……这样的情况,绝不会是越钦自己说的“天资有限所以即使是炼魂功法的残篇也难以修炼”,而是……他想起自己多年前也曾出现过这种情况,不禁叹息一声。 这当真是天注定,还是自己注定……?不过既然天意与私意相叠,就怎样都好了。 就在燎広分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47 神想这片刻,就忽觉一股力量猛地压缩后四散开去,处在漩涡中心的,正是越钦。那股力量相当大,即使如此像着四周逸散开去,也都像是狂风扫过,将密集的桃林吹得弯曲,燎広稳住身形,就听见越钦闷哼一声,整个人向后仰倒下来。 他上前托住越钦的身体,伸手往他灵海处一探——缱灵已然修成了,但大概是这一下太过于急功,虽然功法根基稳固了下来,却也稍有反噬,灵气逸散过多,反至灵海有枯竭之势。 “一会儿不看着你,就要出事。”燎広轻轻叹了口气,从四周抽取了一股灵气,将手放在越钦小腹上,引导灵气一点点沉入越钦的灵海中。一炷香的功夫过后,越钦便脸色稍霁,沉在燎広的臂弯里安稳睡去。 燎広轻轻笑了一声,俯身在他额角上落了几个吻,才抱起越钦回他的住处去。 松木远远便看到二人归来,只是却未曾想越钦竟然是被燎広抱在怀中……他看了两眼,便垂下眼去,知道这不是自己该看的。燎広一向对他的少言寡语很是满意,而这次却不知为什么多看了他两眼,还抱着越钦停在他面前。 “松木,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很好的下属。”燎広声音有些沉,目光却仍旧温柔的望着怀里的人。 “大人赏识。”松木站在一旁垂着眼。虽只是匆匆一瞥,但他也看到了越钦衣衫稍有不整,面色潮红……呵,真不愧是大人……只是没想到,那样一个冷清的人,动起情来的样子是如此的…… “所以。”燎広的语气顿了顿,“我也盼着你继续做个尽忠职守的好下属……别看你不该看的,想你不该想的。”燎広的目光慢慢扫到松木脸上,“这偌大的魔界,没有什么是可以逃过我的眼睛的。” 松木的心稍稍颤了颤,沉声答了一句“是。”见燎広再无话,便伸手帮他打开越钦的房门,待燎広抱着越钦进入后,又站在外面慢慢将房门陇上。直至房门完全合上,也没有抬头向屋内看一眼。 但即使面上如此沉静,松木也不得不承认,刚刚在燎広那样的注视下,自己心旌动摇……燎広大人是说,自己,对越公子有那种想法?松木跟在燎広身边已多年,比起大多数魔,他的生活可说是寡淡无味,甚至有不少魔嘲笑他生而为魔,却过着仿佛仙神们那般的清修生活。对此,松木倒是毫不在意,反正魔本就生而各异,以己为尊,也不会过于在意别人如何评价自己。 但燎広,却不是别人。 松木忍不住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内心。 …… 魔皇殿的季节与外界轮转不同,全随魔尊心情而动。是以近来一直温暖如春,枝繁叶茂,鸟啼莺飞。 但此刻,魔尊大人的全然心思都只在这一间小小的房间里。 也无怪刚刚松木以为二人做了那事才回来,此刻越钦双颊微红,衣衫稍有凌乱,呼吸也才堪堪平复下来,的确像是刚历□□洗礼。如此诱人,看的燎広也是心动不已,慢慢从他额头吻到下巴,又为他脱了外衫,轻轻将锁骨也吻了一遍。 给越钦盖好被子后,燎広便也翻身上床,卧在他身侧,闭上眼假寐。 越钦这一觉并没有睡上太久,醒来之时也不过堪堪才过午时,只是甫一睁眼,便看到燎広近在身侧,反倒是把他吓了一跳。 “醒了?”越钦一睁眼,燎広便跟着立刻睁开眼。 尽管两人也不乏几次“亲密接触”,但这么近距离仔细看燎広的脸,倒还是第一次……越钦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之前他也接触过一些魔,知道魔具是长相俊美,魅中携艳,但仙神者又何尝不是容貌隽秀?只不过美则美矣,美的方向不同,他曾经也觉得魔的美是难以欣赏的…… 但是这些美里,一定不包括燎広。 越钦把脸往被子里埋了埋,“我又睡了很久?”他觉得自己的目光似乎有些不自觉的黏在燎広脸上……平日里看还不觉得,如今隔得这么近,却让他觉得有几分脸红心跳起来。 “也不算很久。”燎広眯眼算了算时间,随即坐起身来,悠闲的打了个呵欠,“修行之事,总是要劳逸结合,不可急功近利,你今日就是太急了……”越钦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燎広看他乖乖的样子又忍不住伸手给他拨了拨头发,“不过往后也无妨了,既然缱灵修成了,我们便可以双修了,那时有我看着你,别担心。” 这话说得越钦脸更红了,干脆别看眼,目光四处游移,就是不看燎広。 燎広见他如此,却不怒反喜。若是越钦对他的态度一直淡然甚至于无视,这事儿才难办了。而这种将避不避的态度,却是恰好说明了他心中已有所挣扎,有所动摇。 燎広一向知道以退为进,也不调侃别的什么,更不说自己如何将他带回来,只从怀中拿了一瓶丹药出来,“虽然功法都不相同,但总归不过是炼气与炼魂,丹药总是相通的。虽说你这算不上什么大碍,但还是注意些的好,我这里有一瓶梓虚丹,对内伤治疗极好,你且服一颗然后调息吧,明日我再来看你。” “那怎么行?”越钦立刻出言拒绝,“梓虚丹何等贵重,我不过是稍许灵气反噬,根本用不上如此佳品,再说……” 燎広的目光却定到他的唇边,“忘了我说的?你再反驳的话,我就当是你给我机会了……”见越钦立即收了声,燎広亦不恼,“在我看来,你的事,都不是小事,乖,我明日再来找你。有什么需要的话,你就吩咐松木……但只能是‘吩咐’,知道了吗?” 越钦低低应了一声,燎広笑了笑,便转身离去了。 空留越钦躺在床上,久久的才长叹了口气——“哎……”这可让他,如何是好? ☆、水中月(八) 第二日燎広果然又照旧来寻越钦,仍旧是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若非自己也是当事人之一,越钦必定会十分钦佩燎広这一点。可一旦自己是当事人,他却又觉得有些不满,但却也说不明白自己在不满些什么。 这种有些羞恼,又有些忐忑的心情,大概就是燎広所说的喜欢? 那句话言犹在耳——“若我不是魔,你会考虑一下我吗?” 若他是仙,越钦知道自己恐怕早已经沦陷……但……魔,终究是魔。 这日燎広先是检查了一番越钦的身体,然后果不其然的发现他并没有乖乖的吃梓虚丹。这让燎広稍微有些生气,硬逼着越钦在他面前吃下了一颗,又以自身灵力为引,帮越钦又疏导了一遍灵脉,才善罢甘休。 越钦第一次见燎広如此“啰嗦”“繁琐”,不禁有些新鲜好笑起来,调侃道:“魔尊大人处理事情都是这么亲力亲为?怪不得魔界一派繁荣安宁,比传言中的要好上太多。”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48 这时燎広正在取越钦挂在衣架上的外衫,回头冲他有些无可奈何的一笑,“魔界又不是我的,纵使我做这个魔尊再久,而是要交给下一个人……但你也许会是我的,而且将会是我一个人的,如此,自然是要小心细致些,不是吗?” 越钦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两声,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真是什么都可以说到这上面来……” 然而这音量已经逃不过燎広的耳朵了,他却没答这句话,只道,“你忘了我说过什么?我是喜欢你的,无论你想什么,先把这个前提考虑进去。” 越钦这下避无可避,只得狼狈的答了句“知道了。”便把话题又引到修行上去了。 事遇修行,燎広总是万分正经。毕竟魔尊的位置也不是那么好坐,魔界不像是神界仙界那样秩序井然,相信天尊选择自有天意,冥冥之中不可违背。魔界总是以实力为尊,任何人只要觉得自己有实力,便可以随时随地像魔尊发起挑战。 而魔界的挑战,向来是只要进行,就自负生死,若魔尊就此陨落,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就历史有记载以来,这种情况还没有出现过。 越钦也曾与松木探讨过这件事,按照松木的说法来说,魔尊大人也必须勤勉修行,不然如何统治魔界?这话自然也并无道理,但越钦却始终无法认同魔界这样的铁血统治。 只不过,撇去这件事不谈,越钦倒是十分欣赏燎広的勤勉……上位者的自强能够做到这一步的,恐怕神界仙界都比不过魔界妖界…… 既然越钦的身体已无大碍,他便也催促着燎広修行之事了。 仍是在桃林,仍是那一方水榭,越钦再踏足此地之时却忍不住有些心旌动摇……不过他很快的强撑着稳下心中所想。既然燎広可以做到如此自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自己这个身为“无意”的一方,才应该更加释然才对。 “我未曾与人双修过,还要麻烦你了……”越钦对燎広点点头,然后到自己平日里盘坐的位置盘腿坐下。 只是这一次,燎広却没有坐到他身后,而是在越钦的正对面坐了下来。 越钦一时间有些纳闷,燎広轻笑着解释道,“或许这样你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没关系,把我当作一面墙壁就可以了……面对面坐着有利于我把控你的状态,更好的控制我们之间的灵气流转,我可不希望昨天那样的事情再出现了。” 这解释倒是合情合理,毕竟自己在炼魂方面的功力确实有待提高,越钦自然也就应下了。只是想到往日他总是喜欢自己一个人修行,现如今这样对着一个人,哪能说把他当做墙壁,就把他当做墙壁?多看两眼燎広,仍然是觉得有些许不好意思。 然而燎広却似乎不打算再多给他适应的空间,抬手运气,引动周身灵气开始流转,“开始了,你放松身体,集中注意力。不要抗拒我,试着感受从我这里过去的灵气慢慢进入你的气海,然后从其中洗涤冲刷,最终形成周天。” 越钦点了点头,轻轻闭上了眼睛。 燎広看着他微颤的眼睫毛,引第一股灵气从他自己的气海发出,像越钦涌去。 越钦倒也真是对燎広全然信任,毫无防备,就这样让燎広的灵气翩然进入。他自己修行的功法原本偏寒性,是以常年体温较低,全身微凉。但燎広的功法大抵是与之相反,这股灵气带着一丝热意,但也仅仅是一丝,不会灼伤人,反而让越钦觉得很是熨帖。 那股带着热意的灵气从越钦的气海进入,又慢慢向上润过五脏六腑,充斥越钦全身的灵脉后缓缓汇聚于头顶,然后凝聚成一股灵气,又从他身体中溢出。但这些溢出的灵气并没有因此形散,而是又缓慢的凝聚成一股灵气流,缓缓的回到燎広那边。 经过越钦身体的灵气将热气完全吸走,反而给灵气染上了一股寒意,再回到燎広身体里的时候,也令他精神一振。他功法偏热性,常年体温偏高,是以性格虽说不上暴躁,也多少有些性急,平日里处事都需压抑自己的性子。 但这股灵气甫一入体,就仿佛一股清流,将燎広所有的躁动安抚下来,沁人心脾,令他心旷神怡。燎広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又深深的看向越钦。 他更加相信,这个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人。 就是天定的,也是他自己命定的人。 …… 四五个周天很快走完,燎広与越钦皆是相当受用,获益匪浅。两人之间的循环慢慢稳固下来,也使得两人终于有了些余力。 越钦慢慢睁开眼睛,一对上燎広的视线,就禁不住脸红——那样露骨的,含着情意与欲念的眼神,他怎么会看不懂……这家伙真的是,没个正经,即使在修炼的时候也……越钦刚欲开口说些什么,只觉得一股热流又涌入自己体内。 “别分心。”燎広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还是说,你忍不住为我动心了?” ☆、水中月(九) 这日燎広唯一提出的一个问题,终于还是没能得到越钦的回答。虽然看着他红透了脸也满足了燎広欲念的一部分,但是他知道,若是再继续这么下去,只怕自己真的要毫无建树了——神仙们一直认为妖魔是可恶的,难道玩弄着妖魔内心的他们就不可恶吗?燎広忍不住将这错怪到越钦头上。 魔尊大人想要什么,还从来没有失败过。 魔尊大人有的是手段…… 只是,那家伙明明动了心,有了意,却丝毫不愿松懈,亦不愿有靠近,让燎広很是有些恼怒。分明吻也吻过,也算是一起“睡”过…… 转眼九个月过去,越钦的御心诀都快要完全修成,燎広却一直没能再更进一步了。 其间他又偷了二三十个亲吻,大部分理由是越钦与松木交往过密,虽然他们不过是谈些魔界发生的大事罢了。燎広看得出越钦也不是真心想要拒绝他,感情上大抵已经……但理智却一直拉着他,让他不肯放纵。 这些吻,有些蜻蜓点水,有些深入骨髓,但即使吻到地动山摇,越钦也总能即时抽身……甚至有一两次燎広也觉得马上便可更进一步了,却也竟让他推拒了回来。明明他也动了情…… 燎広眯了眯眼。 他深知越钦的性格不能强来,只能让他先承认自己已经沦陷……只是,真想直接就将他按倒,任意妄为……如果有这个机会……燎広舔了舔嘴角,把这个计划暗暗安排下。 只是,如何让他承认自己动了情呢? …… …… 这日又是双修,燎広照例坐在越钦对面——越钦一直没有说破,却不代表他不知道,两人之间的距离已从半丈变作了两尺……若再近些,简直是面面相帖。但他总不好说破燎広,仿佛显得自己过于在意一般……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49 再者,两人越发的亲密起来,其实他也并不厌恶这种距离……只是今日燎広似乎又挪近了一些,两人呼吸相融,越钦禁不住的想起昨晚那个梦来。 昨晚他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里他与人亲密的肌肤相贴,从皮肤上的每一寸似乎都在倾吐着那种快感与舒适。他已经记不清,或者说不敢去回忆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记得那种极尽的欢愉……即使越钦从来清修,未经人事,也好歹活了这么多年,总不至于不知道“春【打码】梦”、“情【打码】欲”是什么东西。 只是自己怎会…… 他又抬眼看了燎広一眼,叹了口气。 是了,都是这家伙的错……若不是他日夜这般,自己也不会……但修者自身把【打码】持不【打码】住,又怎的好怪罪他人?想来也是自己不是……或许今日睡前,该把清心静气诀多念几遍。 只是,燎広却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了。 自己昨晚好不容易才布下结界,想尽办法让越钦在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做了个朦胧的梦,怎能让他这么快就打消想法? 他可以走,但只能一步步乖乖的走到自己身边来,揉进自己生命里。 …… “开始了?”燎広示意道。 越钦点了点头,照例闭上眼睛,突然又睁眼道,“往日总是你来推引灵气,不若这次让我试试吧?”推引灵气的确不难,只是需要即为精准的控制,对修者也算是一个相当大的考验,越钦其实早有想尝试的心思,但一直也没说出口,正巧今日想转个心情,缓解一下自己心中的尴尬,便又忽然想到了这么一出。 若是自己必须要控制灵气推引,那么就会更加集中到修炼中,恐怕就没有时间胡思乱想了。 他虽然是这么想,却正中燎広的下怀,燎広便欣然同意了——若是仍由自己控制灵气,有些事□□后让他想起了,恐怕还容易出现问题……但若是让他自行控制灵气推引,那么自己再做手脚,也就方便许多了。 燎広轻轻笑了笑,“嗯,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控制灵气推引的人,受到灵气的影响,还有两人之间的影响会更大些,你若是撑不住便不要强撑,我想办法帮你纾【打码】解。” 这个笑容让越钦的心跳漏了一拍……真奇怪,他怎么觉得今天燎広对自己的影响特别大?算了,也不多想些有的没的,越钦慢慢抬手运气,从自己气海中抽取一股灵气,与周身灵气相融,然后缓缓往燎広的方向推去。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没有灵气进来的情况下先将灵气送出,顿时觉得体内似乎空了一块。但对着周天形成,裹挟着燎広灵力的灵气进入,便又立刻被填满了……并且,越钦忽然之间就明白了燎広刚刚说的话,他立刻全脸都红了。 循环回来的灵气更有冲击力,不仅将脏腑浸透,更是直冲下【打码】腹,一股热流涌上,竟然……越钦感觉着自己下身和血脉的变化,稍稍躬了躬腰,企图演示自己下腹【打码】部鼓【打码】起的那物。但这哪里逃得过燎広的眼睛? 只是燎広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不过稍稍对灵气施加了些许影响,竟然就能让越钦产生这么大的反应。 越钦努力隐忍着,直到这股灵气在自己气海中又过滤了一道逸散出去,这股情【打码】热才终于稍稍消减了些许。只是他才刚刚松了口气,另一股裹挟着更加强大热意的灵气又汹涌而至,冲入了越钦的身体里。 “唔……”越钦终于是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刚刚消减下去的热意又再度冲高,惹的他呼吸也跟着乱了起来。 燎広即时、贴心的接过灵气推引的掌控权,伸手一拉越钦的手臂,将他揽入自己怀中,温热的吐息就在他耳畔,“不是说过不用逞强吗?我会想办法的……你真是……”他叹了口气,低头看越钦红透了的脸,“你这是在勾【打码】引我吗?” 平常的衣料摩擦却带给人惊人的触感,越钦只觉一阵舒适感从两人相贴的地方传来,下【打码】身那根孽【打码】物更激动了些,他想说“没有”,却又怕自己一开口便泄【打码】出羞人的呻【打码】吟,心中却忍不住想,原来每次运气行功之时,还会受到这种煎熬吗?怪不得每次练完功后,燎広都特别冷淡,但是照理说双修功法也不至于…… 看着越钦被情【打码】欲熏的通红的耳朵,燎広忍不住在上面吻了吻,见他还在努力保持清醒,轻轻叹道,“其实这种影响,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有的……但随着双修二人心境的变化,会出现在道侣之间……越钦,你心中,明明有我。” 他又轻轻的,慢慢的,一字一顿的在越钦耳边叹息道:“如果一定要是魔,你会考虑一下我吗?” 而越钦已经无心回答了,他全然被那句“你心中明明有我”给击碎,就仿佛保护着自己内心的最后一层屏障已经破裂,随之而出的具是滚滚汹涌的感情。 我心中,明明有你…… 作者有话要说:  默默把下一章吃掉 0-0……哎真的写的这么烂吗都木有人看,心塞.jpg ☆、水中月(十) 往日皆是清冷,此时甫一动起情来,便犹如堰塞突然疏通,洪流涌动,洋洋洒洒的充满了他的四肢百骸和所有思绪。 一个吻由浅及深,从颈窝到锁骨,腰带凌乱,衣衫渐敞,燎広的手慢慢覆上,越钦压抑隐忍的喘息,慢慢交织到一起,谱成了一曲春颂…… …… 被吃掉的剧情 …… 燎広最后还是没忍心在这种情况下做到底,两人都释放后便停了下来。越钦先去了一次,大约精神有些不济,便半途昏睡过去,燎広只得自己借着他的手帮自己。但这点小小的美中不足丝毫没有影响燎広的好心情。 既然有次这样的突破,他对后面能做的事情就更有信心了。毕竟,心都是肉长的,一次没有推开,以后便更难推开。再说,在看到越钦那样动摇后,他亦无比确定,越钦心中,的确是有他的。 …… 这日燎広罕见的没有先将越钦送回去,而是为他理好了衣衫,让他用个舒服放松的姿势靠在自己怀里,然后吐气调息,慢慢运功调理自己的内息。 虽然双修一说,实际上确实是他想出来接近越钦的方法,但真正实行起来,他却发现不仅是越钦,自己也从其中获益良多。当年他挑战魔尊之位,赢来的胜利品便是这本御心诀。 虽然魔界一向尊崇力量,任何认为自己强大到无可匹敌的魔都可以随时随地的发起挑战来尝试取得魔尊之位。但实际上,因为实力的绝对优势,魔尊之位通常还是和其他几个界域一样,是通过师徒或父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50 子母女这样的方式在传递的。 燎広便曾经是前魔尊麟渊的弟子。 当年燎広实力实则不及麟渊,但麟渊却仿佛不耐烦已久的要求燎広挑战自己。那时燎広的叩魂法刚刚修得大成,以为师傅想要测试自己的实力,便应下来。却不料麟渊根本无心一战,草草比划了几招,便刻意被燎広的招式击中而落败。 于是,一场无心的试炼,便让燎広成了魔尊。 最初,这魔尊之位,他不可说坐的不辛苦。毕竟魔界之前毫无征兆,突然出现这样大的变故,若真有野心家想要趁机巧取豪夺些什么,燎広也担心自己能力尚且不足以防御。但好在麟渊虽然在挑战中故意放水让燎広获胜,却未曾因此与他有嫌隙,尽力辅佐了刚刚登位的燎広一阵子,才算把魔界这场突如其来的变动给平稳过度过去。 但也就燎広堪堪能驾驭魔尊之位的时候,麟渊便消失到不知名的地方去了。走之前留下一本功诀给了燎広,那便是《御心诀》。 六界中完整的炼魂功法原本就是极少的,麟渊不想说是怎么来的,燎広自然也不会去问。但麟渊却特别嘱咐燎広,这本功诀他自己不能修行,需得等到一个有缘人来修行。 这种说法在魔界是极少的,毕竟什么“有缘”在他们看来都是极为荒谬的标准。燎広也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便问麟渊,“何为有缘?” 麟渊难得在笑意中透露出些许温柔来,“心之所向,意之所往,情之所钟。” 这话真不像是燎広所熟悉的那个麟渊能说出来的,而且,这种感觉……燎広也从未有过体会。 见燎広神色中有些不解,麟渊又笑道,“你总会知道。为魔者,常流连于情【打码】欲,却难寻得那钟情的一人。但你一定会遇到的,你见到那人的第一眼,便知何为惊涛骇浪,便会想要将他揉进你的骨血。” “我不曾想把谁揉进我的骨血。”燎広又不是未经人事的雏儿,他自认也算是风月老手,却也从未有过麟渊所说的那种夸张心情。 见燎広依然不解,麟渊倒也并不恼,只淡淡笑了笑道:“不急,你以后总会知道,或许你也可以算算自己的星轨,推一推天命——成了魔尊之后,命书也可触摸了,不是吗?” 他说的的确有些道理,但是燎広还是觉得麟渊说的有些奇怪,“我以为,魔并不像是神或仙或者人类那样,是需要结成道侣的。即便是一起修行,也没有必要相互束缚。” 麟渊看他的眼神变得有些玩味和揶揄,半晌才道,“你且记得你今日说过的话吧,当你见到那人的时候,但愿你能把持得住,不要想将他据为己有。” 燎広刚想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不会,他一直信奉绝对的力量和理性。但话刚要出口却不知为何戛然而止……最终燎広尴尬的笑了笑,摇了摇头。 麟渊也不再就这个问题和燎広争辩,反倒与他说了些御心诀相关的事情,譬如修炼者的条件,功法不可混练之类的。燎広越听便越发觉得这功法丢在自己这里,怕是永无再见天日之时了,却不曾想,麟渊离去还很久,自己便…… 呵,想来那家伙恐怕也是找到了那个想要揉进骨血里的人,才舍弃了魔尊之位吧。 …… 越钦这次醒来时,刚刚是黄昏时分。他并非第一次在桃林中度过黄昏时分,但却是第一次注意到天上的晚霞——这样看来,美的令人陶醉。只是,自己怎么会正好睁眼便看见晚霞? 白日发生的事情这才忽然之间一股脑的灌入他的回忆里,越钦陡然意识到此刻自己仍靠在燎広怀中,便迅速的通红了脸。 燎広知道他容易害羞,也没让尴尬的时间持续的太久,便起了话头,“身体有觉得难受吗?” “……没。”越钦低低的答了一句。其实两人顶多算是互相帮对方用手纾解了一次,自然是不会有什么身体不适的,再说,越钦也想不到两个男人之间还能如何。不过即使是这样程度的亲密之事,也足够他害羞上一阵子了。 看着越钦翻红的耳廓,燎広轻笑一声,低头用嘴唇在越钦的耳廓上蹭了蹭,然后伸手从两边搂住他的腰,将他牢牢固定在自己身前,“越钦,我真的很开心……听到你说喜欢我……我……若是我,你会考虑一下魔吗?” 越钦垂着视线,睫毛微微颤动—— 若我不是魔,你会考虑一下我吗? 若一定要是魔,你会考虑一下我吗? 若是我,你会考虑一下魔吗? 那答案早就在他心中,越钦低低的应了一声,“也许……” 只这二字,已足以。 千回百转。 ☆、水中月(十一) 从这一日起,燎広的攻势又肆无忌惮起来。 而越钦却如败军一般溃散…… 修行与吻,成了他们相处之中最经常发生而又自然而然的事情。 燎広之前所说的“惩罚”缘由,又立刻被他自己所抛弃,变得完全不问缘由起来。 而在这方面唯一的经验就是燎広的越钦,哪里能是他的对手?经常就昏昏然被吻到七荤八素,最后便听之任之,任由燎広去了。 如此的亲密是他从未经历过的,既觉新鲜,又满心欢喜。然而在这甜腻背后,越钦心中却始终悬着一把利剑。越是与燎広亲密,他便越是不能忘记师傅提过的那场天劫…… 若说当时自己的想法还是,怎可能取到魔尊大人的魂魄来帮自己度此天劫,现在他想到的,便是自己若一直留在魔界,留在燎広身边,那么天劫何时会降临?又将如何降临? 这件事他无法直接与燎広说,只是日益担心下,便向燎広提出想回仙界看一看。却不料燎広对他这个提议大为恼怒,拂袖而去,并勒令越钦不许再提。 如是又过去两个月,越钦一面甜蜜一面胆战心惊,回头算算,才发现自己已在魔界九个月了……他实在有些忧心,却又不愿向燎広提起。若是燎広当真知道,岂不会觉得,自己只是为了渡这天劫才愿和他……虽然自己之前也从未想过会真的接受燎広,但也从未想过要以燎広来渡劫,他当时所想的,不过是远远离开而已…… 燎広这些日子似乎也变得繁忙起来,两人□□的日子也明显的减少,越钦只得一面抓紧修行,一面试着推演自己的星轨,试图能不能算到那天劫何日到来。只不过,天劫岂是如此好推演出来的?自然是毫无建树。 两人之间仍是温存,但越钦的焦虑越发明显,燎広问起,越钦隐约稍提想离开魔界之事,燎広却又不痛快起来,很是闹了几日别扭。 这几日燎広闹别扭没来,越钦倒也冷静下来。他闭门仔细思索,很是花了些决心,决定将整件事都与燎広和盘托出——那人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51 虽然霸刀,又有些肆意妄为,但总归并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也许自己诚心与他一谈,便可化解其中误会。越钦鼓起勇气,心想下次燎広再来之日,自己便与他深谈一次好了。 但魔界边境似乎出了什么事,燎広急于去处理,只托夙焰给越钦带了句话,如是两人便又错过了半个月,越钦的心情越发急切起来。 他并未故意隐藏自己的焦灼,燎広不在,松木却看了个清清楚楚。 自那日燎広警告过他后,他确实退了一步。而这一步,即使他自己不退,他也知道,燎広已经将越钦身前能有的位置占满了。 每一日都是他的自我煎熬。 在燎広说破他之前,他还能假装没有发现自己的心意,但现在,他心中的感情,也就如同越钦对燎広的那般,止不住,停不下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可以用并肩的位置和身份,站在越钦的身边。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越钦多出一份疼惜来。 他看着那两人的相处,即使不闻不问,也清楚的知道他们之间的变化。看着他们是如何渐渐一同陷落;看着他们在屋檐下接吻,抵着廊柱拥抱;看着他们赏那天水一色,星河倾落;看着他们同塌而眠,相拥醒来…… 他知道那两人还未跨到最后一步,但却不会因此对自己这段无望的感情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他依然是越钦的好朋友,也是燎広最忠实的下属。他愿意帮他们分担所有的困扰,也愿意将心中情绪自我掩埋。 但燎広说的对极,但凡未跳脱于六界者,难以断绝七情六欲,便总有情难自禁之时。 越钦不像太阳,不予人光芒或温暖;也不像月亮,并不是星空中那高洁夺目的存在;而是像一淙甘冽溪水,清润入心。 可饮之,可观之,可处之。 叫人如何不爱? 终于,面对日益焦躁的越钦,松木还是先搭了话——“公子最近好像心事颇重的样子,不知道有没有我能帮的上忙的地方。” 越钦正苦于无人倾诉,虽不能对松木和盘托出,但也算是可以通过他猜测一下燎広的态度吧……“确有,你们魔尊大人他……处理事情一向如此雷厉风行吗?” “雷厉风行?”松木想了想,轻声道,“若让我评述大人,该用杀伐果决,而非单单雷厉风行而已。” 越钦心中稍有动摇,“但我看他,也算一个至情至性之人,若有情义,亦可另算吗?” 松木有些不明所以,不知为何越钦问起这些,想来是因着燎広大人外出办事,便也想着从这方面多了解大人一些吗?松木自然是要为燎広说好话的,据他所知,仙庭里戒律森严,法外不容情,想必越钦该是习惯如此那般吧? “不曾。”松木摇了摇头,“大人办事一向秉公,未有过偏私。” 越钦的目光转向别处,喃喃道,“也或许是没有能让他生出偏私之心的人。” 松木闻言稍愣,目中闪过一抹酸涩,但仍旧几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答道,“公子这就说笑了,你不就是那个……会让他有所偏私之人吗?” 越钦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心中却更加深深忧虑起来。 他心中清楚的知道,偏私是偏私,但越是亲近之人,若有背离之意,就越是让人难以容忍。而平日越是能公正平静处理事情的人,一旦情绪爆发,也将更加可怕……近日自己太过沉湎于这一方温存,混混沌沌过去一年,却从未想过接下来的路应该怎么走。仙界会如何想?师傅又会如何说…… 一旦真的去思考,眼前便具是坎坷之路…… 但无论如何,趁风雨飘摇之前,若可以的话……还是先和他敞开了谈一次吧。 越钦久久的,久久的叹了口气。 一轮孤月,将相隔甚远的两人,笼罩在同一片天空下。 ☆、水中月(十二) 如此半个月过去,燎広总算回了魔界,松木递来消息的时候,便看到越钦脸上闪过一抹喜色。但这一抹喜色却很快消失不见……燎広并没有来找越钦。兴许仍旧是为了走之前两人的争执生气,兴许是真的有事。 然而事实就是,虽然同在一个魔皇殿的区域内,燎広却似乎刻意的冷落着越钦。而越钦也第一次意识到,若燎広不来找自己的话,他甚至不知道这家伙住在魔皇殿内何处。 焦灼的情绪随着燎広的回归而缓解,另一种难以言说的失落感却慢慢涨潮,将越钦淹没。一直以来,即使是在最初燎広极为“克制”的日子里,也从来没有这样冷落过他。而此刻他就像是被遗忘了一般…… 如是又过去了五日,越钦终于是有些沉不住气了。 如果燎広就此对他失去了兴趣,大可放他离开便好,何必要这般?如果燎広只是为了前些日子的事情在生气,堂堂魔尊大人何至于如此小气? 但魔皇殿甚大,越钦总不可能自己去寻,只得求助于松木。 松木自然是愿意帮越钦的忙,比较燎広回来的消息便是他告知越钦的——他也以为大人一回来就应当会回来寻越钦,却没想到……这次是大人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越钦公子? 这夜,松木便应越钦的要求领着越钦去找燎広。一般入夜后,燎広都会在魔皇殿正殿内,有时听些汇报,无事的话便自行休息。 越钦第一次主动来找燎広,心中有些说不清的奇异情绪。似乎是有些酸涩,似乎有些害羞,又似乎有些不是滋味。 离魔皇殿正殿还些许距离的时候,越钦便停下了脚步稍作伪装——御心诀第九层有个招式名曰魂隐术,乃是可是将自己的气息完全隐匿的一个招式,适用于任何需要隐藏自己气息的场合,无论是探查消息还是保命藏身,都是再好不过的。 越钦的御心诀修行至今,还未曾使用过一次,此时也不知怎的心血来潮,便很是想要尝试一番。燎広对自己的修炼上心的紧,这倒是个好机会,让他看看自己已经修行到何种程度了。如此一想,越钦便示意松木稍作停留,自己则凝神运功,将魂隐术用上。 松木在现场见证了全过程,忍不住万分惊讶起来。他平日无事之时,也颇爱阅览群书,但从未听说有那种功法可以将魂魄之力完全隐藏起来——要知道比起眼前所见,魂魄中的灵力才是判断一个人在何处更为准确的标准。此刻已全然感觉不到越钦的魂魄之力,若越钦说自己不过是一尊虚像,他也可能会相信。 或许自己仍是太过于才疏学浅吧,竟然都未曾听说过这样的功法,松木不禁感叹。 不过这魂隐术也实在是奇特。大多数功法可以做到的,都是将自己的实体虚化,或者幻化出许多个“□□”出来,以达到混淆敌人的目的。但那些全部都是肉眼上的混淆,真正修为深厚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52 的修者若以魂意察之,便可立刻破除这些假象。但魂隐术,却与实体无任何相关,只是将可察觉的魂魄之力完全的隐藏起来——好像将一个人的存在抹除了一样。 不过现在不是讨论功法是否惊艳绝伦的时候,当下重要的是先将越钦带到燎広那儿去……松木总是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燎広曾经夸赞他,说这是他备受重用的原因,但也曾在同时嘲笑道,这是他身为一个魔,却活的如此拘束,不得大志的原因。 “你这样活着的人,应该是个仙或者神。”燎広曾经这样评价道。 不得不说燎広是个很会看人的人,松木的确羡慕这仙神界那样的秩序,但也从未后悔过生而为魔。毕竟冥冥之中自有天道牵引,何种机遇也都是自己的这一世,任何人感受不到,亦替代不来。 两人一路行至魔皇殿大殿外,意外的听见燎広的声音。 没想到他就站在离殿门如此近的地方,松木与越钦皆是一愣,松木刚想开口通报一声,却又听到夙焰的声音插了进来——“边境后续的事,我们如此便也算是处理的差不多了,特来复命,您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吗?” 听到夙焰在报告事情,松木便示意越钦暂等片刻,想来燎広大人应该也能觉察到自己来了,既然他没有叫人,等等便是了。等会儿燎広大人一定会觉得十分欣喜吧?毕竟这是越钦公子第一次主动来找燎広大人……他曾经也算是期待了许多次,如今亦能算是“梦想成真”吧。 “倒也没什么别的吩咐,只是近日颇有些无聊,没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吗?”燎広的声音慵懒又性感,越钦只觉得一阵心神摇晃,他几乎能想象出燎広说这话的时候,是什么表情……或许早在不知不觉间,燎広对他的影响,就已经要深入骨髓了吧。 “大人说笑了。”夙焰明脆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有越钦公子在这里,大人如何会觉得无聊呢?” “呵……”燎広轻轻应了一声,“他吗?有些倦了……一年快要过去,他却仍旧未把御心诀修成……连个魂器也做不了,除了宠着他,我还能做些什么?” “宠着不也是个用处?”夙焰跟着笑了一声,“人是您自己挑的,也都过了一年,现在却来说他不好,您也太过于孩子气了……依我看,越钦大人也是人中龙凤,又得您喜爱,总是极好的……只不过他往日为仙,不可与我们同日而语,大人何不再多给些耐心?” “我早已经透支了所有的耐心了。”燎広语气中也渐渐的染上了一丝不耐——“他却从未来主动找过我一次,接个吻也就那般死人模样,还不让上床……若换个人,还不早便向我献媚?我答应过他终会放他走,只是他再不走,恐怕我也得倦了。” 夙焰又接了些什么话。 只是越钦却已经听不见了…… 他第一次放下心中矜持,遵从本心的思念来找燎広,却从未想到,竟然会是这般结果……自己成了那个可笑可叹的人吗?不会谄媚,在□□里也一幅……死人样子? 他只觉喉头哽咽,泪水簌簌而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 燎広却在屋内道,“你先下去吧,松木在门口等了些时间,大约是有事要报,松木进来。” 松木却也是第一次没有直接应下燎広的吩咐,他的目光全然凝在越钦写满了失望与仿徨的脸上,一股无法抑制的冲动领着他上前攥住了越钦的手,“公子莫哭,我送你出魔界……带你,回仙界。”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惊醒了越钦,更惊动了殿内的燎広——松木在殿外他自然是知晓,可是越钦怎么会也在?! 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慌顿时攫住了燎広。 ☆、水中月(十三) “回来!”一声愤怒的暴喝声从殿内传来,燎広掌中带风,一章劈开殿门,映入他眼中的便是一脸泪水慌乱的越钦,和满脸怒色的松木。 越钦为什么会在这里?燎広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怎么会竟然没有察觉到他在此处? 而心旌动摇的越钦,终于难以维持魂隐术。他已经什么都不想再去思考,再去想了,只觉得自己一年来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是个笑话……想不到,自己如此艰难才决定复出的一片真心,在魔尊大人的眼中,竟是如此的不值钱,如此的索然无味。 若是传出去,这定然是六界最大的笑话吧? 越钦摇了摇头,不去应燎広的视线,只低声对松木道,“能……带我走吗……拜托了。” 松木第一次知道自己也是会为了他人如此愤怒的……带着越钦离开这个想法,也许从很久之前就已经在他心中偷偷的扎根,这个人如此美好,如此干净,是不该属于魔界的。但是他亦不属于自己……燎広大人对他,比起曾流连过的花丛,大约也可算得上是真心实意了。一直以来,松木都这样不断的催眠着自己,麻痹着自己。 但是当他真的看见了越钦的眼泪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从来没有放下过这个心思。他忍不住稍稍为自己感到些许开心,从来没有执着于任何事情的自己,终于也得一事执着……只是这执着的代价太大,而且几乎不可能有分毫成功的可能性。但,不妨一试……为魔者,无事癫狂过,怎可称为魔? 无人去听燎広的命令了,松木伸手将越钦的手牢牢握进自己掌心,便转而施展功法带着越钦飞驰而去。燎広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已是满目通红。他望了眼天空,轻轻笑了一声……方才那些话,不过一时心倦的调侃,却怎么就让越钦听了去? 这样自己算不算得上自作自受? 是,他承认自己最初的确抱着不单纯的想法,不过想借越钦来修炼御心诀……毕竟自己虽然不能修炼御心诀,但不妨碍在越钦修成了御心诀后,以叩魂法的功力压倒,再将他的功法吸取过来。 是,他还保持着换换口味的想法,毕竟魔界那里去找这样矜持羞涩的美人,纵然魔尊大人也是见所未见,十分新鲜…… 但是这一年的相处中,自己早已经为越钦心折,处处尊重克制,哪里是将他当做玩物? 但……即使自己有错,也容不得看着下属起了私心,竟然还企图带着他离开! 燎広脚下御力而出,直直往松木离去的方向猛追,愤怒的声音先行而去——“松木!念在你辛苦为我做事多年的份上,你若现在停下来,我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这声音含了燎広的功力向前劈去,听在松木耳中无异于惊雷。 但他却仍旧丝毫不为之所动,咬咬牙传音回道:“大人!我唯这一事执迷不悟,又如何?您是魔尊大人,但您配不上公子!” 这话听得燎広气急,一掌带风,竟然是使了十成十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53 的功力,直直空中的松木与越钦砍去。他仍旧小心的控制了角度,希望不要伤到越钦……该死的,虽然他早就发现了松木有此心思,却怎么都没有想到,他真的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竟然敢当着自己的面直接带人离开! 松木虽也是修行多年,但怎么可能是燎広的对手? 这一掌功法轰击而来,甚宽难避,总不能让越钦受到牵连……松木看了一眼仍陷在混乱中的越钦,一咬牙将他整个人往前一拉,以自己的背部去抗击燎広愤怒的一击。 这一掌所有的威力便这么直直打在松木的脊背上,然而他也只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只是力气却在这一刻被完全抽走,便再也抓不住越钦,只能看着他从自己眼前坠下…… 果然,连一丝可能也没有吗? 松木苦笑一声。 也许自己穷尽了所有的追求,在燎広看来,也不过可笑至极吧。 只希望公子……不会有事。 松木低头看着坠落的越钦已被燎広接住,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亦涌起了无限的失落。是了,那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世界,是一个自己全然无法插足的世界——又或者,是除了他们之外的任何人,都无法插足的世界吧…… 燎広施展最快的速度飞驰,总算来得及将越钦揽入怀中。刚刚那一掌打出,他自己也有些隐隐的害怕。生怕伤到越钦……好在松木到底是条汉子,未让越钦受到哪怕一点伤害。 此刻燎広自然是再没有心思去管松木,只想着往后要给他一通好罚,眼下重要之事,还是要先将怀中之人哄好……只是燎広刚要开口,却只见天地间风云色变,电闪雷鸣,一时间霎是愕然,这是为何? 魔界虽有四季变化,雨雪阴晴,但在魔皇殿的结界内,这些却都是由着燎広的心情来的。燎広不爱阴雨天,是以自他成为魔尊以来,除却必须,魔皇殿结界范围内未曾下过一次雨,却又怎么会在这时候电闪雷鸣? 燎広心中顿时掠过无数种可能,很快他便明白,越过他也能使结界内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只有一种——天劫。 只是,为何会落下天劫,还是如此浩大的一场?若没记错,自己上一次天劫才过去不到百年,命书中也未触摸到这一层天劫,难道是……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怀中的人。 越钦却只怪异的轻轻笑了一声,声音中满是苍凉,“没有想到吧……魔尊大人,我是为了这天劫,才愿意留在魔界的。”他抬起眼,望了一眼已是雷云密布,天雷将落的混沌天色,又十分轻佻的看了燎広一眼,“到底是谁利用谁也还说不准呢,虽然这是我的天劫,但魔尊大人可知这天劫要如何去渡?” 燎広因他奇怪的眼神与言语心慌起来,但仍旧强迫自己镇定道:“你别怕,无论是什么样的天劫,我也会想办法帮你渡了。” 越钦却哈哈一笑,“那真是多谢魔尊大人慷慨了……”说罢他手中结了一个复杂的印,又划动手势,竟然引出了一个阵法来。 这阵法应该相当古老或秘密,就连燎広也没有见过一丝半分…… 但他却突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几乎要将自己的魂魄吸出…… “这是怎么回事?!”燎広怒道。 回答他的,却只有越钦甜美又冰冷的一笑。 ☆、水中月(十四) 事情瞬间便脱离了燎広的掌控,而能让强大的魔尊大人也无法掌控的事情,则有且只有冥冥之中他虽不愿承认,却也不得不为之低头的天道。 但,越钦却要对自己做什么? 他说自己是为了渡天劫才留在的魔界,他要如何渡这天劫? 种种问题都在一瞬间袭向燎広,但是面对越钦那诡异的阵法,他却只觉得头晕目眩到无法思考。到底是怎样的阵法,才能强大到这样影响他?!燎広有心去防,却发现自己根本腾不开双手——他怀中是越钦! “你不放下我的话,天雷劈下,恐怕会很难。”越钦笑得冷然,“我好歹也是玄仙,魔尊大人无须担心我从这样的高度无法自己落地。”燎広的犹豫在越钦看来不免有些好笑。刚刚还说着残忍的话,现场又何必惺惺作态? 然而燎広也只犹豫了一秒,便摇了摇头,“我不是担心你……只是我若放手,我们之间岂不再无可能?越钦,我不会放手……刚刚是我失言,一时负气而已,你莫要当真……” 越钦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慢慢的化成了一个悲伤的表情。他紧紧闭上了眼睛,声音中夹着稍许心碎般的声音,“不可能了……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从一开始,就不可能。”从你说那些话起,便无可能;从我划出这个阵法起,便无可能…… 燎広还欲再说,却只听天地间轰然一响,一道惊雷裹挟着天地混沌之力劈下,直直向着越钦冲来。燎広下意识要去挡,却只见越钦画出的那个阵法陡然间发出耀眼的奇芒,再紧接着,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几乎要将自己的身体一分为二。燎広低吼一声,双手止不住的颤抖,运功护体,双手却仍旧紧紧的,稳稳的抱着越钦。 但他咬牙扛过一阵,刚稍觉轻松时,却只觉得怀中也一轻,越钦竟然自己站起身来,腾空到了一旁,站到了那阵法之中。 “燎広,来不及了。”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目光中便已隐去了所有的挣扎与情愫,只留下一片荒凉的冰冷,“无论你是虚情假意也好,真心实意也罢。无论你的目的是什么,也无论你想要得到什么,都不重要了。”越钦低声轻轻念着一串古老神秘的咒,“因为你我注定是仙与魔,殊途不同归,道不同,不仅不相为谋,还会互相利用。”越钦慢慢的将咒念完,“虽然最终,应该是我欠了你的。但我们就此恩断义绝……你若对我有怨,便只管取我命去。”他目光冰冷,调取自己的灵力注入阵法。 天空中浓云翻滚,雷电交错,很快,一道比方才更可怖的天雷直冲着越钦劈下。 阵法的光芒陡然耀眼,几乎要将越钦完全吞噬,而极度的痛意再度涌入燎広的身体——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折磨,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都痛的几乎让人死去……就仿佛,就仿佛魂魄被强行拉离身体。 若此时换了一个人,则必定早已痛的昏死过去,但燎広是何人?他强撑一股精神,站在离越钦三丈远的地方,呕出一口血来,满眼皆是不可置信——“你?!你取我魂魄?!” 越钦淡淡一笑,“借魔尊大人一魂一魄,以御天劫……” 燎広瞪大了眼睛,半晌却怒极反笑,“所以……你早知会有天劫如此,往日种种,不过为了得我信任,以便今日?” “魔尊大人总是如此睿智,只可惜,没有早些看穿。”越钦没有去迎燎広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54 灼热的视线,只淡淡垂首凝视着脚下的阵法。 “好!很好!”燎広仰天大笑,“越钦,你很可以,是我败了!这魂魄,你要取则取!但你今日欠我的,他日我定会让你千百倍付出代价,偿还于我!” 越钦心中微动,面上却仍是冰封难解,“恭候魔尊大人。”他嘴上话说的客气,手中动作却丝毫不慢,加紧了催发阵法功力。 燎広霎时间只觉头痛欲裂,仿佛整个人都要一分为二——“啊!啊啊啊啊!!”他抱住头痛呼出声,眼见自己的一魂一魄被从体内强行抽离,飞到越钦的阵法之中,竟在那阵法之上凝成了一层结界! 又一道天雷劈下,直接轰击在燎広的一魂一魄之上,越钦全然无事,天地之力却全部被燎広的魂魄承受,直叫他又吐出一口鲜血。 呵……燎広强忍着痛扯出一抹笑来,越钦……你真狠……视线渐渐模糊,阵法的光幕也越来越强,燎広终于全然看不见越钦的脸了,更看不到他苍白如纸的脸色,看不到他泪流满面的绝望。 即使……燎広只是把自己当做一个笑话,一个玩物,自己这颗已经给出去的真心,却已经拿不回来了……为什么明明天劫没有伤到自己分毫,灵魂却仍旧仿佛被割裂般痛彻心扉?或许,燎広现在,也和自己一般痛吧…… 天劫来得快,去的也快,三道天雷劈下后,变色的天地便很快恢复如常。燎広早已坠落地面,只有越钦还立于阵法之上。玄光清冷萦绕在他周身,倒是十足的仙风道骨之貌,但这一切看在燎広眼中,无不是莫大的讽刺。 血液翻腾,灵气乱涌,功力四蹿,燎広只觉胸中痛意无处发泄,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猛然起身,将所有的痛与愤与怨凝成一道剑气,挥向越钦——“越钦!我定要让仙神两界不得安宁,让你不得好死!” 这话如此狠毒,就仿佛带着他全部功力的这道剑气。 但越钦却不知怎么的仿佛松了一口气般,只觉得解脱。多好,仇恨比那些复杂的情愫简单的多了。 阵法的光幕消去,越钦淡然立在空中——虽然这道剑气能凝了燎広十成功力,但他不过是强弩之末,就算凭自己,越钦也有信心接下。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刚刚才归于宁静的天地又陡然变色,一道天雷突然当空劈下,砸向毫无防备的越钦!一分神间,天雷便和燎広的剑气同时轰在越钦身上! 应当是很痛的吧,越钦心想,却仿佛没有感受到丝毫痛意,只是身体忽然变得很轻,一股深重的倦意袭来。 ——“沉睡吧,放下所有的一切,沉睡吧。”有个声音仿佛在这么说。 是啊,多好,沉睡吧。越钦忍不住跟着这么想,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一瞬间,灰飞烟灭,什么都没有留下。 不远处一直焦急看着全程,却无法插手的夙焰惊讶的捂住了嘴——“神形……俱灭……” 越钦消失了,连带着燎広的一魂一魄。 就仿佛是,泯灭于天地间。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篇终于写完了 -0- 为自己感动一下 ☆、意濯濯(一) 一切慢慢平静,复位,两世的记忆沉入越钦脑中,慢慢将所有的一切还原——原来这才是原本该有的样子。既不像梦境中那样甜蜜,也不像他人口中言说的那样不堪。却比这两者都令人绝望。 越钦还以为无论如何,自己是一定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对不起燎広之事,也一直下意识的以为燎広的一魂一魄在自己体内一定是因为某些意外,却不曾想…… 他苦笑了一声,却发觉自己几乎没有任何情绪浮动起来。 啊……真奇怪,为何心中只觉一片静寂,就仿佛所有该有的情绪都被人挖走了?越钦动了动手腕,慢慢站起身来,才发觉这场变故带回给他的,不仅仅是前世记忆,更有他多年的修为…… 恩怨纠缠两世,如今他已然记不清燎広的最后一招向自己袭来的时候,自己究竟是选择了放弃,还是选择了抵抗。但那些也都已经不重要了吧,那是属于上一世的越钦与燎広的记忆。而这一世的自己……已经不再是同样一个人了。 就让那些状若疯狂,又似乎荒唐的过往就此结束吧。 说来可笑,现在想来,那个梦境中实在破绽百出,或许怪不得他……若自己仔细多想想,便也可知这一切不过镜中花水中月,但自己却从来没有想过清醒的去看…… 而现在,那个说着“越钦,你要记得,我是喜欢你的……所以不管你做什么,至少要把这一点考虑进去,好吗?”的燎広呢? 越钦平静到几乎不可思议,淡然的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却愕然看见几乎没有过“悲伤”这种情绪的燎広怔怔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另一个阵法内,眼泪簌簌而下。 一瞬间,越钦只觉得一阵怪异的感觉从心中涌过……为何自己对那泪水中的复杂的感觉似乎感同身受……而燎広露出这样的表情却实在是,有些奇怪。 “你哭什么?”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冷然无情的想起,连一丝情绪也没有,仿佛是在问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关的问题。话一出口,越钦自己也稍稍愣住,奇怪……为何记忆与功力明明都回来了,却仍然觉得仿佛哪里缺了一块,失去了一些什么东西。 燎広抬起脸来,与越钦的视线对上,越钦才第一次看到了他也有如此茫然失措的表情——只是自己心中却无法涌起任何报复的快慰或同情的叹惋,越钦只觉得自己的心情似乎完全被隐匿起来,无法调动。 而燎広……也的确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落下眼泪来。他已经多少年没有流过眼泪了?即使在得知越钦背叛的时候,即使看着越钦神形俱灭,即使百年孤寂,几乎没有头绪的追逐,他也没有流过一滴泪……但是此刻,却有种莫名的情绪充斥在自己的身体里,牵动着他的情绪,就仿佛将他的情绪全部放大了一倍。 而且,这样酸涩,这样不甘,这样情绪似乎并不应该属于自己……那么这情绪难道是来自于?! 两人似乎是在同一时间意识到了什么,同时运起御心诀与叩魂法,探查了一遍自己的魂魄……过不起来,这结果真是令人哭笑不得——原本在越钦体内的,燎広的一魂一魄已经顺利回到了燎広的身体里。但是他们离开的时候,还带走了越钦的一魄…… 越钦淡然的勾了勾嘴角,这种情况,该说,不愧是天道轮回吗? 彼日燎広的魂魄在自己体内之时,自己便特别容易受到燎広的影响,尤其在情【打码】事之中,总是不由自主的沉沦下去……却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两人的情况竟完全调转过来……所以燎広此刻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55 流下的泪水,是自己之前累积的情绪吗? 是一世的情绪,还是两世的情绪? 只可惜,自己无法亲自去体会了。越钦只觉得心中一阵轻松,却也涌起一股淡淡的失落感来。 燎広亦是苦笑一声,终于明白了所有问题的症结在何处了——与越钦这一魄一同涌入他身体的,不仅是越钦的情绪,更带了些零碎的记忆片段,他才方知为何越钦心中如此酸涩疼痛……也知道两人为何兜兜转转错过许多。 只是,现在去解释,他还会愿意听吗? “为何骗我?”越钦轻叹了口气,淡然与燎広对视。 这情况仿佛整个颠倒了过来,燎広变成了那个弱势的人,迎着越钦冷冷的逼问,只觉胸中尽是苦楚。 “你分明知道。”尽管目中仍在落泪,燎広的眼神中却仍然透露着坚毅与确信——“你分明知道。” 越钦的目光闪了闪,“若是这样说来,这段时间,我任由你玩弄于鼓掌之中……是否也算已经还清了所欠,与你再两不相干了?” 燎広咬咬牙,忍住出手将越钦抓到自己身边来的冲动——他竟然还是一直在想离开自己! “你分明知道!”他又这么答道,只是语气已有些咬牙切齿。两不相干?怎么可能!他们仍魂魄相连,谈何两不相干? 越钦叹了口气,只觉胸中淡淡浮起些许愁绪,继续轻声道,“燎広,你演了一出深情的戏,以为困住了我,你却有没有想过,是否也困住了自己?”虽然自己输得惨烈,但越钦看得清楚,燎広亦不是胜者…… “我一直身在局中,谈何困住?”燎広苦笑一声,“只不过你从来没有正视过我,也没有相信过我!” “……我相信过的。”越钦低声道,“燎広,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我都曾经全心全意的相信过你,只是……到此为止吧……少一魄,越钦仍是越钦。你且好自为之罢。”说完这话,越钦便欲转身离开。 燎広哪里肯?即使因魂魄转移身体尚虚,他掌风一收,便欲把越钦拉回自己身边来。 越钦本已转身背对他,此刻稍一侧身,竟然轻松化解了燎広的招式。 燎広大为吃惊,越钦功法何时修到如此程度? “我已渡劫。”越钦回给燎広的最后一个眼神仍然无情无怨,“说来,或许还应该感谢你,燎広……但今日起,你已不可能再将我如何了。”他摆了摆衣袖,语气泰然自若,原本素雅美丽的脸更显得高贵,气质出尘,“今日起,我便是天尊,也算可与你分庭抗礼。” 这,便是无可违背的天道。 ☆、意濯濯(二) …… …… 百年后,近乎已经蒙尘的阵法才再度亮起,寂静的神誓殿内只有箬邺一人静静坐在台阶上——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天尊神座永远是空着的,高贵无比的天尊大人却喜欢坐在大殿内的石阶上,像个迷了路的孩子。 不过,从今天起,他也不是这天尊了。 箬邺叹了口气,既感到一阵解脱,却也感到一阵愧疚。 相比麟渊一步步将燎広教授成才,自己对越钦,实在是亏欠良多…… “师傅,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是吗?”越钦静静向箬邺躬身行礼,淡淡问道。 箬邺似笑非笑的托腮看着越钦,只轻声道:“天机不可道。” 越钦也并不执着要问个结果出来,天道何其神妙,当记忆和功力一同回溯的那一刻,当天机轮转,身份变化的那一刻,他便仿佛在冥冥之中明悟了许多事情。 不过虽然现在自己才是天尊,但他对箬邺仍是敬重,“师傅为何不坐神位?”他一直想问这个问题,但以往都碍于自己的身份,不得对师傅不敬。如今终于有了这个机会,只怕再不问,今后见到箬邺的机会也将少了。 箬邺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指了指那神座,“位置总是不变的,人却总不相同。钦儿,我虽并未真正教导过你什么,却知道你心慈亦善,有怀天下……但我,却是从来都不想坐那个位置。” 越钦稍稍一怔,心中不知怎么也涌起一股失落来,“徒儿也不曾想过……” “却不由人想不想了。”箬邺将双手拢到袖中,施施然懒洋洋的轻轻笑了一声,“钦儿,我想,大约无论如何你心中对我恐怕仍是有些不满的罢,兴许不愿再听我说教许多……你既已身为天尊,神誓殿内诸多紧致都将对你开放……近日燎広也不是太过于难为神界不是?你可知当年你殒命再入轮回,他向我要你魂魄,我拒而不给,他曾怒攻神界百年?” 这是自己殒命之后的事情,越钦便当真不知。如今听箬邺这般道来,胸中却涌起一股莫名难言的情绪来。只是这情绪又很快衰落下去,就仿佛在他情绪的池子中有一块无休无止吸取水分的海绵,将所有的情绪都吸走了。 越钦猜测是因着自己少了一魄的原因,又不禁想起之前燎広魂魄在自己身体里的日子。那些日子,原本性子温和的他总是十分容易被撩动起来,大抵便是因为感知到了燎広的情绪吧?而如今,是否燎広也能体会到他当日的感觉? 想来好笑,如今再回溯过去,思绪中总是感慨良多,情绪上却难有更多感触。种种回忆,便都像是镜花水月般,虽看得清晰,却没有了实感,仿佛自己被困在一个巨大的透明气泡里,看着的都是别人的故事。 但那个人分明是自己啊?所经历那一切,体会过完整甜蜜,也感受过刻骨疼痛的那个人,分明是自己啊……如此想来,越钦又不禁怅然若失。 “不曾……听过。”答了箬邺的问,越钦也跟着轻叹了一口气,“只是他身为魔尊,也未免太过于任性。”越钦话中难掩一丝淡淡的责备,燎広一直都是那般任意妄为,而自己这两世,在成为天尊之前,都是无力与他匹敌,就是曾全心陷落,心中也总是隐隐有些难受。 听到这话,箬邺却是轻笑出声,“魔尊……没有哪一个是不任性的。”他睨了越钦一眼,“我也就不再多说了,钦儿,你会是一位比我好得多的天尊。” “师傅……会去哪里?”越钦有些茫然的问道,“日后可还有机会再见?” “天地云游,有缘再见。”箬邺已背过身去,对着越钦挥了挥手,“还不下来?你等了这么久,我们可以走了。” 只听一声低沉的笑声想起,忽见一人从房梁上翻身而下,“早与你说给我添张床,这房梁睡的我要都要断了。”那男子身手矫健,气宇轩昂,又对箬邺十分亲昵,揽了他的腰便一同往外走去。 越钦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竟然未曾发现大殿中藏着人! 这场天劫带给他的,不仅是回归的记忆与功法,更有天尊身份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56 的加持,还有御心诀的大成。想来自己前世实际也已将御心诀修到九成,只差临门一脚,却从未想到便是这天劫。诸多感慨,几番失落,越钦也从未想过是这个结局。 真不知叫人该哭还是该笑。 但无论如何,他也已经决定斩断过去的一切。既然现在自己已是天尊,便该做些天尊应做的事情……稍稍闭了闭眼,神识一动,柒冽便现身——“参见天尊大人,大人有何吩咐?” 与魔界每位魔尊自带属下不同,神界侍从几乎没有换过。而相较于魔界“认主”的这种规矩,神界则是要求每人在职位上恪尽职守。柒冽便曾经陪伴了箬邺多年…… “柒冽,天尊大典的事情,你且看着处理吧,照旧例便好,不用刻意操办……该请的人,该有的礼节,都到位便好了。” “谨遵大人吩咐。”柒冽点了头,又问,“时间呢?是否也按旧例,安排在十日后?” “可。”越钦点了头,便挥了挥手,“你去办吧,这段日子我刚刚登位,还有诸多事宜需先行打理,大典前暂不见客。”眉眼间难掩疲惫,越钦深深叹了口气,只觉自己仿佛一夜间苍老了许多……分明自己什么准备也没有,什么野心也没有,却不知道为何如此重担就这样忽然砸到自己身上。 他不禁又想起燎広曾意气风发的说“天地之间,唯我大道直行”……却不知,当他成为魔尊的时候,是否也曾像自己这样迷茫…… 呵,怎么又想到他了? 越钦轻叹了口气,将燎広扔出自己的脑海——还好,想到他时已经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涌上一些酸涩不明的情绪了。 而遥远的魔界,被越钦扔出了脑海的燎広突觉一阵心悸涌上心头——越钦,是你想起我了吗?我燎広认定的事情……从无更改的可能! 即使千万次,也是一样。 魔皇殿与神誓殿内的连接阵法被越钦封印,从而使得燎広不得穿越,但无妨,总会有再见的机会。燎広的拳头慢慢收紧,天尊登位大典的请帖,大约快要到了。 ☆、意濯濯(三) 越钦这次闭关闭的很是坚决,说了谁也不见,便当真闭门将所有的客人都拦在外面,即便是黎染带着越茵前来,也未能见到越钦一面。 不过好歹他们还是得了柒冽奉命带出来的传话——登位大典后,越钦愿意与他们见上一面,长谈一次。 发生变故的那日,虽然黎染和越茵都不在场,但事后稍一推断,纵然推不出过程,也大抵能知道结局。尤其黎染为人精明,又擅长推演之术,最后竟凭着不多的信息将整件事拼凑了十之七八。 但就算不是这样去推演天机,越茵也知道,哥哥既然成了天尊,那修为与记忆,定当是已经回来了。但是她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越茵太了解自己的哥哥了,她知道越钦是如此的看淡名利生死,亦没有对这天下怀有多大的抱负……他只不过有颗善心,不忍生灵涂炭,不忍良善被辱而已。这样温凉的哥哥,连燎広都敌不过,又怎么能当好这天尊? 兄妹二人都与黎染素来亲厚,尤其越钦在轮回中徘徊的这段日子,越茵都把黎染当兄长对待,此时自然也将自己的担心全然透露给了黎染。黎染心中其实也担心着同样的事情,但仍旧安慰越茵,说天道所择自然有其原因,也许越钦有什么他们都不曾意识到的东西。 越茵逼着自己信了,总归是觉得好受了些。 但这次吃了个闭门羹,被拒之门外之后,黎染心中却松了一口气,心想登位大典还未举行,越钦便将所有人拒之门外,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妥,却也不失为立威的一种好方式。天尊身份何其尊贵?若今日自己与越茵两人轻松进了神誓殿,只怕日后麻烦的就不仅仅是越钦一个人而已了。 如此想来,倒是自己有欠考虑,小师弟已然有几分天尊的样子了…… …… …… 十日不过一瞬便过去了,柒冽早备好了酒席,请帖也已经于五日前送到各界魁首手中,只待今日吉时一到,大开神誓殿之门。 越钦却是真的将自己闭了十天关,再出来之时,整个人沉静若水,很有几分内敛沉婉之风,举手投足间也多了几分泰然自若。 这时柒冽看越钦的目光才带了几分欣赏,笑道,“颇有几分神尊大人的韵味了。”他实则也是万中无一的高手,越钦已是他侍奉的第四代天尊,经历数万年,渡劫百余次,柒冽早已参透世间万事万物,就连越钦与他相处时,也总是对他透着一分尊敬。 “柒冽说笑了,我还差得远。”越钦自知比起箬邺自己还是不如,只捎带谦虚的笑了笑——说是笑,却也不过只是提了提嘴角而已。他的情绪仍然不见踪影,无论喜悦还是悲伤都变成了没有实感的形容词而已。 “不会。”柒冽笑了笑,“箬邺大人刚成为天尊之时,一点也没有天尊的样子,反倒更像是个无赖。”提起上一任主子,柒冽挑了挑眉,好似颇有些话要说的样子,“他不愿担此职责,过了近百年才渐渐想通。”说着柒冽指了指天尊神座,“是以他从一开始就从来不愿意坐在那个位置上,后来也养成了习惯,即使做些事了,却也仍然不愿意坐到那个位置上。我想,他心中大约仍然是排斥的吧。” 听闻箬邺还有如此调皮的一面,越钦也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虽然无法真的带着情绪笑出来,也仍让他得了些趣。只是提到箬邺,越钦便想起那日那个藏在房梁上的锦衣男子,便又转而问题柒冽是否知道这件事。 柒冽轻叹了一声,淡淡说出的话却仿佛一个惊雷炸响在越钦耳中——“你察觉不到也是正常的,毕竟你的御心诀还未真正融会贯通,与他自然有些差距……那个男人,是前一代魔尊,麟渊。” 越钦闻言久久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有些讷讷道:“那……他与师傅……又是什么关系?” 柒冽用带着些好笑的眼神看他:“你这岂不是明知故问?什么样的关系,才会让两人这般处在一起……不也正是你与现任魔尊大人的关系吗?” 越钦被他揶的无话,只得低了头轻声反驳道,“我与燎広并无关系……我是神,他是魔,我们……”他又似乎说不下去,只轻轻叹了口气算作这句话的结尾。 柒冽倒也不说他讲谎话,只负手静静站在一旁,“箬邺算不得一个称职的天尊,但要说天尊该做的事,他却也都做到了。天尊是个位置,是个责任,但并不是个戒律。被选中的人也许要为止付出一些什么,但要付出的,却绝对不该是这些不应该被放弃的东西。” 越钦有些怔然,半晌才答了一句,“怪不得箬邺说他不愿多讲,原来柒冽才是真正的智者。” “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57 他不过偷懒而已。”提起箬邺不敬职之处,柒冽很是有些无奈,“大人才刚任天尊,莫要想太多,给自己太多负担,天自有道,人恒行之。大人只管走该走之路,冥冥之中,自有命数。” 越钦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便又到了一次谢,想着来日要再多向柒冽请教。 刚想再多说两句,便听柒冽道,“时辰差不多了,大人稍作准备,我到门口迎接客人们,一盏茶后开门。”越钦点了头,便又理了理自己的衣衫,深吸了几口气。说不紧张也是假的,但刚刚柒冽的话仿佛真的给了他莫大的信心,即使知道马上又要见到那个男人,也不是很让他感到踌躇忧虑了。 吱呀一声,神誓殿大厅的门缓缓打开,圣光铺洒进来,将站在中央的天尊大人笼罩,他嘴角稍弯一点,噙着一个礼貌的笑容,对其他五界魁首致意:“感谢诸位百忙之中能来参与我的登位大典,今日一切从简,还望各位不要嫌弃。” 那笑容,当真倾城倾国。 燎広轻轻屏住呼吸,双眼仿佛钉在越钦身上,如炬的目光几乎要将他灼伤。 越钦却只垂了垂眼,没有与燎広对视,“各位尊者,请。” ☆、意濯濯(四) 虽然越钦的意思是一切从简,但毕竟是天尊登位大典,总不能过于简陋,柒冽还是照着以往的样子操办了不少事情。 不过那些都是下面的事了,与越钦本人倒是没有什么干系。天尊登位乃是神界大事,仙界也很是看中,但对于其他四界来说则就如知晓了邻国换了王一样——四界并存,众人都心知肚明不可能将对方灭杀,由此尊者换人实际上对他们而言可说是基本上没有什么影响。 不过既然是祖制,自然大家也会给这个面子,这边是六界尊者都会去参加任何一界尊者登位大典的原因。 “诸位请。”柒冽带领众位尊者入座后,便又领着越钦走到神座上,将仪式走了一遍,后又说了些神祈之类的话。越钦静静站在原地,耳边飘过的是柒冽沉稳的声音,而原本平静的心湖却渐渐泛起些波澜来。 许久未有的情绪似乎正一点点灌回他心中,但那种感觉十分怪异,并不像是从内里散发而来,却好似地面上有藤蔓生长,慢慢从脚踝攀附住了自己的身体,沿着小腿一点点向上攀爬…… 奇怪的感觉攫住了越钦,他愣了愣神,目光稍一游移,便与另一道灼热的视线对上,顿觉心跳乱了一拍——不是燎広还能是谁? 但不同于往日的,在燎広侵略性的目光下,仍有一丝脉脉含情,甚至他一直仰着的脸上,露出的是真挚的笑容。那笑容不像他总是噙着一抹讥讽的嘴角,而是越钦几乎从来没有在他脸上见过的,真诚祝福的笑容。 只是,那笑容却仍旧让越钦觉得背脊发凉。 两世共赴深情,却不知道是谁的演技……越钦恍然间觉得有些失落,就又眼见燎広的笑容慢慢淡下,露出个仿若伤心痛苦的表情来。奇怪,燎広是如此容易情绪外露的人吗?怎么可能这样容易明了的读出他的情绪。 可惜越钦不曾知,在其他人看来,燎広的表情从未变过,一直都是冷冷提着嘴角,淡然笑看。而越钦之所以能够感知,却是因为,他离体那一魄,在燎広身体里,生出些他人难以企及的魂魄共鸣来。 仪式并不长,很快便进行完了,越钦第一次登上了那神位,慢慢的落座于天尊之位上,又对其他五界尊者说了些场面话,大抵便是感谢诸位,愿各界和平共处一类。 六界事物繁忙,仪式完成后,各界尊者便又很快离去,神誓殿内很快又变得空旷起来。 越钦坐在那堪称神界之巅的宝座上,却忍不住长叹了口气。也许未有孤独与寂寞,才是这座宝殿永恒的主题吧。 柒冽的声音却缓缓响起,带着些逐客的意味:“魔尊大人还有何事?若无事便可离开了。”越钦这才有些回过神来,回头一看,便发现燎広仍在殿内。 “有些事,想问问天尊大人。”燎広笑了笑,“例如,为何要封印两殿的互联阵法,我本可以走个近路,最后却偏偏得绕了最远的路……而且还有些关于旧友的事情想向天尊大人请教一下。” 柒冽虽然比燎広年长很多,但地位自然是比不过,是以也不好直接反驳或请他出去,只得再向越钦请示。越钦摆了摆手,心想总是要面对的,不过或早或晚而已,倒不如今日就把话说清楚了,兴许还能少了许多麻烦。 “你先去处理别的事情吧,柒冽,我这里没有什么事了。”扫去眉眼间的疲惫,越钦强打起精神对燎広礼貌的笑了笑。自从这一魄入了燎広身体内之后,自己原先担负着四魂八魄的沉重感又有些浮现出来。不过还好自己之前是多担负了一魂一魄,又是凡人之躯。而如今神体与神力加持之下,只失了一魄对自己的影响倒并不是很大。 “是,大人。”柒冽点了点头,“殿外有人值守,您若需要的话,叫人就好。”柒冽恭敬的退了出去,他担任神侍官已多年,但敬重的从来都不是哪一位神,而是这个位置。在外人看来光鲜亮丽的神誓殿,实际上不过是一座冷清的空屋。而身为天尊,听起来可以获得无上的权力与荣耀,但站在离的这么近的位置上,柒冽再清楚不过——这些不过都是枷锁,并不是财富。 所以,他其实并不反感魔尊大人的额到来能让这里增添些许生气,无论是前一位魔尊大人,还是这位魔尊大人。 …… “若魔尊大人是来抱怨为何我封死了通道……”越钦半侧着身,并不正面面对燎広,“那是因为大典之前,我算不得正式登位,为了避免不相干的人先行来此造成些麻烦,所以才封闭了阵法。今后不会了,但魔尊大人也更应自重,莫要用着阵法谋取私利。” “呵,”燎広轻笑了一声,凑近些道,“越钦,现在只你我二人,你何须还要这般与我说话?” 越钦应声退了一步,“魔尊大人说笑了,不然魔尊大人觉得,我该如何与你说话?我们既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也能算是同僚吧?” 燎広便明白了他是打定主意想要和自己撇清关系,但他哪能允许,当即笑道,“无冤无仇,却有情有绊,不然天尊大人的魂魄何以在我体内……时时提醒着我……呵,想来,之前我魂魄在你体内的时候,你应该也感受到了吧?现在却要对我说什么毫无干系吗?没想到天尊大人竟然是这样睁眼说瞎话之人啊!” 他刻意将言语间的“天尊大人”四字咬的极重,仿佛打算故意激怒越钦一般。果不其然,燎広立刻感觉自己胸中涌起些烦闷的情绪,那是来自越钦的魄……他看着越钦一成不变的脸色,心中有些忿然,心想怪不得越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58 钦能这样平静的与自己对峙,全是因为他的情绪皆由那一魄传递到了自己这里。 “我没有。”越钦轻声反驳道,“只是那日我便已经将话说的很清楚了,燎広,如今你是魔尊,我是天尊,不管你作何想法,为了六界稳定,都绝无可能。” 燎広的喉头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越钦决然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你说的通行阵法不再封闭,可是真的?” “是。”越钦点了点头。 “你说的已无恩怨,但为同僚,亦是真的?” “是。”越钦答得掷地有声。 “好。”燎広退了一步,“我有份礼物要送你。”他轻笑了一声,“不过不是现在,待我得空再来,我会把礼物带给你。” 越钦皱了皱眉,“燎広,你不要想用什么来威胁我,我不可能拿任何东西做筹码与你交易。” “不会。”燎広的笑意中夹了一丝温柔,“你若还有心,便去想想,我可曾真的做过一件事,是违逆着你的意愿而行的。我燎広说话,从不儿戏!越钦,我说过,无论我做什么,你也别忘了把我喜欢你这件事考虑进去。” 越钦稍稍一愣,以为自己将毫无动摇的心又微微颤抖起来,“那攻打神界百年,就不是你做的事了?” 燎広并不知道他已然知晓这件事,一时有些理亏,但仍正色道,“我不会道歉,但这样的事情,我可以向你保证不会再发生。”他又深深看了越钦一眼,便离开了。 阵法光芒闪过,神誓殿内又只剩下了越钦一人。 他闭了闭眼,慢慢的坐回神座之上——这个位置,是枷锁,是囚笼,是刑罚。怪不得,师傅不愿坐在这里。 ☆、意濯濯(五) 越钦扶额长叹了一口气——即使在面对燎広的时候,他可以说的很决绝,可心里却十分清楚自己放不下。 曾有那么一瞬,他甚至希望自己永远蒙在鼓里…… 但世事无法回头,这些念想也不过凭空给自己添些堵而已。且燎広既然说了不会对神界如何,越钦也就稍稍放下心来。据他了解,燎広虽然有些喜怒无常,但在处理大事上却毫不含糊。看来即使自己短期内还无法处理好神界的适宜,也不必太过于担心。 只是,他该就此感谢燎広吗? 即使他能冷着脸说两人恩断义绝,不过是同僚,便就真的能如此吗? 越钦揉了揉眉心,他也实在是不知如何才好……或许唯有时间能解决这一切,让所有的事都慢慢淡在流逝的时间里。 依约,第二日黎染便与越茵前来探访越钦。 这夜休息过后,越钦精神便好了很多,大抵正如他当时在紫枫山上一样,灵气充足有利于修行,因此魂魄也能得到充足灵气的滋养,倒不至于太感觉到疲乏。 黎染与越茵见他精神尚好,便放下大半的心来,但却一时面面相觑,都不知说些什么才好。见到越钦,便忍不住想要去关心他,但现在身份已然不同,黎染与越茵都不知怎么说出口才好。 倒是越钦显得更自然些,这可说是他最亲近的人了,他本来也不是有架子的人,先对他们道起歉来,“师兄,茵茵……之前我不信你们,也没听你们的劝告,大抵很让你们伤心吧,抱歉了……” 这话一说开,生疏的感觉便立刻消弭下去了,越茵瘪了瘪嘴,熟稔的扯住了越钦的袖子,“不怪哥哥,哥哥也是被大魔王骗了,不是哥哥的错。” 越钦摸了摸越茵的头,转而又对黎染道,“这百年来,也是辛苦师兄照顾茵茵了,大概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这么见外?”黎染总是笑的让人如沐春风般温柔,“我没告诉过你,是当时怕你多心,但现在想来,却是我多心了——师傅招我做徒弟时,对我说我的职责是辅佐天尊……我曾以为……哈哈,当时我还常常问他,为何不多交代给我一些事情做,他常常笑而不语,如今方知,他要我辅佐的这个天尊,却不是别人,而是你。” 越钦有些哑然,“你是说,师傅早知我会是这任天尊?”箬邺收他为徒极早,甚至比他与燎広有纠葛还要早得多,这便不得不说让越钦吃惊的很了。不过天尊自然有天佑,大抵还有很多秘密是现在的自己触碰不到的…… “我估计是,也总会有些大概的原因吧……”黎染点了点头,“天机自有可推演之处,但也是你自身的命数与机缘,如此说来,你的御心诀应算是修得大成了吧?” 越钦被他这一问惊到,反问道:“师兄如何知我修行御心诀?”一旁的越茵虽一直安静没有插话,但也是一脸的疑问。 黎染也先是稍稍一愣,继而道,“我都忘了,你身份特殊,直接从仙到天尊,却未经历过神界的修行,有些事情,你大概是不知道……这天地间,为何六界尊者十分特殊,便是因为只有他们才有机会修行到完整的炼魂功法……” 只有六界尊者才?! 越钦愕然听着黎染继续说下去,“相传天地间只流传下来七本完整的炼魂功法,其中六本是六界尊者修行的,只有天道认可了修行者功法练成,才会赋予他尊者的身份……天尊修行的便是御心诀,而魔尊修行的,则是叩魂法。” 越钦的脸色变得苍白。 “怎么了?”黎染有些不解,“师傅没有教你御心诀吗?” 越钦摇了摇头,“御心诀……根本不在神界。” 黎染的表情变得相当精彩,御心诀不在神界?但越钦既然这么说,则证明他定然是知道,而且修行过御心诀……“那你是在……”心中已经有了猜想,黎染却希望自己猜的不是真的。 越钦平复了一下内心的震动,才缓缓吐了口气道:“御心诀在魔界,在……燎広手中。” “怎么会!”黎染大感吃惊,“那么重要的东西,为何会在魔界!阿钦……御心诀必须要拿回来!这是神界至宝!” 越钦苦涩的点了点头。 黎染似乎也立刻意识到,自己给越钦带来的沉重,便又转开话题说起些别的事情,才将气氛又缓和了些。 但他说的那句话,却一直沉在越钦心中不曾淡去。 箬邺已无处可寻,这些问题唯一知晓答案的人,只有燎広。或许还得走一趟问他。 黎染既本就是被箬邺委以“辅佐天尊”的重任,便自然而然留在了神誓殿。他也有问越钦是否要将越茵一同留下。以天尊身份,即使是要留这样一个散仙在神宫里,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但以越钦的性格,却是断然不会这样做的。 越茵虽然平日里有些骄纵任性,但到底是越钦的妹妹,大是大非还是分的很清,也不会去给越钦添什么麻烦。不过越钦对这个妹妹到底还是放心不下的,便要求她每两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59 个月一定要到神誓殿走一趟。 越茵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应了下来,她一直觉得自己对越钦有愧,总是想着那一年若不是自己贪玩去了混沌之境,应该也不会发生后来的这些事情,哥哥便也应该不至于……虽然黎染说这些都是他天命定数,但她心中仍然有个疙瘩解不开来,大概只有看着哥哥越来越好,才能慢慢的摒除这种难熬的心情吧。 在神誓殿小住了两日之后,越茵便先行离开了。虽然神界与仙界的关系较好,但是毕竟一个界域是一个界域,一个仙修总是呆在神界,还是不太好。 而越钦也开始学着处理神界的诸多事宜。他刚刚上手,的确还有很多弄不清楚的地方,好在柒冽和黎染都是这方面的一把好手,又不吝交给他许多知识,再加上越钦自己也好问勤学,摸约半个月的功夫,便就能渐渐独立着手处理一些事情了。 柒冽更是发现越钦虽然经验不足,但却心怀大善,处理事情手段温和,却也不失公允,赏罚分明,更是对这位年轻的天尊更大加赞赏。 只是,不知不觉,一个月一晃而过,神誓殿角落里的阵法却再没亮起过。 说着空时再来的燎広,却连个影子都没有。 越钦告诫自己不要去想,心中却仍然忍不住的牵挂起来。 ☆、意濯濯(六) 一晃又是半个多月过去,神誓殿的阵法再未有过动静,反倒这日,魔皇殿的阵法悄悄亮起。燎広却是不用看那阵法便知今日越钦大抵要来。 说来好笑,这一魄入了自己体内,即使两人远隔千万里,他也能轻易的感觉到越钦的情绪变化,而越钦自己却大概感受不到吧?他也从来没有如此的确定,越钦是爱着自己,念着自己,想着自己的。 这让他信心大增——身份地位天差地别又如何?跨越两界又如何,他燎広认定的东西,从无放手的道理。如果他要放手,早在百年前,越钦以他的魂魄之力渡劫的时候,就该放手。燎広轻轻一笑,我不是早说过,会让他偿还给我? 他站起身来,小声吩咐霜霖:“去吧松木叫来。” 霜霖答了声“是”,便离开大殿往外去了。 阵法亮起,燎広带着笑意等着越钦出现,送上一句久违的“好久不见。” 越钦仍是一脸冷淡。 “想我吗?”燎広也并不气恼越钦不理他,自顾自的继续问道。 越钦稍稍有些恼,气燎広总是可以这样不顾礼义廉耻,不分场合的说出这些话来。 感受到越钦情绪的变化,燎広倒也很是张弛有度,立刻便退了一步,“你别恼,我只是难得见你,便有些忍不住……你那一魄日夜在我体内,想来你却缺了些情绪感知吧……之后我们还是想个办法把这一魄还你。” “不用。”越钦垂了垂眼,“无碍,少些莫名的情绪,更不妨碍我处事。” 燎広露出个苦笑来,“那我的胜算岂不是更少一分?我分明能感觉到这一魄中承载的你的情绪和感觉,你分明是念着我,心悦于我。” 越钦没有立即否他,却也只淡淡道,“你一分胜算也没有。” 燎広还欲再说些什么,越钦却不想再被他带着头,反倒抢先问道:“我来取御心诀,还望魔尊大人可以将它还给我。” “对我没有好处的事情,我为何要做?”燎広挑挑眉,“御心诀原本确是神界功诀不错,但也是我师傅拿来送给我,让我再送给我心悦之人,不知我可有理由将它给你?” 越钦咬了咬牙,心中涌起些酸胀的滋味来——他能感觉到燎広体内的那一魄正与自己体内的三魂六魄遥相呼应,似乎很想回到自己身体里来,因此有些控制不住的感到愉悦。但又因着自己与燎広的对话令他不满,情绪便更交错复杂,忧恼欢愉皆汇聚在一起。但抬眸间四目相对,越钦便突然意识到,受到影响的不只是自己一人而已,燎広……不是也应该饱受影响吗?就如同往日里,每当燎広欲念乍起,自己便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与他共赴云雨…… 想到这里,越钦心生一计,心道既然智取无效,又不可能动手大战,不若试试这法子能否巧取?想来便做,越钦立刻推着情绪往思念爱意的方向去了,果不其然片刻后便见燎広脸色大变。而那种酸涩又甜蜜的心情,自己却只体会到了一瞬,便又被带走了。虽然因为距离很近,越钦自己也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但总不如燎広受到的影响强烈。 越钦叹了口气,心想自己一时冲动这么做,是否也是因为夹杂着报复燎広当年所为的私心?只是这样的做法,到底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往后还是莫要再用了……分明已决定再不要与燎広有这些牵扯。 然而就在越钦准备放弃的时候,燎広却突然苦笑一声——“好。”他捂住心口,从袖中将御心诀远远抛给了越钦,“好一招‘美人计’……我真是,甘之如饴。” 那目光看的越钦片刻脸红,但也很快便又镇定下来。 随着他思绪的平复,情绪也很快跟着平复下来,燎広的脸色便也跟着恢复如常。 “我本想去寻你。”燎広轻叹了一声,“但又总觉得你大抵不愿意见我,怕徒增些事端……” “魔尊大人倒是很有自知之明。”越钦嘴上毫不示弱。 “你怎么变得如此牙尖嘴利了?”燎広轻轻笑着,虽然话听起来有些抱怨,但是语气里却满是宠溺,仿佛很享受与越钦这样对话。 “我一向不过陈述事实而已。”越钦垂了垂眼,“若无别的事情,我便先行回神界了……今日谢过魔尊大人。两界毕竟关系甚远,也希望魔尊大人无事便不要往来,我在此谢过。” 燎広摇了摇头,“且慢,你若不想再来,也不想我前去,便先听我今日把话说完。”他轻轻拍了一下手,“松木进来。” 越钦一愣,接着便听到大殿的门被从外面推开,一人踏步而进,正是松木。越钦一直对松木心中有愧,亦有所感激,也一直担心燎広会难为他,但此刻见来,松木除了清瘦些,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问题,也稍许放心下来些。 “大人,天尊大人。”松木躬身行礼,态度谦卑。 “莫要多礼……”越钦还想说些什么,但又想起这毕竟是在魔界,便只能不解的看向燎広。 燎広看了松木一眼道:“我不用背叛之人,他也无心再处魔界,我便做个主,把他送给你了。”松木与越钦皆是一惊,燎広却继续道,“我知道神界自然也够人供你驱使,但总比不过松木已照顾过你许久,他本也是个贴心的人,你总是清楚的。” 越钦有些惊讶,“你不是……”他记得燎広很不喜欢自己与松木的亲近,但话到了嘴边,却又有些说不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60 出口,只得转而问道,“魔修随我到神界,这恐怕……” 燎広摆了摆手,“对外便说是人质好了,毕竟松木是我内侍官的身份,还从未变过。”他这才转过身来,定定的看着越钦,“而魔界交一个人质给神界……一是为了百年征战道歉,我愿意承诺万年内不再挑起六界任何的战事。”燎広的眼神坚定有力,看的越钦一阵心旌动摇,“二则是,魔界……愿意以此为起点,向神界要求签订和平条约,允许修者在一定条件下在神魔两界自由往来,若可能的话,可由神魔两界推至六界。” 越钦心中轰然一声巨响,想不到燎広竟然敢于提出如此有突破性的提议……但,这个提议若能真的推行,岂不是对六界割据局面的最好改变吗? 越钦忍不住也跟着激动起来,刚想说些什么,便听一道破风之声——“大人!”夙焰突然出现在神殿中,“不好!混沌之境边界有崩塌征兆,前方传回的消息,怕是灵犀兽苏醒了!” 燎広目色一沉,“速传消息下去备战,越钦,你速回神界,此事重大,耽误不得,其他事情……往后再议。” 越钦自然也是知晓灵犀兽的,或者说六界内,无人不知——这灵犀兽,正是混沌之主,其强大的程度更胜于六界尊者!而每当它苏醒,混沌之境地动山摇,便是他们要向六界发起进攻之时! “我先去前线看看情况,你回神界主持大局。”燎広又看向越钦,见他目露关切,便更是不忍,上前一步拉住越钦的手臂,轻轻吻在他面颊上。 “松木,今后你的主人就是越钦了,好好照顾他。”语罢,燎広便带着夙焰迅速离开了。 越钦稍愣了片刻,便也镇定下来,“松木,跟我回神界。” 松木单膝跪下对他行了个礼,“是……公……大人。” ☆、灵犀(一) 越钦带着松木回了神誓殿,柒冽便立刻来报,说神庭已经准备好,就等他去主持大局,下达命令。越钦稍有些怔然,毕竟他虽然听说过灵犀兽的事情,但在他修行的这些年头里,还没有发生过一次,只听闻六界皆要派人抗击混沌的入侵,但具体如何做,越钦却当真不知。 好在柒冽办事一向牢靠,大抵这也就是神界的天尊之位交接比其他五界都要精简些的原因吧。他先是疑惑的看了一眼松木,便还是先对越钦说起正事:“大人,这玉简中,我已将往日所有关于混沌之境的记录收入,神识一扫便知,您且先尽早前往神庭处事吧,这位是?” 越钦点了点头对柒冽道了声谢,又道:“这是松木,魔尊大人送来的质子,详细情况你与他谈,若是有什么该做的事,你也按该有的来就是了。” 柒冽领命答了声好,便看着越钦径直往神庭去了。 “在下柒冽,神侍官一名,敢问这位魔修大人是?”他礼貌的对松木打了个招呼,但目光中仍透露出深深的怀疑与防备。 “不敢当。”松木也向着柒冽轻轻欠身,“在下松木,原本是也是魔尊大人身边的侍官……” 竟然将侍官做质子派到神界来……柒冽稍稍有些吃惊。要知道侍官可说是与尊者最为贴近之人,能知晓魔界的许多秘密,这样的人派到神界来,莫说神界担忧,难道魔界就不担忧吗? 柒冽心中满是疑惑,又问道,“那魔尊大人此举,意欲为何?” 松木拱了拱手,“大人是,其一为百年征战向神界道歉,其二……他希望能提出和平条约,由神魔两界推及六界,以便修者们往来自由,互通有无……所以先以我做质子,表达诚意。”松木虽因越钦一事与燎広不复往日,但公事上依然对他敬佩万分。 这话连早已活了万年的柒冽也被震住,怔怔半晌才道,“魔尊大人这份气魄……当真好思量……只不过,可能要先委屈小兄弟了,神誓殿毕竟对神界颇为要紧,不能任由魔修出入,否则我神界对外也不好交代,请允许我在小兄弟身上略施术法,稍下禁制。” 这话自然是有道理的,本身能被如此礼遇未被冷待便已让松木十分满足,而眼下这建议的确是他最好的选择,松木便应承下来,“如此,就麻烦您了。”、 柒冽点了头,刚欲将松木带到偏殿去,便听见一个声音问道:“这位是?为何会有魔修在大殿中?”来人正是黎染。 “黎染大人。”柒冽淡淡打了个招呼,“既然您正好来了,这件事便交给你处理吧,毕竟你应该比我更在行封禁之术。越钦大人第一次处理混沌兽的事宜,想必之前帮他准备的那些东西只能稍微应急,我再去准备些别的。”说罢便向两人示意,而后退出了大殿。 黎染自然是知道混沌之境发生了事情,但却不知道松木这事,只得麻烦松木再行解释一遍。松木倒是很有耐心,又从头与黎染讲了一遍渊源,亦告知了自己的身份。 黎染听后稍有些惊讶,“你便是当年那个帮了阿钦的魔修?” 听他直接叫越钦为阿钦,松木便知他们大抵算是比较亲密的关系,只是未曾想过越钦还会与人提起自己,心中亦有些感慨,“……也并没有帮上天尊大人什么忙。” “何必如此言轻自己?”黎染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身为魔修,却能对一个……阿钦那时候还是玄仙,帮这样的忙,遑论你的身份还是魔侍官,我都该对你说声谢谢。” “担不起。”松木沉静的摇了摇头,“再者,我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见他如此直接的剖白自己,黎染哑然失笑,“没想到你还真是一片痴心。” 松木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阁下说笑了。” 黎染果真笑了起来,“失礼了,我方才忘了先自我介绍,在下黎染,眼下算是天尊近臣,帮他处理一些事情。但关系比起其他人来说,稍微亲近些,之前箬邺大人还在的时候,我与阿钦是同门,算是他师兄……我主修于天机推演,其他功法倒是不精。” “黎大人。”松木拱手对黎染做了个揖。 “什么大人不大人,叫我黎染就好。”黎染爽朗一笑,“你当真让我长了见识,我还以为魔修皆是些狂放之徒,没想到还有你这样的人……”他眨眨眼睛,“之前在我心里,只有夙焰算是个可以打交道的魔修。” 松木微微有些吃惊,“大……黎兄认识夙焰?” “有些渊源。”黎染点点头,“这是一个阿钦和师傅都不知道的秘密,我现在告诉你了,你可要替我保密哦。”他笑得竟然有几分调皮的意味,“我和夙焰幼时便相识,两人算是朋友,夙焰的天机推演之术,便是我教她的……”他说着叹了口气,“不过神魔二界虽然现下无战事,但也算不上和平,更不谈神魔之间能够正常的交际,所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1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61 以我们也只有瞒着。目前看来,燎広大概也还不知道吧。” “这倒确实不知。”松木也跟着笑了笑,“那么……想必燎広大人提出的和平条约,黎兄一定很感兴趣吧?” “何止?”黎染将双手背到身后,望着远处长叹了一声,“若此事能成真,带给双方的好处都是无可比拟的……只是虽然近千年来,神魔二界都还算得无太大波澜,但历史上却仍旧是积怨颇深……除非能有机会让两界仇恨消弭。否则这个所谓的‘和平条约’想要推行下去,只恐怕还需得千万年时间……又哪知我们等不等得起?” 松木见他有些失落,不禁猜测道,“黎兄可是……对魔界的什么东西有意?” 黎染侧过头来看他,忽然调笑道,“若我说是对人有意呢?” “夙焰?”想起他方才说的,松木又跟着继续猜到。 “我若说是你呢?”黎染眨眨眼睛,看着松木呆愣在原地几乎石化的样子,忍不住的笑出声来,“你真是太有趣了,松木,哪有你怎么实诚的魔?便是连这样的神仙也少……哈哈哈,看在你这么蠢的份上,我看连禁制什么的也不用给你下了。” 松木无奈的看着黎染捧腹的样子,嘴角竟也慢慢的染上了一丝笑意——多久,有多久自己都没有感到一丝这样的轻松惬意了? ☆、灵犀(二) 神誓殿的气氛难得的轻松,神庭里却有些沉重。好在柒冽临时帮越钦准备的那些东西也能派上一些用场,而且玄神们原本就各司其职,倒也算是秩序井然。 越钦听了众神意见,又听前线传来消息说魔界和妖界已派出兵力,便不由得眉头紧锁。 “仙界如何说?”越钦发问。 “仙界一向跟着我们动作,目前也还按兵不动……这次据前线战报,混沌之境的攻势似乎相当凶猛,妖魔两界各自派出了五万人迎战。” 越钦点了点头,混沌之境和六界的交汇点在人界,虽然人界人数最为众多,但是人界普遍战斗力较低,因为其他五界虽然没有被约束,却也暗自相互约定,不会在人界开战。只是每当混沌之境前来进攻,这场惨烈的战争,便不得不在人界开展了。 “如此,我们也派出五万神修。”越钦道,“我们出兵已经晚于妖魔两界,且安排下去快些动身吧。仙界那边,也敦促一番。” “我认为不妥!”立刻有人反驳,“既然妖魔二界已派出大批兵力,我认为我们该暂缓出兵,一则可以观察混沌之境此次兵力与情况,二则若他们两败俱伤,岂不是我们讨回一成的好时机?百年前魔界不问缘由向我神仙两界发难,这口气,我等尚记在心中!” 越钦一愣,随即有些愠怒,但这情绪也很快淡去。 百年前的征战,确是燎広所为,也的确是他不对……而那场征战的缘由是自己,这点也不能透露给众神们……况且,燎広还提出了和平条约,那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如果真能成功,那么六界也许会赢了完全不同的一个时代。 越钦皱了皱眉,冷淡的开口,颇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势,“关于百年前的那场纷争,魔尊已私下向我致歉,并表示愿在一定的情况下,公开向神界致歉。” 此言一出,下面立刻哑然一片,没有人想得到,一向高傲的魔尊竟然能够道歉。 “不瞒众位。”越钦继续说道,“魔尊大人愿意向神界提出补偿,甚至提出希望与神界签订和平条约,在一定条件下让神魔可以在两界自由行动——这听起来似乎有些荒诞,可众位想想,若是真能如此,对于众位来说,又何不是一场造化?神界魔界各有资源,若能互通有无,只怕也会为诸位通天之途增添不少方便。” 众人能到此位,皆是心中明镜一片,自然知道若方才越钦所说成真,能带来的好处有多少,大厅中一时寂寂无言,越钦便知他们心中已有了计较——“如此,就按刚刚说的办吧,该传令的去传令,该领兵的去领兵……各位爷也做好准备,听闻这次形式颇为严峻,说不定便需诸位亲自上阵。” 众神稍稍一僵,而后便悉数退下。 而已远在人界,混沌之境与人界边境的燎広轻轻捂了捂自己的胸口……怎么生气了?是在担心我吗? 或许不久后便能再见了……越钦。 但是希望你不要来,这次的前线,真的很危险。 越钦留下了一位年事颇高的老神——他已渡劫百余次,算得上德高望重,听闻他抗击过3次混沌兽来袭,越钦便想从他这里了解些更多的信息。 “大人。”老者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身为神修,他除渡劫外已是不老之体,而却依然显露出些老态,便是他某次渡劫堪堪躲过,损耗了些命元才会如此。“据我所知,混沌兽每隔很长一段时间,便会发动混沌之境大举进攻,时间虽说不定,但历届天尊都只经历过一次混沌兽的进攻……想来此间也是有天地平衡吧。” 越钦点了点头,“先生还有哪些相关的消息,可以给晚生指教一下?” “大人客气了,不敢当。”老者笑笑,却是很满意越钦的礼节,虽然天尊更居高位,但毕竟年纪尚轻,资历更是不够,如此放低自己,姿态谦逊,倒是很容易博得这些老神们的好感。 “刚刚大厅上,我不好开口,原本也是想私下告知您……”老者又捋了捋胡须,叹了口气,“混沌之境来犯,五界出兵自然是必须的,只是这些不过都是挡住那些较小的混沌兽……而真正左右战局的,是有一只混沌巨兽,我们推测它是混沌之境之主。千万年来,虽然每次六界都将混沌之境的来犯击退,却从来没有真正杀死过混沌之主……” 越钦的神色有些凝重,听着老者继续道,“而且,这混沌之主,并不是六界联手抗衡便能击退的,炼气的功法对他无效,只有炼魂功法才能伤到他……而最后混沌之主被击退,都是由天尊与魔尊联手,想来当年,也是箬邺大人和那魔尊联手击退他……那次之后箬邺大人还大病了一场,似是损耗不小,至于魔尊是否因此受伤或付出什么代价,老朽便不知了,大人若是想知道箬邺大人那时发生的事情,或许多问问柒冽会有收获。” “多谢您。”越钦抱拳一谢,“看来我也需做些准备,往前线去了。” 老者点点头,目录赞赏,“倒也不急,按照往常来看,混沌之主出现一般都是战事正式开始一个月之后。天尊大人初登大宝,还需以修行为主,尤其御心诀,若没有融会贯通的话,只怕即使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大人心忧天下是好事,但也要分得清缓急。” 越钦点头称是,又谢过了老者指点,才转而回了神誓殿。 柒冽仍有事在忙,松木被黎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2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62 染领到偏殿,偌大的正殿中仅有自己一人。他不禁想起最后一次箬邺还在这里之时,梁上竟藏着麟渊……那两界直接的联通法阵,难道真是他二人,为了一己私欲才…… 越钦摇了摇,抛开心中这些琐事,老者说得对,事有缓急……而眼下,最重要的应当是准备到前线应付战争。只是,御心诀的最后一层,他却真的还未融会贯通——那一层名为契魄,但功法却只写了这么几个字,“魄为意,愿予之。” 何意?越钦修行至今,仍旧没有参透。 ☆、灵犀(三) 五万神兵仙将,早已出发,前线焦灼,但后方仍无大碍。 这是神界的传统,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天尊是不会出战的。毕竟作为神界最高领袖,天尊的安危至关重要。再者,神界始终遵天道,信奉天道,自是尊重天道所选出的天尊大人。不像崇尚绝对实力的魔界,魔尊虽为尊主,却也仍要上阵杀敌,时时作为先锋冲在前列。 神界觉得这样太过于危险,但对于魔界来说,只有这样,魔尊才能赢得最多的尊敬。 …… 转眼战事已过了半个月,越钦潜心修行,稳固御心诀,但却丝毫没有进展。不免愈加心焦起来。尤其前线传回来的战报越发令人难安——这次混沌之境攻势猛烈,出兵的五界皆是折损良多,甚至已经增补过一次兵力,但形式仍然不容乐观。 修行空闲之余,越钦查阅了只有天尊才有权打开的神誓书库,翻阅典籍,查找有关于混沌之主的记录。然而也许是因为混沌之主进犯的次数毕竟不多,千万年才有一次,所以即使在神誓书库中,也并没有多少关于混沌之主的记载。 被越钦找到有用的信息,便是那混沌之主又名灵犀。而如此美丽的名字由来,并不是因为这混沌之主有多么美丽,而是因为需以灵犀之力才能将其封印,取得战争的胜利。但是灵犀之力是什么,这些典籍却又没有记载了,让越钦很是郁闷了一番。 好在他另又从典籍里读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才稍稍缓解了这份郁闷。 这半个月来,柒冽忙着帮越钦处理神庭事物,虽然这些原本应当是黎染的事,但黎染总推说自己经验不足,还得柒冽来处理才更好。 也亏得他给箬邺当徒弟的时候与柒冽混的相当熟,不然一样严格的柒冽是绝对不会允许他偷懒的。不过相对的,柒冽也交给了黎染一个重要的任务,那便是盯着松木。由是本应作为人质的松木就这样被黎染无情的征用为了助手,终日都见不到越钦与柒冽几次…… 黎染则醉心于天机推演,每日都要拉着松木讲解星轨,推算星迹,甚至还要拉着松木一起。小到一株花何时开,大到混沌之境此次进犯何时结束,他们什么都拿来算算推演一番。最初松木还觉得天命便是天命,如何算来都是定数,慢慢的却也跟着沉浸其中。只是,这样平淡而又简单的生活,仿佛真的是一种救赎,将他从曾经无尽的自责中解脱出来。 另外,黎染还发觉松木似乎对此道很有天分,小半个月的时间便入了门——要知道天机推演即使对神修来说,也并不是一门容易的功诀,譬如越钦这方面的造诣就实在不敢恭维。“你是我见过第二个有天赋的魔修了。”黎染有些不可意思的称赞道,“难道是魔修对此特别有天赋?奇怪……分明魔界都觉得天机推演是玩物丧志。” “并不是的。”松木笑了笑,“实际上魔界也有不少人对此感兴趣……只是魔界的大氛围便是力量至高无上,所以如果修行这种比较偏门的法术,一则容易被其他的魔嘲笑,二则一旦遇事难以自保……所以在魔界不会有人明目张胆的修行这种功诀。”想着松木也轻叹了一声,“这也正是为何虽然若征战起来,魔界似乎总是能压着神界一头,但真的论起发展,魔界却不如神界的原因……若是这是大人所提和平条约一事真的能……兴许能让魔界有所改变。” 黎染点了点头,他本人也十分看好和平条约的推出,虽然最开始可能万分困难,但只要多努力些,一定会得到好结果的……他又看了一眼深情十分认真的松木,“所以,那位……魔尊大人,是你非常崇敬的人吗?我之前对他可能有一些误会……唔,你应该也知道,他和阿钦有一些……纠葛。不过作为一个能提出如此大气的和平条约的人,我想这位魔尊应当也确有很多值得钦佩的地方。”黎染捉摸着自己的用词,小心的观察着松木的反应。 松木无奈的笑了笑,“燎広大人的确值得钦佩,我也的确敬佩于他……虽然他并不是真正的那种,会为了六界考虑而提出和平条约的人……”松木轻轻叹了口气,慢慢将黎染口中的那场纠葛道来,“虽然我确因此事与燎広大人有了嫌隙,但依我看来,燎広大人只是为了方便自己,才提出了这份和平条约……事情大抵要从百年前说起了……” 松木慢慢的讲述着,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能如此平静而淡然的将所有的一切倾诉出口。仿佛突然之间,他埋藏在心里的那坛酒酿好了,又正巧碰到了一个愿意分享的人,他便甘之如饴的取出了这坛酒,与那人共饮起来。 酸涩也好,甜苦也罢,不过都是这坛酒的下酒菜而已。 而酒中所酿的执着与深情,却又仿佛就这样被饮下,穿肠而过,不留心中。 黎染一直侧着头,安静而认真的看着松木,听着他淡然的讲着这个故事,直到结束。 “我们来算上一算吧?”待到松木说完,黎染突然开口接了一句似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话。 “……算些什么?”松木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黎染。 “算算你何时解脱,又算算你何时能再遇良缘……”黎染笑得温柔。 松木哑然失笑,这段日子他早已经熟悉了黎染这些突发而来的神奇想法,但也忍不住被他这样的温柔体贴所打动——在魔界,从没有人这样关心过自己。自己在他们眼中是个不苟言笑,清心寡欲的怪胎,却没有想到,竟然能在神界获得这样的宁静…… “好啊。”松木耸了耸肩。 “我来给你算。”黎染先站起身来,又将松木拉起来,“需要你配合我,闭上眼睛,放松……如果你防备我的话,我就无法推演到跟你相关的星轨,所以需要你现在全然信任我,可以吗?” 对上黎染认真的眼神,松木发现自己几乎没有拒绝的余地,他点了点头,便依言闭上了眼睛,等着黎染的推演。 但很快,一个吻便在不经意间落到了松木唇上。他愕然睁眼,只见黎染笑得令人如沐春风,“这次我不想算,就定了,是我,可以吗?” 松木失笑,只觉得一汪春水要在心中化开……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3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63 但不等二人有机会再继续温存两句,柒冽忽然从外面赶来——“黎染大人!前线急报,说是混沌之主提前出战,前线魔尊燎広重伤!有魔修欲趁此机会夺取魔尊之位,你们速速与我同去见天尊大人!” ☆、灵犀(四) 于是黎染没能等到一个及时的回答,不过他也不急,照着这个架势下去,迟早也都是自己的。眼下还是有关这场战事之事要紧,势在必得的东西,放一放也没有关系。 得到消息的越钦果然也是惊讶不已——他早先虽然也了解到一些魔界的法则,却未曾想会这样,在战争中让自己□□裸的见识到。询问的眼神扫向松木,松木的脸色也不太好。但他也无法去指责什么,毕竟魔界的规则的确就是如此。 看到松木的表情,越钦也大致了然,沉吟片刻后便转了话题,“那个试图□□的人,可知道是何人?” 神魔两界毕竟不相通,能得到这样的情报已实属不易,进一步细致的情报,神界是不得而知了。松木却思索了片刻道,“我猜,那人也许是忝茄……” 这个名字,即使在神界也是有不少人知晓的,听闻他也是前任魔尊麟渊的弟子之一,也曾为魔尊之位与燎広大打出手,但最后落败 ,从那之后听说他便一直游走在外,而燎広也没有特意对他进行追杀,却是没想到他竟然又在这个节骨眼上冒了出来。 魔界无人谴责他吗?难道不是至少应该有人站出来阻止或者是维护燎広是身为魔尊…… 面对越钦这样的诘问,松木也只相当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这问题,我曾经也想过……所以我似乎是真的不适合魔界。” 黎染拍了拍松木的肩以示安慰,越钦沉垂眸沉思了片刻——“我亲自去。” 众人皆是有些惊讶,就听越钦继续道,“现在六界经不起大的动荡了,如果在这混沌之境大举进攻的关头我们还在内斗,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而已……况且……”他叹了口气,“若是真心想要推行和平条约,我们也总要拿出些诚意才行……忝茄会愿意推行这个条约吗?” 这个理由已足够说服柒冽了,他点了点头,“大人尽可放心,神庭和日常事宜我会负责帮大人处理好的,出门在外,还请大人多注意安全。” 越钦点了点头,“师兄,你留下和柒冽一起,战斗的事情你本来就不擅长,去了也不会有太多帮助……” “我与公子一同去。”还未等越钦开口吩咐,松木便主动开口道,“关于魔界的事情,还是由我去打听会更容易有结果,请让我助公子一臂之力。”他顿了片刻又立刻补充道,“而且毕竟我是魔修,在战斗的方面应该不会给公子拖后腿。” 松木一向这么贴心,越钦也实感自己大概是需要带个人在身边为好,便点头同意下来,但也忍不住同时揶揄的看了黎染一眼。黎染耸了耸肩,回以一个稍显无奈的笑容。他也不想自己武力值这么低……只是,天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 …… 两日后,越钦便同松木一道轻装简行直奔前线。 这趟出行并未刻意宣告过,因此前线也并未得到消息。越钦的本意自然也不是大张旗鼓的奔赴前线,现在应该还未到他督战的时刻,他只想先行到燎広身边,看是否能帮他解决这次的危机,以免这场魔尊之战,成为六界崩溃的□□。 只是这样的行为到底多少成分是因着所谓大义,又有多少成分是因着对燎広的关心,恐怕越钦自己也说不了十分清楚。 若有大义撑着,他也不想,也可以暂时不去去审视自己的内心……毕竟这样做,自己是否算越界,越过的是神魔之争的那条线,还是自己心中恪守的那条线……又从何断的清楚呢? 由于这趟出行几乎没有消息漏出,所以当越钦站到燎広面前的时候,神兵前线都还不知道。 “这几天情况如何?”松木自若的与夙焰交谈,“你知道我说的不是前线战况……那家伙偷袭了几次?” 夙焰的面上满是忧虑之色,叹了口气道,“那家伙,自从宣战之后便肆意妄为的来袭,有时候一天也不来一次,有时候一天来七八次……而且我完全挡不住他……” 松木点了点头,夙焰挡不住忝茄是很自然的,即使自己也恐怕完全不是忝茄的敌手。毕竟忝茄也曾是麟渊的徒弟,而当年麟渊将这个徒弟逐出师门的原因,亦几乎是人尽皆知——忝茄偷偷修习了叩魂法,而这原本是确定了下届魔尊人选后,才会由魔尊教习的功法,但忝茄先行偷偷修习,明显是不将麟渊放在眼中,是以被麟渊逐出师门,也丧失了正统继承魔尊之位的权利。 然而他并不在乎这些——只要实力够强,魔尊之外便是囊中之物。忝茄一向自视甚高,就算他无法胜过麟渊,难道还会输给燎広?他开始修行叩魂法比燎広要早,天资亦不输给他。由是在燎広刚刚登上魔尊之位时,便前来挑战过一次。 那次两人几乎打成平手,最后燎広靠着微弱的优势稍稍胜出,忝茄便自此销声匿迹,不知去了何方。 燎広原以为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已不可能取得魔尊之位,却从未想到,这家伙竟然也流窜到了混沌之境,甚至趁着自己与灵犀对战之时出手偷袭……不过不得不说这家伙的偷袭时间抓的真好,的确让自己受到了重创。 “之前辛苦你们了。”松木轻声道,“不过接下来应该便会轻松不少,公子在此处,若他再来偷袭,一定会让他好好尝尝失败的滋味。” 夙焰显然也很是感激越钦愿意在此时以这样的形式出手相助,不过她更清楚的是自己一直杵在这里,恐怕有人有话不好说。她对松木使了个眼色,“是,多谢天尊大人。外面还有些事情我先替燎広大人处理,你与我一同?我也好跟你讲讲近来前线的情况。” 松木与屋内几人皆是相熟,又怎会不知夙焰的用意?只是他也没想到自己对此竟然能如此轻松又乐意的接受,甚至还从心中对燎広生出几分揶揄之感来……想起那个平日总喜欢逗自己笑,现在却不得不留在神界的人,松木轻轻一笑,“好,就麻烦你了。”说罢他连看也不多看屋内一眼,便与夙焰一同离开了。 屋内一时间安静下来,就只听一直没有说话的燎広轻轻一笑——“你心中,果然有我。” ☆、月里辰(一) “少胡说。”越钦回了一个凌厉的眼神,但看到卧床的燎広,终究还是没说重话。那是一向意气风发,盛气凌人的燎広,何曾让人见过他如此弱势的一面? 见越钦目中流露出不忍,燎広便忍不住轻笑出声,明明是一个这样温和又不忍心的人,强装出的冷漠却让人更觉得美味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4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64 与心动…… 不过,还是不能玩得太过火了。 “不必太过于担心。”燎広轻轻坐起身来,反倒宽慰越钦道,“虽然那家伙也偷学了叩魂法,但是我从来没把他放在眼中……当年我刚刚成为魔尊之时……大约也就是像你这般光景,对叩魂法还没有完全融会贯通,心中还有些怵他,担心出现意外……但是现在,对付他已经是轻松至极了。” “好一个轻松至极。”越钦有些讽意的看了燎広一眼,“魔尊大人的轻松至极,便是一个不慎被打成重伤吗?” 燎広低低笑出声来,他的越钦变成带刺蔷薇了。“重伤倒也无妨,可得美人眷顾,便一切皆是值得。” 越钦心中微动,却懒得再与他接话,转而问道,“你说你刚登位时,与我一般光景……后来你又是如何将叩魂法融会贯通的?” 这问题,即使越钦不问,燎広最后也会主动提起,如今越钦问起,倒是正中了燎広的下怀。他收了收笑意,道:“叩魂法与御心诀,虽然修法南辕北辙,却可说是一宗同源……御心诀的首层和终层分别是缱灵与契魄……我想你便是卡在这最后一层上了吧?” 被他分毫不差的言中,越钦心中有些不甘,冷冷道:“你倒是对御心诀了解的清楚。” 燎広心中一愣,只觉得如今的越钦分外难缠些,但却直勾的人心痒。不过燎広心中更清楚,若是这些问题解决不好,只怕今后的日子更有的难熬。 “难得有机会你愿与我这般好好说一次话。”燎広叹了一声,声音中有些失落,“也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机会,索性今日把欠你的,该告诉你的先让你知晓……”说着燎広拍了拍自己床边的位置,示意越钦坐到床边来。 越钦这次倒没有故意和他唱反调,直接坐到了燎広床边,“你说吧。” 燎広见他一副“准奏,朕听着”的模样,更是觉得心痒难耐,但自己还是个重伤病患,到底来也只能压下心中冲动,慢慢道来。 原来《御心诀》倒不是燎広所盗,而是麟渊拿来的——他说是某次与箬邺打赌赢来的,临走之前便转送给燎広,并留下了嘱咐。 越钦心中一阵无言,不过能拿御心诀来打赌,也的确是箬邺大人能做得出来的事情……但是他就这样将御心诀交出去,岂不是……等于将未来选择天尊的权利交给了燎広? 看出他心中所想,燎広亦叹了口气,“我当时却也没想这么多……因为功诀相传,不一定需要原本,麟渊教我叩魂法,我在修行卡住之前也从未看过功诀原本,所以我本以为箬邺心中有人员的话,也自然会将御心诀传承下去……” “我当时好奇,翻看了御心诀之后才发现其中奥妙,似乎正好可与叩魂法相互补足,因此只想着找个人来修行……然后与他探讨功法。但这件事却一直没能做成。” 燎広看了越钦一眼,语气缓下来略带笑意,“一则我从未找到符合麟渊嘱咐中要求的人,二则不要说魔界了,即使妖界,从未修行过炼魂法的人也都几乎没有……我曾经以为这本功诀留在我手中也将毫无用处,直到遇见了你。”他伸手轻轻摸了摸越钦落在床边的食指,“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越钦心道原来如此,但他现在更好奇的问题却是,“那你修行叩魂法时,也卡在最后一层?为何你又敢断定忝茄绝对无法修成?” 燎広见他始终没有将手抽开,便更加放肆的将整只手覆盖上去,“相对于缱灵、契魄,叩魂法中第一层的名为铭心,而终层则为刻骨……而忝茄那种人,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修成刻骨的……即便是我,也堪堪不过修成了百年而已。” 燎広细致的,一根根把玩着越钦的手指,“若我没有记错,御心诀最后一层,契魄的言语不过两句——‘魄为意,愿予之。’而叩魂法的最后一层,刻骨也不过两句——‘骨为誓,愿刻之’……” “不管你信不信。”燎広将手指一根根插入,与越钦那只手成十指相扣,“那场天劫,成就了今日的你,亦成就了今日的我……直到我把你刻在骨血中,叩魂法才真正大成。而我也才知道,叩魂法不止有十二层,更有被隐藏的第十三层,其名为‘月里辰’。” 越钦一惊,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燎広牢牢握在掌中,他猛地将手抽出来,冷然道:“我为何要信你说的?照你这么说,岂不是我要甘心将魂魄予你,才能修成御心诀?这可真是个天大的笑话。”他把手重新放到燎広够不到的位置,面色故作镇定,心中却乱成一团,似乎冥冥之中,便很相信燎広所说。 “我何苦骗你?”燎広的声音里也糅杂了一丝苦涩,“你我今日之局,全赖我处置不当,我自作自受是活该,却不希望你与我同遭浩劫。”说着他将叩魂法的正本从怀中拿出,递到越钦面前,“你且看看最后……御心诀也有这样的空白一页,不是吗?” 越钦稍有迟疑,心中有所感动也不是假的——毕竟不管如何,这本叩魂法也可以说是魔界的至宝,如今燎広这一开诚布公的放到自己面前,就算是为了赔礼道歉赎罪也好,还是让越钦相当敬佩他的决心。 御心诀的最后确实也有空白的一页,越钦翻开叩魂法,只见那原本应该空白的一页上浮现出了几排字—— 十三层 月里辰 铭心缱灵 契魄刻骨 命予共之 只是……这,又是何意? ☆、月里辰(二) 留给越钦思考功诀的时间不算太多,虽然这次他是秘密来到前线,也算不得是要督战,但既然到了前线,关心战事自然也摆到了面前来。况且还要分出心力来防范着忝茄随时可能而来的进犯,自然是很不轻松。 “如今看你,倒是还有个魔尊的样子。”第二日,越钦便这么打趣燎広道,“当年我几乎不敢想象,你曾经怎么能那么清闲?” 燎広依然卧床,但气色却好了很多,面对越钦的打趣,燎広也毫不羞涩,“也不是时时都像是如今这般忙,毕竟虽然和混沌之境总是有冲突,但灵犀没有醒来,基本也就不会把事情报到我们这个层面上……况且,魔界又不像是神界,神职繁多,层层管辖。对魔界来说,各方霸主自拥一方土地,他们自然会去管辖自己的领地。若是有能力更强的人取代了他们的位置,自然也会好好的去管辖那一方土地,若不是死伤太惨重,也犯不着我去管。” 越钦了然的点了点头,“这么说来,你这个魔尊的确轻松。” “你倒是成了天尊之后……特别会揶揄我。”燎広笑了笑。 若说最开始,他很后悔自己一手促成的越钦成为天尊一事,如今他却感谢这件事的发生。之前两人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5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65 的相处似乎一直都是不平衡的……不管越钦心中对自己如何想,两人的身份地位就让这份关系蒙上了阴影。 但似乎自从越钦成为天尊之后,他同自己说话的底气便似乎改变了。那是一种势均力敌的享受,而不再是自己单方面的强迫或者是追逐。 燎広眯了眯眼睛,这种状况,比他想象的更让人着迷,更让人沉醉——“我开始觉得……也许所谓天命定数,所谓天机,真的是有些道理吧……”摸了摸下巴,燎広叹了口气,“先前我还烦着忝茄那时不时来的骚扰,如今你在这里,我倒是盼着他来,等看你护我一次……他却不来了,可真是令我伤怀。” 越钦揶揄的看他一眼,“你倒是盼着他来?我看你倒是好的差不多了,恐怕他就算是来,你也可以自己应付罢?” 这样一来一去的聊天却颇像是调情,燎広心中很是快慰,只眼尾一挑,睨了越钦一眼,“你就说,到时,你是护我,还是不护我?” 越钦被他这一眼扫的心中一阵酸甜难言,一抬眸一垂眼间竟是千回百转,却只淡淡回了一句,“你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燎広只觉心中一片暖意,还欲说些什么,却被匆匆进来的夙焰打算了。 “怎?”燎広挑了挑眉,“我盼了这么久,忝茄那个臭小子终于来了?” “两位大人。”夙焰的表情很是严肃,“灵犀又来袭了……”她叹了口气,又转向越钦道,“天尊大人,您也许该到神界前线去了,仙尊也已经赶赴前线……” 越钦凝眉叹了口气,“这次真是来势汹汹……”他又扫了一眼燎広,“魔尊大人,之前你提过的‘和平条约’……我还是很感兴趣……如果战场上有机会,我也会配合魔尊大人,也希望魔尊大人也能让神界,甚至于让整个六界都看到你的诚意和决心。” 燎広跟着轻轻笑了一声,“越钦,你可知道……这个和平条约……根本不是我想送给他们的礼物,只不过是我想送给你的……”他可从来都不是一个慷概大方的人,若不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自然不会如此送上一份大礼。 正要踏出房间的越钦脚步一顿,却并未回过头来,只沉声道,“我无需知道你是为了什么……只要结局是好的,目的又算得了什么?燎広,我是羡慕你的洒脱,也感谢你的坦诚……”他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屋子,松木正在屋外等他,陪他一同前往神界前线。 燎広的目光久久凝在那扇门上,久久才转到夙焰脸上。 夙焰自然之道他心情不错,这才大着胆子对燎広开起玩笑——“魔尊大人,这是嫌弃我打断您的好事?”她故意叫了魔尊大人这个称呼,学着越钦的语气……平日里大家皆是称燎広大人,反倒不把魔尊这个头衔当一回事,只有越钦会如此一本正经的称呼他。 “倒不至于。”燎広轻轻笑了笑,“好事还没开始,又谈何打断?” “那么……敢问天尊大人方才所说的‘和平条约’又是何事?”夙焰紧接着问道。她似乎还从来没有听燎広正式日过此事。 “为了便于两界互通。”燎広淡然道,“你也该很支持这件事才对,毕竟,若此事落实,你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到神界去修习天机推演之术了……不然我看再过些时日,就连松木的天机推演术,都要超过你了吧?” 夙焰哑然愣在原地。她一直以为这件事自己瞒的很好,燎広毫不知情……如今看来,他竟然一直都知道而没有点破? 看到夙焰惊讶万分的眼神,燎広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果然他还是喜欢着这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很惊讶?倒也不必……毕竟我又未出手阻止过你。再说,天机推演之术的确奥妙万分,就连我自己也为此着迷。”他从床榻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若此事真的顺利,能换来魔界长久的和平……那么也会有很多人可以解脱出来吧,不必为了想着活命自保而被迫去修行自己不愿修行的力量。也许是时候考虑像神界仙界那样设立‘魔庭’,设立几个职位让那些藩王们无处发泄的精力得以消减了。” 夙焰愕然,似乎没想到燎広想的如此深远,一股敬佩之意从心中升起,夙焰拱手道:“燎広大人……当真深谋远虑。” 燎広扫了她一眼,笑道:“我只是想,如此便会少不少人觊觎这魔尊之位吧?把事情分下去少些,我也可以多不少时间精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夙焰刚刚差点跪地赞他英明,却就听他说起私心,不禁觉得有些汗颜……果然这才是自己所熟悉的燎広大人。 “忝茄如何?没有新动向?”燎広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休息了两天,已好了大半,越钦再一来,他便更觉得轻松许多。 说起正事,夙焰自然也严肃起来,“暂时未有,我估计他也已经得到了灵犀再度进攻的消息,也许会再效仿一次当初的偷袭。” 燎広点了点头,“哪会让他再得逞?” 只是对付灵犀……自己已经明悟了月里辰的意义,现在,就看越钦了。但无论如何,燎広也都已经打定主意,定要护越钦周全。 能给他伤害的,除我之外,一概不准。 ☆、揽乾坤(一) 天尊大人抵达前线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出去,一度有些萎靡的前线神兵们一时间精神振奋。 六界中,是以神界最看重尊者地位,认为天尊是无可比拟的存在,因此天尊出征或督战,更比人界皇帝的御驾亲征兹事体大。 是以越钦刚到,原本在前线督战的统帅便来请罪,称是自己督战不力,才不得不劳动天尊大架,是在是罪过。 越钦本就不是苛责之人,再者这次灵犀亲率混沌之境大举进攻,自己也是必须前来,自然不关这位督军什么事。于是宽慰了对方几句之后,越钦便要求督军将前线战报详细报道出来。督军自然敬职敬责的汇报所有战况,越钦听得若有所思。 这半个月来,战线一直集中在交界线处。一开始的时候,由于六界派出兵力及时,所以战场还集中在偏向于混沌之境这一侧。但随着灵犀的参战,六界却渐渐有些不支,战线被慢慢推后,此时驻扎的部队已经退到人界,只有战线还勉强维持在混沌之境。 “如果仍旧没有办法解决混沌之主的话,我们担心战场会蔓延到人界……那时候如果还不能有效的收缩控制战场的话……”督军的话没有说完,但是越钦也很清楚,如果真的让战场蔓延到人界,必将是一场人间地狱、生灵涂炭。 而有可能阻止这一切的,或许只有燎広和自己。 只是,燎広已经将叩魂法融会贯通,甚至修习到了隐藏功法……而自己,却仍不明白御心诀的最后一层,契魄到底是什么意思。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6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66 ——魄为意,愿予之。 难道是叫自己要心甘情愿的献出魂魄?那种事,除了编造出来的,怎么可能做的到?越钦笑了笑,想起那个燎広诓骗自己的梦境中……他到底是如何想的?将那样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编到梦中…… 呵,如果一切是真的,燎広当真会为自己献出魂魄?越钦并不怎么相信,毕竟,他分明是个……那个极端自私又有控制欲的人。让他将自己的一部分交由别人掌控,一定令他相当崩溃吧?越钦不禁想起那些燎広的魂魄在自己体内的日子。 想来自己自然是为那一魂一魄受了许多罪,但燎広大约也并不好受吧? 如此想来,越钦倒觉得舒服了不少——一直以来,他似乎一直都被燎広压制着,被他牵着走,这让越钦相当的不愉快。因此即使对燎広保持着些许可以称之为“爱意”的心情,越钦也始终不愿意承认,不愿意接受。 但如今这样想来,似乎也不算太糟? …… …… 越钦还欲多听些以便自己理清思路,却只见帐篷的门帘突然被掀开,松木大步踏入,面有急色道:“灵犀突然来袭,这次攻势尤其凶,他们似乎打算直接将战线推到人界!其他尊者都已经上了前线……”松木没有将话说完,但是越钦已经很懂他的意思。 炼气功法对灵犀无效,因此几乎只有修炼了完整炼魂功诀的六界尊者有能力与灵犀一战。而这其中,又绝对以神魔两尊为首要战力。 不论如何,都到了自己该出场的时候了。 越钦袖中的手紧了紧。虽然他一直表现出淡定的姿态来,但实际上自己心中一直都是紧张万分的。毕竟再怎么说,他也不过堪堪登上天尊之位不久,甚至都还未能将御心诀完全融会贯通,便要面对混沌之主的进犯,怎么可能不紧张? 但既然登上了这个位置,便要承担相应的责任,越钦从不逃避。 而且他也在担心着一点……他与燎広处了两日,却都不见忝茄来犯,心中便更猜测他再次打算趁着灵犀进犯的这个关头再来一次偷袭。 这次,他不会再让那家伙有机会得逞了。 “你护我还是不护?”燎広说这话的表情又一次浮现在越钦的脑海中,他忍不住低头轻笑,一直紧张着的情绪也跟着稍稍放松下来。 “我去前线。”越钦站起身来,“既然这次他们来势汹汹,则势必是想要将战线一口气推到人界去,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调集兵力,势必阻击他们。”他扫了松木一眼,又将目光落到落到督军身上,“我知道这可能有些困难,但是我要交给你们一个任务——这场战斗不是神界的单打独斗,也不是任何一界的使命,而是六界共同的命运。我要求你们抛下成见,与魔界通力合作。” 督军几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越钦,“可是……天尊大人!” “没有什么可是。”越钦的语气少有的冷硬,“也许漫长的岁月已经让人们遗忘,但他们总有机会再次想起来,我想,现在也许就是适合的机会了。”顿了顿,越钦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我相信魔尊大人也是这样吩咐魔界的,如果所有人都能看得到神魔两界双方的诚意,我相信很多事情将会变得简单很多。” 松木的神情已是了然,拱手道:“我会与魔界那边的督军沟通。” 神界督军仍有些疑惑,越钦却不愿意继续解释,他睨了一眼督军,冷淡道:“这是命令和要求,不是在征询意见,我希望你也可以严格的将它当做一条军令,而非是作战建议来执行。若有人不愿意执行,大可请他离开前线,自行返回神界,待我回去后再做清算。” 督军额上冒出冷汗,立刻向越钦保证完成任务。 松木却在强行忍住笑意——他从未想过,一向温和淡然的公子端起架子来,也可以如此的威慑人。也许与所有人当初想的都不同,他将会是一位一场优秀的天尊……毕竟,天定命数,冥冥之中,定有其道理不是吗? 越钦也慢慢的勾起嘴角来。 这种感觉,老实说还不错,这份强大的责任前所执掌的权力,也的确是令人着迷的。只可惜,若能够给自己选择的机会的话,他还是宁愿闲鱼野鹤,忘情天地。 但如今,既已如此,便且全力以赴吧。 ☆、揽乾坤(二) 军令如山,何况还是天尊亲临,命令传达下去远比想象的更加容易。 神魔两界的督军的交谈着实有些诡异,好在有松木与夙焰从旁辅助。尤其神界众将都对松木表示了一定的怀疑,好在黎染即时赶来,算是帮他化解了这次危机。而妖、神两界则原本就处在比较暧昧的状态,一见神魔两界有交好的打算,自然愿意跟着他们的步子走。 “怎么谢我?”两军一同整顿,准备迎战的时候,黎染便凑到松木旁边冲他眨眨眼睛,“若之前阿钦说的事情真的能成真的话,你作为现在就给两界牵线搭桥的人,得记一大功!” 松木虽然面上看起来沉稳,但心中其实一样忐忑不安。他作为一个魔修,如今却在神界供职,甚至成了天尊近臣,自然会惹来许多非议的目光。但不知怎么的,看到黎染,所有的喧嚣仿佛都安静下来远去了。 “到时候瞧着看吧。”松木答道,“天尊大人如何谢魔尊大人,我便如何谢你,可好?” 黎染被他这回答惊到,看他笑意直达眼底,黎染摇摇头叹了口气,“你呀你呀……这下好,阿钦定是要怪我把你教会了。”他自然知道燎広希望越钦怎么谢自己,但是他总不能说让自己师弟去投怀送抱吧? 难道真让神界出卖一个天尊来换所谓的和平条约?那也实在是个天大的笑话。别说神界了,他黎染都丢不起这个人。 …… 两军督军办事效率极高,很快便将两军整顿好。之前因为分开作战,是以战线中总是有无法覆盖到的地方,才让战事愈发艰难。此刻两军重新编整后,整个队伍便都显得不一样了。无论是神界还是魔界的将士,其实都清楚这样才是最有利于御敌的。而且军令已下,对抗混沌兽被摆在最优先的位置,不允许任何人借此机会伤害友军,违者将处极刑。 虽然不清楚为何突然下达如此严苛的军令,但部分将士,尤其是神将心中都有怨言。他们可没有忘记百年前,是谁疯了一般,无缘无故下令攻打仙界。仙界自然不是魔界的对手,立刻向神界求援,这场战争才一打就是百年。 阵中总有人窃窃私语,直到越钦慢慢走出,一挥手便御空而行,临于阵前。 天尊的威压散开来,一瞬间,整个神界军完全的安静下来。不少魔界军也感受到天尊威压,但不同于神界军的臣服,更多的魔界军好 分卷阅读66 - 分卷阅读67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67 奇的仰着头,想一堵天尊容貌。 “嘿!听说天尊大人美貌一绝,不知道肯不肯赏脸和我喝上一杯?”魔界军中突然有个人叫阵道。 越钦还未应,神界军中便已有不少人脸色变了。天尊的确容貌卓绝,这在六界都不是秘密,但是军阵前如此轻佻,岂不是在挑战整个神界的尊严?当他们都是死了吗? 只是还未等神界军有所反应,便听到轰然一声,刚刚叫阵的那个魔修直接被提起在半空中,又被狠狠摔落到地上。伴随着一声惨叫,一股更加强大的威压从魔界军阵后传来,顷刻间覆盖了整片区域。 一个黑色锦衣人踏空而行,站到魔界军前方,与越钦遥遥相对,“今日起,对天尊大人不敬,便等同于对我不敬。”他未曾往身后看去,所有的魔界将士却仿佛感觉自己被从头到脚的冰冷审视了一遍,“我希望,下不为例……”燎広的目光又冷冷的将神界军也扫视了一遍,“若被我发现,无论何人……定当诛杀之。”他的语气轻飘飘的,上挑的尾音却仿佛一把尖刀,悬在人心头,叫人战栗不已。 越钦看他那吓唬人的模样,心想若是不久前的自己,只怕也已经被吓得噤声了。但如今,他却只淡然的拱拱手,客气道:“魔尊大人,今日神魔两界共同御敌,借此机缘,也希望魔尊大人能将当日之言再说一遍,毕竟魔尊大人心怀天下,此等好事,岂能不告知众将士?” 见越钦似乎话里有话,一旁一直观察着的仙尊、妖尊与鬼遵也都紧张起来。 燎広最喜欢他这幅淡然冷漠的样子,状若冰雪,但何人又知道那冷冰冰的外表下,具是柔软温暖?他知晓越钦是在阵前要一个承诺,一个对于魔神两界,甚至是六界苍生的承诺。但这承诺,燎広却只想给他一人。为此惠及六界,倒也无妨。 和平条约之事,越钦也只在神庭里提过一次,是以前线众人还不知晓。此时众人面面相觑,皆想从对方那里找到答案,却都是无果,只得静静等着二人对话继续。 燎広勾唇一笑,“百年前,我曾趋魔界开战,确是燎広不是!在此向神界赔罪,还望谅解。”燎広双目直视越钦,朗声道。他面上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越钦却只觉得他话中夹话,仿佛在讲床帏里那些…… 但一阵错觉过后,却又发现燎広正一本正经的讲着和平条约的事。 不禁心中一阵喟叹——兴许自己与他的关系,永远都不可能像自己曾希望的那样单纯了。毕竟,改变了的人,兴许不是燎広,而是自己。 魔尊大人所言的和平条约,不管听到哪一界人耳中,具是振聋发聩。 所有人都盼着能够这样的机会,可以无拘束的通行其他界域,毕竟物资差异极远,功法又各有其魅力…… 但是既然神魔两界没有发话,其他各界自然是不敢吱声。 却不曾想,今日尽在此时此刻,由燎広将此事提出。怎能不叫人心神俱动? 只可惜,众人还未韵过此间味道来,便忽传急报——灵犀带领大批混沌兽一举攻来,看样子是打算借势直接冲入人界。 越钦与燎広对视了一眼,一同转身向身后军阵下令:“抛却界域偏见,一同御敌!决战当下,将战斗在混沌之境解决,绝不殃及人间!” 言罢,两人便一同往灵犀的方向前去——远方乌泱一片混沌兽中,最为显眼的那个,便是灵犀。也是,只有尊者们才能应对的混沌之主。 燎広又深深的看了越钦一眼,对他做了个口型——“万事当心,一切有我。” ☆、揽乾坤(三) 多年后,这场被载入史册的战争,被人们称为“混沌捷战”。这正是神魔两界签订和平条约的基石,也是六界首次在与混沌之境的交手中取得重大成功,更是一举奠定越钦与燎広二人在神界与魔界的地位。 这场战争爆发的突然,结束的却更为迅猛,一夜之间,大军压境,却又一夕之间,全然退却。但若回头看这场声势浩大的战争,再去问他们一次,越钦却是不想再去经历。 他宁愿自己永远没有参悟透契魄,甚至哪怕永远不知道月里辰的真正修炼方法,也不想要如此经历。 想来也只,真正的铭心刻骨,缱灵契魄,又哪里是如此容易便能得到的? …… 五界尊者齐齐准备对灵犀出手,仙尊、妖尊与鬼尊各自分散开来,燎広与越钦却始终隔的不远。不同的功法轰击在灵犀身上,却仿佛并未对他造成多大的伤害,反而只是更加激怒了它。 愤怒的灵犀咆哮着,它的愤怒似乎成了它周围混沌兽们最好的养料,那群混沌兽大军更加肆无忌惮的嚎叫着,冲向五界大军。 很快的,灵犀便发现了只有燎広的招式攻击在他身上分外疼痛,似乎还能对他的混沌之力造成影响,于是它很快便不再顾及其他人,只将攻击的方向对准燎広。燎広的压力顿时增大,越钦在他身侧帮他周旋,但却又总是被燎広自己挡下。 “你做什么?!”越钦愤怒的冲燎広喊道,“我已经不是一介玄仙,更不是一介凡人了!我可以保护好我自己,甚至于保护好你!”他分明已经可以站在与他平起平坐的位置! “我知道。”燎広又挡下灵犀的一击,继而苦笑道,“但,在你是天尊、玄仙或者一介凡人之前……你首先是我的越钦。” 两人目光在空中一凝,就忽觉得一抹冷意从后方袭来。 “小心!”越钦一边大喊一边后撤数十丈——这一定是来自忝茄的偷袭。 按照越钦的估算,忝茄也修行过叩魂法,只是按照燎広的说法暂未修成,那么想来应与自己是实力相若。此刻若强行留在燎広身边,按照他的性子,一定又会考虑自己,还不如给他多留些余地,让他自己应付。 然而下一瞬,越钦就无比后悔这个决定,他没有想到燎広竟然丝毫没有挡下这个攻击的打算,而是以极限的速度对着攻击袭来的方向凝结了全部的功力,全力推出一掌。 燎広勾唇一笑,他最开始故意漏出破绽被打伤,等的就是让忝茄放松警惕,以他自以为是的性格,势必相信这一击能够击杀自己。而他等着的,便是他自以为是的这一击。这家伙已经让燎広烦了很久了,他势必要让这家伙陨落在这里。 这一击,的确足以让忝茄毙命了——但以这样的时间与速度,燎広却是再也没有可能拦下来自忝茄的攻击。不过燎広并不在乎,以伤换杀,是魔界再常见不过的打法,若能一击毙命一劳永逸,即使用一身伤去换,也没什么关系。 况且,他还另行安排了夙焰和霜霖时刻紧跟着,务必要将忝茄击杀当场。 至于自己……大抵是死不了的,重伤也许还能换来写 分卷阅读67 - 分卷阅读68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68 关心怜惜? 但也就在同一刻,灵犀似乎也感受到了燎広的敌人不止他一个,原本两人都在互相试探,几乎是势均力敌,但燎広身边还有越钦帮着,现下越钦正好抽身离开,燎広又全力应对忝茄的攻击,不正是自己攻击的最佳机会? 灵犀立刻不再掩藏实力,调动起全部的混沌之力对着燎広猛烈一击。 生死攸关的危机感在一瞬间攫住了燎広,然而此刻他却已经无法再对灵犀这一击也做出反应——该死的,还是低估了这家伙吗?没想到它竟然有这样强大的混沌之力。 混沌之兽虽然普遍力量强横、智力低微,但是灵犀毕竟是混沌之主,自然不像是那些智力低微的纯兽种。尤其它的直接非常出众,却没想到竟然是让它抓住了这样一个机会。 灵犀清楚得很,亿万年来与他交手的六界修者不计其数,但每次到最后,封印起自己力量的都是同样的两股力量。它已然在燎広和越钦身上嗅到这两种气味,只要能将其中一人灭杀,自己便可天地横行! 一瞬间,天地寂寂无声,燎広只来得及再看越钦一眼。 就这一眼,经年几许,千回百转……燎広又想起自己问他,“你护我还是不护?”自然是想听他说“护。”但若真的面对这种情况,他却不希望越钦真的护着自己。毕竟,是自己亲手将他送入轮回。 这样的事情,幸好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如果再让自己看到他……发生一次,只怕便不是征讨百年那样简单,非得逆天改命不可了。 燎広还想再笑一笑,可惜时间有些来不及了。他相信凭自己绝对死不了……只是这次若元气大伤,魂魄受损,恐怕得沉眠一段时日了……若严重些,岂不又要错过一个百年? 寂寂天地间,唯有一声带着急迫带着痛意的“燎広!”炸响。 —— “你心中明明有我。” 终于逼得你承认。 我承认。 …… 同一瞬间,一股几乎穿破一切的光芒忽然从燎広周身发出,他四周立刻形成一圈可见的屏障,也就在这时,来自于忝茄与灵犀的攻击一同轰击在那层光壁上。一声巨响,光壁应声而碎,燎広却安然无恙。 所有眼见这一幕的人几乎都不敢相信,尤其是灵犀,完全不能接受自己的全力一击竟然就这样被挡下。 远处,夙焰和霜霖已经控制住了忝茄,他接下了燎広的一击,自然无力再做抵抗。 只是刚刚那光壁是…… 燎広只觉得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抽离出去,周身一阵轻松,他猛然捂住胸口一探,紧接着便立刻震惊的望向身旁。 十几丈开外,越钦正淡然笑着,嘴角蜿下一股血迹。 ——魄为意,愿予之。 他总算懂得是什么意思了。 一瞬间,冥冥之真意将两人相连,越钦只觉得霎时间血脉中融入无尽天地灵力,功诀自通,他立刻知道了要如何做才能封住混沌之主灵犀。与他同时获知的自然还有燎広。 “住手!”看着越钦的动作,燎広大喊道,“你不行!” “我可以!”越钦回以淡然一笑,刚刚破碎在燎広身边的光壁突然急速涌向越钦,在他掌心凝成了一个灵力球。 “封印。”越钦结了一个复杂的阵法,以灵气灌入助推,将那个魄灵球向着灵犀直直打去。“我不许!”燎広猛然出手,竟硬生生将越钦即将出手的魄灵球拉回。 “你做什么?!”越钦怒道,“机不可失!” “怎么能让你一个人?”燎広笑了笑,从身后拥住越钦,两人脊背与胸膛相贴,燎広双手握住越钦的双肩,然后慢慢顺着他的手臂方向,也注入了一股灵力。 但很快越钦就感觉到这不只是一股灵力而已——那是。 “——燎広!你疯了!”越钦咬牙切齿。 “我很清醒。”可以想见他正承受着如何的痛苦,然而燎広的声音中却仍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没有比现在更清醒的了,越钦……”他凑到越钦耳边,轻声细语,“你放心,他们都看不清这里的状况,但像这样……魂交魄合,像不像山盟海誓?” 越钦只觉得耳根一软,“你!集中注意力!” 燎広慢慢将抽出的一魄也融入越钦的魄灵球中,长叹了一口气,将身体的重量倚在越钦背上,“让我靠一会儿,你能行的,我相信你。” 越钦轻轻笑了起来,“我也信我自己。” 一瞬间,天地色变。 …… …… 作者有话要说:  写烂了 tat ……这文一开始的构思还是好的,感觉不应该强行倒叙……写到中途一度很想陨石遁。但后来想想自己写在专栏里的,这次开了坑就不要坑……所以还是坚持着烂尾也写一下,就当练笔了_(:зゝ∠)_ 嗯,还有一章应该就差不多完结了…… 不会写动作戏强行写真是硬伤 ☆、命予(终章) 那一场旷世之战还未真正的将其大幕铺开,便以一种极为壮烈的方式销声匿迹。所以当日在战争现场的修者都深深的记得当日灵犀陨落时那声响彻云霄的惨叫。 而精疲力尽的魔尊与天尊一前一后相拥坠落的身影则仿若天祈,那画面……一定是天的恩赐或救赎吧? 所有人几乎都在那一刻忍不住想要虔诚的跪拜下来膜拜。 魂魄以为盾便可予之,但这次却是真真切切的“予”了出去。 “现在我们可都算是魂魄不全的残疾人了。”越钦打趣道,“魔尊大人体内的魂魄似乎还没聚齐多久,就又成了魂魄不全之人……真是可怜。” 燎広惬意的斜倚在座位上,“天尊大人真是牙尖嘴利,怎么办呢,还请天尊大人赐我这可怜人些许安慰吧。” 越钦睨视了他一眼,冷笑道,“我倒是觉得魔尊大人也许应该吃点补魂丹,他们刚刚研制出来的,十分适合你。” 燎広也不恼,站起身来与越钦拆了几招,顺利偷摸了一下越钦的下巴,“我又不缺魂,不过是少了半魄……再说,我的补药,可不就在这里?” …… 一年前,越钦试图以自身一魄为代价,封印灵犀。这也是千百年来每次混沌之境进攻时,天尊或魔尊所做的。只不过这次越钦的封印过程被燎広强行插入,最后竟成了个两人魂魄相融,最后以一人半魄的代价,将灵犀封印。 而自此,燎広与越钦便都成了三魂六魄余半之人。 多的半魄留在体内亦无用处,展示结束三个月后,燎広和越钦再聚首时,两人便把各自余下的半魄凝练成了魄灵珠,作为信物交换,成了神魔两界和平条约的见证。在越钦看来,这再好不过,毕竟也算得上“废物利用”。 但私下里燎広总是坚称那是两人 分卷阅读68 - 分卷阅读69 缱灵 作者:十四辞 分卷阅读69 交换的定情信物,越钦纠正了多次无果,便也只能由着他去了。 而这一由着他去了的结果,便是燎広三天两头的出入神誓殿,尤其夜里几乎总是要偷偷潜入到越钦的卧室去。 越钦对此很是无奈,便又再封了两殿之间的传送阵法——却不料十天后,燎広便亲率一支队伍拜访神界,自称是来神界考察,为两界互通做好准备。 越钦便知再也拦不住他,兴许等他腻味了,神誓殿便能冷清下来,索性也就随他去了。 在燎広看来,越钦总是有些庸人自扰,碍着天尊的面子放不下来。平白无故给自己增添些困恼麻烦却还抹不下面子……若是不由自己主动一步,只怕他永远都等不到越钦先迈出一步。 于是签了二人名字的和平条约变作婚书,互做抵押的魄灵珠变作定情信物,每日至少一次的串门变成了相公归家……燎広硬生生将两人的生活融到一起,终于让越钦再也挣脱不开来。 只不过,天尊大人的床仍旧有些难上,燎広仍旧还在努力的阶段。 但是,在漫漫时光中,他们最不缺的便是彼此的时间。 ——“不再错过任何一个百年。” 问你心,是否缱灵契魄。 叩我魂,是否铭心刻骨。 ——愿共赴此命。 分卷阅读6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