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盟主不太稳》 第1章 师兄好像有点病 楔子 山谷之间,幽兰满布,云烟缭绕山边,仿若仙人之境。 忽然,一道凌厉的剑光自云中迸出,持剑之人似天外来客,一身蓝衣,目光如炬,他飞身直冲,剑锋直指面前之人…… 而那人,此时盘腿坐地,怀抱瑶琴,他面不改色,修长的手指在弦上信手拨弹,耳鬓边的发丝飞舞在指尖,身着的红衣樱樱,玄纹云袖在风中飘摆,若蓝衣剑客是天外来客,那他,想必就是天宫仙人了吧。 他缓缓抬眼,双瞳中带一点灰,那剑锋即将触及到他身间,他却从容不迫,只见他轻拨琴弦,一股硬气流竟从乐声中升起。 蓝衣剑客一瞬间像是触碰到了一堵无形的墙,明明眼前是一片空旷,剑却像抵到了什么般,被折弯了一个弧度。他赶紧借力后翻,将剑插进土地中,划了几米开外,才算终于停驻。 一片落叶从他脸颊拂过,他紧张地吞咽,额头有汗珠渗出。而乐声,始终未听过,那曲调瞬息万变,无法预判,仿若有扰人心智的魔力,让听者无法专心。 再看弹琴之人,始终处变不惊,两人就在云烟中对视,微风轻扬,轻声也戛然而止。 那深灰色的瞳孔,承载着汪洋,就好像已经淡出了尘世,一切都与他无关。可他的手,却再度抚琴,一瞬间,琴音从流水潺潺,化作了狂风暴雨。而他身边的事物,也仿佛受琴音影响,落叶纷飞,花草齐鸣,连树上停驻的鸟儿都受惊群起,更不用提草堆中隐藏的虫儿…… 狂风席卷着,向蓝衣剑客袭来,他挥舞着手中的利刃,却根本无法抵挡,更不能伤这无形的攻击半分。 “停停停!”蓝衣剑客实在受不了这一直往眼里灌的沙尘,直接就弃剑喊停,“欧阳岛主,我们傲骨剑甘拜下风。” “赵公子何出此言?”欧阳岛主抱琴起身,说来也实在惊奇,他明明坐在地上许久,可那身红衣却片尘不染,依旧如新,“赵公子处处手下留情,不使致命之招,我们留香的魔音谱,与傲骨剑,并无上下之分。” 听到这里,蓝衣剑客才真正服了,他双手抱拳,向欧阳岛主深鞠一躬,“欧阳岛主虚怀若谷,在下实在佩服,若能与我们结盟,定能……” 话还未说完,欧阳岛主便摇头拒绝,那一身的孤冷出尘,越看,越不像这尘世间人。 他笑,那笑容白璧无瑕,“凤儿,凰儿,羽儿,我们走吧。”他轻声唤道。 很快,树后,便走出三个小女孩,这三个女孩手牵着手,约莫大概都在六、七岁之间。 “师父。”她们走来,拉扯着欧阳岛主的衣襟,好奇地问道,“我们去哪呀?” 欧阳岛主轻轻拨弄鬓边的碎发,一举一动,真可谓皎皎鸾凤姿,飘飘神仙气。 “我们,回留香岛。”他答,那声音,清冷有如明月。 1 三十年后,留香岛…… “你要我,嫁给他?” “你要我,嫁给他?” 箫瑶儿看了看莫岛主,又看看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师兄,再次提高语调:“他?” 又伸出拇指,指向师兄:“他?!” “什么他!那是你师兄!”莫岛主看着箫瑶儿露出来的大腿,气得头风都快发作了,她整了整衣襟,让自己心绪平息下来,“这些年我与你浪费的唇舌太多了,现在我年事已高,实在无心管教你,唯有把你许给玉水,由他来照顾约束你。” “可是我常年住在蛇林,基本不回留香宫,我跟苏师兄是一年也说不上三句话,我们基本就是两个陌生人!怎么能成亲?!”箫瑶儿说着,用胳膊拐了拐师兄,企图结个同盟:“你说对吧,师兄。” 苏玉水一袭白衣,清雅的长发一泻而下,他斜眼瞧了瞧箫瑶儿,那神态可是非常的看不上眼,可却丝毫没有想反抗的意思:“玉水尊师命。”他开口,温润的声音让箫瑶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呵呵……”箫瑶儿听他这话,埋头尴尬地笑了笑,接着扭头看着苏玉水,问道:“师兄,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 “你有病吗?” “放肆!”还没等苏玉水说话,莫岛主先拍了桌子,她扶着桌子站起来,却摇摇晃晃快要倒下:“箫瑶儿,好歹你也是箫盟主的女儿,可是你每日不思进取,天天弹琴唱歌,目无尊长也就罢了,还还还……”她越说越气,伸手指着箫瑶儿身上所穿衣裳,“罩衣怎么能用纱?!你里面穿的什么,不被看得一清二楚了吗!我告诉你多少次,裙子一定要裹身,可你倒好,竟硬生生撕开一条,一走路就看见腿,你这样……你跟青楼女子有何分别?!”莫岛主说着,一甩衣袖,跌坐在椅子上,扶着额头,不停地喘着粗气。 可箫瑶儿,却只从这一段话中提炼出了两个字:“青楼?”她喜笑颜开,“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我可以去啊!” 莫岛主看着箫瑶儿越来越飞扬的神采,马上就明白了她在想什么:“你敢!”她再度用力拍桌,这回彻底气到犯了病,“我们留香岛,绝不能出如此伤风败俗的弟子!” “你又没教我留香武功,我顶多算暂住,算不得弟子……”箫瑶儿小声嘟囔,但仍让莫岛主听见了,她心气不顺,摇晃着身子想站起来。 苏玉水连忙上前搀扶莫岛主:“师父,瑶儿一向如此,您何必每每都动怒至此。” 莫岛主捂着胸口,喘了好久,才终于平定下来,她挥了挥手,对两人说:“你就算不会留香武功,可你却是在留香岛长大的!你不把我当师父,我也把你当成弟子……总而言之,这件事已成定局,谁也不能违师命,为师会选个好日子,望你们二人喜结连理。” “那岛主你可别后悔。”箫瑶儿丝毫不给莫岛主面子,她撩开裙子,拍了拍大腿,“我可提前说好,我箫瑶儿是会红杏出墙的那种人,你把你最得意的徒弟指给我,将来他戴了绿帽子你可别怪我。” “你——”莫岛主倒吸一口凉气,刚刚站起来就觉得头晕无比,马上栽了下去。 箫瑶儿扁着嘴,明显是在憋着笑,苏玉水白了她一眼,向前一步将她挡在身后:“师父,保重身体要紧。” 这话还没说完多久,急促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箫瑶儿望过去,只听一声又急切又霸气的唤声从雕凤凰的实木门外传来——“师父!徒儿有要事汇报!” 这声音是程珠的,听着就知道来者不善,箫瑶儿咬着嘴唇点了点头,这程珠是留香岛的大师姐,也是莫岛主的关门弟子,是这里最受宠的人,当初箫瑶儿被赶去蛇林,还多亏了她煽风点火。 不等莫岛主回应,程珠直接就冲了进来,她脸上的妆容精致,正红色的唇脂看上去就不是好惹的人。 箫瑶儿吊儿郎当地站在原地,程珠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而后,柔情似水的眼神望向苏师兄,温柔地向他颔首:“苏师兄。” 苏玉水点头,程珠微微笑着,视线最终停在了他挂在腰间的香囊上,看见那香囊,程珠的笑意更明显了,她害羞地抿了抿嘴唇,随即转身望向莫岛主:“师父,大师兄不能与箫瑶儿成亲。”她的意图倒是很明显。 “为何?”莫岛主皱起了眉。 “因为她行为不检点。”程珠说着,慢条斯理地从袖中掏出一沓书信,甩手就扔到了箫瑶儿身上,“你自己说吧!证据都在这!” 箫瑶儿好奇地慢慢打开那书信,念出了声:“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哈哈哈……”她念着念着竟笑出了声来,“落款是我的名字耶,这是我写给谁的啊?”她看向程珠,“难不成是给你的?” 苏玉水瞧不惯她这没正经的样子,夺过她手中的书信,看了几页后,向莫岛主回禀道:“师父,这字迹不是瑶儿的。” “可落款是她呀!”程珠焦急地指着书信上的名字,“这是她送给每周都会来这里送菜的那个年轻船夫的!今天被我抓了个正着,人证物证皆在!”说着,她冲门外喊了一句,“带上来!” 只见没多一会儿,她口中的船夫就被押了进来,那船夫相貌普普通通,实在想不通是什么人为他入骨相思。 箫瑶儿想到刚才那些信的内容,不禁“噗嗤”一声笑出来,在苏玉水的怒目圆瞪下,好不容易憋住了。 程珠气急败坏,质问船夫:“你说吧!每周与你私会给你情信的人,是不是她!”说着,她伸手一指,直向箫瑶儿。 船夫抬眼看看箫瑶儿,看见她露出的大腿,一脸嫌弃:“她是谁啊?怎么穿着如此不雅。” “她、她就是箫瑶儿啊!”程珠急了,指着信上的落款,一个劲跺脚,“你不用再为她隐瞒了,你再瞒下去她就要嫁给……别人了!” “关我什么事?”船夫一脸懵,“我又不认识她。” “诶,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箫瑶儿赶紧上前,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这么想着,她干脆撩起裙子,往地上一跪,哀怨的眼神望向莫岛主,表情要多浮夸就多浮夸,“莫岛主,是我,信都是我写的,他就是我心上人,所以,我不能嫁给苏师兄!” “不是你!”船夫焦急地喊,“你、你别胡说八道啊!” “是我!”箫瑶儿说着说着都快笑出来了,“我就那种见异思迁水性杨花的女人,谁娶了我简直是祖上失德,倒了八辈子大霉!” 苏玉水听得脸都青了,他不停地做着深呼吸,在心里默念,我不生气,我不生气…… “唉,莫岛主,你要真执意为我和苏师兄指婚,那就这样吧,二男共侍一妻,把他们俩都指给我。”箫瑶儿语出惊人,这回不光是苏玉水,连莫岛主都被气得咳嗽不止,气喘不平。 苏玉水实在忍不下去了,一把拎起箫瑶儿的衣领,将她扔到了一边,“诶诶诶……好好说话,别动手……”箫瑶儿挣扎无果,被摔到一旁。 他看了看信上的字迹,坚定地说:“师父,这字迹,是负则接收往来信件的师妹清水的。” “清水?!”程珠震惊不已,“师兄,你没看错吧?” “不会有错。”苏玉水处变不惊,“若师父不信,把清水叫来对质就是了。” 第2章 粗俗的人 尊师殿前,奢靡华丽,整个房间雕龙画凤,连那红木椅子都做工精致,据说那椅子是莫岛主的师妹——莫凰赠与的,这个师妹嫁给了王爷,现在是堂堂的王妃,而这椅子,就是王妃专为师姐造的。 在箫瑶儿感叹这里太豪华的时候,清水就被带到了殿前,她抬起一双忐忑的眼睛,望了望莫岛主,又望了望旁腿坐在旁边的箫瑶儿,眼里写满了歉意。 船夫见到她,明显态度好转了,他微微抬手,试探地问:“你……你不叫箫瑶儿?” “对不起,其实我叫清水。”清水跪在地上,深深垂下头,“是我怕我写的信被人看到,所以就署了箫瑶儿的名字……” “你怕被人知道可以署个假名字啊!”箫瑶儿坐在旁边,一手叉腰一手拄着下巴,盘起来的腿还不停的抖啊抖,简直就跟街边的小混子没什么两样,“再用左手写字,这样字迹就不会被认出来了呀。” “对啊!”清水一敲脑袋,这才恨自己傻兮兮,“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对不起啊箫瑶儿,我用了你的名字。” 箫瑶儿刚想说什么,却迎面对上苏玉水那十分不满的眼神,她立马闭了嘴,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安静地待着。 “清水,你七岁就来留香岛习武,留香岛的规矩你应该很清楚,你知道你这样是触犯了大忌吗?!”莫岛主厉声厉色,高高在上的姿势压迫得清水无法抬头。 清水跪在地上,泪珠子一颗一颗往下掉,船夫虽然很急,但也说不上话,这殿上这么多人,竟无一人为这姐妹出声,实在是可悲。 箫瑶儿看不下去了,一抬胳膊,怼人的话就脱口而出:“哇,莫岛主,留香岛又不是尼姑庵,你不至于这么灭人欲吧?你自己嫁不出去也不让弟子嫁出去,有点太过分了吧?” 莫岛主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这话似乎触碰到了她的底线,她瞬间攥紧了拳头,怒目圆瞪…… “唰——”在莫岛主发怒以前,苏玉水的横笛从他袖中飞出,笔直地对准了箫瑶儿的喉咙。 箫瑶儿抿了抿嘴唇,向后挪了挪,小心翼翼地说:“我不说话了,我不说话了。” 莫岛主重重喘了几口气,总算回过了神,她盛气凌人,挥了挥长长的衣袖:“清水,你把留香岛规从头至尾背一遍。” “是。”清水悻悻地应承着,跪在地上,垂着头,开始背那又臭又长的规矩:“留香岛规之一,留香弟子必须尊师重道,不可违逆师命。之二,不可擅自离岛。之三……” 箫瑶儿打了个呵欠,越听越困,她把头靠在墙壁上,眯瞪着眼睛,马上就要去梦里会周公了…… “呲——”突然,蛇吐信子的声音透过墙壁,传入她的耳中。 “嗯?!”箫瑶儿一下来了精神,猛地坐直了身子。 她这一坐不要紧,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苏玉水斜着眸子,不耐烦地撇她,把‘你又要干嘛’这几个大字,都写在脸上了。 箫瑶儿尴尬地笑了笑,举起手,弱弱地说:“我要上茅厕,拉屎。” 此话一出,殿内几人全都嫌弃地扭头,尤其是程珠,看她的眼神简直就像看一滩污水。 “去吧去吧。”莫岛主也实在是看她看烦了,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滚蛋。 箫瑶儿像得到了特赦,几步就冲出了殿外,四下望了望,很好,没人。 她闭上眼睛,聆听周围的动静,风声,草生,已经草丛中昆虫从这片叶子跳到另一片叶子上的声音……终于,在左前方的草堆里,那蛇吐信子的声音再度响起……“在这里!”她狡黠一笑,飞身扑进草堆里,寻找着刚才吐信子的那条蛇:“小蛇小蛇快出来,你要被她们抓到会把你大卸八块的……找到了!” “你不是要去茅厕吗?”苏玉水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 箫瑶儿一个走神,没有抓住那蛇的七寸,那蛇得到了喘息的机会,扭动着身子,回首便咬上了箫瑶儿的手臂,“啊!”她疼得大喊一声,但也顺势,抓住了那条蛇的头。 苏玉水紧皱着眉,似乎有所怀疑,“你手里拿着什么?” 箫瑶儿将双手背在后面,紧紧握住那条蛇,她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笑着说:“我什么都没拿,我是……憋不住了,用手捂一下。” “你……”苏玉水自觉脾气够好了,可还是被气得要死,明知她是故意,生气无意义,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你怎么能说如此粗俗的话!” “你更惨,马上就要娶如此粗俗的我了。”箫瑶儿嬉皮笑脸地说着。 苏玉水面朝天空,不停地进行着深呼吸:“我不生气……我不生气……” 该!气死你!让你尊师命!箫瑶儿看着快要崩溃的苏玉水,在心里暗爽着,可手中的小蛇不停挣扎,而被它咬伤的手也一阵疼痛,她疼得龇牙咧嘴,赶紧作势要去茅厕,从侧面开溜:“师兄我憋不住了,我先走一步!” “你等会,我有话跟你说!”苏玉水大喊着,可箫瑶儿开溜的速度实在惊人,“唉!”他无奈叹息一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眼里写满了落寞。 第3章? 谁让她是千毒弟子 暗无光线的窑洞里,箫瑶儿坐在地上,专心致志地调试着手中的毒粉。 她手中还握着刚抓的那条纯黑色的小蛇,她掰开蛇嘴,将蛇牙按进饼子里,几滴毒液从蛇牙中滴下,她满意地点点头,放开那条蛇,说道:“小蛇啊小蛇,你要快点长大,才能多给我挤点毒液哦。” 她身后,一张石床上,一位披头散发的老妇人闭目打坐,忽地,她睁开双眼,那是一双蒙上了白霜的眼眸,看着就令人不寒而栗。 “你配黑蛇毒干什么?”老妇人突然开口,声音沙哑而沉闷。 “毒死苏玉水。”箫瑶儿将毒粉放到称上,小心称着重量,“这样我就不用嫁他了。” “混蛋!”老妇人说着,抬头拾起石床上的石子,朝箫瑶儿扔去,“我告诉你多少次了!不斩同门,不斩同门!” “哎呀我也不想啊!”箫瑶儿摸着被打的脑袋,转头一脸委屈地看着老妇人,“我本来算的好好的,再给我五年时间,铁定气死那个莫岛主!可是她竟然要我嫁给苏玉水,师尊,你说莫凤是不是疯了啊?”是的,这位老妇人,才是她的师尊,也是现金岛主,莫凤的师妹——莫羽。 “哼!”莫羽冷哼一声,白了她一眼,心气不顺地说:“你留香岛第一小混蛋,气她还需要五年,我看你再见她五次就能把她气死!” “嘿嘿嘿。”箫瑶儿完全听不出莫羽话中讽刺的意思,反而得意洋洋地笑了笑,“师尊说得对,我有这个实力。” 莫羽觉得自己也要被这徒弟气着了,刚想说什么,却看到了她手臂被蛇咬伤的地方,已经黑了一片,语气瞬间转为心疼,莫羽拄着拐从石床上下来,抓过她的手臂检查着:“你被咬了怎么不告诉我?” 箫瑶儿无所谓地看看师尊,收起手臂说:“又不是第一次,早就习惯了,现在整个蛇林的蛇毒我都能不药自解。” “唉。”莫羽心疼地用拐敲了下地面,“你是堂堂武林盟主之女,让你跟我学千毒门的功夫,真是委屈你了!” “您说什么啊师尊,要不是您教了我千毒门的功夫,我早就去九泉之下见我爹娘了。”箫瑶儿满不在乎,“我看千毒门比留香岛厉害多了,程珠她们天天练琴也没练得一招半式,还不如学学怎么制毒呢。” “那是她们笨。”提起现今的留香弟子,莫羽更是感慨万千,“想当年恩师在世时,以一把瑶琴与当今排名第二的傲骨剑打成平手,留香武功因此得盛名,当时留香岛乃是一片繁荣之景,可惜啊,自从恩师仙逝,莫凤继任之后,留香岛就萧条了。” “所以师尊您退出留香去千毒门是很正确的选择。”箫瑶儿这话刚说完,立马就后悔了,她看着师尊这模样,悲从心来,“算了,当我没说,还是不去千毒门好。” 莫羽也哀叹一声,再看箫瑶儿的手臂,乌黑已经逐渐褪去,她又欣慰地点点头:“瑶儿,你可知这百毒不侵的功夫,害死了多少慕名而来的门生?” 箫瑶儿沉默不语,莫羽接着说:“武林中有很多毒门,讲的是毒过身而不沾,唯独千毒门,要求毒沾身而不中,这就需要弟子们常年以身试毒,直至体内产生抗性,很多弟子,就因此殒命……” “我知道,师尊你说过无数次了。”箫瑶儿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所以,武林联合围剿千毒门,连旗下的千机门都不能幸免,千毒门主和旗下弟子全都葬身刀光剑影之下,师尊您是靠前留香岛主力保,才只是被废了武功,禁锢在蛇林中。” “我知道你不爱听。”莫羽语重心长,“可是为师还是得说,你研习千毒门功夫这件事,谁也不能告诉,对外也不能叫我师尊,你记住,你只是长在蛇林,与我有过几面之缘而已,若被人知道你师承千毒,定会招来杀身之祸,甚至连你同母异父的姐姐也不能幸免啊!” “知道了知道了。”箫瑶儿随口糊弄着,“总之谁问我,我就说只是跟你学了几天琴,没别的交情,行了吧?” 莫羽听她这么说,总算安心地点点头,可是马上又摇摇头,刚刚才爬上眉梢的安心立马又变成了忧虑:“可是你不能嫁给苏玉水啊。” “师尊啊,你总算察觉到了吗?!”箫瑶儿晃了晃手里的黑蛇毒,“所以帮我想想办法啊!” “唉,我一个废人,能有什么办法。”莫羽幽幽叹道,“苏玉水是莫凤的徒弟,她把你指给他,无非是想将你困死在岛上,直至你毒发身亡……”她说到这,眼里的泪水突然涌出,又悲又恨,“她怎么可以这么恶毒!在你身上种了蛊毒,却连解毒的机会都不给你!” “没事,”箫瑶儿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这毒还得几年才发作呢,我倒想看看是我先被她毒死,还是她先被我气死。” “唉——”莫羽长叹一声,“原本千毒门和千机门已被灭门,我和莫凤的仇与怨,都如云烟消散了……可是她偏偏就是不放过你……”说着,看向箫瑶儿,“你天资过人,明明可以习得上乘武功,和你爹一样扬名立万,可却……” “我不习得上乘武功,也一样可以扬名立万啊!”箫瑶儿提到这点,来了精神,“今天莫凤的话提醒了我,师尊啊,我可以去青楼。” “青楼?”莫羽皱起了眉。 “对啊!”箫瑶儿却眉飞色舞,“我想好了,过几天,等异域舞团来留香乐会的船一到,我就带您一起离开留香岛,然后,我们就去中原,找个大点的青楼,我去唱歌,您想啊,就凭我的琴艺和歌喉,那还不一举成名?!等名声打响了,我就换个青楼,继续唱,直到把中原的青楼全都唱一遍,然后转场去异域,到时候,我不就和我爹一样,扬名立万了?” “瑶儿啊。” “啊?” “滚。” 第4章? 敢打她,可还行? 苏玉水的房门外,程珠端了一碗消暑汤,走到他门口的时候,程珠放下汤,紧张地整理了下仪容,然后,轻轻敲了敲房门:“苏师兄,是我。” “请进。”苏玉水温润如玉的嗓音,只要说话,就能感觉到一股子柔情。 程珠打开门,只见苏玉水正在临摹一张字画,他提笔落笔,劲道恰到好处,程珠看着他如雕刻般的脸颊,心都要化了。 “我交待的事师妹可办完了?”苏玉水见她迟迟未动,抬起头问道:“你把箫瑶儿的东西从蛇林木屋中挪出来了吗?” 这句话让程珠回了神,她赶忙将那碗消暑汤放在桌子上,提起箫瑶儿便一脸不爽:“挪出来了,都放到留香宫的偏殿的客房里去了!” 苏玉水点点头,继续画着他的画。 程珠见他不说话,干脆递上消暑汤,娇滴滴地说道:“师兄,不如你先把这消暑汤喝了吧?” “天又不热,为什么要喝消暑汤。”苏玉水低垂着眼睑,几缕发丝垂在鬓边,黑玉般的眼睛偶尔抬起看一眼所临摹之画作,温柔如流水,让程珠春心荡漾。 “那……我帮你研磨吧?”程珠说着,放下碗拿起墨,却被苏玉水拦住。 “师妹你没事可做吗?”他转眼看她,尽管他自觉眼内无波澜,可程珠却觉得,这眼神情义浓浓,“没事的话就去练琴,过几日异域舞团便会来留香,舞艺我们已经输了,我不希望我们在琴技上也输给他们。” “输了不过也就是送他们几首琴谱!”程珠嘟着嘴,做作的令人发指,她放下墨,对苏玉水撒着娇,“师兄,现在重要的不是异域舞团,而是你和箫瑶儿的婚事,那个箫瑶儿粗鄙无比,要不是她姐姐当了龙鸣会的副会长,她一辈子都得待在蛇林,师父这时候让你娶她,根本就是拿你当替罪羔羊嘛!” 苏玉水不说话,程珠接着撒娇,她拉着苏玉水的胳膊,娇滴滴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师兄~~我和你一起去求师父,让师父收回成命!” 毛笔被甩的墨汁飞出,滴落在还未画好的画上,苏玉水微微皱眉,有些不爽。可程珠却不管那些,她的视线又落在了苏玉水戴着的那香囊上,表情瞬间变得娇羞,“我送你的香囊,你日日都戴在身上呀……” “你送的?”苏玉水听到这话,终于有了些反应,他一把扯下那香囊,“这不是师妹们一起送来庆贺我生日的心意吗?” “什么啊?!这香囊是我一针一线绣的!是我一个人的心意!” “哦,那还给你。”苏玉水波澜不惊,将那香囊扔到桌子上,稳得不能再稳,“还有,我与瑶儿的婚事不是师父的意思,而是我的意思。再者,师妹你已成年,再不能和小时候一样了,应该懂得男女授受不亲。” “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娶箫瑶儿那个贱胚子?!她……”程珠之后的话还未说出来,就被苏玉水瞪了回去。 他不在说话,只是将那副甩上了墨汁的图卷起来,扔到了一边。 “师兄啊,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我真的不想看你娶那个箫瑶儿啊……”程珠说着,手又挽上了苏玉水的胳膊。 苏玉水向后一步,抽身出来,“程珠,我再说最后一次,你我已经成年,不能再像儿时一样拉拉扯扯,以后我们还是保持些距离比较好。” “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我……” 程珠一副可怜相,想要问个清楚,可箫瑶儿骂骂咧咧的声音却从门外传了进来,苏玉水松了口气,甩开程珠的手,恢复了平日的冷静。 “苏玉水!你把我的东西都拿哪去了?!”箫瑶儿气冲冲的,一脚踹开门,也不管程珠在不在,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你闲的吧你?!” 苏玉水轻佻地看了她一眼,背手说道:“你我既要成婚,你自然不能再住蛇林,你的东西我暂放偏殿客房了,等过几日,你就搬到我房里来。” “你不要脸了?”箫瑶儿推开一脸委屈愤恨的程珠,双手叉腰,准备好了骂架的姿势,“你哪来的自信觉得我能看上你?”她一下又一下点着苏玉水的胸口,“赶紧把我的东西拿回来,少废话!” “喂!箫瑶儿你别动手动脚!”程珠看不下去,直接推开箫瑶儿,挡在苏玉水身前,箫瑶儿一个没站稳,撞到了桌子上。 苏玉水并没有打算关心的意思,只是冷漠地看着她。 箫瑶儿攥了攥手腕上的珍珠手链,深深吐了几口气,才缓缓松开,她看着站在一起的苏玉水和程珠,眼白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你们俩感情那么好你们俩结婚行不行?干什么非得扯上我呢?!”她实在不能理解。 “我与程珠只是兄妹之情。”苏玉水淡然地开口。 程珠鼓着嘴,一脸愤恨地看着箫瑶儿,仿佛苏玉水把她当妹妹是箫瑶儿的错。 “程珠,你先回去,我有事要和瑶儿说。”苏玉水拍了拍程珠的肩膀,程珠转头,眼里全是留恋,可见师兄执意如此,也只能不情不愿地离开。 房里只剩苏玉水和箫瑶儿两人,箫瑶儿吞了下口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链,苏玉水的眼神变了,不再柔和,而成了犀利,他向箫瑶儿步步紧逼…… “你你你干什么……”箫瑶儿拉紧了衣服,一步一步后退。 苏玉水突然将横笛掏出,放在嘴边,轻吹出音—— 一股强烈的气流瞬间从他周身发散,整个气流犹如一堵看不见的墙,直冲箫瑶儿撞来,她根本毫无招架之力,被撞倒在地,咳嗽不止……“咳咳……咳咳……” “你果然半点内力都没有。”苏玉水放下横笛,惋惜地摇头,“可惜你熟通音律,却至今未学留香岛的武功。” “你……咳咳……咳咳……滚蛋吧你……咳咳……”箫瑶儿虽然打不过他,但骂人绝对不输。 “你想不想学?”苏玉水双手背后,低头看她,那表情,仿佛认定了她不会拒绝。 “学你大爷!”箫瑶儿果然没走寻常路,她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来,扶着书柜,咬牙切齿地看着他。 苏玉水冷哼一声:“你是该严加约束。” 箫瑶儿没有说话,似是妥协,苏玉水这才不那么针对,他低下头,将腰间的玉佩摘下来,递给她,说道:“这是我娘的遗物,是要交给苏家未来儿媳的,现在我把这玉佩给你,算是你我定情之物。” 那块双鱼玉佩,色泽透亮,雕工细美,挂玉佩的坠子也精致非常,一看就是他很爱惜的物品。 “唔——”下一秒钟,箫瑶儿的嘴角竟然流出了鲜血。 苏玉水愣住了,他放下玉佩,扶住箫瑶儿,震惊地说:“你怎么了?我刚才只用了半分力而已,理应伤不到你……” “别碰我!”箫瑶儿甩开他的手,怒目圆瞪,“我绝不会嫁一个想杀了我的人!”她捂着胸口,摇摇晃晃,在苏玉水惊异的眼神中走出了屋子。 “瑶儿,我不是有意……”身后,苏玉水的声音里包含着歉意,可他如何也想不通,只是半分力道,怎么会让箫瑶儿吐了血呢? 箫瑶儿离开屋子,嘴角勾起一抹魅笑,她手上的珍珠手链,不知何时少了一颗珍珠,她张开嘴,从口中吐出碎裂的珍珠壳。 “哼,敢打我,让你愧疚死!”她小声说。 屋外,程珠一直守在拐角处,当她看到箫瑶儿受伤走出来后,眼里的阴损的笑意渐渐扩散,她就知道,苏师兄绝对不是真心娶她! 第5章 被盯上了,各种角度 程珠的房间,是留香岛内最大的一间,也因为太大,而不得不与师妹以碟同住。 一粉一紫分成两边,两把瑶琴摆放在屋内正中央,只是,紫色那边确实大了不少,梳妆台和衣柜也精致许多。 当以碟回到屋内的时候,程珠已经等她许久了,以碟看看她,咽了下口水,随即谄媚地说:“师姐,你怎么干坐在这里?不弹琴吗?” 程珠气呼呼地瞪着她,狠狠地将手中的茶碗摔到她脚下。 茶碗碎掉的瓷茬崩裂开来,打到以碟的鞋子上,虽然不疼,却感觉受了极大的侮辱。 以碟将差点涌出的泪水咽回去,蹲下身子,慢慢将地上的碎片捡到掌中:“师姐,干嘛发这么大脾气呢?”她问。 “你还好意思问?!”程珠大骂着从椅子上站起来,“我让你去送香囊给苏师兄,让你转达我的爱慕之情,可你是怎么说的?!你竟然说那香囊是姐妹们一起送的?!你知不知道今天我丢了多大的人啊贱人!” 听到最后两个字,以碟紧咬着牙关,握紧手中的瓷片,直到手心被扎出血,她才轻轻松开,站起身,缓缓而道:“师姐,我是不想让你失望才那么说,你知道的,师父已经为苏师兄和箫瑶儿指婚了,我若实话实说,你觉得苏师兄还能接受吗?” 这话并虽然并没有起到安慰作用,但确实很成功地将程珠的注意力从她身上转到箫瑶儿身上了,程珠狠狠咬着牙,一挥衣袖,将桌上的东西都挥到了地上。 “她和她那个娘一样贱!”程珠恶狠狠地说,“老公死了不到两年,她就能带着孩子再嫁人,箫瑶儿这么会勾引人,难道不是继承了她娘的妖媚之术吗?哼,我看她那个同母异父的姐姐大概也是这么得来的副会长之位,一家子贱胚子,呸!” “师姐,她姐姐现在已经是副会长了,为了不让箫瑶儿去告状,师父也是不得已才让苏师兄与她成婚的。”以碟一语中的,把莫岛主的目的看了个透透彻彻,“这件事已成定局,我们现在当务之急,就是不能让她嫁给苏师兄啊。” “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啊!”程珠踢了下桌子,恨得牙痒痒,“连苏师兄都不肯!” “苏师兄心系留香,他自然不会让箫瑶儿去跟姐姐告状。”以碟温婉柔和,惋惜地摇头道,“可惜了,整个留香都知道你与苏师兄青梅竹马,郎情妾意,如今却因为权势……不得不保持距离……” “你也觉得苏师兄心里有我?”不过短短几句话,程珠对以碟的态度已经大变,连语气也柔了起来。 “当然了,可是……唉……”她欲言又止,脸上完全是一副可惜的表情,“苏师兄为人正直,一旦他决定要娶箫瑶儿,怕是永不会和你亲近了……”说到这,她哀怨摇头,看着程珠那求而不得的冤屈劲,以碟终于话锋一转:“除非……” “除非什么?”果然,程珠立马巴过来,“你有办法?!” 以碟点点头,轻轻说了四个字:“异域舞团。” “异域舞团?”程珠不解。 以碟轻轻附在她耳边,低声耳语着,程珠的脸色,也由悲,至惊,最终停留在阴笑上。 而此时被算计的箫瑶儿,还毫不知情,正在房里数着她的行礼有没有少呢。 一把破旧的瑶琴,是师尊送她的拜师礼,箫、勋、笛子、琵琶各类乐器,都是当年欧阳岛主送给她的,衣衫饰品,她姐姐每年都有托人给她寄一些,最关键的是…… 她打开木制的首饰盒,共有三层,每层分别分成12个格子装首饰,第一层是耳坠,一个不少,她随手拿出一只坐成贝壳式样的耳坠,轻轻旋转两圈,那贝壳就被打开,里面放了一颗小小的药丸,并没有被人碰过。 “还好,她们没发现。”箫瑶儿松了一口气,接着打开第二层,这里装着的全是项链,同样,每个都藏有机关,装着各式各样的毒粉。第三层的手镯也没有异样,最边上的格子里堆满了珍珠,她拿出一颗,晃了晃,又闻了闻,又换了几颗,最后点点头:“嗯,就是这颗。”然后,将手上的珍珠手链摘下来,按照原有的位置,一颗一颗往回串着…… “咚咚咚。”轻柔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箫瑶儿吓了一跳,手一抖,珍珠洒了一桌子,“谁啊!”她一边收拾珍珠一边烦躁地喊。 “是我。”苏玉水的声音。 “哎呀真是阴魂不散。”箫瑶儿将珍珠暂且收回到盒中,走过去摆着张臭脸打开了门。 门外,苏玉水手里拿着一个瓶子,看见她,心中愧疚更加:“瑶儿,你……好些了吗?” “怎么你很想我死吗?!”箫瑶儿没好气回。 苏玉水自知理亏,他将手中的瓶子递给她,说:“这瓶,是留香上乘内丹,可以……”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完,箫瑶儿就一把抢过了瓶子,然后二话不说,“砰”地合上了门。 关门之后,箫瑶儿看着手中的内丹,笑得很是阴险:“嘿嘿,这东西拿去给师尊她一定很开心。” “咚咚咚。”苏玉水好像并不死心。 箫瑶儿再度摆出臭脸,打开门,态度十分恶劣:“你又干什么啊?” 只见苏玉水轻轻抬起右手,手中挂着那枚家传的玉佩,“这是我娘的遗物,要传给苏家未来儿……” “你是病得不轻。”未等他说完,箫瑶儿便重重关上了门。 门外,苏玉水险些被打到脸,他看了看手中的玉佩,眼里竟莫名的深情。 第6章? 异域来访 玉箫金管,龙纹流苏。 异域的游舫,一年比一年华丽,今年更是装得像是宫殿,顶棚上了金漆,日光一照,犹如金龙。船柱雕了本族特有的图腾,每一寸,都涂了金粉,海面的波光粼粼一衬,便闪耀夺目。 箫瑶儿盘腿坐在悬崖顶端,海浪一下一下冲击着她脚下的峭壁。 她怀抱瑶琴,玉指轻扬,乐声伴随浪涛声,缥缈于风中,时起时伏,与这海浪共舞,竟能如此和谐。这曲子听似随波逐流,却仿佛有无尽心酸,乐声空灵,又惆怅,柔婉,也壮烈。 身后忽然响起笛声来和,婉转缥缈,与她的琴音相映生辉,可箫瑶儿却皱起了眉头。 抚琴的动作戛然而止,箫瑶儿回头,果然,站在身后的是人是苏玉水。 “你又干什么啊?”箫瑶儿见他就如见大敌。 苏玉水双手背后,乌发披散束,几缕绑起束白色丝带,随风飘扬空中,他向前几步,双手背后,箫瑶儿探头,仔细端详他的侧脸。 剑眉飞入鬓角下的几缕长发中,脸如雕刻般俊美,所谓面如冠玉,鼻若悬胆,或许就可以用来形容苏玉水。 只是,他的眼眸,少了一丝神,永远都是那样淡薄,仿佛世间万物都如浮云,喜或悲,也如云烟,总会消散。 “你的乐感,留香岛无人可及,只随手拨弄,就可以与浪共鸣,有你,我们必能赢得异域。”苏玉水望着远处的云,声音也一如既往的空灵。 “哼,想得美。”箫瑶儿冷翻一个白眼,刚才异域船驶来时所奏的乐声中,有很独特的器乐声,她虽不知那是什么器乐,但只听便知,这次异域舞团,绝对是有备而来。 苏玉水看着即将登陆的船,幽叹道:“我知道你不赞成这婚事,可是,这件事已成定局,你我都改变不了,待我们成亲之后,我会教给你留香的内功心法,我们夫妻齐心,定能将留香岛发扬光大。”说着,他低下头,摘下腰间的玉佩,“这块玉佩,算我的承诺,日后,我定会一心对你,绝不食言。” 说着,他举起手,食指间挂着那枚玉佩,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摇晃晃,似乎再等待新主人。 可手伸出去了良久,苏玉水听到的,只有海浪和微风的声音。 他转过头,身后早已空无一人,微微皱眉,难道自己刚才说了半天,竟然只是对着空气吗? “呵。”他低头浅笑,箫扬前辈啊,你这个女儿,他好像搞不定啊。 此时正值晌午,日头最烈的时刻,可被树木环绕的蛇林中,却如阴昼,箫瑶儿拎着食盒,一路哼歌前往莫羽所在的窑洞,踩过的地面和拂过的树枝四周,遍布蛇类,有的有毒,有的无毒,箫瑶儿早已习惯它们,它们也早已熟悉箫瑶儿。 忽然,草丛内钻出一条蛇,如闪电般袭击了她的小腿,“哎呀!”箫瑶儿大叫一声,伸手抓住那条蛇,在空中甩了几下,刚想扔出去,才发现那蛇钻出来的地方,竟有一堆蛇蛋。 箫瑶儿看着手中的蛇,想了想,将它慢慢放回进草丛中,“算了,下次离你远点。” 拎起食盒,继续哼歌往莫羽所在的窑洞内走去。 还未走到,便听到窑洞内响起锯木头的声音,“师尊在干嘛?”箫瑶儿疑惑,加快了步伐。 窑洞内,莫羽正在用木头做轮椅,而且已有了稚形。 “师尊啊!”箫瑶儿见状,喜笑颜开,“你在做轮椅吗?” “废话。”莫羽白了她一眼,手却没有停止动作,“既然要走,当然要提前准备,中原那么大,难道一路上都要你背着我吗?” 箫瑶儿看着认真的莫羽,抿嘴笑了笑,她过去坐在莫羽旁边,摆弄着一块木头,“我还以为师尊你不肯和我一起离开呢。” “我为什么不肯?”莫羽斜眼看着箫瑶儿,“只不过,你想好离开的说辞了?总得有个莫凤无法反对的理由。” “开玩笑。”箫瑶儿的语气里透出强大的自信,“我们千毒门想离开一个地方,还需要想说辞?师尊啊,你这是在侮辱本门的绝学。” “你该不会是想下毒吧?”莫羽停下手中的动作,脸上有些许担忧,“留香岛规,不斩同门,你虽没有习得几分留香武功,但至少也曾拜过师,你……” “哎呀,只是让她们睡个一两天。”箫瑶儿不耐烦地打断莫羽的话,“我是讨厌留香岛,但也不至于毒死整个岛上的人,有几位姐姐妹妹,还是挺好的,我不会把所有人都毒死的。” 莫羽叹了口气,摇摇头:“其实你有没有想过……试试说服苏玉水,如果苏玉水能给你解毒……其实也……” “哎呀!”箫瑶儿一下从地上坐起来,“师尊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刚才来的时候被蛇咬了,我先给自己解个毒。” 莫羽看了看箫瑶儿腿上的蛇咬痕,晃了晃身子,“你不觉得晕吗?” “不晕。”箫瑶儿边说,边翻找着一边的叶子,“被咬多少次了,早就不晕了。” “你受苦了。”莫羽说着,又开始垂头叹息,“若你爹知道把你送来留香你会遭遇这些,他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啊。” “瞑目也是死,不瞑目也是死,爹在九泉之下就想开点吧。”箫瑶儿无所谓地说着,她将几片叶子洗净,直接吃了下去,“对了,我昨天偷偷翻查信件才知道,我姐姐当了龙鸣会的副会长,难怪莫凤那么着急给我指婚,八成她是怕我去给姐姐告状。” “诗梦当上了龙鸣会的副会长?!”莫羽很是震惊,但接着,她的震惊变成了大喜,“好啊!诗梦有出息啊!瑶儿,太好了,你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你爹娘去世之后,你又再有依靠了!” “靠人不如靠己!”箫瑶儿坚决地说,“我也想好了,等离开这里,我就去跟姐姐打个招呼,然后咱们就找个地方,开家小店,然后……” “然后找人把你身上的毒解了。”莫羽插话道,“这个才是关键,其实苏玉水不错,可惜……” “哎呀别提他了。”箫瑶儿听到苏玉水的名字就想哭,“师尊啊,我就是不想看见他才躲来这里的,你就让我消停会儿吧!”说着,她打开食盒,拿出里面的饭菜,“我们做点开心的事,比如吃个饭。” 箫瑶儿将一盘烧鸡,一盘清蒸鱼,还有几个荤菜拿出来,这一套大鱼大肉,让莫羽看直了眼。 “你怎么会拿到这么好的食物?平时不是只有白饭和菜吗?” “我现在是苏玉水未婚妻,当然要什么有什么啦。”箫瑶儿箫笑。 “你不是烦他吗?”莫羽皱起了眉。 “我烦他,也没必要和吃的过不去。”箫瑶儿双手叉腰,洋洋得意,“我这个人公私分明,呐,饭菜是无罪的,拿来孝敬您不好吗?” 箫瑶儿的话让莫羽喜笑颜开,她拿起抹布擦了擦手,拿起一双银筷,递给箫瑶儿,“来吧,我们师徒俩,一起吃。” “当然要一起吃!”箫瑶儿想都没想就接过筷子,“不然我带那么多干嘛?”说着,她就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 莫羽撇撇嘴,扔了个白眼,看着这一桌好菜,又觉得有些惋惜:“可惜,无酒。” “不可惜。”箫瑶儿说着,放下筷子,将手伸进食盒,而后,竟拖出一个小酒瓶,“异域舞团来了,留香岛准备了好多酒,我偷拿了一瓶,嘿嘿嘿……” 莫羽见到酒瓶,脸上的阴霾瞬间一扫而光,她欣喜若狂,话都来不及说,抢过酒瓶,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仿佛见到了一生所爱。“啊~”她擦了擦嘴,满脸的满足。“瑶儿啊,你不喝酒,真是失去了人生一大乐趣。” “喝酒哪有调毒有趣。”箫瑶儿一边嚼着鸡肉一边说,“师尊啊,你别光喝酒,来,吃鸡腿。”说着,她将撕下来的鸡腿递到莫羽手里,继续畅想着未来,“等我们去了中原,我天天给您买酒,喝都喝不完的那种,干脆,我们就开个酒楼,我呢,就天天唱歌弹琴吸引客人,您呢,就负责喝酒收钱,当然了,您要是没意见,我开个青楼那更好了,说起来,留香岛全是女人,和青楼差不多,我觉得我应该可以管理得当的。” “放你娘的屁。” “不行就不行,骂人干什么呢?” 蛇林深,窑洞承载了沧桑与落寞,荣辱浮沉,此时都已不及一个小小的憧憬。 箫瑶儿要的很简单,正如爹为她取的名字——逍遥。 只要和师尊一起,能够开心度日,再不用受苦,就足以。 第7章 局中局 1 紫藤挂云木,花蔓宜阳春。 抛开别的因素不谈,单说环境,留香岛确实称得上世外桃源了。 满山的翠绿,在风中摇曳,远处的涛声,似在倾诉悲欢离合。若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她倒是愿意永远住在这里。 留香宫内,歌舞升平,箫瑶儿坐在客房中,闭眼听着这乐声,想必此时异域舞团已经开始了表演,只是,这一舞,怕是来者不善……她睁开眼睛,思索着什么…… 殿堂之上,异域舞者们纵情热舞着,他们的男舞者裸着的上身,用彩绘着各种纹样,十几位舞者变幻着姿势与位置,偶尔成一列,偶尔分散开来,他们身上的图,也因他们的顺序和姿势而开始变化。 先是风和日丽,波澜不惊上的一叶扁舟,接着,小舟渐渐驶入深洋,舟上的人们开始摇晃…… 音乐跟着越加激烈,女鼓手摇曳着身姿,敲击着腰鼓,她们身着薄纱,裸露肚脐,肌肤若隐若现,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纱而出。 观舞的女弟子们议论纷纷,男的就裸着身体,女的就穿成那样,连胸都露了一半,这异域舞团,不但船一次比一次华丽,连衣服也越来越清凉了。 “师姐啊,你看她们,穿的比箫瑶儿还露。”说话的是扎着朝天簪的清水,她抹了胭脂,但手法拙劣,看上去难免有些好笑,坐在程珠旁边,难免会有些奉承,“和她们比起来,箫瑶儿还算不错呢。” “你懂什么。”程珠瞪了她一眼,训斥道,“那只能说明箫瑶儿和她们一样贱。” 清水赶紧低下头,继续看异域的表演。 此时的舞者们,队形变得越来越迷乱。 海面早已不是风平浪静,而成了惊涛骇浪,舟上的人们乱做一团,有的向天祈福,有的紧抱舟身,但最终,也抵不过海浪,终于被卷入了海底…… 一舞结束,男舞者们纷纷退场,莫凤位居主位,缓缓点头,赞道:“能够想到在舞者身上彩绘,再依靠队形姿势来改变纹样含义,舞与画结合,实在是妙,只是这个方法,只能用于男舞者,我们留香全是女弟子,这舞,没有可比性。”她侧头,看向一边正在饮酒的男人,笑道:“这一舞,不能算我们留香输,你说是不是啊?布……布……” “布朗雄。”男子放下酒杯,露出了整个面容,他长着一副童颜,脸型娇小柔和,浓眉大眼,唇又似涂脂般红润,他看向莫凤,笑道:“往年都是哥哥来,可今年父王特许我来此地,希望莫岛主记住,我乃异域十二王子,布朗雄。”说及此,突然颔首轻笑,那笑中,意味深长,“不过我想,此次之后,莫岛主一定不会忘记我的。” 明摆着来找事的。 莫凤有些不悦,她只能岔开话题道:“方才一舞,一叶扁舟被惊涛吞噬,不知何意啊?” “没别的意思,只是,”布朗雄继续挑衅道,“莫岛主难道不觉得,那一叶扁舟,很像留香岛吗?尽管能暂留海面一时,也终究会被巨浪吞噬。” 莫凤脸上的神色更加难看,她转头避开布朗雄的视线,深吸几口气,再度平静下来,说道:“留香武功,自成一派,以音为器,以乐助力,只是我们习惯独善其身,所以才居于这世外桃源之中,布朗王子恐怕是对我们有什么误会。” “我也只是随口一说,莫岛主何须解释这许多?”布朗雄的语气里充满了挑衅,“留香武功确实高深莫测,只是我听闻,中原几次比武,留香弟子都输给其他门派,可谓是……”他说着,开始摇头晃脑,接着,眼睛一斜,调侃道:“徒有虚名。” “喂!你说什么!”此时程珠再也听不下去,猛拍桌子青筋暴起,“我们留香武功曾经与傲骨剑并称江湖第二,你说我们徒有虚名,请问你们异域又有什么武功呢?!”她说着,挑起眉,讽刺道:“要说你们最著名的,莫过于四处偷学各门派绝学,所以才有异贼之称吧!” 此言一出,座下留香弟子哄然大笑,莫岛主脸色也稍微好看些了。 布朗雄微微一笑,毫不在意,他拿起酒杯,盯着手中的酒:“所谓取之所长,补已之短,你们说我们学了各门派武学,可你们,不也是在学习我们异域的舞蹈与音律吗?”他嗤笑一声,“我们是异贼,你们也就是留贼喽。” “你……”程珠气得说不出话。 布朗雄得意地笑着,拍了拍手,很快,一堆女舞者便走上殿前,她们的肚脐上都打了脐钉,穿着裹布,露出细腰,这些女舞者站成一排,布朗雄继续挑衅道:“莫岛主,刚才那一舞,是送的,这一曲,才是比试,同是女子,我们不妨看看,究竟我们异域与留香岛,究竟哪一方胜出?” 话音刚落,乐声响起,这乐声不同于以往的“八音”,而是添加了一种全新的音色,似是流水点点,又如玉触清脆,配之八仙鼓,音律也是宫移羽换,时而柔美时而激昂,可谓是令人眼前焕然一新,是一种决然不同的乐律。 莫凤看了看座上的弟子,紧张地吞了下口水,捏紧了拳头,且不提那些女舞者们妖娆的舞姿,但是这乐律,留香岛就已经输了。 舞乐进入热点,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生怕错过一分一毫,舞者们舞动的身体和随之飘扬的衣带,美得无以复加,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就在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舞蹈上时,以碟从侧门入场,假装不经意地落座,她给程珠使了个眼色,两人心照不宣。 而这一切,都被苏玉水看在眼里,他若有所思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曲终于舞毕,舞者们纷纷退场,布朗雄的气焰嚣张到了极点,他已目空一切,挑衅的语气已经完全不加掩饰了:“好了,异域的舞你们已经欣赏过了,现在,是不是要让我们也欣赏一下留香岛的舞呢?”他斜眼看看苏玉水,讥笑道:“还是说,由苏兄来舞一曲呢?” “你别不要欺人太甚!”程珠再度拍了桌子,“之前你王兄来的时候也没你这么猖狂!”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布朗雄理直气壮,“我哥哥性子柔和,容易被人欺负。我呢,比较直接,喜欢直来直去,怎么样?莫岛主,一句话,你们是否认输。” 莫凤倒吸一口凉气,努力定了定神,解释道:“布朗王子,其实你们此次前来,我们并无准备,所以,暂时无法为你们献舞。” “哼。”布朗雄一声冷哼,一个白眼撇过去,“输就输,解释那么多干嘛?” 莫凤尽力压抑怒火,理了理发簪上的金钗,挑眉问道:“输了又如何,不过是乐曲之间的博弈,布朗王子何须如此得意啊?” “当然要得意了,”布朗雄扬起嘴角,一个邪笑,“哥哥说过,我们每赢一次,就可以得一留香曲谱,目前我们已有十本之多了。” “留香曲谱百余首,就算再多赠送你们一些又如何?”程珠插嘴道,“你们以为得到曲谱就能习得留香武功了?白日做梦!” 布朗雄懒得理她,而是拿起酒杯,在手中端详一会儿,挑起眉,那张童稚的面容上,瞬间多了一丝邪魅,“那就好,这次,我们想要魔音谱。” “放肆!”莫凤积压的怒气,终于如火山一样爆发,“魔音谱乃是本门绝学!当年我师父也是凭词曲得天下第二,你们就凭一支舞想要我们魔音谱?!布朗王子,我重你们和留香一样爱乐成痴,但你若继续如此咄咄逼人,那就恕我们留香,再不欢迎异域之客了!” “师父莫气。”苏玉水站起来,温润的声音一起,仿佛有着令人平静的魔力,莫岛主看看他,果然,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其实,我们未必会输。” 此话一出,布朗雄和莫岛主,齐齐望向他,苏玉水低头抿嘴一笑,“师父您忘了,瑶儿她自小通音律,研舞步,方才异域那曲舞,徒儿早就见瑶儿跳过类似舞步,实在不能算异域首创。” “师兄你怎么会去看箫瑶儿跳舞?!”程珠听了苏玉水的话,当下便瞪大眼睛,一脸质疑震惊。 苏玉水远望她一眼,歪头一脸不惑:“我与瑶儿已有婚约,我看她,有何不妥?” “可是……”程珠还想说什么,却被莫岛主打断。 “好了,”莫岛主轻咳两声,“瑶儿不喜热闹,以往从不参加异域的舞演,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瑶儿的姐姐已成龙鸣会副会长,她也即将与玉水成婚,是该慢慢习惯与人交流了。” “龙鸣会副会长?”布朗雄低头莫语,思索片刻,恍然大悟:“你们说的瑶儿,难道是前任武林盟主箫扬的女儿?也是现任龙鸣会副会长沈诗梦同母异父的妹妹?” “正是。”莫岛主点头。 布朗雄深吸一气,他早就听闻,龙鸣会副会长沈诗梦不但生得一副国色天香的容貌,还有一身才华,武学的造诣更是不输男儿,可最难得的,是她一身正气,为人刚直不阿,深得同门赏识。这位佳人,可是多少男人趋之若鹜的对象。 她的妹妹,想必也定是璧人,可惜,已有婚约。不过能一睹芳容也是好的。 想到这,布朗雄赶紧说道:“那就劳烦莫岛主,快请那位瑶儿姑娘来此为我们演奏一曲吧。” 第8章? 乐斗布朗雄 箫瑶儿房中,她对镜梳妆,戴上了弯月形的耳坠,画好了眉间的红缨,她轻轻张开嘴,涂上了淡红色的唇脂。 镜中的人,眉目如画,她想,她定不及她娘千万分之一,才会让爹不惜违背世间伦常,也硬要娶她吧,可惜,她却连娘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 伤感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很快,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箫瑶儿勾起嘴角,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吱——”打开门,便对上苏玉水那张看不出喜怒的脸,他抬眼,望到难得打扮一次的箫瑶儿,眼神中有一闪而逝的惊艳,但很快,内心的不安感取代了这惊艳,“你早有准备?”他问,“不像你一贯的作风。” “你要我为留香做事,我也要你为我做一件事,这就是我一贯作风。”箫瑶儿直言不讳,“异域此次前来你们赢不了的,无论是舞或者琴。” 苏玉水没有说话,但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是,他缓缓开口,说:“你要我为你做什么事?” “我要你想办法让莫羽前辈离开蛇林。”箫瑶儿说着,竟有些紧张。 “为什么?”苏玉水不解,“你和莫羽前辈渊源很深吗?” “她曾救我一命,又教我弹琴奏乐,也算我的恩师了。”她避重就轻,不过说的也是实话。 “莫羽前辈就没教过你别的?”苏玉水双手背后,斜眼试探。 “前辈还会别的吗?”箫瑶儿一脸无辜地看着苏玉水,“她不是被废了武功,手无缚鸡之力吗?她连琴弦都按不动了,不可能会教我留香内功的。” “我指的不是留香内功……”苏玉水欲言又止,他看了看箫瑶儿,索性甩了下衣袖,道:“算了,这件事我会帮你办到的,但前提是——你要赢得了异域。” 此时的殿堂内,众人已等得有些不耐烦,布朗雄目空一切,又开始挑衅:“其实我们等这许久,会不会是那位瑶儿姑娘,不敢应战呢?” “怎么会呢?”莫凤反驳道,“瑶儿定是跑的比较远,所以找她花了些时辰。” “呵。”布朗雄对这解释嗤之以鼻,他刚想说什么,却听一声轻灵的“我来了。” 再眼望去,只见一身穿素纱白衣衫的女子,她微施粉黛,双目透出一丝微蓝,后脑用几股黑发梳了个简单的飞天发髻,一段白丝纱绑住,和剩余黑发一起垂下腰间。 箫瑶儿步履轻抬,一双美腿若隐若现,披着的素纱裙微微透光,可以看到她双肩胜雪的肌肤。 她向布朗雄望去,布朗雄瞬间呆若木鸡,这姑娘身上有一丝灵气,亦有一些冷傲,若说清新脱俗,她又算不上清新,若论妖娆倾城,她也并不够妖,可谓是,多一分太过,少一分太浅。 不愧是沈诗梦的妹妹,姐妹俩都如此出尘脱俗。 可惜啊,即使这女子秀色空绝世,她也已经婚配,想到这,布朗雄才算回过神,他可惜地摇摇头,随即转了转眼珠子,嘴角划上一抹窃笑,再抬头,挑衅的眼神又出现了:“我听闻,这位瑶儿姑娘与现今龙鸣会副会长沈诗梦,是同母异父的姐妹?”他挑眉弄眼,寻衅的意图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一女嫁二夫,当年,想必是轰动江湖了吧?” 程珠抿嘴一笑,一副看热闹的嘴脸。 “废话。”箫瑶儿毫不怯场,“相公都死了,不改嫁难道守一辈子寡吗?” 布朗雄被箫瑶儿这理直气壮的态度震慑住了,他愣了几秒,反问道:“不应该吗?” “应该吗?”箫瑶儿满眼讥笑,“布朗王子你有空管人家的家事,倒不如想想自己比较好,你们异域地方不大,孩子倒挺多,我也想问问王子,你们有那么多城池可供王子们分配的吗?” 苏玉水轻抿嘴角,一丝笑意划过。 “你!”布朗雄终于拍案而起,“你敢对我们异域王族不敬?!” “有何不敢?”箫瑶儿昂首挺胸,满脸不在乎,“你不也是见面就对别人家事评头论足了吗?请问这位王子,我娘改嫁,与你何干?嫁的又不是你!” “你娘不守妇道,改嫁他人还生下孩子,你竟然如此蛮横无理!” “我呸!”箫瑶儿刚想摆出骂架的姿态,但一想到她现在这装扮实在不能太粗俗,于是理了理衣冠,嘲笑道:“说的倒是理直气壮,怕王子你连妇道是哪几道都不知道吧?” “你你你……”布朗雄气急败坏但却无言以对,因为他确实不知道妇道是哪几道。 “我告诉你,”箫瑶儿不慌不乱,面不改色,“三从四德,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我娘与我爹相识之时,相公早已过世,请问,她需要守谁的妇道?而且我娘与我爹,是我姐姐撮合的,也就是夫死从子,并无过错。” “你强词夺理!”布朗雄大怒,“你姐姐才多大,她怎么可能为你娘撮合?!” “你去问她啊。”箫瑶儿得意一笑,“你去龙鸣会,也这么当众喊一喊,看你挨不挨揍。” 此话一出,满堂皆笑,莫岛主满意地点点头,接话道:“是啊,布朗王子若不信,可以亲自去龙鸣会问问。” 废话,龙鸣会高手如云,他去龙鸣会挑衅副会长,那不是找死!思及此,布朗雄定了定精气神,再次落座,说道:“罢了,我此次来是与留香岛会乐的,既然瑶儿姑娘已到,不如开始演奏吧。” “你先演。”箫瑶儿一句话,差点噎死布朗雄。 布朗雄不可思议地看着箫瑶儿,指了指身后围着的男女舞者:“我的舞团已经演过了,你刚才没看见,要不要我再让他们演一次啊?”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箫瑶儿扫了一眼舞者们,“留香岛不像你们异域,天天研究乐谱跟舞,留香弟子是要习武练内功的,哪能每隔几个月就排一出舞?何况留香宫只派出我一个人,你就要出动整个舞团,怎么,你们异域很擅长以多欺少吗?” 莫凤此时终于完全安心,她的坐姿也开始放松下来。 布朗雄被噎的一句话没有,他看了看箫瑶儿,突然邪魅一笑:“好啊,既然如此,那就我来演奏。”说着,他轻拍两下手,舞者们立即搬上一扇很大的琴。 布朗雄从座位上战起,走到琴前,拿起棍子一样的东西,敲击两下,如泉水般清脆的声音立即倾泻而出,箫瑶儿动了动耳朵,仔细看着他敲击的几个位置。 “这是我们的新发明,取名为——蝴蝶琴。”布朗雄得意洋洋,“舞,我实在不擅长,但琴技,到可以比试一二。”说着,他双手拿起两根木棍,快速敲击着,一连串的音如流水般清澈。 谁也没有留意到,他的每一个动作,木棍所触及的每一个位置,和与之对应的音符,箫瑶儿都默默记了下来。 莫凤再次紧张起来,这音色之前闻所未闻,一时之间,恐怕是无法找到与之匹敌的乐谱。 “你们的发明?”箫瑶儿双手抱胸,“我看不是吧?” “你什么意思?”布朗雄皱起了眉。 箫瑶儿几步走到那面琴前,用手摸了摸琴弦,卖着关子,慢条斯理地说道:“几年前,一位世外高人曾带着这种琴来访留香岛,据说所知,那位高人可不是异域的人。” “不可能!”布朗雄双手背后,对此不以为然,“这琴的打造过程是由本王亲自监督参与,耗时三年,绝不可能出自他人之手!” “你们的若仙剑法也说是自创,不也还是抄袭了龙鸣会的聚英剑吗?”箫瑶儿讥讽道,“这件事的轰动程度可不亚于当年我娘改嫁啊。” “你……”布朗雄伸出食指指着箫瑶儿。 箫瑶儿一把抓住他的食指将他抬起的手臂放下去,“诶,不要担心,我们留香一贯远离江湖纷争,不会因为此事就看轻你们异域的。而且,”说着,她单手拍了拍布朗雄的肩膀,意味深长,“毕竟是人家家事,我们管太多也不好,好像我们是长舌妇一般,你说对不对?” 这明显是指桑骂槐,布朗雄又气又恼,但却无话可说。 箫瑶儿见状,轻笑一声,接着说:“其实当年那位世外高人来访的时候,曾教我弹奏过此琴,你若不信,不如我奏一曲给你?” 布朗雄心里咯噔一下,他看着自信满满的箫瑶儿,实在不清楚她是真是假,可万一是真,那他们岂不真成了仿制?但不可能啊,这琴明明是他亲自监管打造,不可能早年流传于世啊…… 他犹豫不决,此时,一位男舞者站了出来,他给布朗雄试了个眼色,说道:“十二王子,蝴蝶琴乃我们所造,这点毋庸置疑,这位箫瑶儿说她会弹奏,我们不妨就让她奏一曲,看看是真是假。” 布朗雄看了看面前的男舞者,点点头,说道:“好,就让你奏一曲!”说罢,递上两根木棍。 箫瑶儿冷笑一声,接过木棍,在琴弦上随意敲击了几个音,她抬眼看了看紧张的莫凤,然后,气定神闲,开始弹奏,一曲从未听过的曲子,瞬间开始流动,轻柔婉转的前奏之后,是欢快灵动的节奏,她弹奏的动作迅捷稳准,犹如伯牙鼓琴,游鱼出听,主旋律宛转入耳,副旋律行云流水,整首曲子如天籁之音,让人闻之舒缓,余音缭绕。 苏玉水看着箫瑶儿,忽然掏出长笛,在手中一舞,看架势是准备起身合奏。 箫瑶儿一个瞪眼,苏玉水刚刚半起的身子马上坐下,手中的长笛也顺势放回桌上,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箫瑶儿这才继续安然演奏。 一曲终了,布朗雄已呆若木鸡。 箫瑶儿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十二王子,你没事吧?” 布朗雄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呆呆地看着箫瑶儿。 莫凤终于安心,她恢复了岛主的姿态,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布朗王子,我看你好像身体突然抱恙,不如早些歇息,改日还得回去盘问下制此琴的人,是否抄袭呢。” 座下哄然大笑,箫瑶儿甩了甩衣袖,望向莫凤,而苏玉水,则是温柔地看着她。 这一幕,全然被程珠看在眼里,她愤恨妒忌的眼神,似要杀死箫瑶儿。等着吧,过了今晚,箫瑶儿定会被世人唾弃,想嫁给苏师兄,这辈子不可能! 第9章? 开始反击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布朗雄连饭都没好好吃,就憋着一肚子气回客房去了,箫瑶儿倒是吃了个够本,她才不管程珠是不是要瞪死自己呢! 走出殿外,确是一片宁静,月光洒落,为此情此景更添一份朦胧。 草丛间,清水的脸突然出现,箫瑶儿好奇地看过去,只见她抱着一只小兔子,正在自言自语着:“小白兔呀小白兔,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弄伤了腿呢?来吧,我带你回去帮你治……”说到这,她一转头,看见了往这边盯着的箫瑶儿,立马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赶紧蹲下来,将头埋得很低。 “你干嘛这么怕我啊?我能吃人吗?”箫瑶儿在原地喊。 “我不是怕你啊……”清水可怜巴巴地摇摇头,低声下气,“我是……我是愧疚……” 原来她还在为之前用“箫瑶儿”这名字写信的事情耿耿于怀,“唉。”箫瑶儿惋惜叹道:“算了,那不是什么大事,倒是你和那个年轻点的船夫怎么样了?” 提起情郎,清水脸上是散不去的思念:“他不能再为留香岛送菜了……” “那也没关系,你年满二十就可以离开留香了,到时候去找他是一样的。”箫瑶儿安慰着,“你今年十八,还有两年就可以嫁人了。” “嗯……”清水淡淡地点了点头,她抱起那只小白兔,慢慢地走到箫瑶儿面前,箫瑶儿摸摸那只白兔,小心查看着它的伤口。 清水眼神里终于有了些轻缓,她咬着嘴唇,用快要听不见的声音说:“我以前以为你是个粗俗又野蛮的人,但是今天看来,以前……是我误会你了……” “大家都这么说,你当然会信。”箫瑶儿一脸不在乎,“我习惯了,没事。” “其实……”清水欲言又止,她抱着小白兔转了个身,听口气,似乎是看透了一些东西,“今天你出席舞宴,你与苏师兄走在一起,真的是一对佳偶天成的璧人,你们……呜……”下一秒钟,她就被箫瑶儿捂住了嘴。 她把清水拉到角落里,四下看看,见到没人才放开手,训斥道:“你疯了?!万一这话被别人听见怎么办?传到程珠耳朵里,你以后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清水可怜巴巴的不说话,箫瑶儿松开手,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可机灵点吧!”说罢,转身就要走,可走到一半,突然又折回来,从身上掏出一包药粉,塞进清水手中:“这药粉混水,湿敷在兔子伤口上,很快就会好。”这话说完,才算真的离开。 清水手里拿着那药粉,望着箫瑶儿的背影默默发呆,她是个好人啊……根本不像师姐们说的那么坏…… 好容易走了几步踏实路,欣赏了下留香宫内的夜景,却被苏玉水拦住了路,真是太煞风景了。 他手握长笛背在身后,留给箫瑶儿一个月光下的背影,看着深沉又寂寥。 “怎么又是你,阴魂不散啊。”箫瑶儿开口便是烦躁的语气。 苏玉水慢慢转身,依然是那样的仙风道古,他深邃的眼神望向箫瑶儿,淡淡开口:“我问你,你今日所弹,是何曲?” “即兴演奏。”箫瑶儿急于脱身,“还有事吗?没事让一让。” “有。” “有你就说,说完赶紧走。”箫瑶儿急得直跺脚。 苏玉水拿起手中的长笛,满眼寂寥:“今日殿堂你弹奏,我本想和你和鸣一曲,你为何不肯?” “因为你笛子吹得难听啊。”箫瑶儿不暇思索,上下打量了一下苏玉水,决定逗逗他:“不过这留香岛上确有一人觉得你的笛技高超。” “何人?”苏玉水满眼期待。 “你自己。” “呵呵。”苏玉水苦笑两声,尴尬地点头,他看着箫瑶儿,半晌,说不出话。 “没事走吧。”箫瑶儿一甩头,这就打算让他离远点了,可苏玉水的手突然又伸向他身上的那块玉佩,箫瑶儿赶紧后退一步跟他拉开距离,在他开口说话之前态度很坚决的拒绝道:“你可千万别把你内祖传的玉佩拿出来,我现在心情不好,摔了可别怪我。” 苏玉水自讨没趣,尽管心中不悦却也知道多说无用,只能默默放下了手,犹豫了一会儿,转头离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箫瑶儿冷哼一声,满眼的瞧不上。 反正蒙汗药她已经准备好了,最差的方法也不过就是迷晕留香岛的人,再和师尊乘异域舞台的船离开,只要出了留香岛,什么莫凤,什么苏玉水,都去他的吧! 她越想越开心,不自觉就已到了自己的房门口,这屋子一直都有股潮味,可是这会儿,这潮味之中却混了一丝胭脂的香气。 箫瑶儿放慢脚步,听着周围的动静,她走到房门前,看了看地上的一片树叶。这树叶是她临行前夹在门缝间的,一旦有人开门,树叶就会随之掉落,看来,是有人进入她的房间了。 她假装什么事都没有,推开了房门,像往常一样,开门放放潮气。 桌上,掉瓷了的水壶和水碗摆放的位置明显被动过了,箫瑶儿拿起水壶,倒了一碗清水进杯里,然后,用手指上的戒指轻轻敲击水杯,玉碰瓷,清脆的一声响之后,杯内便被震起一圈水纹。 水纹中,一些未被融化的粉末浮出,箫瑶儿看看粉末的颜色,又闻了闻水的味道,这味道一闻就知道,是合欢药。 呵,这种毁人清誉的法子,亏她们做的出来。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箫瑶儿转身,面朝门口,然后,端起那杯水,一饮而尽。 几分钟后,她面色开始潮红,身体也有些许发热,她用手扇着脸颊,然后,关上了门窗。 窗外的林中,以碟露出了阴谋得逞的笑,“箫瑶儿,虽然你无辜,但谁让你平日不检点呢?这次救算你倒霉了。” 第10章? 倒霉的布朗雄 其实箫瑶儿不算倒霉,最倒霉的,此时非布朗雄莫属了。 他脑上敷了冰毛巾,眼神迷离,半躺在椅子上,气得半条命都没了,嘴里还一直念念有词:“她怎么会弹蝴蝶琴……为什么……” “王子,你切勿动气啊。”之前献计的男舞者为他更换毛巾。 “我能不气吗!?”布朗雄一把扯下头顶的毛巾,“蝴蝶琴明明是我们异域发明的,怎么就突然冒出个世外高人了?!我好不容易做了点东西,这可好,又成抄袭仿制了!” “其实……”男舞者犹豫着说,“或许真的有世外高人比我们先发明,也不算稀奇。” “放屁!”布朗雄蹦出了脏字,“真有那种人,怎么不想着把自己的发明公诸于世发扬光大?!我看根本就是胡扯!”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男舞者揪着眉,推测道:“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她是音律奇才,只看王子你弹奏时的键位和音色,就推断出琴的音阶分布,然后自然可以弹出曲子!”男舞者越说越确定,他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一切,“现在想想,当时王子你随手弹了一节小调,当时箫瑶儿的眼神便全在你手中的动作,王子,这明显是在现学啊!” “你知道还让她去弹!”布朗雄气得一巴掌拍在椅子上,然后手被打得生疼,疼得龇牙咧嘴。 “王子息怒啊!”男舞者赶紧跪地用毛巾为他敷手,“只怪当时我太自信,而且这种奇才,实属难遇,加上之前六王子来访多次,也未曾提及这个箫瑶儿,所以……我才大意。” “啊,那我就更生气了。”布朗雄再次瘫倒在椅子上,按住头上的冰毛巾,“这种奇才,竟然不能为我麾下。” “小人有一计,”男舞者坏笑着,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计策,“王子,虽然箫瑶儿与苏玉水已有婚约,但毕竟他们还没有成亲,如果王子能早一步生米煮成熟饭,说不定……” “说不定你个头!”布朗雄连听都听不下去了,“你让我娶她?我呸!你今天没听见她说的什么话吗?我娶她?怕她不等我死就改嫁了!” “可以当妾嘛。”男舞者奉承道,“十二王子,那个箫瑶儿的容貌也算过得去,更重要的是,她姐姐是龙鸣会副会长。” “你还知道她姐姐是龙鸣会副会长啊。”布朗雄直起身子,把毛巾扔到男舞者怀里,“我娶她当小,她姐姐能放过我?你觉得我打得过龙鸣会?”说着,他伸手指向门,“滚滚滚,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男舞者还想说什么,但是思虑片刻,还是放下毛巾,走了出去。看来异域舞团这次来访,又是无功而返了。 关上门,世界清静了,很快,布朗雄便平静下来,他揉着太阳穴,脑子里回荡的,确是箫瑶儿弹奏的那首乐曲,不得不承认,那曲子确实妙极,如果得不到魔音谱,把那首曲子带回去,也算是跟父王交差了…… 正在他思考的时候,忽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布朗雄一个激灵坐起来,不悦地喊道:“谁啊!” 可门外并无人应声。 布朗雄一揪眉,走过去打开房门,可门外并无人。忽然,转交一袭白衣闪过,“箫瑶儿?!”他下意识念叨道,“搞什么鬼?”这样想着,他便跟那身影而去。 这身影似乎是在指引他往某个方向去,布朗雄跟紧了脚步,却忽然闻到一股奇特的烟味,他被呛得咳嗽了几声,刚想质疑,却又看到了那抹白色的身影,那身形看着并不像箫瑶儿,布朗雄停住了脚步,意识到这似乎是个陷阱。 他想回去,可却觉得头晕眼花,意识忽然间有点模糊。 那烟果然有问题! “来人……”布朗雄步伐开始漂移,他扶住一棵树,使劲晃着头,可越晃,就觉得越晕。他的呼吸开始急促,眼前的景象已经开始不清不楚。 忽然,一双手抓住了他。 布朗雄抬眼看去,是蒙着面纱的“箫瑶儿”,这箫瑶儿拉扯着他,似是要带他去向某处。布朗雄迷迷糊糊地跟着面前这人走去,忽然,“箫瑶儿”奋力将他一推,他直接摔入某个房间。 房间简陋无比,布朗雄晃晃头,支撑着站起身,却看见,箫瑶儿坐在床上,就那样看着他,似乎已经等他好久。他终于意识到中计,转身回头看另外一个“箫瑶儿”,却根本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你……”布朗雄仍有一丝意识,他拿起桌上的水壶,将一壶水全都倒在自己脸上,当然,这水也渗入了他的口内。 迷烟加情水,这双重压力下,布朗雄逐渐失去思考的能力,他转了几个圈,最后跌跌撞撞地扑到床上,但仅剩的理智,告诉他必须尽快离开…… 可是箫瑶儿却一把拽住了他,快速往他嘴里塞了颗奇怪的药丸。 在这药丸开始起效之前,箫瑶儿透过缝隙往门外望去,只见那抹白色的身影仍在门口不远处,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她思索片刻,慢慢拉上了床帘…… 门外,穿着白裙的程珠摘下面巾,拿掉了塞在她鼻子上的棉絮,“哼,箫瑶儿,我看你这回怎么翻身。”说罢,关上房门,趁着夜幕,迅速逃离。 而此时,房内的箫瑶儿却掀开了床帘,她盯着房门,勾唇浅笑,床上的布朗雄,早已晕了过去。 第11章? 反客为主 原本应该是寂静的夜晚,却忽然间躁动起来。 莫凤脸色非常难看,她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连绣着凤凰的罩裙拖地了都没心思去管。 她的身后,程珠和以碟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程珠偷偷望了望苏玉水,这个男人,依然是那么风轻云淡,对于自己的未婚妻子水性杨花这件事,仿佛丝毫不在乎。 异域舞者们浩浩荡荡围在后方,领头的男舞者看看莫凤的眼色,笑道:“其实这又如何呢?大不了就让我们王子娶箫瑶儿为妻,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吧?” 莫凤不回话,只是径直向前走,程珠给以碟使了个眼色,以碟马上说道:“倒也是,反正箫瑶儿和苏师兄也并未成亲,师父啊,不如我们还是装作不知情吧?瑶儿怎么说也是女子,我们这样对她……有些不妥。” “她做得出来就别怕丢人。”程珠接茬道,“箫瑶儿可真行,与异域十二王子初次见面就可以闭门深谈。”她特意拉长了“深谈”两字的音,“说不定其实她早与六王子也深谈过呢!” 一行人浩浩荡荡,在这深夜中肆无忌惮地穿行,这声音喧嚣吵闹,惊起了不少已熟睡的弟子,于是,这队伍更加壮大,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想看一出好戏。 莫凤终于到了箫瑶儿的房门口,她恶狠狠地盯着那扇门,咬着牙,然后,伸出双手,奋力一推—— 房门被打开,众人全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只见箫瑶儿和布朗雄双双倒在地上,布朗雄的嘴角渗出丝丝血迹,两人穿戴整齐,怎么看也不像是私会的样子。 “瑶儿!”苏玉水见状,竟推开师父,一把将倒地的箫瑶儿抱起。 程珠和以碟气急,却也不知所措。 “王子!”异域舞者更加惊慌,他们蜂拥而入,将布朗雄扶起,男舞者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呼吸虽弱,但仍有气息。 “瑶儿!”苏玉水摇晃着箫瑶儿的身体。 箫瑶儿虚弱地睁开眼睛,刚想说话,却忽然吐出一口鲜血。“噗!” 以碟和程珠愣住了,两人对视一眼,眼神里全是惊恐。 “师……师兄……”箫瑶儿用仅剩的力气,指了指桌上倒下的水杯,“有毒……” “有毒?”男舞者听罢,站起身检查着那水杯,“这水杯怎么会有毒?!是谁要害我们王子?!” 以碟吞了下口水,壮着胆子上前一步:“说不定,是箫瑶儿下的毒。” “她下的毒为什么她自己也会中毒?!”苏玉水的眼神变得凶狠,一直都温润如玉的他,竟在此时变得凶狠。 苏玉水这个态度激怒了程珠,她从未见过师兄如此不理智,她撇了眼昏迷的布朗雄,话中带刺:“就算不是她下毒,深更半夜,约一个男人来自己房里也不会做什么好事,一定是苟且之事!” 箫瑶儿有气无力地摇摇头,她伸出手,将自己的裙子拉到大腿处,只见那位置,赫然点着一颗巴掌大的红痣。 “这是……”苏玉水看了一眼,忙为箫瑶儿盖住双腿。 “这是莫岛主当年亲手为我点的守宫砂……”箫瑶儿看向莫岛主,“莫岛主,你还记得吧?” 莫凤脸色一变,却又假装沉着地点点头。 “守宫砂怎么会那么大?”程珠不解地问道。 “瑶儿她穿衣太过洒脱,我将守宫砂点在那里,是为了提醒她,无论如何,也不能露出那颗砂。”凤解释。 箫瑶儿弱弱地点头,微弱地抬眼,望向苏玉水,含情脉脉:“师兄,你相信瑶儿,瑶儿绝不会做背叛于你的事情。” 苏玉水配合着拉起箫瑶儿的手,实则在偷偷探她的脉息,箫瑶儿当然也注意到了这点,但却无法阻止。 很快,苏玉水就察觉到了,她根本没有半点不妥,嘴角划过一丝不经察觉的笑,他解下自己的玉佩,将它塞进箫瑶儿掌心,“瑶儿,这块玉佩,是我娘的遗物,她临终前告诉我,一定要将它传给苏家未来的儿媳妇,我现在将这玉佩给你,你我二人,情定终生,永不分离。” 箫瑶儿现在真的觉得自己快要吐血了,苏玉水那眼神,仿佛就在宣示自己胜出一局,她的掌心感受到了玉佩的冰凉,箫瑶儿眯了眯眼睛,心生一计,“我……”她颤抖着抬了抬手,然后——晕了过去。 那只握着玉佩的手,也非常适宜的松了开来…… 玉佩眼看着就要掉到地上,苏玉水心里一个咯噔,幸亏他眼疾手快,下意识一把抓住即将摔落的玉佩。 这可是他娘的遗物!他传家的东西!这丫头,竟然真的打算给他摔了。 苏玉水想了想,还是先收起了玉佩。他抱起箫瑶儿,对莫岛主说:“师父,眼下最要紧的是先给瑶儿和布朗王子解毒,还请您速叫人去请医仙兰,我怕拖久了,瑶儿和布朗王子会有危险。” “布朗王子若有危险,我们异域绝不会放过留香岛!”男舞者化悲痛为愤怒,他走上前,直直地盯着莫凤,凶神恶煞:“莫岛主,这件事,你若不给我们一个交待,我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莫岛主看着昏迷的布朗王子,颤抖着深吸一口气,她转回视线,又气又恼:“给我查!究竟何人进过箫瑶儿的房间,谁碰过她的水壶,给我全部查清楚!我们留香岛,绝不能容忍如此歹毒之人!” 以碟和程珠对视一眼,有些忐忑,而这一幕,全然被苏玉水看在了眼里。 苏玉水的房门外,他抱着长笛倚靠着坐在廊下,莫凤焦急地踱着步子,时不时还往房门内望一眼。 异域的男舞者盛气凌人,抱着双臂站在正中央,“莫岛主,我已经通知了我们的国主,希望在异域的海军到来之前,你能把犯人交出来,免得整座岛受牵连。” 这话他已经反复说过好多次了,听得让人生厌。 莫岛主脸上的胭脂已经开始结块,些许被夹进了她的皱纹之中,让面色看起来很不均匀,对于一向重视仪表的她来说,这种状态,是真的心急如焚了。 房门终于被推开,一位老者拄着拐杖走出,他已老态龙钟,却依然坚持着拿起沉甸甸的药箱。 “医仙兰,瑶儿和布朗雄究竟中了何毒?”莫凤神色慌张,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苏玉水赶忙上前扶起医仙兰,接过他背着的药箱。 医仙兰感激地对苏玉水点了点头,转脸看向莫岛主,说道:“这两人,应该是服食了变质的合欢药。” “什么?!”莫岛主惊呼尖叫,“难道这二人真有……苟且?” 医仙兰摇了摇头,说道:“事情究竟如何,你们亲自去问就可以。” “他们已经醒了?”在场的三人异口同声,男舞者先一步跨进屋内,只见布朗雄和箫瑶儿,此时都已坐在桌前,两人面前放着一大壶水,正在你一杯我一杯的往肚子里灌呢。尽管两人还是很无力,但很显然,意识都已经恢复了。 医仙兰见状,解释道:“多喝水,才能快点将体内剩余毒素排出。” 莫凤和男舞者共同点了点头,男舞者赶紧上前为布朗雄倒水:“王子,你怎么样?” “我晕。”布朗雄用食指点了点头,斜眼看了眼莫岛主,不悦地说道:“下合欢药就下合欢药,倒是找个没问题的啊!害得本王子差点升天,莫岛主,这事你若不给异域一个交待,恐怕留香岛会有一劫啊~~”他语气加重,意有所指。 莫岛主气定神闲,双手背后:“你放心,即使你不说,我留香岛也留不得那个人!”随后,跟着一起坐下,看着两人,问道:“当时的状况究竟如何,你们二人为何会在一起?” 箫瑶儿放下水杯,叹了口气,她双手放在桌子上,垂头,神情黯然:“瑶儿知道姐妹们一直不喜欢我,更不想我嫁给苏师兄,可我没想到,她们竟会如此恶毒。” “当时状况究竟如何?”莫凤非常焦急,完全没有关心箫瑶儿的意思。 布朗雄投过去一个怀疑的眼神,莫凤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拍了拍箫瑶儿的手,象征性的安抚道:“瑶儿,你放心,我会为你做主的。” 箫瑶儿在心里冷哼一声,但脸面上还是得说得过去,她抬头,装作回忆状:“我记得,当时我回到房间准备休息,然后喝了一杯水壶中的水,接着,就感觉到昏昏沉沉,我以为是太过疲累,所以就躺倒床上,可是谁知……”说着,她惊恐地看向布朗雄,“布朗王子突然闯进来,还将我水壶中的水倒在脸上,我被吓了一跳,赶紧下床想问情况,接着……就晕倒了……” 箫瑶儿说完,众人的目光便集中在布朗雄身上,布朗雄又喝了一杯水,也开始了自己的回忆:“昨晚,我正在房内休息,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应声前去,却看到了疑似箫瑶儿的身影……我便跟着那背影走,可忽然闻到一股奇怪的烟味,没多久,就开始头晕,当时我就明白,我是中了圈套。” “疑似我的身影?”箫瑶儿打断布朗雄的话,问道,“怎么会呢?莫岛主,我是在与清水姐姐谈话之后直接回房的,我不可能去敲布朗王子的门,清水姐姐可以为我作证。”说着,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指着苏玉水,喊道:“啊对了对了!我还在回房的途中遇到了苏师兄,苏师兄也可以为我作证的。” 莫凤看看苏玉水,苏玉水点点头,算是承认。 布朗雄忽然一拍桌子,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来,他恼羞成怒,但尽管如此,这愤怒在他那张童颜上并不是很吓人,“果然是个圈套!” “后来呢?”男舞者接着问。 “后来我被人推进箫瑶儿的房间内,我觉得实在太晕了,看见她桌子上的水,便一股脑把那水全浇在了自己脸上,谁知道那水也被下了药。”布朗雄越说越气,“真是倒霉啊,好好的药不能好好下。” 箫瑶儿瞪了他一眼,布朗雄立马闭上了嘴。 医仙兰站在门口,此时也轻轻开口:“这二人,一开始都出现了血气上涌,意识不清的状况,而后陷入昏迷,甚至吐血,所以我判断,那些合欢药应该是封存不当变质,或者时日太长,过了使用期限,才会让他们二人出现中毒的症状。可惜,那壶水与布朗王子闻到的迷烟已被人清理,否则,我可以更准确的判断出他们是中了哪种合欢药。” “为什么会被清理呢?那是证据啊!”箫瑶儿抓住了莫岛主的手,脸上的神情有三分焦虑三分委屈三分惶恐与一分问责,“我记得我说过那水有毒的,为何还会被人清理呢?” 莫岛主默默无语,盯着桌子,许久,才弱弱地说:“那水,是以碟清理的。” 第12章?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只一夜的功夫,船舵就转换了方向, 所谓风水轮流转,昨天还是浩浩汤汤去声讨箫瑶儿的队伍,今日就转去以碟和程珠的住所兴师问罪了。 以碟穿一袭粉色苏绣衣裙,脸颊微微施粉,描了淡淡的眉,涂了浅浅的唇脂。看起来天然无雕饰,是那样纯白干净。 嘈杂的脚步声忽然由远而近,以碟望着镜中的自己,露出心机一笑。 淡淡的檀香,充斥整间卧房。两把古琴一左一右摆放房内正中,两张雕花木床,也分放房间一角,一粉一紫,中间衬着黄,让这房间看起来和谐又温馨。 莫凤带着一行人不请自来,男舞者扶着虚弱的布朗雄,箫瑶儿的状况更好一些,她跟在布朗雄后面,双手抱胸等着好戏开场。 以碟放下镜子,一脸无辜地走向前,深鞠一躬,看看莫凤,莞尔一笑,问道:“师父,这是……何事啊?” 莫凤盯着以碟,久久未语,最后,挥挥衣袖,一声令下:“搜!” 以碟处变不惊,任由人在她床上床下翻找。 苏玉水的眼神依然是那样波澜不惊,他上前一步,说话的语气,仍是那样温柔:“以碟,你昨日,擦掉了瑶儿桌上的水,还洗了她的杯子,对吗?” 以碟瞪着一双圆眼,撅起嘴巴,可怜巴巴地望着苏玉水,语气带着撒娇的意味:“难道不该收起吗?水洒了一桌,总不能就那么放着呀。”说着,她抬起下巴,无辜的不能再无辜。 苏玉水无语,只得转了视线。 “师父,什么都没有。”搜屋的人前来禀告。 莫凤松了口气,装模作样地问:“是否搜仔细了?再去找一遍。” 哼,假惺惺。箫瑶儿可受不了这种假惺惺,她用胳膊肘拐了怪旁边的布朗雄,用下巴指了指旁边的床和衣柜。 布朗雄对箫瑶儿这突如其来的联盟请求,有那么一点犹豫,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来人。”他指挥道,“去搜另一张床。” “不行!”以碟突然慌张地出来阻拦,“那是师姐的床,没有她的允许,你们不可以动她的东西!” “你慌什么?”布朗雄挑起一边的眉,贴近了以碟面前,轻佻又勾魂, 以碟只觉心跳慢了半拍,她赶忙转过去,不看布朗雄的视线,“我、我没有慌,可是,那是师姐的地方,你们不可以过去!” 可是,很显然,她的阻拦并无半点作用,下一秒,莫凤带的弟子就直奔另一张床,果不其然,只是随便翻了翻,在床下找出出了一袭白色的衣衫,而这衣衫,与箫瑶儿身上穿的,一模一样。 布朗雄看见那衣服,赶紧凑上前,抓过那衣服,凑在鼻子前闻了闻。他的五官立马纠结在一起,“我昨天闻到的那奇怪的烟味,就是这个!” 众人的视线集中在以碟身上。 只见她楚楚可怜,等着一双大眼,泪珠竟跟雨珠似的,滴滴落下。“扑通。”以碟重重跪下,抓住莫岛主的双腿,惹人怜爱地哀求道:“师父,求你不要责怪师姐,她也只是一时糊涂而已啊!” 好一招先发制人!箫瑶儿斜眼看着以碟,不过很快,她就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按说如果是两人共同做的这件事,那一定会第一时间毁灭证据,怎么会如此轻易被找到?或许这事……并不全是冲她而来的? 这个年头刚萌生,就被箫瑶儿打消了。隐情个屁,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肯定都逃不了干系。 “你是说……程珠?”莫凤糊涂了,她眼神游离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程珠为什么要这么对瑶儿?” 以碟擦了擦眼泪,悲痛地说:“师姐一直爱慕苏师兄,自从师父您为师兄和瑶儿妹妹指婚,师姐便夜夜难安,几次三番去找瑶儿妹妹的麻烦。”说着,她看向箫瑶儿,等待着她的指正。 “我?”箫瑶儿装作不知情,指了指自己,“我不知道呀,程珠姐姐一向对我有意见,我已经习惯了。”她一句话,将长久以来的遭遇不露声色的说了出来,让人不自觉怜惜。 果然,布朗雄立马投来了怜香惜玉的眼神,不过马上被苏玉水瞪了回去。 “你说是程珠做的,她哪来的合欢药?”莫凤问道。 以碟低着头,欲言又止,她偷偷瞄了几眼苏玉水,支支吾吾。 “直接说,无须顾虑。” “回师父,那些药,是师姐她早些时候,买通了往来送信的信使……”以碟越说声音越低,“她原本……是想用在苏师兄身上的……” “什么?!”布朗雄比莫岛主还震惊,“你那个师姐……她她她……竟如此不要脸?!”这种事真是闻所未闻,和她比起来,箫瑶儿的娘不过是相公死了之后改嫁,何止是守妇道,简直就是贞洁烈女啊! 这么想着,布朗雄突然没头没尾的对箫瑶儿来了一句“对不起啊。” 箫瑶儿一头雾水,像看傻子一样看了看他。 苏玉水依然是淡如水的表情,看不出对程珠的厌弃,也看不出对以碟的信任。 以碟有些失望,她纤纤玉手,从身上拿出一小包药粉,将这药粉递给莫凤,说:“这是师姐昨日不小心掉在房内的,我想……或许,这就是那种合欢药。” 箫瑶儿看着那包药粉,有些许不安,万一被医仙兰发现那合欢药没问题,那这件事可就复杂了。 想到这,她又用胳膊肘拐了拐布朗雄,用眼神指了指那药粉。 布朗雄一脸狐疑,皱着眉,盯了她半天都未曾明白她的意思,倒是他身边的男舞者,领会了这层意思,赶忙上前,先一步将那药粉抢过,愤怒地捏碎,洒到空中:“这药粉害得我们王子险些丧命!你们竟然还不毁掉!” “咳咳咳……”周围的人赶紧捂住口鼻,但还是有几位被呛到,好在药量不多,出了呼吸有些急促外,没有别的反应。 箫瑶儿满意地点点头,顺便不忘投给布朗雄一个“学着点”的眼神。可是得意的一转头,却正好碰上苏玉水那深邃得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神,箫瑶儿突然觉得好像被扒光了一般,只能回避他的视线,假装她什么都没做过。 以碟见药粉被毁,虽有些不甘,但戏还是要继续演下去,她哽咽着嗓子,继续说道:“昨夜,我见师姐穿着与瑶儿一样的衣服出去,就知道她要做傻事,我阻拦过,可是她不听!”以碟越说越激动,“师父!请您轻罚师姐吧,她只是一时被气昏了头,并不是无心啊!” “你真好意思说……”布朗雄再也忍不住了,他指着以碟的鼻子,大骂道:“我也就算了,但是箫瑶儿是个女子,你们这么毁人清誉,让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我怎么就没脸面了?”箫瑶儿嬉皮笑脸地打断布朗雄的话,“大不了就是嫁你喽,反正你是异域王子,我不亏。” 布朗雄无语,半晌,才接上一句话:“我是在帮你说话,你配合一点好不好?” “对不起,习惯了。”箫瑶儿点点头,做了个把自己嘴缝上的动作。 布朗雄扔了个白眼,不知要如何说下去,可这时候的莫凤,却闭上了眼睛,不住地叹息摇头,但始终不说如何处置程珠,仿佛在等着什么。 终于,寂静过后,程珠的声音终于从门外传来:“好一个嫁祸于人!”她的声音,一贯的霸道。 所有人望向门边,只见程珠,身着浅青色云裳羽衣,长裙曳地,大袖翩翩,华袿飞髾,飘逸又奢华。可惜,程珠气质不足,容貌又欠佳,实在不足以撑起如此仙气的服饰。 程珠走到苏玉水身前,婉儿一笑,眼里尽是妩媚:“师兄。”她娇滴滴地说。 布朗雄打了个冷战,只觉得恶心。 以碟神色不安,但也只是一转而逝,很快,她就恢复那副可怜模样,拉住程珠的衣袖,苦口婆心:“师姐,不要一错再错了,师兄已有婚约,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程珠冷哼一声,看向门外,说道:“进来吧!” 而后,一个穿着短衫短裤,带着草帽的五大三粗的男人便走了进来。 以碟神色大变,程珠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开始为自己辩驳:“信使,你说吧。” 那男人点点头,操着粗糙的嗓子,对莫岛主说道:“莫岛主,俺也只是想赚点银子,并没有要害人的意思……” “有话不妨直说。”莫凤没心情听他那些闲话,直截了当地说,“你非留香弟子,我不会怪你。” 信使得到了莫岛主的首肯,这才放心下来,开始大声说道:“那药,是以碟姑娘半月前托我买的,她跟我说,是用来贺他师兄成亲之喜我才答应的,可是没想到,以碟姑娘竟用来害人。” “你胡说!我没有!”以碟慌张地辩驳,“师姐,你为何要诬陷我!?” “我诬陷你?真是恶人先告状。”程珠似笑非笑,她摊开双手,转身看向布朗雄,“敢问,异域的船上可有合欢之药?” “那肯定没有啊!”布朗雄当即否定,“我们是来夺魔……多么热情的想要以乐会友啊!”他差点说出了心声。 “可是以碟师妹前些日子告诉我,异域的船这次会带一批合欢药。”程珠说着,又看向箫瑶儿,“她还说,是瑶儿妹妹让异域的人带来的。” “我?”箫瑶儿再次指了指自己,“我怎么可能,我常年住在蛇林,根本也和异域的人不熟啊,他们怎么可能会给我带什么合欢药。” “我也是那么想的。”程珠赶紧接话,“所以,我就暗中调查,发现以碟师妹,竟偷偷跟信使买了合欢药,可是……人算不如天算,那药竟是变质的。” “那不能!”信使信誓旦旦,“都是最新的药,怎么可能会是坏的。” “你吃过啦?”箫瑶儿一句话,怼死了信使,“要不我拿点剩余的药给你吃,看看是不是坏的,但是先说好啊,中毒不管解。”她诈道,反正药也没了,现在是死无对证。 信使一听这话,立马默不作声,低头看向一边去了。 箫瑶儿一个白眼,可却又对上了苏玉水的眼眸,这一眼,仿佛更能确定她有问题了,箫瑶儿只能再度转头,再次装作什么事都没有。 以碟开始慌乱,她站起来,抢过男舞者手中拿着的衣服和鞋子,扔到地上,指着程珠,态度坚定:“我根本从未跟你说过异域舞团会带合欢药过来,就算你有千万个谎言,可这衣服是骗不了人的!这衣服是按照你的尺码做的,只要你穿上,布朗王子肯定会认出你的背影,你根本无法抵赖。” “你说什么啊?”程珠看着以碟,突然换了一副惋惜的神情,“你疯了吗?” “我疯了?!”以碟指着自己,又转身扑向莫凤,请求道:“师父,师姐栽赃我,只要你让她穿上衣服,布朗王子一定能认出她的背影的!” “你别狡辩了。”程珠一把拉过以碟,拍着胸口,完全是一副清白的模样,“我昨晚根本不可能假装瑶儿引布朗王子的!”她说着,看向莫凤,“因为,我昨晚一直和师父在一起,商讨新的曲谱,你来通报的时候,我正巧去给师父端茶,所以你才没看到我,否则的话,或许你能早点想到别的计策。” 以碟愣住了,她机械般转头,视线最终定格在莫凤身上,她就那样看着这个将她从小培养至大的女人…… 莫凤没有说话,但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所有,昨天,程珠明明就假扮箫瑶儿去引布朗王子的,而现在,却可以让师父替她作证,这一证,还有谁会信她…… 哈哈哈哈哈哈…… 难怪,程珠会如此掉以轻心,只把衣服扔进床底,让她可以马上指出证据,原来,她就准备好了,不对,是她们…… 以碟愤恨又凄凉地看着莫凤…… 一股深深的背叛感油然而生,她的眼泪终于无法抑制,像断线的珍珠,一颗一颗流下…… 她要怎么才能接受,算计她的人,竟是恩重如山的师父。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以碟疯狂了,她又哭又笑,甩着衣袖,在这不大的房内转来转去。 莫凤悲痛地闭上眼睛,紧咬嘴唇,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 “师父……”以碟终于体验到,什么是心死,她那从来天真的脸,此刻再也不用隐藏。终于,她可以展现真实的自己了…… 以碟的泪水渐渐干枯,她再抬眼,此时的她,已是一副冰冷到令人恐惧的面孔了…… “我四岁拜你为师,为何,你要这么对我……” 莫凤深吸一气,高傲昂头:“师父给过你机会了,可你执迷不悟,仍想栽赃程珠,师父不能……看你继续错下去……” “哈哈哈哈……”原来心碎真的只要一瞬间,以碟已经完全没有了哭的感觉,因为,太不值得了,她忽然想到了什么,默默地望向箫瑶儿……“难怪你始终不肯叫一声师父,原来不是你不尊,而是她不配。” 箫瑶儿此时看她,只觉得无限悲凉。 事到如今,以碟已经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她跌坐在椅子上,将一切和盘托出:“事到如今,我再说什么都无用了……” “当然。”程珠对此嗤之以鼻,“你无非是想让瑶儿身败名裂,再让我替罪,这样不就可以一箭双雕,除掉两个情敌了吗?” 呜哇~~~~布朗雄在心里喊了一下,这可太刺激了,同门姐妹,竟然都喜欢上了苏玉水,还争风吃醋到如此地步,这留香弟子,天天不研习武学,就搞这些阴谋阳谋吗? 这样想着,布朗雄偷偷看了眼苏玉水,他依然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仿佛她们说的是另外一个人。 提到一箭双雕,以碟忽然奸笑起来,她挑衅地看着程珠,声音低沉:“你以为,我喜欢苏师兄?” “难道不是吗?”程珠反问道,她还想说些什么,但立马意识到言多必失,于是岔开话题,打岔道:“如果你不喜欢苏师兄,难道是想挑拨我和瑶儿的关系?” “我他娘的真要吐了。”箫瑶儿实在听不下去,小声骂了句脏话,可这脏话,只有身边的布朗雄听见了。 布朗雄瞠目结舌,目瞪口呆地看着箫瑶儿,再想想她昨天说自己的那些话,看来,那已经算是文明了…… “呵呵。”以碟嘲讽地笑了两声,“与其说我喜欢苏师兄,倒不如说,是我恨死你了。”她转头,眼神中充满愤恨,这一对视,让程珠不寒而栗,“你仗着师父宠你无法无天,对别人说我是和你一起合住的姐妹,可是你不过拿我当个下人!你打我骂我我都可以忍!可我不能容忍你骂我娘!” 这话一出,苏玉水总算有了点反应,他皱起眉,低声安抚以碟:“以碟,你慢慢说,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她诬陷!”程珠赶忙上前,厉声指责。 “事到如今,我还有诬陷你的必要吗?”以碟已经无所顾虑了,她的眼中已经看不到任何颜色,一片茫然,“你骂箫瑶儿是贱胚子,骂她娘水性杨花,造谣她姐姐是靠身体上位,这些话难道你都不记得了?” “哇~~”布朗雄就连听着都特别气愤,口出不逊,简直枉为留香弟子,可是在反观箫瑶儿,一点反应都没有,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你不生气?”他问。 “习惯了。”箫瑶儿扶着墙,似乎体力有点不支,“你不也说过我娘吗?” 这一句反问,此时倒是让布朗雄无地自容了,他抿抿嘴,想了半天,最后只能默默说一句“对不起”。 “你骂别人,我可以装作听不到。”以碟神情淡漠,脸上已经没有半点血色了,“可是你怎么能连我娘都骂呢?”她捂着胸口,痛心疾首,“你明知我爹嗜赌成性,我娘含辛茹苦将我养大,甚至不惜拼上性命把我送来留香学武,你怎么能骂她!你有什么资格骂她!你连提她都不配!” “你闭嘴!”程珠气急,冲过去就想打她,却被苏玉水一手阻拦。 苏玉水没有一句话,眼神里也没有半分感情,不喜,也不怒,就仿若面前是一个与他无关紧要的人:“程珠,你我自小一起长大,我知你性子张扬脾气暴躁,但是没想到,你竟坏到如此地步。” “师兄,我做这许多都是为了你啊!”程珠抓住苏玉水的胳膊,似是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你我青梅竹马,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 “我想你是误会了,”苏玉水推开她的手臂,“我一直只拿你当妹妹看待,所以以前有事也是纵容你,可是如今……”他惋惜地摇摇头,“我不得不重新审视你了。” 程珠颤抖着身体,苏玉水的冷漠印进了她的眼中,重新审视……是什么意思?是他再也不想见到自己了吗?那她所做的那些事,究竟是为了什么?!她濒临崩溃,莫凤却在此时,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手掌的疼痛,伴随着温热随之传来,是,她不能倒下,她是未来的留香岛主,她要坚强。 莫凤站了出来,将几人隔开,她一脸悲痛,哽咽着,对布朗雄说:“布朗王子,下毒的人,我已经给你找到了,你要如何处置,就随你吧。” 布朗雄瘪瘪嘴,转了圈眼珠,对男舞者一甩手:“带回异域,终生为奴。” “是。”男舞者领了命,拉起地上的以碟,不知为何,她现在不用装得无辜,反而更让人怜惜。 以碟双眼无神,但仍是瞥见了房内的两只古琴。 时光仿若回到从前,两个女生并肩而坐,手抚琴,笑脸盈。 昵昵儿女语,恩怨相尔汝。 而如今,满眼春风百事非,那个曾教她弹琴奏曲的师姐,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变了个人呢…… 第13章? 过往情仇 1 “啪!”一个响亮的掌掴,狠狠落到了程珠脸上。 程珠双膝跪地,不敢反驳一个字,但眼神中却可以看出她的不服。 莫凤捂着胸口,重重地喘着粗气,“我让你别轻举妄动,你倒好,给我惹出这么大的事!” “是以碟算计我在先!”程珠又冤又怒,喊着泪,捂着红肿的脸,哭着道:“我若不反击,那今天要终身为奴的人就是我啊!堂姑!” “你别叫我堂姑!”莫凤气急,但却立马谨慎地关上了窗,训斥道:“我告诉你多少次,要小心?!万一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你就别想当未来的岛主了!” “那你是我堂姑嘛!”程珠委屈地哭,“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连叫您一声都不行吗?!” 莫凤听闻这话,哀叹一声,语气中也有无奈,她看着程珠通红的脸,不免有些心疼,“你先起来。”她将程珠扶到椅子上,转身去柜子里拿出药箱,为程珠敷上药膏。 “师父啊……对不起。”程珠眼含泪,这才轻轻开口,“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落成这样,我本想着,箫瑶儿这回能身败名裂,谁知道……” “你让她身败名裂干什么啊?!”莫凤恨铁不成钢,“有名的是她姐姐沈诗梦,箫瑶儿只是个不学无术的臭丫头,她有何名望可败啊?” “可是她要嫁给苏师兄啊……”程珠越说越急,“师父您答应过我的,会让我嫁给大师兄,然后接任留香岛的,你为什么要为箫瑶儿和苏师兄指婚啊?!” “所以我不是说了让你耐心等待嘛!你怎么就不听呢!”莫岛主微怒,甩了下衣袖,话里有话,“箫瑶儿不死,玉水心里永远有个结,也就永远不会娶你!” “这、这是什么意思啊师父?”程珠一脸懵,但也察觉出了莫凤背后的算计,她看着莫凤那奸而毒辣的眼神,背后不由得惊起一身凉意。 笛声依约芦花里,白鸟成行忽惊起。 苏玉水立于芦苇从中,青衣随风飘摆,手持横笛,吹的曲子,名为《融雪》。 这曲子与他的气质,有点不相称,融雪,说的是大地回春,万物复苏,雪被暖阳融化,是充满了希望,又让人感觉到温暖的曲调。 可苏玉水吹奏起来,却让人觉得这雪虽融,却无半点暖,不过是一次自然变化而已。 箫瑶儿站在他身后,听着这曲子,不住地摇头,此人的乐里少了一丝情,即使把曲子吹得再熟练,也不过如此。可怜这以乐为名的留香岛,她竟找不到半个知音。 曲终,苏玉水轻叹一声,放下横笛,他转头,剑眉星眸,清新俊逸。 箫瑶儿好像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让程珠如此爱慕了。 苏玉水见到他,波澜不惊地走过来,声音依然是那样的平淡如水:“瑶儿,其实,你爹……” “你爹。”未等他说完,箫瑶儿就立马怼了一句,可话刚说完,她就察觉到,苏玉水好像不是在骂她……于是清了清嗓子,尴尬地说:“对不起啊,习惯了。” 苏玉水无奈地摇摇头,看她的眼神又嫌弃又无奈,最怪的是,多了几分疼惜:“我叫你来此,是想告诉你,我们的婚约,并不是师父指的,”苏玉水说着,向前一步,离她更近一点,“是你爹。” “我爹?” “你爹。” “我爹?!!!”箫瑶儿的语调一次比一次上扬,显然,这个消息对她的冲击比较大。 苏玉水见她这种反应,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所以,这婚,我们非结不可。” “理由呢?”没想到箫瑶儿完全不吃‘父母之命’那一套。 这态度有点出乎苏玉水的意料,他清了清嗓子,仍旧清高:“一诺千金,虽然我当时年少,但也已经答应盟主,君子一诺,言之必行,所以我们就……” “就你答应谁娶谁去,”箫瑶儿完全不给脸,“你少拿我爹来压我,我跟他不熟,这婚我是绝对不会应的,你找我要是为了说这件事,那么免谈吧。”她说着,作势就准备离开,对她而言,这个婚是莫凤指的或者她爹指的都没有分别,总之她就是不嫁。 “等等!”苏玉水有些焦急,反手就拉住了她的手臂,可是他忘了,箫瑶儿一贯穿衣露肉,他这一抓,隔着纱,就碰到了她的肌肤。 “啊?”箫瑶儿转头望向他,两人就这样对视着,一个灵动,一个出尘。 苏玉水回过神来,赶紧松开箫瑶儿的手臂,他转身,不让她注意到自己加速的心跳。深吸几口气,他装作淡定,转移了话题:“你千毒门的功夫,学得不错嘛。” 箫瑶儿倒吸一口凉气,还想装傻,可苏玉水却不给她机会。 “我已经查过那合欢药了,根本没有变质,”苏玉水直盯着她,快要将她看透,“如若不是你会解毒,怕你与布朗王子早已……”他话至此,便尴尬的说不下去了,于是清了清嗓子,假装转换话题,“我不是想问责你,只是这千毒门,你可了解一二?” 箫瑶儿点点头,淡然地说:“知道,千毒门,歪门邪道,弟子要以身尝毒,以至当年入门的门生是之九死,枉顾性命,最终被武林门派围剿,落得灭门惨态嘛。” “你知道就好。”苏玉水沉默片刻,接着说,“其实千毒门被灭倒也不算冤,只是可惜了旗下的千机门,多少名匠曾经拜于千机门下,却终究被牵连……” “我师尊的相公就是千机门的大弟子,我都知道。”箫瑶儿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感触量多。 苏玉水窃笑一声,好笑地转头,是早已洞悉一切的眼神:“你终于肯承认,莫羽前辈是你师尊了?” 完了,说漏嘴了,箫瑶儿意识到大事不妙,可是看苏玉水那眼神,她也知道此事再也瞒不住他了,索性坐到地上,开始撒泼耍赖:“我不管啊!你答应我会想办法让师尊出蛇林的!你不能食言!” “我说了,君子一诺,言出必行。”苏玉水温润的声音,此时听起来竟也不那么讨厌了,他望向箫瑶儿,眼中忽然出现一丝情谊,“但是,我想知道你为何要习千毒门的功夫?” “呼——”箫瑶儿吐出一口气,双眼瞬间失去焦距,“你以为我想学吗?”她越说声音越小,尽管看起来云淡风轻,但仍能感觉到她内心的恐惧,“我爹把我送来留香没多久就去世了,我没了靠山,程珠对我百般刁难,她把我赶到蛇林,我被三条毒蛇咬伤,命悬一线,是师尊,不顾安危,爬上悬崖峭壁为我采药,为此还摔断了腿……” “竟有这种事?!你难道不是自愿去蛇林的吗?!”苏玉水很是震惊,他关切地坐下来撸起箫瑶儿的裙摆,查探她的小腿,果然,上面有几个不是很显眼的伤疤,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程珠竟然做过这种事!?”他愤然,是为自己被蒙蔽了的双眼。 “这不是最关键的,”箫瑶儿见他这样,心底升起一些柔情,她将腿盖上,接着说,“师尊拖着短腿回到窑洞,第一件事不是先治自己的腿,而是先放血,以自己的血为引,替我解毒……我承继了师尊的血液,才得以保住性命,可蛇林实在太过凶险,如不继续研习千毒门的功夫,我早晚都会被更加毒的蛇所伤,丢了性命的……” “那你为何不跟师父说啊!”苏玉水急了,“师父若知道你在蛇林有这种待遇,定会替你做主!” 箫瑶儿变了眼神,是啊,她差点就忘了,苏玉水是莫凤的徒弟,纵然自己将这些年的境遇全都告之与他,他也是莫凤的徒弟,是莫凤自小教养成人,与他而言恩重如山的人。 她不说话,但眼里突然的冰冷,让苏玉水明白了,“是,师父与莫羽前辈一向不和,她若知道你拜莫羽前辈为师,估计也不会……” 箫瑶儿微微摇头,不想解释那么多了,她站起来,拍拍屁股,整理了下情绪,准备离开这里,却又被苏玉水一把抓住。 “瑶儿,从今日起,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他突然含情脉脉,不知是同情还是其他,“十五年前,我与你爹一诺,今夕,终可得尝所愿。” 苏玉水说着,伸出另一只手,摊开掌心,“我们,选个日子,结为连理可好?” “你与我爹诺的,去跟我爹结吧!” 第14章? 师尊她好像…… 深暗的窑洞内,箫瑶儿火急火燎地收拾着东西。 莫羽拿着壶酒坐在刚做好的轮椅上,边喝边笑呵呵地问:“你这么急干嘛?苏玉水又不会吃了你。” “不跑不行了啊师尊,”箫瑶儿说着,又往包袱里塞了几个罐子,“苏玉水他变态的。” “哈哈哈哈哈……”莫羽笑得很是开朗,完全是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他如此真切,你都不考虑?” “考虑个屁啊!”箫瑶儿五官都皱在一起,表情是相当嫌弃,她伸出食指,朝天指了指,“师尊啊,我就回忆了一下我在留香岛的这些年,可以说,我都不算认识他,你懂吗?他想娶我,就因为答应了我爹,你说我爹他有什么毛病,怎么能轻易把我许给一个不怎么认识的少年?” “确实。”莫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很赞同箫瑶儿的话,“你爹他确实不怎么正常,可你娘却是出了名的一本正经,当年你爹对你娘穷追不舍,你娘为了让他知难而退,便说自己非人中之龙不嫁,本以为他会就此放弃,谁知你爹竟在两年内当上了武林盟主,这才能娶到你娘。” “唉。”箫瑶儿突然一声叹,神情也开始不安起来,她嘟着嘴撒娇道:“也不知道我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会不会喜欢我,要是她不喜欢我怎么办啊?” “诗梦如果不喜欢你,就不会每年都让人送些许东西来了。”莫羽拍拍她的肩膀,安抚道:“瑶儿,你要知道,诗梦只比你大四岁,你在这岛上受苦的时候,她也只是个孩童,可你看她往年送来的东西,不枉名贵之物啊。” “可是为什么姐姐不来岛上接我呢?!”箫瑶儿说到这事,委屈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她为什么不来?” 莫羽看着箫瑶儿这哀思的眼神,想安慰,却不知如何安慰,“师尊不知道。”末了,她只能摇头,“但,你可以亲自问她。” “说的对……”箫瑶儿轻轻点头,趴在莫羽腿边,一脸期待,“师尊啊,苏玉水答应我会想办法把您接出来的,到时候我就带你一起走,我们一起去找姐姐。” 莫羽的神情闪过一丝落寞,她马上岔开话题,说道:“对了,异域那边怎么样了?我看留香岛周围来了好多他们的海军船。” “嗨,能为什么,还不是魔音谱。”箫瑶儿大手一挥,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该!” 莫羽无奈地摇摇头,突然,她抓住箫瑶儿的手臂,白茫茫一片的眼睛忽然间有了神色,她喜从心间,激动地说:“瑶儿,这是你离开留香岛的机会啊!” “师尊的意思是……”箫瑶儿稍加思索,就明白了师尊的意思,“莫凤为保魔音谱,一定会拿我出去挡剑的,只是……我应该站哪边呢?” “随机应变。”莫羽四个字,便给了她答案。“只是……”她吞吞吐吐,似有难言之隐,“瑶儿,有一事你要谨记。” “我知道,别让人知道我是千毒门弟子,别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嘛!师尊你天天念叨,我记得呢。” “不是。”莫羽意难平,她的语气中有无尽惆怅,“师尊不想让你带着仇怨过活,我知道,莫凤对你对我而言,都是仇人,但是我希望,他日我们离开留香岛,便能忘却这些恩与仇,与留香岛所有人或事,做个彻彻底底的了断。” “嗯……”箫瑶儿似懂非懂,但只要师尊说了,她就照做,于是迟疑着点点头,答道:“行,其实莫凤除了给我中了个蛊毒、对我置之不理之外也没做什么,反正解毒的方法师尊也告诉我了,等我们离开这里,我跟莫凤就……”她语气越说越重,最后,终于狠下决心,“既往不咎吧!” 听到这话,莫羽总算放心了,她慢慢转身,不让箫瑶儿看到她眼角的泪。 “师尊?”箫瑶儿察觉到了师尊异样,想要上前查看。 “其实,苏玉水这孩子不错。”莫羽一句话,便瞬间转移了箫瑶儿的关注点,“你干脆就嫁与他吧!”显然,她是故意岔开话题。 “那不可能。”箫瑶儿实在听不下去,她一手止住了师尊的话,酝酿些许,说出来的又是没正经的语句:“我不是那种在一棵树上吊死的人,我都想好了,”说着,她又开始兴奋起来,“你不是不喜欢我去青楼吗?那我就开一间绿楼,然后找一群男人接客,到时候,整个绿楼的男人都是我的,你说,我为什么要为了区区一个苏玉水放弃一个楼的男人呢?” “瑶儿啊。” “啊?” “快滚。” 而被师尊赶出窑洞的箫瑶儿,此时并没有注意到,师尊那诀别的眼泪。 第15章? 最毒妇人心 一个时辰后,箫瑶儿顶着一张香肠嘴,嘟嘟囔囔地回到了留香宫:“师尊也真是的,不同意骂我就行了嘛,干嘛要下毒呢?哎呦,这毒……怎么解啊……” 可她还没等回到住所,清水那焦急的大脸就冲了过来:“你可算回来了!”见到箫瑶儿,二话不说,拉着她就往正殿跑去。 “喂喂喂,”你好歹先让我想办法把毒解了呀!箫瑶儿在心里大喊,可实际却是根本拗不过清水,就那么被她拉扯着进入了正殿。 正殿内,莫凤单手扶椅把,气势昂然地坐在那红木椅上,苏玉水站在旁边,看到箫瑶儿,眼底涌上一丝柔情,而布朗雄,则带着一队人马挤在店内,双方就那么对峙着,谁也不肯相让。 “嗯……”箫瑶儿看着两边人的脸色,脑子飞速运转着…… “你嘴怎么了?”莫凤留意到了箫瑶儿的肿起的嘴唇,皱着眉问道:“可是不舒服?” “过敏了。”箫瑶儿随口编了个理由,“刚才偷吃了几个芒果。” “哦。”莫凤这才松下心来,点点头,嘱咐道:“既然你芒果过敏,以后还是不要碰才好。” “是。”箫瑶儿实在反感莫凤这人前假惺惺的样子,但却也只能配合着一起虚情假意,“谢谢莫岛主关心。” “喂!现在是要解决我们的问题好不好?!”杵在殿堂上半天的布朗雄终于安耐不住了,他上前一步,挡在箫瑶儿面前,咄咄逼人:“莫岛主,魔音谱你到底给不给?我险些命丧于此,你们拿本琴谱来赔罪,这有什么可犹豫的?!难道我堂堂异域王子都不如一本曲谱吗?!”他态度十分坚决,看来魔音谱,是势在必得。 只是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莫凤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站在一侧的程珠,程珠小心翼翼地低着头,明白自己因争风吃醋惹了大祸。 气氛又莫名其妙开始尴尬起来,众人全都默不作声,只是那样盯着彼此。 布朗雄烦躁地扭头,忽然看见了箫瑶儿,她今日并未刻意打扮,但清新脱俗的模样,也实在令人心动,想了一下,他忽然将箫瑶儿揽入怀中,看着莫凤,笑道:“或者你们把瑶儿姑娘给我也行。” “嗯?我?”箫瑶儿忽然被点名,一时间有点诧异,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确定自己没听错之后,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说:“也行。” “不行!”莫凤和苏玉水同时开口,两人对视一眼,莫凤便开口说,“箫瑶儿与玉水已有婚约,不可另做他人。” “我又没答应和苏玉……水师兄成婚。”箫瑶儿耸耸肩膀,一脸无所谓。 “婚姻之事从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爹当年已经把你许配给我,你怎可反悔?!”这回,苏玉水倒是急了,不顾莫凤的颜面,站出来反对。 “你……”箫瑶儿刚想反驳,不承想布朗雄却先一步开口。 “那就还要魔音谱。” “噗!”箫瑶儿只觉得自己要吐血了,这连五秒都没有,她就被放弃了吗?“你他娘的……”她轻声咒骂,“倒是再坚持一会儿啊!” “识时务者为俊杰。”布朗雄是一点也不给面子,可是莫凤,比他更甚。 “魔音谱也不行。”莫凤说,表情带着明显的挑衅,“魔音谱,我要传给瑶儿,你若想要,就问问瑶儿答不答应吧。” “可以呀。”箫瑶儿立马点头同意,“我又不会留香武功,要那个没用。” “不可。”苏玉水开口,“魔音谱乃留香秘传,你若送给布朗王子,岂不是成了留香的千古罪人?” 原来莫凤是在这等着她呢……简直太不要脸。箫瑶儿顿悟。 布朗雄还想说什么,却被她一手打断,她上前一步,双手背后,偷偷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示意布朗雄不要再继续,“莫岛主,我记得魔音谱好像只传掌门吧?你把这谱子传给我,可是打算让我继承岛主之位?” “你……”程珠着急了,刚想开骂,却忽然想起苏玉水还在旁边,于是只能跺了下脚,恨的咬牙切齿。 “你是玉水未婚妻,来日肯定是要夫妻二人协力发扬留香武功的。”莫凤顾左右而言他,一看就知道根本不是真心想给她琴谱。 那也好,全当她欠自己一个人情,以后她要接师尊离开留香岛,可以拿这个人情来说事。 箫瑶儿在心里打着如意算盘。 “不过……”见布朗雄仍不甘心,莫凤想了个义和的办法,“布朗王子……虽然你所求的魔音谱和箫瑶儿我无法成全你,但是,为表我们留香此次歉意,我愿拿出所有珍藏曲谱供你挑选两本,你意下如何?” 布朗雄低头想了想,看了看箫瑶儿,随即点头:“行!不过据我所知,留香曲谱是各弟子都可借阅的,我怎知莫岛主让我挑选的曲谱,会不会是被人挑剩下的烂谱子?” 莫凤被拆穿了内心所想,倒吸一口凉气,想拒绝,可是为了保住魔音谱,舍去两本其他琴谱也无妨,于是,她点头道:“今日我会命人将所有曲谱都尽快还回来,最晚后天,保你见到完整的留香谱库!” “一言为定。” 布朗雄躬身抱拳,眼角瞄了一眼箫瑶儿,箫瑶儿也回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两人看似默契十足,但其实都不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 莫凤望着布朗雄的背影,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将箫瑶儿叫到自己身边,语气慈祥,眼神中却透着胁迫:“瑶儿啊,你跟我来,我现在就将魔音谱传给你,望你,好好保存,千万不要落入他人之手。” 离开殿堂之后,箫瑶儿哼着歌,蹦蹦跳跳地跟着莫凤去取魔音谱,她故意迈大了步伐,这样就可以在走路时露出更多的大腿,白花花的,晃得莫凤眼睛和脑袋生疼。 “瑶儿,你即将出嫁,以后穿衣打扮,还是要注意点才好。”莫凤语重心长地嘱咐。 “哎呀,这您就不懂了,”箫瑶儿故意抬起大腿轻轻拍了拍,“我这么年轻,肌肤如雪,现在不多露露,等和您一样人老珠黄了,想露都没人愿意看。” 这话算是说到莫凤的痛处上了,她攥紧了拳,动了动嘴唇,半晌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吱嘎——”书房的门被打开,迎面扑来的,是书本的清香。 可这清香有异! 箫瑶儿立马嗅出来了,虽然乍一闻是香,可是仔细闻就能分辨出,这香里除了祛除霉味的花香和书香外,还有股很奇特的酸味。 “进来啊。”莫凤见箫瑶儿迟迟未进房内,便唤道:“站在门外干什么?难不成这书房有毒?”她笑看箫瑶儿,“难道你还会闻毒的功夫不成?” 箫瑶儿心里一咯噔,但马上恢复了平静,她装作被呛,咳嗽了两声,才缓缓踏进房内,“这里太香了,我不习惯。” 莫凤的眼神意味深长,她走进书房深处,在墙壁上摆弄着机关,只是,她的动作特别慢,慢到让人不自觉起疑。 这酸味……究竟是什么呢……箫瑶儿只觉得内心惶恐不安,莫凤似乎像是知道她会下毒,可是她若知道,为何不揭穿自己呢? 箫瑶儿跟着莫凤往里走去,可越往里面走,那香味中的酸就越是明显,这味道绝对有问题! 书房一角,放着一架沾满了灰尘的古琴,箫瑶儿走过去,装作无意地拨弄琴弦…… “别碰。”莫凤突然开口,她显得有些紧张,“哦,那琴许久无人弹,尘土太多,瑶儿你还是别碰较好。” 箫瑶儿点点头,依靠在墙边看着莫凤,莫凤继续摆弄墙上的机关,那是个圆形的机关,她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也还是没打开,“这机关年久失修,有些不灵敏了。”莫凤笑着说,“瑶儿你再等会儿,魔音谱就在这里。” “不急。”箫瑶儿说着,便转身去架子上翻查着其他乐谱,“咳咳……”她一边翻书,一边咳嗽。 这书房内,除了那角落里的古琴,从书本到架子都干净整洁,半点灰尘都没有,书本内也完全没有散发什么酸味,不知道那股酸究竟是从哪里混合出来的…… 但无论从哪里混合,都绝对有古怪。 箫瑶儿揉了揉眼睛,咳嗽声音更大了。 “吱——”墙壁的暗格好像终于被启动了,很快,莫凤的声音变响起,“瑶儿,魔音谱就在这里,你过来,我现在就将魔音谱传给你……瑶儿……瑶儿?” 箫瑶儿没有回应。 莫凤犹豫片刻,拿着曲谱便往箫瑶儿的方向走去。 很快,她就见到了坐在地上掐着嗓子的箫瑶儿,她的双眼又红又肿,不住地流眼泪,喉咙也极度不舒服,好像已经无法说话。 “瑶儿!你怎么了?!”莫凤关怀地过去扶住她,“怎么突然这样?!” 箫瑶儿痛苦地指了指外面,声音沙哑道:“好像……我过敏……我……我得出去……” 说罢,快步跑了出去。 莫凤看着她的背影,露出一丝阴险的笑:“还好,那贱人没教她千毒门的功夫。” 第16章? 发现端倪 蛇林,常年昏暗的窑洞里。 箫瑶儿也不管地上脏不脏,直接盘腿坐着,正给眼睛滴药水呢,她的一只眼睛已恢复原状,另一只则还有些红肿。 莫羽坐在石床上,手拿鸡腿,哈哈大笑:“亏你做的出来,竟然给自己下毒!” “不然怎么办?”箫瑶儿想揉揉眼睛,但又想起,自己的手上已沾了毒,虽然洗过手,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暂时别碰眼睛了。“莫凤那个老妖婆明显是试探我的,只是我不知道她用的是何种毒,只能懵了一个。” “看来你是懵对了。”莫羽对此很是赞赏,“气味泛酸的毒,多数都有腐蚀和刺激性,人一旦接触,最明显的便是双眼泛红,呼吸困难,严重的,则会灼伤皮肤。” “可她怎么没事呢?”箫瑶儿对此很是不解,“难道她也练过千毒门的功夫?” “笨蛋,她定是提前准备了解药,不然就是所处的位置能够避开毒区,反正总有办法。” “哦……”箫瑶儿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她一直站在那个机关前面不肯离开,想必那个位置恰好能够避开毒区。 “话说回来,莫凤怀疑你,还是因为你露出了破绽。”莫羽放下鸡腿,开始教训,“她定是察觉了什么,才会设局试探你。” “是我大意了……”箫瑶儿纠结着点了点头,“估计以碟对我下合欢药的时候,她就有所怀疑了……哎呀,”她越说越犯愁,“莫凤开始怀疑我了,那我想带师尊你离开这里就更难了……” 莫羽听完这话,内心泛起一阵愧疚,她将那不安的情绪压回去,假装什么都没有,“其实……我在这里也已经习惯……” “停!”不等莫羽说完,箫瑶儿就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微微发怒,“师尊你若不走,那我也不走,什么毒不毒的,我也不解了,就干脆死在留香岛好了!”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莫羽嘴上责罚,但心里还是很暖的,有箫瑶儿这个徒弟,她此生总算没有白活一场。 “对了师尊,我今天还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箫瑶儿忽然想起了今日所见之事,赶忙说道,“我发现,书房里有一架古琴。” “留香岛以乐器为兵器,四处都是古琴了,有什么奇怪。”莫羽不以为然。 “那琴蒙上了一层灰,”箫瑶儿严肃地说,“可其他地方却都很干净,师尊你说,如果打扫的人能连书架上的尘土都扫除干净,为什么不会注意到古琴上的灰尘呢?” “或许是她不想让人碰那琴……可是……”莫羽苦思半晌,也没想到答案,“若是不想让人碰,那只要放得隐秘就可,摆在书房,岂不是……” “师尊你没听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我猜呢,她让琴上落满灰尘,和我在门缝中夹树叶是同样的目的。”箫瑶儿的脑子倒是转得很快,“她不想让人碰,又怕别人碰了她不知道,所以,就让琴上落满尘,这样,只要有人动过那琴,她就立马知道了。” “可她为何这么做啊?” “那就不知道了,”箫瑶儿摊手,“反正那琴定有玄机,不过不关我们的事,等几天,我们就离开留香岛,让她们继续狗咬狗去吧!” 莫羽赞同地点点头,吃了几口鸡肉,又问:“魔音谱呢?莫凤真的给你了?” “假的!”箫瑶儿头也不抬,此时,她的眼睛已经完全恢复了,“我今天趁她不注意扫了几眼,那谱子根本就是截取了数十首曲目的片段拼合在一起的,你说她骗人都不能拿出点诚意,好歹也自己作一首新曲子呀!” “她哪里会!”莫羽语气里全是不屑,“自己根本毫无乐感,还自命不凡,师父当年多般教导她仍未开窍,反而是因为我和莫凰师姐学的比较快而嫉妒刁难,可惜师父始终不忍重罚她,唉,子不教父之过,师父当年若能狠心一点,她也不会成今天这副模样。” “我看欧阳岛主即使知道莫凤能变成这样,也是不忍重罚的。”箫瑶儿长吁短叹,“欧阳岛主为人重情重义,师尊你都离开留香了,他还是拼死保你,足以见他为人如何。” “你应该叫师公。”莫羽这话刚说完,忽然自己就否定了,“算了,你天性洒脱,我也不该把你扯进这么复杂的关系里,你呀,这辈子能逍遥自在,无忧无虑,再找个如意郎君,师尊也就瞑目了。” “那师尊你瞑不了了。”箫瑶儿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一句话气得莫羽险些气绝,“我说了,我不是那种在一棵树上吊死的人,我要找一群郎君,每天都换不同的郎,这才是逍遥!” “瑶儿啊——”莫羽温柔地笑着,却拿起了拐杖,“你过来,师尊有话跟你说。” “诶诶……师尊,有话好好说,你别打人啊……”箫瑶儿又不傻,当然知道自己这个师尊要干什么了,她抬起屁股,连连后退,“我、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我,我先走了啊师尊!” “你个混蛋!”莫羽气得一拐杖扔过去,却被箫瑶儿敏捷的躲开,任她气得大叫,也拦不住箫瑶儿飞一般的脚步了。 莫羽只得无奈地摇摇头,缓了许久,轻声一笑,这个箫瑶儿,和她爹一样,不正常,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啊…… 她手里的鸡腿发出诱人的香味,她努力眨眼,想要看清楚手中之物,可她的视线却是一片模糊,“唉——”一声叹息,眼瞎腿瘸,还是武林中公认的女魔头,她这样的废人,怎能跟前武林盟主之女在一起? 这又让沈诗梦如何在龙鸣会立足啊! 莫羽越想,越觉得悲痛万分,她在窑洞之内轻声啜泣,让原本就看不清的双眼更加混沌。 对不起啊,瑶儿,师尊不能和你一起离开。 但是,师尊也绝不会让莫凤拦你半分! 想着,她停止了啜泣,从枕边掏出一个麻布袋,死死地攥在手中:“师姐,你我这一次,就真的恩仇全断了……” 放下麻布袋,她的心里仍旧感慨。 箫扬啊箫扬啊,你说你,为何要把女儿送入虎口呢? 第17章 布朗雄这个傻子 去往留香宫的路才走了一半,箫瑶儿就在蛇林中央见到了畏畏缩缩的布朗雄。 他蹲在一块半米高的石头上,抱着双手警惕地看着四周,周围不时地响起蛇吐信子的声音,他胆战心惊地不停耸着肩膀,那表情都快哭了,像一只被堵到绝路的仓鼠。 箫瑶儿看笑了,赶紧快走两步走到他旁边,一脸坏笑的明知故问:“哎呦布朗王子,你怎么不继续往前走啊?” 布朗雄嘴唇都紫了,现在连风吹叶子的声音他都觉得是蛇来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为什么到处都是蛇……我现在又不敢往前走,也不敢走回去,这地方真的能住人吗?”他颤抖着说。 “不然为什么要叫蛇林?”箫瑶儿坐到他旁边,从袖中拿出雄黄粉洒到他身上,“这里遍地毒蛇,连留香弟子都鲜少敢来,你胆子倒是不小。” “我那不是着急找你嘛!”布朗雄有了雄黄粉的保护,这才算安心一点,他看着箫瑶儿,很认真地说:“今日殿上你让我别说话,我本想问你来着,可是一转眼你就没影了,我找了你半天,听那个清水说看到你来蛇林了,我就……就没想那么多,直接进来了……” 看着他认真的表情,箫瑶儿抿抿嘴,有点感动,“可惜啊!”她说,“你的目的是魔音谱,若是为了我,我肯定非君不嫁了。” “你要嫁倒也行。”布朗雄揉了揉腿,“但是你知道的,我是异域王子,以后肯定得三妻四妾的。” “那算了。”箫瑶儿立马打消这个念头,“咱们还是当两个陌生的人吧。” “别啊!”布朗雄见箫瑶儿要走,一把抓住她,讨好地说:“那个魔音谱……” “我给你抄录一份不就行了吗?”箫瑶儿甩开他的手,决定还是不把魔音谱是假的这件事告诉他,“我是无所谓,魔音谱原本给你都行,我不怕当留香岛的罪人,可我担心这么做会连累我姐姐,你懂吧?” “我懂。”布朗雄点点头,“其实我在殿上也猜到你的意思了,只是,不听你亲自说出口,我总是不放心。” “现在放心啦,走吧。”箫瑶儿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可以从石头上下来了。 “哦哦。”布朗雄看着脚下的草地,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慢慢将双腿从石头上挪下来—— “呲——”一条毒蛇,忽然从旁边蹿出来——直奔布朗雄的小腿…… “小心啊!”箫瑶儿几乎是本能的扑下去,用自己的手臂隔开了那条毒蛇,“呲——”那蛇咬上了她的肩膀,“哎呀!”她一把抓住蛇的七寸,将它甩出去老远。 布朗雄已经被吓懵了,抬着腿,惊魂未定,大脑一片空白。 “它怎么会突然攻击你呢?你是有多招蛇烦啊?”箫瑶儿边回头看他,边用手挤着肩膀上的血口,尽可能多的将毒血挤出来。 这时候,布朗雄才意识到刚才箫瑶儿是替他挡了一下,这瞬间,换成他感动了:“瑶儿姑娘!没想到你对小王如此情深义重!” “你快闭嘴吧。”箫瑶儿懒得搭理他,自顾自地视察着伤口,还好,那蛇不是很毒,有几个时辰应该就没事了。 “此时千言万语也无法表达我心中所想!”布朗雄铁心铁意,脸上那神情仿佛是要赴死一般坚定:“你放心,你如此待我,我定不负你,即便你死了,我也会在你的墓碑上刻上布朗雄之妻这几个字的!” “你别逼我抽……”她那个“你”字还没说出来,布朗雄就像疯了一样,将她拦腰扛起,可是这个王子养尊处优惯了,力量实在有限,刚扛起来,就立马又放下了。 “你比看起来要丰腴啊……”他把责任推到了箫瑶儿身上。 “我真是多余救你……”箫瑶儿现在有点明白她气别人的时候,别人是什么感觉,两个人就那样对视了一会儿,布朗雄忽然狠狠点了下头,再度出现那赴死的神情,“救命之恩不可忘,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 “不用,你……唉唉唉,你等会,你别拽我,唉唉唉……” 在这刚入夜的蛇林中,夜行的生物们都看到了,一个不怎么健壮的少年,时而拖着,时而拽着,时而扛着,时而抱着,时而靠在树上喘息着的少年,拉扯着一个身中蛇毒现在没有什么力气但仍死命反抗的的少女,在蛇林之中互相撕扯…… 这蛇毒对这少女而言不过是难受一会儿,可那一会儿扼喉一会拦腰的动作,可真是要了老命…… 第18章? 诀别 月圆之夜,蛙鸣一片。 蛇虫鼠蚁全都出来觅食,草堆里时不时传出蛇吐信子游走的声音。 一只小兔子,蹦蹦跳跳,抬起身子吃洞口的草。 一条蛇,就那样悄无声息地,慢慢接近它……忽然,张开大嘴,露出尖牙,飞身一窜,直奔那可怜的小兔…… “咻——”一颗石子,穿过草堆,准确无误地打到那条蛇头上,小兔子吓了一跳,拔腿跑进草丛中,那蛇停止了动作,好一会儿,才扭动身子,继续寻找猎物。 莫羽盘腿坐在石床上,微微一笑,她的手边,放着一把石子。 她继续闭目聆听,方圆几里的风水或草动,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眼盲则耳灵,这就是留香的觉音术,她虽看不清,但却听得到,数十年,这蛇林的一举一动,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脚踏土地的声音,终于进入了蛇林,莫羽听到了那长裙抚过草地。 她终于来了,莫羽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摸索出枕下的麻布袋,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手中,是一把泛着金的粉。她将那粉涂满全身,那粉在接触到肌肤的一瞬间,就全然被吸收进去,半点痕迹都没有。 就这么等了许久,莫凤的身影,终于出现在窑洞口,月光倾泻而下,打到她的锦衣华服之上,这个人,即便年华老去,也丝毫不减奢靡之息。 “莫羽!你这个小人!”莫凤气急败坏,眼睛布满了血丝,她已经什么都顾不得,直接冲过去,抓住莫羽的衣领,抬起手臂,重重地挥了下去。 “啪!”“啪!” 一连几个巴掌,打得莫羽毫无招架之力。 “你为什么还不死!”莫凤尖叫着,这声音在窑洞内,格外刺耳。 “咳咳……”莫羽挣扎着,坐起来,她擦掉嘴角的血迹,冷哼一声,并不打算搭理她。 “你这个贱人!”莫凤不给她喘息的机会,抓住她的头发,恶狠狠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你究竟是怎么收买玉水的?!你怎么能让他为你求情?!十几年前你就用奸计使得我众叛亲离,如今又想故技重施吗!?” 莫凤此时就如疯了一般,根本不给莫羽说话的机会,她声嘶力竭地吼叫着:“苏玉水是我的徒弟!是我辛苦栽培的人!我告诉你,莫羽,你休想让他尊你半分,休想!!” “哈哈哈哈哈……”看着昔日的师姐如此癫狂,莫羽突然仰天大笑。 “你笑什么?!” “我笑师姐你,疯了。”莫羽抓住她的手腕,“你当年想嫁王爷嫁不成,想当盟主夫人也不成,怎么,现在主意打到自己徒弟身上了?你都能当苏玉水的妈啦!”她讽刺的语气,让原本已经疯了的莫凤更加狂躁,她干脆抓住莫羽,又狠狠地甩了她几个耳光。 莫羽被打得趴在石床上,无法起身,只能一个劲咳嗽。 “你还敢说!”莫凤刚刚才消下去的怒火再度被点燃,“若不是你这贱人下毒害得我满身红疹,王爷怎么会看上莫凰!一辈子荣华富贵的人本来应该是我!!是我!” “莫凰师姐与王爷是一见钟情,你算什么东西。”莫羽不屑讥讽着,“王爷来留香岛,本就是为了找与他有一面之缘的莫凰师姐,要不是你千方百计从中阻挠,我也不会用到下毒这招。” “你闭嘴!闭嘴!”莫凤已然失去理智,她抓耳挠腮,在原地痛苦嚎叫,“是你!是你害我众叛亲离,是你让我成为武林笑柄,你以前害我,现在还想从我身边夺走玉水!” “你想男人想疯了吧?”莫羽眯眼讥讽,“当年你执意收苏玉水为徒,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师姐,省省吧,苏玉水心里早有箫瑶儿,你对他来说,不过就是师父而已,他不会变态到想和一个老太婆在这岛上厮守的……” “住口!!不许说老,不许说我老!”莫凤捂住自己的耳朵,理智已经全然崩溃,她奋力摇着头,可脑中却好像有个声音,一直重复着让她崩溃的话—— ……………… “莫凤姑娘,实在抱歉,你很好,可本王心里已有莫凰……” “凤姐,这孩子叫沈诗梦,以后就是我的亲女儿了,日后江湖相见,还望你多加照拂……” “师父,箫扬前辈曾与徒儿一诺,自那之后,我心就如磐石,如今瑶儿已到适婚之龄,请您为你我二人指婚……” ……………… 这些个让她心痛的声音,忽然间萦绕在耳边,一句比一句清晰,就仿佛她又回到了那时,再度亲临了那些个让她心碎的场景。 忽然,莫凤看到了自己的手腕,就在刚刚被莫羽碰到的地方,竟沾有片片金粉,而她的心跳,也猛烈到根本无法停下,莫凤终于恍然大悟……她看向莫羽,眼神中多了几分忌惮:“你……你给我下毒了?这、这是什么毒?!” “哈哈哈,你才察觉吗?”莫羽狂笑两声,“你放心,这毒不会要了你命,但会让你越来越疯……” “你……”莫凤伸出巴掌,还想打过去,可想到她越是触碰莫羽,沾到的毒就会更多。 “我给了你很多次机会,你不来找我,或者刚才不碰我,根本就不会中毒。”莫羽笑道,仿佛等今天已经许久,“可是你几十年如一日,不可一世。尽管算尽天机,也注定要孤独终老,无夫无子。” “你……”莫凤又想动手,可她只觉得一阵晕眩,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与心绪。 “师姐,我劝你莫动气。”莫羽不慌不忙,“你越气,疯的就越快,我要是你,就早早回去想解毒的法,只不过……”她斜眼看去,“这毒我研制十数年,恐怕这世间,无人能解了,哈哈哈哈哈……” 莫凤跌跌撞撞,努力让自己心绪稳定,“你记着,只要我当这岛主一天,你永远别想走出蛇林,不管是苏玉水还是箫瑶儿,谁敢放你出去,我定不会善罢甘休,师妹,你就好好活着吧,瞪大眼睛看着,我是如何青云直上的!留香岛只是块垫脚石,我莫凤,早晚会让莫凰那贱人对我俯首称臣!” 她说完,摇摇晃晃地离开窑洞,很快,这洞内,就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莫羽终于松出口气,她咳嗽着,摸索着刚才的布袋,哭哭笑笑,像是终于了却多年心愿:“师父,您让我发誓不斩同门,也不可对师姐用毒,可今日,是师姐自己沾了毒,徒儿总算没有背信您……” 莫羽哀怜地望着窑洞外那一扇月光,“我一生孤苦,能在风烛残年得箫瑶儿这个徒弟,享几年天伦之乐,总算是上天垂怜,可今后的路,我不能再陪她走下去了……” 石桌上的酒,就那样摆在那里。 莫羽挪着身子,坐上轮椅,捧过那酒壶,惬意狂饮,“师姐,你害过我,我也害了你,我们这一生,总算是互不相欠了。” 只是,她要对瑶儿食言了,她不能和她一起隐居江湖,也不能和她一起经营酒楼,更看不到她嫁人生子了…… 江湖人才济济,相信定有能为瑶儿解毒之人,而她,此生恩怨已了,再无牵挂了。 莫羽露出了宽慰的笑,她奋力砸碎酒坛,瞬间,酒香四溢。 她说着,从袖口中抖落火烛,轻轻点燃。 “师父……相公……我终于可以……去找你们了……” 手指松开,那火悄然落地,火苗沾了酒,瞬间如游龙般壮大…… 窑洞内,所有的事物都渐渐被吞噬……火海,如碧波般,层层叠起…… 莫羽面带微笑,她终于,解脱了…… 第19章? 恩断留香 1 箫瑶儿做了个梦,在梦中,她身处一片白茫茫的地方,爹和娘那模糊的脸出现在前方,一直对着她说对不起、对不起…… 她对他们的道歉或样貌都没有什么想法,父母对她而言,远没有师尊重要。 可师尊在哪呢? 箫瑶儿就在那片白雾中奔跑,终于,她看到了师尊,她的眼睛好了,腿也好了,穿着大红色的嫁袍,是那样的雍容华贵…… 她冲箫瑶儿笑着,但也在说着……对不起…… 师尊,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箫瑶儿跑过去想抓住她,可无论她怎样跑,好像总是离她有一步之遥,莫羽就那样冲着她笑,那笑容是温柔,也是解脱。 “师尊,师尊!”箫瑶儿大叫着从床上惊醒,身上已是一身冷汗。 “怎么了怎么了她还活着吗?!”布朗雄受了惊吓的声音紧接着也从旁侧传来,箫瑶儿这才回忆起来,她是为布朗雄挡了一条毒蛇,本来以她的体质是没什么大碍的,可是那厮连拖带拽的让她血气不顺,这毒才有机会在她体内横行了一会儿,连带着让她意识不清,昏迷过去。 布朗雄的船医也从梦中惊醒,他赶忙过去为箫瑶儿把脉,可越探,他的眉头就皱得越紧。再检查一下昨日被咬的伤口,已经全然无事了:“怎么会这样……这伤口一个时辰前明明已经变紫发黑,按理说,很快就应该蔓延至全身,性命不保了呀!” “怎么你很想我性命不保吗?”箫瑶儿拉下衣服,反问道,“我吉人自有天相不行吗?” “在下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船医实在想不透这剧毒为何一夜之间就能自愈,“只是这毒……” “哎呀你管那么多干嘛,人没事不就行了?!”布朗雄一把推开船医,关切地抓住箫瑶儿的手,深情地看着她,说,“一定是上天听见了我的祷求,你才能安然无恙。” 她就喜欢这种没什么脑子的二傻子,谎话都不用自己编,可是他这个眼神是怎么回事?箫瑶儿心底升起不详的预兆…… “瑶儿姑娘,你舍命为我,我也不会辜负你,本王想好了,虽然你我二人门不当户不对,但我还是会向父王请命,让你当我的正室!”他一本正经的说着让箫瑶儿想毒死他的话。 “……”想她留香岛第一小混蛋,竟然被个傻子气得说不出话,这可真是屈辱啊! 两人就这么以奇怪的氛围僵持着,忽然,布朗雄的手下火急火燎地冲进来,连基本的礼仪都忘了:“王子!不好了,蛇林忽然起火,火势现在已经有些控制不住,往留香宫的方向烧了!” “什么?!蛇林起火?!”箫瑶儿大惊失色,想起自己那个白色的梦,一股强烈的不安感在心里扩散。 “留香宫那么多曲谱,可不能烧啊!”布朗雄此时也不淡定了,“快点快点,传我命令,异域所有人,都去救火!快去!” 比传令者跑得更快的,是箫瑶儿,她连鞋靴都未提好,就疯了一般跑出了异域的船…… 跌跌撞撞地跑到船舱上,她便看到了,盘旋在蛇林上空的那股如妖魔般的浓烟,那烟狰狞着,扭曲着,像是来自地狱的示威…… “不可能……不可能的……”箫瑶儿的瞳孔中映射着那一片红,已经失魂落魄,“师尊……师尊……”她六神无主,几乎连滚带爬的,往岛上奔去…… 狂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也许就因为这风,才让火势如此迅猛,蛇林已然是一片火海,即使在白昼,也能看到那团火舌。 在留香宫与蛇林的交界处,所有人都齐心协力,挖一条阻挡蛇林和留香宫的土渠。而苏玉水,就站在沟渠前方指挥,他只是在指挥,竟然丝毫没有去救人的打算! 箫瑶儿看到这里,怒从新来,她疯了一般冲过去,抓住他的手臂,歇斯底里地喊道:“莫羽前辈呢?!她在哪?” 苏玉水无奈地摇摇头。 “你混蛋!”箫瑶儿一把推开苏玉水,抢过旁边人手中的铁锨,愤恨地插到苏玉水面前:“为什么不去救她!为什么不去!!” “那么你又为什么不去?”苏玉水看到了后面跟来的布朗雄,显然心有不悦,他振振有词,丝毫不认为自己所做的决定有任何不妥,“我们发现的时候火势已经阻挡不住,现在最紧要的不是去救人,而是要确保不会造成更严重的损失,我不认为自己是错的,倒是你,蛇林起火之时……”说着,他看了眼布朗雄,“你在哪,和谁做什么?” 箫瑶儿无法解释,只是恶狠狠地等着苏玉水,用细小,却充满恨意的声音对他说:“你答应过我,要想办法接她离开,可你没有做,你没有……” 说罢,她端起一盆水,举过头顶后,往自己身上倒下。 “哗啦——”冰冷的水从她头顶浇下,瞬间,她的衣衫被浸湿,玲珑有致的身材一展无遗,让所有人看得傻了眼。 “你们不去,我自己去!”箫瑶儿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句,然后,不等周围人做出反应,她就跳过土渠,在众目睽睽之下,直奔火海…… “箫瑶儿啊!”布朗雄紧跟着跳过去,可却重重摔倒在土堆上。 苏玉水惊呆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箫瑶儿已经跑到了火树前了。 前方就是一片火海,烈火燃烧时,发出“噼啪呲呲”的声音,周围的空气稀薄,就快无法呼吸…… “师尊啊!你等着,瑶儿马上来救你!”她脱下衣服,用衣服扑打着树杈掉落的火枝,即使身上被掉落的火星打到,也丝毫不觉得疼痛。 布朗雄抬起沾满泥土的脸,冲着苏玉水大喊一声:“救人啊!你愣着干什么?!那不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吗?!” 苏玉水这才反应过来,施展轻功,只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箫瑶儿身边。 “你滚!你滚!你为什么不救我师尊,为什么!”箫瑶儿奋力推开想靠近的苏玉水,歇斯底里的大喊,脚边,无数蛇虫鼠蚁从火海中逃脱,爬行着,往安全的地方躲避。在几十米开外的土渠后,一众人望着这幅景象,不约而同地向后退几步,生怕那些毒蛇会往留香宫涌来。 “你放开我!你不救师尊,我自己去救她!” “你们留香宫的人都是冷血!为什么不灭火!为什么只是挖土渠,为什么——” “啊——放开我!!” 箫瑶儿喊得痛彻心扉,整个人已经近乎癫狂。 苏玉水不忍,但又实在气急,他将箫瑶儿扔到地上,怒斥:“你疯够了没有!喊啊,再喊大点声,让所有人都知道莫羽前辈是你师尊!”他指向人群中,“你去跟他们说,你学的是千毒门的功夫!你是千毒门的弟子!” 箫瑶儿被摔到地上,死咬着嘴唇,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 身后的树已经完全被烧尽,火又开始往前蔓延,苏玉水伸出手,哽咽着,咽了口气,他低头,妥协般地看向箫瑶儿:“走吧,我先带你回去。” 箫瑶儿眼里充满了愤恨,她看苏玉水的眼神里,冷得像一滩死水,令人心寒。 “滚、”她咬牙切齿,蛇林已然是一片火海,而她心中的那团火,不比这团浅上半分。 苏玉水眉眼紧皱,箫瑶儿眼中,恐怕现在只有这片火海了。 下一秒,她猛地站起来,往火树里冲去。苏玉水一声叹,甩出横笛,放置唇边,轻轻吹奏—— 只是一个简单而亢长的音阶,就仿佛被赋予了无与伦比的力量,化成一把无形的木棍,袭击了箫瑶儿的后脑。 一瞬间,她只觉眼前一黑,“师尊……” 在倒地之前,她只来得及喊出这两个字。 火势仍在继续,这片林子,大概也会因这场火而荒废了……苏玉水这样想着,慢慢将箫瑶儿抱起,这火来的突然,他相信,定是人为,而可以让火从林中开始燃起的人,只有一个。 他看着箫瑶儿的脸颊,她的眼角还挂着泪珠,实在惹人生怜。 前辈啊,你这一把火,燃尽了自己的一生,也点燃了箫瑶儿的仇恨,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方式呢…… 第20章? 愤怒之下的决定 在留香岛所有人都在收拾这火灾带来的残局的时候,唯有一人,却对镜搔首。 她指尖妖娆,眉眼勾魂,身穿殷红缕金藤文金锦月华裙。可仍掩不住脸上那因岁月而留下的痕迹。 莫凤好像真的疯了,她冲着镜子里的自己妩媚地笑着,就好像她仍旧年芳十八。 医仙兰正在收拾医药箱,他看看莫凤,又是一声惋惜的长叹。 苏玉水再也安耐不住,低声问他:“医仙兰,师父她究竟如何了?为什么会忽然间变成这样?” “……或许是,受了什么刺激吧……”医仙兰明显在隐瞒着什么。 苏玉水还想接着问下去,可莫凤却已经注意到了他,“王爷?”她看着苏玉水,抓住他的手臂,一脸如痴如醉:“王爷你来接我了?” “师父,我不是王爷,我是玉水。”苏玉水将她双手放下,扶她坐到椅子上。 “玉水……玉水……苏玉水……”莫凤恍恍惚惚,眼神游离不定,魔怔了般,碎碎念叨着,“对啊……我没有嫁给王爷,嫁给王爷的是莫凰……可他本来要娶的人是我……是我啊……要当王妃的人是我啊!” 莫凤越说越激动,泪水也随之喷涌而出,“莫羽,都是那个贱人害我失去王爷的宠爱!是她让我当不成王妃!是她!我要让她生不如此!” “莫岛主~~”医仙兰痛心疾首,一个劲的跺脚痛惜,“你与莫羽是同门姐妹啊!又何必要把她逼上绝路呢!” “是她害我一生孤苦!是她让我当不成王妃!又不能嫁给箫扬做盟主夫人,我怎么能不恨她?!怎么能不恨箫瑶儿!”莫凤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力,她在这屋子里咆哮着,大喊着,“我成了武林笑柄!你们让我如何善待他的女儿!如何啊!” 原来师父一直不待见瑶儿,只是因为这件事…… 苏玉水眉头紧锁,箫扬前辈将女儿送到留香岛,必定是对师父信任至极,可这信任,原来竟是错误的。 “呵呵……呵呵呵……苍天有眼,让那两个不知廉耻的人死在了乱石之中……”莫凤疯疯癫癫,时而笑,时而怒,忽然,她的眼神变得狠毒,“箫瑶儿,她也得死……” “莫岛主,你别说了!”医仙兰实在听不下去,拿起一根银针,扎入了她的穴道,那手速之快,根本让人无法来得及反应。 “师父?!”苏玉水焦急地将倒下去的莫凤扶住,“师父您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莫凤半眯着眼神,浑身无力,她张了张嘴,努力的伸出手,想抚摸苏玉水的脸,可却完全没有了力气:“玉水……你不会背叛师父的……对吗?你不会离开我的……你不会的……”这说出这奇怪的呓语后,她终于昏了过去。 “医仙兰……”苏玉水刚想说什么,却被医仙兰打住。 “玉水,莫岛主现在已经神志不清,她说的话,你不能当真。”说着,他拿出包里的银针,“我现在给她施针,暂时稳住她的心绪,异域的人还没走,莫岛主此时还不能倒下……” “可是医仙兰,师父她……” “玉水,你师父的病,乃是由气而生。”医仙兰似乎想要隐瞒什么,明知道苏玉水想问的是什么,却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你要记得,千万不可再让她受到半分刺激,哦,对了,我熬的药应该好了,你去帮我端过来,喝了那药,她还要去处理莫羽的后事。” 这句话,算是彻底堵住了苏玉水的嘴,是啊,留香岛还有很多事需要师父坐镇,她还不能倒下,至于其他事……相信迟早会有水落石出的那天。 留香宫的灵堂,也有被烧的痕迹,四处都是木头被烧的味道,欧阳岛主和已故弟子的灵位都已被挪走,空荡荡的大堂内,只摆着一个残破不堪的棺木。 布朗雄手上缠着绷带,他托着站不稳的箫瑶儿,实在不懂,这丫头为什么一醒来就要来这里:“瑶儿啊,怎么你认识她吗?”他看着那棺木问道。 箫瑶儿头上缠着纱,眼睛已然失去了神色,她动了动僵住的嘴角,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 棺木就在前方,她抬起手,颤抖着向前伸去,却不敢再向前一步。 布朗雄看看箫瑶儿,又看了看棺木,脑海中苦思冥想着这两人之间的联系,她们都住在蛇林,难不成是……忽然间,他恍然大悟:“我知道了,这个莫羽前辈才是你亲娘!” 箫瑶儿现在根本无心听他说话,她跌跌撞撞上前,却一个重心不稳,腹部直接撞到了棺木,这一瞬,前倾的身子,终于看清了棺木内的人…… 平日不重妆容的师尊,如今已被换上了绢丝绣花长裙,为了掩盖那些烧伤的痕迹,脸上化了厚重的妆,而掩盖不住的,都盖上了花瓣…… 可以看出,做这个妆容的人已经很用心了。 只是,在她身上那些因碎石砸落而受的伤,却始终掩盖不了,是那样的令人触目惊心。 “师……尊……”箫瑶儿扒住棺木,只觉得身体不受控制的瘫倒下去,一直紧绷着的那道防线,终于决堤:“我师尊死了……她死了……” 布朗雄听到这个称谓,原本是应该震惊到质问的,可是再看此时悲伤过度的箫瑶儿,他又怎么忍心去问呢?“瑶儿,人有旦夕祸福,你、你节哀啊……”憋了半天,也只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箫瑶儿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布朗雄想抓住她一直下滑的身体,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那个力量。 “师尊,师尊你睁眼看看我……”箫瑶儿紧紧扒住棺木,嚎啕大哭:“你告诉我,是谁,是谁要至你于死地?!”可是,即便她哭到号恸崩催,到肝肠摧断,也得不到任何回应了。 布朗雄哽咽着,可他知道,此时任何安慰都是苍白。 还是布朗雄的手下打断了这场哭祭,他着急忙慌地进来通报:“王子,莫岛主和她的弟子们过来,你看你们要不要……”他说着,看了看很亲密的两人,尴尬地绕着圈子,“瑶儿姑娘已有婚配。” “知道了知道了。”布朗雄不耐烦地摆手,忽然,他想到,如果莫羽前辈是箫瑶儿的师父,那她岂不是千毒门的弟子?这可是个江湖公认的邪门啊!万一被人知道可…… 事情的严重性他还未想完整,莫凤就已经走了进来,苏玉水搀扶着她,果然,看到布朗雄和箫瑶儿在一起,又有些恼怒。 布朗雄赶紧将箫瑶儿挡在身后,故意打岔:“莫岛主,听闻你昨夜开始就身体不适,现在可好些了?” 莫凤的脸色并没有好,但理智看来恢复了不少,她没有搭理他,而是探头看着他身后的箫瑶儿:“瑶儿?你在那趴着干嘛?” 完了,这被人发现箫瑶儿一脸梨花带雨的,还不漏了陷?!布朗雄焦躁不安,正愁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后背的箫瑶儿,却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转头,方才那哭得撕心裂肺的人,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箫瑶儿。 箫瑶儿双眼直直盯着莫凤:“莫岛主,瑶儿年幼时,曾得莫羽前辈指点乐理,现在前辈因天灾离世,瑶儿理应来与前辈道别。” 布朗雄看愣了,这家伙,短短时间内,竟然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甚至连泪痕都不见,这个女人,还是不娶了吧…… 莫凤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说起来,师妹也在蛇林,就算没有指点过你,你也理应……你为何那样看我?”她忽然注意到了箫瑶儿看她时,那股带着恨,却又不得不笑的眼神。 “我只是在想,莫岛主身体不适,却仍来见前辈最后一面,可真是……姐妹情深。”她一字一顿,说得咬牙切齿。 这反常的眼神,可不是这句话就能解释的了的。 “莫岛主,”箫瑶儿突然开口,让所有的人,都无法琢磨她的想法,“您曾说过,要将魔音谱传给我,您觉得,今日可好?” “今日?”莫凤低头想了想,随即点了点头:“好,等我和师妹说完最后的话,你就随我去拿魔音谱。” “那我也去挑琴谱!”布朗雄赶紧说,生怕莫凤忘了答应他的琴谱。 “那我们在外面等您。”箫瑶儿说着,浅浅一鞠躬,拉着布朗雄,缓缓走向灵堂之外。 莫凤在苏玉水和程珠的搀扶下,装模作样地走向棺木……箫瑶儿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着莫凤的背影,目光如炬。 在光线之下,莫凤的手背上,泛出了点点金粉。 箫瑶儿看着那金闪闪的粉末,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那金粉,她再熟悉不过了,是师尊悉心调制了十几年的毒,她曾多次索要,师尊都未曾给她半点。 那毒,沾身即入体,即使用内力暂时将毒逼出体外,也只是会和现在一样,沾在皮肤上,会随着中毒者的沐浴再度入体,直至深入骨髓…… “瑶儿?”布朗雄见她忽然不动,推了推她的肩膀,小声问:“你怎么了?” 箫瑶儿拉着他走出去,再也掩饰不了脸上的憎恨了:“布朗雄,你若真的想要魔音谱,现在开始,就照我的话做……” 第21章? 害人终害已 从灵堂出来的莫凤,又恢复了几分神色。 医仙兰的医术果真不是徒有虚名,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她的心绪稳住。 可也就到此为止了。 箫瑶儿和布朗雄跟着莫凤到了书房,却发现,门口已经被异域的人层层围住。 “布朗王子,你这是要做什么?!”莫凤的情绪又开始激动,“带这么多人,是想抢我们的琴谱不成?” “莫岛主不要误会。”布朗雄嬉皮笑脸地回答:“本王一向作风如此,人多点,有安全感。” “你……”这么多人,而且个个佩剑,一看就是不安好心,莫凤刚想发作,却被苏玉水拦住。 “师父,身体要紧。”他一句话,让莫凤想起了医仙兰的嘱托,这才定了定神,打开书房的门,一股香气扑鼻而来,里面已经没有那几日的酸味。 莫凤边走,边像唠家常一样对箫瑶儿说道:“瑶儿,你与玉水的婚事,就定在这月十九可好?如果可以,我这几日就给你姐姐派去喜帖……” “不嫁。”箫瑶儿斩钉截铁,态度比以往更加坚决,“莫岛主是想让我死在留香岛吗?”她斜眼,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一丁点的尊重,“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的。”这话里,透出威胁的意味。 莫凤倒吸一口凉气,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程珠焦急地抓住她的手,说道:“师父啊,你不能动气啊!” 苏玉水也赶紧压住她的火气:“师父,这件事之后由我跟瑶儿商量,您切勿动怒。” “好……好……”莫凤这才记起医嘱,赶忙压住情绪。 箫瑶儿冷哼一声,直接推开众人,进入书房,她装作无意地左转右转,眼神瞥到了角落里沾满灰尘的古琴。 莫凤此时已经无法去管箫瑶儿了,她指了指架子上的曲谱,对布朗雄说:“布朗王子,留香的琴谱都在架上了,你去随便挑两本就行。” “我挑魔音谱。”布朗雄摇头晃脑,一脸无赖样,“外加两本其他的。” “你——”莫凤这回是真的气急了,“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好啊,你带这么多人,果然是想抢魔音谱,哼,你想要,就去找箫瑶儿拿吧!”程珠说着,伸手一指,怒不可遏的眼神,直向箫瑶儿。 箫瑶儿翻琴谱的手停在架子上,这一次,她再也不需要退缩了,转头,回给程珠一个更加犀利的眼神:“好啊,那我就把魔音谱送给布朗王子。” “你敢!” “瑶儿,你若那样做,就是与留香为敌了。”苏玉水也着急了,他知道莫羽前辈的死,一定会让这丫头做出些疯狂之举,可是这一举动,“有可能会连累龙鸣会的啊!”他提醒着。 “你说的对。”箫瑶儿突然笑了笑,她双手背后,转头看向布朗雄,对他使了个眼色,“跪下拜师。” “好!”布朗雄想都不想,直接跪下来,连磕三个响头,声音洪亮:“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莫岛主。”箫瑶儿冷冷地看着莫凤,“我把魔音谱传给我的徒弟,现在名正言顺了吧?” “你都不是留香弟子!又有什么资格将魔音谱传给他人!”莫凤气急败坏,但这话一说,她就知道,这话又说错了。 果然,箫瑶儿等这话好久了,她冷哼一声,十拿九稳:“莫岛主,你终于肯承认我不是留香弟子了,你把魔音谱给我,不就想让我姐姐的龙鸣会替你撑腰吗?可是瑶儿觉得……”她慢条斯理,一字一顿,“连本门绝学都保不住,还不如把绝学拿出来,让别人去发扬呢……” “你……咳咳咳咳咳……”莫凤气得一个劲咳嗽,她手背上那星星点点的金粉,此时也随着体温的上升,而慢慢侵入身体。 “师父,既然箫瑶儿这么忘恩负义,那干脆把魔音谱给她……”程珠在莫凤耳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身边的人听到,她看了眼苏玉水,难免有些得意,这回,苏师兄对箫瑶儿定是失望至极了。反正那本也不是真的,她心想。 这倒是提醒了莫凤,是啊,她何须动怒,一本假的魔音谱,就可以让箫瑶儿成为留香岛的罪人,连沈诗梦都会被波及,这买卖可是划算得不得了。 这样想着,莫凤轻轻点点头,程珠赶紧她,颤颤巍巍地走到书房部,她将手放到墙壁上的机关上,刚想启动,却被箫瑶儿拦住:“莫岛主,我要的不是那里那本。” 说着,她伸出手,指向角落的古琴:“是这里这本。” 莫凤的脸色瞬间大变,她嘴唇惨白,就要站不直身子:“你……你说什么啊?那只是把古琴而已……” “是什么试试就知道了。”布朗雄上前一步,将莫凤与箫瑶儿隔开,这两人像是商量好般,时间对的严词合缝。他一声令下,身边侍从瞬间亮出剑刃,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一剑劈开了那把古琴。 “噼——”古琴被一分为二,瞬间掉落在地,而里面,确实有一本用金箔包裹住的琴谱。 “你、你们……你们要……”莫凤忽然间呼吸加速,心脏狂跳,她意识开始模糊,连吐字都不清不楚。 “师父……”苏玉水不明所以,赶忙上前扶住莫凤,“您不是早就想好要把魔音谱给瑶儿了吗?为何还要如此激动?” “就是啊莫岛主,”布朗雄无所谓地接话道,“不就是一把古琴,改天我让人送个十几把赔你。” 箫瑶儿微微一笑,捡起那本琴谱,拆开来看,果然,这本才是真的《魔音谱》。她就说那琴不对劲,好端端的竟落了一层灰尘,和这干净的书房根本是格格不入,聪明反被聪明误,想必知道这琴的秘密的,不止她一个人。 说着,箫瑶儿看向程珠,程珠此时已然呆若木鸡。 哼,就这种胆识和应变能力,还妄想当下一任岛主,做梦吧! “你……你……”莫凤终于怒火中烧,她的瞳孔扩散,双唇颤抖,愤怒地骂:“你这贱丫头!竟敢拿走我的魔音谱!” 箫瑶儿嘴角微微上扬,她慢慢向前走两步,再回头,眼神忽地变得冷漠而阴森:“胆小如鼠,你也配当岛主。” “你!你!”莫凤气息不宁,“啊!”她奋力推开程珠,像疯了一般扑向箫瑶儿,可异域的剑,却直接抵住了她的身子。 箫瑶儿就那样看着她在原地又吼又叫,无论程珠和苏玉水怎样拦,都无法靠近她。 “说来莫岛主你还真是惨啊——”箫瑶儿淡淡开口,不给莫凤一点喘息的机会,“费尽心机,甚至不惜禁锢自己的师妹,也没能当上王妃……”她扭过头,讽刺的眼神已经不再掩饰了,“还想嫁给我爹当盟主夫人?做梦。” “你闭嘴!闭嘴!”莫凤瞬间暴怒了,她青筋暴起,撤掉了衣上的装饰,疯狂地叫喊着,“箫扬怎么能娶那个残花败柳?!他怎么能!” “师父,您该休息了!程珠,去叫医仙兰!”苏玉水狠狠瞪了箫瑶儿一眼,然后,想强行拉莫凤回去休息。 可箫瑶儿,并不打算就这样结束。 “当然了,您还有最后一线希望。”她嗤笑着看看苏玉水,又看看程珠,目光转回来,再度对着莫凤,“你自小培养苏玉水,与他对月弹琴,廊下谈心,你以为,这样他就会爱上一个足以当他妈妈的人了吗?” “为什么不能!如果箫扬可以娶一个比他大六岁的残花败柳,我莫凤又为何不可亲自培养一个一心对我的男人?!”莫凤嘶吼出这句话。 整个书房都寂静了…… 所有人都像看异物一样看着莫凤,脸上的恶心一展无遗…… 而苏玉水,似乎早就知道了莫凤的心思,只是默默垂下头,叹息着。 但程珠,却没有这么冷静,震惊……恶心……背叛……种种情绪涌入她的思绪之中,天下怎么会有如此滑稽的事……难怪她苦求多年,请堂姑为自己与苏师兄赐婚,却始终不被应允…… 原来,至始至终,她这唯一的亲人,都没有半点为她打算的心…… 莫凤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站在原地,却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在天旋地转…… 每一声窃窃私语,都仿佛在嘲笑她…… 每一个投向她的眼神,都装载了无限的恶心…… 她疯了,彻底的。 她开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一会儿喜,一会儿悲:“莫凰,你抢了我王妃的位置,但我毁了你……我让你无法生育,永远不会有自己的孩子……还有箫扬,你不肯娶我,我就要给你的女儿下毒,她快死了,她活不到二十岁……莫羽,你说我一辈子没人要,哈哈哈,你错了,我还有玉水……我有苏玉水……我不会孤独终老,我到死都有人相伴!” “师父……你说什么?”苏玉水忽然用力捏着莫凤的手臂,“您给……瑶儿……下了毒?” “她活不下去的,她会死的哈哈哈……”莫凤瞪着眼睛,癫狂的样子让人心惊,她推开苏玉水,又转向程珠:“你,就是你……想抢我的岛主之位,还想抢我的玉水……”她再度靠近苏玉水,想贴上他的胸膛,“不可能,不可能,这个岛上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师父,您神志不清了,还是先回……”苏玉水想躲闪,却被莫凤一把抓住了衣襟,她用力撕扯,将苏玉水的衣衫撕开。 一张叠成了正方形的画像,从他怀中滑落…… “这是……”莫凤魔怔着,捡起了那画像……只见画像上的人,一身素衣,手持玉剑,披散着的长发随风扬起,罗裙上画着一只小蝴蝶格外醒目。 “是她……”她看到画像上的人,方才的痴狂,瞬间变成了心死,“是她……为什么又是她……哈哈哈哈哈……是她……哈哈哈哈……” “是谁啊?”布朗雄小声问箫瑶儿。 “苏玉水的意中人。”箫瑶儿小声回,“我看他偷偷画过好几次这个女人了。” “他有意中人他还娶你?”布朗雄一脸吃屎般的表情,“人渣。” 箫瑶儿白了他一眼,将手中的魔音谱塞进布朗雄怀中,然后,转身离去。 师尊的话,此时回荡在脑中…… 不斩同门……恩仇全断…… 她吸了吸鼻子,看着门外那一片蔚蓝的天,用力呼吸——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从此她和这座岛,再无半点瓜葛…… 第22章? 苏玉水的心思,猜不透 留香岛已然乱成一团了。 比起箫瑶儿将魔音谱送给他人,莫凤竟然想和苏玉水双宿双飞这件事更令人难以接受。 这个时候,她这个把留香绝学送给他人的“罪人”,反而不是那么可恶了。 布朗雄站在客房门外,等待着箫瑶儿收拾行李,他怀抱魔音谱,又搂又嗅,笑得让人恶心。 忽然,一阵音波袭来,异域的随从们毫无防备,一瞬间就被这音律之气卷倒在地。 “王子小心!”随从们赶忙起身摆阵,将布朗雄和箫瑶儿围在中央,拔剑准备迎战。 落叶随风席卷而来,苏玉水的白靴,在那片小龙卷风中若隐若现,周围扬起了沙尘,众人忙不迭地用衣袖挡住眼睛…… 笛声越来越近,是那种毫无生机的音乐,和吹笛之人一样,如白水般索然无味,却有着要人性命的威胁。 十几把剑,拦住了苏玉水的去路,他放下手中的笛子,眼睛直视被围在最里面的布朗雄:“魔音谱,或箫瑶儿,你只能带走一个。” “我……”布朗雄下意识抱住了手中的魔音谱,又看了看在屋内仿佛事不关己的箫瑶儿,吞了下口水,说:“魔音谱是师父传给我的,我肯定要带走,至于师父……她要走,你也不能拦着是不?!” 苏玉水又抬起了手中的横笛,两方人对峙着,一触即发。 布朗雄紧张地咽了下口水,眼看着苏玉水步步逼近,他步步生风,每走一步,脚下的尘土都会扬起。 这就是留香的武功……布朗雄在心里说,他数算着两人之间的距离,盘算着与他抗衡的招数…… 就在此时,一颗核桃从屋内飞出,这核桃擦过布朗雄的脸颊,径直往苏玉水身上飞去—— “啪!”苏玉水一手接住了那颗核桃,可是下一秒钟,那核桃竟在空中爆开,而里面装着的,竟然是奇怪的水,那水爆了苏玉水一身,根本挡都挡不住。 很快,箫瑶儿从屋内走出来,她手里拿着银质的手镯,只是这手镯很是奇怪,上面竟绑了橡皮筋,看起来更像是个弹弓。 她摆弄了几下,那皮筋立马被收进手镯之中,再戴回到手腕上,便已经是个普通的镯子了。 “你想让我留下?”箫瑶儿好笑地看看苏玉水,“就不怕我把留香弟子毒个片甲不留吗?”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苏玉水见到箫瑶儿,立马收起横笛,向她走来。 “唰——”几把利剑,瞬间挡在了他胸前,这一挡,也似乎决定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箫瑶儿听到这句话,眼里的泪水又止不住了,她哭笑不得,反问道:“你为什么不去问问莫凤,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师尊?!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你该不会认为莫羽前辈的死跟师父有关吧?”苏玉水急于辩驳,干脆用笛子推开了面前的剑,“不可能的,蛇林起火之时师父正……医仙兰可以作证,那火不关师父的事。” “如果不关她的事,她为什么会中我师尊的‘噬心毒’?!”这一次,换箫瑶儿步步逼近了,她走向苏玉水,一步一句,句句攻心:“你以为,莫凤为什么会突然疯?我告诉你,那是我师尊研制了数十年的毒,是将一种能让人产生幻觉的毒蛇的毒素挤出,混合药草,晾晒研磨,再提纯,再混合,如此数百次。” “你……你是说……”苏玉水踉踉跄跄,连连后退。 “是说如果你师父没去找过我师公的话,她怎么会中毒?!”布朗雄接过话,这才有了底气,“你师父不是什么好人,想必你今天也清楚了,怎么,难道你真要跟她双宿双栖?你疯了吧?” 苏玉水瞪了他一眼,继续支支吾吾地跟箫瑶儿说:“那……那……此毒可……” “有解。”箫瑶儿当然明白他想问什么,先一步回答,她说得很利落,但也掩不住语气中的讥讽之意,“修心养性,吃斋念佛,视名利如粪土,从此不为红尘喜或怒,她若能做到,此毒不药便可解。” 以莫羽的心性,怕她是死也做不到了。 “但是……”箫瑶儿转身,是锐利而深邃的眼神:“若我离开后,医仙兰耗尽生平所学,解了她身上的噬心毒,那么我会再回来。”接下来的话,她没有说下去,但在场所有人都已经心照不宣。 苏玉水捶胸顿足,不住地摇头:“你已经拿走了魔音谱,为什么还要……” “我用魔音谱换莫羽的命,你换吗?”箫瑶儿忿忿不平,“但是你放心,我师尊说过,不斩同门,所以,我不会伤她性命……但她的后半生,也要和我师尊一样,受尽唾弃,生不如死……” “瑶儿,你非要如此吗?!”苏玉水仍不想放弃,“我知道你天性不坏,为何一定要把事情做绝?不管你信不信,但莫羽前辈的死,和师父……我肯定,那火不是师父所为啊!” “当然不是她。”箫瑶儿咬牙切齿,她撩起裙子,露出腿上那拳头大的守宫砂。 布朗雄赶紧将脸扭到一边,嘴里念叨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箫瑶儿咬紧嘴唇,脸上的屈辱和恨意,全然掩盖不住。 “这……不是守宫砂吗?”苏玉水也将头别过去,不去看她那如雪的肌肤。 “这是巫蛊毒。”她一句话,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这是我四岁那年,她在我体内种下的毒,如今,离发作的时日,已经越来越近了……” “四岁?!”布朗雄声音都颤抖了,“这……这也太恶毒了!” 苏玉水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他知道师父并不能算得上善人义士,但却没想到,她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莫凤知道,我师尊在这岛上一天,我就不会轻易离开,只要我不离开,这毒就永远不得解。所以她处心积虑,让我嫁给你,或是传我魔音谱,甚至之后可能会传我岛主之位,不过都是因为,只要我在这里,我就活不下去。” “师父,这毒怎么解啊?”布朗雄关切地,想要多看两眼那蛊毒,却又实在男女授受不亲。 “这个不关你的事。”箫瑶儿冷眼回他一句,“离开留香岛,我自有解毒的办法。” “所以……你才非走不可。”苏玉水此时,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她从一开始就反对这婚事,为什么她对他,从来就没有好脾气,为什么她可以不顾父母之命。 原来如此…… 可即便莫凤有千错万错,这个人,也还是那个将他从地狱深渊救出来的人,是抚育他成人的人,无论她最初的目的是什么,对他而言,师父,恩重于山,永不可叛。 “你懂了吧,我们,永远,都不可能。”箫瑶儿一字一顿,斩钉截铁,这句话像是诀别,是挡在两人中间的那道河。 苏玉水心灰意冷,他慢慢转过身,朝向留香宫的主殿。 忽然,又停下脚步,从手中甩出一张画像,布朗雄眼疾手快,接住了那画像,再打开,竟然是今天莫凤一见便疯的那个意中人…… “你有病啊?”布朗雄满脸鄙夷,“把这画像给我师父,几个意思啊你?” “那是你娘。”苏玉水一句话,差点没噎死布朗雄,他看着箫瑶儿,眼里总算有了几分人气,“你爹当时让我保管这张画像,待你生日时送给你,可却被我弄丢了。” 箫瑶儿惊得嘴巴都合不上,连伸手拿画像都忘了。 “这些年我一直凭记忆练习你娘的画像,看来画的还是有几分像的,否则师父也不会如此绝望……”他自嘲地笑笑,又哀叹一声:“莫羽前辈的后事,我会妥善处理,你若要走,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来日……若你能放下仇恨,我还是会在这里等你。” 他说着,将腰间的玉佩摘下,不等她说话,又扔到了她手里。 “你……”箫瑶儿下意识接住那玉佩,很想骂人,但看着苏玉水那落寞的神情,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苏玉水淡漠哀伤,连衣袖垂地都未发觉,箫瑶儿就那样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久,几次开口想说什么,但都忍住了。 已知结局是双方惨败,就不要去尝试了吧。 “呵,意中人。”还是布朗雄的话将箫瑶儿拉了回来,他来来回回地看着那画像,语气不免有点责怪,“师父啊,你怎么连你娘都不认识?” 箫瑶儿眯着眼睛,抬起手中的手链晃了晃,威胁道:“你想让我给你毒哑吗?” “不不不……”布朗雄赶紧闭上嘴,合起画像,小心翼翼地递给箫瑶儿,可眼睛一撇,正巧看到了她手中的玉佩,“这玉佩很精致啊,一看就价值不菲。” “你喜欢?送你了。”箫瑶儿连考虑都不考虑,直接把这玉佩甩给了布朗雄。 “啊啊?这不好吧?”布朗雄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倒是很诚实的已经开始为这玉佩找地方挂了,“这是苏玉水送你的,师父你就这么给我,不太礼貌吧?” “魔音谱更不礼貌,你还给我?”箫瑶儿不悦地白了他一眼,跟随从说道:“把我打包好的东西拿出来,我们现在就走。” “我们不等师公下葬吗?”布朗雄试探道,“要不然还是……” 眼泪又要止不住了,箫瑶儿扬着头,看向灵堂的方向,“你手上拿着魔音谱,我们不能等……何况,师尊比任何人都想我快点离开这里……”短短几句话,她却数度哽咽。 今日起,她不但没有爹,没有娘,也没有了师尊。 一曲阳关,断肠声尽。 第23章? 出岛 站在码头前,听着海浪拍打着海水的声音,箫瑶儿目光游离,不知是该望向留香宫,还是蛇林。 “师父啊,走吧。”布朗雄站在船上催促道。 箫瑶儿忧伤地回头,眼里是无尽的不舍。 布朗雄幽幽地叹气,而后,跳下船,二话不说,“噗通”一声跪在码头前:“师公,布朗雄在此,以徒孙的身份,向您祭拜,”说罢,他磕下了三个响头,“以后,您每年的忌日,徒孙一定会来祭拜,望您莫怪师父今日无法为您下葬之过。” 箫瑶儿看着他,露出了欣慰的笑:“好,徒儿你如此孝顺,那我就将千毒门……” “别别别。”布朗雄听这话,连连摇头,“千毒门的功夫得以身尝毒,我还不想死,师父您放过我。” “你听我说完,”箫瑶儿拉着布朗雄,边往船上走边解释,“我是说,将千毒门旗下的千机门……” “师父您还会千机门的机关之术呢?!”布朗雄听到这,来了精神,“快,快教我!” “你能不能听我说完?”箫瑶儿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她看布朗雄的眼神已经开始烦躁了。 布朗雄赶紧闭嘴,箫瑶儿这才继续说:“我对制造机关什么的不是很通,只会做一些用来藏毒的小玩意,师尊知道我不是那块料,所以没有强迫我学习千机门的绝学,但是——”她喘了口气,“她却一直强迫我背画出所有的图纸,尽管我根本不知道那图纸是用来做什么的。” “我知道啊!”布朗雄一拍手,兴奋的跳起,“我自小就喜欢研究各种器械,师父,我虽不能将千毒门发扬,但你放心,千机门的未来就靠我了!”他说着,手就搭上了箫瑶儿的肩膀。 “行。”箫瑶儿拎着他的手指,把他的手扔了下去,“但是,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 异域的船不光外表华丽,连内部也如同酒楼。 有饮酒作乐的地方,自然也就有用来存放东西的仓房。 以碟面如死灰地靠在墙角,她面前的饭菜,根本没有碰过。 门突然被打开,箫瑶儿慢慢出现在门口,以碟轻轻抬眼,嗤笑一声:“你也有如此扬眉吐气的一天。” “我……”箫瑶儿单手扶着门框,冷冷地看着她,然后……“呕~~”瞬间气势全无。 “你……”以碟看愣了,“晕船吗……” “呕——”箫瑶儿只是一个劲干呕,脸色难看的很,“我……我是想跟你说……呕……” “你含个姜片试试。”以碟实在看不下去,过来轻拍她的后背,“听说到异域得有五日呢,这才一天,你就这样了,以后……” “我不……我不去异域。”箫瑶儿吐得胃里一点东西都没了,她靠在墙壁,以碟轻抚她胸口,为她顺着气,“我是想告诉你,你去异域,不是为奴,而是去舞团当乐伶。” “我?当乐伶?”以碟震住了,眼里全是诧异。 “对。”箫瑶儿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所以你就安心吃饭吧,”她拍了拍以碟的肩膀,“布朗王子天性纯良,你去异域,肯定要比在留香过得舒心。” “可是你为什么……” “我年幼被程珠赶去蛇林那天,是你给了我雄黄粉。”箫瑶儿知道她想问什么,先一步说出了答案,“你或许已经不记得了,但那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你我二人从一开始就没有仇怨,现在更不应该有。”她意有所指,还想说清楚点,可船又开始摇晃…… “呕——”这胃里再度翻江倒海。 “我去给你拿姜片。”以碟说着,就要出去,却被箫瑶儿一把拉住。 她的脸色又青又紫,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喘了好久,才说出话来:“我没时间治晕船的毛病了,现在有个疑惑,还希望你能帮我解答。” “你说。” “我想让你把你知道的,留香武功的内功心法,全部背一遍给我。” 以碟犹豫着看了看地面,忽然下定了决心:“好!” 第24章 会武功还是挺重要的 1 箫瑶儿以前从来不知道,原来坐船是这么晕的。 原本的计划是让布朗雄把她送到龙鸣会的地盘,只要她稍一打听,就能找到姐姐所在的地点。 可她吐了两天一夜,终于在第三天傍晚,说什么也要下船,异域的船刚靠岸,她就几乎是爬着下去的。 布朗雄坚持送她,可她现在是看见他就会联想到船……然后就开始干呕,思量再三,决定让他们滚蛋,越远越好的那种。 一把瑶琴,一把四弦琵琶,一支横笛,还有勋和箫,加上一个装着衣服和各种机关毒粉的包袱,这些东西现在全背在了箫瑶儿身上,沉的要死,但那也比吐死强。 身后,布朗雄还在船上不停地喊着:“师父!你去镇上叫个马车,有个一天车程就能到龙鸣会的地界了!” “滚蛋吧!”箫瑶儿没好气地挥了挥手,将包袱抱在怀里,便像镇子中央走去。 布朗雄看着她的背影,有些不舍:“师父,保重。” “王子啊……”旁边的随从欲言又止,“我觉得……还是派些人保护瑶……太师吧,这里很危险的。” “开玩笑!”布朗雄瞪着眼,一脸无畏,“我师父乃是千毒弟子,最危险的人就是她,还用别人保护?!” “不是啊……”随从支支吾吾,指着这地界说:“这里是越前殿和龙鸣会的交界处,叫双刀镇,这个镇又有朝廷撑腰,现在很放肆,四处找事,而且,几个大帮会都不敢插手……” “那又怎么样?”布朗雄不解。 “就是说,瑶儿……太师……等于是羊入虎口啊!” “你他娘不早说!”布朗雄这样说着,可箫瑶儿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码头前,而他的船,也已经渐行渐远……“师父啊……保重啊……”最后,他也只能留下这一句话了。 当然了,此时的箫瑶儿,也并没有那么逍遥,中原的阳光也太晒了,空气又不像海边那么流通,整个天都闷闷的,她还背了那么重的琴,真是越走越觉得难受…… 不过这个镇子实在很奇怪,冷冷清清,萧萧条条…… 见不到出来玩的孩童们,也没有站在路口闲话家常的妇人,连小摊贩都见不着。 每一户都开着门,却根本不见主人们。 布朗雄让她来镇子上找马车,可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车夫。 “咔嚓——呲——咔擦——呲——”街角,磨刀的声音响起。 箫瑶儿放慢了脚步,慢慢走在这街上,磨刀的男人,穿着脏兮兮的布衣,一边磨刀,一边紧盯着她,那眼神,仿佛遇到了迷途的小绵羊…… 再往前走,更是吓人。 如此瘆人的茶楼,门口一张木桌,坐着两个男人,这两个人男人不喝茶,也不聊天,而是直直地盯着她,那色眯眯的眼神,一看便知,不是善茬。 箫瑶儿下意识摸了摸手上的手链,再看看那两个淫笑着的男人,心生一计。 哼,与其被人调戏,倒不如先发制人! 这样想着,她快走两步,直接跑到那两个男人面前,拿出傻子一样的表情,问道:“大哥们,请问青楼怎么去啊?” 迎来的,是两张呆住的面孔。 “哪?”脸上道疤的男人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去哪?” “青楼。”箫瑶儿说着,还用手比量了一下,“大一点的。” “啥?”旁边一个胖子揉了揉眼睛,再度发出疑惑。 “我说,去青楼。”箫瑶儿一字一顿。 “青楼?”这胖子的脸都绿了,“你……有毛病吗?” “你怎么知道的呢?!”箫瑶儿说着,给她鼓了鼓掌,“我娘也那么说我!” 原来是个傻子…… 两人面面相觑,不过很快,色心就占领了高地。 胖子和刀疤脸默契一笑,此时内心所想,不言而喻:“反正都是卖,不如我们先……嘿嘿嘿嘿……” “先尝一遍再把她卖到青楼,对不对?”胖子摩拳擦掌,仿佛已经等不及了。 “诶,你这就有点禽兽了!”刀疤男突然义正言辞,随即话锋一转:“尝一遍怎么行?少说也得尝两遍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这两人笑得目无旁人,根本不去避讳箫瑶儿,仿佛已经认定,这女子逃不出他们的手心。 箫瑶儿看着他们桌上的茶碗,莞尔一笑,故意把露出的腿搭到椅子上,说道:“那就谢谢两位哥哥带路了,小女子,以茶代酒,敬两位哥哥一杯。”她说着,拿起茶壶,顺便往下拉了拉自己的衣服…… “哇~~”几个男人眼珠子都直了,根本不管她对茶壶做了什么。 “好茶~~”箫瑶儿打开茶壶的盖子,装作在闻这茶香,然后,甩了甩手中的珍珠手链,一些粉末随之洒落到茶壶中……她盖上盖子,晃了晃,然后,为每个人都斟了杯茶,包括自己。 “来,敬两位哥哥一杯。”她先拿起自己的茶,一饮而尽。 “来来!”胖子和刀疤脸,也迫不及待的,拿起自己的茶杯,一饮而尽。 喝完了茶,箫瑶儿这才安心下来,她坐到椅子上,问旁边的胖子:“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啊?” “诶,不要急,不如……我们先带你去房里休息休息?”胖子已经安耐不住了,恨不得马上就把箫瑶儿骗进去。 “好啊。”箫瑶儿十分淡定,“你们是一个一个带我去房里,还是一起带我去?” “呼——”这女子路子野啊!胖子和刀疤男同时亢奋起来,这么刺激的事,他们还从没经历过,那不如就…… 心照不宣地对视着笑了笑,看起来是已经决定好了要怎么做。 “那就——走吧?哈哈哈哈哈——”刀疤男说着,干脆抓住了箫瑶儿的胳膊。 “我的琴!”箫瑶儿看着就那样被放在桌子上的琴,一脸焦急,“把我的琴带上!” “带琴干嘛呀!”胖子不由分说,拉住箫瑶儿另一只手臂,两人就这么架着她,让她毫无还手的余地。 “那……那是师……我娘的遗物,”箫瑶儿越说越急,甚至开始打亲情牌,可是她忘了,这两个禽兽,根本不会在乎那琴是谁的遗物。 你们是找死!箫瑶儿变了眼神,本来只想教训一下这两个人的,现在看来,是必须使出硬功夫了…… 忽然,二楼的客房中,一个人破门而出—— “哎呀妈呀!”箫瑶儿吓了一跳,第一反应便是跑到角落里蹲着。 “什么人?!”胖子和刀疤脸看着那个人,竟从靴子里掏出两把匕首,双双摆好了干仗的架势。 一位穿着玄色锦袍的少年,单脚站在栏杆上,依靠着一根通向房梁的木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他墨染般的黑发高高束起,用藏蓝色的发冠箍起,只有几缕散发从两鬓间流出,箫瑶儿看不清他的容貌,但只凭那气势,就感觉到了威胁。 “禽兽。”这少年开口,他看了看角落蹲着的箫瑶儿,高声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没……没……”箫瑶儿摆摆手,眼睛却一直盯着外面桌子上她的古琴。 “你是龙鸣会的人?!”刀疤脸似乎是认出了那少年身上的某种佩饰,探着脑袋说:“你最好少管我们双刀镇的闲事,我们这可是朝……哎……哎呦……”他说着,忽然变了脸色,捂着肚子,只听到腹中响起的‘叽里咕噜声’…… 箫瑶儿窃笑一声,看来药力是发作了,哼,这毒粉不拉你个三天三夜都不算完!她想着,又看了眼那站在二层的少年剑客,“这人是龙鸣会的?”那跟着他,岂不是可以找到姐姐? “哼,”少年不屑冷哼,“欺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就算有朝廷撑腰,我们也绝不会姑息!”说罢,他纵身一跃,从二层跳下来,直奔箫瑶儿身边。 这时候的箫瑶儿,正在一点点往外面的桌子那挪呢,被他这么一拉,又拉回了店内。 “姑娘,你别怕,有我在。”他挑了挑眉,脸上写满了自信,箫瑶儿这才看清他的长相,原来并没有少年那么年轻,不过倒也算眉清目秀了吧, “我不怕。”箫瑶儿推了推他,想过去拿自己的琴,“麻烦让一让。” “想走?!”胖子也跟着一个轻功,跳到了两人面前,可是马上的就——“咕噜”,他的肚子也开始打鼓……“你……你竟敢管我们……”他数度停顿,原本气势腾腾的威胁碎成了渣,最后,干脆用手指打了个长哨。 很快,原本安静的街道,忽然响起了十几扇木门被踢开的声音,接着,是那急匆匆的脚步声,没多一会儿,便冲进来几十个人。 这些人手中都拿着双匕首,他们动作灵巧,而且自有一套奇妙的阵法,翻上翻下的,把他和箫瑶儿团团围住。 剑客微微皱眉,“嗖”地拔剑出鞘,那把青色的剑在他手中,如闪电般炫动,一群上蹿下遁,寻找着机会,却始终无法进他身毫分。 但话说回来,他也伤不了那些人,充其量也就是仅能自保。 “打不过打不过。”箫瑶儿马上就看清了现状,这剑客……不行啊,她还是想办法跑路吧…… 那明晃晃的匕首在她面前晃来晃去,有那么几个瞬间,箫瑶儿看到了那匕首上有很明显的黑,“你小心啊……”她想了想,还是小声提醒,“那匕首上涂了毒。” “姑娘,你退后。”剑客将箫瑶儿推到身后,“这里交给我。” “我的琴啊……小心我的琴……”箫瑶儿知道这场仗是在所难免,她只能指了指旁边的琴,嘱咐道:“你打的时候尽量离那桌子远点,千万不要弄坏我的琴。” “你清白都不保了还担心琴?!”这剑客防备地看着面前的人,忽然将箫瑶儿的手手挪到自己的腰间……“抓紧我。” “啊?”箫瑶儿还未反应过来,只见他快速扔下一颗烟雷……“砰!”烟雷爆在地上,瞬间掀起一片辣人的红烟。 “咳咳……呕——”箫瑶儿不经意间,吸入了那呛人的浓烟,只觉得眼睛喉咙都特别难受,可她还没来得及多做一点反应,就感觉被人拦腰抱起,再然后,她就……飞起来了…… 她闭着眼睛,却能感觉到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凉凉的风划过她的周身,还有的就是,类似坐船时那种想吐的感觉。 “啊——啊——”箫瑶儿仿佛一个弱智,闭着眼睛又吼又叫。 终于,过了许久,剑客停了下来,箫瑶儿这才敢睁开眼睛,环顾四周,此时他们已在树林中了。 “这里应该安全了。”剑客将惊魂未定的箫瑶儿放下来,可她瞬间腿软,瘫坐在地上。 “姑娘,你没事吧?”剑客关切地问。 “我的……琴……”箫瑶儿心中现在只有这件事,“我的琴啊!你快去救我的琴啊!” “怎么救啊?你也看见了,那个镇上那么多人,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你懂不懂啊姑娘?”这剑客说的理直气壮。 “哇……”这可真是活久见,箫瑶儿一脸吃屎的表情,“你没那个实力就别学人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好吧?” “哇……你这丫头说话可真是难听。”这剑客看来和箫瑶儿也是同样的类型,“我好心救你,你却忘恩负义,你知不知道,我要是不救你,你就会被那两个人……轻薄的!” “我知道啊,我还要让他们带我去青楼呢。”箫瑶儿一句话,把这剑客呛得一句话都没有。 “哈?”剑客的表情和刚才那个胖子一样。 “所以你赶紧把我的琴拿回来。”箫瑶儿说着,便开始把他往刚才的方向推。 “喂喂喂,你可知道青楼是干什么的地方?!”这剑客死死抱住旁边的树,说什么也不往那边去。 “我知道啊,可以赚钱的地方啊。” “你……赚钱可以有很多方法啊,为什么要去青楼……做,做那种事?” “赚钱快啊。” 剑客已经无语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 箫瑶儿突然一叹气,急得跺脚:“可是我的琴现在都在那些人手里,我拿什么赚钱啊!” “哦!”剑客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想当歌姬!” “歌伎?”箫瑶儿歪着头想了想,“不止歌伎,舞伎啊,笛伎啊,琵琶伎啊,我都行!” “哎呀,”剑客一拍手,总算是松了口气,“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不要老伎啊伎的,很难听的,不就是卖艺不卖身嘛!” 箫瑶儿直直地盯着他,片刻,慢慢开口,一字一顿:“我,可以卖。” 这剑客瞬间倒吸一口气,逼良为娼的他见多了,可是自愿为娼的,这还是第一个。 “不然,我先卖给你啊?”箫瑶儿越说越贴近,“你看,我先卖身给你,然后你去把我的琴拿回来啊?”她作势就要脱衣服。 “别别别别……”剑客步步后退,连连摆手,扭着头看都不敢看她,他掏出身上的钱袋递给箫瑶儿,“我的银子都花的差不多了,就剩这点,就当赔你的琴钱,你先把衣服穿上!” “我要钱有什么用啊,我要琴啊!”箫瑶儿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把他的钱袋塞进衣襟里,“公子啊,你看,不要浪费时间了吧?” “不不不不,姑娘你自重。”剑客吓得魂都快丢了,他想走,可是箫瑶儿却使劲拉着他的衣服。 “那你就去把我的琴拿回来啊!”箫瑶儿都快哭了,“要不然就让我以身相许,你选一个吧!”这是明显的威胁。 “我……我……”这剑客一咬牙,“衣服不要了!”说罢,竟然自己解开了腰带,一个闪身,将外衣直接脱掉,然后施展轻功,跃上旁边的树干,几下就蹦没了。 寂静的林中,只留下一句话:“后会无期——” 这回,轮到箫瑶儿愣住了,她手里的衣服还有那剑客的温度,她就那样握着那衣服,在原地,许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变……态……”最后,只能以这个词语,评价方才那剑客。 只是,她没注意到,在离她不远处的树干上,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已然将方才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他嘴角邪魅一笑,黑曜石般的眼眸在树影中更显幽深,“呵,赵星恒。”他冷笑一声,想想刚才那一幕,仍觉得好笑,刚想跟着离开,突然,箫瑶儿的举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箫瑶儿看了看手上、脖子上,还有耳朵上和头上的首饰,一跺脚,盯着那镇上的方向,说道:“哼!我堂堂千毒门弟子,难道治不了他们吗?!大不了就在井里下毒灭了整个镇,反正他们也不是好人!”说着,气鼓鼓地往回走去。 而树干上那人,却变了眼神……“她是千毒门弟子?有意思……”他的声音低沉雄厚,和他的气质一样,如草原中暗暗窥视猎物的猛虎。 第25章? 龙鸣会的赵星恒 龙鸣会的总舵,光是看门的护卫,就足有六名之多。 赵星恒只穿着一件贴身的白色汗衣,躲在门外的大榕树后,小心翼翼地往里望着。 很显然,看门的几个护卫都撇见了失去了衣服的他,想笑,却都不约而同地忍住了。 “走,我们去那边看看。”其中一个护卫指了指另一个方向。 “走。”其他几人很有默契地快步走开,故意给赵星恒留出一条无人把手的路。 直到看着赵星恒蹑手蹑脚地溜进去,几个护卫才在墙角捧腹大笑:“哈哈哈哈……” “会、会长怎么搞的连衣服都没了……” “哈哈哈你们看见他躲在树后面的样子了吗?像一只可怜的小狗啊!哈哈哈……” “希望他不要被副会长发现,否则又免不了一顿训了……” 然而理想和现实还是有区别的。 龙鸣会的副会长,箫瑶儿同父异母的姐姐——沈诗梦,早已守株待兔多时了,她梳着利落的倾簪,穿着一身烟罗紫的霓裳,和箫瑶儿不同,她的衣裳包裹得严严实实,连衣领都是高的,脖子都露不出来。 “赵星恒!”很显然,这位会长大人无论怎么躲,也是躲不过她的眼线的,她本想以德服人,可是看见他那模样,直接气得拍了桌子,“你太过分了!明知今早要开帮会,还一声不吭就溜走,连衣服都玩丢了!你这样子还能算是一会之长吗!” “我我我是事出有因……”赵星恒抱着身子,有点羞愧,但更多的是害怕,“我是去查双刀镇的事了。” “那你查到什么了?”沈诗梦听到他是去办正经事的,立马换了态度,“可有查到他们背后究竟是哪位王爷的势力?” “我这不,刚偷溜进去没多久,就遇见一个……一个……”赵星恒苦思冥想,都不知道怎么形容箫瑶儿,“就是一个不太正常的女子,我看她要被人轻薄,好心救她,她却说……她是自愿的,还要去青楼,你说,这天下哪有这样的女子啊?” 沈诗梦没有说话,但她的眼神告诉了赵星恒——她不信。 “你相信我啊诗梦,我说的是真的!”赵星恒信誓旦旦,“我以龙鸣会会长的身份保证,我所说,句句属实!” “你昨天也以龙鸣会会长的身份保证说今天你一定会参加帮会的。”沈诗梦淡定地说。 “那……那个是……”赵星恒百口莫辩,他看着沈诗梦,最终只能咬牙跺脚道:“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双刀镇,一定把那姑娘给你带过来!” “赵星恒啊赵星恒,你这慌说的连自己都信了……”沈诗梦连连摇头,那表情看起来失望至极,“你现在说谎都要编一个不存在的人了吗?怎么会有姑娘自己要求去青楼的?好啊,要真有那种姑娘,你倒是带过来让我看看,我看看是什么家庭才能教出那种女儿!” “我——”赵星恒这可真是冤死了,可是……“就算我回去双刀镇,那姑娘可能也早就走了啊……” “哼,果然是假的。”沈诗梦一声冷哼,恼怒地转身喊道:“来人!把会长带到祠堂,让他闭门修过,三日内不许出门!” “不是,诗梦,你相信我,我说的真的是真的……”尽管赵星恒一个劲的解释,但仍抵抗不了沈诗梦的命令,他被护卫拖拉着往祠堂的方向去,心里不平衡地喊着叫着:“喂喂,我才是龙鸣会的会长!你们是不是比起副会长更应该听从我的命令啊!喂喂喂!”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赵星恒被拖走后,沈诗梦站在原地,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喃喃自语着:“赵叔叔,你让我辅佐星恒哥哥,可是他太过顽劣,诗梦不得不惩罚他,还请您不要怪罪。” 刚喘口气,她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贴身的女护卫苗苗就心急火燎地跑了进来:“副会长!副会长!”她手里拿着一封信,语气掩饰不住的欣喜,“留香岛的飞鸽传书来了!一定是瑶儿妹妹的消息!” “真的吗?快,快给我看看!”沈诗梦听到是留香的信,开心的都要跳起来了,她急切地拆开信,可是还没看上几行,就皱起了眉头。 苗苗见情势不对,也跟着凑过去看那封信,然后,也一样变了脸色:“怎么会……莫岛主疯了……瑶儿妹妹当了异域十二王子的师父……这这这都怎么回事啊……” 沈诗梦看完了信,紧锁眉头:“苏玉水说瑶儿跟着布朗雄的船来中原找我了,详细事宜让我见到她问她,还让我见到她务必报一声平安……可是……我怕她路上遇到危险啊!唉……苗苗啊,你去打听一下异域的船在哪出现过,再打听打听有没有人见过一个貌若天仙的姑娘,快去!” “副会长啊……你已经十几年没见过瑶儿了,怎么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啊?”苗苗小声说。 “留香宫的大师兄苏玉水每年都会画瑶儿的画像给我,我知道瑶儿长什么样,对了!画像!”她忽然想到了,赶紧走进房内,将最近一年瑶儿的画像递给苗苗,“你去找人照着多画一些,四下张贴,瑶儿从未出过留香岛,不知道江湖险恶,我们一定要尽快找到她才行!” “这个留香宫也真是的!往年不让我们去看瑶儿,突然间告诉我们留香宫出事了,让我们接一下瑶儿,他们干的这叫什么事啊!”苗苗忿忿不平,“瑶儿妹妹又不会武功,万一遇到坏人,一定很危险的啊!” “你先镇定点……”沈诗梦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也很忐忑,“总之,我们快点贴上告示,希望瑶儿她机灵点,不要遇到危险……” 这两个人,紧紧握着对方的双手,担忧的神色都如出一辙。 瑶儿,千万不要遇到坏人啊……尤其是双刀镇那些匪徒…… 此时此刻,不久前被箫瑶儿遇到的那两个双刀镇的匪徒…… “唉哟……唉哟……”刀疤脸拉的脸都脱相了,刚出茅厕,就又蹲了回去。 而那个胖子,更惨……“老大……我……刚才,没来得及脱裤子……” 第26章? 差点命丧双刀镇 箫瑶儿绕来绕去,总算到了之前的街道,街上的人烟还是那样稀少,但是气氛却很是奇怪。 她在身上套了个竹筐,一点一点往那边移动。 屋檐上,黑衣男子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箫瑶儿探头探脑,往方才的茶馆里望去,只见里面空无一人,而她的琴和包袱,全都堆在桌子上,完全就是一个大写的“请君入瓮”。 “唉!”箫瑶儿又用竹筐将自己套上,“肯定是要抓刚才那傻子的。” 可是现在怎么办呢?她想了想,又看看自己的衣服,叹口气,这件衣服,是最后的杀手锏了。 “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说着,她扔掉套在身上的竹筐,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店内。 果然,她刚走进去,几把冰凉的刀,就抵住了她的脖子。 “诶诶诶?”箫瑶儿吓得不敢动一下,第一反应就是举起双手投降,“不关我事啊,我只是想拿回我的琴,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去找刚才那个人,我可不认识他啊!” 拿刀的男人中,有个长得极其凶恶的,有点像箫瑶儿小时候见过的一条狼狗,光是看见就让她不寒而栗了。 这男人上下打量了箫瑶儿几眼,示意大家放下刀:“她确实不会武功。” 这大狼狗似乎是个头,其他人听到他的话,全都听话地放下了刀。 “刚才那个男人在哪?”大狼狗恶狠狠地盯着她,与那胖子和刀疤脸不同,他的眼中没有色气,只有杀气。 箫瑶儿不寒而栗,打了个冷战。“我真的不认识他……”她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我要是认识他,现在也就不会自己出现在这里了,对吧?” “他救了你,你会不知道他在哪?”这大狼狗明显不信,他忽然揪起箫瑶儿的衣领,将她拉到自己面前。 “我真不知道。”箫瑶儿一脸无辜,她回头指了指自己的琴,说:“我让他帮我把琴拿回来,他说他办不到,然后就走了,真不关我的事。” 这个解释很合理,但显然,这些人不听。 大狼狗凶狠地皱了皱鼻子,然后一把甩开她,这力度之大,让箫瑶儿毫无还手能力,她的腰狠狠地撞到了桌边,疼得咧嘴直叫。 “把这个女人身上值钱的东西扒下来,然后……”大狼狗那瘆人的目光,看了一眼箫瑶儿,“把她杀了,尸首扔到龙鸣会总舵门口。” “什么?!”箫瑶儿吞了下口水,下意识地贴紧了桌子,“我只是路过而已,用不用杀了我啊?” “是啊老大。”大狼狗身边一个男人色眯眯地盯着箫瑶儿,淫笑着说,“杀了这女人,太浪费了……” “你们这些色胆熏心的混蛋!”大狼狗一个巴掌,直接扇到那男人脸上,他立马被打翻在地,吐血不止,“连龙鸣会的人溜进来都不知道,还好意思玩女人!” “是……大哥……”那男人颤抖着,跪在地上,不停地认错,“我们再也不敢了。” “哼!我就是要告诉所有人,投靠龙鸣会会有什么下场!”大狼狗眯着眼睛,他说话时的每一个动作,都在告诉箫瑶儿,这个人没有人性。 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素白衣服,数算着屋内的人数…… 这衣服上有着用白线绣的连片的藤蔓,而在这刺绣之中,包裹着的全是毒粉,只要她拉动最上面的线头,这刺绣就会自然松开,毒粉也便会随之漏出,沾染到每一个想触碰她的人身上…… 屋内现在有八个人,她必须要让这八人每个人都沾染到毒粉,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这点根本不可能做到…… 看来,擒贼还是要先擒王。 她吞了下口水,拉开了衣服的线头,忽然闪身到大狼狗身边,摘下发间的钗,以钗抵住大狼狗的胸膛。 “哼!”大狼狗根本不为所动,他轻轻一动手指,那钗便断成两截,可很快,他就发现了问题…… 那断成两截的钗,竟滴下了红色的“血水”……那水沾到他身上,瞬间皮肤就红了一片…… “你竟然会使毒!”大狼狗立马就明白了,他伸出手掌,一掌打上了箫瑶儿的肩膀。 “噗!”箫瑶儿被打飞出去,但很快,她就回到桌子前,用身体护住自己的琴,她的眼神已经变了,是那种视死如归的神:“让我带着琴离开,我会给你解药,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路。” 屋檐上的黑衣男子倒吸一口气,为这女子的胆识而钦佩。 箫瑶儿坐在桌子上,虽然表面平静,但内心早已风起云涌,她脚踩椅子,手紧紧抓住她的琴,“我说了,把琴还给我,我就把解药给你们,不然,我们就鱼死网破,谁也别活。” “你究竟是什么人!”大狼狗凶神恶煞,但此时也有了中毒的迹象,视线有些许模糊,他看着箫瑶儿,似乎终于有了些许顾忌,不敢上前。 “我……”箫瑶儿思索片刻,扬起头,“我是异域十二王子的师父,我若死在这里,异域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异域?”坐在屋顶的黑衣男子突然开口,自言自语道,“呵,十二王子与她年龄相仿,怎可能拜她为师?真是胡说八道。” 店内的情况已经很糟了,箫瑶儿和切刀镇的人僵持不下,互相掂量着对方的斤两,却都不敢擅自动一下。 箫瑶儿伸手摸到自己的古琴,将这古琴放到腿上,没想到这一举动,却让在场的几人同时后退了一步。 当然了,箫瑶儿也吓了一跳,只是一把琴就能把这些人唬住?那不如就让她再虚张声势一点!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强忍住刚才那一掌带来的不适,手指抚上琴弦,高傲地看着几人,说道:“我给你们一曲时间考虑一下,是两败俱伤呢?还是皆大欢喜。” 说罢,她拨动琴弦,弦音瞬间缭绕。说来也怪,这古琴是年幼时师尊送她的,很旧,却非常结实,琴弦比普通弦更硬些,弹奏费力不说,而且还有杂音,她平日都不会弹这把琴的。 可即便如此,这首《乱舞》,还是被她奏的活灵活现。 这是留香的曲子,节奏从一开始便快而紧凑,到后面却诡异莫测,只听琴音,就足以让人不安,如果她会留香的内功,这曲子弹出来,便足以扰人心绪。 屋檐上的黑衣男子此时也坐了起来,“留香的曲子……”他盯着箫瑶儿,“她是留香弟子?”可是不对啊,留香弟子,怎么会用毒? 可箫瑶儿这曲子,好像选错了,大狼狗还未听完这一曲,就已经开始暴怒了,他举起手中的匕首,直接向箫瑶儿身上飞去—— 那匕首飞在空中,速度之快让她无暇反应。 就在此时,一颗石子从黑衣男子手中飞出,尽管他已使了全力,可还是差了一步,尽管石子让匕首偏移了一点,但还是击中了箫瑶儿的手臂。 鲜血瞬间染透了她的白衣,灼烧的疼痛感向她袭来,可最糟的是,这刀刃上抹了毒,而且还是很烈的毒,只是刚刚入体,她就已经感觉到心跳加速,头晕不已。 “哼,论使毒,我们双刀镇不见得比你差!现在你也中毒了,干脆大家都拿出解药,公平交易!”大狼狗得意地看着她,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可其实,中毒的那只手,已经开始红肿不受控制了。 “哼……”箫瑶儿已经开始虚弱,她将古琴放到一边,尽量让自己不要昏迷,“你的毒,根本无药可解。” 大狼狗很是震惊,这女子外功内力全无,竟会如此识毒,可她说的没错,他的毒,的确是剧毒。 “本想骗你解药,可你既已识破,那留你性命也没用了!就让我直接送你上路吧!”说罢,他拔出刀刃,恶狠狠地向箫瑶儿走去。 箫瑶儿的头越来越疼,她呼吸急促,就快要承受不住,师尊的琴就在她身后,她用力拔出手臂上的刀,使劲全力,从桌上站起来:“那就一起死吧!”用力吼出这句话,她脱下外衣,向天一甩,她衣服中的毒粉便像雪花一样,飘洒在整个酒馆。 “咳咳咳……”酒馆内的人纷纷捂住口鼻,可根本没用,这毒粉可以透过眼睛和皮肤渗入进人体,不过短短几秒钟,所有人的身上都中了毒。 箫瑶儿的肩膀和双臂,肌白如玉,却血流不止。 黑衣男子看着箫瑶儿,即便身中剧毒,仍然目光坚毅,她的身后,始终守着那面琴。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如雪?”他喃喃自语。 箫瑶儿已经忍到极限,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她还没见到姐姐,还没有解身上的毒,然而,一切好像都没希望了……她昏昏沉沉,终于,倒在了桌子上…… 黑衣男子不再犹豫,纵身一跃,在所有人注视之下,不慌不忙地走进酒馆。 他只看箫瑶儿一人,可掌风,却不偏不斜地打在所有人身上。在场的人,无一幸免,被打中的瞬间就口吐鲜血。 “你……是什么人……”大狼狗被击倒在地,手捂胸口,只觉得此人脸熟。 “呵,我的名字,你不配知道。”黑衣男子说完这一句话,轻轻甩掌,一人的性命,就此陨落。 “不……不要杀人……”箫瑶儿用尽全力,说出这句话后,便支撑不住,晕死过去。 黑衣男子只用一手,便扶住了箫瑶儿,他看了看地上仍有一丝气的店小二,顿了顿,最终斜眼走过。 他将桌上的古琴背在身后,冷哼一声,像是对自己说,也像是在对他人说:“龙鸣会办不到的事,就由我们越前殿来办。” 第27章? 越前殿的尊主 破旧的古琴,琴身已经布满了划痕,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当年欧阳岛主曾用过的琴。 翊展用食指,将那琴身一划而过,他换了身衣服,不过仍旧是黑色的。 “陆先生,你说,这是千年沉木所制?”他开口,问面前的陆先生。 陆先生一头白发,长长的胡子快要到胸口,他点头,精神看起来相当好:“不会有错,这琴,就是当年留香岛主欧阳燕所用之琴。” “如此珍贵的琴,怎么会在那毫无武功的丫头身上?”翊展百思不解,“此琴不该在如今的岛主莫凤手里吗?”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老者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婉婉道来:“这琴看似破旧,琴弦又硬,还有杂音,对寻常习乐之人来说,这只是一把不能用的琴罢了,它不起眼,当今的留香岛主莫凤,是个喜好奢靡的人,她看不上,也是情有可原。而且据我所知,这琴欧阳岛主后来送给了他的弟子莫羽,这莫羽又转投千毒门下,这琴的去处自那时起,就无人知晓了。” 翊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难怪她说她是千毒门弟子,这样一来就解释的通了。” “不会有错。”老者坐到椅子上,用手拨弄着那琴弦,“双刀镇的毒可是剧毒,凡中此毒者,三日内必定暴毙,可是那姑娘只一个晚上脉象就已无碍,如果说她没有千毒门的功夫,我是不会信的!” 两人还在交谈间,忽然,一个声音急切地传了过来:“尊上!尊上!是真的是真的!” 翊展望过去,原来是自己的亲信清虚,他急匆匆地跑过来,气喘吁吁:“异域的十二王子布朗雄,真的拜了了个与自己年龄相仿姑娘为师,尊上,你可知道那是什么人?” 翊展与老者对视一眼,异口同声:“什么人?” “前武林盟主——箫扬的女儿,箫瑶儿。”清虚言语中透出欢喜,“也是沈诗梦的妹妹,尊上,这可是我们拉拢龙鸣会的好机会啊!” “原来她说的都是真的。”翊展关注的重点显然不在龙鸣会上,可其他两人却在。 “不行!”那老者首先急了眼,“那姑娘学的可是千毒门的功夫,留个用毒的人在身边,后患无穷啊!” “那又怎么样?!”清虚过去就与老者理论,“陆先生,你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怎么能凭一个人会不会用毒就判断这个人是不是后患呢?!” “哼,我就是经历过大风大浪,所以才知道,用毒之人以是阴毒无比了,尤其她还是千毒门!你想想,对自己都那么能下得去手,她害别人还会犹豫吗?”被称作陆先生的老者也不甘示弱,看他年纪一把,说起话来倒是头脑清晰,语句顺畅,“这件事,我是一万个不同意!” “陆先生!你别忘了,那是个姑娘,只要她拜倒在我们尊上的石榴……嗯……反正就是裙下吧!还怕她会害我们吗?”清虚说着,还用手展示了一下翊展的样貌,“你看看,你看看我们尊上,英姿不凡仪表堂堂,只要稍微几句甜言蜜语,保证那个什么武林盟主的女儿会对她死心塌地!” “你们够了。”翊展听不下去,打断两人的话,他望向远处的桃花,思绪仿佛飘到九霄云外,“我答应过如雪,我不会喜欢别的女人,更不会再娶,这次救她,也是好奇她的身份,别无其他。” “哎呀尊上!”清虚捶胸顿足,“我知道你对亡妻忠贞不渝,也没有让你对她多么真心,只要能拉拢龙鸣会,我们就有如猛虎添翼了,还愁大仇不得报吗?!” “可是……”陆先生还想说什么,却被清虚拦住。 “陆先生,你不要可是了,尊上能救到那姑娘,也是缘分,可能一切都是注定呢?你就不要再横加阻拦了!”清虚看了看翊展,使出杀手锏,“尊上,我也很想为如雪姐姐报仇,可是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对抗殷王,但是如果能得到龙鸣会的帮助,那可就不一样了……” 翊展没有说话,但那忽然一亮的眼神却似乎对这个提议很有兴趣。 “尊上,难道你是怕无法使那姑娘臣服?”清虚使出了激将法,“倒也是,毕竟您也不年轻了,唉,想当年,多少女子对您一见钟情,可如今……唉……” “如今怎样?”翊展斜眼看他,那眼神,看得清虚都心动。 “如今……您试试呗?”清虚试探。 翊展冷哼一声,势在必得:“说的是,若能得到龙鸣会的帮助,我就离复仇又近了一步。” “可、可是……唉!造孽!”陆先生实在没办法,一甩袖子,气得自己离开了。 清虚见陆先生不再阻拦,笑逐颜开,他赶紧凑到翊展面前,仿佛势在必得:“尊上,上吧!” 这句话说的翊展非常难受,他怎么觉得这个清虚好像是在唤狗呢?可是他板着脸,眯着眼睛盯了清虚半天,看着他那一脸天真的模样,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骂他,最后,只能甩给他一个白眼,拂袖离去。 “尊上——加油——”清虚看不出翊展的脸色,还在后面为他加油打气。 陆先生看着这个傻子,气得是捶胸顿足,但又丝毫没有办法,毕竟,若真能拉拢龙鸣会,对他们而言,着实是百利而无一害。 只是,他真的不希望翊展重蹈覆辙,再辜负一个深情的女子。 第28章? 盘他! 1 叽叽喳喳的喜鹊落在枝头,桃花的香气随风飘散,惬意的凉风吹拂在脸上。 箫瑶儿打了个呵欠,从榻上坐起来,这才想起自己受了伤,手臂还隐隐作痛,她看看伤口,已经被包扎好,连衣服都换了,还给她盖上了被子,让她睡在这半山腰的鸳鸯亭中。 整个亭子都挂着粉色的丝帐,地毯也是淡淡的黄色,床榻更是一片桃粉,连点着蚊香的香炉,也刷了粉漆。 这亭子的主人一定是个女人,她这么想着。 百无聊赖地向下望去,只见翊展的身影出现在楼梯上,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端着托盘的侍女,箫瑶儿想到昨天他杀人的场景,不由得汗毛直立,她赶紧躺下来,盖好被子继续装死。 很快,翊展带着侍女们走了上来,侍女们将托盘放到石桌上,托盘里满满当当的全是药。 翊展将箫瑶儿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替她把脉,果然和陆先生说的一样,即使身中剧毒也可安然无恙,这体质,还真得是千毒门的传人。 “尊上,陆先生说这位姑娘该醒了,为何她还不醒呢?”随着来的侍女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然,我们直接帮她涂药吧?” “不必。”翊展抬手轻挥,他看了看箫瑶儿一直在动的眼皮,窃笑一声,但语气仍旧冷漠:“她活不了了,抬出去葬了吧。” “啊?”侍女们同时惊呼,“可、可是……” “我说,把她安葬了。”翊展打断侍女的话。 箫瑶儿实在听不下去了,她一把掀开被子,语气中带着骂句:“喂,你明知道我没死你还让她们把我抬出去!你那是安葬吗?你那叫活埋!” 她这一席话,把侍女们都逗乐了,如此不怕死的姑娘,她们还是第一次见。 翊展转眼,邪魅地看她:“不装了?” 箫瑶儿不搭他这茬,而是指了指自己受伤的手臂,问道:“我这个伤,深不深啊?会不会留疤啊?” 翊展沉默一会儿,拿起桌上一瓶药膏:“这是陆先生特制的化雪霜,祛疤效果最好,你用上这个,相信定不会留疤。” “啊,谢谢啊。”箫瑶儿拿过那瓶药膏,生怕翊展不给她似的,而后接着问:“我的琴呢?我的琴在哪?” “在我房里。”翊展说着,顺势坐到她床边,伸手拿起桌上的中药,要喂她喝药,“你就关心这两件事吗?难道就没有别的想问?” “比如什么?” “比如……你的衣服是谁帮你换的。”翊展语气里充满了戏谑,他身后的侍女看到这一幕,仿佛见到了不得了的事情一样,互相挤眉弄眼传递信息。 “无所谓,谁换的都行。”箫瑶儿一句话差点让侍女们跌倒,翊展尴尬地清了清喉咙,刚想给她喂药,她却直接抢过翊展手里的药一饮而尽,一时间,让拿着勺子的他有些无可适从。 箫瑶儿喝完药,将化雪霜揣进兜里,看起来似乎是着急离开:“那个,救命之恩不言谢,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翊展一把将她摁住,那力道之大,让她根本毫无抵抗的能力,箫瑶儿瞬间想到他杀人不眨眼的样子,不知道那掌拍下去,双刀镇那些人是不是也是她这种感觉……她吞了下口水,浑身颤抖,眼睛都不敢看向他。 “怎么你好像很怕我?”翊展的话,像是调笑,又像是认真。 “我怕不怕你取决你会不会杀我。”箫瑶儿偷偷瞄了他一眼,对上他那深邃的眼神后,马上又转了回来。 翊展瞬间就想到了昨日他救她时杀的那几个人,想必是吓到她了,思及此,他换了个位置,离她远了一些,转换话题,问道:“你叫什么?” “我叫……李媛媛。”箫瑶儿随口编了个名字。 “呵呵。”翊展再也憋不住,直接笑了出来。 他这一笑不打紧,那几个侍女吓得眼睛都直了,她们再次服侍几年了,自从尊上夫人去世之后,尊上就再也没笑过呢…… “改名也就算了,你连姓都改了?”翊展好笑地看看她。 箫瑶儿被这话吓了一跳,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再回想起昨天那一切,方才明白,这男人应该早就埋伏在双刀镇附近,所以她使毒的全过程,他应该都看到了。 “怎么不说话?”翊展见她不语,再次问道。 “你知道我是谁?”箫瑶儿乖巧的抬眼。 “前武林盟主箫扬的女儿,”翊展站起身,背过身,开始数算她的身份,“现任龙鸣会副会长沈诗梦的妹妹,异域十二王子布朗雄的师父,千毒门魔女莫羽的徒弟,还有——留香岛的第一小混蛋。” “啊?你连这个都知道?”当他说出“混蛋”两个字的时候,箫瑶儿就知道,她输了,彻彻底底的。 “呵呵,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多身份,”翊展边说,边拉开她的衣袖,想查看她的伤口。 箫瑶儿赶紧捂住衣服,防备地说:“这位大哥,你还是跟我保持点距离比较好,主要我怕尊夫人把我大卸八块了。” 提到“夫人”这个字眼,侍女们的神色大变,她们慌张的样子,仿佛是箫瑶儿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难道……尊夫人是去世了?”箫瑶儿只凭侍女们的眼神,就读懂了她们的意思,“最差也不过就是跟人跑了,不管是哪一种你都节哀顺便把!” 翊展不悦地瞪她一眼,说:“我夫人去世了。” “我师尊也去世了,我能理解你。”箫瑶儿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举动,不止是侍女们,连翊展都有点震惊了,“只是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早日走出来,才能让你夫人泉下安息啊。” “你如何知道我没走出来?”翊展斜眉冷眼。 箫瑶儿指了指这亭子的装饰,“这些粉粉嫩嫩的,一定是你夫人喜欢的,她去世了,你还不肯改变,这不是还念着她吗?” 翊展不再说话,他冷脸对着箫瑶儿,一言不发。 侍女们也全都低下头,不敢弄出一点动静。 箫瑶儿嘟着嘴,看了看这奇怪的氛围,思虑再三,还是觉得有些事她要提前说清楚比较好,于是,走上前,拍了拍翊展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你救了我,我理应感激你,所以你若觉得我有什么事可以帮到你,你就说出来,我一定会去做,只是有一点,绝对不要牵扯到龙鸣会。” “你这话什么意思?”翊展脸色有点难看。 “我的意思是,我与姐姐分开十几年,我不想还没见面就给她惹麻烦,更不想一见面就让她觉得我是惦记着龙鸣会才去找她的。”箫瑶儿深吸一口气,将心里话一股脑倒出来,“你若真心想救我,一开始就可以救,可你偏偏在最危机的时刻救我,这举动无非就是想让我更加感激你,不是吗?” 翊展被箫瑶儿的一席话说得很不爽,但又不知该回些什么。 “我师尊已死,留香岛也视我为死敌。”箫瑶儿自顾自,接着说,“布朗雄只是一个十二王子,没什么兵力,这些人你都靠不上,所以你最想结交的,不就是龙鸣会吗?不过你若想利用我去结交龙鸣会,那就可以省了。” “那你就好好想想。”翊展的眸子像是能杀死人似的狠,“你对我有什么用,若想不出来,就把命还给我……”说到这,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继续说,“或者,那把古琴我就收下了。” “我呸!你还不如要我的命!”箫瑶儿听他这句话,气得脸都绿了,她双手叉腰,也不管这人是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了,直接开启了骂架模式:“你明知道我就为了拿回我的琴才跟双刀镇那些畜生杠上的,你还大言不惭的要我的琴,你有毛病啊?!一个大男人弹琴?!”哎呀,不过苏玉水也弹琴,呸呸呸,想他干什么! 箫瑶儿赶紧甩甩头,把脑袋里的苏玉水甩掉。 翊展再度沉默了,不过他那猛虎般的眼神,却在告诉箫瑶儿,他现在很不开心。 箫瑶儿吞了下口水,语气明显软了下来:“不如这样……你要我吧……我以身相许,怎么样?”她谄笑着,但内心实在希望他和龙鸣会那个呆子一样被吓跑。 “就凭你?”翊展却是非常不屑,“你以为有几分姿色就可以做越前殿的女主人了吗?” 那不可一世的态度,简直太特娘气人了!箫瑶儿在心里把他骂了个几百遍,但是碍于实力悬殊,也只能讨好着说:“那尊上,您看,您也看不上我,不如就让我带着琴滚蛋呗?” “门都没有。” “那你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我走啊?!”箫瑶儿被折磨得实在没了耐心,她干脆往床上一躺,四仰八叉:“要不你直接杀了我吧!” “呵,你这姿势可不是想让我杀的姿势啊。”翊展一句话,在场所有的人都红了脸。 箫瑶儿也马上意识到她这样不太雅观,赶紧坐起来,再度换上楚楚可怜的表情,拉着翊展的胳膊哀求道:“尊上,你就可怜可怜我,除了龙鸣会之外的所有,你要什么,我都想办法帮你取来!” “这句话……如雪曾经也说过……”翊展突然喃喃自语,态度也缓和了许多。 箫瑶儿赶紧趁热打铁:“那尊上,你看,我们交易吗?” “交易?”翊展看着她那张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脸,忽然又起了调戏她的心思,“你刚才说,想以身相许?” “我你妈……对!”箫瑶儿骂人的话硬生生给咽下去了。 “那就好。”翊展抬起她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就试试,能不能令我动心。” “下毒行吗?” “你说呢?” “我说行。” “……”翊展无语,松开她的下巴,约法三章:“不许下毒,不许使诈,你若能做到,不光是你的琴,越前殿的一切都可以拿走,你若做不到……” “做不到我就不走了!”箫瑶儿一拍大腿,“不就是勾引男人吗?!我就不信我不行!” “好啊,但是我也事先告诉你,如雪去世后,我发过誓,终身不娶,所以就算你留在越前殿,也是徒劳。” “我说这位叔叔。”箫瑶儿实在是忍到了极限,也不管什么死不死的了,“你去撒泡尿照照自己吧,我能看上你?我又不缺爹!” “你……”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叫她留香岛第一小混蛋了,果然是混!“你的琴就在我房里,能不能拿得到,就看你的本事吧!”他说完,施展轻功,从这半山腰的亭子中直接飞身入林中。 直到翊展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侍女们才终于松了口气,纷纷过来,将箫瑶儿围住,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她喘不过来气…… “姑娘啊,我们尊上不过也就三十有余,你至于叫他叔叔吗?” “你是真的不怕死啊,敢这么跟尊上说话……” “我们劝你有机会快点跑吧,让尊上动心,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句话,倒是引起了箫瑶儿的注意,“为什么不可能?” 侍女们对视一眼,缓缓道来:“自从夫人去世之后,尊上再也没对哪个女人动过情,连王爷的赐婚都敢拒,我们本以为,尊上把你带来这里疗伤,是对你一见倾心,可是看来……好像也只是为了结交龙鸣会……” “哪有什么一见倾心。”箫瑶儿对此嗤之以鼻,不过……“他夫人是不是去世没多久啊?” “已经八年有余了。” “八年?”箫瑶儿比着“八”字,是真的被吓到了,“八年还忘不了吗?我师尊去世还不到一个月我就已经成天嘻嘻哈哈了!和他比我简直是无情啊!” 不过,他倒是个长情的人,这么想着,突然觉得这个翊展也没那么可怕了…… 她还想问得更多,可是……“咕噜……”这个肚子,却很没骨气的响了起来,她尴尬地笑笑,看向几位侍女,问道:“几位美女姐姐,请问有没有什么吃的啊?” “啊?哦,有,有,你等着我们啊,我们去拿!”侍女们说着,赶忙给她去准备食物,离开的时候,不约而同地回头看了看箫瑶儿,只见她像没事儿人似的,一会儿闻闻这瓶药,一会儿看看那瓶药,好像那告诫没有半分作用。 “这姑娘心可真大……”侍女们摇摇头,议论纷纷:“你们说,尊上对这姑娘这么上心,会不会是真的看上她了?” “怎么可能?你忘了飞弓阁的大小姐了?当初……” “嘘——” 最后,一个禁止提及的“嘘”,结束了这次谈话。 不过,对箫瑶儿来说,让这个什么翊展动心,只是其中一环,她闻了闻手中的药,赞许地点点头:“这制药之人,也是通毒的,与其让那个变态动心,倒不如从这人身上下手……嘿嘿嘿嘿……” 第29章? 开始即失败 长方形的浴桶,泡着大大小小的药包,远远闻去,有一股松木的清香。 翊展闭着眼睛,将身体全都泡入水中,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 忽然,箫瑶儿的脸慢慢出现在翊展身后:“尊上~~”她嗲嗲地说着,“我给您擦背吧。” “滚蛋。”翊展皱起了眉,下意识用毛巾遮住身体。 箫瑶儿自知无趣,动了动口型,无声地骂了几个脏字,然后,慢慢离开。 “有毛病。”望着箫瑶儿的背影,翊展翻了个白眼,拿掉毛巾,继续闭目养神。 然而这安宁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太久,沐浴之后的翊展,还没等将衣服穿整齐,就又撞见了端着饭菜进来的箫瑶儿。 “尊上~~”她开口,依然是那种嗲嗲的语气,“来,我喂您吃饭,啊——”她说着,用勺子盛了一碗汤放到翊展嘴边。 翊展现在非常后悔自己说过的话,早知道她这样还不如让她带着琴滚蛋呢!他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箫瑶儿,用手指了指自己还没穿利索的衣服。 “啊!你怕我给你下毒?!没毒,不信我先吃给你看。”箫瑶儿完美的误解了他的意思,她赶忙将那勺汤送进自己嘴里,“啊噗——烫烫烫!”然后,刚喝进去就一滴不剩的全吐了出来,她伸舌头,不住地用手扇着风,就这样扇了好一会儿,终于看到了面前被她吐了一脸汤的翊展。 翊展的眼神已经不是要杀人这么简单了…… “对不起啊……”箫瑶儿现如今,也只能道歉了。 “你是千毒门弟子,本就百毒不侵,你喝那汤,你觉得能证明什么?”翊展咬牙切齿地说。 “我,我没想那么多……” “滚蛋!”翊展用掌风拍开门,直接把箫瑶儿踹了出去,这动作流畅的,毫无怜香惜玉之情。 “诶诶诶等等……”箫瑶儿仍不死心,扒着门苦苦哀求,“尊上啊,你再一次机会……”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很快,屋内又响起了水声,看来翊展是去洗回笼澡了,八成是不会搭理她了。 箫瑶儿沮丧地倚靠在门边,往上一抬眼,才发现清虚不知道何时在这里,已经盯了她半天了。 “哎呀人吓人会吓死人的!”箫瑶儿被吓了一跳,拍着胸口发着牢骚:“你什么时候来的?倒是说句话啊!” “瑶儿姑娘啊……”清虚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说起,“我就是想知道,你是用了什么办法,在短短三日之内就让尊上对你从有兴致变成厌烦的?” 箫瑶儿翻了个白眼,不屑地说:“你懂个屁,我从小在女人堆里长大,可是看着留香岛那些娘们……姐姐妹妹们谈情说爱,那招数我学了不知道多少了!” “是吗?”清虚双手环胸,对此表示怀疑。 “当然了!”箫瑶儿见他不信,站起来,勾上他的肩膀,继续说:“我跟你说,留香宫有个大师姐叫程珠,她十几岁就开始勾搭苏玉水,我可是见证了她谄媚撒娇的全过程,你放心,不出一周,我肯定会让你们尊上对我心悦诚服!” “哦……”情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那你说的那个大师姐,她成功了吗?” “成功什么?” “成功勾搭上那个……那个什么水了吗?” “……”完了,她怎么没想到这呢!箫瑶儿听完情绪的问题,立马呈现出一脸懵逼的状态。“大意了……”合着她半天是找了个反面教材啊…… 看她这张脸,清虚就知道答案了。 清虚将她的手臂从自己肩膀上拿掉,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瑶儿姑娘,不如,让我来教你一招吧?” 夜阑人静。 除了微风轻拂,和偶尔的虫鸣,一切都归于安逸。 翊展脱下了外衣,他的床,仍保留着妻子在世时的装束,就连鸳鸯枕,八年来都未曾变过。 越是这种静谧的深夜,思念越是满溢,翊展闭上的眼睛,一滴泪滑落。 一双手,轻轻拭去了那泪滴。 翊展睁开眼睛,见到的确实箫瑶儿那张纯白无瑕的脸庞,她褪掉了平日戴着的那些首饰,一抹淡粉色的轻纱,半掩了她的肌肤。 两人就这样对视,寂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如雪……”翊展开口,念的却是别人的名字。 “你叫谁都好。”箫瑶儿温柔地笑笑:“能把琴还给我就行。” 一抹淡淡的微笑,爬上了翊展的嘴角。 箫瑶儿对着这笑容,也跟着会给他同样的温柔。 几分钟后…… 翊展捏着箫瑶儿脖子,把她的头按在脸盆里。 “啊……噗……”虽然箫瑶儿在海边长大,还是被呛得直咳嗽,“喂……噗……咳咳……” “清醒了吗?”翊展咬着牙,一手按着他,一手抬起水拍打在她脸上,“你好像有什么大病,半夜三更爬到男人床上,莫羽前辈是这么教你的吗?!” “啊噗噗……不……清……噗!”是清虚教她的啊! 可惜,这句话是没机会说了。 而趴在门口偷听的清虚,此时,只能蹑手蹑脚地离开,挥一挥衣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第30章? 完全不同的姐妹 第二天,龙鸣会内。 沈诗梦倚靠在凉亭里,望着箫瑶儿的画像,哽咽着嗓子,努力不让泪水流下来。 而这一幕,恰巧被刚放出来的赵星恒看到,“她怎么了?”他侧身问身边的苗苗,这距离有点过近,苗苗脸一红,向一旁闪了一步,说道:“副会长的妹妹,从留香岛出来了,现在下落不明,生死未……”那个卜字,她还是没有说出来。 “你说的是瑶儿妹妹?”赵星恒一拍手,这才想起来,他年少时还带这位小妹妹一起去河边玩过呢!“她为什么要离开留香岛?” “会长,莫岛主得了失心疯,瑶儿妹妹不知为何成了异域十二王子的师父,写信来的苏玉水只说见到瑶儿给他报个平安信,其他的也没有解释太多。”苗苗看着如此糟心的沈诗梦,心里也急得很。“我们这几日已经把瑶儿姑娘的画像分派给各分会的理事了,可仍然没有消息。” “唉。”赵星恒一声叹息,也跟着愁眉苦脸,“诗梦就这么一个亲人了,万一有什么不测,恐怕她得哭死,来,你把瑶儿妹妹的画像给我,我亲自去找。” “哦,好!”苗苗当然愿意,可她刚想掏出画像,门口护卫却急匆匆地打断了二人。 “会长,苗苗姑娘。”这护卫简单地跟两人打了个招呼,然后——直奔凉亭中的沈诗梦,“副会长!不好了!探子来报,双刀镇忽然来了好多官兵,似乎在筹谋什么事!” 赵星恒眼巴巴地看着这护卫想都没想就绕过他,反应了许久都没缓过神来:“怎么他有事情不应该先给我这个会长说吗?他什么意思?” “咳咳。”苗苗尴尬地咳嗽两声,也跟着护卫跑向凉亭,“副会长,现在应该怎么办?” 沈诗梦擦干眼角的泪,吸了吸鼻子,将箫瑶儿的画像放回衣服里,定了定神,说道:“瑶儿的事就交由其他分会处理,我们要先弄清楚那些官兵是来做什么的,另外,在龙鸣会管辖的地段设下陷阱,千万要保护百姓的安危,会长——会长?” 再看,赵星恒已经消失的连影子都不剩了。 “这个会长,一有事就跑。”连护卫都看不下去,气得直翻白眼。 “算了,星恒哥哥自由惯了,一时间还不能适应做一会之长,我们以后慢慢扶持他,相信他总有一日能担起责任的,毕竟,他的本性不坏。”沈诗梦看向远方,仿佛对未来有着无限的信心。 “那我们快去看看双刀镇究竟在搞什么鬼吧?”苗苗上前说道,“若他们真想打无辜百姓的主意,我们龙鸣会绝不会袖手旁观,对吧?” “嗯!”沈诗梦重重地点点头,她换上坚毅的眼神,凛凛正气从双目之中迸射而出。 这就是龙鸣会的副会长,虽为一届女子,但却不让须眉,受万人钦慕拜服的——沈诗梦。 另一方面,本性不坏的赵星恒,此时出现在了某间青楼里…… 欢笑声络绎不绝,姑娘们撩着裙纱,拿着酒杯穿梭往来,见到赵星恒,纷纷抛着媚眼。 青楼的老妈子一看他的穿着,立刻谄媚地上前:“这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快楼上请!” 赵星恒随手拿了一杯酒,问:“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新来的姑娘?一个头发黑黑的,皮肤白白的,应该还会弹琴跳舞吹勋之类的姑娘……” “新来的姑娘倒是没有,不过头发黑黑的,皮肤白白的,还会弹琴跳舞的姑娘,我这可不少!”老妈子挤眉弄眼,一脸坏笑,“怎么样?公子要不要看看?” “走!”本性不坏的赵星恒,连犹豫一下子都没有,迈出的步子比谁都大。 至于什么害他被罚的姑娘,或是什么双刀镇的麻烦事,还有那个年幼时见过的瑶儿妹妹,都去他们的吧,他的人生,吃喝玩乐才最重要。 第31章 与陆先生的赌约 “徒弟亲启……师父一切安好,望徒儿珍……” 龙鸣会中,清虚的碎碎念从书房传出来,再看他,眼睛肿得高高的,连看字都费劲。 “谁让你那么写的?”箫瑶儿坐在旁边的地上,手里拿着一条青色的小蛇,正在收集毒液,她的面前摆着一堆瓶瓶罐罐,不知道又在调制什么毒。 “那……不是您说要给布朗王子写封平安信的吗?”清虚揉了揉眼睛,弱弱地说,“咱们商量商量,能不能先把我的毒解了,我这眼睛实在难受的很。” “我昨天晚上也难受得很。”箫瑶儿提起这事就生气,愤恨地白了他一眼,继续说:“少说废话,照我说的写,”毒液已经收集完毕,她放走了手中的蛇,那蛇闪电般爬出了房门,看得清虚一个激灵,“你就写,布朗雄,你个王八蛋,把老子扔在双刀镇,害的你师父我差点没命,下次千万别让我看见你,不然的话非得打断你的狗腿不可,然后,你再给我写上一千字的骂人的话。” “啊?……这不能算平安信吧?而且,这骂人,我也不熟练啊……”清虚这问题刚问,就对上了箫瑶儿的视线,于是立马换上唯唯诺诺的态度,照着她的话,一字不落的写下来。 正写着呢,陆先生抱着一摞书来到了书房,看到坐在地上的箫瑶儿,二话不说扭头就准备走。 “陆先生!”清虚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赶忙叫住他,“你……别走啊?” 陆先生尴尬地转头,指了指手中的书,说:“哦,这些书,翊展要看,我得去拿给他。”说着,刚跨进来的脚就要迈出去…… “唉……真可惜,我本来还想告诉您,您的烈焰毒差在哪了呢……”箫瑶儿一句话,让陆先生刚迈出去的步子,又缩了回来。 陆先生鼓着嘴,纠结地向前走了几步,但又不甘心地退了回来,最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转过身,气鼓鼓地回:“你说,差在哪?” “想知道啊?”箫瑶儿笑嘻嘻地看着他,“想办法帮我取回我的琴呀?” “哼!”陆先生生气地将一摞书放到书桌上,指着箫瑶儿的鼻子破口大骂:“我就知道你这丫头去我的炼药房没安好心!你是搞不定翊展,就想抓我的弱点,让我帮你取回你的琴吧?你可天真的很,我才不会上当呢!” “那我调制的这个可以解烈焰毒的解药……就把它公诸于世吧……”箫瑶儿看着手中的小瓶子,一脸坏笑,眼里全是威胁的意味:“到时候,陆先生您这烈焰毒,可就不能算是天下第一奇毒了。” “你这个臭丫头!”陆先生说着,就撸起了袖子,“你唬我啊?短短几日你就能配出解药?!我信你个鬼!” “如果我们千毒门当年没被灭门,这毒早就有解了。”箫瑶儿自大地说。 “呸!我跟千毒门打交道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千毒门的每种毒,如何解,我没有不知道的!”陆先生吹胡子瞪眼,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那我若找出一种毒,是你解不了的呢?” “那就是服之必死的剧毒!”陆先生双手背后,信誓旦旦。 “还真不是剧毒,怎么样?陆先生,要不要和我打个赌?”箫瑶儿说着,扬起头,得意地看着他,“我给你下一种对身体没什么损伤的毒,你若解不了,就要想办法帮我拿回我的琴。” “说那么多没用的,不就是轻毒吗?你尽管下!只要是轻毒,不出两日我就能解!”陆先生自信的很。 “好!两日之内你若解不了,我就要在你胡子上打个粉色的蝴蝶结!”箫瑶儿说着,拍了拍陆先生的肩膀,又撸了撸他的胡子,然后蹦蹦跳跳往外走去。 “喂,你不下毒了?”陆先生喊住她,好奇地问。 “我下完啦。”箫瑶儿转头,无辜地眨了眨眼,“两天后见。”说着,跳着就跑没了影,只留下一脸懵逼的陆先生。 “下完了?”陆先生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和发肤,“没有啊……”他转头看向清虚,“你说她,什么时候下的毒?” 清虚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陆先生啊,你觉得我像是能知道的人吗?” “看你也不像,说不定她就是唬我,哼。”陆先生撇撇嘴,双手插进衣袖里,可是忽然,他觉得衣袖中有什么东西在抖,他低下头,慢慢抽出了自己的手——此时,他的两只手,开始不受控制的不停抖动…… 陆先生皱起了眉,身后的清虚探过头,看着他抖个不停的手,低声说道:“看来她不是唬你呢,陆先生。” “你……你懂个屁!”陆先生尽管双手颤抖不停,但嘴还是好使的,“就这毒,我一天就能解!等着瞧吧!哼!”说罢,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只留下眼睛肿得老高的清虚一人,在书房里继续想着如何完成箫瑶儿交待的这封“平安信”。 第32章? 陆先生的神助攻 两天后,陆先生胡子上打着粉色的蝴蝶结,穿梭在越前殿的各个角落。 他拿着医术,双手依然不停颤抖,一看就不是寻常的抖,“你、你等着,我明日定会解开此毒……” 清虚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替陆先生向磕着瓜子的陆先生求着情:“我说瑶儿姑娘,你给陆先生下这种双手不停抖的毒,他怎么配解药啊?” “他配了解药我怎么在他胡子上打结?”箫瑶儿反驳道,“是陆先生说只要轻毒他都能解,怎么现在出尔反尔了?” “我才不会出尔反尔!”陆先生气得破口大骂,“我若出尔反尔,就不会让你把我胡子染了!哼!你这个小丫头猖狂得很!” “不狂不行啊,我的毒连陆先生都解不开,看来我的琴您是要想办法帮我取来喽~~我也不用费劲去找翊展喽~~”箫瑶儿不慌不忙,这态度简直气煞陆先生。 清虚听着箫瑶儿的话,在心里默默地鄙视,她哪是不找尊上,是根本找不着,这几天尊上见着她就跟见着鬼似的跑,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种情况也确实能算心动,不过是杀心动了。 太阳终于落山,戌时已到,箫瑶儿期待地往下望去,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侍女们就从饭堂走出来,向在上面站着的箫瑶儿打招呼:“瑶儿啊!我们吃过饭了,来给我们弹琴吧!” “来啦!”箫瑶儿痛快地应承着,迫不及待地踏上台阶,向下面的殿跑去。 清虚看着箫瑶儿的背影,无奈地叹气,“唉,她才来短短几日,就成了越前殿的香饽饽,她到底给下人们吃了什么迷魂药,这阵仗,可比当年尊上夫人在世时还热闹……”不该说的话脱口而出,他才意识到自己失言,赶忙捂住嘴巴,左右环视一圈,好在,只有陆先生。 陆先生白了他一眼,也看着箫瑶儿的背影,再看看自己的手,自言自语着:“做人不能言而无信,清虚,晚上的时候,你去把那坛我珍藏的好酒拿去给翊展。” “您想贿赂尊上,让尊上把琴还给箫瑶儿?”清虚好奇地问,“就凭一壶酒。” “小毛孩子懂个屁!让你去就去!”这陆先生,明显是把对箫瑶儿的气撒在了清虚身上,他站起来,将颤抖的手缩进袖子里,顶着那粉色的胡子一步三颤地走了出去。 他虽不能直接取琴,但是至少,知道翊展的弱点。 月影稀疏,明月已然悄然爬上天际。 翊展独坐山顶凉亭中,他像喝水一样,喝一坛百年陈酿。 旁边的一池温泉水,咕噜咕噜的,还冒着热气。 他的妻子以前最爱这个地方,他仍记得,她在月色中浸泡泉中的身影,就仿佛天宫仙女,下凡人间。 可如今,却只剩他一人,与月对饮,再美的酒又如何,只是苦涩罢了。 翊展拿起酒坛,干脆一饮而尽,未来的时日漫漫,他该如何度过这寂寥之夜…… 忽然,山底的殿内响起了歌舞声,那乐曲他虽听得不是很清楚,可因乐曲而响起的欢声笑语却是深刻而清晰,越前殿已经多久没有如此狂欢过了呢?他记不清了。 “我这坛酒还不错吧?”突然,陆先生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翊展回头,一眼便看到陆先生那打着粉蝴蝶结的胡子,不由得一口酒喷出来,忍不住笑出声音。 “笑吧,笑个够吧!”陆先生抖着手,想倒一杯酒,却怎样也拿不住酒坛。 “陆先生,这毒看来你是解不了了。”翊展的嗓音低沉浑厚,与他这个人一样充满了神秘的色彩。 “你就别说我了,你的美男计不也不是不好用,还得用夺琴这招引那丫头的注意。”陆先生干脆趴在地上,直接用嘴喝碗里的酒,他喝了一口,便止不住的赞赏,“真是好酒啊!” 翊展放下酒碗,看着山下那一片灯火通明,“那琴真那么重要吗?” “对薄情之人来说,自然不重要,可那丫头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听陆先生的口气,他对箫瑶儿的印象似乎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差,“其实,你若把她留在身边,倒也不是不可以,她……” 翊展抬手,示意陆先生不用说下去了,“我答应过如雪,不会再娶。” “作茧自缚。”陆先生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你要有这个志气,就不该招惹其他女人!”说罢,气呼呼地离开这里。 翊展幽幽叹了口气,拿起酒坛,纵身跃到凉亭棚顶,这里离天很近,离月亮也很近,仿佛伸手便能触碰到。 “如雪……”他喃喃自语,“是我错了吗……”他眼角划下一滴泪,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终于有了醉意,翊展闭上眼睛,仿佛一切回到从前,在桃花深处,他的妻子微笑着向他奔来…… “如雪,我终于明白了,权力或者金钱,都无法让我快乐……只有你……” 他哽咽着,回忆着,思念着,逐渐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直到轻快的声音将他吵醒,翊展抬眼望去,只见一抹白色身影,蹦蹦跳跳地来到了山顶。 “什么啊,陆先生说这里有好东西的,什么都没有呀?该不会是骗我呢吧?”箫瑶儿的声音,如银铃般,点亮了这寂寥的夜晚,“哎呀温泉!哈哈哈哈这里有温泉啊!”她的快乐也来的如此简单。 翊展不禁勾唇一笑,平躺下来望着星空。 很快,温泉旁就响起了宽衣解带的声音,但这声音进行到一半,却戛然而止。 “哎呀不行,万一有人突然过来不太好,我就先坐会儿吧!”箫瑶儿这样说着,坐到温泉边上,将腿伸进温泉中,温热的水瞬间包裹住她的全身,幸福感满满的,她看着这池水,自言自语:“这池里应该加点祛湿的药包,越前殿的人体质都湿寒,经常泡泡有好处。” 她倒挺替越前殿的人着想,翊展微微笑着,不知是感动或其他。 勋声忽然响起,这乐声此时太配这寂寥的夜晚了,翊展翻了个身,单手撑着脑袋,侧身看着她的背影,那长发轻轻甩动,已然陶醉在这曲子中了。 这一曲,源远流长,曲调平稳,像思念过后的淡忘,也像雨水过后的天晴,有着让人安心的魔力。 “唉。”箫瑶儿突然一声叹息,“也不知道那个混蛋什么时候能把琴还给我。” 翊展皱眉,这混蛋不用问,一定是他了。 “干脆毒死他算了!” “你要毒死谁?” “哎呀我的妈呀!”箫瑶儿被突然冒出来的翊展吓得七魂丢了六魄,一个激灵,直接栽进了温泉池中。 翊展对她这个下场很是满意,他从亭顶下来,走到温泉池边,蹲下来戏谑地看着她:“怎么?拿不回琴,就想下毒了?” 箫瑶儿从温泉池中站起来,愤恨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便脱下湿透的衣服,开始拧水,丝毫不避讳眼前的男人。 “你究竟是过于天真,还是习以为常了呢?”翊展也不怂,就那么看着她脱掉外衣。 “我怕什么?反正你心里全是你的亡妻,”箫瑶儿冷哼一声,满不在乎,“你又看不上我,我有什么可避讳的?!” 翊展的眼神变了,他魅惑地笑了笑,然后,一把抓住箫瑶儿,将她从池中拽起,揽入怀中。 水声滴答滴答地从箫瑶儿身上滴下来。 他就那么看着她,视线久久未曾移开过,“你确定吗?”他一字一顿。 箫瑶儿的衣服还在滴着水,翊展的手就贴在她的背部,温度从背后传来,有一股危险的气息。她拿出手中的勋晃了晃,顾左右而言他:“我这只勋,浸了七天七夜的毒。” 翊展皱眉,不解。 “我刚才吹了它,你碰我,你就会中毒。”箫瑶儿很是认真。 千毒门的手段还真是五花八门,看来,她要想下毒,还真是防不胜防。“罢了。”翊展被这话打消了热情,他放开箫瑶儿,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披到她身上,“你我本就无意,无论是你让我动心,还是我让你动心,可能都难得很。” “你心心念念的都是你亡妻,谁都能看出来你是虚情假意了,我怎么还可能会明知地上有坨屎,我还……那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箫瑶儿这话圆得倒是快,她这直来直去的性子倒也很合翊展的意。 “是吗。” 不知为何,箫瑶儿总觉得翊展的语调和苏玉水有点像,同样的没有感情,只不过一个是温润如玉的声音,一个则是低沉浑厚。 “不过,我倒是忽然想到,你能帮我什么了。”翊展突然开口,他目光如炬,仿佛一眼就能看透一个人。 “什……”那个么字还没说出来,箫瑶儿就被拦腰抱起,她下意识扶住翊展的肩膀,强烈的酒气扑鼻而来,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在心里扩散…… 翊展进入凉亭,坐在亭子的长椅上,他把双脚搭到前面的石椅上,箫瑶儿,则坐在他的腿上。 箫瑶儿吓得浑身都在抖,她拿着勋的手也快不稳了:“我我我……有毒哈……”她语无伦次。 “呵,你前两天还敢半夜爬我的床?怎么?现在害怕了?就你这样,还想去青楼?”翊展嘲讽着,他闭上眼睛,靠在木围栏上,“我要你把刚才那首勋曲再吹奏一遍。” “只是这样?”箫瑶儿扭头试探道,“那我可以去一边吹。” “就在这里。”翊展也直言不讳,“我妻子,从前也是这样为我唱歌。” 箫瑶儿拿着勋,低着头,久久不语。 “为什么不吹曲子?”翊展用手撑着头,歪着脑袋看她。 箫瑶儿缓缓转向他,眼中含着一丝丝的泪光,语气带着一点点柔弱的哀求:“就这一曲,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如雪,叫我瑶儿。” 心好像突然停止了一拍,而后,开始剧烈的跳动,让他呼吸都变得急促,他张开嘴,又闭上,思索半天,才只说出一句话:“如雪不会器乐。” 箫瑶儿的眼光黯淡了下去,她将勋放到嘴边,轻轻一吹,音符随之流出…… 这曲真是神奇,仿佛瞬间就能抚平一个人的悲伤,翊展微微睁眼,可面前的人,却不是他最想见的。 他若能早放弃追名逐利,此刻定会和妻子一起过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悲伤再度袭来,他的眉眼揪皱,痛苦不安…… 这一幕,被箫瑶儿看到,她换了节奏,舒缓的曲风突变,节奏瞬间欢快起来。 翊展被这节奏吸引,陷入回忆的痛苦也渐渐被剥离,他深深吐出一口气,手撑着头,沉浸在音乐中。 这一曲终于结束,箫瑶儿看看翊展,好像已经睡着了,她放下勋,想要从他腿上下去。 “谁让你下去了?”翊展的声音再度响起。 没办法,她只能非常不自在地坐在他腿上,她抬头看着缺了一角的月亮,这对夫妻,从前应该经常这样一起赏月,或许对他们来说,只要两人在一起,即使是缺了一角的月亮,也如同满月般圆满。 她应该也能遇到这样的人吧…… 正在她对月梳理惆怅之时,清虚却很不是时候地跑上了山顶:“不好了不好了!”他大呼小叫着,当他看到坐在翊展腿上的箫瑶儿时,甚至都忘了避讳,直接过去质问:“你到底给陆先生下了什么毒?!他现在浑身抽搐,已经昏迷不醒了!” “不可能!”箫瑶儿急得站起来,推开清虚,都顾不得还未干透的衣裙,疯了一般往山下跑去。 不可能的,她给陆先生下的,根本就不是毒,他又怎么可能会中毒呢!? 第33章? 终于得到了信任 果然就如清虚所说的那样,陆先生已经昏迷不醒。 箫瑶儿摸了摸他的脉息,又查看了一下他的身体,在手肘处,出现点点红斑,再靠近一点,浑身的酒气。 “谁给陆先生喝酒了!?”查看出这一点后,箫瑶儿气得双手叉腰,翊展的脸色有明显慌张的神色,好像自己犯了什么错被抓住了。 “你闲的吧你?!我说了这几日陆先生不能喝酒,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啊?!”箫瑶儿总算发现了陆先生抽搐的原因,瞪着眼睛就开始问责,不过这个责,明显是翊展的。 “喝酒有何不妥?”翊展话虽如此,但态度明显软了一些。 “你知不知道,他那动不动就头疼头晕的毛病十有八九是喝酒喝出来的!我师尊就有这个毛病,直到戒了酒才算好!”箫瑶儿双手叉腰,义愤填膺,“你年轻,你随便浪,陆先生行吗?啊?!” 翊展被呛的一句话都没有,清虚在一旁也是敢怒不敢言。 “你到底下的什么毒?为什么不能喝酒?”翊展小心翼翼地问。 “那不是毒,那是药,是早些年医仙兰开给我师尊调理心悸头晕的方子,手会抖只是副作用,一般两三日就会消退。”箫瑶儿解释道。 “哎呀!”清虚一拍手,这才恍然大悟,“难怪陆先生解不了呢!原来这根本不是毒!” 翊展此时也不知说什么,只能站在原地看着。 箫瑶儿这才消了点气,撸起袖子说道:“拿杯水来!”她这一声不要紧,吓得清虚手忙脚乱的,差点打翻了杯子。 箫瑶儿摘下珍珠手链,对着灯光,一颗一颗的珍珠查看,终于,看到某一颗的时候,点点头,然后将那颗珍珠扔进杯子里,拿筷子搅和两下,那珍珠很快便溶入了水中。 “瑶儿姑娘,原来你这不是首饰啊?”清虚看得入了迷,“这是解药吗?” “一部分,”箫瑶儿摇摇头,又转头看看陆先生,继续说道:“我们千毒门的解毒法,不像其他毒门,是按毒解,我们是按症状解,”她靠近清虚,指着陆先生,“陆先生现在是发热、红疹,伴随抽搐和昏迷,所以我会针对这几种状况来配解药,这方法只能解燃眉之急,但是陆先生医术高超,等他醒来之后自然知道如何调养。” “哦!”清虚越听越觉得神奇,“不需要一毒一解,用这种方法,可以解开好多种毒呢!” “有弊有利。”箫瑶儿说着,摘下腰间挂着的禁步,“可能会因为药力过猛导致中毒者后期更难受,我说了,这解毒方法只能用来解燃眉之急。” 她将那禁步举过头顶,对着光亮,那是枚用彩绳串起来的禁步,中间串着雕成兔子模样的白玉,箫瑶儿将那玉扭开,原来竟是两半的,里面一左一右,藏着黄红两色的粉末。 “哪个来着……”箫瑶儿说着,直接用手指沾了点黄色粉末放进口中,抿了抿,突然一脸嫌弃,“呸呸呸,这个是毒。” 而后,又沾了点红色的粉末……“呸呸呸,这个也是毒……哎呀有点晕,清虚扶我一下子……等会,不用了,我好了。” 此时的翊展和清虚已经看愣了,清虚脸都抽搐了,翊展更是张大了嘴巴半晌都合不拢。 “放哪了来着……”箫瑶儿挠挠头,突然想起了什么,撩起裙子,只见她小腿上,还绑着个铜制的牡丹花,不用说,这又是个藏毒的机关,她将那花按开,里面是几滴油似的水,她同样倒入了杯子里。用摘下头上的银钗,在桌子上按了几下,那银钗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但却看不出是在哪藏了毒。 箫瑶儿用这钗在水碗里搅了搅,那钗都开始发乌了…… “喂!那水有毒啊!”清虚焦急地喊,“你那钗都黑了!” 箫瑶儿不悦地白了他一眼,“你没听过以毒攻毒啊?大惊什么小怪。”说着,她将陆先生扶起来,想将杯子里的水喂进去,可是陆先生的嘴闭的死死的,怎么喂都喂不进去。 翊展动了动嘴唇,“让我来”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下一秒钟,箫瑶儿直接就含住了一口水,准备嘴对嘴的喂给陆先生。 “你住嘴!”翊展突然大吼一声,吓得箫瑶儿一个不小心,直接把那口水咽了下去。 “你干什么啊?吓死人了。”箫瑶儿捂着胸口,惊魂未定。 “你你你你……”清虚结结巴巴,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你经常这么给人喂药吗?”翊展揪着眉,十分不爽地看着她,“陆先生一生……守身如玉,如今若被你……玷污……你让他以后如何抬头做人?” “你至不至于用玷污这种词啊?有什么的,我们试毒的时候经常出现这种情况。”箫瑶儿满不在乎,“都是我师尊喂给我或者我喂给我师尊的,谁像你们这么多事。” 清虚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说明:“陆先生,毕竟是个男人,你……你这样不行啊……” “那你们来。”箫瑶儿说着,将水递到清虚和翊展面前。 两人对视一眼,翊展接过那杯水,扶起陆先生,点了他几个穴位,只见他的嘴巴立马张开,翊展趁机将整杯水灌了进去。 “会武功了不起啊。”箫瑶儿小声嘟囔着,脸上全是羡慕嫉妒恨。 “噗!”陆先生突然吐出一口黑血,接着……“呕~~”开始狂吐不止。 “吐吧,吐出来就没事了。”箫瑶儿拍着他的背,完全不嫌弃那一地的呕吐物。 “我、我去叫人……呕~~”清虚先受不了,找了个辙子便跑出去了。 翊展站在原地,看着箫瑶儿轻拍陆先生的背,那神情,仿佛对待自己的家人:“陆先生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万一你有事,以后谁来骂我呢?唉,真是可惜了我的药,不过你记得,大概十五天后,再服一次,然后至少两个月不能饮酒,两个月之后,就算喝,也只能喝一点,陆先生啊,你年纪不小了,想多活两年,就得好好保养,你这每天这么造哪行……” 一整夜都没消停,陆先生吐的肠子都快出来了,侍女们也跟着打扫了一晚。 箫瑶儿更甚,站在陆先生床前足足念叨了一晚上喝酒的坏处,念叨得陆先生眼泪都流下来了。 可就这么折腾,她的精神还是好的不得了,完全没有一丝困意,而且还越战越勇。 “哎呀,天亮了,饿了,找点吃的去。”她跟在翊展身后,东看看西瞧瞧,就好像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似的。 “你不去休息吗。”翊展回头,问。 “吃完我还得去看陆先生,他身体虚的很,你让人给他炖点补身子的汤给他。” 翊展轻轻笑了笑,转头继续慢走着:“我原本觉得,你父母早亡,是你的不幸,现在看来,是他们更不幸。”他顿了顿,又转过头,说道:“你本会是个好女儿。” 箫瑶儿耸耸肩,不知道该说什么。 “待陆先生好了,我送你去龙鸣会。”翊展的声音从未有过的柔和。 “那我的琴呢?”箫瑶儿两眼放光。 “暂留越前殿。”他回。 “你他娘做人不能太过分!” “我的意思是,”翊展转过头,慢条斯理,“既然陆先生认得那是欧阳岛主传给莫羽前辈的琴,也定有其他人认得,如今这琴在你身上,不觉得奇怪吗?” “可是……”箫瑶儿犹犹豫豫,生怕翊展不还给她琴。 “你放心,我说了替你保管,就绝不会食言,他日你觉得可以取回,随时来拿,但若你执意要拿走,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翊展卖着关子。 “只是什么?” “只是关于龙鸣会,想必你了解的并不是太多,他们自视甚高,号称江湖第一正派,如若知道副会长的妹妹是千毒门弟子,恐怕你那个姐姐会被你牵连。”这句话算是掐住了箫瑶儿的命脉,果然一提她姐姐,她就再也不说一句否定的话了。 但是那鼓起的嘴,仍是说明了,她内心的不服。 “走吧。”翊展突然拉住她的手,“我带你去藏宝阁,送你一件东西,算是谢你帮陆先生,还……”他转头,深情地望向她,“谢你昨日的曲子。” “哇~~”箫瑶儿任由他牵着手走,却不住地发出感叹:“你真是会撩动人心啊……” 可惜,她是千毒门弟子,百毒不侵。 大概也许是。 第34章 冤家路窄 1 “嗝。”赵星恒打了个饱嗝,从第七间青楼走出来,喜笑颜开的姑娘们纷纷前来送客。 “赵会长,常来玩啊~~” “一定,一定。”赵星恒摆了摆手,晕晕乎乎地说道:“你们……也帮我留意着,万一有我说的那个姑娘来这,一定要……马上通知龙鸣会……” “放心,头发长长的,眼睛大大的,又会器乐又会唱跳的皮肤白白的姑娘吗?自愿来青楼的~~”姑娘们挤眉弄眼,心里都认定了世间绝不会有这种缺心眼的姑娘。 “那,再……再会!”赵星恒说罢,扶着墙,摇摇晃晃地离开了这烟花之地。 他的身后,姑娘们还在望着他的背影谈论着:“来就来嘛,还编个什么姑娘,这个赵会长还真是会找借口。” “不过若是能被他看上,说不定他会给我赎身,就算做小妾也行呐。”其中一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姑娘,不舍地说道。 “别傻了,天下谁不知道龙鸣会的赵星恒与沈诗梦是一对,还做小妾,做梦吧!” “哈哈哈……” 笑声不绝于耳,几个姑娘嬉笑着回到青楼,而不远处的赵星恒,则倚靠着墙壁听着她们的对话,他的神情严肃,完全看不出一点醉意,听着那几个姑娘的话,他幽幽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不是吧?这方圆百里的青楼都找遍了也没见着她,她……该不会真回双刀镇去取她的琴了吧?那岂不是等于去送死?” 若真是那样,他不也就相当于见死不救? “哎呀。”赵星恒烦躁地拍了拍脑门,又恨又悔地一个劲用头撞墙,“早就告诉你别多管闲事了,现在好了,说不定一条性命就这么没了,赵星恒啊赵星恒,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看来这个双刀镇,说什么他也得再闯一次了。 可这一次并不像上次那样简单。 赵星恒不知在哪换上了夜行衣,趁着夜黑风高,他一路潜到双刀镇附近,想要找机会进入,可奇怪的是,这里竟然有重兵把守,而且是真的官兵。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官兵啊?”赵星恒自言自语着,他蒙上面,又往前了一点。 一个女人从双刀镇走出来,她拿着饭盒,唯唯诺诺地递到几个官兵面前就想离开,可这几个官兵似乎并不想就这么让她离开。 “哟,小娘子,不如坐下来陪我们一起吃饭吧?” “是啊,这长夜漫漫~~没有美人相伴怎么能行呢?来~~” 这几个官兵越说越来劲,甚至把这女人围在中间,女人发出“啊啊呜呜”的声音,看来似乎是个哑女。 赵星恒摸到了手中的剑,准备伺机而动,可是…… “你们几个!是想给我惹麻烦吗!”黑暗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这说话的人看来非常有权威,只一声吼,这些官兵就全都老老实实地低下了头。 哑女趁机跑走。 良久,黑影中的人终于走了出来,那人的声音和体型明显不成正比,虽然嗓音浑厚,可却是个五短身材,尽管看不清脸,也知道他非善类:“别忘了,我们现在与双刀镇联合,你们几个混蛋别给我招惹双刀镇的女人!否则坏了王爷的大事,我绕不了你们!” “是、是,百夫长。” 原来他是百夫长,赵星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继续听下去。 “等我们攻下越前殿,你们还愁没有女人吗?!越前殿里侍女多的是!”百夫长的这句话,让手下的人再度兴奋起来,他们恭维着这个身材矮小的头儿,说出的话让赵星恒都没耳朵听下去。 可是照这个情形来看,他今日是潜不进去了,还是先回龙鸣会再从长计议吧! 然而,在龙鸣会中,还有一劫再等着他…… 沈诗梦的脸色,难看的发紫,几家青楼的老妈子,纷纷拿着账单前来。 “沈姑娘,你看,这是赵会长的签名没错吧?他说了,让我们拿着账单来拿银子,您看……” “还有我们的,沈副会长,麻烦您也一并结了吧?” 苗苗的脸色,更加难看,她轻轻拽了拽沈诗梦的衣服,沈诗梦这才回过神来,对手下的人说:“带他们去库房结账。” “谢谢副会长!”老妈子们喜笑颜开,跟着下人走了出去。 见她们离开,沈诗梦这才露出了委屈的神情,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副会长……”苗苗蹲下身子,欲言又止,“会长实在太过分了,谁都知道他与你……” “算了。”沈诗梦擦了擦眼泪,猛吸一口气,“赵叔叔让我辅佐星恒哥哥,我既然答应了,就无论如何也要做到。” “可是会长这种人,你不能嫁啊!”苗苗急得跺脚,“这还没怎么样呢,就把方圆百里的青楼全去遍了,诗梦姐姐啊,赵前辈只说让你辅佐而已,你不用赔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啊!” “你放心吧,苗苗。”沈诗梦扶着苗苗站起来,露出牵强的笑容,“该怎么做,我心里明白,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瑶儿,至于星恒哥哥……他……”她话音未落,就看到了刚进门的赵星恒。 赵星恒当然也看到了沈诗梦,几乎是本能的,他转身就要往门外走。 “赵星恒!”沈诗梦几乎是喊出的这三个字。 别说赵星恒了,连苗苗都吓了一跳。 “龙鸣会的脸简直都要被你丢尽了!”沈诗梦开口,提到的全都是龙鸣会,“你身为龙鸣会的会长,怎么可以如此荒谬!” “哎呀诗梦啊你听我说……”赵星恒咽了下口水,张着嘴,想了半晌,终于想到了借口,“其实,我是去调查双刀镇的事了。” “去青楼调查?”沈诗梦明显的不信。 “对啊,”赵星恒点点头,“我还查出了,双刀镇那些官兵是冲越前殿去的。” 这句话一出,沈诗梦倒是着实吃了一惊,“看来你真的是去调查的……”她沉思了一会儿,态度终于缓和了许多,“其实我们今天也查到了,据说是越前殿的翊展,前些日子杀了几个双刀镇的人,幸存者将这事禀了上去,所以朝廷才派人下来……可我奇怪的是,翊展这人出手一向不留活口,怎么这次会冒出个幸存者……” “那不是正好嘛!”赵星恒拍手叫好,“双刀镇和越前殿都不是什么好鸟,狗咬狗一嘴毛,让他们斗去,我们就坐收渔翁之……” 话未说完,就被沈诗梦抬起的手打断了,她神情严肃,背过手向前走了几步,思虑再三,摇了摇头:“我总觉得事有蹊跷,我跟翊展打过几次交道,他虽做事决绝狠辣,但也不像是会去惹麻烦的人,我是担心,越前殿只是朝廷的第一步,若我们袖手旁观,那么第二个被殃及的,就会是龙鸣会……” “所以,你是要帮?”赵星恒试探着,“倒是也行,虽说我们与越前殿不合,但说到底也没起过什么正面冲突,如果帮他们一次,说不定可以趁机搞好关系呢。” “可我们若和越前殿的关系缓和,那么飞弓阁必定与我们反目。”沈诗梦叹了口气,接着又生气地甩了下手,愤愤地说:“要怪就怪那个翊展,拈花惹草,撩动了人家又不娶,害得飞弓阁的大小姐为情所困跳崖自尽,朝三慕四和四处寻花问柳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她嘴上说的是翊展,眼神看得却是赵星恒,这一出指桑骂槐真是完美。 赵星恒将视线转到一边,故意避开沈诗梦,“所以,我们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对吧?” 沈诗梦白了他一眼,又开始操起了心:“要是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就好了……只是我就是想不通,翊展为什么会无故对双刀镇出手,他明双刀镇背后有朝廷的势力,为什么还会如此呢……” 为什么呢? 还不是因为你妹。 第35章? 如雪 “我可找着根源了啊!你们……你们简直太混蛋了啊!” 此时,在越前殿的藏宝阁里,响起了箫瑶儿的阵阵骂声:“我就说留香岛那么多徒弟,怎么就没几个人学会上乘武功呢!原来啊……原来这本内功心法被你们偷来了!” 她的手上,拿着一本竹简书,而书的内容,正是留香岛内传的心法。她打开仔仔细细瞧了一遍,果然,和当初在异域船上,以碟背给她的根本不是一个东西。 翊展明显有点不悦:“我以为你和留香关系不好,所以才想把这秘籍送给你。” “我才不学留香武功呢!学了不等于承认我是留香弟子?我呸他们的!”箫瑶儿一脸嫌弃,不过……她看看手中的心法,还是觉得很好奇:“这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 “这是我妻子偷梁换柱,以假换真得来的。”翊展幽幽叹道,“她为了我,搜罗天下珍宝,不光是这本内功心法,这藏宝库中所有宝物,都是她为我取来的。” 箫瑶儿这才想起来环顾四周,果然,不止是留香的武学秘籍,连她不知道的派系的秘籍都罗列在此,除了秘籍,还有很多一看就价值连城的珍宝,其中一个玉玺,更是令人瞠目结舌。 “你妻子是个贼啊?”这句话一问出口,箫瑶儿就感受到了翊展杀人的目光。 他白了箫瑶儿一眼,转过身,尽量压制自己的情绪:“如雪,她是天下第一神偷,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却在某次失手被人察觉,以至于……”翊展的声音开始哽咽,泪水也开始在眼眶中打转,“被乱箭射死,连全尸都没能留下。”这一句话,他说的咬牙切齿,眼睛忽然间红得可怕,足以可见,他有多么恨。 箫瑶儿拍了拍他宽大的后背,想说点什么安慰,却发现无论什么话,都无法抚平他心里的伤。 “你不问我,她是被谁所杀吗?”翊展半侧着头,等待着她的回答。 “我不想知道。”箫瑶儿看向他的侧脸,“我问的越多,你就说的越多,你说的越多,就想的越多,整个人才会越来越变态啊。” 这句话果然很好的缓和了气氛,翊展都被她气笑了,箫瑶儿见状,这才安心下来,拿着手中的心法,笑着说:“这既然是你妻子为你取来的,我也就给你留下,我就抄录一份给苏玉水吧!” “苏玉水?”翊展还是第一次听她提起沈诗梦和她师尊以外的人,顿时来了兴趣。 “啊……”箫瑶儿叹了口气,提起苏玉水,她心里总是有点愧疚,“他那个人虽然不怎么地,但好歹……不知者无罪吧,而且我还退了婚,这心法就当还债吧……”顺便请他不要多嘴告诉姐姐她是千毒门弟子的事。 “退婚?”翊展揪起眉头,“怎么你还与他有过婚约吗?” “我爹指的。”箫瑶儿提起这事就烦躁,“闲的他。” 有这么说自己爹的吗?翊展简直无处吐槽,忽然,书架上一副画卷垂落下来。 箫瑶儿随手捡起那画卷,刚想放回书架上,却不经意间划开了系住画卷的绳结。 那副画瞬间就被打开来……而画中的人,也瞬间出现在箫瑶儿面前。 画中女子,一袭粉衣,那露肩的罩衣和及膝的裙子,与她的喜好完全一致,那女子眉眼坚毅,远远望去,也会一时间和箫瑶儿混淆。 最下角的题字,更是赤裸裸的讽刺——爱妻,如雪。 只是一张画而已,却像是在告诫箫瑶儿,她只是像而已。 酒醉之后的清醒,更让人难过。 “给。”箫瑶儿合上画卷,将画递给翊展,装作蛮不在乎的,继续浏览着满阁的宝物。但是却忽然,停下了脚步,“那天在双刀镇,其实,你是不是本不想救我。” 翊展低头,握紧了那画卷,将它放回到书架上,缓缓开口:“你与那些人对峙时,眉眼有一瞬间,很像我的妻子。” 心瞬间沉入海底,但这答案也不是不能接受,箫瑶儿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故意岔开话题:“也不知道我姐姐会不会喜欢我,她要是不喜欢我该怎么办呢?” “你就回这里。”翊展接过她的话,微笑着说,“我的越前殿,正缺一个乐伶。” 只是乐伶啊……箫瑶儿牵强一笑,转过头,却是无所谓的眼神:“好呀。” 而这时,陆先生和清虚,则是布开了方阵,在棋盘上对弈。 陆先生胸有成竹,可清虚却沉不住气:“陆先生啊,双刀镇的官兵就是冲着我们来的啊,你和尊上怎么还那么有闲心在这玩呢?!” 陆先生放下一颗白子,理都不理他。 “哎呀陆先生!”清虚急得一手撒掉手中的棋子,“你和尊上到底有什么打算啊?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年轻人真是一点都沉不住气。”陆先生不满地摇摇头,“兵行险招,这一局我们若是走好,即使龙鸣会不和越前殿合盟,也会和飞弓阁反目,这就是尊上的目的。” “那……那瑶儿姑娘呢?”清虚有些担忧,又有点不忍,“该不会……是……利用她吧?” 陆先生抬起头,白了他一眼,继续下着棋,不再搭话。 是否利用,恐怕连当事者,都无法给出答案吧。 第36章? 割舍不断的亲情 已经十数天有余了,沈诗梦总算等到了箫瑶儿的消息。 她拿着分会掌事递来的信件,双手都在发抖。 “怎、怎么了?诗梦?”旁边的赵星恒小心翼翼地问。 “瑶儿……有人说在越前殿看到了瑶儿!她被翊展抓走了啊!”沈诗梦放下信件,心急如焚地拉着赵星恒的手臂,“怎么办?怎么办星恒哥哥?翊展最擅长花言巧语哄骗女人,瑶儿未经世事,一定不会逃出他的魔掌的!” “诗梦啊,你先别着急,”赵星恒扶着她坐下去,“你往好的方面想,万一翊展只是想拿瑶儿当人质威胁我们龙鸣会呢?” “那瑶儿岂不是更危险!”沈诗梦哭得更厉害了,她六神无主地到处乱转,最后,视线停在了自己的剑上,“唰——”她将剑拔出,“我这就去和越前殿拼了!” “不是不是诗梦,你先等等……”赵星恒自知说错话,还想试着挽回,可沈诗梦此时去意已决。 “你放心吧,我不会因我的私事牵扯龙鸣会,我会一个人解决这件事,星恒哥哥,龙鸣会就交给你了!”说罢,拔腿就跑了出去。 “诗梦啊!你听我说!哎呀!等会我,我跟你一起去!”身后,响起了赵星恒又急又无奈的话。 可是她不能等啊! 沈诗梦一边跑,一边抹着眼泪,她的心里现在想着的,只有这唯一的亲人。 但愿翊展那个登徒子,别对瑶儿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所谓过分的事,大概就是,让箫瑶儿伏在腿上,轻轻为他捶着腿吧。 “你到底要干什么?”翊展面对如此“温柔”的箫瑶儿,实在是一万个不习惯。 箫瑶儿的坐在地上,小拳头轻轻落在翊展的腿上,她抬起头,做作的妩媚妖娆:“尊上~~你那么有钱,能借我点银子吗?我想给姐姐买点见面礼。” 原来是要钱,翊展松了口气,拿起旁边的茶,轻轻抿了一口:“你要多少。” “三万两。” “噗——”一口茶喷了出来,“咳咳咳……”翊展咳嗽了半天,重重地把茶杯放到桌子上,擦了擦嘴,皱着眉,不悦地问:“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你又怎么还呢?” “我想买座宅子给我姐姐,”箫瑶儿想的很美,“然后剩下的钱我就去做生意,应该很快就能赚够了。” 翊展白了她一眼,“不行。” “那三千两。”箫瑶儿倒是退步很快,“你有个藏宝阁耶,肯定有不少钱,三千不多吧?就当买我做乐伶提前付的工钱。” “你什么乐伶啊值三千两?”翊展就差把“滚”这个字刻脸上了。 “一千,一千总行了吧?”箫瑶儿继续讨价还价,“喂,我说你撩完我又告诉我你不喜欢我,于情于理也该赔点银子来弥补我受伤的心灵吧?你有那么多钱,给我一千两又怎么了嘛?!” “怎么我不喜欢你对你来说很受伤吗?”翊展从这句话里,只提炼出了这一个内容,他戏谑地看着箫瑶儿,似乎对这个信息很满意。 “你个臭不要脸的。”箫瑶儿低声咒骂着,十分不爽地将手从他腿上拿开,脸扭到一边生着闷气,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眼珠子一转,再度谄媚笑道:“不然,我看你那个藏宝阁里有把剑挺好的,要不然那个给我呗?” “那剑是神弓阁当年以一块及难得的玄铁铸造,只造了三把,”翊展笑着耸耸肩,“不过另外两把,一把在你姐姐手里,一把在会长赵星恒手里,你即便要了去,他们也没什么用。” “我可以卖啊!”箫瑶儿不小心把心声说出来了。 翊展再次不悦,“那剑是我妻子重金买来的,来路清白,我不会赠与他人。” “那重金是哪来的呢?”箫瑶儿一语中的,问出了问题的关键。 果然,翊展瞬间没话,他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站起身,背过去不看她:“留香的心法我已经让你抄录了,至于藏宝阁内其他物件,你最好不要打主意。” “可是我……”箫瑶儿还想继续折磨翊展,可是清虚却很焦急地闯了进来。 他的脸上说不清是高兴还是着急,口中念叨的也是让人琢磨不透的词:“不好了不好了!不对,太好了,太好了!尊上,太好了!嗯……也有点不好。” 翊展和箫瑶儿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 “瑶儿姑娘的姐姐,沈诗梦和赵星恒正在越前殿门口呢!他们要接走瑶儿姑娘。”清虚开心地笑着,但是马上又换上严肃的表情:“不过沈姑娘好像有点误会,非说尊上您……嗯……总之现在正和门口的护卫打着呢!” “你不早说!”翊展说着就要往外走,可是箫瑶儿,却呆在原地,不敢出去,“你不去找你姐姐吗?你不是为了她来的吗?” “啊?啊……是……是……”箫瑶儿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是为姐姐而来的,可是,毕竟自己十几年没有见到姐姐了,这见面太过唐突,让她心跳不止,她好像,还没有勇气来迎接这亲人的重逢。 “你少废话。”翊展不给她思考的时间,一手抓住她的腰,“伤了我的人,我非把你师尊给你的琴给烧了不可。”然后,施展轻功,带着箫瑶儿,飞了出去。 “啊——”这是箫瑶儿第二次感受到轻功的魅力,她下意识抱住了翊展,将头埋进他的臂弯中,悲鸣声响彻长空…… 清虚看着两人紧紧相抱的场景,脸部抽搐着,喊出了那句话:“尊上啊!沈诗梦正在骂你不知检点意图对瑶儿姑娘不轨,是个浪荡登徒子呢!你要不还是跟瑶儿姑娘保持点距离呗?” 可惜啊,翊展没有听到。 第37章? 这个姐姐也不正常 越前殿门外,护卫们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这倒不是因为打不过,实在是因为……他们有点扛不住沈诗梦这个哭啊。 “呜……”沈诗梦哭得眼睛都肿了,可眼泪还是一个劲从眼眶中流出,她手中的剑都拿不稳了,却死死抓住一个护卫的衣领,“你们说,要怎么样才能放我妹妹离开?!” “不是,我们也没不让她离开啊……”护卫颤颤巍巍地说,“你真的误会了,不如等我们尊上跟你解释一下……” “你们就是不肯放瑶儿是吧?!”沈诗梦根本就不听人说话,看得一旁的赵星恒直拍脑门。 “我说诗梦啊……”他赶忙将她拉到一边,“他们既然都这么说了,不如我们再等等看……” “还等什么!”沈诗梦突然甩开赵星恒的手,憋着眼泪,用力攥住了手中的剑,“瑶儿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你们既然想要,就要我的命吧!”说着,忽然把剑架到自己的脖子上,一脸视死如归,“只是希望我死之后,翊展能放瑶儿走……” “不是不是诗梦啊……”赵星恒死死地抓住沈诗梦的手,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你别这么冲动啊,你平日那么沉稳,怎么一遇到瑶儿的事就这么不理智呢?!人家都说是误会了,我们不如就再等等啊……” “可是,可是我的妹妹在翊展手上啊!你让我怎么放心!”沈诗梦哭得嘶天裂地,就好像这个翊展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禽兽一样。 局面僵持不下,就在众人都拿这不听人言的沈诗梦没辙的时候,箫瑶儿的鬼吼从天而降—— “啊————” 接着,翊展的黑金靴,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箫瑶儿将头深深地埋入翊展的胸膛,仍在大喊大叫。 赵星恒看着这背影,忽然觉得,莫名的熟悉…… “瑶……瑶儿?”沈诗梦放下剑,小心翼翼地试探。 “姐……姐姐?”箫瑶儿睁开眼睛,但仍旧不敢回头,她抬头看了看翊展,翊展微微点点头,她这才慢慢……慢慢地转头…… “瑶……”沈诗梦的眼泪又开始狂流,虽然十几年未见,但姐妹之间的血脉就是能让俩人在一瞬间认出彼此,所有的人都沉默了,等待着这一刻的感动…… “哦~~原来是你!”可比沈诗梦先一步的,却是赵星恒,只见他伸出食指,一边指一边点,一脸苦大仇深地向箫瑶儿走去,“你害我被罚了三天,我跑遍了十几家青楼都没找着你,原来你是躲在这里了!” “啊!!是你这个蠢蛋!!”箫瑶儿也赶着过去,插起腰来与他对骂,“没那两下子非得当侠客,害我差点死在双刀镇,你还好意思恶人先告状。” “我呸!”赵星恒一口吐沫吐在地上,“我救了你,你还倒打一耙,什么琴啊?!还娘的遗物,你当我不认识你娘啊?小小年纪就谎话连篇,我今天就替你死去的爹来教训……” 可他这袖子还没撸下去,就被沈诗梦和翊展同时阻止了,箫瑶儿本想认个怂的,可一件面前这两大靠山,顿时气焰更足了,挺胸抬头,一脸“不服你打我啊”的表情,“怎么?就算那不是我娘的遗物,也是我师……是我从小弹到大的琴,那是感情深厚,怎么能把那琴独自留在双刀镇?” “等等……”沈诗梦彻底迷糊了,她看看箫瑶儿,又看看赵星恒,疑惑地问:“你们认识?” “何止认识啊!”两人异口同声,然后又同时白了对方一眼。 “她就是我说的那个自愿去青楼的姑娘!”赵星恒十分没眼力见地,凑到沈诗梦身边指着她说,“呐,你不是要看看是什么家庭能教育出这种女儿吗?你看吧,就是你家的。” 沈诗梦尴尬地抿了抿嘴,看他的眼神非常不爽,但这件事她还是要弄清楚的…… “姐姐啊你别听他的。”箫瑶儿凑到沈诗梦身边,拉着她的手,这一举动触动了沈诗梦,她鼻子一酸,又想哭出来,“我那是权宜之计,当时双刀镇那几个男人明显对我没安好心,我那么说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谁料这个人啊……说什么救我了,不过是把局面搞得更糟,而且我让他帮我取回我的琴,他连衣服都不要了就跑了,姐姐啊,你怎么会跟这种人在一起啊?” “瑶儿,不要乱说,星恒哥哥是龙鸣会的会长,按辈分,你也该叫他一声哥哥。”沈诗梦虽然话这么说,语气却温柔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听见了没有?叫哥哥!”赵星恒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气得箫瑶儿差点就骂出脏字。 “好了,瑶儿,”沈诗梦见状,赶忙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她看了眼翊展,将箫瑶儿拉到一旁,小声问,“你怎么会在越前殿,跟他在一起?” “他救了我啊。”箫瑶儿说的理所当然,“要不是翊……翊展哥哥~~”她故意冲着赵星恒酸溜溜的说,翊展捂嘴偷笑了一下,但马上就恢复了神色,“要不是翊展哥哥救了我,我现在就死在双刀镇了。” “那么说……越前殿没有劫持你?”沈诗梦不解,“那你为何不去龙鸣会找我啊?” “我……我中毒了……”箫瑶儿随口胡诌道,“是越前殿的陆先生帮我解了毒,我又在这里养伤,这几天刚好,正准备去越前殿呢。” “哦……”沈诗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她马上想到了箫瑶儿刚才跟翊展那亲密的接触,再度忧心忡忡,“瑶儿,他没对你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箫瑶儿斜眼看看翊展,忽然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姐姐,就是他让我坐在他腿上,算不算出格的事?” 愤怒,就在几秒之内爬上了沈诗梦的眉梢,她慢慢地转过头,咬牙切齿地,望向翊展。 翊展的瞳孔瞬间扩散,他气急败坏,用手指了指箫瑶儿,可是却被没说出半句话,因为那件事,也是事实没错。 “翊展!你这个色狼,我就知道你救瑶儿是贪图她的美色,你毁我妹妹清誉,我今天非杀了你这狂徒不可!”沈诗梦大喊一声,拔剑而去。 翊展一个闪身,躲过了这一剑,“喂!箫瑶儿,你倒是说点什么啊!”他焦急地冲箫瑶儿喊道。 “啊?哦哦……那个……”箫瑶儿低头沉思一会儿,喊道:“姐姐,加油!” “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翊展一边招架着沈诗梦的剑,一边还不忘转头骂她,“当初就多余救你。” 救都救了,说那么多废话,箫瑶儿退后两步,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两人的打斗。 一个用剑,一个用掌,兵器根本不对等的两人,竟能打的难分伯仲。 即使是箫瑶儿这种不懂武功的人,也能看出来沈诗梦的剑法出神入化,她身姿矫健,虽是女子,但也占了身轻如燕的优势,更绝妙的是,她剑走偏锋,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 以攻为主的无心剑,却接上一招防守的冰河剑,翊展被这套路搞得不知自己该防御还是该进攻,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并无战意。 箫瑶儿和赵星恒看两人的打斗看入了迷,竟不知什么时候靠在了一起。 “喂,我姐姐和翊展谁厉害啊?”她问。 “各有千秋啊。”赵星恒回应着。 接着,两人对视一眼,又互相扔给对方一个白眼。 翊展以掌接剑,几次想要使用实力,却都收回了掌风,他的目的是结交龙鸣会,万不可在此时伤到沈诗梦,这样想着,他换了思路,飞身跃到箫瑶儿身边,用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翊展!你放开瑶儿!”沈诗梦气急大骂,“卑鄙!” 翊展抓住箫瑶儿,小声在她耳边说道:“你如果再不说些什么,我就把你半夜爬上我的床这件事说出来了。” 这话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旁边的赵星恒听了个真切,他瞪大了眼睛,慢慢地张大了嘴:“你啊你啊……” “姐姐,是这样的。”箫瑶儿装作伸懒腰,一巴掌打上了赵星恒的嘴,“那天其实是我不小心跌入泉中,他将我救起来,然后我就顺势在他腿上坐了一下。” “是这样吗?”沈诗梦这才放下了剑,“他真的没有对你做什么?” “何止没对我做什么,反而对我是无微不至的关照呢。”箫瑶儿向翊展抛着媚眼,“他还说要给我五百两银子,让我添置些新衣裳什么的,对吧?”她伸出五根手指,挑了挑眉毛,“就五百两,五百。” “对?”翊展咬着牙,心气不顺但又不能发作,只能点点头,说:“对,瑶儿姑娘这几日为我们弹琴舞乐,这五百两,算是报酬,还望她日后常来。” “既然如此。”沈诗梦双手抱拳,恭敬一礼,“请恕诗梦无礼,日后……此恩情,诗梦必当报答……等等……”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慌忙地问道:“难道说……双刀镇的官兵,就为了这件事才想要强攻越前殿的吗?” 她终于想到这里了。 翊展双手背后,冷眼看着沈诗梦,一言不发,却也默认了她的想法。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赵星恒的矛头又转向箫瑶儿了,“要不是你,越前殿也不会被朝廷盯上……” “什么啊?”箫瑶儿挠挠头,不明白这些人说的是什么,“怎么越前殿有危险吗?” “你不必担心我们。”翊展语气轻柔,他拍了拍箫瑶儿的头,看着沈诗梦,“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救了,就不会后悔,你们龙鸣会也无须担心我会以此要挟,我不会用这件事来强迫你们与我们合盟。” 这句话一出,沈诗梦心里总算落了块大石头,她深吸一口气,再度握拳一礼:“之前只听闻越前殿的尊主心狠手辣残酷无情狼子野心朝三慕四拈花惹草……” “行你别说了。”翊展伸出手,打断了她的话,他叹口气,望向天空,尽量让自己保持理智,这姐妹俩没一个正常人。 “……没想到竟如此深明大义……”沈诗梦还是把这句话的重点说出来了,“但是诗梦也不是知恩不报的人,虽然不能牵扯上龙鸣会,但是我沈诗梦,他日定会报答越前殿这恩情!” 翊展点了点头,算是认可。 箫瑶儿拉着翊展的衣服,仍不依不饶,“你们刚才说什么?什么朝廷强攻越前殿啊?” “这不关你的事。”翊展冷静地说,“你不是一直很想念你姐姐吗?现在正好可以和他们一起离开,越前殿的事,我们越前殿会解决。” “我不走!”箫瑶儿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呼呼地喊着:“虽然你人不怎么样,但好歹也救我一命,何况这里还有陆先生和清虚,还有那么多姐姐妹妹,我不会一走了之的,我要和越前殿共存亡!” “好!不愧是我妹妹!”沈诗梦话虽这么说,却架住了箫瑶儿的胳膊,“可是你毫无武功,根本护不了越前殿半分,你还是跟姐姐回龙鸣会,这件事我们日后再谈。” “我不走!”箫瑶儿大呼小叫的抵抗着,“我要留在这里!我看谁敢来!我不毒死……”这话还没说完,就被翊展一个点穴定住了。 翊展白了她一眼,冲沈诗梦挥了挥手:“你们带她走吧,省着她大呼小叫,只是,若越前殿能逃过此劫,瑶儿姑娘若想来此探望故友,还望你们不要阻拦。” “翊尊主放心。”沈诗梦点了点头,看向旁边的赵星恒,“星恒哥哥,麻烦你背一下瑶儿。” “啊?我们真要带她回去啊?”赵星恒一脸不满,却被沈诗梦一个瞪眼憋了回去。他一脸不愿地将箫瑶儿背起来,晃晃悠悠地走开了。 “告辞。”这是沈诗梦第三次行礼。 翊展轻轻点头,算是回礼。 他望着箫瑶儿渐行渐远的身影,久久不舍移开视线。 回头望着自己的越前殿,不由得自言自语:“怎么越前殿原来是如此清冷的地方吗?” 两枚曾经写的小短篇 因为选错成了vip,所以为点进来的朋友放两个之前写的短篇补偿,实在抱歉。。。 客利尔镇的巫女 巫女和女巫两个词,不过是颠倒了下字的顺序,可是,差距却犹如天上与地下。 1 我第三次从湖里走出来,毫发无损。所有人都说湖水很凉,但奇怪,我并没有感觉。 湖边围满了人,他们神色凝重,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大概是又在祈祷了。他们无不例外地穿着很厚的棉衣,狂风猛烈地吹袭着,让所有人都冻红了脸颊。 我停住脚步,甩了甩头。刹那间,我仅有的那条及膝短裙就开始冒着白烟,不一会儿,我的身体就干透了。 湖边的人看到我,眼神里写满了绝望。 “天哪!巫女还活着!我们没办法杀死她!”“灾难即将降临!”“不!我们一定要杀死她!” 所有的人都期待着听到我死亡的消息,因为我是个巫女。只能带来不详的巫女。 这里只有冬天,我就出生在这个只有冬天的世界中的客利尔镇。传说,这个镇子上每隔一百年就会诞生一个巫女,这个巫女在十八岁的时候,封印在身体内的力量会完全解除,然后给这个镇子上带来灭顶之灾,所以,人们必须要在她十八岁以前杀死她,可巫女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死掉! 这是第二百三十九次被处以死刑。他们将圣水投入湖里,然后把我扔下去,以为这样就能借助神的力量让我灭亡。可惜,就算是在水里,我也能够像走平地一样,不受任何影响。哦,因为我是巫女。 拖着巨大铁球的手铐,被三个健壮的男人拖过来。手铐已经锈迹斑斑,可怜得让我不想去看那堆烂铁。那三个男人将手铐拷在我纤细的手腕上,然后嫌弃地推着我的肩膀,示意我快点走。 这手铐对我来说很轻,其实我力大如牛,但我只对一个人说过。 2 女巫索亚塔是这个镇子上最后的王牌,因为有人说一百年前,杀死巫女的人,正是一个女巫,而一百年之后的女巫,是索亚塔,我,是巫女。我们的生日仅差两天,我出生的时候,电闪雷鸣,暴雪一直不停,直到两天后索亚塔出生,暴雪骤然而止。于是我被认定为带来不幸的巫女,而索亚塔,是可以制服我的女巫。 与我相隔一条河的那间犹如宫殿一般的塔楼就是索亚塔的住处。据说那里温暖入夏,对只有冬天的客利尔镇来说,那里是所有人梦想的地方。索亚塔有时穿蕾丝公主长裙,有时穿真丝可爱背心,她的发型每天都在变。而我,是四季如一的麻布连衣裙,哦,还有手铐。 我住在铁笼里,他们觉得这才是野兽该待的地方。无所谓,反正我也感觉不到温度和疼痛。而唯一愿意和我说话的人,是那个有着褐色眼睛和金色头发的送饭少年安平,尽管他说的话我并不爱听。 钟声敲响12下的时候,安平又来了。残旧的碗从铁笼的缝隙中递进来,他的手背上又出现了几道新的伤痕。我摇摇头,抓住了他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吐了一口气。再松开的时候,安平的手已经恢复了。 他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压低了声音对我说:“艾亚你愿意帮我对吗?!那些人这么对你,你也很生气对吗?!” 我吐出一口气,背过身子不再理他。 安平唯一愿意和我说的话,是他希望我可以杀死那些可恶的长工,他们虐待所有的下等人,只为消遣。他相信我的能力已经被释放,并且我可以杀死任何人,他甚至请求用他的生命来换我的帮助。 可我真的除了治疗简单的伤口之外,没有任何能力,不然,又怎么会被困在这个牢笼中呢。 3 镇长要放走我。这个消息另我兴奋不已。 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索亚塔,她穿着蓬蓬裙,坐下的时候转了一个圈,裙摆舞成一个圆弧形,然后朝着镇长鞠了个躬,优雅地坐下。 她化了妆,但是皮肤一看就没有我好,身材也比我差点。索亚塔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冲我微笑着点头。我高傲地转头,手却整了整我的麻布连衣裙。 镇长好像看见了我的举动,哈哈一笑,然后看着我,没有一丝畏惧:“艾亚,我们做笔买卖怎么样?” 我抬头,没有说话,镇长接着说:“我承认,我们无法杀死你,而当你的能力被释放,大概一定会找我们报仇。所以,我们决定与你签订一份合同。” “什么合同?”我问。 “在临镇,你可以受到如女巫一般的待遇。这是我们与临镇达成的协议,他们尊敬你,而你,要保证的只是不会伤害这个镇子,至于其他,哈哈,我就不管了!” 我仰起头,不服输的脸写满了不屑。我死不了,所以我无所畏惧。 镇长沉默了,整个厅内,都在沉默。 “因为我或许不是你的对手。”索亚塔突然开口,打破了这片沉默。她始终微笑,像机械玩偶,“我比你晚出生两天,所以你的能力会比我早两天被释放。我想,两天足以摧毁这个镇子了,我不喜欢战斗,所以,和解吧。” 4 我第一次穿上了蕾丝裙子,太长了,走路都难受,真不知道索亚塔是怎么忍住的。 高级实木马车,我像公主一样坐在上面,直视着前方,趾高气昂。 我要去临镇,在那里,我会拥有索亚塔拥有的一切,我会是个公主,只要我不破坏客利尔镇。马车颠簸着前行,看的出车夫很急,大概是不想与我待在一起太长时间吧,不过无所谓,我习惯了。 突然,一个黑影从树后冒出来,他以极快的速度跑过来,扑倒了车夫。两个人扭打起来,伴随着马的嘶吼。我看着这个黑色的影子和他露出来的金色头发,大概猜到了他是谁。 “啪!”安平用尽了力气,将车夫从马背上扔下去,“艾亚!你被骗了!临镇也被骗了!”安平气喘吁吁地说,“镇长骗临镇的人说,你是女巫,请他们帮忙照顾,所以临镇才会欢迎你!如果他们发现了你是巫女,也一样会想杀了你的,我们逃走吧!离开这个鬼地方!再也不回来!” “你要跟巫女一起逃跑?”我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你不是巫女,你治好了我的伤,你是天使,我要保护天使。” 我的脸好像有点奇怪。哦,这种感觉就是热吧。 5 这个地方冷得可怕,而安平这个下等人根本没有可以御寒的衣服。 我们逃跑的第二天,他就生病了。不吃不喝,浑身发烫,只知道蜷缩成一团靠在马车角落,瑟瑟发抖。我们的马也跑不动了,我们似乎已经山穷水尽了。 “艾……亚……”安平颤抖着伸出手,好像要抓住我。他的手已经有了冻疮,我吹一下,那双手就恢复了原样。可过不了多久,那些冻疮就会再次冒出来。 “你……快逃走……”安平闭着眼睛,头脑已经不再清醒。我茫然地看着他,又看看奄奄一息的马儿。走出去,将马儿驱赶进车内,然后,拉着系在马车上的绳索,转身,像客利尔镇返回去。 我不能让安平死去,也不能让无辜的马儿死去。我是巫女,我不会死,我无所畏惧。 我拉着马车,用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回到客利尔镇。 武器碰撞的声音震耳欲聋,硝烟弥漫在客利尔镇的上空。战争开始了。人们厮杀,呐喊,索亚塔的住处被人牢牢围住。我听到了有人在喊,“把女巫交出来!”那愤怒已经无法形容。 我没心思想那些,我只想找个温暖的地方,把安平和马儿放下。我看到了索亚塔的住处,那里大概是最好的选择了。 我捡了一套男人的衣服,换上,然后把安平放在马儿背上,用力气撑起马儿的肚子,做出了一个骑马带伤员的假象。我冲进厮打着的人群中,推开所有人,闯进了索亚塔的住所。那扇门很坚固,大概除了我没有人能推开吧。但我进去之后,马上又关上了门。 我的目标很明确,救安平和马儿,至于其他,我不在乎。 6 “赢的那方可以带走我。” 索亚塔的住处很暖,只是一会,我们的马就恢复了好多。在这样寒冷的地方竟然有这么温暖的地方,可真是神奇。 此时,我穿着男人的粗布衣服,拖着昏迷的安平,站在索亚塔面前,不知所措。她显然没有认出我,因为她一连说了三次“赢的那方可以带走我”。 我摘下了帽子,褐色的头发倾泻而出。索亚塔看到我之后,立马变了脸色,因为恐惧,连说话都打结:“你你你的能力……” “放心吧。”我不耐烦地说,一边将安平放下,“我不是来和你决斗的,我只是想救他,他好像被冻坏了。” 索亚塔看了一眼安平,脱口而出:“一个下等人?” “你想和我打架吗,小姐?”我转过头,不悦地看着她,胸口起伏得很厉害。我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现在不是教训这位公主的时候。 索亚塔很识相,快步跑开,隔了几分钟后,拎着一个箱子跑进来。 “我能治好他,但是你必须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好。”我不暇思索。 索亚塔抿着嘴,好像在偷笑。几秒钟之后,打开了那个箱子,拿出一瓶什么水,滴在安平身上。她的手放在安平的肩膀上,不一会儿,安平的身体开始冒烟,索亚塔得意地一笑,说:“这种冻伤我已经治过好多次了。” “你可以发热?”我扭头问她。索亚塔点点头:“不然你以为这里为什么这么暖?” 我没有回话,因为安平发出了细微的呢喃。索亚塔笑了笑,理所当然地对我说:“我救了他,你也该帮我了吧!” “你要什么?”我问。 “你是巫女,你天生就有诅咒的能力,就算不到十八岁,我相信你也可以诅咒任何人!艾亚,我要你诅咒其中一个镇子的人死去,这样我才会安全。”索亚塔看着,表情极其认真严肃,她吐词清晰,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有人告发了镇长,说他送去的根本不是女巫而是巫女。现在临镇的人都以为巫女已经在他们的镇子上了,为了活下去,他们来这里想要带走我。但是,如果他们带不走我,那么,就会想法设法杀了我,让这个镇子也失去庇佑。艾亚,我不是巫女,我会死,所以你帮我诅咒吧!” 我没有做声,只是看着她。索亚塔急了,拍着箱子,略带哀求的口气:“艾亚!只要你帮了我,我一定会在镇长面前替你说话,你再也不用被处以死刑,再也不用住在铁笼里了!难道,难道你忘了刚刚说了答应我一个条件吗?你要反悔吗?” “我不会什么诅咒,但我可以帮你逃离这里。” 7 我翻出了我的麻布连衣裙,它被扔在垃圾箱里了。 我穿着那条裙子,第一次照了镜子。这条裙子是曾经给我送饭的那个佣人伯伯送给我的。为了表示感谢,我治好了他身上所有的外伤,可是,他却在第二天去世了。所有人都确信是我诅咒了他,因为触碰过他身体的人,只有我。 我把头发扎起来,拿了索亚塔一把梳子,走出去。索亚塔已经等在马车上了,安平还在熟睡,但是脸色看上去好多了。 “走吧!”索亚塔焦急地说,“快点冲出去!我会继续发热,你不用担心这个下等人再被冻死,只要我活着,他就不会死!” 我没有搭理索亚塔,一只手抬起马车,向门的方向走去。渐渐的,加快速度,再加快…… “砰!”我冲破了门,飞奔着跑出去。 “巫女!!”人们惊呼着,用手边的任何东西砸我。水果、桌椅、毛巾、铁制品……所有的东西打到我身上,都没有一点疼痛感。索亚塔从马车中露出脑袋,想看看情况,人们看到了她,却不由自主地停止了扔东西的举动。 “巫女绑架了女巫!大家小心!!不要伤害到女巫!!”这样的告诫瞬间就传开。我奔跑在人群人,不停地推开眼前的障碍物,却只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 巫女和女巫,不过是颠倒了下字的顺序,为什么,差距却犹如天上与地下呢?我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可我为什么还是依然得不到一点点信任呢? 啊—— 我放肆地嘶吼,没有人敢靠近,没有人敢“救”索亚塔。 这个镇子,已经完全混乱。没有了秩序,所有的物体都被拆散,被扔飞,被踩在脚下。地上全是血迹,人们手里拿着武器,愤恨地看着彼此。 离开吧,这个地方,再也没有留恋的事物。 8 传说,巫女有诅咒的力量,而女巫,有祝福的能力。巫女下了诅咒,只有女巫的祝福才能化解,所以,女巫都会比巫女晚出生几天。 “艾亚,如果你当时诅咒了那个镇子上的人,我是绝对不会用祝福化解的。”索亚塔坐在马车里,竟然开始跟我谈心,“那里的人都很虚伪,活着也没有什么用处。” “呼——”我吐出一口气,白蒙蒙的雾气。 “艾亚!我们合作吧!你去诅咒,而去去祝福!我们会得到不少钱的!带着这个下等……呃……安平,怎么样?”索亚塔兴奋地说。 “他醒了吗?”我问。 索亚塔摇摇头:“怎么会那么快,起码也要三四天,艾亚,我刚刚的提议怎么样?怎么样?”她又开始追问我的意见。 我放下马车,转过身,直视着她:“索亚塔,你知道吗?女巫或者巫女能力是怎么释放的?” “十八岁就可以了呀!”索亚塔的脸孔很天真,和刚才那个要杀死一个镇子的人的少女截然不同。 “不是。”我摇摇头,“是在她们知道一件事情之后。” 索亚塔眨着眼睛,不解地看着我。 “你迟早会知道,但我现在要说的是,你所谓的能够发散热量——”我看了看索亚塔一直抱着的箱子,说,“我想,那是上一届女巫的传人送给你的东西吧,那个盒子,是承载着女巫祝福的,它本该用于整个客利尔镇。” 我看着索亚塔,她也看着我,我们就这样对视着,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然后,索亚塔抱紧了箱子,防备地看着我:“艾亚,我们合作不好吗?带着这个箱子,我们去哪都会被人尊敬,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出卖你,你也不要夺走我的箱子,好不好?” 我微笑,点头。索亚塔松了一口气:“我就知道,我们本来就是命运相同的两个人,一定会一拍即合的。” 索亚塔旁边,安平睡得很睡,他好像很久没有睡在这么温暖的环境中了。 我不需要索亚塔的箱子的,我不会抢。 9 在这个地方,没有春夏秋,只有冬。每年被冻死的人不计其数。这里是地狱,但人们不得不选择活下去。 我踩在深深的雪堆里,一步一步走回客利尔镇。 巫女和女巫一起离开,争斗也随之结束,人们开始寻找能够取暖的东西。木料、炭……到处都是稀疏的火堆。能坚持多久呢?那些人的生命? 我站在山顶,望向那个可悲的镇子。巫女和女巫,诅咒和祝福,究竟有多大的差别,能够让人们为此疯癫?世界上没有完全的白,亦没有完全的黑,可惜,太多人不相信。 我轻轻吐出一口气,白蒙蒙的。 我看向前方,手放在嘴边,张开,微笑,期待:“我诅咒——这个地方,将永远都没有冬天。” 10 巫女一生只能下一次诅咒,女巫,一生也只能下一次祝福。当她们用完这句诅咒或者祝福的时候,她们的生命就会消失。 一旦女巫或巫女知道了这件事,她们身上的力量就会被解除。我是在七岁的时候知道这件事的,是被关在铁笼子里时,那位天天给我送饭的老佣人说的。 “艾亚,你的力量这么大,为什么不逃跑?” “傻瓜,只要我过了十八岁,但是我不伤害这个镇子,他们就会明白了,那个巫女会带来灾难的事情是谎言!我不就可以像那些孩子一样无忧无虑了吗?十几年而已,一眨眼就过去了!” “呵呵,你怎么会是巫女呢,只有天使才有这样的胸怀吧。艾亚,等我存够钱了,就送你一套连衣裙好不好?” “好啊好啊!那就一言为定了哦!” 11 我的身体变得越来越热,我好像在融化。但是,不疼,因为巫女没有感觉。 索亚塔,你看吧,我真的对你的箱子没兴趣。不过,现在开始,那个箱子也再也没有用处。你只会是个普通人,请不要告诉安平任何事,就让他开始全新的生活,世界再也没有艾亚。 从此,这里再不需要巫女,也不需要女巫。因为客利尔镇,将再也没有冬天。? 死心旅馆 01. 郑妍丽终于和李君浩结婚了,虽然让李君浩不得不同意结婚的理由是郑妍丽怀了他的孩子。但是郑妍丽才不管这算不算奉子成婚,她只想要把李君浩牢牢地绑在自己身边。不是因为李君浩的显赫背景,只是因为她爱他,从中学时代开始就爱他。 无视李君浩死板的脸,郑妍丽这些天只顾自己兴冲冲地操办婚礼,购买各种家需,然后寻找度蜜月的地方。这天傍晚,她刚从商场回来走到自家楼下,忽然就看到了贴在门墙上的广告宣传单。 漂亮花哨的设计吸引了郑妍丽的眼球,她靠近去看。“死心旅馆?”郑妍丽看着宣传单上的四个大字轻念出声。换成平时,看到‘死’这个字,郑妍丽是很排斥的,但是这次有所不同,传单的底色是唯美的粉红色,上面的平面模特竟然两个非常漂亮可爱的小孩子,一个小男孩,一个小女孩,他们手牵着手站在一幢粉红色围墙的旅馆前,笑容里写满了甜蜜。 而当郑妍丽看到宣传语之后,马上就来了兴趣。 ——你想让他对你死心塌地吗?想让她从此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死心旅馆”——年轻男女最好的选择。 原本郑妍丽一向是不信这些的,但她一向对可爱的东西没有抵抗力,那两个小孩子太可爱了,郑妍丽突然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那幢刷成粉红色的旅馆到底会如何让李君浩对她死心塌地。 想到这,郑妍丽马上拿出电话照着宣传单上的电话打过去。结果对方接电话的竟然是一个稚嫩的童声。 郑妍丽一时没反应过来,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倒是电话那头的小孩,好像早就习惯了这种状态,用熟练的语言说:“您好,这里是‘死心旅馆’,请问您要定房间吗?” “啊?”郑妍丽如梦初醒:“要,我预订,我想预订宣传单上的蜜月套间,最好环境能安静点,我不希望度蜜月的时候有其他人打扰。” “好的,我已经为您登记,请于24小时内交付定金。死心旅馆衷心感谢您的惠顾。” 要了旅馆的银行账户,郑妍丽挂上电话在网上转账付款后,懒懒地地升了一下腰,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刚才接电话的小男孩声音真的很好听啊,相信一定也很可爱,不知道自己的孩子长大以后,会不会也很可爱漂亮。 02. 热闹的婚礼结束以后,郑妍丽便拉着李君浩前往死心旅馆。经过两天的路程,郑妍丽终于见到了传单中的那家旅馆。 旅馆不大,但和宣传单上一样,粉红色的墙壁,上面甜美的温馨涂鸦,透过天蓝色的窗户,各种各样的卡通图案窗帘展现在郑妍丽眼前。 她捂住自己的嘴巴,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这么可爱的旅馆,就如同童话里的镜像一般。 “欢迎光临。”稚嫩的童声响起,郑妍丽随着声音看过去,竟然是宣传单上那对小孩!原来他们不是童星小模特,而是真实存在于这家旅馆的啊。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家旅馆会让人如此爱不释手了,因为这个旅馆给人一种家的感觉,让每一对来这里度假的情侣都会感觉到家的温馨。 郑妍丽开心地望了李君浩一眼,然后跟着两个小孩进入到了旅馆。 “欢迎光临我们旅馆。”小女孩用甜美的嗓音说:“祝你们两位旅途愉快,我叫娜娜,他叫飞飞,是这里的管理员,有事情的话请和我们联系。” “真可爱。”郑妍丽笑着说:“这么小就当上旅馆管理员了,长大了一定更了不起。” “才不要你管。”一直安静走路的小男孩飞飞突然不屑地吐出一句话。 李君浩有些不悦:“真没教养,让大人来为我们服务!”郑妍丽拉了下李君浩的袖子,使了个眼色,小声说:“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飞飞赌气似地“哼”了一声,然后指着李君浩说:“喂,把你的行李箱拿起来,拖坏我们的地板了。” 李君浩显然生气了,皱着眉头对飞飞说:“我是客人,跟客人说话要用‘您’你知道吗?!” “您?”飞飞嘲笑似的说了一句:“你根本没有心,不配用您,既然没心,那称呼为‘你’不就是很恰当么?”说完就使劲跺着脚离开了,娜娜叹了口气,说:“请您不要放在心上,我哥哥他就是这样,总惹客人生气,作为补偿,今天晚上我为您特别做一道菜吧!” 郑妍丽听了不禁睁大眼睛:“什么?你会做饭?”这个看上去不过几岁的小女孩竟然会做饭?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恩!”娜娜开心地点了点头:“您也喜欢烹饪吗?我们来交流一下经验吧,今天晚上我在一层厨房等您好吗?” “好啊!”郑妍丽满口答应,心想这孩子可真懂事,等自己的孩子出世,也一定要将他教育成像娜娜这样懂事的孩子。 03. 死心旅馆为她们安排的豪华蜜月间还真不错,标准的大两居,还有一扇落地窗,墙壁雪白的像刚粉刷过一般,这也让李君浩心情好了不少。 不过他对之前小男孩飞飞对他的态度还是有些颇有微词,这让郑妍丽有些不高兴,她觉着李君浩气量太小了,竟然跟那么小的孩子生气。于是她自顾收拾了一下屋子,连招呼都不打就去一楼准备看看娜娜是怎么做饭的。 找到一层厨房,娜娜早就等在厨房门口了。郑妍丽见到娜娜,挽起袖子说:“走吧,我们去做饭。” 娜娜笑了一下,然后调皮地说:“姐姐,我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女孩,连锅台都够不到,怎么可能会做饭呢?” 郑妍丽不可思议地看着娜娜,娜娜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说:“当时我只是想缓解一下气氛,分散你男朋友的注意力,另外,是想单独约见你,想提醒你,你的男朋友对你有所企图。” “什么?”郑妍丽听不明白这个孩子在说什么。 “我哥哥从小就能从一个人的言谈举止和细微表现猜透别人的心思,刚才他之所以对你男朋友语气不友善,就是看出了他心里有鬼。”娜娜认真地说,脸上的表情完全没有撒谎的意思。 郑妍丽被娜娜这种表情吓到,吞了下口水,结结巴巴地问:“那你说,他对我有什么企图?” “他想杀了你。” “怎么可能?他可是我的未婚夫,我们刚结婚!”郑妍丽有些生气地说,虽然她很喜欢眼前的小女孩,但这并不代表她就能接受她对自己爱人的诽谤。 “可是他并不爱你,这从他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一个男人看心爱的人的眼神不应该是这样的。”娜娜阴测测地笑了笑说,“如果我和哥哥没有猜错,你的未婚夫肯定对你有预谋,你还是好自为之吧……”说完便不理会郑妍丽,自顾上楼去了。 郑妍丽捂住心脏跌跌撞撞地回到房间,方才娜娜的阴沉表情和那些惊悚的话,让她感到后怕。她颤抖着手从抽屉里拿出一瓶治疗慢性心肌炎的特效药,倒出四五颗,来不及配水喝,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她的动作吵醒了睡梦中的李君浩,李君浩不高兴地白了她一样,不耐烦地说:“干嘛啊毛手毛脚的。” 李君浩的态度让郑妍丽觉得自己很凄凉,她其实知道,尽管她和李君浩结婚了,但这个男子一直都不喜欢自己的,他只爱他自己。尽管她为他付出了一切,但他对她的态度从来都是这样冷冰冰。 郑妍丽痴痴地想着,不知不觉地退到了卫生间里。 她坐在马桶上,回忆着和李君浩的点点滴滴……初中的时候和李君浩分到一个班级里,第一次和他看电影,第一次和他吃晚餐……从来都是她在追逐着李君浩的身影。 她永远也忘不了,李君浩父母出车祸去世时他悲伤的表情,从那个时候开始,郑妍丽便决定,要一生一世陪在李君浩身边,照顾他,天长地久,永不变心。 可是,相识已经十几年了,这十几年,李君浩从来不肯对她说‘爱’这个字,即使她有了他的孩子,他也吝啬的连个微笑都不肯赏赐给她……而且他越来越花心,仗着父母留下来的钱到处粘花惹草,因为他花心而与他吵的架,不下20次……就连婚礼当天,李君浩也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就像在例行差事般和她举行了婚礼仪式。 但她还是爱他啊!从初中时就开始,无法自拔地爱他啊! 郑妍丽越想越难过,她忍受不了自己委屈的情绪,抱紧双腿低声抽泣起来,猛地一抬头,却被吓得跌坐在地上。 卫生间白色的瓷砖墙上,不知何时,印上了好几只蚊子的尸体!那些蚊子被拍得扁扁的,每一只蚊子的肚子上都有一滩深红色的血迹,似乎刚吸食完毕就被消灭了,但是,究竟是谁做的?她明明记得,自己有来过卫生间检查,却什么都没有,可自己只是离开了一会,墙上怎么会无缘无故的…… 难道是李君浩?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想用这种方法吓唬她,他明知道自己心脏不好的! 对!郑妍丽忽然又想起了刚在在楼下,娜娜跟她说的那些话。郑妍丽突然恍然大悟,李君浩就是知道自己心脏不好,所以才用这种方式吓唬自己的!他果然是要杀了她! “你在干嘛呢!”门外传来李君浩不情愿的声音:“吵死了,能不能小点声,我要睡觉呢!” 李君浩这样念叨着推开卫生间的门,赫然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他瞪大了眼睛,跌坐在地上,惊恐地看看墙壁,又看看郑妍丽。 郑妍丽使劲摇着头,努力想说明这一切不是她造成的。但显然,李君浩根本不相信,他晃着脑袋,厌恶地说:“疯子,疯子,神经病,没事做了你,竟然躲在卫生间里打蚊子,还弄得满墙都是血,你恶不恶心,要不就去做精神鉴定吧你!” 04. 李君浩的话让郑妍丽心凉到极点,更让她伤心的是不管她怎么解释,李君浩认定了墙上的痕迹就是她所为,说着说着两人就吵了起来。 李君浩说你这个样子肯定有毛病,郑妍丽反击说你才有病。李君浩不乐意了,推搡了一把郑妍丽,郑妍丽毫不示弱,踢了李君浩一脚。李君浩突然就很生气,他一把将郑妍丽狠狠地推倒在床上,狞笑着说:“竟然说我有病,那就看看我这个病人是怎么收拾你。”说着就像郑妍丽扑了过来。 郑妍丽吓坏了,情急之下她咬了李君浩的胳膊一口,将他推了一个趔趄,然后夺门而逃。她冲出了旅馆的门,慌里慌张的冲进了旅馆后面的树林。 李君浩并没有追出来,郑妍丽靠着树坐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这时的她狼狈极了,只穿着睡衣,光着脚,蜷缩在在辨不清方向的黑色树林里。 突然,就像是刹那出现的光,一下子刺到了郑妍丽的眼,她吓得差点叫出声来。那是手电筒的光,而且正在向她逼近。郑妍丽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一手紧捂着嘴,一手捂着怦怦跳个不停的心脏,将身子缩成一团躲在一棵树后。 影子越来越近,灯光也越来越明,走到离她十几米的时候,就在郑妍丽实在承受不了这种恐惧压力,打算大声呼救时,灯光一闪,郑妍丽终于认出了来的人是谁,那个瘦小的身影,就是死心旅馆的小男孩飞飞! 飞飞走到离郑妍丽五米远的时候,突然停下来,冷冰冰地说:“出来吧,跑了这么长时间,你的心脏快受不了吧,我给你送药来了。” 郑妍丽听到这句话,小心翼翼地走出来,一把抓过飞飞手中的药和水瓶,只用了几秒钟就把药咽了下去。 看她稍微舒服一点了,飞飞说:“那个男人在到处找你,还说一定要和你离婚……” “不!”郑妍丽大喊:“我不会和他离婚的!我有孩子!” 飞飞沉默了一会,轻轻地说:“随便你吧,但是你要做好准备,如果你现在回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他有可能乘着这次外出的机会,对你下手,到时不止是你孩子的命,你自己的命也很难保住。” 郑妍丽抓住飞飞的胳膊,跪在地上,几近渴求地说:“求求你,帮帮我,让他对我死心塌地,你有办法的,对不对?” 飞飞斜着眼睛看看郑妍丽,郑妍丽露出渴望的眼神,坚定地说:“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做!”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不后悔?”飞飞问。 郑妍丽坚定地点了点头。 飞飞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把手中的电筒递给郑妍丽,说:“回旅馆吧,他刚才应该是出去找你了,暂时不会回去的,他也应该不会想到,你刚逃出旅馆,又重新躲回旅馆,往往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你放心,我会让他对你死心塌地,但是你别忘了你所说的话。” 郑妍丽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试探地问:“你用什么办法让他真心对我?” “回旅馆去。”飞飞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转身离开,消失在黑暗中了。 事到如今,也只有放手一搏了。郑妍丽看着黑乎乎的树林,擦了一下眼泪,狠下心朝旅馆的方向走去。 05. 回到旅馆后,李君浩果然不在。娜娜将她带到了楼上另外一间房间,然后给了她一杯水,让她好好休息,说不用担心,这间房子除了她和飞飞有钥匙外,其他人都没有,即使李君浩回来了,也一定找不到这里来。 听了娜娜的话,郑妍丽安心多了,她喝了水后,很快便入睡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郑妍丽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她好像听见几十只蚊子在飞的声音,“嗡嗡嗡……”她想睁开眼睛,但一种奇怪的力量让郑妍丽根本无法动弹。 “啪!”“啪!”“啪!”……接连的奇怪声音传来,这个声音,就好像……就好像用手拍在墙上的声音! 李君浩回来了!这是郑妍丽的第一反应,她拼命地挣扎,却丝毫没有半点反应。拍墙的声音慢慢变远,直到周围又恢复一片安静,郑妍丽喘了几口粗气,突然感觉自己可以动了!她坐起来,抓起床边的心脏药,不由分说就吞了下去。 平静了一会之后,郑妍丽小心翼翼地向墙壁看去……几十只,甚至几百只蚊子的尸体,牢牢地印在了墙上,像一片血点,深陷在墙壁里挣脱不掉。“啊!”郑妍丽终于被眼前的恐怖景象吓得大声叫了出来。紧接着胃里一阵翻滚。 “呕!”郑妍丽弯腰想要呕吐时,竟然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那是李君浩的脸!他趴在地上,眼睛圆瞪,身下渗出一滩血迹,就像……印在墙上的蚊子…… “君浩!”郑妍丽心理一痛,立即扑下床,晃动着李君浩的身体,但无论她怎么用力,李君浩的尸体就是纹丝不动。郑妍丽感觉有些不对劲,再仔细看,李君浩的身体已经被人用钉子牢牢地定在了地板上。 旁边放着一张白纸,纸上稚嫩的文字用红色写着:“这回你放心了吧,我将他的心脏牢牢地定在了地上,这可是真正的‘死心塌地’哦,他以后会一直这样对你死心塌地,你也不要忘了你曾经说过的话!” 郑妍丽的脑袋“嗡”地一下就爆炸了,那个叫飞飞的孩子?他竟然杀了李君浩! 报警!这是郑妍丽的第一个念头,她一把抓起电话,慌张地按下了‘110’,电话接通以后不等那边说话,她发疯似的大喊:“救命!这里有疯子!有个孩子他杀了人!快来救我!” 电话那边死一般的沉默,接着,飞飞失望的声音传来:“你不是说过,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吗?现在,我想让你当我们的妈妈,可以吗?” “疯子!”郑妍丽大喊一声,挂掉了电话。 06. 她要逃走!可是门窗都上了锁,郑妍丽发疯似的在屋子里乱转,李君浩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仿佛等待着她和他一起遭受这痛苦的遭遇。而且房子里连个用来防身的工具也没有,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时她懊恼极了,早知道就不应该被那个宣传单所吸引,来到这个恐怖的旅店。 这时走廊响起了脚步声,两双皮鞋,清脆的声音。是飞飞和娜娜!郑妍丽抓起药瓶躲进床底,屏住呼吸,希望能骗过他们。 “妈妈——”娜娜敲了敲门:“我们去做饭吧!用那个男人的心脏。” “不!你们这两个恶魔,杀人凶手!”郑妍丽流着眼泪痛苦地摇摇头,她依然不敢相信这两个孩子竟然是凶手。飞飞烦躁地说:“妈妈,娜娜为了怕你睡的不舒服,给你的水里放了安眠药,我为了怕你被滋扰,整夜守在你身边,还打死了好多蚊子,你就是这样来回报我们的吗?!” “妈妈!你开门啊!”这时娜娜突然疯狂地敲门。“别敲了!”飞飞打断娜娜的叫喊:“她不愿意当我们的妈妈,就让她和那个男人永远在一起吧!” 电锯的声音传来,郑妍丽惊恐地看着紧锁的木门一点一点被电锯锯开,透过缝隙,可以清晰地看到飞飞狰狞的脸,他双手握着电锯,表情是那么的扭曲和竭斯底里,而娜娜站在飞飞的身后,眼睛里流露着兴奋的光芒,冷冷地看着自己笑。郑妍丽知道门外的两个小孩已经陷入到了疯狂之中,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窗外突然警笛大作,来回变换颜色的灯光也在同一时间照射进了死心旅馆的房间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郑妍丽呼喊着大喊“救命!”随着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察快速地冲进了旅馆,郑妍丽绷劲的心弦终于断裂了,她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07. 郑妍丽被警察救了,原来李君浩在出去寻找郑妍丽时,他越想越觉着这家“死心旅馆”有问题,为什么偌大的旅馆竟然没大人,而是两个还那么小的孩子在做管理员,还有自己在洗手间看到的那些蚊子尸体,按理说旅馆内不应该有那么多蚊子吧。 所以他寻思过后,便毅然报了警,警察听他讲完事情始末后,让他先回旅馆等待,他们马上就来调查。结果李君浩回到旅馆后,却被藏在门口的飞飞用棍子打在后脑勺将他打晕,然后飞飞和娜娜将李君浩吃力地拖进郑妍丽的休息的房子,将他残忍地杀害,还将他的身体用钉子定在了地板上。 警察在最关键的时候赶到,救了郑妍丽一命,但李君浩却永远的走了。 警察告诉郑妍丽,死心旅馆里的两个孩子飞飞和娜娜被诊断出天生有心理性疾病,也就是俗称的“精神病”。在旅馆的地下室更是发现了十几具尸体,正是这些尸体,吸引了大量的蚊子。 录完了口供,警察离开,离开的时候可惜地说,因为娜娜和飞飞未成年,而且还有精神上的问题,所以审讯失败,两个孩子被送到精神病院治疗,这件案子也就只能不了了之了。 果然孩子的心理才是最可怕扭曲的!在众人都感叹两个孩子竟能杀死那么多人的时候,郑妍丽的泪水决堤,她的婚姻她的幸福,转眼之间竟烟消云散了…… 尾声 郑妍丽出院的时候,把从医院开的那些治疗慢性心肌炎的特效药全部扔进了垃圾箱里,从今天起,她再也不需要这种东西了。 她叫了一辆出租车,去了一家妇产医院,医生看到她,热情地招呼:“来了啊?上这边检查一下胎儿是否正常吧!” 郑妍丽笑了笑,说:“医生,以我两次分娩的经历来看,胎儿没有异常。” “不愧是有经验的人。”医生笑着说。 郑妍丽摇摇头,躺倒做b超专用的床上,满意地摸着自己的肚子。 再过几个月,她就能得到一笔巨额赔偿金,那是结婚时她给李君浩投的人生意外保险,受益人写的是自己的名字。靠着这笔保险赔偿金和李君浩的家产,以后的日子她可以过得很滋润。 哦,对了,还有她的两个孩子。 郑妍丽曾经有过两个孩子,一男一女,是她偷偷生下的孩子。李君浩的孩子。 她记得,初中的时候李君浩拿着啤酒策划杀死自己父母时候的嘴脸,更记得,李君浩继承家产时候的嚣张。对于答应郑妍丽的好处,却迟迟不肯兑现。 郑妍丽确实爱过李君浩。可是这份爱只延续到她第一次怀孕的时候。那时,她拿着李君浩扔来要她堕胎的钱,也开始了一场策划,一策划,就策划了许多年。 她要李君浩尝尝,被自己亲生骨肉杀掉的滋味。 后来,郑妍丽拿着李君浩杀死自己父母谋取家产的证据,逼迫他和自己结了婚,由此开始了一场天衣无缝的策划。 飞飞,娜娜,你们做的真好,不愧是妈妈辛苦培训的“特工”,也不枉费妈妈从小给你们服用精神系的药物,将你们变成“人造精神病”患者。你们放心,等你们的弟弟或者妹妹一出世,妈妈就会用尽一切办法带你们出来,然后,咱们一家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开始新的生活。 第38章 混蛋遇混蛋 越前殿安静了,龙鸣会可热闹了。 箫扬的女儿来了,这可是天大的喜讯啊! 一大早,龙鸣会就挤满了前来送礼庆贺的故人,而且令箫瑶儿感到神奇的是,这些叔叔伯伯婶婶好像都在幼年时见过她。 “瑶儿啊,你还记得秦伯伯吗?”一位双鬓斑白的老头看向瑶儿,“想当初,箫盟主可是把你许配给我儿子了呢!” 他爹果然有毛病。箫瑶儿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很礼貌地回道:“秦伯伯,瑶儿那时还小,瑶儿不记得。” “你当然不记得了,你爹是指腹为婚,那时候你还没出生呢!”秦伯伯说着,便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对对。”这时,又过来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男人,跟着一起,像逗孩子一样逗着箫瑶儿,“你爹当时也和我定下了亲家呢!不过我们家也是女儿,所以这婚事作废了,哈哈哈……” “哈哈哈。”箫瑶儿皮笑肉不笑,求助的眼神望向沈诗梦。 沈诗梦赶紧把瑶儿挡在身后,向几位叔伯行了个礼,字正腔圆,一看就是早已习惯这种场合:“各位叔叔伯伯们,瑶儿妹妹刚刚来此,还不适应龙鸣会的礼节,还请叔叔伯伯不要见怪。” “哪里哪里。”众人对沈诗梦的态度与对箫瑶儿的态度完全不同,纷纷回礼。 “姐姐,那个……”箫瑶儿拉着沈诗梦的衣角,小声说:“越前殿的事……” 沈诗梦拍了拍箫瑶儿的手背,回给她一个“不用担心”的眼神,随即,望向诸人,说道:“各位叔叔伯伯,诗梦有一事想与各位商议,可否请前辈们前往内堂好商议此事?” “请。”叔叔伯伯们纷纷前往内堂,好像瞬间都忘了箫瑶儿的存在。 她一点点向后退,终于,慢慢淡出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呼——”离开那些叔叔伯伯后,箫瑶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衣领扯开,露出脖子,“憋死了憋死了。” 真是想不通啊,为什么姐姐喜欢穿这种这么高领子的衣服,大夏天的捂得严严实实,可真是要疯了。 箫瑶儿四下望了望,很好,周围没人,只见她将手伸进裙中,没一会儿,竟然直接脱掉了里面的裤子。 终于能露出大腿了,她这回才感觉灵魂终于回到肉体,“啊——这才是夏天啊!”说着,她一屁股坐到庭院的长椅上,露出白皙的手臂,俯身划着低处的池水。 鱼儿在水中嬉戏,池中的荷叶随着这被荡起的碧波颤动,箫瑶儿打了个呵欠,干脆趴在长椅上,将一条腿悬下去,趁着这凉爽,深深睡去。 就在此时,赵星恒的脸,从对面露出来,他看着箫瑶儿,露出了阴险的笑…… 正午的日头高挂在头,箫瑶儿在这凉亭中,依着池水吹着清风,做着美梦,忽然,一双手,狠狠地推了一下她。 “啊!”箫瑶儿一个重心不稳,直接从长椅上翻下来落入池塘中。 “哈哈哈哈!”而幕后黑手赵星恒,这才得意洋洋地站出来,看着在池塘中扑腾的箫瑶儿哈哈大笑,“呐,这是惩罚你这个小丫头不敬哥哥,现在我们扯平了,以后我也不会针对你了!”他说着,还自认大方地摆了摆手,可是很快,他就察觉到情况不对劲…… 因为箫瑶儿的头时沉时浮,在池塘中扑腾了半天,也没有游上来的迹象。 “喂……你不是吧?在海边长大不会游泳?”赵星恒有些慌。 “救……”箫瑶儿挥动着双手,拼进全力,只喊出一个字之后,便沉了下去…… “喂喂!我马上来救你,你可别死啊!”赵星恒完全慌了,脱掉外衣,噗通一声跃入池中,可他刚刚入手,箫瑶儿的手臂,就从背后扼住了他的喉咙。 “噗噗~”赵星恒被呛得喝了几口池水,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咳咳,你会水……” “趁我睡觉推我入水?你这王八蛋!”箫瑶儿气得脸都红了,“我今天不给你点教训,你就不知道谁是留香宫第一小混蛋!呀哈——”她大吼一声,加重了手臂的力量。 “咳咳咳……”赵星恒被扼得直咳嗽,一个劲拍她的手臂,可是无奈的是,自己的水性实在没有这丫头好,挣扎了半天也是徒劳。 “推我?!我让你推我!”箫瑶儿这股气显然还没发泄够,她松开了扼住他的手臂,却抓住了他的头发,一边骂一边将他往下按,“不给你点厉害你不知道谁是爷爷是吧?” “呜咕噜咕噜……”赵星恒被揍的毫无还手之力,一连喝了好几口池水,无论怎么挣扎,箫瑶儿都能抓住他的衣服把他拖进水中。 行!衣服他不要了!赵星恒这么想着,干脆在水中脱下了衣服,直接光着膀子游池。 “呸!你个不要脸的玩意儿!”箫瑶儿抓住他脱掉的衣服,嫌弃地吐了下口水,“跟个壁虎似的,就你也配当会长!你赶紧退位让贤吧你!” 而脱离了箫瑶儿魔掌的赵星恒,总算扒住了凉亭的下方,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气恼地瞪着箫瑶儿,“你这满口胡话的臭丫头,还敢说我不要脸,你别以为我没听见,你都爬上翊展……翊展的床了!我都替你害臊!” “怎么?你想我爬我还不稀罕呢!”箫瑶儿一把将他的衣服扔到他脸上,“人家翊展比你强不知道多少倍!别说是我,就是街上随便拉几个女人让他们选,他们也是选翊展不选你啊!” “好啊好……你看我今天不教训你的!”赵星恒摩拳擦掌,蹬着腿朝箫瑶儿游过去,箫瑶儿也不甘示弱,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胳膊上去就是一口。 “啊——”赵星恒被咬的吱哇乱叫,另一只手也按住了箫瑶儿的头,将她往水中按下去…… 两人在池塘里打得难舍难分,完全没注意到,正站在不远处的,面色铁青的沈诗梦,她的身后,叔叔伯伯们都不好意思睁眼看。 “这星恒和瑶儿,这是干什么啊……唉……” 第39章? 沈诗梦——龙鸣会的老大 在池塘里跟箫瑶儿打了一个多时辰的赵星恒,拼进毕生所学泳姿,才勉强跟她打了个平手,这等奇耻大辱,简直太令他愤怒了! 赵星恒泡在木桶里,用花瓣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再闻闻,还是一股子腥味,“来人啊!再给我倒热水和花瓣,我要继续洗!”他像屏障外喊道。 突然,一双纤纤玉手,从侧面悄然伸出,拿走了他所有的衣服…… “人呢?热水!”赵星恒不耐烦地催促着,他皱着眉回头一看,却正好看到了箫瑶儿的那张脸,此刻,她正抱着一桶水,恶狠狠地盯着他呢! “去死吧你!”箫瑶儿一声咒骂,将水桶中的水全部倒在了赵星恒身上,只是那水不但不热,而且还满是冰块。 “哎呀凉凉!”赵星恒打着寒颤想要站起来,可是刚站了一半,却发现自己没有衣服,于是又慢慢蹲了下去。 箫瑶儿从背后掏出一根鸡毛掸子,阴险地笑着:“哼哼哼哼,你站呀,站起来呀……” “你……”赵星恒捂住自己的上身就露出下身,最后只能用花瓣勉强遮挡,“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如此……不要脸,啊?” “这就不要脸了?”箫瑶儿摩拳擦掌,“我现在要干的事才是不要脸呢!”说罢,她抡起鸡毛掸子,一下一下的往赵星恒身上抽去,“我让你推我下池塘!让你趁人不备!” “呀!哎呀!……哎哎……啊!”赵星恒这是被制得服服帖帖,毫无反击之力,就那么两只手,都不知道是用来挡鸡毛掸子还是遮身体,最后落了个两头都顾不上,被打得吱哇乱叫。 “我告诉你,我留香岛第一小混蛋的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箫瑶儿打累了,双手叉腰站在浴桶边大骂:“你再敢招惹我,我就……”那个“毒”字,她想了半天,还是憋回去了。 “你就什么啊?!”赵星恒虽然被制住,但嘴仍不饶人,“你除了会半夜爬男人床和看男人洗澡之外,还会什么啊?” “我……我打死你!”箫瑶儿说着,左右开弓,一掸子接一拳,就好像见到了杀父仇人。 “你别以为你赢了!我告诉你,咱俩没完!”赵星恒左躲右闪,也顾不得什么穿没穿衣服了,一个劲往箫瑶儿身上泼水,最后干脆连嘴都用上了,直接含着洗澡水往她身上吐,“呜噜噜……忒——” “啊!”箫瑶儿气得大叫,“你太恶心了!” “怎么样?气死你,略略略~~~”赵星恒在水桶里做着鬼脸。 这两个人在屏风内斗得如火如荼,完全没注意到,屏风后站着的沈诗梦。 半个时辰后…… 赵星恒只传了一条裤子,跪在祠堂内,而箫瑶儿浑身都湿透了,也跟着跪在旁边。 面前,沈诗梦背向两人,看着祠堂内的牌位,尽量让自己平心定气。 “诗梦啊……”赵星恒不好意思的用手捂住自己的上身,小声说:“你至少……让我把衣服穿上啊……” “你还好意思穿衣服!”看来沈诗梦这趟平心定气之旅是失败了,赵星恒一句话她就炸了,“瑶儿不懂事,你也跟着胡闹!今日那么多叔叔伯伯都在,你知道你有多丢人吗?!” 沈诗梦这怒吼,吓得箫瑶儿把自己想换件干的衣服的话都憋回去了。 “你们两个,给我在这反思!今晚,不许吃饭!”沈诗梦扔下这句话之后,拂袖离去,重重摔上了门。 祠堂内瞬间安静了下来,赵星恒慢慢转过头,望向箫瑶儿,而箫瑶儿此时,也直直地盯着他,一道看不见的闪电,从两人眼神中迸射出来…… 而此时,走出去没多远的沈诗梦,在呼吸了新鲜空气之后,好像终于冷静了一点,她停下来思索了一会儿,而后,又折回了祠堂…… 大门被推开,沈诗梦看见了…… 箫瑶儿与赵星恒各执一边,两人都用祭祀的红烛往对方身上扔呢! 但这还不足以激怒沈诗梦,让她恼怒的是,赵星恒,竟然抱着祖宗牌位当盾牌,而且还振振有词:“你这个臭丫头!有爷爷给我挡着,我看你怎么打到我!” “无耻!”箫瑶儿气得咬牙切齿,“我……我……”早晚毒死他! “没辙了吧?我告诉你,你是留香岛小混蛋,我也是龙鸣会的大混蛋,你跟我斗,你早……”接下来的话,赵星恒没有说下去,因为他已经看到了,站在门口,面无人色的沈诗梦了…… 爷爷的牌位重重地摔到了地上,赵星恒现在已经可以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了…… 又选错了,勿点 我好像就没有那个脑子。。。每次都选错vip章节,啊啊啊啊啊啊闹心啊啊啊? 以爱的名义向前 故事发生在艾上悠7岁的时候,彼时,她不过刚刚升入一年级,父母离异跟随奶奶生活的她,根本不懂得如何去美。 学校组织的春游时,艾上悠拖着鼻涕开心地四处张望着,突然,远处的“大灰狼”吸引了她,她知道大灰狼其实是人办扮的,但让她无法转移视线的,是大灰狼正在发的礼品——巧克力。 对当时的艾上悠来说,巧克力简直是上天赐予的美食,她就那样冲到了大灰狼身边,伸出脏兮兮的手,讨好地说:“大灰狼,给我一个,给我一个……” 金色袋子的巧克力……粉色包装的巧克力……大灰狼将手中的巧克力一块一块地分给周围的小朋友,终于,没有轮到艾上悠,巧克力就分光了。 没有,什么都没有……没有爸爸……没有妈妈……没有巧克力……艾上悠想到这,无助地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接着,老套的剧情出现了,同样穿着校服的小男生,将他手中的巧克力递给艾上悠。 艾上悠抬起头,看见那个男孩干净的校服上戴着校卡,上面写着:二年三班,郑和高杉。 一 “高二三班的郑和高杉同学请注意。”镜头转向午休时间的学校,郑和高杉坐在位子上,脸色发青,手中的筷子夹住的肉还是二十分钟前从妈妈做的饭盒中夹上来的,他就那样呆了二十分钟,直到广播里的故事讲完。 “这个故事,是来自高一的艾上悠同学送给你的,她说,为了你,她努力学习,终于考到了有你在的重点高中,她还说,为了你,她愿意改变自己的一切,她又说,郑和高杉,她真的喜欢你……”广播中的声音开始颤抖,很明显广播员已经被感动的一塌糊涂。 周围投过来异样的眼神,郑和高杉拿筷子的手开始颤抖,就在这个时候,教室的门猛地打开,扎着歪辫子的女孩出现。 男生的惊艳声,郑和高杉睁大了眼睛。 歪辫子的女孩跑到郑和高杉旁边,挽住他的胳膊,撒娇地说:“高杉!我终于考上了!为了你!” 郑和高杉突然感觉气不打一处来,扔下筷子大吼:“艾上悠!你追了我8年了!你不累吗!” “我带了你最爱吃的棒棒糖。” “你才爱吃那种甜食!听我说话,不要扯开话题!” “放学等我一起回家。” “谁要等你!”郑和高杉脸涨得通红。 艾上悠摸摸辫子,笑着说:“你就从了我吧,反正不管你到哪,我都跟定了,郑和高杉……”艾上悠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郑和高杉的肩膀:“你小子艳福不浅哦~~” 哄堂大笑,郑和高杉再一次被打败。 有的时候,他会怀疑自己二年级时候的那个举动,也会怀疑面前这个女孩的精神问题,如果她精神没问题,怎么会因为游乐园发的那种一块钱一块的巧克力哭到半死?又怎么会爱上把那块免费的巧克力拱手让人的男孩?只是一块免费的巧克力耶,全是糖精甜的要死,没法吃的! 当然,这句话在之后的8年里不知道被他重复过多少次,但每次都被艾上悠自动过滤,她只是看着他,笑的让他有种想咬舌自尽的冲动。 所以,他为了摆脱艾上悠,拼命学习,终于考上了市重点中学,他以为这就可以甩掉她了,他自信地认为年年考试倒数第一的艾上悠绝对可以放弃了,但是当他从广播里听到那个故事的时候,他就知道,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艾上悠是不会那么轻易就从他的世界里消失的。 二 当然了,艾上悠入学的第一个星期,就把自己的故事写给广播社,请求广播室的人当众读出来,而她完全不用担心来自老师的压力,因为这是所私立的重点中学,只要你的成绩没有下滑,那么不论你做什么,老师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当然了,她也完全不担心自己的成绩会下滑,因为她本来就是最后一名,但是,把自己的故事交给广播社读出来,除了让郑和高杉知道她的到来外,还有另外一个好处,那就是…… 学校的操场上,学生们三三两两凑成一团,互相说着八卦。 “什么?你喜欢郑和高杉?”其中一团女生议论着。 “嘘!小点声……”中间的一个女生红着连害羞地说,生怕被别人听见。 “不行不行,他有个青梅竹马了。”“对,据说两个人曾经交往过呢!”“什么叫曾经啊?听人家说现在还在一起呢!”“恩对,好像还有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好像是那个女生是个孤儿,被郑和高杉的父母收养……” 接着,《蓝色生死恋》的剧情就上演,谁也没注意到,艾上悠的嘴角出现一丝笑意,对了,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样一来,所有的人就都知道郑和高杉已经名草有主了,要知道,郑和高杉从小学开始就是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为了配上他,艾上悠愣是从一个满脸鼻涕的小女孩,蜕变成现在的安徒生公主。 艾上悠正笑着呢,郑和高杉气冲冲地走过来,说:“我说艾上悠,你要是真闲,就去学点东西行不行?美术书法乐器体育,你随便学一个,让自己的课余生活充实点不好吗?” 艾上悠低着头,委屈的样子,几秒钟之后,抬起头,深情款款地看着郑和高杉:“如果你和一起去,不管学什么我都愿意。” 郑和高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皱着眉头厌恶的说了一句“真烦人”,接着就回教室自修去了。 艾上悠看着郑和高杉的背影,叹了口气,漫无目的的踢着地上的石子,然后,那个校服上画满了动漫人物的少年就捧着一堆巧克力出现,笑嘻嘻地看着艾上悠,说:“你就是那个因为巧克力爱上谁的艾上悠吗?那我给你这么多巧克力,你是不是就爱上我了?” 艾上悠看着面前的男生,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悻悻地问:“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男生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没想到你的记忆力这么好,我们是见过,去年军训的时候,你忘了吗?” 艾上悠想了一下,去年军训的时候,她好像是记得有那么一个人,一直看着她…… “对!就是你喝了6碗绿豆汤的时候!”男生适时的提醒。 艾上悠白了那个男生一眼,不悦地说:“那是因为跑步的时候没水了!竟然会记住这个,变态。” 男生见艾上悠要走,赶忙拉住她,焦急地说:“好,我给你这么多巧克力,不指望你爱上我,但是起码记住我的名字吧!我叫夏!林!鑫!” 一字一顿地说完,夏林鑫松开手,看着艾上悠皱着眉离开,捏碎手中的巧克力,下决心一定要让艾上悠喜欢上自己。 三 艾上悠最近有种错觉,她每次见到夏林鑫,都像看到了自己,夏林鑫追逐自己的时候,与她追逐郑和高杉的身影一样,充满期待,充满阳光。 艾上悠无聊地靠在二楼的窗台上向下望,视线直直地落在奔跑在篮球场上的郑和高杉身上,过去的回忆一点一点涌上心头。 父母离婚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到妈妈,没过多久,最疼她的父亲也过世了。庆幸的是,她还有奶奶,虽然奶奶有很多退休金,但她好像还是少了点什么。仿佛被全世界抛弃般,她每天都只能孤独地守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郑和高杉的出现。她跟着他去补习班,跟着他学习自己最讨厌的数学,跟着他跑去玩男孩子的游戏,跟着他考到重点高中……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爱上了他,还是爱上了这种感觉。但有一件事情她很清楚,如果没有了郑和高杉,她一定又会回到从前那个孤单的世界里,她害怕那个世界,她不想再次让自己陷入那个世界,所以,她绝对不会离开郑和高杉,不管他怎么对她! 一盒德芙巧克力突然出现在艾上悠面前,接着出现的,是夏林鑫微笑的脸。 “又在看郑和高杉?我说我送了你这么多巧克力,你也看我一眼嘛!”夏林鑫讨好地说。 艾上悠没好气地拿过巧克力,说:“巧克力我就收下了,看你一眼就免了。” 夏林鑫清了清嗓子,期待地说:“跟我交往怎么样?” “不行。”艾上悠丝毫没有考虑的迹象,脱口而出。 夏林鑫换了副愁眉苦脸的表情,垂头丧气地呆在艾上悠身边,跟她一起看向篮球场。但能够这样站在她身边,对夏林鑫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郑和高杉篮球比赛快要结束的时候,艾上悠匆匆忙忙从二楼跑下去,正好赶上退场的郑和高杉,艾上悠想也没想,就把夏林鑫送给她的巧克力递过去,微笑着说:“打篮球一定很累的,补充一下体力吧!” 夏林鑫站在二楼的窗台,撅着嘴看着艾上悠的举动,不悦地念叨着:“哎呀这个家伙,竟然拿别人的东西打人情。” “阿嚏!”艾上悠打了个喷嚏,用手揉了揉鼻子,小声说:“谁在背后骂我了……” 郑和高杉看了艾上悠手上的盒子一样,摇摇头,冷漠地说:“要我说几遍我不吃甜食?” 艾上悠委屈的表情,可怜巴巴地看着郑和高杉,说:“不甜,是苦的。” 郑和高杉推开艾上悠的脑袋,又气又笑地说:“苦的,我更讨厌吃。” 看着郑和高杉离开的背影和艾上悠摇头晃脑的样子,站在二楼的夏林鑫“噗嗤”一下笑出声,虽然艾上悠的样子很可怜,但他还是忍不住要说一句:“活该。” 这个三角恋的故事似乎越来越有发展性,所有的人都猜测着女主角最终会 将会选择男一号还是男二号,他们每天看着艾上悠阳光灿烂的穿梭在校园里,打心里佩服这个不要命的女生。 直到…… 直到艾上悠胳膊上突然出现黑布,眼睛肿的像馒头一样出现,脸上再也没有了平日的笑容,郑和高杉知道,艾上悠的奶奶去世了,她唯一的亲人也离开了。 整整一天,郑和高杉没有看到平时烦他的身影,好几次,他望向门外,期待会看到那个拿着糖果的人,可是,整整一天,艾上悠没有出现,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有点烦躁,仿佛,一道简单的数学题,都能够轻易地激怒他。 放学之后,郑和高杉便迫不及待地四处寻找艾上悠的身影。发现她的时候,她坐在学校的露台上,机械地啃着馒头,郑和高杉站在拐角处,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 要么,就跟她说……节哀顺变?或者静静地坐在她身边,还是,递给她一张纸巾?这样想着,郑和高杉站在门边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如何去做。 一个人,重重地推开他,郑和高杉本能地看向身后,却发现,夏林鑫坚定地站在自己的身后。 “郑和高杉,如果你不去的话,就我去。” 没等郑和高杉反应过来,夏林鑫大跨步走过去,不由分说,将艾上悠拥入怀中。 艾上悠手中的馒头掉在地上,郑和高杉以为艾上悠会反抗,他以为,除了自己,艾上悠不会接受任何人的怀抱。但是,艾上悠老老实实地靠在夏林鑫的胸口,突然,“哇”地哭出声音:“我已经没有了爸爸和妈妈,为什么连唯一的奶奶都不留给我……” 夏林鑫用力抱住艾上悠,任凭她哭得撕心裂肺。 郑和高杉冷眼看着这一切,突然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他慢慢后退,最后,终于变成狂奔,直到跌倒在人来人往的街角,他才愿意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 路过的行人只当他是个被人追赶时候不小心跌倒的不良高中生,完全没有想要问问他是否受伤的表情。郑和高杉冷笑了一下,自己果然,还是更适合做个不良高中生吗…… 他从衣服里拽出那条一直挂在他脖子上的吊坠,手慢慢滑过心形的吊坠,然后,轻轻打开了吊坠。 两张照片跳了出来。一张,是他的新妈妈的。另一张,是他新妈妈的女儿的。 这是他曾经说过即使要付出生命也会去守护的两个人,但现在看来,他好像要食言了。 四 夏林鑫和艾上悠牵手走在校园里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郑和高杉,仿佛他是韩剧里被女主角抛弃的男朋友一样,郑和高杉想想都觉得好笑,所幸不去理那些无聊的人,看那些无聊的画面。 但他依然会看见,夏林鑫骑着单车载着艾上悠穿梭在公园里的场景,就像电影中的情节那样,所有人都羡慕的一对,他们用行动告诉所有人,彼此有多么相配。 郑和高杉最后一次见到艾上悠,是升入高三的开幕式上,艾上悠看着走上台讲话的郑和高杉,不住地鼓掌,散会的时候,艾上悠拉过他,神神秘秘地说:“跟你说个搞笑的事情,因为我的成绩一直在下滑,所以终于要被学校赶出去了,今天结束我就会转去普高,过普通高中生的生活了。” 郑和高杉感觉心里一紧,哽咽着嗓子说不出话。艾上悠趴在他耳边,小声说:“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是作弊才进重点学校的。” 艾上悠冲郑和高杉潇洒地挥挥手,然后一蹦一跳的离开,郑和高杉多想也告诉她一个秘密,告诉她自己是多么喜欢她,从见到她的第一刻开始,就深深的被吸引住,但是,他却不能对她说爱,因为他知道,艾上悠是个多么脆弱的女生。 一切都结束了。艾上悠离开了,和合夏林鑫一起。 郑和高杉合上书本,悠哉地坐在椅子上,吐了一口气,从艾上悠离开的那一刻开始,他已经失去了去奋斗的目标,所以,成绩名誉什么的,让它们都见鬼去吧! 只一天的时间,老师就通知了郑和高杉,明天需要带家长来。但对郑和高杉来说,这一切都无所谓了,不管叫谁参加什么,没兴趣了就是没兴趣了。 郑和高杉的妈妈如约到达。他看到妈妈低着头坐在老师的办公室里,听着老师没玩没了的念叨:“你的孩子一直都是好学生,但是从昨天开始就不太对劲,你看,这段时间是不是关心一下他?” 妈妈低着头,小声地说:“或许,他已经找不到努力的理由了……” “什么?”老师不解地问。 “没什么。”妈妈摇着头,然后继续听老师根据多年教学经验总结出的长篇大论。 郑和高杉抬起头,狠狠地吐出一口气,然后慢慢离开老师办公室。妈妈说的对,他已经找不到努力的理由了。他望向窗外的蓝天,突然想起,与艾上悠初遇的那个晴天…… “大灰狼,给我一个,给我一个……”艾上悠伸出小手,眼神里写满了迫切与渴望。 妈妈牵着郑和高杉的手,偷偷地躲在旋转木马的后面。只短短的几秒钟,郑和高杉便见到了两个女人的泪水。先是艾上悠的。她没有拿到那甜的要死的巧克力,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然后,他看到自己的妈妈突然捂住脸,眼泪顺着指缝流下来。 “对不起,我的孩子……”妈妈轻轻说。 那一刻,郑和高杉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再也不要看到这两个女人的眼泪,这辈子再也不要看到了! 他拆开爸爸从国外带给他的名贵巧克力,快步跑到艾上悠身边,将巧克力递了过去。 对艾上悠来说,这是一个故事的开始。 依然是那样蓝的天,但是,一切都不同了。 郑和高杉不能跟艾上悠说,他抢走了她的妈妈,他只是想用哥哥的身份,一直守护在她身边,给她动力,直到她长大成年,到那个时候,也许他会告诉艾上悠,其实,你的妈妈从来不曾离开。 他能想象的,也只有那个时候的艾上悠,才会原谅他和妈妈的欺骗,才会微笑着说,一切都过去了。 但是,他发现自己越来越自私,他再也不希望自己只是艾上悠的哥哥,或许,就是这种自私,彻底伤透了艾上悠,也让他彻底失去了艾上悠。 郑和高杉转了个弯,径直走向校门口,他决定离开学校,让自己静一静。 但是他发现了一件事,一件他从没发现的事。他发现,其实夏林鑫是个很帅的男生,他叼着烟的不良少年样子很帅,他靠在校门口等人的样子更帅,但是,但是,但是他等一个男人就有点不对劲了。 郑和高杉刚出校门,就被门口等着的夏林鑫一把抓住,夏林鑫熄掉手中的烟,抓住郑和高杉就跑,看的周围的人一阵唏嘘,其中不乏几个同人看多了的少女,盯着他们的背影莫名其妙的兴奋。 郑和高杉感觉自己快把腿跑断了,夏林鑫才停下来,他看了看周围,搭上郑和高杉的肩膀,无奈地说:“兄弟,帮帮我吧!” 郑和高杉防备地看着夏林鑫,支支吾吾地说:“其实,其实,其实如果你有这个嗜好,可以去一些特殊的地方寻找跟你有相同嗜好的人,我,我们还是学生……” 夏林鑫抓住郑和高杉的肩膀:“你想什么呢!我是说,帮帮我,帮帮艾上悠吧!” 五 夏林鑫直直地看着郑和高杉,直到郑和高杉脸上有些发烫了,夏林鑫才放开他,幽幽地说:“自从离开了你,艾上悠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她不爱笑了,自从和我在一起之后,她就不曾真心的笑过……” “郑和高杉。”夏林鑫坚定的眼神看着他:“你告诉我,艾上悠那么坚强的一个女孩,即使父母离婚,即使没有朋友,即使最亲的人去世,她都坚强的走了下来。但是为什么,只是离开了你,她就会变成这样?她的身边,还有我啊!” 夏林鑫不甘心地说:“从军训的时候我见她第一面,从她连喝了六碗绿豆汤连我的那份也喝光之后,我就被她迷住了。我不介意她喜欢你,也不介意她没有朋友,我不介意她一切的一切,你告诉我,为什么她……” “我喜欢她,是你的一千倍,一万倍。”郑和高杉打断夏林鑫的话,轻描淡写地说。 “什,什么?”夏林鑫显然不会相信郑和高杉的话:“你喜欢她,却那样对她?” 郑和高杉叹了口气,说:“我认识她9年了,了解她的程度甚至超过了我自己。” 艾上悠是个坚强的女孩,任何人看到她都会这么认为,但只有郑和高杉知道,她其实只是个自卑又没有安全感的女生,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但这都不足以击垮她,对她来说,最悲惨的事,是没有目标。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郑和高杉,艾上悠不会对着镜子练习几天才挤出一丝微笑,如果不是因为喜欢郑和高杉,艾上悠不会一次又一次的对身边的人露出笑脸,如果不是因为喜欢郑和高杉,艾上悠更不会努力读书,从倒数第一升到前十几名,如果不是因为喜欢郑和高杉,她或许会脆弱的承受不起任何事物。 郑和高杉早就知道这个秘密,他只是在等,他想等到艾上悠有了自己的目标,自己的理想之后,再陪在她身边,可是,他忘了,艾上悠比任何人都需要关怀。 所以,他激怒她,让她去学习各种各样的事物,他想要让她找到自己的兴趣,但每次,艾上悠给他的回答都会让他面红耳赤,而每当这个时候,他又只能快步走开,他怕自己会一个不小心流露出真实的想法,如果是那样,那再次失去目标的艾上悠要如何才能快乐的起来? 这就是艾上悠自认为的那个童话般故事的发展经过。她大概从来没想过,童话中的王子竟是怀着这样一种心情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公主的告白。 夏林鑫听完郑和高杉的话,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你以为我会告诉她吗?我绝对不会!” 郑和高杉笑了一下,说:“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让你告诉她,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艾上悠快乐,给她一个目标,不要让她无所事事想起伤心的往事。” 夏林鑫沉默了几秒钟,抬起头,坚定地说:“我会的。” 夏林鑫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开,但他只走了几步,便停下了脚步,小声地问:“如果你想给她一个目标,为什么不在和她在一起的时候鼓励她呢?” 郑和高杉低下头,哽咽着说:“我,有一个不能和她在一起的理由。这个秘密,压的我就快喘不过气,所以,夏林鑫,请你帮我好好照顾艾上悠,她是我唯一的……”妹妹这两个字,他终究没有说出口,因为,在郑和高杉的心里,艾上悠绝对不是妹妹这么简单的存在。 夏林鑫调整了心情,打算一辈子藏住郑和高杉的秘密,永远把艾上悠留在自己的身边,守护她,直到她再次露出笑脸。 可是,他有一点计算错误,那就是,他忽略了自己的善良程度…… “艾上悠,唔……郑和,郑和高杉他为了给你一个努力的目标,一直想法让你去努力,让你开心幸福,你不知道他有多喜欢你,我只喜欢你一年,他却喜欢你8年!这种一直喜欢却不能表达的心情,呜……艾上悠,他,他真的是个好人……” 艾上悠看着面前哭的稀里糊涂的夏林鑫,递给他一张纸,莫名其妙地问:“你说什么啊?呜里哇啦的,是不是考试没及格?来擦擦眼泪,慢慢说。” 六 郑和高杉回到家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可口的饭菜,穿着围裙的女人小心翼翼地问:“那个,艾上悠她……” 郑和高杉笑笑,答:“她很好。” 穿围裙的女人如释重负,连连点头:“太好了,谢谢你,高杉。” 郑和高杉拿起碗,一个劲地往嘴里拔饭,他心里的秘密,不能和艾上悠在一起的理由,都是这个。他的新妈妈是艾上悠的亲妈妈,为了治疗艾上悠爸爸的疾病,艾上悠的妈妈嫁给了自己有钱的老爸。 没有人知道,艾上悠奶奶高额的退休金,艾上悠上学的巨额学费,全是她的妈妈私底下赞助的。她的妈妈,从不曾离开过她身边。但是他们都在担心,担心艾上悠一旦知道了这件事,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或许她会就此消失在他们身边,再也不出现。 一滴眼泪混着米饭吃进嘴里,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艾上悠的笑容,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有的时候说再见,也是正确的选择……不然,要他怎么对她解释,他抢了她的妈妈? 手机提示短信的消息,郑和高杉拿出手机,艾上悠的留言显示在屏幕上: 高杉君,我已经全都知道了!告诉你吧,夏林鑫是个守不住秘密的人,他听你说完那些话,刚见到我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全招了!哈哈!跟我真的很像呢!我们正在考虑要不要去做个血缘鉴定,说不定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呢! 但是呢,我不会再去缠着你了,我要像你说的那样,找个目标,以爱的理由向前冲,等到我足够自信的时候,或许还会去找你,到时候,你一定要把你的秘密全部说给我听,我不知道你不能和我在一起的理由是什么,但是我想,如果是郑和高杉你的话,不管是什么秘密,我都不会放在心上的。 ps:不去缠着你不代表完全不联系,那就一天先定50个短信吧,明天开始,不许耍赖哦! 郑和高杉放下手机,不自觉地竟笑出声,饭桌前穿围裙的女人意味深长地看着郑和高杉,微笑着说:“我就知道那孩子不会这么容易放弃的。” 沉默了几秒,两个人突然一起大笑起来,郑和高杉想,他是不是也该找个目标,找个理由,以爱的名义向前冲了? 第40章 姐姐虽勇但爱哭 “诗梦啊!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放我出去吧!”柴房中,传来赵星恒撕心裂肺的求饶声,“就算你不放我出去,好歹给我拿件衣服,这里实在太冷了,呜……” “赵星恒,你身为龙鸣会会长,成日不务正业四处玩乐,这些我都可以忍。”沈诗梦站在门口,看着手下将柴房的门用木板钉上,“可你竟然拿赵爷爷的牌位来玩闹,这点我决不能姑息!现在开始的三日内,我罚你在柴房内思过,以后你再敢胡闹,我定会如实告诉赵叔叔!”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千万别告诉我爹啊……”这个赵星恒一提到爹,倒是瞬间就老实了。 可是箫瑶儿却躲在苗苗身后瑟瑟发抖,完了完了,这个姐姐连会长都不放在眼里,还指不定怎么惩罚她呢…… “瑶儿!”果然,下一秒钟,沈诗梦的注意力就集中在了箫瑶儿身上,“你跟我来!” “啊?”箫瑶儿扯了扯苗苗的衣角,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苗苗望着沈诗梦渐行渐远的背影,小声跟箫瑶儿说:“瑶儿妹妹,诗梦姐姐吃软不吃硬,你记住,你一进去,就跪在地上开始哭,这样诗梦姐姐就不忍重责你了。” “……真的吗?”箫瑶儿表示怀疑,她看刚才那个赵星恒也没轻哭…… “去吧……”苗苗说着,为她让出了路。 箫瑶儿只能硬着头皮接招,走到门前,她酝酿着情绪,“箫瑶儿啊,想想师尊的死……呜……”果然,这招很好用,才刚想到师尊,她的眼泪就流了出来。 趁热打铁,箫瑶儿这样想着,哭着推开了门:“姐……”她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面前的一幕惊到了。 只见沈诗梦跪在堂前,早已哭成了泪人。 不按套路出牌啊!箫瑶儿被沈诗梦这突然袭击,搞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等着她的下一步举动。 “爹,娘。”沈诗梦盯着上面的牌位,箫瑶儿这才发现,原来爹和娘的牌位也在这里,“女儿不孝,不能好好照顾妹妹,今日以至于让她在你们面前胡闹,是诗梦这些年都未曾好好教导过妹妹的错……可是……”她突然回头,看看箫瑶儿,恨铁不成钢:“瑶儿啊,莫岛主悉心教导你礼仪乐理和武学,你为何不肯好好学呢?!” “什么?!”这话,简直震惊到了她,箫瑶儿一瞬间全都明白了,原来莫凤那个老妖妇,就是这么打发姐姐的,“她教我?”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箫瑶儿气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她教个屁!自从爹娘去世之后,她就对我不管不顾,任由程珠欺负我,把我赶去蛇林,她还有脸说她悉心教导我,她真是一年都不会见我一次呢!” “你说什么啊?”沈诗梦也察觉到了此时的不寻常,站起身,细数着曾经收到的信件:“莫岛主每隔几月就会给我送来信件说你的事,那个……那个苏玉水,苏师兄还会给我画你的画像,他们说你一直不服管教,所以不让你离岛也不许我探望,你又怎么会去什么蛇林啊?” “呸!两个都不是好东西!”箫瑶儿气得快吐血了,“亏我还把真的心法给苏玉水寄回去了,原来他一直都帮莫凤那个老妖婆说谎骗你……” “休得无礼!莫岛主乃一岛之主,也是你师傅,你怎可……” “她是个屁!她一天都没教过我!”箫瑶儿说到气处,干脆撩开裙子,把被蛇咬过的伤痕都现给姐姐看,“姐姐你看,这就是证据!如果她真的对我好,我又怎么会被蛇咬伤?!” “这……”沈诗梦看着箫瑶儿腿上那几处不明显的伤痕,眼泪是真的跟断线的珠子一样,一颗一颗的往下掉,“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爹和娘刚去世那年。” “那年……那年……”沈诗梦哽咽着,就快说不下去了,“你还不足五岁啊!她……她们怎么可以如此狠心?!” “她们当然能。”箫瑶儿将裙子放下,回忆起从前,也免不了伤感悲痛,“我还记得那天傍晚,我被程珠赶进蛇林,又饿又怕,哭着乱跑,然后,被三条毒蛇咬伤,命悬一线……若不是师……莫羽前辈舍命相救,我恐怕那年就跟爹娘一起去了……” 沈诗梦已然哭成了泪人,她悲痛地摇头,仍旧是想不通:“为何?莫岛……莫凤为何要这么做啊!” “因为她恨我爹!”箫瑶儿转头看着她,定定地说,“那日当着异域王子布朗雄的面,她亲口说的,箫扬宁娶一个残花败柳都不娶她,不光是异域的人,甚至留香宫的很多弟子也听到了这句话!” “瑶儿啊!”沈诗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抱着箫瑶儿痛苦万分,“是姐姐对不起你,姐姐误信了莫凤的话,让你平白在留香岛上受苦,你放心……”她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而后忽然变了眼神,拿起佩剑,咬牙切齿:“我这就去留香岛,为你讨回个公道!” “不用了……”箫瑶儿一把抓住沈诗梦,她吸了吸鼻子,思索了一会儿,决定还是把自己是千毒弟子这件事隐瞒下来,“莫凤已经疯了,即使你现在去了,也只是会见到一个疯子而已。” “对啊……”沈诗梦这才想起苏玉水的书信,“这两日忙越前殿的事,竟然给忘了,留香宫究竟出了什么变故?为何莫凤会疯掉?你又为何成了布朗雄的师傅啊?” “嗯……苏玉水没跟你说吗?”箫瑶儿试探道。 沈诗梦摇摇头:“他只说若接到你,给他去一封平安信。” “啊……那就好办了……”箫瑶儿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什么?” “啊,我说那平安信很好办。”她往回圆着,“其实……唉,说出来真的丢人……那个莫凤她……”箫瑶儿面露难色,“她想和苏玉水……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沈诗梦侧着头,显然不懂箫瑶儿的意思,“苏玉水是他徒弟,难道……是想和他练成留香什么武功吗?” “哎呀什么武功啊,那个莫凤根本对武功一点兴趣都没有!她和想苏玉水……在一起!” “他们……是在一起啊。”也不怪沈诗梦想不到,这玩意儿,一般人不敢想。 “她想和苏玉水成亲,这你该懂了吧?”箫瑶儿比手画脚,“还不明白?就是行男女之事明白吗?” 沈诗梦已然惊呆。 箫瑶儿接着说:“可苏玉水却口口声声与我爹有约,要娶我为妻,然后……然后那个莫岛主就指使程珠,给我和布朗雄下了合欢药……” “什么!那你……”沈诗梦惊恐地,掀开了箫瑶儿的裙子。 “呀呀呀……”箫瑶儿赶紧把裙子捂住,这个姐姐也是不太正常啊,她想着。 “哈——”沈诗梦忽然长叹一声,似乎明白了什么,“明日,我会亲自带人去异域,让布朗雄娶你为妻!” “别别别……”她可不想嫁那个傻子,箫瑶儿赶紧解释,“那合欢药是变质的,我和布朗王子什么事都没有,只是差点死了而已。”她轻描淡写,是布朗雄差点死了,她倒是没什么事。 “只是?”沈诗梦看着如此淡定的箫瑶儿,甚至都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蛇毒……合欢药……这每一样,都是逼死人的东西啊!可她的妹妹,却丝毫不被这些东西所困,这得是究竟了多少次死里逃生,才会对死亡如此无惧啊! 沈诗梦鼻子一酸,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箫瑶儿不明所以,她转着眼珠子想了一圈,好像自己没有说漏嘴什么吧…… “瑶儿……”在泪崩之前,沈诗梦只能说出这两个字。 沈诗梦整整哭了一天,任由谁来劝,也没有劝下她的眼泪。 箫瑶儿站在远处,看着凉亭内仍哭泣不止的沈诗梦,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只觉得暖暖的。 她抿嘴,轻轻地笑了。 可这笑容还没持续几秒钟,护卫的通报声就传了过来:“副会长!副会长!会长他钻狗洞逃跑了!” “啊——”瞬间,沈诗梦哭得更伤心了。 我。。。又错了。。勿入。。 如果某天,有人告诉你,某个每天和你一起吃饭聊天的好朋友不是人类,你会相信吗? 猫眼捕猎者·神秘人质 一 熙熙攘攘的大街、热闹的商铺、高档的写字楼,在这悠闲的午后,一切事物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直到所有的电视显示频都插播出那条让人惊心的新闻。 “xx市市民请注意,位于我市玉莲街的xx银行遭到劫匪抢劫,现警方已封锁了该路段,据警方消息,劫匪持有枪械,并劫持了当时银行内的五名人员作为人质,人质内有一名未满十八岁的少女,现在劫匪情绪很不稳定,请各位市民不要靠近该区域……” 电视新闻里,女主播字正腔圆地报道着,同时,现场画面也跟着播放出来,在那家被劫持的银行外,警察将银行团团围住,狙击手准备就位,等待下一个指令。 从银行里逃出的职员惊魂未定,面对镜头仍止不住地流泪,她颤颤巍巍地说:“太可怕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那里面……还有个孩子……她一定吓坏了……” 这席话让所有人不由地揪起了心。大家双手合十,共同祈祷着,希望人质平安,尤其是那个“一定吓坏了的小女孩”。 “啊——”若小幽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眨眨眼睛,看了看面前这位拿着枪浑身冒汗的劫匪,无奈地摇了摇头,“唉——”若小幽发出一声叹息,那个劫匪比她这个人质还紧张,试问这样怎么可以抢劫成功! 这样想着,若小幽又转头看了看其他几名人质,两男两女,加她一共五个人,那两个穿着时尚的大姐姐看起来好像是一起来的,现在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着,脸上的妆也花了一大半,苍白的脸色说明了他们现在的心情。若小幽对两个女人微笑着点点头,想让她们镇定一点,结果当然是被无视了。 另外那两个男人,相对比较还是冷静一点的,尤其是那个穿了一身西装的,看起来古古怪怪的男人,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坐在椅子上看他的报纸,镇定得像是在自己家里。 银行里的窗帘都被拉起来了,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连玻璃门也被劫匪用遮光板挡住,使得屋里的光线非常不好。 “看什么看!”持枪的劫匪已经注意到了左顾右盼的若小幽,颤抖着冲她喊,“给我老实点!不准动!” “叔叔!”让人意料不到的是,若小幽竟然甜甜地对劫匪喊了声叔叔,这一声叔叔喊的……让看报纸的那位人质不由自己地打了个寒战。 “谁、谁是你叔叔!”劫匪结结巴巴地说,显然不想跟若小幽走得太近。 若小幽有些失望地点点头,自言自语地说:“我只是……觉得你很像我的爸爸,才……” 不知道为什么,劫匪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里突然闪过一丝悲伤的光,但马上,就再次换上了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恶狠狠地对若小幽说:“谁像你爸爸!少跟我来这套,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我也没想走呀。”若小幽耸耸肩,无所谓似地说,“这里又凉快又舒服,我唯一担心的是叔叔你等一下要怎么离开,就算离开了这里,又要怎么去医院给女儿送手术费呢?” 劫匪听到这句话,神色立马慌张起来,其他几个人质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一起抬头看着劫匪,唯有那个看报纸的奇怪男人,视线却一直落在若小幽身上。 若小幽笑着甩了甩手,信心十足地说:“你手上拿着的是六四式手枪,尽管你一直威胁我们不听话的话立马开枪,但是你的枪却一直上着保险,如果不打开的话是根本不可能开枪的,而且你的手根本不敢放到扳机那里,说明你根本不会用枪,至于你的枪是哪来的,我就不知道了。” 若小幽的话多少让几个人人质安了点心,但明显激怒了劫匪,他急躁地检查着手里的枪,还不忘威胁他们:“别以为我不敢开枪!我告诉你们,把我逼急了……” “别忘了你女儿。”若小幽非常镇定地说,“你一旦开枪,就意味着你的整个家庭都被你毁了,你的妻子失去了女儿,也会失去丈夫。” “我……我……”若小幽的话让劫匪手足无措,紧握枪的手也略微松了一些。 若小幽接着说:“叔叔,你从一进银行开始,就没有从排号机那里打印号牌,而是找了个角落坐下,不停地看着口袋里自己女儿的照片,很抱歉我偷看了你女儿的照片,但她真的很可爱。” “可是她有先天性心脏病!我……家里没有钱,我……我太没用……”劫匪的呼吸变得急促,眼眶也瞬间通红,泪水从他眼角一点一点流下来,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凶神恶煞的人竟然如此无助。 “叔叔。”若小幽皱着眉,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你要干什么!”劫匪看到她拿出手机,非常防备地又举起了枪对准若小幽,其他几个人质都倒吸一口气,为若小幽捏了一把汗。 而若小幽不慌不忙地打开了录像功能,对劫匪说:“叔叔,我想了一下,你现在已经构成了犯罪,即使是现在放下枪,走出去认错,也会被拘留,就算我们都不追究,就算我们偷偷让你走,这里有监控,外面那么多警察,你也未必逃的掉,就算你逃掉了,你还是没有给女儿治疗的费用。”说着,若小幽站了起来,挡住了那两个吓得抱在一起的女人,十分理智地说,“把你的故事告诉我,然后,我会把这些资料上传到网上,你知道现在网络的力量是很大的,如果预料没错的话,会有很多网友捐钱给你的女儿,你也不用伤害任何一个人,顶多就是去警察局里待上一阵,你觉得呢?” 多么有说服力又诱人的条件啊!这让这个可怜的劫匪怎么抵抗的了呢?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劫匪面对这若小幽的手机镜头,声泪俱下地开始了他悲伤感人的故事:“各、各位观众朋友,你、你们好……我这样做,都是为了我的女儿,她还不到两岁,就被查出来有先天性心脏病,现在……就躺在医院里,我只想救我的女儿,我……” 二 十分钟后,由若小幽带头的人质队伍平安无事地从银行里走了出来,那个可怜的劫匪爸爸,似乎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心愿,他心满意足地坐在地上,当警方闯进去的时候,只有笑容,挂在他的脸上。 刚出门的若小幽没一会儿就被关切的人群围住,所有人都在问着同一句话,就是:“孩子,你没事吧?” “没事呀!”若小幽很自然地说,但肩膀却搭上了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若小幽轻轻挣脱了一下,却发现自己根本丝毫动弹不得,她不悦地回头,发现那双手的主人竟然是那个一直看报纸的人质。 若小幽这才仔细观察着这个人,他还算是个长相不错的中年男人,按现在的审美可以称的上是“俊美大叔”,但他的表情又很僵硬,就好像是整过容似地不自然。 “你知道刚才你有多危险吗?”那位西装大叔似笑非笑地对若小幽说,“万一你激怒了他,我们几个都要死。” 什么呀!原来是来责怪她的!若小幽心里很不高兴,想她费尽心思磨破嘴皮才让他们都得以平安,这个什么忙都没帮的大叔竟然事后还来责备她!好吧,既然这样,她就让这个人心服口服。 “咳咳咳!”若小幽清了清嗓子,转过头很不爽地看着他说,“因为他是个好人,尤其是在我叫他那声爸爸的时候,他那动容的表情就更确定了我的想法,他不会开枪,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用枪,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那个男人坏笑着看着若小幽,问:“这么说,你从他一进到银行里就开始注意他了是吗?” “是啊。”若小幽自然地点点头,“他找了个人最少的时候动手,说明他想要最小限度的伤害别人,这样的劫匪根本没有一点攻击力可言。” “那你注意到我了吗?”男人又问。 若小幽嫌弃地看了看那个男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拍了拍肩膀说:“我进去的时候你就在看报纸了,而且是一直盯着一个版面在看,不知道您是不是认识字,还是想用报纸来掩饰什么,不过这跟我没关系,因为我对大叔您完全没有兴趣。” “你父母是做什么的?”男人直视着她,眼神好像是有魔法的催眠利器,让若小幽不自觉地如实回答。 “我爸爸是心理咨询师,妈妈上学时主修的犯罪学,现在在法院工作,爷爷是个医生,奶奶已经去世。在我九岁那年,我想要撒人生中的第一个谎,可是我才说了两句,他们就已经开始教育我不要说谎了……”若小幽越说越委屈,甚至连眼泪都不自觉地在眼眶里打转了,“我的童年就是这么过来的,虽然大家都很羡慕我的家庭,但是……” “停停停!”男人无奈地转过头,也移开了他的视线,就在这一秒,若小幽突然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他只是个奇怪的陌生叔叔而已,自己怎么会将家庭状况向他全盘托出呢?这简直太危险了!而且她完全读不懂这个人的内心想法,她根本猜不透他想要做什么,对她有没有威胁,这样的人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还是快点走为妙。 不料男人仿佛已经读懂若小幽的心思,冲着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低声说:“你就是我们要找的人。我们很快会再见面,很快。” “什么?”若小幽想问个清楚,可警察的催促声已经传来了:“那个孩子,你在干吗呢?快跟我们回警局做下笔录。” “我在跟他说话。”若小幽说着,回头指向那个男人。但就在这个时候,让她震惊的事情出现了,那个男人竟然凭空消失了。 “跟谁说话?”警察又问了一次。 若小幽不可思议地四处望了望,在确定那个男人真的消失了之后,急切地向警察解释道:“就是之前那个人质,他不见了!那个穿西装的怪叔叔!” “什么穿西装的怪叔叔?”警察奇怪地看着若小幽,“人质只有四个,并没有穿西装的怪叔叔啊!” 警察的话让若小幽的心跳瞬间加速,她发疯似地冲到那两个惊魂未定的女人跟前,想要证明似地发问:“姐姐,刚刚是不是一共五个人质,有一个穿西装的叔叔,对不对?” “啊?”她们看着若小幽,仿佛明白了什么,拉住她的手安慰道,“妹妹,别害怕,一切都过去了,那个抢劫犯已经被警察抓走了,别担心了,也别多想,早点忘了这件事,别在心里留下什么阴影,一定要好好学习……” 她们接下来说了些什么,若小幽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她打开手机想找刚才录的那段视频,但手机里的视频竟然也莫名地消失了。难道,这一切真的只是幻觉吗? 三 若小幽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抢劫案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但对若小幽来说,这只是恐怖的开始。 先是那个怪叔叔凭空消失,紧接着自己录好的视频也不见了。事情的经过变成了警察冲进银行制服了劫犯,救了人质,而那个劫犯也不是一个身世可怜的爸爸,变成了一个她根本没见过的人……若小幽的记忆里只剩下那个怪叔叔离开时说的那句:“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一连好几天,若小幽都处在神游的状态。这天,放学时间过了好久,她才意识到该回家了。不过无所谓了,反正回家爸妈也是不在。 若小幽拎着书包,踏着月光悠哉悠哉地走在回家的路上。途经一个小公园的人工湖畔时,密密麻麻的树木遮挡了路灯的光芒,月光倒映在湖面上,一副恬静怡然的画面。 不知为什么,若小幽总觉得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她,可是她回头去看,身后空无一人,也没有脚步声,可是,这种不安到底来自哪里呢…… 突然,若小幽像发现了什么似地,猛地停住脚步呆在原地。 “我说过,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尖锐的声音,在若小幽的头顶响起,若小幽咽了下口水,慢慢、慢慢地抬起了头…… 四 或许很多个女生都幻想过,某天会遇到精灵之类的生物,若小幽也不例外。但此时此刻,她抬起头,看着天上飞着的那个不明生物,万分懊悔自己在五岁生日时许下的那个想要遇到小精灵的愿望。 正在天上扑腾着翅膀的那个家伙,有着又尖又长的耳朵,它的眼睛真的是像铜铃一样大,光嘴巴就占了半张脸,嘴角露出尖尖的牙齿。 “哎呀我的天哪你是个什么玩意!”若小幽说这话的时候,嘴唇都已经开始颤抖,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齿打架的声音。 “哈哈哈哈!”不明生物在天空盘旋了一个小圈,再次回到若小幽的头顶,眼睛迸射出让人恐惧的光,它凶恶地说,“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很快……” “但是这也太快了,我有点接受不了。”若小幽打断了它的话,完全不给它留任何回话的机会,“你看,我还这么小,虽然成绩不太好,但是也从来没逃学没作弊,也算是个乖学生了。在生活中我也是经常扶老奶奶过马路帮小弟弟找妈妈,我真的是个好人……” “我要……” “您别!您千万别吃我,您再听我说几句,其实我很可怜的,从小我爸妈就因为工作原因要经常出差,我连最起码的家庭的温暖都没享受过……” “那跟……” “这真的很重要,真的!我一点都不好吃啊!我、我都快200斤了!身上全是肥肉,吃了我的话你一定会得高血压高血脂冠心病甚至白血病!” “我不会……” “你不会吃我吗?那太好了!这可是你说的啊,不能骗人,来,你发个誓,假如你骗我吃了我的话就立马被抓去解剖研究做实验,一辈子离不开实验室!” “……”不明生物显然被若小幽连珠炮似的话弄懵了,扑腾着翅膀无语地看着她,最后摇了摇头说:“唉,你要是不那么多废话,我可能会更喜欢你。” “哥哥!”若小幽才不管那么多,为了生存,就算让她认这个怪物当爸爸,她大概也是不会犹豫的,“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亲大哥了,我们兄妹这辈子相依为命,你可一定要好好对我啊!” “……”不明生物终于被激怒了。它张开了大翅膀,将周围的月光挡了个严实,“我就是要吃掉你的。”说着它张开了大嘴,露出锋利的牙齿,盯着若小幽,像猫咪盯着可怜的小老鼠,“除非……你给我一个让我不吃你的理由。” “因为你不会吃我。”上一秒还一脸害怕的若小幽,这一秒竟然变得胸有成竹,她恢复了从前的镇定,就像……面对抢劫犯时的那种镇定。若小幽找了个石头坐下,将书包扔到旁边,歪着脑袋看着不明生物,没有一丝恐惧的情绪流露出来:“说吧,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嗯……”若小幽态度的转变显然出乎对方的意料,它扑腾着翅膀,不知道从何说起。 “既然你不知道怎么说,那就让我说吧。”若小幽轻轻一笑,信心十足,“是的,当你抹掉了所有人的记忆的时候,我确实很震惊,也确实害怕过,那个时候我就大概知道了你绝对不是人类,至少不是普通人,如果你要伤害我,当时你就可以做了,没必要一个星期后才来。” “所以呢?” “所以,刚才我看到你的时候,假装害怕地跟你说了许多话,你却丝毫没有阻止我的意思,如果你想吃我,大可以不听我说话,直接把我吃掉。”若小幽这样说着,抬头看了它一眼。 对方双手抱胸,似乎是赞同地点了点头,这让若小幽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接着说道:“就算你是怪物,也是个有人类心智的怪物,因为像你那样抱着胸点头的动作,完全是人类的习惯。” 不明生物听到若小幽的话,才发现自己的动作和它青面獠牙的形象真的完全不匹配,它充满笑意地盯着若小幽的脸,继续听她讲。 “如果你有人类的习惯,说明你也就有人类思考的方式,既然可以讲道理,那我就不用太害怕了。说吧,你到底要我做什么?”若小幽这句话问得有点无奈,因为她确实不知道自己一个平凡的花季少女,到底能为这个异生物大哥做些什么。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掌声,突然从各个方向响起。 若小幽下意识地站起身子,防备地看着周围,却看到惊人的一幕:好多双翅膀正从湖面缓缓升起,激起波澜阵阵,微风吹动树木,十几个长着翅膀的不明生物,团团围绕在若小幽的头顶,而且还集体在莫名其妙地鼓掌。 “若小幽同学,”之前那个不明生物开口了,它似乎是这群不明生物的头领,大大的嘴巴依然让人感到害怕,“我正式邀请你,加入猫眼组织,为地球的和平出一份力。” 若小幽胆战心惊地捂着自己的小心脏,她根本不知道它说的是什么,但是大概明白什么意思了。她转了一圈,看看这些非人类,吞下了口水,弱弱地问:“给钱吗?” 五 如果某天,有人告诉你,某个每天和你一起吃饭聊天的好朋友不是人类,你会相信吗? 如果那个人还告诉你,你的好朋友想要伤害你,你信吗? 我们需要一个善于观察、善于推理的成员,在芸芸人海中发现它们,并且,消灭它们。 第41章 舍命营救越前殿 1 箫瑶儿的清秀的脸,出现在柴房中的狗洞旁,她看着那狭窄的小洞,不由得感叹道:“哇~~赵星恒可真厉害,这洞这么小,我都未必能钻过去。” “唉,瑶儿妹妹,你就别再说会长了,尤其是……”身后的苗苗一声叹息,欲言又止,“在副会长面前……” “怎么他跟我姐姐有一腿吗?!”箫瑶儿被这消息吓到,“我姐姐会看上他?” “哎呀瑶儿妹妹你这话说的太难听了!”苗苗赶忙捂住箫瑶儿的嘴,“副会长和会长光明磊落,你可万万不要瞎说啊!” “不是你说的嘛。”箫瑶儿一脸难堪,“让我别在姐姐面前说赵星恒的不是。” 苗苗很是无奈,幽幽叹气道:“副会长就是太重情义了,一直感激老会长的养育之恩,所以才会答应辅佐星恒会长,否则的话,以副会长的声望和能力,无论去哪,也必定是一把手啊!” “老会长……就是赵星恒的父亲吗?就是姐姐总说的赵叔叔?”箫瑶儿问道。 苗苗点头,肯定了这个答案。 “啊,难怪赵星恒能当会长……他……他可真是实至名归啊。”箫瑶儿反讽着,“我要是姐姐我就不管他,爱去哪去哪,还至于一大早就出去找他吗?”说到这,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换上了担忧脸,“也不知道越前殿怎么样了。” “越前殿杀人无数,心狠手辣,他们早晚都会被围攻的。”苗苗似乎很痛恨这个越前殿,“瑶儿妹妹,你不能因一人之恩而让整个江湖门派都为你所用啊!” 苗苗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姐姐不好意思告诉她的事,由她说出口,再合乎情理不过。 “是啊……我也不想给姐姐惹麻烦,”箫瑶儿想了想,接着说,“但是救命之恩我也不可不报,所以苗苗姐姐,如果越前殿有什么消息,还希望你能如实相告。” “瑶儿妹妹重情重义,不愧是副会长的妹妹,”苗苗舔了舔嘴唇,沉思一会儿,继而说道,“其实,我确实有越前殿的消息……”她吞吞吐吐。 “越前殿怎么了?”箫瑶儿扭脸问道。 苗苗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说:“今早刚得到的消息,昨天夜里,双刀镇火烧越前殿……” “什么!?”箫瑶儿惊慌失色,抓住苗苗的胳膊,一时间竟失去了理智,“那越前殿现在怎么样了?” “火烧无碍,但却抵不住官兵的强攻,副会长今早得到这个消息已经马不停蹄的赶去支援了……”苗苗赶紧往回圆,“瑶儿妹妹,副会长之所以不告诉你,就是怕你意气用事,你不会武功,可千万不能去送……”那个“死”字还没有说出来,箫瑶儿的身影已经跑得影子都没了。 望着她那抹煞白的背影,苗苗忽然勾唇一笑,意味深长。 翊展给的银子,现在竟有点不舍得花,万一他有什么不测,这可能就是他留给她的最后一点念想。 箫瑶儿攥着手中的银子,坐在马车后头,颠簸的眼泪都流不出来。 “姑娘,前面就是双刀镇了,我只能送你到这里。”马夫停下了马,说道。 “知道了。”箫瑶儿拿出一钱银子给马夫,晃晃悠悠地走下车。 马夫刚想离开,却似乎有点不忍心,又叫住了箫瑶儿,劝说道:“姑娘,我劝你还是不要去的好,双刀镇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知道,”箫瑶儿学着姐姐,双手抱拳,行下一礼,“谢谢提醒,可还有一件事,想劳烦您代劳。” “姑娘请讲。” “若我有什么不测,姐姐一定会张贴告示寻找我,到时,如果您看到了告示,还请告诉我姐姐,生死有命,但恩情不可不报,望她之后,不要为我报仇。”箫瑶儿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越前殿是第一个可以容她的地方,若此恩不还,她必定一生不安。 “你这……”马夫实在无话可说,只能叹息一声,驱车离开。 深林之中,树木遮挡,箫瑶儿望着前方,眼神决绝。 头钗,手镯,手链,耳坠,腰挂,还有鞋靴中的一些毒,有这些毒在,只要找到机会,足以灭了双刀镇,可朝廷怎么办?这样下去岂不是无休止吗? 双刀镇外,依然有官兵在守,可相对于前几日,倒是松懈了许多。 “一……二……三……”箫瑶儿躲在树后,数着自己能见到的官兵。 忽然,一双大手,从背后伸过来,直接捂住了她的嘴…… “唔……”箫瑶儿连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硬生生地拖走…… 。啥也不说了,勿入吧。。 猫眼猎捕者——狸 人类之所以能够统治地球,是因为他们不但有聪明的头脑,亦懂得文明的行事,可是,若野兽有了聪明的头脑,世界会怎么样呢? 一 学校的食堂里,丰富的营养午餐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对于一个正在长身体的孩子来说,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比吃还重要了,可惜,若小幽除外。 那份营养午餐歪歪斜斜地摆在若小幽面前,可她却只是盯着它发呆,最终,旁边的任雨涵终于看不下去了,用筷子敲了敲若小幽的脑袋,训斥道:“喂!你犯傻了吗?只看就能看饱吗?!快点吃饭!” 若小幽只是一声叹息,弱弱地回她:“我不饿,你帮我吃了吧。”说完,竟不等自己的好朋友,自顾自的离开了食堂,任雨涵看着她哀怨的背影,露出了迷惑的眼神,不解地自言自语道:“真奇怪,这没心没肺的丫头到底怎么了?” 而若小幽,只觉得孤独和深深的恐惧,被安德鲁找上来以后,虽然她也经历了些可怕的事情,可至少她还有廉文甚吾在身边,可如今,廉文甚吾被抓走,最让人气愤的是安德鲁那些人的做法,他们竟然联合起来洗掉了所有人关于廉文甚吾的记忆,如果某天廉文甚吾回来,大家也都不认识他了,他该多伤心啊! 若小幽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学校废弃了的水池边,她记得自己刚入学时,这水池里还养着几朵荷花,可是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她正在伤感中呢,一道黑色的阴影就从天而降,不用抬头,她也知道那黑色的阴影是干嘛的。 “小幽。”没一会儿,安德鲁就以人类大叔的外貌出现在若小幽面前,他轻轻唤着若小幽的名字,可若小幽却扭过头,理都不理他。安德鲁叹了口气,有些欲言又止,“我知道你在怪我们洗掉了人们关于廉文甚吾的记忆,但是……” “你们想过他回来之后会怎么样吗?”若小幽打断了安德鲁的话,不悦地说道,“连自己的父母都不认识自己了,你们有考虑过廉文甚吾的感受吗?还有,你们为什么不去救他?你们人那么多,又会各种能力,干嘛不去救他?!” “小幽……”安德鲁看着若小幽气恼的样子,突然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了,他沉默了一会儿,拍了拍若小幽的肩膀,说,“这周末,我们会组织一次能力者见面会,到时候,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小幽,我也很想去救廉文甚吾,可是……真的对不起。”说完,安德鲁再次对着若小幽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消失不见。 二 在安德鲁说完那个能力者见面会的时候,若小幽一直在想,他们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和地点办这个活动,她想了很多个神秘的地方,可是没想到,最后他们定下来的,竟然是一家五星级的酒店。 若小幽是第一次踏进这么高级的酒店,刚一进去,里面的服务生就热情地为她带路又鞠躬,这让她一个初中生觉得无所适从,只能快步跟紧,直接进入了举办见面会的厅堂。 这厅堂不大,但装饰得却很富丽堂皇,墙上彩绘着古时宫廷的舞蹈乐器,桌椅也木制雕花,古香古色,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味。若小幽不是第一个去的,在她之前,厅堂里已经有几个人了,她思索了一下,然后微笑着跟离她最近的那个人打招呼。 “你好。”若小幽边说边打量着她正打招呼的这个女生,这女生看样子比她大几岁,应该已经上高中,一袭大波浪的长发披在肩上,长得一副混血儿的模样,可惜,就是看人的眼神有点让人不爽。 “你什么能力?”那个女生不屑地看着若小幽说,“我能够控制火,是自然界四大能力之一,你呢?该不是只能弄弯勺子之类的没用能力吧?” 若小幽愣了一下,尴尬地笑笑,说:“那个,你真厉害,不过,你这样随随便便就告诉别人自己是能力者,好吗?小心被外星人抓走哦!”说完,不再搭理这个女生,而是去跟另一个一直坐在墙角的人打招呼去了。 那个人看身材像男生,可是看脸的话,又有点像女生,虽然是夏天,他还是穿着高领的大绿色运动衫,一直坐在角落里呆若木鸡,像个病号一样。 “你好。”若小幽拿出自己的微笑,跟他打招呼。 那人冲若小幽点点头,说:“你好。”然后又来回打量了一下若小幽,问,“你是什么能力?” 难道他们就没别的问候语了吗?若小幽在心里很不爽地想,干脆随便编一个没用的能力告诉他吧!就在若小幽刚想开口的时候,她却发现,这个穿着运动服的家伙额头竟然有汗珠渗出来,而且越来越严重,只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他额头上的汗就像小雨一般,顺流直下。 若小幽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担忧地问他:“你没事吧?如果热的话,不如把衣服脱了。” “没事。”这家伙擦了擦汗,神态自若,“这个,是我的能力。” “出汗?”若小幽狐疑地看着他,这也算能力?这难道不是一种疾病吗?如果她是这个人,一定早就去医院看急诊了! “你的能力是什么?”那个人再次问道,语气比先前焦急,看着她的眼神好像要吃了她一般,吓得若小幽呆在原地,半天不敢动弹。 就在若小幽惊慌失措的时候,门口整整齐齐的脚步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若小幽趁机离开了这人,往门口看去——十几个穿着黑色西装和皮鞋的人,排着队,规规矩矩地走向会场,安德鲁也在其中。仿佛注意到了若小幽的目光,安德鲁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可惜若小幽并不领情,仍然是给他一个白眼。 那些人进来之后,会场的门就被关闭了,场内突然一片安静,十几个外星人和十几个人类对视着,大家似乎都找不到可以交流的话题。 突然,为首的一个外星人站了出来,那幅模样,似乎是个头领,他直盯着若小幽,欣赏地说:“你就是最近连续找出几个外域人的女生吗?做得很好。”这句话说完,瞬间其他人类的目光都落在了若小幽的身上,有震惊的,还有妒火中烧的,她隐约记得,上一次被这种眼神包围,还是刚认识廉文甚吾的时候…… “好了。”为首的人似乎看出了若小幽的心思,拍了拍手,示意旁边的人打开投影仪,说,“今天召集大家开会,主要是因为最近来了很多新人,他们对我们的工作似乎还不太理解,所以,我们做了一个解说短片,目的是告诉大家,我们的敌人的类别。”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若小幽一眼,然后启动了投影仪。 接着,若小幽就看到了一张图片,图片中的生物称不上人类,却有着人类才有的四肢,可是它们的身上布满了动物的毛发,脸部尖而窄,眼睛大而亮,嘴巴内部有四颗尖牙,舌头上有倒刺,手掌脚掌都很大,指甲尖锐。这个生物若小幽是见过的,就是绑架走了廉文甚吾的那些家伙! “狸。”解说人员用指挥器指着图片,说,“这是一种有着超高智商的生物,我们之所以给它们取名为狸,是因为它们像野兽一样凶猛,可野兽凶猛只是为了觅食,而它们,却是为了进化。”就在这时,图片又另外换了一张,正是之前若小幽见到的那个ufo,解说员似乎是专门为了若小幽而讲解的,看着她说,“这是狸乘坐的飞行器,它们用这种飞行器来抓捕猎物,而它们的猎物,就是拥有超能力的人类。” “为什么?”那个波浪卷发的女生问道,“它们要抓我们干嘛?” “为了研究你们的能力,进化自己。”解说员说得很平静,“目前为止已经有十几名同伴被它们抓走,而被抓走的同伴,没有一个回来过,我们曾经在两个同伴身上装置了生命探测器,结果那两个人类都在被抓捕的17小时后死亡。所以,为了不引起人类的恐慌,我们会在同伴被抓走后的第一时间消除掉所有人关于他的记忆,我希望大家能够理解。”说完,图片转换,准备下一个的解说。 “等一下。”若小幽突然伸手,打断了他们的解说,她缓缓地走到为首的黑衣人面前,直直地盯着他,说,“请问,刚才那个解说是针对我的吗?” “是的。”没有思考,那个人直接回答。 “呵呵。”若小幽自嘲地笑了笑,回道,“我的朋友为了救我被抓住,现在生死未卜,原来这种事情,在你们嘴里不过是一语带过,甚至你们根本没有过救他的打算。”说着,停顿了一下,转头看着安德鲁,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对不起,我想我不适合在这种组织待下去,原本我也就是个没有任何超能力的人,对你们来说应该没什么用处,那就再见了,我不想和猫眼组织再有任何的联系。” 说完,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场,安德鲁屏住呼吸,仿佛期待着若小幽能够回头,可惜,最终却什么都没等到。 三 走出了会场的若小幽只觉得头疼的要命,她使劲捶着脑袋,想甩走脑子里那一幅幅让她心惊肉跳的画面,她看到了医生被浸在蓝色的液体中,看到了廉文甚吾身上插着好多针头,“走开!”若小幽大喊一声,然后像失了魂似的蹲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休息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也终于发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她记得,自己早上刚出来的时候是晴空万里的,可现在为什么会乌云密布呢?虽说天气变化莫测,但这样大的反差也是极其少见的。“开始了吗?”她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喃喃自语着,“无所谓,反正即使我消失了,他们也会消除所有人的记忆,不会有人为我的消失而伤心,不是吗?” 此时此刻的会场里,众人一沉沉默,为首的人看看剩下的人类,示意解说员继续解说,解说员刚想开口,可一阵奇怪的声音却从走廊尽头传了过来。 “嘘——”安德鲁示意大家安静,听了一会儿门外的动静,忽然睁大了瞳孔。 “砰!”破门而入的声音,若小幽额头冒着汗珠,不停地喘着粗气,所有人都不解地看着她,但若小幽根本来不及跟他们解释太多,而是直接冲到了那个穿绿色运动服的家伙旁边,使出全部的力气,抬起脚,使劲踢向他的腹部。 “你干什么!”为首的黑衣人被惹怒,他刚想动手,却被安德鲁制止。 绿色运动服的家伙被若小幽踢了一脚,但似乎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他的眼睛突然变成血红色,看若小幽的神情,仿佛是在看一只猎物。“呀——”下一秒钟,安德鲁便大叫着扑到了他的身上,可让人惊奇的是,那家伙的力气大得惊人,只轻轻一甩手,就把安德鲁甩了出去。 “用火啊!”若小幽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对那个波浪卷女生喊道,但刚喊完又马上反悔,“不行,会烧掉他的衣服,不能用火!” 此时,那绿色运动服的家伙身体在慢慢发生着变化,他的脸开始变尖,嘴巴开始变大,几秒钟的工夫,他的身上就长满了毛发。 “是狸!”为首的黑衣人喊道,“抓住他!” “不要弄坏他的衣服!”若小幽焦急地喊道,“千万不要弄坏!” 好在,虽然安德鲁他们不知道若小幽为什么这么说,却都愿意照做了,可狸的力气大得惊人,移动速度也非常的快,安德鲁他们奋力追击,但几乎只有挨打的份。狸伸出尖尖的爪子,用力地在每一个接近他的人身上划去,一道道血印出现在他们的身上,这样的力度,如果是人类挨一下,一定会被撕裂的。 “嗷呜——”狸恼火地吼叫着,“我的同伴马上就来了,今天,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不一定。”若小幽挡住了还想往前冲的安德鲁,看着那只狸,淡定地笑着,“你的同伴可能不会来了,因为我刚才出去的时候,已经联系了猫眼组织的其他人,我们的飞船马上就会过来,你现在能做的,就是祈求你的同伴不要被我们杀光才好。” “嗷呜——你说什么!”狸听到若小幽的话,暴怒地红了眼睛,似乎随时都要冲过来撕裂她一样。 若小幽慢慢向它走去,边不紧不慢地说:“你人类的形态伪装得很好,但却不懂人类的心事。我现在教你一个字——羞。人类是懂得耻辱的高级动物,对一个正常的人类而言,如果自己的身体会不停地流汗,对不起,他的第一反应是去医院。” “嗷呜——就凭这个你就确定我不是人类?”狸似乎对若小幽的说教很感兴趣,仔仔细细地听着,以至于全然没注意,安德鲁的几个同伴正从它的后面慢慢移动。 “当然不是。”若小幽继续前行,“你不知道总是流汗会给人类带来多大的困扰,而你,面对自己拥有的这种奇葩能力,却能说得完全不在意,这种思想根本不是正常人类拥有的,这一点,在你不停的逼问我有什么能力的时候,我就确认了。”此时,若小幽已经站在了狸的面前,她直直地盯着它,缓慢而平和地说,“所以,在大家看投影的时候,我却给安德鲁发了短信,而他给了我猫眼军机使的联系方式,所以我以吵架为由离开了这里,但其实,我是去联系其他人的。” “人类,你很不错。”狸不怀好意地看着若小幽,突然,一把抓住她,狂躁地笑着道,“哈哈哈!抓住你就够了!我们会好好研究你的!” “趁现在!”说着,若小幽抱住了狸的脑袋,遮住了它的眼睛,让它看不清任何东西,狸气恼地晃着脑袋想甩掉若小幽,但是很不幸,随之冲上来的安德鲁和其他人却在此时牢牢地抱住了它,安德鲁拿出铁制的绳索,将狸的双手反手过来,牢牢地绑住了它,若小幽撕破自己衣服的一角,绑在了狸的脑袋上,遮住了它的眼睛。 “吼——”狸恼火地叫嚷着,“我们种族早晚会占领地球的!” “那你们加油。”若小幽仍是不温不火,说完,对安德鲁道,“快点,帮我把它衣服脱下来!没时间了!干嘛绑这么紧!” “吼——嗷呜——”狸愤怒地叫嚷着,但它的眼睛被布蒙住,好像看不见东西的狸战斗力也下降了好多,只能任凭自己的衣服被脱掉,“谁要穿我的衣服!是要去送死吗!” 若小幽结果安德鲁递给她的衣服,迅速穿上,信心十足地说:“是不是送死,等我回来的时候再告诉你。” “可是,小幽,”安德鲁看着若小幽,不解地问,“你干嘛要穿它的衣服?” 若小幽看了安德鲁一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转身快步跑开,在她的背影消失之前,只留下一句:“军机飞船马上就到,在安全之前不要离开这里!” 四 外面依旧是乌云密布,天空中甚至淅淅沥沥的滴了点小雨,若小幽穿着绿色的运动服,扬着脑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良久,那台她曾有过一面之缘的飞行物缓缓驶来,在看到了她之后,忽地停下,底盘轻轻照射出一道绿光,笼罩住了若小幽。 接着,像电影中的情节一样,若小幽失去了重力,缓慢而平和地向上空飘去,最终消失不见。 会议室里,安德鲁踱来踱去,总觉得自己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为首的黑衣人走来拍了拍安德鲁的肩膀,赞赏地说:“安德鲁,你果然没挑错人,那个女生真是不错,我准备让她当队长。”这句话说完,那位波浪卷女生明显不开心了,反驳道:“总督大人,如果不是刚才她不让我用火的话,我也会第一时间抓住这只狸的,只是凭借这个就把队长交给她,是不是有点不公平啊!” “若小幽不会喜欢当什么队长的。”安德鲁扫了一眼波浪卷女生,不悦地说,“这孩子一向不喜欢出风头,所以队长什么的不要交给她,她不会做的,不过说回来,她到底去哪了?” “去哪了?”被制服的狸突然狂笑出声,“哈哈哈哈!原来你们不知道那件衣服是干嘛的啊!” “干嘛的?”安德鲁没好气地问。 “是我的同伴接应我的讯号。”狸得意地说,“你们这是傻啊!那个人类拿走我的衣服,是想混进我们的飞船,哈哈哈哈,她简直是羊入虎口,放心吧,我的同伴会好好研究她的,哈哈哈哈……” “小幽……”安德鲁听闻这些,终于崩溃,瘫坐在地上,六神无主,“你真的去救廉文甚吾了……” 五 幽闭的空间,但却有足够的氧气,若小幽安安稳稳地站在狸的飞船中,她被几十只拿着武器的狸层层围住,那些狸的眼睛泛红,对着她呲牙咧嘴地吼叫着。 周围嘈杂一片,但此时若小幽却可以清晰地听到她的心跳,一下一下,很有节奏。 这样稳定的心跳声,可能过不了多久后,就会结束了吧…… 第42章? 与“姐夫”合作 箫瑶儿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的毒粉都准备好了,抓住她的人却松开了手。 再仔细一看,竟然是钻狗洞跑了的赵星恒,他此时和她一样,正密切关注着双刀镇的一举一动,准备伺机而动呢。 “你怎么在这?”箫瑶儿捂着自己的小心脏,弱弱地问,“吓死我了。” “我还想问你呢,你不在龙鸣会待着,跑这干嘛了?”赵星恒反问道。 箫瑶儿咳嗽两声,跟他一起藏在草垛后面盯着那几个守卫的人:“我听苗苗姐说越前殿出事了,就叫了个马车赶过来看看什么情况。” “那你应该去越前殿呀。”赵星恒转头看着她,问道:“来这里干嘛?” “我姐姐在越前殿,如果她看到我肯定会把我带回龙鸣会的。”箫瑶儿很认真地回答,“而且,那些官兵们的据点在这,如果越前殿的人真的被抓住,也一定会带到这里的。” “你倒是不傻。”赵星恒对此表示赞许,“不过……”他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啊?你知道什么就快点说!”箫瑶儿心急火燎,“也不知道翊……清虚陆先生他们怎么样了……” 赵星恒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道:“其他人我倒是没看见,但是翊展倒是见着了。” “他在哪?!”箫瑶儿开始紧张起来,“怎么样?他受伤了吗?” “好像是受伤了。”赵星恒指了指双刀镇里面,“大约半个时辰前,我看见几个官兵压着翊展进去了,我……” “那你还不去救他?!”箫瑶儿没听他说完就大吼道。 “嘘嘘——”赵星恒赶紧把她拉近草垛中,确定没人听到她的鬼叫之后,才怒斥道:“废话,我不想救啊?你也知道,我的武功……毕竟有限。” 确实……箫瑶儿深吸一口气,眉头紧锁,翊展一定是受伤了,否则凭他的武功,恐怕这一个镇上的官兵都不是对手,可是…… “呐,你听我说,”赵星恒突然开口,他指了指门口的几个官兵,拿出两枚烟雷,说道,“一会儿,你就把这雷扔过去,等烟雾一起,你就跑着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趁机溜进去把翊展救出来,怎么样?” “不怎么样。”箫瑶儿嫌弃地看了看他,“先不说我能不能跑过那些官兵,就算你去了,你知道翊展在哪吗?啊,你扔个烟雷,官兵看不见,你就能看见了?你那脑子是长着喘气的啊?” “诶你这个人……”赵星恒对她的态度很是不满,“我跟越前殿又没有关系,我这仗义相助你还骂我?!行,我不救了。”说着,抬腿就要走。 “别别别,”箫瑶儿一听他要走,立马拉住他的衣角,瞬间变身小白兔,“姐夫~~”她甜甜地叫着。 “喂,我警告你别胡说八道啊!”赵星恒用手指着她,那眼神仿佛他是什么正经人一样,“我和诗梦可是清清白白的,你别造谣生事。” 箫瑶儿是真想骂他啊,可是没有他帮忙还不行,于是只能默默忍住这次口吐莲花。 她看了看旁边的草,忽然想起来了,苏玉水当时给过她几颗留香宫的内丹,说不定会有用处!就是她给放哪了来着……啊好像是缝进袖子里了…… 这样想着,她伸手一摸袖子,果然,里面的小袋子还在。 “撕拉——”她瞬间撕开了袖子,露出里面的小袋子。 赵星恒吓了一跳,看见只是条袖子之后,松了口气:“你拿的那是什么啊?”他盯着那袋子。 “内丹,”箫瑶儿从里面掏出一颗,递给他,“你试试。” “不了不了,你留给翊展吧。”赵星恒连连摆手,“他现在比我更需要这东西。” “我是让你试试有没有用。”箫瑶儿一句话说完,不由分说地将那颗内丹怼进赵星恒嘴里。 “呜……”赵星恒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把那颗内丹吞了下去。但说也神奇,他吞下那内丹的一瞬间,就觉得周身的血液流畅了许多,筋骨和精神都为之一振,别说,这还真是好东西。 “行了我知道了。”箫瑶儿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内丹有用了,她将自己的衣服往下拉了拉,原本就大露肩的衣服瞬间更露了。 “喂,你要干什么?”赵星恒心底的恐惧又升起来了,他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胸,防备地看着她,“别乱来啊。” 箫瑶儿白了他一眼,不屑地忒了他一脸吐沫:“呸,想得美!”站起来之后,又低头嘱咐着,“我现在去救人,如果一个时辰,我还没出来,你要么就找人救我,要么就准备给我收尸吧!”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诶你要干嘛?!”赵星恒还想阻拦,可她却已经走到了那官兵的面前。 只见她拉低了衣服,楚楚动人地望着那两个把守的官兵,娇柔地问道:“官大人……请问……越前殿的翊展是不是关押在此啊?” 两个官兵的眼睛现在完全就在箫瑶儿的身上,挪都挪不开。 “你……你想干什么?”官兵吞了下口水,视线依然很固定。 “是这样的。”箫瑶儿露了露大腿,“小女子一直仰慕翊展大人,可无奈他心中只有亡妻,一直不肯遂了人家的愿,所以……”她眨了眨眼睛,“人家知道他即将要被押往他处,就想在今日……与他结合,圆了自己所愿。” “什、什么?” “这过程就算官大人看着也没关系的!”箫瑶儿娇羞着,低下了头,“只要能与翊展大人一夜缠绵,哪怕之后……让我伺候几位大人,也是可以的。” 她说完这话的许久,这两个官兵都没反应,再抬头看,这两人的口水都流一地了。 “我……我们带你去!”几乎异口同声的,这两个人,比箫瑶儿更加迫不及待。 第43章? 清白去他滴吧! 没想到双刀镇竟别有洞天……嗯,也不能算洞天吧,只是,这个地方竟然有地下牢房,而且并非府衙之中,光线一片昏暗,什么都看不清。 带她进来的两个官兵,看她的眼神都恨不得马上把她吃了。 就这样走了一会儿,她终于见到了翊展,翊展双手被吊住,整个人跪坐在地上,深深垂着头,他的身上全是血迹,整个人已经昏迷了。 “翊展……”箫瑶儿急切地想要冲上去,却被一把拦住,带她来的官兵示意她等等,然后自己走过去,跟看守的几个人说着什么。 他们一边说,一边还用手指着箫瑶儿,那色眯眯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很快,就共同点了点头,为箫瑶儿让出了一条路。 “谢谢各位官人。”箫瑶儿微微颔首,然后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翊展身边。 “翊展大人?!”她一只手拍了拍翊展的脸,另一只手则瞧瞧探他身体的伤口。 翊展缓缓抬头,看到箫瑶儿,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他张了张嘴唇,却根本说不出话。 “官大人,你们可以放开他一只手吗?”箫瑶儿扭头请求道,“他这个姿势……不太方便啊……” “哦?”看守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看她露出来的肌肤,再看看被折磨到话都说不出来的翊展,心想着就算现在都放开他,他也不会有任何威胁了。“去,松开他一只手。”他指挥着,还不忘调戏箫瑶儿,“我说姑娘,这男人都这样了,恐怕不能配合你了,倒不如……你直接跟了我们吧?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这笑声引来一阵附和。 箫瑶儿回首看着几个官兵,一脸娇柔,她的手顺势接住了翊展滑下来的胳膊,将手放在他的腕上,小心探着他的脉息,当然,另一边,还不忘与几个官兵周旋:“请各位稍安勿躁,小女子唯这一个心愿,若各位大人成全,小女愿以后的日子都留下伺候几位大人。” “哦?!哈哈哈,那我们就成全你!”官兵说着,自大地坐在椅子上,直勾勾地盯着她,“开始吧。” 开始个屁! 箫瑶儿在心里暗骂道,翊展的脉息虽然弱,但是还算稳,没有中毒的迹象,那怎么会虚弱成这样呢?她不解……但是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偷偷掏出一颗内丹握在手中,准备伺机塞进他嘴里。 “快开始啊!”官兵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箫瑶儿被吓了一跳,不由得颤了一下,翊展的气息很微弱,他伏在她耳边,用全力吐出一个字:“走。” 忽然间,她好像回到了两人初次遇见的时候,也是在双刀镇,也是这样,一个要死,一个相救,只不过这次位置对调了一下而已。 想到这,她一手脱下自己的罩衣,一手轻拭嘴角,借着露出的香肩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趁机,将内丹放进自己的嘴里。 “你……”翊展只说了一个字,嘴唇就被她封住了…… 温润又柔软的感觉…… 他揪起了眉头,为什么,为什么要做到如此地步呢? 箫瑶儿将那颗内丹送入他口中,轻轻抬起他的下巴,看着他咽了下去。 身后的官兵全都看了直了眼,谁能想到呢,活着竟能遇到这种好事……他们直勾勾地盯着箫瑶儿,等待她下一步的行动。 箫瑶儿慢慢拉开翊展的衣服,这才注意到,他的胸口,全都是剑伤,血流个不止,令人触目惊心。“得止血才行……”她碎碎念着,同时,按摸了摸自己的耳环…… 这里面装着的是小蓟提炼的止血药,虽能快速止血,但对脾胃也有一定伤害,这个翊展一向好酒,脾胃都虚,不知道这味药会不会对他造成损伤…… “继续啊!”官兵的催促,让箫瑶儿无暇再考虑许多,她一个紧张,直接按开了耳环上的机关…… 几滴淡黄色的水,从耳环中滴落下来,一滴一滴,顺着她的脖子滑下去…… 显然,翊展看到了这一幕。 箫瑶儿慢慢……将自己的沾有止血药的脖颈送了过去…… 翊展停顿了两秒钟,而后,撩起她的头发,将那几滴止血药,尽数送入了口中。 “哎呀痒……”箫瑶儿抓耳挠腮,翊展吐出的气息让她耳朵直发痒,不过这会子,他的气息倒是缓和了许多,苏玉水给的内丹果然是好东西。 “快点接着来!快啊!”官兵显然不会给她一丝一毫休息的时间,甚至有几个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脱衣服了…… “喊什么啊吓死人啊……”箫瑶儿小声嘟囔,她盯了会儿仍旧虚弱的翊展,突然站起来,说道:“几位大人,这个翊展恐怕一时半会儿是不太行了,不如……我们先喝点酒,培养培养气氛啊?” “啪!”看守的官兵突然使劲拍了下桌子,他晃了晃手中的刀,语气里带着威胁:“哼,我就说不对劲,这之前双刀镇就告诉我们,要提防一个惯会用毒的女子,原来是你!” “不是我不是我!”箫瑶儿赶紧摆手,“你别急,我这就继续,继续……”她说着,再次面朝翊展跪下来,可此时,却换上了一副扁着嘴的怪脸。 “噗嗤。”如此虚弱的翊展,还是被逗笑了,“咳咳咳……”但随即就咳嗽不止。 “你没事吧啊?”箫瑶儿用手给他顺着气,可是顺了好几下,才想起来他的衣服被自己给脱了,合着她刚才一直都在摸他啊…… 像触电般缩回手,她又觉得多此一举了,唉,姐姐说的对啊,她的清白,算是毁在翊展手里了。 “快脱啊!”官兵又在催促。 箫瑶儿的五官都皱在一起了,她颤抖着,拽住自己的衣带,轻轻拉扯…… 衣裙随之落下,她的身上,只剩一件裹胸…… 翊展的手,忽然抓住了她即将掉下的衣裙,然后,慢慢将那衣服挂到她的肩膀上…… 箫瑶儿还没来得及惊讶,只见他单手抓起一旁用来行刑的铁棍,抱着箫瑶儿,迅猛地起身,打断了禁锢着另一只手的铁棍。 “你……”几个官兵瞬间慌了神,他们拿着刀站成一排,连连后退。 翊展将箫瑶儿的罩衣披到她身上,看她的眼神里,仿佛有无尽的话要说。 箫瑶儿躲开翊展的视线,故作无所谓地小声说:“这都是权宜之计,你别想多。”不过幸好这里黑乎乎的,没人能发现她涨红的脸。 看守的官兵趁着两人打情骂俏的时间,想偷跑出去求援,可翊展却扔出铁棍,非常准确地打到了那官兵的头颅上。 箫瑶儿吓得闭上了眼睛。 “害怕就不要看了。”翊展开口,但声音仍有点虚,他将箫瑶儿转到自己这边,而后,抓起另一根铁棍,一步一步朝那些官兵走去,“因为即使你求我,我也一定要杀了这些人。” 哀嚎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衣服被扯烂的声音,和那种皮开肉绽的声音,像一条条钻心的虫子,让箫瑶儿惊恐又恶心。 原来江湖真的是这么险恶的啊,不是杀人,就是被杀…… 要是能有一个人,可以让每个势力都平衡,那就好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不是翊展。 第44章? 屁也不是的赵星恒 血流成河。 这个词有些夸张了,但是翊展所到之处,确实无一生还。 “噗——”他吐出一口血,内力损耗已经到了最大的限度,“你走吧……”他想推开扶着她的箫瑶儿,可是却发现自己重心已经不稳了。 “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废话了。”箫瑶儿既不满又担忧地皱皱眉,扶着他往镇外走去,“赵星恒在外面,实在不行,一会儿我们先跑,把他留下善后。” “赵星恒的武功……还不足以善后……”翊展的气息又开始飘。 “你管他死不死的呢。”箫瑶儿回的倒是利落。 “噗。”翊展又被逗笑了,但他马上就痛苦地捂着伤口,有气无力地请求道:“你、你别逗我笑,我、伤口疼。” 门口,赵星恒已经想走了,当他看到箫瑶儿真的把翊展救出来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更绝的是,他们身后,连半个追兵都没有,翊展就像地狱死神,凡是见到他的人,无一例外的会失去性命。 “也不用杀这么多人吧?”赵星恒动了恻隐之心,别的不说,这样一来越前殿和朝廷的关系不是更水火不容了吗? “姐夫,姐夫?”箫瑶儿实在支撑不住翊展的重量了,小声唤着赵星恒。 “让你别胡说八道了。”赵星恒虽这么说着,但还是出去接应了。 翊展靠在赵星恒的肩膀上,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掉。 “我这还有一颗内丹,全给你。”箫瑶儿赶紧掏出最后一颗内丹,递给翊展。 翊展摇摇头,血迹再次从他衣服间渗透出来。 “他是外伤,失血过多,你给他服那么多内丹有什么用啊。”赵星恒说着,伸出手,“来,你给我吧。” 要不是暂时还需要用他,箫瑶儿真就开骂了,她白了赵星恒一眼,将内丹收起来,跟他一起搀住翊展,“他这样是走不了多远的,我来的时候看见前面有片溪泉,那个地方乱石丛生,可以暂时躲避一下。” “还躲什么啊?”赵星恒用手按住翊展的胸口,可血还是止不住的渗出,“他这么下去会失血过多的,必须马上找医馆为他治伤。” “你就听我的吧,死了算我的。”箫瑶儿一句话,翊展差点又血崩,要不是实在无力,他真想再警告她一次别逗他笑。 赵星恒扶着几乎昏迷的翊展走了一会儿,前方果然如箫瑶儿所说,乱石丛生,倒是个临时躲藏之处,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啊…… 他扒开翊展的衣服,瞬间那些血淋淋的伤口就暴露在他眼前,“唉,受了这么重的伤,亏他还有力气杀人……”赵星恒越发觉得这个人可怕,他撕下翊展衣服的一角,浸湿在溪水中,为他擦拭身上那些伤口,可血却根本止不住,“这可怎么办……箫瑶儿,箫瑶儿?!” “喊什么。”箫瑶儿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赵星恒看过去,这才发现她正用石头捣一些草叶子,“这是艾草,”不等赵星恒问,箫瑶儿先开口回答,“我来的时候就看见了,那边有一大片,这个用来止血最好。” 原来如此。赵星恒恍然大悟,难怪她非要把翊展安顿在这里呢…… 翊展已经完全昏死过去了,箫瑶儿磨好了草药,探了探他的气息,又弱了好多。 赵星恒拿起那些捣碎的艾草,一股脑地拍在翊展的伤口上,“呜……”那力道完全没有调节,即使昏迷中的翊展,也还是发出了痛苦的悲鸣。 “你还是找片叶子给他弄点水吧!”箫瑶儿一脚踹开他,将这个毫无用处的人打发到一边去。赵星恒自讨无趣,只能悻悻地去找叶子接水,他撅着嘴,一边翻旁边的叶丛,一边不满地看着箫瑶儿,只见她动作轻柔地,小心翼翼地为翊展的伤口敷上药草,那专注的模样,是他从未见过的。 或许她也不是那么混…… 赵星恒直直地盯着她,只身一人入虎穴,这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做到呢?不过诗梦也是这样的人,姐姐妹妹还真是如出一辙。 “如雪……” 昏迷中的翊展,忽然叫出了这个名字。 箫瑶儿为他抹药的动作停了一秒钟,她定了定神,沉默着,将最后一点草药,全都敷了上去。 “水来了水来了!”赵星恒捧着一片大叶子,对箫瑶儿说,“你给他扶起来,让他坐着,我把水喂给他。” “你没看见他身上有药?”箫瑶儿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本来就一身伤,还让他蜷着,那血能止住才怪,你就这么喂!” “什么态度!”赵星恒非常不满,他也回给箫瑶儿一个白眼,然后,颤抖着将叶尖对准翊展的嘴角…… 再一抬手,将水洒了翊展一脸…… “你能干点什么?”箫瑶儿已经开始厌烦了,她一把夺过赵星恒手里的树叶,自己去接了点水,可是翊展此时已经完全昏迷,别说吞咽了,连张嘴都费劲。 “你……”箫瑶儿举着叶子,皱着眉问赵星恒,“你会不会就是……点穴,啪啪两下,然后他就能咽下去了的那种?”她记得当初陆先生喝不进去药,翊展就是那么干的。 “点穴啊……不会。”赵星恒大言不惭。 “你会什么?”箫瑶儿非常嫌弃地看着他,“就你这样还会长?还不如我姐姐这个副会长呢。” “我……”这句话,他确实无法反驳。 箫瑶儿捧着叶子,眼睛却看着翊展,嗯……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她这么想着,干脆自己含住一口水,然后,嘴对嘴,喂给了翊展…… 一口…… 两口…… 直到叶子上的水全部被翊展喝完。 赵星恒懵了……他就那样看着箫瑶儿的举动,甚至都忘了阻拦。 瞠目结舌这四个字,用来形容他最好不过了。 “你看个屁啊要不你喂他。”箫瑶儿抹着嘴角流出的水,也并不耽误她口吐芬芳。 一句话,就把赵星恒的思绪拽回来了,他刚想说什么,不远处的林中却传来了一群人的脚步声,这些人说话之间,还夹杂着刀剑碰撞的声音,似乎是双刀镇的人追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趴下了身子…… 那些人的声音越来越近,箫瑶儿看着赵星恒手中的剑,紧紧皱起了眉,这个人的武功根本对付不了那么多人,而她也没有力气将翊展背到更安全的地方去,与其三个人一起死在这里,倒不如就死她一个…… 箫瑶儿的手,忽然间抓住了赵星恒的胳膊,她望着他,眼神异常坚定:“答应我,一定要把他带到龙鸣会。” 而后,只身一人,冲了出去…… 赵星恒久久未曾反应过来,当他终于回神的时候,箫瑶儿和双刀镇的人都已经不知所踪了。 而他的眼前,仿佛仍能看到箫瑶儿那刚毅的眼神,手臂上,也仍能感受到她的力道…… 这是何等的胆识,何等的气魄! “唔……”翊展的低吟声再度传来。 赵星恒犹豫了一下,终于,咬了下嘴唇,背起翊展,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第45章? 又见苏玉水 这乱石虽杂,树叶虽茂,也掩不住一个想被人发现的人。 箫瑶儿在石头上跳来跳去,那一袭飘啊飘的衣裙,就像夜空中的明月,一眼就能够看到。 “在那!”双刀镇那些人在林中喊道,而后快速向她跑来。 箫瑶儿在乱石之中穿梭,把他们引到与赵星恒相反的方向去,好在她常年跳舞,这身体算是轻盈,在石头中来来回回地跳,那些粗汉子一时间竟也追不上她。 “哎嘿!”她边跳边叫,这轻松的模样,完全不像是生死一线的人。没错,她早已经看好了逃跑的路线,沿着这溪流继续走下去,便是断崖的瀑布,她在海边长大,熟悉水性,只要能到那里,她有把握逃出双刀镇,现在要做的便是尽量争取时间,让赵星恒能跑得更远…… “唰——”一把飞刀出其不意,划过她的腰间,她躲闪不及,衣裙被划开一条裂缝,皮肉一瞬间溢出了血迹,幸好,只是擦伤。 “啊!”箫瑶儿尖叫一声,赶紧躲到乱石后。 此时,飞刀的主人穿过男人堆,从后面走过来,竟然也是个女人! 箫瑶儿躲在后面偷偷探头,看到是个女子之后,忽然间莫名生气,那女子年龄看着和她差不多,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额头用粗布裹住,布上插满了飞刀。 “哼,原来是个不会武功的人。”那女子嗤笑一声,对箫瑶儿好像很不屑。 “不会武功也毒死你!”箫瑶儿小声回道,“哎呀……”她捂着自己的腰间,虽然只是轻伤,但架不住它疼啊!带着这伤跳瀑布,恐怕她也游不了多远。 “我数三声,你来决定是你自己出来,还是我们抓你出来。”飞刀女的口气很大,“1……” “三声哪够啊?!”箫瑶儿喊道,“你做决定只用数三声吗?你要嫁人的话是不是只要数三声就能决定了?!”她故意拖延,同时在寻找可以用的毒药,缝着毒粉的衣服已经用完了,在茶里下毒这招恐怕也是不好用了,现在唯一可以试试的……应该就是毒针了…… “那你说要多久?!”飞刀女有点不耐烦,但显然上当了。 “那肯定是越久越好喽!”箫瑶儿又偷偷扫了一眼另一边的双刀镇人,少说也有二十几个人,可是她只有几根毒针而已,还不能保证百发百中…… “大小姐,那臭丫头明显是拖延时间,我们不要上当,她不会武功,直接过去擒住她就行!”旁边一个男人说道。 原来是双刀镇的大小姐,难怪那些人好像很怕她的样子。 飞刀大小姐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像是故意给箫瑶儿时间似的,顾左右而言他:“我问你!救走翊展的人是不是你?!” “我说不是你信吗?”箫瑶儿正在摆弄身上的所有装备,试图找到一个逃生计划。 “你……”飞刀大小姐仍旧踌躇不前,“你我都是女子,我也不想赶尽杀绝,你若有办法让越前殿归顺我们,我可以放你一马。” “行啊!”箫瑶儿犹豫都不犹豫,“这样,你们先撤,我回去跟他商量商量,怎么样?” “你当我傻子啊?!”飞刀大小姐显然有点生气了,“我真是闲的跟你说那么多废话,来人,生擒她然后拿去要挟越前殿,翊展要是坐视不理,就直接杀了她!” “等等等……”箫瑶儿还想拖延时间,可此时,一阵笛声,穿透层层草木,直至整片溪流…… 风吹得似乎更大了,夹杂着尘土席卷而来,让人不由得蒙上了眼睛。 “是留香宫的曲子!”箫瑶儿瞬间便听出了,这一曲名叫《问柳》,传说中,这是可以与植物沟通的音律,但她觉得,这曲子和觉音术差不多。 但是那些现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人应该能救她一下子! 这样想着,箫瑶儿随手拾起溪流中的一片柳叶,将它放入口中,轻吹出音…… 笛声与叶声和鸣,这是从未有过的奏法,而更令人诧异的是,那笛声空灵婉转,根本辨不出是从何方传来,双刀镇那些人抱成一团,摆出四面佛之阵,随时对敌。 忽然,箫瑶儿正对面的树上飘出一抹白色的身影,那身影像一阵风,不,是随着一阵风,稳稳地落下,踏雪无痕。 “苏玉……呃……师兄?”待箫瑶儿看清来人,不由得被吓到,可当她看到苏玉水接下来的动作时,就更害怕了…… 只见他拿出了那块当年他娘传给他,他又送给了箫瑶儿,又让箫瑶儿送给布朗雄的玉佩,一步一步逼近他,那表情非常不友善,完全不像是来救她的,“解释。”他开口,淡淡两个字。 “这这怎么在你手里啊……”箫瑶儿结结巴巴,但心里却暗骂布朗雄那个不孝的逆徒,竟然连师父都敢卖。 “喂!你是什么人!?”好在,飞刀大小姐即使阻止了两人的对话,她气势汹汹,但却也不敢轻易上前。 果然,苏玉水的注意力被很好的打断,不过他可是懒得解释的人,只见他一挥玉笛,一股狂风瞬间飞起,落叶碎石卷在一起像双刀镇的人扑去……再睁眼的时候,那些人的身上衣服上,已经全是碎石磨出的划痕了……他们瞬间慌乱起来,更加不敢靠前,双刀大小姐只身在最前面,趁机扔出了手中的飞刀。 可苏玉水只是微微侧身,连看都没看,就轻易躲过了那把刀,他旁若无人,视线直直盯着箫瑶儿。 “啪啪啪……”箫瑶儿赶紧鼓掌,拍着马屁:“苏师兄的武功果然又上一层楼,看来还是得有真的心法才行啊!”她明显是为自己开罪呢,毕竟一块玉佩换一本心法,不亏,“不过苏师兄怎么上这来了?该不会就为了给我看玉佩吧?” 苏玉水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将玉佩收起,淡然地说:“你姐姐向我求援。” 这个人又把天聊死了,要不是现在实在需要他搭把手,箫瑶儿肯定拍屁股走人了。 “玉佩你还没给我解释。”他说。 “我……哎呀……”箫瑶儿的伤又开始疼,她将手挪开,才发现伤口已经开始发黑,原来那刀上竟然是涂了毒的,难怪刚才那大小姐不慌不忙,合着是想等她毒发无力反击呢! 苏玉水显然也看到了那伤口,心底不由得微微一抽,不过她是千毒弟子,想必这毒对她而言不算什么吧…… “这毒我一时顶不住……”箫瑶儿嘴唇有点泛白,“我能以后再给你解释那玉佩的事吗?”她柔弱的表情,果然成功说服了苏玉水,他叹了口气,朝向双刀镇的人喊道:“越前殿与留香宫还有一段恩怨未了,在此事未了之前,任何人想动越前殿,我们留香宫都不会袖手旁观。” “留香岛?”飞刀大小姐自言自语,对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势力有恩怨这事百思不得其解。 可苏玉水不管那些了,他直接扛起箫瑶儿,施展轻功就准备离开。 “唉疼疼疼!”箫瑶儿被横跨在他的肩膀上,他那骨头正好搁着她腰间的伤口,瞬间疼得她龇牙咧嘴。 “忍着。”又是轻飘飘的两个字,轻得她仿佛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啊,不对,她就是无关紧要的人。 第46章? 总算是碰头了 这个苏玉水,着实是不知何为怜香惜玉,他根本不理会箫瑶儿那疼得吱哇乱叫的伤口,只是自顾自的走。 箫瑶儿被他抗在肩膀上,是伤口也疼,倒吊着的脑子也晕,脸都涨红了也不见他减速半分。 她迷迷糊糊地睁眼,视线正巧对上相隔那么二十几米的赵星恒,此时的赵星恒,背着翊展步履蹒跚,走得十分费劲。 “停停停!”箫瑶儿赶紧踢腿大喊,“我姐夫……我姐夫啊!” 赵星恒显然也看到了她,还有扛着她的苏玉水,顿时像找到了救星,这个白衣男子武功看着要比他好多了,身体也强壮的很,让他背这个翊展,最合适了……“呼呼——”这样想着,他把翊展扔到地上,自己则靠在树上喘着粗气。 “姐夫?”苏玉水皱起了眉,不由得停下脚步望向赵星恒那里,“哪个是?” “你先放我下来。”箫瑶儿踢着腿,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 苏玉水只得先把她放下来,他顺势瞥了眼她的伤口,那里似乎肿得更严重了,箫瑶儿跑了一半,忽然折返回来,拉住苏玉水的胳膊,把他往赵星恒那里拽:“来,你跟我来,你能帮上忙。” 翊展已经完全昏迷,箫瑶儿顾不得自己腰间的伤,整个心思都在他身上,“来。”她冲苏玉水招手,“你不是会把脉吗?你给他看看。” “这是你姐夫?”苏玉水淡然地看着翊展。 “不是,那个是。”她指了指坐地上喘个不停的赵星恒。 “你……你别胡说啊……”赵星恒现在毫无招架之力,只能用行动来表示,他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别,别听他胡说八道……这,这是越前殿的尊主,她,她的相好的。” “你闭嘴吧你。”箫瑶儿瞪了他一眼,然后抬起翊展的手腕,冲苏玉水使了个眼色,“来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快帮帮忙,给他传点真气什么内力什么的,然后你再吹个那种能帮人恢复元气的曲子。” “留香的内功心法,可是你从他那里得到的?”苏玉水完全没有帮忙的意思,“他又是如何得到我们留香的心法的?” “你能不能先……”箫瑶儿又想骂人了,这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还在这等着呢,他却只顾着什么心法,怎么原来苏玉水是这么不近人情的人吗? “你不用着急。”苏玉水不爽地转过身,“他没事,只是一些皮外伤而已,何况你还给了他我们留香的内丹,他内力深厚着呢。” “那他怎么还不醒呢?!”箫瑶儿已经心急火燎了,说话的语气不禁冲了起来。 这态度,倒是引起了苏玉水的注意,他扭头,不悦地看着箫瑶儿,“你何以如此紧张这个人?难道你真的对他有情?即便如此,你也别忘了,你我早有婚约。” “哇哦~~”赵星恒一听这话,精神瞬间回复了不少,他那一脸看八卦的表情已经完全出卖了他。 真是干啥啥不行,凑热闹第一名。 “不是,我爹那个人他不正常。”箫瑶儿指了指赵星恒,“我爹还把我许配给他过呢!” “嗯?”赵星恒一脸问号,刚想否认,却对上了箫瑶儿那杀人般的视线,于是立马点点头,不过,仔细回想一下,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 “我不管。”苏玉水一甩袖子,突然开启了耍赖模式,“越前殿其他人我都可以帮,但是这个人我不管。” “留香的内功心法是他给你的,你好歹懂点知恩图报吧?!”箫瑶儿气不打一处来,她刚想叉腰,可手一搭上去才想起自己的腰间的伤势。掀开衣服看看,那伤口的乌黑已经开始扩散,这毒虽不是无解的致命毒,但却是可以令人生不如死的炼狱之毒。 双刀镇的毒,果然够狠。 赵星恒这也才注意到她腰间的伤,瞬间清醒了许多:“喂,你这伤没事吧?你可千万别出事啊,否则我没办法和诗梦交待的!” “我不走。”箫瑶儿赌气坐在地上,她紧紧靠着翊展,鼓着嘴皱着眉,看来是已经做了决定,“你们不救他,我也不走,大不了就死在这。” “这个人对你真那么重要?”苏玉水指着翊展,百思不解,“你离开留香岛不过数月,就对一个男子如此钟情?” “他救过我。”想到这,她就不免要骂赵星恒几句了,要不这个干啥啥不行的笨蛋,她也不至于差点丢了性命。再者说,越前殿的每个人,其实都对她很好,陆先生,还有清虚,他们……“他们全都不在乎我师出何处,这个世界上还活着的人,除了我姐姐,就只有越前殿的人对我最好了,我不会坐视不理,更何况,他们这灭顶之灾是因我而起,我若不能救他们,那还不如给他们陪葬,免得我日后夜夜良心不安。” 这话赵星恒听得一头雾水,可苏玉水却听明白了,看来越前殿的人是知道她师出千毒,并且没有因为她师出千毒而刁难讽刺,不过那也只是因为越前殿和千毒门本质上没有区别,都是罔顾他人性命的帮派,蛇鼠一窝,自然谁也不会瞧不起谁。 箫瑶儿的伤口已经开始溢血,再不处理,恐怕就算她是千毒弟子,也会被这毒所伤。苏玉水幽幽叹口气,蹲下身子,点了翊展几个穴位,他胸口的血立马止住了。 “哇,厉害。”赵星恒鼓掌称绝,心想着,这功夫可以学。 苏玉水没搭理他,而是直接搀住翊展,径直向前走去,身后,箫瑶儿和赵星恒还坐在原地。 “去哪?”苏玉水回头,轻声问。 “去越前……”赵星恒话说一半,却被打断。 “龙鸣会!”箫瑶儿赶紧站起身,捂着伤口小跑着追过去,“越前殿太危险,先让他回龙鸣会养伤。” “喂,去龙鸣会干嘛啊?得去越前殿啊……”赵星恒也跟过来理论,“越前殿口碑可是非常差的,你把他送去我们龙鸣会,这江湖上的人还以为我们同流合污呢!” “喂,救人你也有份的!现在想撇清关系,晚了!” “我救人是因为我善良,我这狭义之心是不能容许我见死不救的,可是……” “可是个屁啊,你这武功也配不上你这颗侠义的心啊,你有时间在这废话还不如去练练武,光会钻狗洞,你知不知道你给我姐姐都气哭了?!” “我那是权宜之计,我……” 这两个人,刚好没多久就又开始吵,苏玉水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他开始后悔离开留香岛了…… 第47章? 沈诗梦坐镇越前殿 越前殿入口处,沈诗梦怀抱玄启剑,只身一人坐在木椅上。 与她对峙的,是面前百十号双刀镇的人和官兵。 “哼,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龙鸣会副会长,竟然会和臭名远扬的越前殿勾结!”为首的那个矮个子百夫长嘲讽道,“什么名门正派,也不过如此。” “今天在这的,只有我沈诗梦一人,跟龙鸣会无关。”沈诗梦毫无惧色,那眼神,跟箫瑶儿真是如出一辙的英勇,“你们想攻越前殿,只要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就行了。” “你以为我们傻吗?杀了你龙鸣会能善罢甘休?!”百夫长倒是思虑周全,且不说龙鸣会,单说沈诗梦的武功就已经不容小觑了,他们想要攻下越前殿,恐怕是杀敌一个就得自损八十。 “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你们究竟想怎么样?!”沈诗梦显然已经不耐烦了,生气地大吼:“翊尊主已经被你们抓走了,怎么现在连其他人都不放过吗?龙鸣会里那么多无辜的侍女,你们执意要拿下所有人,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 百夫长被点破了心思,不由得一惊,但有一件事他还是得说清楚的,“翊展不是我们抓住的,是他自己自愿随我们走的。” “废话!你们拿越前殿所有人的安危来威胁他,他能不跟你们走吗?!”沈诗梦提起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些日子她往来奔走,本来都说动了几个小帮派前来支援,可是这双刀镇竟然搞了个突然袭击,还连夜将翊展绑走了,倒给她打了个措手不及,那个翊展可是瑶儿的恩人,若她不能救下他,以后还有什么颜面见瑶儿?! “诶你怎么胡说八道呢……”百夫长气得龇牙咧嘴,那翊展明明就是自投罗网的,根本没有什么威胁的事!可是细细想来,确实蹊跷,堂堂越前殿的尊主,怎么会连反抗都不反抗就跟着走了呢? 沈诗梦怀中的剑泛着青光,正如同她人一样,蓄势待发,只要他们敢上,她就敢起身迎战,至死不降。 这双刀镇的人根本不敢动手啊,一旦开战,那等于就和龙鸣会下了战书,也就是和整个武林为敌,这么一来,恐怕会对王爷很不利啊……可箭已经在弦上了,翊展在他们手上是没错的,即使现在撤退,怕沈诗梦也不会善罢甘休,说到底,这龙鸣会和越前殿怎么会有联系呢?他们就是看中越前殿在江湖中口碑极差,立敌无数才打算先收为己用的,怎么就突然出来个龙鸣会呢? 百夫长仍在想对策,此时,手下的一个人却急匆匆地跑来,他身上还带着伤,刚一来,就急切地报道:“百夫长,不好了,翊展被人劫走了!而且还杀了我们不少兄弟,甚至……” “甚至什么?!”百夫长追问。 “甚至留香岛的人也来援助,还放话说,说什么……动越前殿就是与留香为敌什么的……” “什么?!”这回这百夫长是彻底沦陷了,这个越前殿到底怎么回事?!又是龙鸣会又是留香宫的,为了个双刀镇与这三个大帮派为敌可是太不明智了,不过……他突然回过神,赶紧问,“他被救走了对吧?” “对!”这个人连连点头,“而且翊展还杀了我们不少……” 百夫长摆手,示意他住嘴,“行了我知道了。”他慢条斯理地转头,看着沈诗梦,一脸得了理的样子,“你听见了吧?翊展不但被你们的人救走了,而且还杀了我们不少兄弟,这笔账,我们一定会记住的。” 沈诗梦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住了,是谁啊?是谁能把翊展从双刀镇中救走?是苏玉水吗?他又是怎么会知道翊展在那里的? “走!”百夫长趁着沈诗梦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声令下,带人撤退。转身的一刹那,他重重松了口气,还好没有起冲突,否则的话,越前殿加龙鸣会,再加个留香岛,这就是起义的节奏啊! 而在陆先生的书房里,他正全神贯注地写着毛笔字。 直到清虚喜不自胜的声音传来,“陆先生!太好了!尊上没事,尊上被救了!” 陆先生这才敢放松下来,他握着笔的手瞬间没了力气,一支笔瞬间落到宣纸上,墨汁侵染纸面,开出一朵黑色的花。 清虚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他握着陆先生的胳膊,恨不得给上天磕头,“陆先生,尊上快吓死我了,他怎么能打不还手还主动送上门呢!这要是出事了,我们越前殿可怎么办啊!” “是不是瑶儿救了他?”陆先生眼里闪着光。 清虚重重点点头:“说的是一个穿白衣的姑娘,我想除了瑶儿姑娘不会是别人了,就是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她又不会武功,一不小心可是会送命的啊!” 陆先生听至此,赞许地点点头,又叹息着摇摇头:“瑶儿重情重义,我知道,她一旦知道翊展遇难,断然会舍命相救,只是……” “只是……她若知道尊上只是利用她,恐怕会……”清虚垂下头,一脸歉疚。 “罢了。”陆先生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索性坐到椅子上,仰头长叹,“总之,这件事之后,龙鸣会,就再也脱不开与越前殿的关系了……” 第48章? 看到奇怪的画面了呢 “我再说一次,让开。” 苏玉水的声音,自赵星恒房间里响起,一向温润的他,这回竟有了些许怒气。 箫瑶儿则呈“大”字状,以身体挡在门前,姿势不雅的让赵星恒直捂眼睛,“你不给他治好,我就不让。”她盯着苏玉水,犹豫了许久,干脆痛苦地点头道:“大不了我答应你,你治好他,我就嫁给你!” “你疯了?”这句话是赵星恒说的。 苏玉水不悦地白了她一眼,使劲甩了下袖子,生气地说道:“我说了,他没事,根本不用医。” “没事怎么不醒?!”箫瑶儿不依不饶,“你就给他输点真气怎么了?” “他、不、需、要。”苏玉水已经开始咬牙切齿了,他指着翊展,一字一顿。 “那他为什么不醒?你给他下毒了?”箫瑶儿完全没有眼力见,根本不管苏玉水是不是生气。 “你当我是你吗?”苏玉水话音刚落,床上的翊展忽然轻轻开口,“水……”几人的视线瞬间都被吸引过去,苏玉水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一把推开箫瑶儿,径直走出了门,早知道就不该让这混蛋丫头离开留香岛!这才几天,就对一个男子如此上心,早知如此,还不如就把她困在岛上呢! “水,水来了……”箫瑶儿端着水杯,还不忘使唤赵星恒,“你来帮我扶着他。” “又有我的事?”赵星恒指着自己的鼻子,十分不情愿,嘟嘟囔囔的,“卧房都给让给他了,还得伺候他,他是尊上我也是会长啊,凭什么我……” “拜托了,会长,你就帮人帮到底吧!”箫瑶儿面露哀求之色,她嘟着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哎呀真是怕了你了。”赵星恒无奈,只得过去,小心翼翼地扶着翊展坐起来,而翊展的意识还不清醒,只是迷迷糊糊中,一直呢喃着一个名字——如雪。 如雪?这明显是个女人名字啊……赵星恒心里一沉,小心翼翼地看看箫瑶儿,她好像没事人似的,用勺子一口一口给翊展喂水。 “如雪是他死去的妻子。”箫瑶儿像是猜到了赵星恒的心思,头也不抬地说道:“你看我干什么,我说了,只是报他救命之恩,没别的意思。” 再看赵星恒,他眼中全是同情,就根本不听箫瑶儿的解释,已经认定了她是一片深情得不到回报的苦主。 “你那是什么眼神?怎么不信吗?!”箫瑶儿非常不爽,喂水的动作也重了不少。 “你让我怎么信?你不顾性命去双刀镇救他,然后又……嘴对嘴喂水,你还就为了报恩,唬谁呢?!你分明就是被他的美色迷惑,你心怀不轨你!” “啪!”什么瓷器碎裂的声音。 两人同时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苏玉水,面目呆滞地站在门口。 地上,一个青花瓷罐子还在打着滚,里面的药膏洒了一地。 “嘴对嘴……”苏玉水颤抖着嘴唇,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是什么意思?” “你有毛病啊?”箫瑶儿一脸嫌弃地指了指他,“都跟你说了我爹不正常,他指的婚不能算数,你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话不能这么说。”赵星恒让翊展靠在自己肩膀上,脸上的表情就是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你刚才还说要是苏兄能救翊展,你就嫁给他呢,你看,那不是苏兄拿药来了吗?怎么样?你总得选一个吧?” “我选你!”箫瑶儿没好气地回他。 “你选我干什么,我又不喜欢你。”赵星恒也不甘示弱,“先说好哈,要是我有一天也昏迷了,你可别嘴对嘴给我喂任何东西,否则我就算得救了也会自尽的。” “你放心,你都等不到我给你喂水,我连救都不会去救你。”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又开始对怼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太吵了,这昏迷中的翊展竟然都被吵得有了意识,可惜啊,现在没人关心他是不是醒了。 “哈——”门口的苏玉水,忽然长长呼了口气,他听明白了,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要救那个男人。 此前他一直下不了决心,现在终于想明白了。 苏玉水一脚踢开脚下的青花瓷药罐,径直大步走向三人所在的方向,翊展的视线模模糊糊,似有似无,只是隐约感觉到,赵星恒扶着他靠在自己肩膀上,箫瑶儿则用勺子给他喂水…… 等等,这个一身白衣的男人是什么鬼…… 他为何要抢过箫瑶儿手中的水杯,一饮而尽…… 嗯?没尽,他把水含住了…… ……嗯?他为什么要凑向自己…… ……靠!太近了,他要干嘛…… “唔……”“咕咚……咕咚……” 双唇触碰的温度,他又一次,感受到了。翊展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什么都想不到。 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了,箫瑶儿和赵星恒,就那样傻兮兮地看着苏玉水以嘴对嘴,以唇碰唇,将一大口水喂给了翊展,而后,潇洒地擦擦嘴,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扯平了。”那淡然的声线又回来了,苏玉水看着翊展,非常冷静,“以后喂水这件事,你我便不必再提起。”说罢,转头看向箫瑶儿,“另外,你我二人的婚事,是箫前辈临终前与人定下的最后一约,无论他之前把你许给谁,那都不作数,箫瑶儿,你听好了,这婚,你毁不得。” 说完这些话,他优雅的离去,全然不去理会其他人的眼神,这种世上之事与我无关的态度,倒真的很“留香。” 只是—— “变态——” 箫瑶儿和赵星恒,同时做出了这个评价。 而翊展,眼角流下了晶莹的泪水…… 第49章? 一物降一物 简单又清单的饭菜,满满摆了半桌子。 赵星恒叹了口气,拿筷子夹了一根菜叶子,放到嘴里嚼了半天才咽下去,“我们还要吃这种东西多久啊?”他问,“好歹也得有点肉吧?” “不行。”箫瑶儿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她指了指自己腰部的伤,“要吃清淡的,不能加酱油,肉也只能白水煮,否则我这会留疤的。” “又没人看你,留就留呗!”赵星恒索性放掉筷子,耍起了小性子,“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去龙鸣会找诗梦呢,在这待着连吃个饭都不消停。” 说着,他的视线落在了对面坐着的两个人身上。 两双筷子,同时死死按住了一片菜叶子,苏玉水和翊展对视着,两道看不见的电光从彼此眼中射出来,两股不同的内力,在两人体内来回翻涌着。而桌子底下,他们的腿也没闲着,你一招我一招,暗自较劲。 内力深厚的两人打架,果然比武功不怎么地的人打架更有魄力,整张桌子都跟着颤抖,而且颤得越来越厉害。 箫瑶儿拿着筷子夹了半天,都没夹起来一根菜。 “啪!”她气恼地一拍桌子,恶狠狠地盯着两个人,骂道:“吃不吃,不吃——滚——” 三秒之后,一切恢复宁静,这饭厅里,只剩下筷子与碗碰撞的声音。 午饭过后的后花园中,箫瑶儿双手环胸,与翊展两人并肩而行,她神情严肃,和前几日那个舍命相救的女子判若两人,“你明白的吧,我姐姐不能总待在越前殿,你也不能常住龙鸣会,双刀镇的事,我们还是得想个法子解决。” “这么正经,不像你啊。”翊展穿着赵星恒的一身蓝衣,清清爽爽,看着年轻了几岁,但戏谑的语气却没有分毫改变,“你真的不打算提你双刀镇救我的过程了?” 果然,这句话让箫瑶儿停下脚步,她故作镇定,以不在乎的语气来掩饰内心的慌乱,“我们千毒弟子,就是互相喂来喂去的,你别太当回事,那都是基本操作。” 翊展不说话,只是笑,笑得她很火大,“你笑个屁,苏玉水不是也喂你了吗!” 噩梦一般的经历又浮现脑海,翊展整个人瞬间怔住,脸色也变得铁青,他抽搐着脸部,忽然捂住自己的胸口,痛苦地低吟出声:“唔……” “你怎么了?”箫瑶儿大惊失色,赶忙双手护住他,翊展也顺势倒在她肩膀上。 双唇吐出的气息,又一次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他眉眼间的笑一如初见,可那唇间,每一次喊的都不是她的名字,眉眼间的笑容,恐怕也不是为她。 想到这,箫瑶儿推开翊展,正色说道:“你真的够了,我现在在想正事呢,你要是帮不了忙,就滚蛋。”说罢,气冲冲地离开后花园,只留下莫名其妙的翊展还在原地。 “这家伙怎么忽然态度转变这么快?”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只能站在原地发愣。 突然,一袭白衣的苏玉水从假山后出现,他看翊展的眼神充满了愤然,不等翊展开口,他先一步走到他身边,捂着胸口,不由分说地,倒在了他肩膀上。 翊展下意识接住了他,但眼神中的惊恐已经说明了一切。 “现在开始,你对瑶儿做什么,我就会对你做什么。”苏玉水咬牙切齿,“你好自为之。” 然后,直到苏玉水离开好久,翊展都没有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这人绝对有毛病啊。 于是,沈诗梦坐镇越前殿的第八天,龙鸣会里出现了这样的场景。 怀抱瑶琴的箫瑶儿坐在廊下,手指放在琴弦上,却怎样也弹不出曲子,好久没有弹琴唱歌的她,原本应该带着笑容的,可现在的表情却是面如死灰。 她的身后,坐着同样面如死灰的翊展,他紧紧地贴着她,额头都热出了汗珠。 “你能不能滚开。”箫瑶儿说。 “你能不能滚开。”翊展也这样说。 “不能。”翊展的身后,苏玉水这样回答,他死死地贴在翊展背后,下巴就搭在他的肩膀上,“你刚才就是这么做的。” “我是在教她留香内功心法。”翊展都快哭了,“瑶儿不想做留香弟子,由我教她,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瑶儿是你叫的吗?”苏玉水才不管那一套,贴得更紧了,“要教你就这样教,不然就离她远点。” “你们两个都离我远点好吗?”箫瑶儿弱弱地说了一句话,但很快就被淹没在两个男人的争吵之中了。 “你是不是有病啊你?我离她远,怎么和她一起抚琴啊?” “瑶儿精通乐理,不用你和她抚琴。” “你……”翊展想回头,可是只要他转头,就会碰到苏玉水的脸,真的是……他从没这么想杀人过。 “你这个变态。”苏玉水波澜不惊的,说出一句话。 “什么?呵,呵呵……”翊展瞬间哭笑不得,他拍了拍前面的箫瑶儿,说道:“你、你能信?他说我变态!” “不弹了!”箫瑶儿一把扔开手中的瑶琴,从地上坐起来,转身离开。而身后的翊展也想站起来跟她走,可却被苏玉水一把搂住。 “离她远点。”他伏在翊展的耳边,说。 “有病!” 这两人水火不容,互相牵制,不远处的赵星恒,却乐得合不拢嘴。 “哈哈哈哈,他说他有病,哈哈哈……” 苗苗,站在他旁边,无语地摇摇头,她是多么想说,会长啊,你也病得不轻。 唉——愁容满面地叹气,她看着翊展,紧锁眉头。 现在江湖都在传,龙鸣会与越前殿联手,武林第一正派,却与臭名远扬的越前殿合作了,这样下去,恐怕龙鸣会的地位不保…… 都怪诗梦姐姐那个同母异父的妹妹,安静的在留香岛上等死不好吗?为什么非得来这里。 再这样下去,她的地位,恐怕很快就被取代了…… 第50章 威胁式提亲 “你要我怎么说你才肯相信我?从你姐姐写信告诉我,你可能会有危险的那一刻开始,我就非常清楚自己的心意了,我要娶你,已经不仅仅是当年与你爹那一诺,而是真心实意了。” 苏玉水的眼神,温柔如水,语气也是坚定得慷锵有力,只是这个动作吧…… 箫瑶儿看看床上的两个大男人,苏玉水的腿压在翊展腰上,翊展手抓着苏玉水肩膀,这大半夜的,两个男人在一张床上折腾,怎么看,也不像是正常的交际行为啊……“我看你想娶的另有其人吧?”她用眼神瞄了瞄翊展,“怎么你也有这嗜好?” “你好好看看。”翊展欲哭无泪。 箫瑶儿把灯点亮,这才看清楚,原来两个人你整我夺的,是在抢一条麻绳,而很显然,苏玉水占了上风。 “他要把我绑在床上,瑶儿,你救救我,快让这人回留香吧!”翊展终于挣脱开腿上的绳子,拼了命地从床上坐起来,“他真的不正常。” “我不把你绑起来,怎么知道你不会晚上偷偷溜进瑶儿的房里?”苏玉水说话间,又把他按下去了,翊展胸口上的伤口被压住,疼得他龇牙咧嘴。 “你有没有搞错?”翊展掰开他的手,没想到这家伙看起来温文尔雅,力气却大的惊人,他指着箫瑶儿,恼怒地说:“那样的话你应该绑她。” “为何?”苏玉水不解。 “你闭嘴。”箫瑶儿指着翊展瞪眼警告他,然后,拎着苏玉水的头发,把他从翊展床上拽下来,“还有你,你能不能不要一天到晚跟个变态似的,来,你赶紧跟我出来,明天收拾东西回你的留香岛去!” “瑶儿,瑶儿,你别拽我头发……”苏玉水反抗无果,只能被箫瑶儿拉出去,床上的翊展总算是松了口气,立马四仰八叉的躺下,两眼一闭,不闻门外事。 今晚的夜色和月色都很美,箫瑶儿将苏玉水拽到姐姐常呆的凉亭中,忽然间变了脸,她背过身,眼里的恨意再也掩饰不住,“苏玉水,你告诉我,莫凤是不是痊愈了?否则你离开留香岛这么多天,谁能主持岛内的事宜?” 这是他最不愿谈论的话题,但也是两人之间不可避免的话题,“师父她是否痊愈,对你而言真那么重要?” “重要!”箫瑶儿斩钉截铁,“我离开的时候就说过了,她疯,我与留香再无恩怨,可她若有一天痊愈,那我就不会让我师尊白死,我一定会让她用命去偿!” 苏玉水痛惜地摇头,“我以为我救了你,你会慢慢忘却这件事。” “你让我怎么忘?”箫瑶儿一声冷笑,“莫凤她怎么对我,我都可以忍,可她间接害死我师尊,这个仇恨你让我怎么忘?所以你告诉我,她是不是已经痊愈了?!” “没有。”苏玉水也冷冷地回,“一开始,师父她时好时坏,可当她清醒下来的时候,就会痛骂莫羽前辈狠毒,骂莫凰前辈抢了她的王妃之位,然后,就又开始疯癫,直到最近,她已经完全没有清醒的时候了。” “那现在留香岛的事情谁在主持?”箫瑶儿仍有怀疑。 “医仙兰,还有程珠师妹。” “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箫瑶儿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着。 “我知道程珠跟你有些误会。”苏玉水话里话外,还是想做和事佬,“可她经过那件事之后,已经改了许多,现在师父已经疯癫,岛上没有人再庇护她,她收敛很多了。” “随便吧随便吧。”箫瑶儿懒得跟他废话,反正不管她说什么这个人也不会听的,不耐烦地挥挥手,准备结束这次谈话,可苏玉水却好像并不那么打算的。 他又摘掉了那祖传的玉佩,“这枚玉佩……” “你敢给我我就敢再送人。”箫瑶儿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我再跟你说一遍哈,你救我,我很感激,我可以以命相抵,但绝不可能因这个就嫁给你。” “你爹当年……” “我爹当年不管跟你说了什么,那都不能算数,我说了,父母之命那一套对我没用,要娶的话你就去娶翊展吧,我看你更喜欢他。”箫瑶儿打趣道。 “呼——”苏玉水两次说话被打断,终于按捺不住了,他重重吐出一口气,眯着眼睛,咬着牙,说道:“我本不想说这话的。” “不想说就别说了,你明天就走吧,这次算我欠你的,以后你遇到双刀镇那种事,我也舍命救你。”才怪!箫瑶儿在心里接了一句。 “你若不嫁,我立马就向越前殿下战书。”苏玉水一句话,果然拉回了要走的箫瑶儿。 “你?凭、什、么?”箫瑶儿靠过来,看着他的侧脸,一字一顿,像是挑衅。 “就凭他亡妻偷换了我们留香宫的心法,害我们留香弟子近十年都无法习得上乘武功,这个理由——够吗?”他转头,直接对上箫瑶儿那张扬起的脸,“双刀镇,加上留香岛,你说,越前殿会怎么样?”见箫瑶儿无话可说,苏玉水更加嚣张了,他干脆又靠近一点,补上了一句,“所以,你没有选择的余地,必须嫁给我。” “你怎么那么肯定我一定会为了越前殿嫁你?我可是连父母之命都不理的人呢。”箫瑶儿挑着眉毛,一副无关紧要的表情。 “那你拒绝呀。”苏玉水也学她挑眉弄眼,简直是气煞她也。 箫瑶儿还想继续跟他理论,可是突然间,只觉得背后一股凉意—— “小心!”苏玉水一个转身,将她护在怀中,几乎是同一秒,一把飞刀,竟插到了凉亭的木柱上。 箫瑶儿只觉得脸颊边有东西划过去,她想都没想,直接“哇”一声哭了出来,“我的脸……我的脸……我破相了!”她捂着脸,眼泪瞬间跟断线的珠子一样,停都停不下来。 “我看看。”苏玉水扳开她的手,仔细检查了一下,半点伤口都没有,“没事。”他撇了撇嘴,“没伤。” “没伤?”箫瑶儿这才恢复几分理智,摸了摸脸,好像确实不疼,“呼,吓死我了,”她捂着胸口,惊魂未定,“这要是破了相,我就完了。” “我不介意。” “我介意!”箫瑶儿仍抱有那“第一乐伶”的梦,她说着,注意力才肯集中到那飞刀插着的信纸上去。 苏玉水摘下那飞刀,对着月光检查了一下,然后打开那张纸,只见上面写着:今晚子时,老地方见。 合上纸条,苏玉水皱了皱眉,转头看着箫瑶儿,语气十分不满:“你除了翊展,还有别人?” “你除了翊展,还有病吧?!”她回。 第51章 走哪都能被盯上 “所以你看这个笔迹,有没有感觉到熟悉?”苏玉水问。 “不知道。”赵星恒回。 “那你看这把刀呢?之前有见过吗?”箫瑶儿问。 “不知道。”赵星恒回。 “那平时龙鸣会里,谁会三更半夜出去,这你总知道了吧?”两人异口同声。 “不知道啊。”赵星恒打了个呵欠,揉了揉困到睁不开的眼睛,看看外面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天色,有点烦躁地说,“有什么事你们不能明天再说吗?大晚上的困着呢!”说着,把被子蒙到头上就准备继续睡。 “你都不管龙鸣会里的事吗?”苏玉水一把掀开了他的被子,尽管和他不熟,也还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怎么说你也是个会长,会里有人三更私会,难道你就不担心是内鬼什么的吗?” “内鬼怎么会把飞刀抛向不是他要找的人那里去?”翊展的声音,如沉稳的利刃,划开了寂静的夜。 箫瑶儿望向他,不同于赵星恒的洒脱,不同于苏玉水的隔世,他好像是天生有着能够吸引人的魔力,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听他说话。 也许就因为这样,越前殿的人才会对他忠心耿耿吧。 翊展走过来,拿过箫瑶儿手中的飞刀,只看了几眼,便肯定道:“这是飞弓阁锻造的,此刀锋利无比,刀身细如片叶,能够在百米之间轻松穿过一个人的身体,是杀人的利器。” “你再看看这信。”箫瑶儿赶紧将那纸条也递给翊展。 翊展看了几眼,立马皱起眉来,“这信,上面的每一个字,字体都不同,断然不会是一个人的笔迹。” “你是说有好几个人?”赵星恒盘腿坐在床上,手里抱着被子好奇地问。 “他是说写信之人是模仿了好几个人的笔迹,这样就可以掩盖自己的字迹了。”苏玉水解释着,不过比起这个,他还是更关心另外一个话题,“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干嘛?是不是想去瑶儿房里?” “有病治病去!”箫瑶儿没好气地踩了他一脚。 “你们那么吵,谁都听到了。”翊展只是平静的说着这一切,他把玩着那把飞刀,嘴里念念有词,“飞弓阁的锻造术真的是世上无敌,一支这么薄的飞刀,却又坚硬无比,不知要经过多少次烈火打磨……可惜……”他忽然话锋一转,低下头来。 “可惜什么?”箫瑶儿好气地问。 “没什么。”翊展很会卖关子,摇摇头,岔开了话题,“所以你们刚才有没有注意到,那把刀是冲着谁去的?”他说着话,眼睛却直视着箫瑶儿,“是后面那根柱子,还是你?” “呃……”箫瑶儿歪头思索着。 苏玉水,却一把将她搂在了怀中,他的手臂紧紧缠住箫瑶儿的脖子,她顿感呼吸困难。 “哦?”床上的赵星恒也不困了,笔直地坐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等着看这出好戏。 “你不用问瑶儿,她不知道。”苏玉水有些得意,“刚才那刀飞来时,我护住了她,就像这样。”说罢,还补上了一句,“当时我们正在谈婚事。” “倒也不算错。”箫瑶儿扯下他的胳膊,厌烦又无奈地看看他,接着回忆道:“当时我记得,好像有什么划过我的脸了,我还很担心自己会破相来着,会不会是那把刀呢?” “不是,那把刀的位置,是指向你的心。”苏玉水斩钉截铁,“划过你脸颊的,是我的头发。”他明明是对箫瑶儿说的话,眼睛盯着的人确是翊展,他毫不掩饰地宣示着自己的地位,箫瑶儿是他的所有物。 “嗤。”翊展不屑地嗤笑一声,然后抓起自己一小撮头发,也在箫瑶儿脸上轻轻蹭了蹭,接着回给她同样挑衅的眼神,“现在我的头发也划过她的脸了,怎么样?” 苏玉水咬着牙,恶狠狠地将箫瑶儿拉到自己怀里,怒不可遏的看着他:“我还这样抱她了呢!” “呵,谁不会呢?”翊展说着,又把箫瑶儿从他怀里拉出来,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我不但抱过她,她还坐在我腿上给我吹过勋,你有过吗?” 这两个水火不容的人,又开启了新一轮的争吵,就完全没发现,此时脸色阴沉的箫瑶儿。 片刻后,苏玉水和翊展脸上肿起了一片片红色的疹子。 这两个人也终于安静下来了,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面朝前方,半句话都不敢说。 “哇,你们两个怎么了?!”赵星恒瞪着眼睛,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他只是起来喝了个水,怎么这两个人就跟中毒了似的,浑身疹子呢? 箫瑶儿抬起眼,面不改色地看着他,淡淡地说:“过敏了,没事。” “啊?同时过敏?”赵星恒一跳三步,尽可能的离这两人远点,“我的房间有什么能让人过敏的东西吗?这……是不是什么传染病啊?我没事吧?我脸上没事吧?” “你再说几句话说不定就也有事了。”箫瑶儿给自己倒了杯水,扭头看了看翊展和苏玉水,接着道:“现在我们能接着说那飞刀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你们是觉得有人要杀我?” “对。”翊展点点头,“所以这个地方你不能再待下去了,你现在收拾东西,连夜跟我回越前殿。” “跟你回?——越前殿?”苏玉水一脸问号,他加重了那个“回”字,有点哭笑不得,“越前殿又不是瑶儿的家,要说回,那也得回留香岛,那里是瑶儿长大的地方,就算发生过什么难过的事情,留香岛也是她的家,这点是无法否认的!” 翊展懒得理他,直接抓住了箫瑶儿的手,“走,我们现在回越前殿,你之前不是说,想在越前殿做乐伶吗?” “你放开瑶儿!”苏玉水不由分说,也拉住了箫瑶儿的另一只手,“乐伶也是我们留香的乐伶,与你们越前殿何干?!” 这两个人,一人抓着箫瑶儿一只胳膊,往相反的方向拉扯,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的战火,说也奇怪,在那个人没出现之前,他们并不觉得,箫瑶儿原来是这么值得争夺的女人。 而箫瑶儿……显然更不知道。 片刻后,翊展和苏玉水眼睛肿得睁不开,嘴唇也肿得说不出话了。 赵星恒吓得躲在屏风后,仿佛已经确定了那是一场奇怪的传染病。 “现在你们会闭嘴了吗?”箫瑶儿的眼神锐利得可怕,她手中那杯水,始终没有喝完,她晃了晃手中的杯子,眼神中闪现出来的,是正义人士不会拥有的邪魅之色,“想杀我?哼,不把你揪出来,我就不叫箫瑶儿!” 第52章 霸气侧漏沈诗梦 沈诗梦板着一张脸,迈着匆忙又有力的步伐,踏进了龙鸣会的大门。 “副会长。” “副会长。” 与赵星恒不同,这个副会长一回来,所有人都点头哈腰,一副心悦诚服的模样。 “召集所有人,我有话要说。”沈诗梦的脸色很难看,她下完这个命令之后,直接走向了苏玉水所在的房间。 然而并没人。 沈诗梦吐了一口气,思索片刻,立马转身朝向翊展的卧房。 果然,苏玉水就坐在他的房门口,生怕这个人突然间跑出去,他看到沈诗梦,第一反应是愣了一下,再仔细看,这气场,这眉眼,和箫瑶儿确有几分相像,他当下便确定了,这人就是箫瑶儿的姐姐。“沈……”他毕恭毕敬站起身,那一躬还未鞠,就被沈诗梦单手拦住。 “不必。”沈诗梦的口气不是很好,“未来的苏岛主,我们不妨开门见山吧。”她说,“诗梦很感激你在为难时刻伸出援手帮助瑶儿,可你若以此来威胁瑶儿嫁给你,那就别怪我这个姐姐不客气了。” “沈副会长,您……呃……”苏玉水不知怎么的,竟脱口而出尊称,可仔细看看,箫瑶儿这个姐姐,好像也并不比自己大,于是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改口道,“你误会了,我与瑶儿的婚事,是你爹……” “我爹是我爹,瑶儿是瑶儿。”沈诗梦这点和箫瑶儿一样,父母之命根本不理那一套,“我爹娘若知道瑶儿在留香岛上遭遇的一切,也是断然不会同意再把她嫁回到留香岛上的。” 只这一句话,苏玉水便无语。 沈诗梦转头,直盯着他,态度坚决:“我只有瑶儿这一个亲人了,我是绝对不会再让她离开我身边太远的,更何况,是回到那个她差点死了的岛上。” “请相信我,我是真心娶瑶儿,我会弥补……师父之前的错误,我会好好待……” “那你就离开留香岛,入赘到龙鸣会!”沈诗梦的态度不容置喙,“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你说你是真心,那就拿出诚意来,如果连一个岛都不舍得放弃,还谈什么娶瑶儿的决心?!” “我……留香对我恩重如山,我……”苏玉水越说声音越小,因为沈诗梦这个人身上,就自带压迫的气场,让他感觉自己说什么都是错。 “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不是非得待在留香岛不可,你不走,我不得不怀疑你是舍不得你岛主之位。”沈诗梦放下了最后的结论,“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在人前人后说要娶瑶儿这种话,也许对你来说没什么,但是会有损瑶儿名声。” “如果瑶儿心甘情愿嫁给我,跟我回留香岛呢?”苏玉水焦急地问,“这样的话,沈副会长可会主持这门婚事?” “心甘情愿?不是你以越前殿的事威胁她?”沈诗梦一句话,就说出了重点。 苏玉水不再说话了,因为他实在没底气,能让箫瑶儿心甘情愿嫁给他。 “瑶儿若真的心甘情愿,我八抬大轿,送她出嫁。”沈诗梦扔下这句话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她走出去好远,身上那股檀香味还久久没有散去,苏玉水哀怨地望着沈诗梦离去的方向,一言难尽。 “吱嘎——”翊展的房门被打开,他偷偷探出头来,幸灾乐祸的,对苏玉水说了一个字,“该——” 而跟苏玉水废完话的沈诗梦,接着阴沉着脸,来到了会堂。 堂内,龙鸣会的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赵星恒这个会长毕恭毕敬地坐在正位上,箫瑶儿则和苗苗站在一起,忐忑地看着阴着脸的姐姐。 沈诗梦站在众人面前,那气势,即便远远一看也知道谁是群龙之首。 她扫视了一眼面前所有的人,忽然间,拔出身上的剑,直直插进了地板内。 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尤其是赵星恒。 “昨日,苗苗连夜传书给我,说有人用飞弓阁的竹叶飞刀,企图杀害瑶儿。”沈诗梦此言一出,底下顿时哗然一片。 箫瑶儿懊恼地拍着脑门,哎呀,她本来都想好怎么揪出那个幕后之人了,这个姐姐,竟然这么光明正大质问,那谁能承认啊这……忽然,她的视线望向赵星恒,这件事不用说,一定是赵星恒告诉苗苗的,那家伙以为她不知道,其实每天都有把他们的事告诉苗苗,然后由苗苗传书给姐姐报告。 “我知道,有人对我支援越前殿的事不满,所以,这句话我只说一遍。”沈诗梦气势如虹,字字慷锵有力,“你们可以光明正大的直接冲着我沈诗梦来!要杀,也是杀我沈诗梦!但凡再有一个人敢对瑶儿出手,我绝对不会姑息。” 哇,姐姐好帅。 箫瑶儿已经被姐姐迷倒了,她总算明白姐姐的魅力了!不仅仅是武功高而已啊!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仿佛也都被这个消息震惊住了,良久,终于有人站出来,说道:“副会长,暗杀瑶儿姑娘这件事,你放心,属下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不必要,”沈诗梦的语气缓和了许多,“我看刚才,各位震惊的程度不亚于我,想必这件事不是合谋,而只是个人所为,所以——”她吸了口气,声音更加洪亮,“诗梦自小长在龙鸣会,会内所有兄弟姐妹,对诗梦而言都是亲人,所以这件事,我不会继续追究,希望那个人可以就此停手,不要逼诗梦离开龙鸣会。” 一席话,将针尖上的气氛又拉回了些许,沈诗梦忽然拉过箫瑶儿,把她带到自己身边,眼中闪烁着泪光,近乎于哀求般恳切:“各位前辈,瑶儿是诗梦的亲妹妹,她来此地,曾受越前殿翊尊主救命之恩,此恩不能不报,诗梦恳请各位前辈,不要因此迁怒于瑶儿。” 说罢,她深深鞠下一躬,久久未曾抬头。 箫瑶儿望着如此诚恳的姐姐,也只能跟着,低头鞠躬。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都为之深深动容,只有一人,眼神不太对劲。 那就是赵星恒。 是啊,他是一直有告诉苗苗近日发生的事,可是…… 他好像并没有告诉苗苗…… 那把刀,是飞弓阁所制吧…… 第53章:翊展被逼婚 翊展紧张地坐在太师椅上,用手指数算着自己的年龄。 他今年三十三岁了,没错。 沈诗梦足足比他小了九岁,他没理由怕她的,嗯,就这样。 想到这里,翊展慢悠悠地开口:“其实,我妻子去世之后,我便发誓,终生不会再娶了,所以……” “没让你娶,让你入赘。”沈诗梦盛气凌人,她只是微微收紧了眉头,就足以让人压迫了。 旁边坐着的箫瑶儿和赵星恒已经憋笑憋到脸都紫了,而苏玉水也是满脸的幸灾乐祸。 翊展咽了下口水,尴尬地笑笑,尽量平和地说:“我很感激龙鸣会出手相救,我们可以合盟,但是和亲,就算了吧。” “诶——和亲,和亲好!”箫瑶儿落井下石,“你入赘龙鸣会,我们才算有正当理由合盟啊!不然你也知道的,你们越前殿的名声,臭的很。” “所以我已经想过了,你入赘到龙鸣会,双刀镇也不敢再为难你们了。”沈诗梦说着,拿出几卷画像,“你看看吧,这是我们龙鸣会各个分舵的舵主女儿们,你就在这里选个喜欢的,尽早成婚。” “不、不用了。”翊展坐立不安,他用求助的眼神看了一圈,嗯,很好,在场的只有落井下石的,根本没有打算要帮他的,犹豫片刻,只能放下狠话:“我没有成婚的打算,而且就算要成,也得是箫瑶儿吧?毕竟我们——”他望向后面的箫瑶儿,“已经,很亲密了,对吧?” “没有没有,我跟谁都亲密。”箫瑶儿坏笑着摆摆手,用手指了指一旁的苏玉水,说:“而且,我和苏师兄的婚还没处理利落,我不行,你选个别人吧,我看——”她打开一张脸上有着龅牙的女人的画像,“这个女子就很好。” “你——”翊展气得指指点点,“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他语气中带有些威胁的意味。 “我知道。”赵星恒举了举手,回给他一个‘我都懂’的眼神,然后又意味深长地看着箫瑶儿,一脸期待地等着她的回答。 可这举动引起了沈诗梦的注意,她盯着箫瑶儿,小心试探着:“瑶儿,翊尊主说的是什么意思?” “哦,就是我去双刀镇救他的时候,性命关天,就嘴对嘴给他喂了点水。”箫瑶儿直言不讳。 “啊,只是这样啊。”沈诗梦竟然想都没想就接受了,她赞许地点头,说道:“做得好,我们江湖儿女,就应该不拘小节。” 翊展只觉得晕头转向,快被这姐妹两个气吐血了。 “翊尊主。”沈诗梦才不管他那一套,认真地说出了他那令人尴尬的过去,“我知道,你曾调戏过四王爷的丫鬟,却又拒绝四王爷的指婚,让四王爷颜面扫地,从此再和越前殿无瓜葛。又勾搭神弓阁的大小姐,可却娶了自己曾经的手下,让神弓阁大小姐肝肠寸断跳崖自尽,以至于神弓阁与越前殿是水火不容。” 这一席话,让翊展的脸色瞬间变难看了。 赵星恒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事,震惊得嘴巴都合不上。 箫瑶儿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事,可她却是恍然大悟了,为什么越前殿树敌那么多,原来都是因为他到处沾花惹草啊。 苏玉水则是看好戏似的笑了笑,就差把“活该”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不过道我现在相信我所认识的翊尊主,这几日我在越前殿,从侍从们身上已经听闻了许多翊尊主的事了。”沈诗梦一席话,又把尴尬的气氛给救了回来,“翊尊主肯舍命救瑶儿,又收留无家可归的少年少女,让他们留在越前殿,教他们武功保护自己,这样的人,我不相信会是传闻中那十恶不赦的人。” 翊展吐出一口气,刚刚绷起来的神经,总算放松了。 “所以我才会想要与越前殿联合,而翊尊主若能入赘我们龙鸣会,是最好的方法。”沈诗梦不愧是副会长啊,绕了半天,画龙点睛,又把重点又绕回来了! 箫瑶儿对这个姐姐,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我明白了。”翊展突然严肃地点头,仿佛已经放弃了抵抗,可他接着看向箫瑶儿,一字一顿:“我可以入赘,但,我,要,娶,她——” “你,做,梦——”这句话,是苏玉水说的。 “呵。”翊展突然冷笑一声,站起身子,向沈诗梦轻轻颔首,“沈副会长,我与令妹,其实,是这种关系……”说着,他迈步走向箫瑶儿,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低下头,准备重演一次那天双刀镇上的剧情…… 可是箫瑶儿已经习惯了,她连害羞什么的都不会了,只是傻坐着,看着那个越来越近的男人…… 就在此时,苏玉水一把推开了箫瑶儿,眼看坐着的椅子被掀翻,箫瑶儿一手一个,抓住了翊展和苏玉水的衣服…… 这两个反应极速的人,在那一刹那,绕开了彼此的脸…… 然后,恢复了重心的箫瑶儿,也在那一瞬间,产生了一个邪恶的念头…… 唇角勾勒出一个让人竖起汗毛的笑容,她双手用力拉扯,将正在躲避对方的两个男人,硬是拉到了一起。 还好,只是亲上了脸,不过这苏玉水的脸,可真是又软又滑啊…… 翊展脑子里闪过这个想法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人生完蛋了。 “啊,哈哈哈……”箫瑶儿毫无悔改之意,笑的那叫一个没心没肺,她扭头看向自己的姐姐,很自然地问:“姐姐啊,翊尊主,他入赘留香岛行不行?” 勿入,百家姓 zhàoqiánsunlizhouwuzhèngwáng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 féngchénchuwèijiǎngshěnhányáng 冯陈褚卫蒋沈韩杨 zhuqinyouxuhélushizhāng 朱秦尤许何吕施张 kongcáoyánhuàjinwèitáojiāng 孔曹严华金魏陶姜 qixièzouyubǎishuidouzhāng 戚谢邹喻柏水窦章 yunsupāngěxifànpéngláng 云苏潘葛奚范彭郎 luwéichāngmǎmiáofènghuāfāng 鲁韦昌马苗凤花方 yurényuánliufēngbàoshitáng 俞任袁柳酆鲍史唐 fèiliáncénxuēléihènitāng 费廉岑薛雷贺倪汤 téngyinluobihǎowuāncháng 滕殷罗毕郝邬安常 yuèyushifupibiànqikāng 乐于时傅皮卞齐康 wuyuyuánbugumèngpinghuáng 伍余元卜顾孟平黄 hémuxiāoyinyáoshàozhànwāng 和穆萧尹姚邵湛汪 qimáoyudimibèimingzāng 祁毛禹狄米贝明臧 jifuchéngdàitánsongmáopáng 计伏成戴谈宋茅庞 xiongjishuquxiàngzhudongliáng 熊纪舒屈项祝董梁 duruǎnlánminxijimáqiáng 杜阮蓝闵席季麻强 jiǎlulouwēijiāngtongyánguo 贾路娄危江童颜郭 méishènglindiāozhongxuqiuluo 梅盛林刁钟徐邱骆 gāoxiàcàitiánfánhulinghuo 高夏蔡田樊胡凌霍 yuwànzhikēzǎnguǎnlumo 虞万支柯昝管卢莫 jingfángqiumiàogānxièyingzong 经房裘缪干解应宗 dingxuānbēndèngyushànhánghong 丁宣贲邓郁单杭洪 bāozhuzuoshicuijiniugong 包诸左石崔吉钮龚 chéngjixinghuápéilurongwēng 程嵇邢滑裴陆荣翁 xunyángyuhuizhēnqujiāfēng 荀羊於惠甄曲家封 ruiyichujinjibingmisong 芮羿储靳汲邴糜松 jingduànfuwuwujiāobāgong 井段富巫乌焦巴弓 mukuishānguchēhoumipéng 牧隗山谷车侯宓蓬 quánxibānyǎngqiuzhongyigong 全郗班仰秋仲伊宫 ningqiuluánbàogāntoulirong 宁仇栾暴甘钭厉戎 zuwufuliujingzhānshulong 祖武符刘景詹束龙 yèxingsisháogàolijibo 叶幸司韶郜黎蓟薄 yinsubáihuáiputáicongè 印宿白怀蒲台从鄂 suoxiánjilàizhuolintuméng 索咸籍赖卓蔺屠蒙 chiqiáoyinyuxunéngcāngshuāng 池乔阴郁胥能苍双 wénshēndǎngzháitángongláopáng 闻莘党翟谭贡劳逄 jishēnfuduránzǎiliyong 姬申扶堵冉宰郦雍 xiqusāngguipuniushoutong 郤璩桑桂濮牛寿通 biānhuyānjijiápushàngnong 边扈燕冀郏浦尚农 wēnbiézhuāngyàncháiquyánchong 温别庄晏柴瞿阎充 muliánruxihuànàiyurong 慕连茹习宦艾鱼容 xiàngguyishèngēliàogēngzhong 向古易慎戈廖庚终 jijuhéngbudugěngmǎnhong 暨居衡步都耿满弘 kuāngguowénkouguǎngluquēdong 匡国文寇广禄阙东 oushuwoliwèiyuèkuilong 殴殳沃利蔚越夔隆 shigongshèniècháogouáorong 师巩厍聂晁勾敖融 lěngzixinkànnājiǎnráokong 冷訾辛阚那简饶空 zēngwushānièyǎngjuxufēng 曾毋沙乜养鞠须丰 cháoguānkuǎixiàngzhāhoujinghong 巢关蒯相查后荆红 youzhuquánlugěyihuángong 游竺权逯盖益桓公 moqisimǎshàngguānouyáng 万俟司马上官欧阳 xiàhouzhugěwénréndongfāng 夏侯诸葛闻人东方 hèliánhuángfuyuchigongyáng 赫连皇甫尉迟公羊 tántáigongyězongzhèngpuyáng 澹台公冶宗政濮阳 chunyuchányudàishushēntu 淳于单于太叔申屠 gongsunzhongsunxuānyuánlinghu 公孙仲孙轩辕令狐 zhongliyuwénzhǎngsunmurong 钟离宇文长孙慕容 xiānyuluqiusitusikong 鲜于闾丘司徒司空 qiguānsikouzhǎngduzichē 亓官司寇仉督子车 zhuānsunduānmuwumǎgongxi 颛孙端木巫马公西 qidiāoyuèzhèngrǎngsigongliáng 漆雕乐正壤驷公良 tuobájiāguzǎifuguliáng 拓拔夹谷宰父谷粱 jinchuyánfǎruyāntuqin 晋楚闫法汝鄢涂钦 duàngānbǎilidongguonánmén 段干百里东郭南门 huyánguihǎiyángshéwéishēng 呼延归海羊舌微生 yuèshuàigoukàngkuànghouyouqin 岳帅缑亢况后有琴 liángqiuzuoqiudongménximén 梁丘左丘东门西门 shāngmoushénàiboshǎngnángong 商牟佘佴伯赏南宫 mohǎqiáodániánàiyángtong 墨哈谯笪年爱阳佟 diwuyánfubǎijiāxingzhong 第五言福百家姓终 第54章:赵星恒“失宠” 庭院内,剑鸣声划破安逸的午后。 沈诗梦挥舞着手中的剑,掀起一阵狂风,卷起了地上的落叶。 她闭上眼睛,用身体和耳朵去感受周围的气息,忽然,猛地挥剑,那被卷起的落叶,竟被一片一片的割破成两半…… 箫瑶儿看得入了迷,这个姐姐真是,越看越帅啊! 旁边的赵星恒,则在惬意地嗑着瓜子,箫瑶儿用胳膊肘拐了拐他,小声问:“诶,这招你会不会啊?” “我不会。”赵星恒倒是大言不惭,“我不是以武制胜的,我靠的是智慧。” “我有个问题一直很好奇。”箫瑶儿扭头看着他,“就是,不管怎么看也是我姐姐最厉害啊,为什么她不是会长,而你是呢?” “因为龙鸣会是我爹一手创办的呀。”赵星恒答得很利索,“而且我不是说了吗,我是靠智慧,不是靠武功。” “哦——”箫瑶儿恍然大悟,意有所指地点点头,讽刺地说:“那你可真是,靠自己的实力当的会长哈!” 这语气一听就不怀好意,但是赵星恒已经习惯了,所以连生气都不生气,只是继续磕着瓜子,那叫一个悠闲。 沈诗梦一招剑术舞毕,像一旁站着的翊展轻轻点了点头,“翊尊主,你的藏宝阁内有剑谱无数,可知道这一招?” 翊展摇头,他沉思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这招可是落花流水与天外飞仙两种路数的结合?” “翊尊主不愧为通读世间武学的人,只看了一次便能得知这剑法的由来,不像某些人——”沈诗梦说着,望向还在那悠哉悠哉吃香瓜的赵星恒,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不思进取!” 赵星恒默默放下了手中的香瓜,一脸做错事的表情。 “所以,沈副会长今日叫我来,该不会是看你舞剑的吧?”翊展双手抱怀,饶有兴致,他刚想露出像箫瑶儿那样轻佻的表情,却瞬间对上了沈诗梦那严肃的让人有压迫感的脸,他瞬间放下了双手,站了个笔直。 沈诗梦对翊展这态度满意,她轻轻点了点,表示你就应该这样,然后双手背后,解释道:“刚才我舞的那几招剑法,翊尊主可记住了?” “记住了。”翊展非常乖巧地答道。 “好,这几招,就是破解双刀镇百夫长武功的剑术招式。”沈诗梦俨然一副师长模样,“只要你记住了,便可以轻松制敌。” “副会长的意思,是让我回去越前殿?”翊展试探着,同时,他回头看看箫瑶儿,她也在悠闲地吃着香瓜。“那……令妹……” “你不要打我妹妹的主意了。”沈诗梦倒是不客气,“我妹妹不会嫁给一个结过婚的、而且还念着他亡妻的男人。”说完这些还不太解气,又补上一句,“何况年纪还挺大。” “嗯……”翊展十分不爽,但她句句属实,却也无言以对。 “可是不行啊姐姐!”听到这里,箫瑶儿终于坐不住了,她快步走到两人中间,看起来很是紧张,“翊展回去越前殿的话,那双刀镇那些官兵们不是又得去找茬了吗?” 翊展内心感动了一下,这个箫瑶儿,对他还是有情有…… “要不然这样,我们把越前殿其他人都安顿在安全的地方,让他自己回去,反正我救命之恩也报完了,之后他怎么样也不关我的事了,”说到这,她转头看一眼翊展,话中有那么一点点醋味,“死了更好,可以下去陪你妻子了。” “你在吃醋?”翊展不生气,反而有点窃喜。 “我吃你爹!”箫瑶儿忘了姐姐还在旁边,一个激动,骂出了脏话。“呃……”她赶紧咬着嘴唇,小心翼翼地看看自己的姐姐,还好,沈诗梦除了有点受惊之外,并没有生气的意思。 远处的赵星恒,岂能错过这种可以光明正大骂人的机会,咧着嘴一溜小跑着过来,对着翊展,二话不说就是一句:“对啊,吃你个屁的醋!” 片刻之后。 赵星恒举着双手,跪在灵堂内,像祖先反思自己的错误。 他哀怨的眼神看了看箫瑶儿,她却有意回避开了。 “翊尊主,我这样惩罚,你可消气了吧?”沈诗梦依然是一脸的认真。 翊展努力憋着笑,点点头:“沈副会长英明。” “那我们接着说越前殿的事,请——”沈诗梦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请——”翊展也礼貌地回了个同样的手势。 箫瑶儿冲赵星恒做了个鬼脸,然后幸灾乐祸地关上了灵堂的门,可是她好像隐约觉得,怎么少了个人呢今天? 第55章:苏玉水舍留香岛主之位 “尽管我们龙鸣会之前与越前殿并没有过多交流,但是经此一役,想必翊尊主也看出来了,若我们不能彻底瓦解双刀镇背后的势力,那么朝廷来日必定会想方设法收复江湖的几个盟会,到时,恐怕我们做任何事,都不得不听朝廷的号令,就像现在的双刀镇一样。”沈诗梦坐在凉亭的石凳上,郑重的分析着现在的情况。 “这点我同意。”翊展表示赞同,他跟着轻叹一口气,也有些许无奈,“可惜,自从我拒了四王爷的指婚之后,与朝廷就再无关联,现在朝内五位王爷和一位上将,这几个人每人都有可能是双刀镇幕后的势力,又或者,这几位都有参与。” “也或者不是这几个人,自从金侯爷被皇帝赐死后,我们龙鸣会在朝廷内的眼线就没了一大半,剩下不到二十几人,他们已经追查半年之久,可却未曾探到一丝风吹草动,所以,或者背后另有其人……”沈诗梦有条不紊地分析着,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竟然能聊上两个时辰。 “哈——”箫瑶儿打了个呵欠,在旁边像听天书一样看着这两个人的嘴唇一张一合,至于他们说了什么,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对了,瑶儿。”沈诗梦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转头问快睡着的箫瑶儿,“你可知道莫凰前辈?” “啊?”箫瑶儿迷迷糊糊的,想都没想便开口说道:“知道,她和我师尊关系还不错。” “你师尊?”沈诗梦一脸问号,“莫凤不是没有教你任何东西吗?” “呃……”箫瑶儿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支支吾吾的,半天解释不出来。 “瑶儿说的应该是欧阳岛主吧。”还好翊展反应比较快,及时替她接上了话,“欧阳岛主称之为留香之尊,我想瑶儿说的应该是他。” “对,就是欧阳岛主。”箫瑶儿吞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解释着:“留香岛上,有两个人教过我音律,一位是欧阳岛主,另一位,是莫羽前辈。”她试探着看向沈诗梦,“而且,要不是莫羽前辈的照料,我可能早就……死在蛇林了,你知道的哈,姐姐。” 沈诗梦轻轻点了点头,眼眶里泪水又开始打转。 箫瑶儿总算把这个事岔过去了,她悄悄看了眼翊展,翊展正斜着眼瞪她,即使没有说话,也让她感受到了满满的骂意。不过——她却也想起来了,这位王妃,和她还确实有些渊源,“姐姐……”箫瑶儿想到这,突然抓住沈诗梦的手腕,“莫凰前辈嫁的那个王爷,有威望吗?” 沈诗梦虽不明白箫瑶儿的意思,但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四王爷,不理朝中之事,常年与王妃游山玩水,是个潇洒的王爷,至于威望,我想他还是有一点的,毕竟他是现在最年长的王爷,他说的话,应该连当今的皇上都要听个几分。” “说起来,这王位也是四王爷让给如今的皇帝的。”翊展接过沈诗梦的话说道:“四王爷也算是个贤王,可惜——身体有疾,不能生育。” “哦,难怪他要让王位呢……”箫瑶儿摆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她弱弱地点了点头,又问:“那如果,四王爷出面的话,双刀镇是不是就不会再为难越前殿了?” 箫瑶儿的话让沈诗梦一时难以定夺,虽说四王爷为人随和,但他早已远离纷争,可是,莫凰前辈怎么说也是留香宫的旧人,如果瑶儿儿时与她见过,说不定,这件事真的有可能……“瑶儿,你真有把握吗?”她问。 “试试呗,不行大不了就是被拒绝,四王爷又不会吃了我。”箫瑶儿无所谓地说。 这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翊展这样想着,四王爷再随和也是个王爷,当初他只是拒了婚,就差点因此送命,四王对他本来就不待见,又怎么会因为一个从未谋面的小丫头而出面调解这件事呢?不可能的…… “瑶儿,这事情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你生性率直,一个不小心就会惹恼王爷,遭遇杀身之祸的。”沈诗梦分析的头头是道,这个妹妹口无遮拦,她是真怕她见了王爷第一句话就触及到他的底线。 “说的对。”翊展点头,表示赞同,“就你那张嘴,估计一开口就是死罪。” “哎呀不能,你们把我想成什么人了!”箫瑶儿信誓旦旦。 “那你说,你见了王爷,要怎么说服他帮这个忙?”翊展挑着眉,一脸不信任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这还不好说吗?!”箫瑶儿自信满满,还加上了手上的动作:“我就这样说,王爷,你看,你无儿无女,我没爹没娘,不如咱俩搭个伙,你帮我个忙,我给你当个女儿,怎么样?” “嗯。”沈诗梦淡定地点点头,“瑶儿啊,你还是别去了。” “姐姐,你相信我,我可以……”箫瑶儿还想再搏一搏说服自己的姐姐,可苏玉水,却打断了几人的谈话。 他褪去了一身白衣,穿上龙鸣会的青衣,束起了头发,摒弃了身上那股仙气。 “他这是要出家啊?”箫瑶儿又开始嘴欠。 “瑶儿。”沈诗梦小声斥责,说是斥责,语气却全是宠溺。 苏玉水走到三人面前,忽然,在沈诗梦面前跪下。 “你要干嘛?!”沈诗梦吓得连连后退。 苏玉水抬头,眼里那一汪水,有无尽的哀和不舍,“我今日,已经写下愿书,从现在起,我再也不是留香岛掌事,更不会是下一任岛主,沈副会长,我娶瑶儿的决心,天地可鉴。” “哇……你真的有病……”箫瑶儿已经惊到说不出话了,“就算不当岛主你也还是莫……莫岛主的徒弟,也还是留香弟子呀!” “沈副会长,请您完成箫扬前辈的指婚,把瑶儿许配给我。”苏玉水不理箫瑶儿,而是直截了当的和沈诗梦谈。 沈诗梦犯了难,“这……”她看着箫瑶儿,“瑶儿,你觉得……” “我倒是跟谁都能过。”箫瑶儿挠挠头,也有点难办,当着姐姐的面,她也不能骂人骂太过分,可是不骂他吧,她又实在不知道跟他还有什么话可说。 “好!那我们这几日就办婚礼!”苏玉水越说越急,生怕夜长梦多似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箫瑶儿摆了摆手,“嗯……就是,我跟你没什么感情,提婚事还太早了,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先滚……回留香岛,然后等我办完事了呢,我们在会和谈一谈这件事。”她加重了‘谈一谈’这三个字,那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打死。 “你要去哪?我跟你去。”苏玉水开始了纠缠模式,“何况你身上的毒还没……”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箫瑶儿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沈诗梦却听到了关键的字:“毒什么?”她皱着眉追问,“什么毒?瑶儿中毒了?她中的什么毒?严不严重?为什么会中毒?” “不是不是姐姐你别激动。”箫瑶儿用肩膀顶开苏玉水,“这个毒吧……在留香宫,是一种……可以吃的食物!”她结结巴巴,开始胡说八道,“苏师兄的意思是说,我身上那个吃的吧,还没吃完。” “瑶儿,你跟姐姐说实话,你是不是中了毒?!”沈诗梦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 “姐姐。”箫瑶儿忽然一脸认真,她伸出手腕,冲着沈诗梦就过去了,“你不相信的话可以找医生为我号脉啊?你看我有没有中毒,再不信的话,你可以问翊展啊!”她伸手指向翊展,“当初我受伤,陆先生为我仔仔细细检查过的,我完全没事,陆先生的医术你相信吧?” 看着如此确定的箫瑶儿,沈诗梦也犹豫了,没错,陆先生的医术虽算不上举世无双,也能称得上妙手回春了,若瑶儿真的中毒,他不会察觉不到。 思及此,沈诗梦求证的眼神望向翊展,却看到了一张面色铁青的脸。 “你别问我,我不知道,”翊展恶狠狠地盯着箫瑶儿,就好像被背叛了一样,“反正她跟谁都能过,就让她自己找人过去吧!”说罢,一转身,怒然而去。 而箫瑶儿望着他愤然的背影,嘴角却划上了一丝欢心的窃喜。 而这一切,都没有逃过沈诗梦的眼睛,与自己的妹妹不同,她脸上的,却是担忧的神情。 第56章:想杀她的人找到了 箫瑶儿今天白打扮了。 本想将翊展一棋的,却在一大早得知他连夜赶回了越前殿。 真是不禁闹。 箫瑶儿嘴里叼着根草,百无聊赖地把弄着自己精心梳理的头发,难得她化了妆,戴上了藏不了毒的发饰,穿上了姐姐给她的一直不舍得穿的红色拖地长裙,可却没人炫耀了。 “来,苗苗,你去一边忙吧,我来,我拿去给瑶儿就行。”长廊的尽头,传来了赵星恒的声音,“啊,这个东西,瑶儿不爱吃,来,我吃吧,你给我吃。” “哎呀会长,你今早不是吃了那么多嘛?怎么还能吃得下去啊!这是我特意做给瑶儿妹妹的,你快点放下。”苗苗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你为什么怕我吃?难道这里有毒不成?要不然……喂鱼好了。”赵星恒说着没头没尾的话。 “哎呀会长你别闹了!”苗苗跟他拉拉扯扯的,烦躁得不得了,“这是副会长让我拿给瑶儿的,你就别来添乱了行吗?!” “所以你就交给我,我去拿给她不就行了……”赵星恒不依不饶。 “好了好了真是服了你了,给你吧给你吧……”听起来,苗苗终于是妥协了。 箫瑶儿坐在栏杆上,单手托腮,听着动静。 果然,没一会儿,赵星恒嘴里塞着吃着走了过来:“给,吃吧。”他递过来一个盘子,里面装着几个包子。 箫瑶儿看了那包子一眼,抬头盯着赵星恒,问:“你跟苗苗有一腿吗?” “噗——咳咳咳——”赵星恒被噎住,一口包子全喷出来了,“咳咳咳——”他咳了半天,脸都涨红了:“我……咳咳咳……我警告你啊……咳咳……别……别……” “别胡说八道被我姐姐听到了生气对吧?”箫瑶儿拿起一个包子,掰开,肉香味顿时扑鼻而来,她闻了闻,突然冷笑一声,“这包子,你还是少吃为好。”说着,她将包子掰碎,扔进湖中,湖中的锦鲤们便蜂拥而至,灵活得抢食。 “为、为什么?”赵星恒瞬间变了脸色,“难、难道真的有……毒?” “是太补了。”箫瑶儿扔给他一个白眼,“包子里面加红参,真是闲的。” “啊?红参?”赵星恒看着箫瑶儿喂鱼的动作,赶忙把剩下的包子都抢走,“喂,这么贵的东西你拿去喂鱼?还不如给我吃了呢!” 箫瑶儿久久没有说话,只是直视着前方,眼神里透出一丝阴狠,“补阳过度,会阴阳两虚,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吗……” “你……什么意思……”赵星恒端着包子的手,在微微颤抖,这样的箫瑶儿,让人不寒而栗。 “我什么意思,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箫瑶儿转头看着他,“你早就发现了什么,对吧?所以才会不想让苗苗靠近我?” “我……我……”赵星恒心虚的后退几步,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所以我最讨厌混在女人堆里了!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在后背动手脚,留香宫是这样,龙鸣会也是这样,我看我还是待在越前殿里吧!至少那里没人想害我!”箫瑶儿用食指一下一下点着赵星恒的胸口,就好像他才是那个想害他的人一样。 “喂喂喂……”赵星恒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护着包子,他一把抓住箫瑶儿的手腕,认真地看着她,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你会告诉诗梦吗?” 箫瑶儿定睛看着他,一言不发。 赵星恒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也有占便宜的嫌疑,赶忙甩开了她的手腕,还不忘嫌弃地在衣服上蹭了蹭手,“你别误会啊,我对你可是只有厌恶之情。” “一样一样。”箫瑶儿也不客气地回着,不过马上,她就又回到那百无聊赖的状态了,“姐姐都说了不追究,我还告诉她干嘛?”她伸手,又拿了一个包子喂鱼,“只是这点小心思,跟留香宫那几个师姐比起来都根本不算什么,我可是连合欢药都被人下过的人,怎么会怕红参。”她自我调侃着。 “你被人下过……那种药?!”赵星恒惊得原地跳起,“那你……” “我没事,逃过一劫,还捡了个徒弟。”箫瑶儿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一样冷静,当然了,还不忘趁机嘲讽他一句,“这事整个龙鸣会都知道,你个会长不知道?” “不是……那你……那你……还这么淡定?”赵星恒把包子往回撤了撤,不想再让箫瑶儿拿去喂鱼了。 “诶不给你吃是为你好~~”箫瑶儿不由分说地抢过那盘包子,“这都是大补的东西,你吃了容易……容易……你懂吗?你要想吃,也行,你把我姐姐娶了去,然后你就随便吃。” 赵星恒也不由分说的,抓住了那盘包子,毫无相让之意:“你少来那套,这红参你知道多少钱吗?我就是吃死我愿意,你给我。” “关键你吃不死啊!我是怕你吃完神志不清你做出什么禽兽的事,你松开,我要喂鱼——” “喂你个大头鬼啊!这么贵的东西你喂鱼,你有钱吗你!” “哼!我没有,但是我姐姐有啊,我告诉你,整个龙鸣会都是我姐姐的,你回去跪祠堂吧你!” 这两个人好好聊着天,又开始吵闹,为了一盘包子,两个人拉拉扯扯的,从远处一看,那根本就是一副亲热的模样。 苗苗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对身边的沈诗梦说道:“副会长,你看,瑶儿明明知道你是赵家的准儿媳,还跟会长这么拉拉扯扯,我看,你要提防着点才行。” 沈诗梦,看着远处的两人,毫不动摇:“只要瑶儿喜欢,我什么都可以给她。” “可她……可她不是跟那个苏玉水……”苗苗还想煽风点火,却被沈诗梦一个冷眼打住了。 “我不会把瑶儿嫁给苏玉水,更不会让她和翊展纠缠,如果她和星恒哥哥真的有意,这倒是最好的选择。”沈诗梦会心一笑,看起来心情大好。 但对苗苗来说,这却无异于诛了她的心。 沈诗梦转身离去,苗苗的嫉妒又愤慨的眼泪终于留了出来。 为什么,她自小就跟在副会长身边,可却比不上一个十几年没见过的妹妹?! 箫瑶儿,就算她不能杀了她,也一定会把她赶出龙鸣会,沈诗梦,只能有一个妹妹! 第57章:苏玉水惹恼沈诗梦 “无聊啊——”炎热的午后,在屋檐上传来了箫瑶儿的悲鸣。 正在廊下谈事的苏玉水和沈诗梦,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她整个人趴在房檐上,脸紧紧贴着瓦片,一条腿啷当下来,白花花的晃啊晃。 “不雅……”苏玉水刚说出这两个字,才想起来,沈诗梦还在旁边。 果然,沈诗梦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一点担心地冲箫瑶儿喊着:“瑶儿,你快下来,那样太危险了!” “下来,下来你也不让我去越前殿玩——”箫瑶儿明显是在生气。 “你去什么越前殿!”沈诗梦没生气,苏玉水倒是先发火了,他皱着眉,一脸不爽的表情,“你我择日就要成婚,你还去越前殿做什么?!” “谁跟你成婚啊,有毛病。”箫瑶儿索性翻了个身,朝向那边,不理会苏玉水。 “咳咳……”沈诗梦清了清嗓子,说道:“其实,我今日就是想跟你商议此事的。” “不用商议了,”苏玉水打住沈诗梦的话,“日子和礼数都由姐姐定就好,长姐如母,玉水理应听长辈的话。”说着,他还作了一揖。 这个人果然有点毛病。此事,沈诗梦也发现了这件事,这个苏玉水,好像就听不懂人说话似的,“这个……”她托腮思索着,“瑶儿暂时不能嫁。” “为何?!”苏玉水有点急了,“她……”她身上的毒等不了多久了!她的毒,非得亲密之人才能解啊!可是,这句话,他还是憋回了肚子里,既然箫瑶儿不想让人知道她身上的毒,那他就也不提了。 “我和瑶儿刚刚相认不久,想让她多陪我一两年。”沈诗梦找了个其他的理由,“苏兄可不会不同意吧?”她特意用了尊称,拉开两人的距离。 “我会待在龙鸣会,姐姐你可以……” “诶,”沈诗梦举起一只手,打断了苏玉水的话,“这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她背过身,还真是长姐如母的姿态,“瑶儿是我妹妹,她要嫁的,必然得是人中龙凤,苏兄你既已离开留香岛,就等于现在无名无位,想娶瑶儿,必定得做出一番修为才行。” “没有时间了!”苏玉水急得跺脚,可是又不能告诉她箫瑶儿身上的毒要发作,真是……真是太急人了! 沈诗梦没接他这茬,而是自顾自地说着:“当年瑶儿的爹和我娘认识之时,他也是个无名之辈,可却偏偏非要娶我娘亲,我娘为了让他知难而退,便说,若你他日能成为武林盟主,我就非君不嫁,然后,你猜怎么着?”她回头,看着苏玉水。 怎么着,那不是废话吗?箫扬在短短几年内就成了武林盟主,还抱得美人归,这事在当年被传为一段佳话,可惜啊,在箫扬去世之后,世人却开始抹黑瑶儿的娘。 “怎么样?苏兄,你可有为瑶儿成为武林盟主的决心?”沈诗梦一手搭在苏玉水肩膀上,期待地问。 苏玉水深深吐出一口气,看来,沈诗梦这关他是过不了了,“沈姑娘,不然这样,”他想了想,又提出一计:“你让瑶儿跟我一起睡几个晚上,等……事情办完之后,我会去争取盟主之位,但是……” “滚——”沈诗梦如是说。 第58章:师公驾到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他要和我睡觉,哈哈哈……”箫瑶儿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柴房里,传来苏玉水仍不死心的声音:“真的,请给我五日时间,让我跟瑶儿单独在一个房间,不,三日,三日就够……” 沈诗梦脸都紫了,不停地做着深呼吸,“给我把门封上!”她对手下的人说。 站在箫瑶儿旁边的赵星恒,实在搞不懂箫瑶儿笑个什么劲,“喂,苏玉水如此轻薄你,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箫瑶儿摇了摇头,上气不接下气,“他、他不是轻薄,他,他是缺心眼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得都快抽搐了,她知道苏玉水脑子不灵光,但是没想到,他竟然能傻成这样,哈哈哈哈…… “哎呀你别笑了,”赵星恒把快趴地上的箫瑶儿扶起来,看神情有点紧张,“你稳重点,你师公来看你了,现在就在客房等着你呢!” “我……我的谁?”箫瑶儿不停地顺着胸口,可是这笑意还真不是一时半会能停下来的。 “爹的师父。”沈诗梦突然走过来,拉住箫瑶儿的手,说,“瑶儿,我想请师公教你武功。” “啊?”箫瑶儿一脸茫然,“可是我不想学武,我就想弹琴唱歌。” “就算你肯学你师公也未必能教你!”赵星恒一脸醋劲,“你师公可是出了名的只教人中之龙凤,连诗梦这样的习武奇才,也不过只能得他指点一二而已,想让他教你,恐怕是门都没有。” “瑶儿是师公唯一的徒孙,他一定会教的!”沈诗梦看着赵星恒,底气十足,“瑶儿与你我不同,她是爹的亲生骨肉,也是师公名义上正统的徒孙,师公没理由不教瑶儿。” “你们等会……”箫瑶儿打断两人的谈话,她看看赵星恒,又看看沈诗梦,好奇地问:“怎么这个……师公,别的徒弟都没有孩子吗?” 气氛顿时尴尬起来,赵星恒和沈诗梦都莫名沉默起来。 苗苗见状,赶紧前来解围:“瑶儿姑娘,你有所不知,银琅先生……哦,就是你师公,他的徒弟,都已经不幸逝世,自从箫扬盟主去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收过徒弟了。” “啊,那这个老爷子很厉害嘛!把自己徒弟都熬死了他还活着。”箫瑶儿又开始口无遮拦。 “瑶儿!”沈诗梦刚想训一训自己的妹妹,却被一沙哑又雄浑的声音打断了—— “哼!一听你就是箫扬的女儿!和你那个爹真是一模一样!” 箫瑶儿顺着声音望去,嗯,这老爷子看起来得有一百多岁了,头发胡子都白了,可身体却硬朗的很,半点驼背都没有,不愧是习武之人,也难怪能熬走那么多徒弟了。 这师公一见瑶儿,半点好气都没有,撸着胡子气鼓鼓地说道:“幸亏你那个爹死的早!他再晚死几年,死的就是我!我非被他气死不可!” 沈诗梦和赵星恒全都不敢吭声,低着头一副随他训斥的样子,这两个后辈的态度,倒是让银琅先生缓和了些许。 可她箫瑶儿怕过谁!她一侧身,小声嘟囔着:“气人这事不用我爹,我也能行。” 这位银琅先生,刚消下一点气,就这样又被点燃了,“嗯……”他轻轻点头,然后,伸出右掌,微微一发力,旁边树上的一颗树枝,竟被这无形之气折断—— 而后,收掌,收力,那折断的树枝,瞬间便飞入了银琅先生手中。 “好啊!你爹没挨完的打,以后就由你来挨吧!”说罢,一树枝,径直打上了箫瑶儿的屁股。 “哎呀!”箫瑶儿疼得大跳起来,“有话好好说不行吗?哎呀!”话没说完,就又挨了一下,看着身边的姐姐心疼却又爱莫能助的表情,她终于知道了,这场仗没有人能帮她了…… “小兔崽子我今天不打你个半死我看你不知道什么叫尊师重道!”银琅先生说着,还把袖子撸起来了。 “师……师公你得讲武德啊,我……哎呀妈呀——救命啊——” 很快,这庭院中,箫瑶儿求饶的声音便响彻天际。 沈诗梦愣在原地,忽然,抓住了赵星恒的胳膊,满眼兴奋:“星恒哥哥,师公,师公刚才说,让瑶儿知道尊师重道!这么说,他是不是愿意教瑶儿武功了?!” “好像是的诶……”赵星恒也迷迷糊糊,“可是银琅先生不是一直只教人中龙凤吗?连我爹去求,他都不肯教我,怎么我比箫瑶儿差吗?”他看向沈诗梦,期待得一个否定的答案。 可沈诗梦只是咬着嘴唇,拍了拍赵星恒的肩膀,而后,慢悠悠地离开了。 好啊,只要师公愿意教瑶儿武功,那她将来定会有一番作为的! 爹,娘,如此一来,你们泉下,也可安息了吧…… 第59章:苏玉水越来越变态了 “哎呦~~哎呦~~”箫瑶儿趴在床上,掀开自己的裙子,扭转着身子,想方设法想检查一下自己的屁股还健在不,然后她就看见了那一片被树枝抽的红道子,“哎呀红了红了!”她扁嘴就要哭,连师尊都不舍得下如此狠手,这个什么师公,也忒过分了吧! 她趴在床上哼哼,完全没注意到,从床底下,钻出来一个人…… 一双手,捂住了她的嘴,箫瑶儿转头一看,竟然是苏玉水! “你干什么?!”她瞪眼大骂,“有病啊你!” “我来给你解毒。”苏玉水说着,就开始解她的裙子,“我已经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毒了,医仙兰告诉过我解毒的方法,瑶儿,夜长梦多,我这就帮你解毒……” “你知道个屁你知道!”箫瑶儿一脚把他踹一边去,可她的屁股一用力,就疼得要命,“哎呀哎呀……”她只能捂着屁股往床里挪了挪,“你赶紧走,我不用你解毒。” “这毒是因我师父而起,由我结束,是最好的选择。”苏玉水说着,自己也开始脱衣服,“我刚才看了,你腿上的朱砂痣已经越来越大,我们不能再拖下去了,我已经说了我会娶你,你也不用有顾忌……”他说着,用力抓住箫瑶儿一条腿往上抬。 “哎呀姐!姐姐!!姐——”箫瑶儿一边挣扎,一边扯着嗓子喊沈诗梦,“你快给他弄走!” 苏玉水还想捂住她的嘴巴,可惜为时未晚,房门被一脚踢开,沈诗梦拿着剑,看到床上这一幕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苏玉水!”沈诗梦忍无可忍,剑锋直逼苏玉水,“我信你是个正人君子,想不到你竟做出如此卑鄙之事!今天我非得替留香除了你这个祸害不可——” “等等等等——”箫瑶儿看姐姐来真的了,赶紧又挡在苏玉水身前,“嗯……”可是她又实在找不着什么理由说明这件事,总不能告诉姐姐她中毒了吧?那样岂不是更麻烦…… “瑶儿,你为何要护着他?!”沈诗梦惊异地看着自己的妹妹,“这种人即使杀千刀也是死有余辜啊!” “姐姐,我实话跟你说了吧。”箫瑶儿突然一声叹息,愁眉不展,“其实……苏师兄他……他有病……”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有病。” “什么?”沈诗梦不太理解箫瑶儿这句话的意思,她看看那个什么表情都没有的苏玉水,这个人确实不太灵光的样子,可是听他平时说话,也不像智力低下的样子啊。 “他平时只是不怎么聪明,但偶尔,会出现这种情况……”箫瑶儿说着,用胳膊肘拐了一下身后的苏玉水。 苏玉水平静地看着她,然后,面无表情地拍了拍手,用没有语调的声音喊了两句:“阿哒阿哒……” “你看见了吧?”箫瑶儿给姐姐一个不言而喻的眼神,“不要跟傻子一般见识,关起来就行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沈诗梦仍旧持怀疑态度。 “不然我干嘛一直不想嫁给他但是又不忍心说狠话呢?”箫瑶儿提出了一个完全合理的理由,“我这是不忍心伤害一个智力有缺陷的人啊!” “嗯……”沈诗梦仔细回忆之前的事,似乎早就觉得这个人哪里不对劲了,可是这样的人,怎么可以成为留香岛主呢? “来姐姐,你把他弄走,我屁股疼。”箫瑶儿实在是坐不住了,她现在只想趴着。 “那我帮你上了药再走。”苏玉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淡然地说。 苏玉水平静地看着箫瑶儿。 箫瑶儿鄙夷地看着苏玉水。 沈诗梦苦恼地看着他们俩。 这个局已经进入了一个死胡同,箫瑶儿现在好想念越前殿啊,那里至少都是正常的人。 至于身上的毒,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天无绝人之路嘛。 第60章:解不开的咒 半山的绣球花,仿佛一个五彩的海洋。 翊展拿着酒壶,半躺在在山间的树枝上,一口酒,接着一口酒,“始怜幽竹山窗下,不改清阴待我归……可是我归来又如何,想见的人,始终是见不到……” 他呢喃着,闭上眼睛,脑海中回忆着自己的妻子曾在这山间起舞…… 那一袭粉色衣裙,像一只翩翩而来的蝴蝶,让这山水,都有了灵气。 可如今…… “翊展!”陆先生的喊声忽然出现在树下,这一声恼羞成怒,倒是将翊展的思绪拉回到现实,只见陆先生双手插着腰,气不打一处来:“你个臭小子,从龙鸣会回来就开始闷闷不乐,终日醉酒!怎么?!我们越前殿现在容不下你了是吧?让你待在越前殿现在是委屈你了!?” 挨了顿骂的翊展,弱弱地直起身子,叹了口气,解释道:“陆先生,我不是那个意思。” “还不给我滚下来!”陆先生才不管他那套,继续骂道:“逝者已逝,你要不想活就跟着一起走!别天天在这折磨我们这些生者!” “陆先生啊。”翊展无奈地从树上跳下来,放下酒,拍了怕陆先生的肩膀,“你现在说话的方式怎么越来越像瑶儿了?”提起这个名字,那张滑头的脸也在他脑海中划过,一瞬间,他竟莫名的笑了开来。 陆先生怎么说也是过来人,当然知道他这一笑是为的什么,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又疼又恼地摇头:“就你这样,天天如雪如雪的,再怎么喜欢你的姑娘也会被吓跑了!”他话里有话,“作茧自缚!你愚蠢啊你!” 翊展被骂的一点脾气都没有,只是这些事情,他也控制不住自己,在龙鸣会的时日虽短,可他却很开心,可一回到越前殿,他的心里就只有与如雪所经历过的点点滴滴。 “哎呀,你就把瑶儿叫过来嘛!”陆先生仿佛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开始劝说着,“你别管她是逗你开心还是惹你生气,反正她在,你心情就会好,也就不会终日买醉了!” “她若有心,自然会来。”翊展盯着山下的入口处,眼眸中透出猎食者的气势:“现在不是谈她的时候,双刀镇的又来了。” “哦?”陆先生听闻,也跟着向下张望着,果然,那乌泱泱的一片盔甲,已经涌入了越前殿,“我们怎么办?继续苦肉计吗?”他问,“让瑶儿再救你一次,然后你再去龙鸣会待一阵开心开心?” 这分明是在讽刺他嘛! 翊展像陆先生投去“求饶”眼神:“陆先生,我知道错了,你就放过我,别再念叨这事了。” “哼!”陆先生像几岁的孩子似的,扬起下巴,仍未消气:“但愿你以后能改!” 可是现在要怎么办呢?他看着山下那些官兵们,沈诗梦才走没两天,这些人就找上门了,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翊展摇冷哼一声,说道:“如今整个武林都知道越前殿与龙鸣会联手了,苦肉计,已经没有必要了,现在,我要让他们知道,我们越前殿,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那你的意思是……” “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千,就杀一千。”那鹰一般的眼神,迸射出来的,是兴奋的光。 他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血的味道了, 今天,就大开杀戒一次吧…… 第61章:越前殿开杀戒 越前殿门前,百夫长手捧一壶烈酒,毫无攻占之意。 翊展从空中飞跃而下,百夫长面不改色,直接递上了那坛烈酒:“在下听闻翊展兄素爱美酒,今日特奉上一坛——”说罢,一手掀开酒封,瞬间,酒香四溢,只用闻的,就知道此酒的珍贵。 “我不想听废话。”翊展看都不看那坛酒,直盯着百夫长,身上的杀气已经掩饰不住了。 百夫长被这气势吓到,这男人,和第一次见时完全是两个人!他被这股气逼的,只能连连后退,即使手中有美酒,也丝毫不能为这局面做出半点改变。 “翊、翊展兄……”百夫长咽了下口水,“我今日来,是来求和,不是宣战。”他吞吞吐吐,不知为何,虽然自己人多势众,可他却觉得并非这个人的对手。 “你若求和,就不该来。”翊展的黑发被风吹起,可奇怪的是,这天气,根本一丝微风都没有。 “翊展兄,你听我说,之前的事情实属误会,朝廷也不知双刀镇得罪的是龙鸣会副会长的妹妹!”百夫长尽力游说着,“我已把这件事如实上报,而我们主子,也答应了,只要翊展兄你能……你能拿出一点诚意,这次的事,我们不但不追究,而且……而且还会结成盟友,以后越前殿,也和双刀镇一样,有什么麻烦,朝廷定会相助!” “呵。”翊展一声冷笑,笑得人汗毛直立,“你倒是说说,要我拿出什么诚意。” 百夫长被方才那声冷笑笑得心里发毛,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硬上:“听闻越前殿有个藏宝阁,里面搜罗了天下珍宝和武学奇书,只要翊展兄能够将藏宝阁开放给朝廷,那……” “想要我的藏宝阁?你们也配。”翊展打断他的话,语气里的愤怒,已经到了无法抑制的程度了。 藏宝阁,是如雪奔走多年才将天下武学尽收囊中,里面的每一物,都是他们真情的见证,若有人来寻回曾经所丢失之物,他不是不可奉还,只是,要把这藏宝阁交给朝廷。 哼,做梦。 看似平静如水,手中无半点动作,翊展只是站在原地,周身却刮起了一道狂风。 百夫长变了脸色,扔掉手中的酒便想伺机逃跑,“翊展!你别不知好歹,我们今天是来议和,你若动手,朝廷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别说越前殿,连龙鸣会都逃不了干系!” 这句话,翊展没有放在心上,可后面的清虚却站了出来,他拉住翊展的衣袖,小声说道:“尊上,这几日我们确实有受沈姑娘照顾,若真的与朝廷开战,岂不是陷龙鸣会于不义?朝廷也绝不会放过他们的啊!” 翊展缓缓扯下清虚的手,直视满山的花海——“如果能报我妻子被杀之仇,一个龙鸣会,又算什么。” “可是瑶儿姑娘她……”清虚颤抖着,哀求着,“尊上,我不反对您利用瑶儿拉拢龙鸣会,可是……既然目的已达成,我们不如先静观其变……” “你是要我交出藏宝阁吗?”翊展一句话,让清虚无反驳之言。“下去,这里有我一人足以。”他遣走门前所有侍从,只身一身,站在百十人之前。 “你……你是不打算借出藏宝阁了?”百夫长见旁人都撤了,觉得自己还是有些胜算,一边试探着翊展的内力,一边寻找着后退的路。 “我不是不打算借出藏宝阁。”翊展向前一步,已经下定了决心,“我是,不打算成为朝廷的狗……或者说,我是要成为弑杀朝廷的神——” 血,如同喷泉的水,瞬间从百夫长体内喷涌而出…… 没有人看见翊展是何时出招,如何出招的,他们只知道,当他们拔出刀剑与之对决的时候,那戴着黑铁手套的手掌,已经击到了他们的胸口。 骨头碎裂的声音,惨叫的声音,还有这些人口中喷出的鲜血…… 这些全都无法阻止翊展了…… 他像发疯的野兽,不顾一切撕碎眼前的猎物…… 如雪死时,那万箭穿心的画面,又一次历历在目…… 数十射手,一弓一剑,全然没有理会她只是一个弱女子…… “如雪——”歇斯底里的嘶吼,在这山中回响,一遍又一遍—— ……………… 陆先生盏茶的手,就在听到这声嘶吼时抖落了手中的杯,水烫伤了他的手背,他却不觉痛。 因为心里的疼,要比身体强烈更多,更多…… “翊展啊……你这么做,要如何见箫瑶儿啊……”他懊恼落泪,视线,渐渐停留在手边的匕首上…… 如雪啊,如果你真的非得要找个人赎罪的话,那么,就让他这把老骨头来吧…… 他颤抖着,拿起匕首,眼泪不停落下,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悲伤:“翊展,陆伯伯很想看你娶妻,生子,可惜,看不到了……” 他一直都很想知道,匕首插进心脏是什么感觉,现在终于知道了…… 不疼的,翊展,真的不疼…… 所以,你一定要幸福,一定要,幸福…… 第62章:给脸不要脸 “吱嘎——”木门被打开。 箫瑶儿的脸,悄然出现在门内,她提溜着眼珠,左看看右看看,很好,没人。 轻轻关上门,她蹑手蹑脚地走出门外,肩上还挎着一个白布包袱,“师公不在,嘿嘿嘿……”她狡黠地笑着,好像占了什么大便宜一样。 不过今天很奇怪啊,往常这时候龙鸣会应该很多人走动的,今天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呢? 算了不管了,总之她先离开这个地方,不然那个师公天天打着教她武功的名号折磨她,可是真受不了。嘿嘿,她要去越前殿,那里每天弹琴唱歌,可比龙鸣会有趣多了。 “你想去哪?!”苗苗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响起。 箫瑶儿尴尬地笑了笑,慢慢地转头,谄媚着说:“嘿嘿,苗苗姐姐,我那个……想出去走走,几天就回来……” “你犯了这么大的错,竟然想就这么跑了吗?!”不知为何,苗苗今天很奇怪,她拔出剑,用剑挡住了箫瑶儿的去路,“龙鸣会因你而遭武林质疑,恐怕你万死也难恕其罪!” “你……你说什么啊?”箫瑶儿往后挪了挪身子,同时,抓住了手腕上的镯子。 “我说什么?!我说你是个妖女!是灾星!”苗苗恶狠狠地看着她,“若不是你,诗梦姐姐不会去帮助什么越前殿,龙鸣会也就不会遭这杀身之祸!” “你能把话说清楚吗?”箫瑶儿越来越迷惑,“谁要杀龙鸣会了?” “朝廷。”苗苗一字一顿,将越前殿开杀戒之事,添油加醋,“……那些官兵本来是想谈和,可翊展不由分说大开杀戒,还扬言要弑杀天子,这岂非谋逆?!” 这信息量太大,也太急,箫瑶儿将信将疑,苗苗见状,接着火上浇油:“他此话之间连带了龙鸣会,他是强拉着龙鸣会一起造反啊!如此大逆不道,别说是朝廷,就连江湖各大门派,也绝不能容!” “你看见了?”箫瑶儿冷不丁一句反问,将住了苗苗,“我问你,你说的这么信誓旦旦,可是目击到了发生的一切?” “你……”苗苗指着旁处,气焰嚣张:“越前殿门前血流成河,百名官兵的尸体还堆在那里,百夫长的尸首就挂在石门之前,你还想否认,你拿什么否认!我告诉你箫瑶儿,现在江湖各门派已经前来龙鸣会讨伐了!如果龙鸣会因此被废除,那你就是千古罪人!” “百名官兵吗……”箫瑶儿喃喃念着这几个字,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翊展若可以轻而易举杀死百名官兵,为何最初会被双刀镇抓去…… 为何她看他明明伤势严重,苏玉水却说他并无大碍…… 呵呵,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设这个局的呢…… 是从知道她身份的那一刻开始的吗? 山顶温泉,他强拉她坐在自己腿上的时候,他心里想的,是不是就是如何拉龙鸣会下水呢? 背叛感,屈辱感,一瞬间统统爬上了心间。 好痛,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戳着,一下又一下。 她不知道自己这张脸现在看起来是什么模样的,但是她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一定另有目的。 “箫瑶儿,”果然,这女人的目的,很快就显现出来了,“你若还是个人,就不该连累自己的姐姐,不该连累龙鸣会,现在有个办法,可以让你恕罪……”说着,苗苗从靴子里拿出一把匕首,用轻柔的语气,在她耳边吹着风……“只要你以死谢罪,就不会再有人怪你,龙鸣会也能撇开与越前殿的关系,你姐姐她……” “我是不是给你脸了?”箫瑶儿用胸口,抵住了那把刀,她换了一副面孔,不再是那个成日嬉笑的小混子。 “你……”苗苗只要稍微用力,这把刀就会插入箫瑶儿的胸口,可她的手却颤抖了。 “夜半三更的飞刀、猛下补药的包子,现在还想游说我自尽……”箫瑶儿步步逼近,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你以为,你做的这些事没人知道吗?” “你、你……”眼见自己所做之事被揭穿,苗苗脸色大变,她知道夜半三更的飞刀瞒不住,可却没想到,连她做的包子,都被箫瑶儿识破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再说,就算我在包子里放了补药,也不能说明……” “单是包子当然并没什么。”箫瑶儿冷冷一笑,将一切都看透,“可你接着给我冲了茶,加了藜芦的茶。” “你……你通医理?”苗苗大惊失色。 “哼。”箫瑶儿冷哼一声,医理她是不怎么通,那毒理她通的很,藜芦是药,但也是毒,少服可催吐,这也是她经常会用的东西,“参遇藜芦,虽不致命,但却会大伤元气,怕是你杀不死我,就想整死我吧。” “我没有!”苗苗转过身,死不承认。 “你爱认不认。”箫瑶儿看着她的背影,冷冷地道:“我只是告诉你,别给脸不要脸。” “不要脸的是你!”苗苗恼羞成怒,破口大骂:“你有了苏玉水,还要勾引翊展,甚至连我们的会长也不放过,你根本就是个荡妇!” “哦~~”箫瑶儿阴阳怪气,故意气她,“原来你是气赵星恒宁可选我这个荡妇也不选你,怎么办呢?这些男人就是被我迷住了,你又能如何?” “不用你现在嘴硬!武林各派现在都在讨伐越前殿和龙鸣会的途中,到时候,我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苗苗终于原形毕露,可她这点凶,比起留香岛那些女人们,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那你就看着好了。”箫瑶儿咬牙切齿,翊展是吧,她记得她们刚相识,她就已经说过了,不许动姐姐的龙鸣会,既然你要触及这道底线,那么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她既然可以让越前殿与龙鸣会联盟,就可以让龙鸣会,与越前殿决裂。 第63章:唐门虐的布朗渣 箫瑶儿以前不知道,原来武林门派是这么团结的,她现在大概能想到当初千毒门被围剿,是怎样一幅场景了。 自越前殿发疯之后,不过短短数日,龙鸣会的周围,已经聚集了多个门派,大家似乎都在伺机而动,为争这武林第一,亦或是别的目的,反正她不相信,这些人会是什么为国除叛党。 箫瑶儿坐在殿内吃着花生,沈诗梦进进出出,神色匆匆,和身边的人不知道在商议什么。 再看看赵星恒,这个会长竟然和她一样,还悠闲的在这吃东西。 “咱俩谁都别说谁哈,和平。”赵星恒知道她想说什么,吐了个瓜子壳,先声夺人,“这事你是罪魁祸首,我不怪你,你也别来侮辱我。” 想想也是,有理有据不得不服,箫瑶儿听着,不由得也跟着点头,“早知道翊展这么畜牲,当初我就……” “当初他救你是事实!”赵星恒打断她的话,倒是开的很开,“就算再重来一次,他的恩情你也还是要还的,所以这件事发生是必然,再者说,龙鸣会这块肥肉多少人都盯着呢,即使没有这件事,他们早晚也会因别的事情发难,武林第一帮会,一定会有此劫的。”他说着,又掰了瓣橘子,语气里竟然有点迫不及待,“赶紧解散才好呢,我就可以游山玩水去了,反正我们家有的是钱。” 这个人可真是混啊!箫瑶儿在心里感叹道,不过说的话倒是在理,“那个什么……要是龙鸣会真散了,你能不能投资我开家青楼?” “一家够吗?”赵星恒反问。 两人沉默着,对视一眼,而后,心照不宣地一起奸笑起来。 嗯,两个混蛋,见证完毕。 “诗梦姐姐!”苗苗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没一会儿,她就走进殿内,可是看见箫瑶儿,脚步不由得停了一下,而后才接着向前去,“唐家二小姐和飞弓阁大公子来了。” “只有他们两个人?”沈诗梦转头问。 苗苗刚想说什么,忽然眼角又撇到了箫瑶儿,立马低下声音,贴在沈诗梦耳边耳语,一副亲近的样子。 箫瑶儿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赵星恒却觉得有迹可循,他岂能放过这个听热闹的机会,赶忙凑过去,小声问:“喂喂,你和苗苗怎么了?” “我把她骂了,个臭娘们坏的很。”箫瑶儿口吐芬芳,一点都不掩饰对这个女人的厌恶之情。 “她怎么你了?”赵星恒刚问出这句话,就自知理亏,马上噤了声,他真是傻,苗苗前几日还想杀了瑶儿呢,这个仇,恐怕很难消除了…… 不知道苗苗在沈诗梦耳边说了些什么,总之她听完之后,忽然焦急地冲箫瑶儿喊道:“瑶儿,你先回房!快点!” “啊?”箫瑶儿根本没反应过来,手里还抓着瓜子呢,就被连拖带拽的拉出门口—— 可刚出门口,却对上了一张面若冰霜的脸,她抬头,面前的,是一个出尘绝艳的女子…… “你就是那个勾结越前殿陷害龙鸣会的箫瑶儿吗?” 她一开口,就让箫瑶儿把想夸她美的词全忘了,什么东西,摆着一张臭脸,像谁欠了她几百万似的! “紫泥姑娘,这是误会。”沈诗梦赶紧上前一步,把箫瑶儿藏在身后,“瑶儿涉世未深,只想报越前殿的救命之恩,并不想颠覆朝政,更没有想过弑君啊!” 原来这臭脸叫紫泥,她是唐家二小姐,那就是唐紫泥了呗!哼!一身傲气,唐门了不起吗?要不是我们千毒被灭了,有你们屁的事!箫瑶儿在心里碎碎念着,脸上全是对她的不爽。 这个唐紫泥也不是省油的灯,但却给了沈诗梦这个面子,“虽然我不相信那孩子,但诗梦姑娘曾拔刀相助过我们唐门,我信你。” “我也信你!”这时,旁边跟着的一个男人也接话道。 箫瑶儿打量着那男人,一脸胡渣,大热天的身穿战甲,离老远就闻到身上的汗味了,她不由得扇了扇风,嫌弃地转过头去。 “所以我们二人先一步拜访,好在大会开启之前想个万全的对策。”唐紫泥说道。 “诗梦感激不尽!”沈诗梦都快热泪盈眶了,但是唐紫泥的目光,却落在了箫瑶儿身上,她又开始紧张起来,赶忙把妹妹护在身后。 唐紫泥似看出了沈诗梦所想,放缓了语气,从口袋中拿出一沓纸,交给沈诗梦。 那纸上的东西,沈诗梦不认识,可箫瑶儿却清楚的不得了,这纸上都是她曾经画给布朗雄的千机门的设计图啊! “这……这是何物啊?”沈诗梦不解。 “这个问题,我想应该要问令妹了。”唐紫泥话中有话,看她的眼神,也尽是锐利,“不久前,唐门曾接待过一位王子,那王子口口声声要与我们唐门就机关之术一决高下,输的那方,就要送出自己手中的一张设计图纸。” “他全输了?!”箫瑶儿大惊,布朗雄这个逆徒,把千毒门的图纸全输给唐门了?! “没错,这些图纸我们已经研究过了,机关巧妙,甚至有些设计比唐门的技艺还高一筹,可惜布朗雄才悟个一知半解就敢拿来挑战,他会输也不奇怪……而且他还告诉我们,这些图纸是他的一位师父给的,你猜,这个师父是谁?”唐紫泥明知故问。 “就是我呗,”箫瑶儿耸耸肩,表示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江湖人都知道我徒弟是异域十二王子了,有什么可奇怪的。” “瑶儿,这图纸是谁给你的?”沈诗梦关切地问。 “世……世外高人……”箫瑶儿支支吾吾。 “你胡说!这分明是千机门的图纸!”唐紫泥一声厉喝,吓得箫瑶儿和躲在旁边看热闹的赵星恒都一个激灵。 “哎呀哎呀……”箫瑶儿捂着心脏,惊魂未定,“说话就说话,你喊什么啊!” “我……”唐紫泥指着她,刚想说什么,却被沈诗梦拦住。 “紫泥姑娘莫怪,我妹妹她生性胆小,又天真善良,实在禁不住这么吓。”沈诗梦恳求道,“还请紫泥姑娘和善说话。” “哇,生性胆小天真善良?”赵星恒实在听不下去了,站出来说,“诗梦啊,怎么你还有别的妹妹吗?” 箫瑶儿一脚踹上了他的腿,疼得赵星恒蹲在地上龇牙咧嘴。 “瑶儿,这图纸可是莫羽前辈交给你的?”沈诗梦像是猜到了什么。 箫瑶儿见状,只能点点头,忧伤地说:“是……莫羽前辈她无儿无女,又没有朋友,她说千毒门虽罪该灭门,可千机门却是无辜被牵连,所以在什么……围剿什么的时候,舍命拿出这些图纸,并且画出来,希望我有超一日,可以将这图纸带出去,万不要辜负工匠们的一番心血……” 唐紫泥听闻这番深情……并不怎么重的谎话,幽幽吐出一口气,像是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如此说来,莫羽前辈,倒真是深明大义……” 她说完这句话后,箫瑶儿又不怎么烦她了,但还是试探道:“可是人人都说,她是女魔头,杀夫弃子人人得而诛之。” “耳听为虚。”唐紫泥望着手中那些图纸,若有所思:“一个连这些设计图纸都不忍丢弃的人,又怎么会杀夫弃子,再者说,千毒门已经被灭,莫羽前辈也已经去世,她的图纸如今落入唐门手中,必定会更加巩固我们的制造技艺,如果我再说她的不是,岂不是一种忘恩负义吗?” “话不能那么说……”此时,一直没吭声的男人终于开口了,他抬了抬胳膊,表述出不同意见:“千毒门当年残害多少无辜是有目共睹的,正如今天的越前殿一样,翊展杀人无数,他手下的人,即使没有动手,也该同罪论处。” “你谁啊?!”箫瑶儿不爽,可却被沈诗梦拦住。 “瑶儿,不得无礼,这位是飞弓阁的大公子——韩林。”沈诗梦介绍道,顺便还给这韩林鞠了一躬,“韩公子,小妹自幼无人管教,不懂规矩,还请不要见笑。” “嗯?”韩林与唐紫泥相互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箫盟主当年不是把女儿送往留香岛当座下弟子了吗?怎么会无人管教呢?” 提到这事,沈诗梦的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 而提到这事,箫瑶儿才想起来,苏玉水是不是还关在柴房呢?他该……不会是……饿死了吧…… 第64章:留香宫又又又出事了 留香岛中。 身穿红袍的莫凤,不过短短月余间,双鬓已然斑白,她对着镜子,哼唱着不知名的歌曲,一下又一下,描着自己的眉毛。 程珠冷眼看着她,而后将手中的药,倒入了旁边的花盆中。 外面,清水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她手里握着的,是苏玉水写的辞表,“医仙兰,医仙兰?!”她在廊上奔走着,寻找现在唯一一个能够掌事的人。 程珠不忿地推开门,截住了想要寻找医仙兰的清水,“跑什么!” “没、没什么。”清水下意识将信藏在背后,可这一切却躲不过程珠的眼睛。 “拿出来。”她伸手,强势的态度不容有异。 清水只得将苏玉水的信,交给了程珠。 程珠拆开了那封信,刚看了几眼,眼里的愤怒连同着屈辱的泪水,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将留香岛事宜暂交医仙兰处理。 这是苏玉水信中的最后一句话, “箫瑶儿那个贱人!”她狠狠将这封信撕碎,面目狰狞地嘶吼着:“离开了留香岛还是要勾引苏师兄!苏师兄是要娶我的!我才是留香岛主!我才是!”她死死地盯着清水,眼睛红得像是走火入魔,“凭什么要将留香岛事宜交给医仙兰?他是个快要入土的老头子!他凭什么掌管留香!” 清水吓得大气不敢喘,程珠这一张脸,真是像极了当日的莫凤。 屋内的莫凤,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争吵,可她却神志不清,笑嘻嘻地走过来,一把抓住清水的手,喜笑颜开,“你是来伺候我的丫鬟吗?快进来,看看我这身嫁袍美不美。” “啊?哦,哦……”清水被拉扯着进屋,不敢反抗,她路过桌前,眼角不经意间,瞥见了桌上的花盆,药的残渣,还浮在泥土之上,被浸湿了的土,散发着汤药独有的气息,“师姐,这……”她下意识转头,可在看到程珠那眼神时,终于意识到,自己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这封信,除了你,没人看过,对吧?”程珠说着,关上了房门。 “吱嘎——”在门即将合上的那一秒,门缝中露出了她的双眸。 那是双阴险,又恶毒的眼眸。 ……………… 寂静的夜里,医仙兰在自己的房里熟睡着,忽然,门缝被轻轻打开,一缕烟雾飘进他的房内。 医仙兰在睡梦中,忽然被惊醒,他第一反应便是捂住口鼻,可仍是晚了一步,很快,他的意识开始涣散,而后,倒在自己的床上,昏死过去。 程珠戴着面纱,推开房门,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信任的苏师兄却不肯信任她,一定是箫瑶儿那个贱人挑唆的,好啊,如果当不上岛主夫人,那她就要当岛主,只要得了这个岛主之位,总有一天,她定会将箫瑶儿千刀万剐! 她坐在床上,推了推医仙兰,他已经毫无招架之力,哼,想他一世行医,最终却败在了自己的醉烟上,“要怪你就怪箫瑶儿吧,要不是她逼我,我也不会对你动手。”她冷冷地说了一句话,然后,用尽全力,背起医仙兰,将他送往到了莫凤的房间。 还好,这个老头子年事已高,身体的重量,和十几岁的孩子差不多,想必过不了多久就得撒手人寰吧! 她这么做,全是为了留香以后。 莫凤仍然浑浑噩噩,即使是深夜,也还在跳舞,唱歌。 门被推开,程珠扶着不省人事的医仙兰,笑着对莫凤说:“王妃,王爷来了。” “王爷?王爷来了?!”莫凤喜极而泣,“王爷终于来接我了?!”她看着医仙兰,已然分不清,眼前之人究竟是谁。 “是,请您脱衣,和王爷就寝。”程珠将医仙兰抬上床,毕恭毕敬,“王妃,时辰不早了,请就寝。” 莫凤的眼神游离着,她此时已经听不进程珠的话,她的手,温柔地抚摸着医仙兰布满皱纹的脸,看得程珠直反胃。 “王爷,你终于来了……”她哀怨又喜悦。 她慢慢褪去了自己身上的红袍…… 程珠打了个寒颤,虽然眼前这一幕是拜自己所赐,可她也觉得是恶心至极。 转身出去关上房门,她撩起袖子,手臂上那个血红的牙印让她触目,“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她咒骂着,“清水,留香岛就这么大,我看你能躲到哪里去!” 65章:飞弓阁的和亲请求 苏玉水只身一人,盘腿坐在柴房里,他的面前放着吃完的清粥。 箫瑶儿和赵星恒蹲在他面前,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所以,你就一直待在这?” “嗯。”苏玉水点头,“副会长让我在这里静思,她没有新的指令,我又怎能随意离开。” “那你上茅房和洗澡怎么办啊?”赵星恒接着问。 苏玉水指了指门:“出去啊。” 两人同时回头,看着那道从始至终没被锁住的门,在心里更认定了这个苏玉水,不是很聪明。 ………… 与此同时,在会客室里。 沈诗梦将她所知道的,箫瑶儿在留香岛经历的一切,如实告诉了唐紫泥和韩林。 这两位客人听后,沉默了许久,尤其是唐紫泥,她也跟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个几岁的孩子啊,她们怎么下得去手!” “想不到,前任盟主唯一的血脉,竟然会有如此境遇!”韩林这话说完,忽然意识到有些许不妥,赶忙对沈诗梦道歉说:“那个……对不起啊,沈副会长,我不太会说话……” “无妨。”沈诗梦很是通情理,“韩公子此话没错,瑶儿确实是爹唯一的血脉,诗梦断不会因此而记恨,请韩公子放心。” 听到沈诗梦这么说,韩林总算是松了口气,他双手抱拳,深表敬佩:“沈姑娘果然如传闻中一样海纳百川,在下佩服。” “过奖。”沈诗梦只是轻轻点头,微笑着表示谢意。 可这一笑,却让韩林乱了神,如此女子,若能娶回家,可真是人生无憾了。 几人正说着,苗苗端上刚泡好的茶,为几人一一斟茶。 唐紫泥抿了口茶,似有什么心事。 “紫泥姑娘可是担心我们无法向江湖众门派交待?”沈诗梦一语中的,却又试探道:“你觉得我若实话实说,可能服众?” “恕我直言,不能。”唐紫泥直言不讳,“沈姑娘冰雪聪明,当然会明白,那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否则,他们大可直接去剿越前殿,何必来龙鸣会找茬?” “确实。”沈诗梦无奈地叹了口气,“龙鸣会为天下第一大帮,世人早有不服,还不趁此造势,让我们一蹶不振。” “他们的目的是让你们放弃盟主之权。”韩林也接话道,“箫盟主已经去世多年,这些年江湖中事几乎都由龙鸣会来主持,众人早就对此不满了,尤其是……”他有点难以启齿,顿了一下,接着说,“江湖盛传,箫盟主的女儿从留香出师归来,习得一身上乘武功,恐怕他们如此着急,怕是龙鸣会推崇箫瑶儿姑娘,当下一任盟主吧。” “不行!”沈诗梦还没说话呢,旁边伺候的苗苗倒是按捺不住了。 在场三人的目光都被苗苗吸引,不用他们说话,那眼神就像是在问:副会长还没说话呢,你急什么。 苗苗见状,赶紧打圆场:“啊,是这样的,瑶儿妹妹根本不懂武功,她怎么能当什么武林盟主嘛!” “说的是。”沈诗梦也赞同,“而且我妹妹她……对江湖中事毫无兴趣,就连师公想教她武功,她也是百般躲避不肯学。” “银琅先生要教箫瑶儿武功!?!”唐紫泥和韩林,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出来。 “是。”沈诗梦点头,验证了两人的问题。 “银琅先生可是有一双慧眼啊!他的徒弟,全都是人中之龙啊!”韩林感叹道,“两位武林盟主,一位护国将军,还有大名鼎鼎的皇后贴身女侍卫,这都是银琅先生的徒弟啊!” “可惜……”唐紫泥哀叹着摇头,“天妒英才,这几位,都是英年早逝。” “可若银琅先生愿意收瑶儿姑娘为徒,是不是说明她也非池中之物?”韩林探道,“瑶儿姑娘真的不懂武功?” “不止不懂,而且还不学。”沈诗梦提起这个妹妹也是一脸的无奈又宠溺,“我不知是谁传出瑶儿习得一身上乘武功这个谣言的,我这个妹妹,天真又不谙世事,连被越前殿……算了,不怪她,连我都被翊展利用了,何况是她。” “说到翊展……”唐紫泥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韩林,态度有些防备,“飞弓阁和越前殿从来都是不共戴天的,怎么……你竟然愿意相助龙鸣会?” “哼,唐门这话是瞧不起我们飞弓阁了?!”韩林不悦起来,“难道我们是那种不问是非对错的小家子气门派吗?!” “二位不要吵。”沈诗梦赶在两人吵起来之前,打断了这个话题,“飞弓阁常年镇守边疆,保卫边疆百姓不受外敌侵扰,唐门也是江湖数一数二的大门,尤其机关暗器最为精通,连护国将军都亲自拜访取致胜之术,这些年,论保家卫国,唐门的功劳甚至胜过龙鸣会,若二位今日为我们龙鸣会起争执,那我们可真是天下的罪人了。” 这一手拉低自己抬高他人的语言艺术,哄得其他两人心花怒放,自动停止了争吵。 韩林忽然有点害羞地看看沈诗梦,又看看唐紫泥,犹豫再三,缓缓开口:“其实,在下来之前,已想好一计。” “哦?快请说!”沈诗梦迫不及待。 “联——联姻。”韩林自己给自己说害羞了,低着头不敢看沈诗梦的脸。 “你疯了?”唐紫泥看不下去了,“你已经娶妻了吧?难道想让沈姑娘当小妾?” “不是我不是我!”韩林焦急地摆手,看看两位姑娘,赶忙解释道:“是我的弟弟——韩愈!” “不是你你害羞什么?”唐紫泥十分不理解这个男人的心理。 “我……我怎么说也是男人,做这媒婆的事情……多少有点……”韩林扭扭捏捏,别说,这模样还真跟媒婆差不多。 唐紫泥无奈地撇撇嘴,思索一会儿,也跟着点头道:“飞弓阁的韩愈少爷,我是有所耳闻,传闻他貌比潘安,才压群雄,更有一身好武艺和满腔热血,听说有好几家小姐,为了见她一面,甚至都搬到边境那寸草不生的地方去生活了呢!” “哦?”沈诗梦将信将疑,“这位韩二公子,真的如此出众?” “绝对是真的!我以人头担保!副会长,你想,飞弓阁与越前殿是不共戴天之仇,你说被利用,那口说无凭,可是若我们两会联姻,那定能服众啊!就算他们不服,龙鸣会加上飞弓阁,谁还敢造次呢!?”韩林信誓旦旦,“再说了,我家二弟,可是我们的骄傲!你们绝对不愧,而且也不是非得副会长你嫁,你可以……”说着,他看向旁边唯唯诺诺的苗苗,“把,把这位姑娘许给我二弟,也可以呀!” “我?!”苗苗红了脸,指着自己,沈诗梦看向她,她赶忙低下头,想想刚刚唐家小姐说的那番话,如果那个韩愈真的那么好,那她可真是后生有依了,而且飞弓阁少夫人这称谓,也确实要比龙鸣会一个小会员强多了。 于是,她赶紧点点头,说:“苗苗听诗梦姐姐的安排。” 沈诗梦的表情难以琢磨,她想了一下,问韩林:“请问,韩公子觉得,令弟和我们赵会长相比较,谁更好?” 韩林面露难色,这不是难为他吗? “但说无妨。”沈诗梦肯定地说。 “这……副会长……”韩林支支吾吾,“龙鸣会,从来有事都找副会长你,可曾听闻有人找赵会长啊?可有谁家小姐为见赵会长一面天天守在龙鸣会门口啊?而且……听闻这个赵会长,经常被青楼上门讨债……他和我弟弟,没得比啊……” “话糙理不糙。”沈诗梦对此,虽然不服,但却得承认,这个星恒哥哥,数实……非良人。 也罢,比起翊展,苏玉水更好,比起苏玉水,星恒哥哥更胜,可是这三人,始终都不是能配得起她唯一的妹妹的人,飞弓阁的二少爷,连唐紫泥都认同了,那么或许,这就是天意也说不定。 思及此,沈诗梦终于下了决定:“好!我就做主,把我的亲妹妹,嫁给韩二公子!” 苗苗的眼神,忽然间从喜变惊,而后,慢慢转化成怒。 可韩林却没看出这一点,反而更加兴奋:“是箫瑶儿吗?!箫盟主的女儿!哎呀,那可真是……天降彩凤啊!我们……我们飞弓阁蓬荜生辉啊!” “可惜沈姑娘迟早都是要嫁给赵会长的。”唐紫泥忽然哀叹道,“要不然,我就也为我哥哥做个媒了,我们唐门也想蓬荜生个辉。” “紫泥姑娘过奖了,”沈诗梦笑道,“若不嫌弃,你我可结拜姐妹,以后就是姐妹相称,比妯娌更亲近,不是吗?” “好啊,好啊!”没等唐紫泥说话,韩林倒是先同意,“龙鸣会、飞弓阁,再加一个唐门,哪怕那越前殿有一万个胆,以后也绝对不敢来犯难了!” 唐紫泥白了他一眼,对沈诗梦说:“副会长,结拜之事我们可等之后再谈,现在的要紧事,还是要想办法如何应对即将来这里的各帮派……” 话题,绕了这么远,终于绕回到了原点上,三人同桌,将自己的意见一一说出…… 唯有苗苗,悲愤地站在那里,像一个小丑…… ……………… 与沈诗梦谈论了大半天的唐家小姐和韩家少爷,终于在沈诗梦一番感激下,离开了龙鸣会,准备回客栈休息。 路上,唐紫泥一直瞪开心的韩林。 “诶,你老瞪我干什么?”韩林不解。 唐紫泥翻了个白眼,一脸不爽地看他,“你真是木头啊,难道不知道自己今天犯下大错了?!” “啊?”韩林一头雾水,“我犯什么错了?” “你……”唐紫泥气得头疼,“你提亲就提亲,扯上沈姑娘身边的苗苗干嘛?” “有问题吗……”韩林仍然不解,“我没想到,沈姑娘竟然会把妹妹下嫁给我们,她可是箫盟主的独女啊!我本想着,弟弟娶个侍女就行,这是赚到了啊!” “你放屁!”唐紫泥气得都骂脏话了,“你们堂堂飞弓阁,她龙鸣会能嫁个侍女给你们?!那不是摆明了瞧不起人吗?!你个没脑子的觉得没问题,难道飞弓阁上下都不会怪龙鸣会吗?!” “这……”韩林听了这席话,才终于觉得有些不妥了,“那这……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你看见刚才苗苗那眼神了吗?!”唐紫泥指着龙鸣会的入口处,气势汹汹,“你啊!你算是挑拨离间了!你们飞弓阁就不能派个聪明的人来吗!真搞不懂是来帮忙还是来惹事的!哼!” 说罢,她拂袖而去,留下韩林一个人,待在原地,消化刚才听到的那些讯息…… 他打了个寒颤…… 果然啊,女人真是是非多的生物,他只娶一个,是对的。 特别篇:翊展与如雪之——初见 江湖告示 本月十七日,天灾降临,武林盟主箫扬及其夫人,在讨伐黑户山贼时,遭遇泥石流,不幸丧生。 箫盟主与夫人一生行侠仗义,二人之逝,乃武林之失。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望江湖所有兄弟,今日举杯对天,祭典箫盟主与夫人二人之灵。 ……………… 年少时的翊展,头戴斗笠,只露出半张面孔,但那棱角分明的线条,仅靠这半张脸就能让人知道,这少年定是玉质金相。 “十七日……那不就是前天?”他喃喃自语着,“真可惜,本还想向他挑战呢。” 话音刚落,他就被人用力撞了一下,翊展一个踉跄,幸好扶住了墙才没有跌倒,他本能的想回头怒骂,可是身后之人,却比他更先一步骂出了声。 “你不长眼睛啊!”那是位穿着华丽的公子,一看便知是富家子弟,“滚蛋!” 嗯,是个没什么教养的富家公子。 撞他的是个浑身脏兮兮的小乞丐,她脸上全是石灰,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是又破又旧,唯有脚上那双鞋子,还算合脚。“对不对,对不起……”她慌张地道着歉,而后跌跌撞撞地跑开,那脚步快的,一般人都跟不上。 很快,那富家子弟便发现了端倪,他摸了摸身上的钱袋,忽然间惊叫起来:“我的钱袋!我的钱袋不见了!”这一声还没结束,便又跟着一声,“我的玉佩!我的玉佩也没了!”他举起双手,手指上那扳指,脖子上那金锁,已经通通没了踪影,“抓住——”他回头,只吼出了这两个字,因为那个小乞丐,早已经没了踪影…… ………… “哈哈哈哈……”在三条街之外,那小乞丐脱掉身上的脏衣服,从旁边的衣架上随手扯了一件粉群套上,简单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又用手帕擦干了脸上的石灰,一个落落大方的美人,便出现在了这里。 她狡黠一笑,转身走入旁边的当铺中…… 翠玉扳指,纯金百岁锁,纯白玉佩,顷刻间就被她一一掏出,放置桌上,“老板,我想当东西。”她揉了揉眼睛,“您帮我出个价,好吗?” 当铺老板拿起桌上那些东西,瞬间直了眼睛,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啊!可问题是,这姑娘从哪弄来的呢? 这小乞丐见老板有了怀疑,楚楚可怜地从眼角挤出两滴眼泪,“老板,劳烦你快点好吗?街角那个乞讨的小孩真的太可怜,他卖身葬父,我想把身上这些东西当了换了银子给他。” “哦……”原来是个好骗的傻丫头,这老板若有所思,换上一副纠结的嘴里,说道:“你这些东西,顶多五十两。” “只有五十两吗?”她说着,便伸手去拿那些物件,“这点银子,还不够那小乞丐安葬亲人的,我还是另想他法吧。” “诶等等等……”当铺老板赶忙拦住她,“这样,念在你一片善心,我就……给你一百两!这些银子足够那小乞丐安葬父亲的了!” “那就太好了,老板,你真是个大好人!”她感激地说道。 很快,这一百两就到手了,加上刚才钱袋里那几十两碎银子,沉甸甸的分量,让她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这位乞丐姐姐好身手,转眼间就把那富家公子偷了个精光。”忽然,翊展的声音,自她背后响起。 这少女惊吓回头,却发现是个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年,顿时气焰就上来了,“你是谁啊?敢管本姑奶奶的闲事?!” 翊展冷眼看她,沉默不语。 “怎么?害怕了?”少女见他不说话,还以为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几两碎银子,递给他,“来,小弟弟,这是封口费,你就当什么都没看见,怎么样?” 翊展看了看她手掌中的碎银子,又看了看她另一只手里那沉甸甸的钱袋,指了指那个,冷淡地说:“我要那个。” “你小子别不知好歹啊!”这少女怒了,她将那钱袋死死守在身后,看起来是宁死都不会舍财,“这样吧!”她提出另一个方案,“大不了我让你劫个色,劫完你就当今天什么都没看到,怎么样?” 那银子比清白都重要吗?翊展无语,他轻轻掀起斗笠一角,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只是借用,不出两个时辰,我会双倍奉还。” “你?”少女不可理喻地看着他,这小子个头不大口气倒不小,“就就就凭你,能在两个时辰内翻倍还我?你吹牛吧你!” 翊展不说话,只是指了指街的尽头—— ……………… 一个时辰后。 热闹的赌坊里,这少女抱着面前的一堆白花花的银子,喜悦的眼泪都出来了,“我发财啦!哈哈哈哈——” 而她背后的翊展,看着面前摇色子的人,动了动耳朵,很快就又下了注,“小。” ……………… 两个时辰后。 翊展和这少女从钱庄里走出来,翊展手中拿着一沓银票,而那少女手中,只有一张。 她脸上明显不愿意,一脸忧伤地看着翊展。“喂,你该不会这么小气吧?” “有问题吗?”翊展理直气壮,“我说了,双倍奉还,那就是双倍。” 这简直有理的让人无话可说啊!少女哀怨地盯着他……手中的银票,那依依不舍的眼神,仿佛是失去了自己心爱的郎君。 “好了,我还要在这里待一日,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吧。”翊展无奈,轻轻开口,“我明日会再帮你赌一场,还是老规矩,双倍奉还,你想要赢更多的银子,就拿更多的本钱吧。” “当真?!”少女欣喜若狂。 “当真,明日,还是这个时辰,我们在今日相遇的地方会头。”翊展说完,拉下自己的斗笠,绝尘而去,只留下少女一个人,在原地掰着手指,数算着自己明天,究竟能赚多少银子。 一个人心有期待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特别慢,这少女抱着自己全部的身家,她算过了,有九百七十一两,过了今天,她就能有一千九百四十二两。可以找个地方,买个大宅子,再雇几个下人,过上一段有钱人的生活了! 光是想想,就兴奋得睡不着觉。 隔天,她是顶着重重的黑眼圈,和翊展在约定的地方碰头的。 “走,我们走吧。”少女见到翊展,连招呼都不打,直接就想去赌坊。她怀中死死抱着装满银票和碎银子的包袱,生怕一松手被人抢走似的。 “你抱得那是什么?”翊展明知故问,“你偷了那么多银子吗?” “什么偷的!”少女对他的用词十分不满,“那叫……”可她自己也说不出应该用什么词,最后干脆一噘嘴,气道,“反正我是靠实力吃饭的!” 翊展摇摇头,和她一起像赌坊走去,忽然,前方一阵躁动,翊展惊慌地呼出声:“不好,有官兵!” “官兵!快跑!”少女下意识的,撒丫子就跑,但是没跑几步,却又一脸狐疑地停了下来:“不对啊,我跑什么啊?我只不过是去赌钱,怕什么!”说罢,光明正大地回头,可是身后,已经空无一人—— 再看自己怀中,紧抱着的包袱,不知何时,竟被换成了两本书! “那小子竟然会偷梁换柱!”她破口大骂,可是,为时已晚。 眼瞅着自己的全部家当,就这么没了,少女是又急又怒,“我的一千九百四十二两啊!那个臭小子!臭小子!我聂如雪跟你没完——” 深街小巷里。 最后回荡着的,只有这句声嘶力竭的呼喊。 第66章:请叫她气人王 “所以,瑶儿,若你不愿意,姐姐就想办法退了飞弓阁的这门婚。”沈诗梦坐在椅子上,手一直握着箫瑶儿的手,生怕她会因自己这个决定而生气。 箫瑶儿当然不愿意啊,可是看看旁边站着的,脸色很难看的苗苗,她这个拒绝的话,就不想说了呢。 倒是赵星恒,先提出了反对的意见:“诗梦啊,瑶儿才刚到这里,你这么快就把她嫁出去,那谁跟我玩……跟我一起学习呢?” 沈诗梦根本不打算搭理赵星恒,而是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个妹妹身上,“瑶儿,你是不是不想嫁人?” 箫瑶儿挠挠脖子,余光一直在瞟旁边的苗苗,她转了转眼珠子,换上一副无辜的面孔:“姐姐,如果飞弓阁的二公子真的如传闻中那么好,我们,不如让苗苗姐姐嫁过去吧!她比我年长一些,理应比我先嫁。” “不劳瑶儿妹妹费心,我还不想嫁。”苗苗翻了个白眼,为这个两面的女人感到厌恶。 沈诗梦欲言又止,可赵星恒却不管那套,直接否定:“诶,那可不行,飞弓阁的大公子亲自求亲,我们若嫁一个……嗯……”他犹豫许久,终于想到了婉转的词,“嫁一个普通的成员过去,那岂不是瞧不起飞弓阁吗?虽然他们是打铁起家,但现在好歹也混出点名堂了,多少要给点面子的。” “那看来……只能我嫁了。”箫瑶儿一声叹息,惋惜地看着苗苗,“可惜了苗苗姐姐,你年龄也不小了,再不嫁,恐怕真就嫁不出去了。” “瑶儿。”沈诗梦轻轻捏了捏箫瑶儿的手,示意她不要乱说话,她轻咳两声,岔开话题:“其实,姐姐也想让你留在我身边,飞弓阁那么远……算了,你还是别嫁了,我去退掉这门婚。” “诶别啊!”箫瑶儿一把拉住沈诗梦,稍微有点急,“姐姐,那个韩愈若真的文武双全又一表人才,我嫁啊,我嫁。” “可你们毫无感情根基,我怕……” “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这不是大问题。”箫瑶儿不想放过这个文武双全的男人,“再说了,他迟早是要来这里拜访的嘛!如果那时候见他相貌什么的不行,我们再退婚,就谁也说不出什么了,不是吗?” “喂……”赵星恒突然拉住她的衣角,语气莫名有些不舍,“不是吧,你真的要嫁人?” “你也早点和姐姐成婚。”箫瑶儿突然拍拍他的肩膀,像是在说什么临终遗言,“你们也老大不小了,该早点定下来,这样,我走也能走得安心。” “你现在就走吧。”赵星恒没好气地甩开她,尴尬地看看沈诗梦,“诗梦,你妹妹一向胡说八道,你别当真啊……” 沈诗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苗苗眼珠子乱转,忽然,想到了什么,喊道:“可是苏玉水呢!他不是和箫瑶儿……妹妹……有婚约吗?” “你放心吧。”箫瑶儿不慌不忙,给自己倒了杯水,悠哉悠哉地喝上了,“留香宫,快出事了。” “……什么?”沈诗梦不解,“瑶儿,你说留香宫快出事,是什么意思?” 箫瑶儿不语,只是自顾自地喝着那杯水,留香宫本就乱,苏玉水一辞,那定是乱上加乱,出事是必然的,可她才不想管留香宫的闲事,她们自相残杀到灭门才好呢! 只是,有一个人,她是真的想看看,他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姐姐啊,你帮我一个忙。”箫瑶儿放下水杯,直视前方,轻轻开口,“把我和飞弓阁二公子的婚事,昭告天下。” 67章: 翊展心病难医 箫盟主之女,与飞弓阁二公子的婚事,很快就传得人尽皆知,当然,越前殿也知道了。 可翊展,却无心,也无力去想关于这联姻之事。 清虚一身丧服,守在病榻旁的翊展身边,不过短短数日,尊上竟已病到无法起身。 “尊上……”清虚哽咽着,将自己所知的消息告知病床上的人,“瑶儿姑娘……与飞弓阁的二公子订下了婚乐……” 翊展面色苍白,只是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一个字。 “尊上……”清虚见他这个样子,忍不住一直啜泣,“陆先生仙逝已成定局,就算你再怎么自责,也无济于事啊!” 一滴泪滑落,“陆先生……”翊展喃喃自语,始终无法从悲痛中走出来,如果当初,他能够听清虚的话,能够不那么急切的想跟朝廷闹翻,或许,陆先生就不会离他而去……他一定是对自己失望至极,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 他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日所景,看到陆先生胸口的那把匕首,看到他倒在血泊之中…… 是他,是他害了陆先生,不是朝廷,不是龙鸣会,而是他啊! 这让他如何能解脱,如何! “清虚……”翊展无力的开口,干裂的双唇,让他每一次开口,都如刀割般疼痛,“你怪我吗……” “尊上……”清虚跪在床边,实在不知怎么回答,是,他本来还责怪尊上不顾沈诗梦和箫瑶儿的情面,执迷不悟,可现在……“尊上,你要明白陆先生的一片苦心啊,他以死明志,就是为了稳住越前殿与龙鸣会的关系!你一定要振作,才不枉费陆先生……的死啊……”他强忍着眼泪,说出这席话。 再看翊展,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 清虚打湿了面巾,为翊展擦拭着面容,这张俊美的脸,如今却骨瘦形销…… “清虚左使!请到神医了!我们请到神医了!”门外,几个侍女们欣喜地喊道,“尊上有救了,有救了!” 清虚望出去,只见她们几乎是“绑”回来了一个老者,年龄似乎跟陆先生差不多,只是,他更加体弱。那头上戴的儒巾,还有腰间挂着的一排小葫芦,不用问,也知道是除魔山的人。 清虚向这老者微鞠一躬,示意侍女们放开他,“这位先生,多有得罪,实在抱歉。” 这老者倒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他看着清虚这一身丧服,又看了看床上的那人,立马明白了什么,一肚子的火气,瞬间都咽下去了:“唉——”他无奈地叹道,“我本是来参加此次讨伐龙鸣的大会的,谁料被这几个丫头绑了回来,方才知道,原来越前殿与朝廷对抗,是为报双刀镇杀那老先生之仇。” 清虚和几个侍女们自知理亏,纷纷低下了头。 老者也不多言语,他蹒跚着走到不知何时已经睡着的翊展身边,刚一看他的脸色,就厌烦地皱了皱眉。 清虚大气都不敢出,在一旁焦急地等着。 老者为他把了下脉,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双瞳,再检查过翊展的舌苔之后,想了一会儿,解下腰间的一个小葫芦,扔给旁边的清虚:“老夫生平最烦这样的病人。” “为、为何啊……”清虚急得都快哭出来了,“我,我们尊上他该不会是……” “心病,无药可医。”老者打断他的话,指了指那葫芦,说道:“我救不了他,只能暂时吊住他一口气,最终能不能救他,就看你们是否能求得解开他心病的那个人了。” 尊上的心病是因陆先生而起……可陆先生已死,那尊上,岂不是没救了……清虚这样想着,泪珠子忽如断线般留下,这让刚准备走的老者不得不留下。 “他还没死呢!你哭什么!”老者斥道,“我这葫芦里的药,最多够他支撑五天,五天后你们若再想不到办法,哼,神仙也难救了!” “老先生……老先生……”清虚还想祈求这老者再想想办法,可他忽然意识到,有一个人,或许有办法,于是,他赶忙给这老者跪下,郑重请求道:“老先生,您说是去讨伐龙鸣会,那一定可以进得去龙鸣会里,对不对?” “那是自然,龙鸣会副会长还要亲自接我去呢!”老者洋洋得意。 “那么,可请老先生帮我捎句话给一个人?”清虚想的人,正是箫瑶儿。 “你怎么不自己去找那人?”老者不解。 清虚低头不语,一旁的侍女们看不下去,赶紧也来一起跪下,哭着求道:“老先生,这些日子我们想方设法想去龙鸣会,可是……每次都被拦住,龙鸣会的人,现在一概不见外,我们是实在没办法,才会把您绑来的啊!” “先生你若帮左使这个忙,我们几位姐妹,以后就是您的奴婢,这辈子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恩情!” “对!我们姐妹几个以后都愿追随先生!” 清虚被几个侍女们感动,他很想阻止,可是看看床上的尊主,又想想老者的话,只能沉默着,同意了这个条件。 “哦?”这老者撸了撸胡子,衡量了许久,最终,接受了这个买卖,“你说,要我带话给何人?” “前任武林盟主之女——箫瑶儿。” 第68章:又疯一个 “唉——”一声长长的叹息。 她与飞弓阁二公子订婚的消息,已经传遍大街小巷了,可那个混蛋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果然是利用自己的吧…… 连昏迷时喊的都是妻子的名字,又怎么会不是利用呢? 她真傻,竟然还抱着一丝希望。 清冷的古琴声一直在她耳边绕啊绕,细微柔长,如耳语般,一点一滴渐渐渗入她的心中。 风渐起,房内挂着的兽骨风铃,开始叮当作响…… “苏玉水!”一声厉喝传来,吓得箫瑶儿一个激灵。 很快,她师公银琅就气冲冲地进了这屋内,他二话不说,拎起弹琴的苏玉水就想把他扔出去:“我说过了,不许教瑶儿留香宫的内功!留香内功为软,而江湖多数门派所用内功通为硬气功,软硬相克,她若习得留香武功,就不能再研习其他功夫了!” “留香武功又如何?”苏玉水不肯放弃,“当初箫盟主送瑶儿去留香,也是让她去学留香武功的,我不觉得我所做有何不妥!” “你当有不妥!”银琅很是生气:“你们留香武功是以乐器为武器,再以以音波配合内力去发功,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瑶儿她万一手中没有乐器怎么办?!” “怎会没有?!”苏玉水说着,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各种乐器,从笛到箫,到勋再到一片金叶,大大小小共有十几样,“我们留香弟子,从不缺乐器。” 这变戏法似的,给银琅整没话了。 俩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银琅突然拿起笛子给了苏玉水脑袋一下子,“反正我说不行就不行!” “前辈不讲理!”苏玉水捂着脑袋,态度却丝毫不肯退让,“瑶儿精通乐理,你为何不让她学留香内功!” “瑶儿就要嫁去飞弓阁了!学什么留香武功!”银琅一句话,让苏玉水愣在当场。 “唉。”箫瑶儿捂着头,又一声叹息,她就还没想好怎么跟苏玉水说这件事呢,一直联合身边的人瞒着他,想着等留香岛出事了,他也就无暇顾及了,可是……她也知道瞒不住。 “瑶……儿……这是真的吗?”苏玉水整个人都僵住了,一股深深的背叛感油然而生,“你……要……嫁去飞弓阁?” “啊,我姐姐做的主。”箫瑶儿干脆把这锅甩到沈诗梦身上。 苏玉水完全没有反应,此时的他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他反常的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扶着墙,一步,一步地向外走去,连他摆在桌上的那些乐器,都忘了拿走。 银琅看着他这样子,似乎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他小心翼翼地向箫瑶儿求证:“我说……他,不会做傻事吧?” “不会。”箫瑶儿摇头,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苏玉水绝对不会为这点事做傻事! 可是,很快,她就知道她错了。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电闪,雷鸣,真是像极了苏玉水此时的心情。 箫瑶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外面是倾盆大雨,承载着狂啸的风,拍打着她的窗。 一个闪电划过,不知是哪位神仙渡劫呢……箫瑶儿被那忽如其来的光芒晃得无法入睡,她翻了个身,再次闭上眼睛…… 可却察觉到了什么异样的视线…… 她猛地睁开眼,伴随着的,是又一个划破天际的闪雷——轰隆—— 在闪电的光线下,她看见了,苏玉水那张脸,那张原本是不谙世事,仙气十足的脸,这个时分看上去,竟然如此阴森。 苏玉水双手拿出一根麻绳,直勾勾地盯着她。 “你干……唔……”箫瑶儿只来得及说出那两个字,下一秒钟,她的嘴巴被一块布塞住,苏玉水三下五除二,将她五花大绑在了床上。 “唔……呜呜……”箫瑶儿挣扎着,却根本无济于事。 苏玉水缓缓掀起她的裙子……“你可以嫁给别人,但是你的毒,必须由我来解。” “呜……恩恩额……”箫瑶儿拼命的摇头,她不知道医仙兰是跟他说了何种解毒方法,但是肯定的是,医仙兰没有告诉他最重要的一点…… “唔唔唔——恩恩额——”箫瑶儿急得骂出了毕生所学的所有骂人话,他会解个屁的毒!他从第一步就错了啊! 他跪到床上,抬起了她的腿,眼睛盯着的,是那颗明显变大了一圈的朱砂痣。 “嗯。”苏玉水点点头,就好像在说,就是它。 箫瑶儿急哭了,但苏玉水,根本不在乎她现在是什么表情。 他的手,犹豫了一下,最终放在了箫瑶儿的衣带上,轻轻一拉,她的寝衣,便自然褪去…… 就这样吧,她是怪他也好,恨他也罢,总之,他不能让世人知道,他的师父,竟狠心到如此地步。 自己的衣衫也褪去,这样就可以了吧,今夜过后,她的身上,就再也不会留有任何过去的痕迹…… 轻轻躬下身子,他为箫瑶儿擦去眼角的泪水…… 猛地用力,完全没给她一丁点反应的机会…… 血,很快就染红了床铺…… 风声,雨声,仍在继续,这天气仿佛也看出来了,今夜,是个无眠夜。 第69章:十八山的怪人们 箫瑶儿的脸色一片惨白,她裹着棉被,手里捧着一碗热腾腾的汤,小口喝着。 她浑身颤抖着,尤其是腿。 房门被推开,赵星恒捧着又一碗热汤,小心翼翼地给她放在了桌子上,“喂,你怎么了?怎么会忽然之间变成这个样子?身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箫瑶儿不回他的话,而是看着那碗汤,有心无力地问:“加……阿胶了吗?” “加了加了。”赵星恒答道,“好好的你怎么虚成这样?” 箫瑶儿依然不回他这句话,而是捧起这碗汤,边吹边喝着,“苏玉水那个王八蛋呢?”突然,她抬起头,问,“死了没。” “高烧不退,药已经喝了,可仍不见效,也不知是怎么了,唉。”赵星恒说着话,脸上竟有了担忧的神色,“十八山的人已经陆续到了,本想着苏玉水还能帮上点忙的,谁知道他突然病倒,真是奇怪。” 怎么不毒死他呢!箫瑶儿气得把瓷碗都咬的叮当作响,可是没办法,苏玉水那条命暂时还是得留的。这样想着,她把自己刚配好的药粉扔给赵星恒,“让人把这个东西溶在水里给他喝了,别问为什么,我现在没力气解释。” “啊……行吧,死马当活马医吧!”赵星恒说着就准备离开。 突然,箫瑶儿叫住了他:“回来。” “什么?” “我的脸色现在看起来怎么样?”她问。 “看起来快死了。”赵星恒实言相告。 “很好。”箫瑶儿说着,也顾不上烫了,直接把手里那碗汤喝光,然后,放下了碗,径直走了出去。她的腿一瘸一拐,好像受了很重的伤。 “这好什么啊?你……”赵星恒想问问为什么,但她却不予理会,直接走出门外。他直觉箫瑶儿和苏玉水之间发生了点什么,可究竟是什么事,能让这两个人忽然间病得如此严重呢? 不对,不像是病……倒像是,中毒。 可是她现在这样子能去哪呢?实在是令人担心。赵星恒想着,快步跟了出去,“等等我……”他喊着,却得不到回应,哎呀,真是麻烦,他看了看手里的药粉,随便抓住一个侍从,对他说:“你去把这个溶水里给苏玉水喝了,快点。” 不等那侍从回话,他就焦急地追上了箫瑶儿的脚步,她的状况看起来非常不好,才走了这么几步,就摇摇晃晃快要跌倒。 赵星恒一把扶住她,这才注意到,她的手,冰冷得像已死之人。 “你……”赵星恒的心揪起了一块,这丫头平时咋咋呼呼,竟也有如此虚弱的时候。 “带我去,找姐姐。”也许是感觉到了赵星恒身上的温度,箫瑶儿下意识的握住了他的手。 “诗梦正在和十八山那些人周旋呢,我都不想去趟这浑水,你去干吗呢?”赵星恒说出来的话一点都不像是一会之长该有的态度,可箫瑶儿现在实在没力气吐槽他,只能挤了挤眼睛,示意他少废话,赶紧走。 而沈诗梦那里的情形,显然比她想得还要糟糕。 唐紫泥和韩林,和沈诗梦站在一起,这阵线已经再明确不过了,可还是抵不过十八山的质问指责。 赵星恒扶着箫瑶儿,小心地从窗外探头看去,只见十几个穿着怪异的人,团团围住了沈诗梦:“沈副会长,我们对龙鸣会为何会与越前殿联手没兴趣,我们只要一个结果!”“没错,就算龙鸣会现在与飞弓阁合盟,也要先把第一帮会的位置让出来!” “真有意思,是要让给你们十八山的哪一位吗?!”唐紫泥不像沈诗梦那样好说话,直接就开骂了,“不如你们先选一个可以与龙鸣会抗衡的盟会,再来讨论这件事吧!” “龙鸣会果然是名不虚传,连唐门都收服了。”忽然,一位拿着拂尘的道士模样的男人气势汹汹地站了出来,“原本我们凌霜山不认为龙鸣会有叛国之心,但是现在,不得不开始思虑这个问题了。” “谁啊?”窗外的箫瑶儿小声问。 “凌霜山的人,惯用拂尘,武功不怎么高,但是门下弟子很多,所以在十八山之中,名望最高。”赵星恒小声跟她解释,“十八山仙人,就是来自十八座山的帮派,都是小门小派,为了生存不得不联合,取了个十八山仙人的名号,这些年下来,也能和丐帮啊唐门啊这类大帮会齐名了。” 箫瑶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续偷看里面的局势。 “凌霜仙人。”沈诗梦毕恭毕敬,“我们龙鸣会从无叛国之心,唐家小姐不过是为我们说句话,各位前辈就认定我们要叛国,这可实在是欲加之罪了。”她停了一下,语气仍然是那样谦和,但眼神之中,却有一丝挑衅,“而且,若说叛国,十八山的前辈们可没少做得罪朝廷的事,我看前辈们才是更有起义之嫌呢。” “沈诗梦!即便你们没有叛国之心,龙鸣会被越前殿利用也是事实!”说话的是个裸着上身,浑身肌肉的男人,他说话的时候,身上的肉也随之一动一动,壮则壮,但一看就是没脑子。 原本凌霜山可以抓住龙鸣会叛国这个罪名再说几句的,他一句话,就把这个罪名给略过了。 “这是推云山的人。”赵星恒贴近箫瑶儿,她的脸也冰得吓人,虽然担心,但还是给她解释着,“练气功的,因为一动气,身上的衣服就会被气崩开,所以这些人后来干脆不穿衣服了,听说翊展就是习得了他们的绝学,武功才会那么好的。” 提起翊展,箫瑶儿的心又沉了下去,赵星恒自知说错话,赶紧又接着介绍道:“你看,拿棍子的,是蓝颜山的人,丸山就有意思了,用钉耙,所以丸山的人都是肩膀宽大,最好认。还有,还有那个,风灵山——”说着,他指向在角落里坐着的,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一个小姑娘,“和留香很像,也是个只收女子的门派。” 可那小姑娘看起来弱不禁风,她来这里能行吗? 一阵风吹来,箫瑶儿冷到浑身颤栗,她双手紧紧抱住自己,可仍是冷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唉。”赵星恒吐出一口气,像是妥协了般,“来,把手给我。”他说着,拉住箫瑶儿的手,为她搓着,“不知道你要来这里干嘛,明明自己病的快要死了。” 箫瑶儿抖了抖嘴唇,数着里面的人,“一、二、三……不对啊,不是十八座山吗?” “听说这次只来了八山的人,除魔山的医者我们前几天就去请了,可是他好像遇到什么事耽搁了,还有黑血山的人,黑血山昼伏夜出,只有晚上才能出现……”赵星恒使劲搓着箫瑶儿的手,总算是让她的手没那么僵了。 屋内,讨伐还在继续,拿着钉耙的丸山人,气焰更加嚣张:“哼,龙鸣会如此无能,全都是拜女子所赐,如果赵会长还在,龙鸣会绝不会这个样子。”说罢,他像是怕人误会,又接了一句,“我说的可不是赵星恒哈,我是说他爹!” 箫瑶儿看见赵星恒的嘴动了动,口型摆出了一句没有声音的脏话。 “丸山叔叔这话说的可就笑死人了。”此时,那个风灵山十几岁的小女孩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轻灵稚嫩,却有着天不怕地不怕的精髓,“女子又如何?诗梦姐姐这些年将龙鸣会打理得井井有条,这是有目共睹的,倒是丸山,就算是男子为首领,还不是处处低人一等吗?!” “你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我今天不给你点教训,我就不能算是丸山掌门!”拿着钉耙的男人说着,抡起手中那武器直奔风灵山小姑娘而去。 箫瑶儿看得捏了把汗,谁知那小姑娘只是轻盈地翻了几个跟头,就灵巧地避开了那钉耙的攻击。 “风灵山的以腿法为名,弟子身形小巧,但身手敏捷,丸山是打不过风灵山的。”赵星恒这话刚说完,那风灵山的小姑娘便一跃而起,直接跳到了丸山掌门的钉耙上,丸山掌门还未反应过来,便挨了重重一腿。 “啊呀!”他摔倒在地,连钉耙都丢掉了。而这前后,不过是弹指之间。 哇……箫瑶儿虽然无力,但还是在心里感叹道,这小姑娘的功夫,可比赵星恒都好啊! 丸山掌门丢了面子,捡起自己的钉耙还想继续挑战,却被忽然出现拦住的苗苗,一把剑拦住了。 “苗苗?”沈诗梦不由自主地轻声念出声,“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苗苗没有理会沈诗梦的话,她收起剑,向在场的人抱拳,义正言辞地说道:“各位前辈,现在不是内斗的时候,我作为诗梦姐姐的副手,对越前殿的事最了解不过。” “你要干什么?”沈诗梦自觉不妙,连忙上前拉住她,可苗苗,却甩开了沈诗梦的手。 “龙鸣会并没有勾结越前殿,勾结越前殿的,是诗梦姐姐同母异父的妹妹——箫瑶儿!”她说着,愤怒的眼神,看向沈诗梦。 沈诗梦愣住了,可唐紫泥却像早就料到似的,埋怨的眼神,看向了韩林,韩林尴尬地转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你说的可是前武林盟主,箫扬的女儿?”凌霜山长老挥着拂尘,仿佛等这一刻许久了,“我亦听说,她跟异域王子关系匪浅,如今看来,有叛国之心的,是她。” “不是我。”箫瑶儿在窗外,虚弱地喊出了这句话,“也不是我姐姐。” “不是你,你为何要与越前殿的尊主走那么近呢!”苗苗指着箫瑶儿,义愤填膺,“你分明就是与翊展有染!” 箫瑶儿痛苦地摇摇头,她慢慢,慢慢掀起了自己的裙子,眼泪,瞬时间流下来:“苗苗姐姐,我不是与翊展,有染,我是,被他下毒了。” 她的腿上,那颗朱红色的痣,好像又圆了些许,那痣的正中间,有一个不深不浅的刀口,这刀口,正是苏玉水前天夜里,用刀划开的,他以为,只要以内力逼毒,再以口吸毒,就可以结束这一切,殊不知,他那一吸,几乎让自己命丧黄泉。 而这一个小小的刀口,也险些让她,死于非命。 第70章:嫁祸 “这是什么?”比起十八山的怪人们,赵星恒和沈诗梦显然更为担心,只不过,沈诗梦已经说不出话了,而赵星恒却想动手摸摸那颗痣,“胎记吗?” “这是翊展给我下的蛊毒。”箫瑶儿说着,放下了裙子,她面向十八山的这些怪人们,没有血色的脸,泛白的嘴唇,仅凭这两样,就足以说明她不是一个健康的人,“前辈们,我知道,各位是来怪罪我姐姐,与越前殿合作,可是……那全都是为了,想给我取得解药而已啊……” “你说……你这腿上……那块胎记……是毒?”赵星恒支支吾吾,他看向沈诗梦,沈诗梦此时也是完全呆住。 而苗苗,则更加惊讶。 “是。”箫瑶儿弱弱地点头,她就快站不住了,幸亏风灵山的小姑娘机灵,赶紧让出椅子给她坐,“这种毒,会逐渐渗入血液,慢慢流遍全身,直至五脏六腑。” “你说是就是啊!说不定又是你的什么阴谋呢!”苗苗不信翊展回给她下毒,站出来喊道,“大家不要相信这个女人!她惯会挑弄是非,收买人心,我明明看到她和翊展亲热得很!翊展怎么会给她下毒!” “信不信试试就知道了。”唐紫泥打断了苗苗的话,从腰间的取出一根银针,她走到箫瑶儿面前,看了她一眼,然后,将那银针直接插入她腿上的朱红印记中…… “哎呀!”箫瑶儿疼的咧嘴大叫。 “瑶儿!”沈诗梦这才终于回过神,赶紧冲过来,仔细查看着她的腿。 唐紫泥抽针离开,箫瑶儿腿上,立马出现了一个针孔,只是一个很小的针孔,可血却瞬间涌出,沈诗梦赶紧用袖子按住她的伤口,可刚按住针孔处,那还未长好的刀口又崩裂开,瞬间,血就浸湿了她的衣袖。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瑶儿,你的血为何止不住?!”沈诗梦的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她按住伤口,怕箫瑶儿疼,可松开手,却无法止住她的血。 唐紫泥手中的银针,很快就变了色,从灰,到乌黑,最后,竟有了一些锈迹,她立马皱起了眉,“这毒怎么会如此猛烈!瑶儿,你中了如此剧毒,竟能活下来!” 何止啊,苏玉水不来挑事的话,她还能多活两年。 “这毒不会立刻要人命的,只会一点一点折磨你,让你痛不欲生。”箫瑶儿轻轻搀扶起沈诗梦,无力地摇着头,“没事的,姐姐。” “你的血为何止不住,为何?!”沈诗梦的泪水已然模糊了视线,她现在看到的,只有这一身的红色血迹。 “只是这被中毒之处,一旦受伤会血流不止而已,我身上的其他地方都没事,姐姐,你不要担心……”箫瑶儿越说,沈诗梦哭得越是伤心,这姐妹情深,看得所有人都揪心难过。 赵星恒张着嘴巴,终于明白了,她为何会突然间面无血色,为何会要喝阿胶补血,为何会忽然间浑身冰冷……可是翊展,不像是会给人下毒的人啊! “各位前辈。”箫瑶儿说的话实在是太多了,加上身上的血又开始流,实在是有点支撑不住,“并非我姐姐,无能,只是她,救妹心切,我们也,没有叛国之心,若各位要怪,就请怪我箫瑶儿一人,就算杀我,也无妨,反正……我也活不久了……” 楚楚可怜的眼神,加上那张病恹恹的面容,还有被血染红了的白裙,以及哭到撕心裂肺的姐姐…… 这一幕,没有人能够不为之动容。 苗苗彻底败了,她知道箫瑶儿会有对策,但是没想到,她竟留有这一手,这毒究竟是何时中的,是怎样中的,她为何有毒在身却仿若无事一般,不对,事情一定没有这么简单! “现在要紧的,是想办法解了瑶儿姐姐的毒。”风灵山的小姑娘擦了擦眼泪,送上自己身上的手帕,“这毒在身,一定如万虫噬心。” “先止血。”唐紫泥看到那手帕,才想起来关键的事,她从衣裳中掏出一瓶药水,然后慢慢地滴在了箫瑶儿的伤口上,那伤口周围顿起一阵白烟。 “啊!”箫瑶儿疼得想骂人,可是想想自己现在半死不活的设定,决定还是装一下吧。 “忍一下,马上就好。”唐紫泥说着,用嘴轻轻吹散那白烟,果然,眨眼的功夫,血就已经止住了。 箫瑶儿看了看伤口,白滋滋一片,有点恶心,但是她担心的不是这个,她担心的是……“会不会留疤啊?”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担心留疤?”赵星恒此刻终于像个人了,他不知从哪拿来一件棉袄,裹在箫瑶儿身上,“当务之急是赶紧找翊展要解药!” “对!我们一起去越前殿!”风灵山的小姑娘倒是很有侠客风范,“别的山我不管,但是我们风灵山,绝不能容忍翊展这种卑鄙小人!” “恐怕你不得不忍了。”突然,一位老者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位老者身上,这老者,正是除魔山的医者,也是为翊展诊治的那一位。 别的人,他都不理,他只是看着箫瑶儿,如他所见没错,那小姑娘腿上的毒,至少也有十年之久了,绝对不会是越前殿所为,而且,她中的毒,别说越前殿,怕是连他们除魔山和唐门,都无人能调配出来。 “影药师,你怎么才来?”凌霜山的人上前一步,问道,“还有,你刚才说不得不忍,是何意思?” “我去越前殿了。”这位被唤作影药师的老者,一句话便语惊四座。 但接下来他的话,更是惊呆众人:“翊展快死了,你们当然不得不忍。” “什么?!”箫瑶儿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头沉的很,身体完全支撑不起。 “而且我还了解到,翊展之所以会对双刀镇那些官兵大开杀戒,全是为了替一人报仇。” “是谁?” “陆野原,陆先生。”影药师惋惜非常,长吁一声,“他,被那些官兵,杀死了。” 陆先生……死了? 怎么会……陆先生……怎么会…… 箫瑶儿只觉得天旋地转,她的腿伤已无了知觉,她颤抖着站起来,却在直起身子的那一刻,倒了下去…… “瑶儿!瑶儿你怎么了?!瑶儿!”堂内,只剩下沈诗梦这心急如焚的呼喊。 第71章:无人会解的毒 影药师手持银针,扎向箫瑶儿的穴位,她昏迷不醒,眼角的泪痕却始终未干。 “影药师,我妹妹到底如何?她为何一直不醒?”沈诗梦眼睛肿得像馒头,她有好多话想问箫瑶儿,可现在除了哭,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 “我最烦这种病人了!”影药师说着,收起银针,气恼地坐到椅子上,自顾自地喝着闷茶,“跟越前殿那个翊展一个德行,心病难医!” “瑶儿面无血色,身中剧毒,怎么会是心病?!”沈诗梦急得快哭了,“影药师,您救救瑶儿,此恩诗梦一定会报!” “哎呀副会长,不是老朽不救,实在是……她暂无大碍。”影药师皱着眉头,也是百思不解,“按理说,中了那种奇毒,即便不死,也会在寒冷之季疼痛难忍,可她现在只是由于失血而引发的气血不足,好好补一补,再养些时日就会无碍。” “可瑶儿的毒……”沈诗梦还想问什么,却被一旁的唐紫泥打断。 “沈姑娘。”唐紫泥撩开箫瑶儿的被子,看看她的腿,再盖上,也是一脸的疑惑,“我唐门对毒也算是颇有研究了,按理说,银针乌黑并且带锈,这毒定是深入骨髓了,可瑶儿姑娘前几日还嘻嘻哈哈,完全不像是中毒之人,这……这毒究竟是何人所下呢?” “反正肯定不是越前殿。”影药师斩钉截铁,“这毒少说也有十年了,且不说十年前,就算是十年后,那越前殿也不是使毒的盟会啊。” “那究竟瑶儿身上的毒是谁下的呢!”沈诗梦已经开始愤怒了。 一抹白色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晃进了屋内。 赵星恒搀扶着苏玉水,几个人看着他,他和箫瑶儿一样,面无血色,好像是中了同一种毒。 “莫不是你也中毒了?”影药师说着,拉过苏玉水就想替他把脉。 可苏玉水,却“噗通”一声,跪在了沈诗梦面前。 “诶诶,你这是干什么啊!”赵星恒想扶他起来,他却甩开了赵星恒的手,“喂,苏玉水,你犯什么病啊?该不会又想求娶瑶儿吧?” “我是来请罪的。”苏玉水低着头,沉默了半晌,才悠悠开口,“瑶儿腿上的,是我师傅种下的蛊毒。” 沈诗梦震惊了,赵星恒也呆住了,他们只知,莫凤将箫瑶儿赶去蛇林不理不问,可却没想到,她竟心狠到如此地步。 “你说什么?”沈诗梦指着昏迷不醒的箫瑶儿,泪水再度模糊眼眶,她说不清自己是愤怒多一点,还是心痛多一点,“瑶儿腿上的毒,是莫凤下的?” 苏玉水痛苦的,点了点头。 “她为什么,她为什么!?!”沈诗梦发狂般拉扯着苏玉水的衣襟,“她为什么要这么对瑶儿!把瑶儿扔到蛇林还不够吗?!她才四岁啊!她去留香岛的时候,才四岁啊!” “沈姑娘,你冷静些。”唐紫泥嘴上这么劝,可手也跟着抖个不停,“留香宫的莫岛主,虽不被武林人士推崇,可好歹也是一宫之主,她为何,要对一个孩子如此恶毒?” “我的瑶儿……我的妹妹……”沈诗梦已然泣不成声,她趴到箫瑶儿的被子上,恨年幼的自己,更恨年长的自己。 “此毒可有解?”此时,仍能理智思考的,竟然是赵星恒,他摸了下苏玉水的手,也是冰冷至极。 苏玉水轻轻点头,又轻轻摇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赵星恒急得跺脚。 苏玉水只得缓缓开口,慢慢解释:“我师傅已经疯了,我无法从她口中得知解毒之法,所以,就向医仙兰请教,本以为,只要用内力将她体内的毒逼到印记之处,再用刀隔开肌肤,以口吸出毒血,就可以解她的毒。” “所以你才一直想要娶箫瑶儿?”赵星恒一句话打断了他,“你原来不是真心喜欢她,而是只为了给她解毒?目的……该不会就是为了不让世人发现你师傅是个如此恶毒之人吧?” “最初,是这样。”事到如今,苏玉水已经不打算隐瞒,“对瑶儿来说,师傅是个十恶不赦之人,可对我而言,师傅有救命之恩,也有教养之恩,玉水,不得不报。可是现在,我是真心想娶瑶儿,我是……” “闭嘴!你没资格娶我妹妹,你和莫凤一样,都是败类。”沈诗梦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这师徒俩千刀万剐,“若瑶儿有什么不测,我定会亲手,杀了莫凤。” “不对……不对……”影药师察觉到了问题,他指指点点,支支吾吾,“问题并不在此毒何解,而在于,这瑶儿姑娘,中毒多年,为何毒不发作?甚至到了今日,也只是失血过多,并没有毒发的迹象?” “是啊……”这个问题,也是唐紫泥最想不通的问题,“银针都已经那样了,人怎么会没事呢?” 苏玉水有些慌张,他只想着向沈诗梦求得谅解,却忘了,在场的两人也是擅毒之人,万一被他们知道箫瑶儿是千毒门弟子,恐怕……会有更大的麻烦。 “或许是……”他开口,随便胡诌了个理由,“瑶儿自小在蛇林长大,她……中过蛇毒,也吃了不少草药,说不定,是这个缘故,才让她体内的毒迟迟没有发作吧……” “她中蛇毒我知道,可她为何要吃那么多草药?!”沈诗梦问道,随即,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瞪大了眼睛……“难道是因为……因为瑶儿她饿吗?你们把她赶去蛇林,没人给她食物,她才四岁,只能靠吃野草为生,是吗?” “倒也……没有那么惨。”饭菜的话他一开始每日都会送去,后来箫瑶儿跟着莫羽前辈生活,他就定期送米,吃草充饥什么的,是过分了,可是现在,好像除了这一点,没有更好的解释了。想到这,苏玉水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不过,也差不多。” 这一句话,在场的两个女人,全都崩溃了。她们心底最后的那道防线被击垮,怎么会,堂堂武林盟主的女儿,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 “瑶儿妹妹……”连赵星恒,也已经无法再忍耐,他哽咽着,只说出这么几个字,就再也无法控制情绪,转头到一旁低声啜泣。 连影药师,都是不住叹息,中蛇毒,吃草度日,难怪……这个丫头的身体,恐怕早已异于常人,难怪那毒不能伤她性命,原来如此……尽管他想说一句“焉知非福”,可却三缄其口,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嘴。 “所以……这毒,就无人能解了吗?”唐紫泥带着哭腔问。 “有人会解。”苏玉水答。 “谁!”众人异口同声。 “瑶儿,自己。” 第72章:再回越前殿 一个很长,很可怕的噩梦。 就如她师尊离开时一样,她又梦到了,陆先生,清虚,翊展,越前殿的侍女们,在一片白茫茫之地,喝酒寻欢,她想走过去和他们一起,却如何都抵达不了…… 只能看见,这些人,越飘越远,最终,消失在她记忆之中…… “瑶儿……瑶儿……”沈诗梦的声音穿透了这片黑暗,将她带回到现实。 箫瑶儿猛地睁开眼,一瞬间,那泪水决堤,“陆先生……陆先生……翊展……”她六神无主,嘴里念叨着的,是梦中出现的人……“姐姐……陆先生,陆先生……” “瑶儿,瑶儿,你冷静点……”沈诗梦将箫瑶儿搂在怀里,看着妹妹如此难过,她的心也仿佛碎了一半,“你现在身体要紧,不要想太多,好不好……” “是我误会翊展了,他是因为陆先生,才大开杀戒的……姐姐,是我的错……陆先生,陆先生他……”箫瑶儿再也说不下去,痛哭流涕。 “瑶儿……姐姐知道,姐姐都知道……”沈诗梦紧紧抱住箫瑶儿,恨不能让自己来背负这份痛楚。 “陆先生怎么会死……他怎么会死!双刀镇的人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箫瑶儿哭得声嘶力竭。 端着药走进来的影药师,在听见姐妹俩这痛哭之后,幽幽叹了口气,“你先别急着哭。”他将药放到床边,递给沈诗梦,“不光是陆先生,那个翊展也是命悬一线了。” “翊展?对……翊展怎么了?”箫瑶儿听了这话,泪水这才止住,“他,他武功盖世,身体又强壮,他不会有事的……” “他是伤心过度,气闷成结,又滴水不进,是在折磨自己呢……”影药师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叹息,“人死不能复生,他这样折磨自己,又有何用?” 箫瑶儿慌乱地看了看床铺,然后,端起那碗汤药,一饮而尽,接着,掀开被子就要走,却被沈诗梦一把拦住:“瑶儿,你的身体还很虚,而且你身中剧毒,在你的毒未解之前,你哪也不能去。” “我的毒……”箫瑶儿说到这,突然停了,她看着影药师,欲言又止。 “我们都知道了,这毒是留香岛莫岛主给你下的。”影药师白了她一眼,“那个叫苏玉水的小子说你懂解毒之法,那你为何不给自己解毒呢?” “影药师,这毒并不难解,难的是……”寻觅到与自己心意相通的那个人,箫瑶儿本想这么说,可是看看沈诗梦那担忧的眼神,还是把这话咽了下去,“就是,嗯……得让我未来的夫君来解。” “难道……”影药师若有所思,“这毒得破除处子之身?” “那倒不用。”箫瑶儿摇摇头,“但是,也……反正也需要很亲近就是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这毒我能解,我得先去越前殿……” “瑶儿……”沈诗梦突然按住箫瑶儿,她皱着眉,似乎很不情愿地问出这个问题,“你这毒,翊展可能解?” “他也解不了。”箫瑶儿眼神黯淡了一下,但随即,又回复平常,“姐姐,我知道,你担心我对翊展会像飞弓阁的大小姐那样,我也知道,若我留在越前殿,那龙鸣会一定会因我而受牵连,只是,如果翊展就这样死了,我……” “如果他也解不了你的毒,你就没有必要再去见他。”沈诗梦态度很坚决,“现在没有什么事比你的身体还重要。” “姐姐,我……”箫瑶儿还想说什么,却被影药师打断了。 “你就让她去吧!”影药师不耐烦地挥挥手,“已经有一个积郁成疾的,你还想再要一个相思成疾的吗?!再说,翊展没几天活头了,提前去哭一哭丧,也不枉相识一场。” “姐姐……”箫瑶儿听到翊展没几天活头了,急的连哭都忘了。 “瑶儿……”沈诗梦拉着箫瑶儿的手,还好,她的手已经不像前几日那么冰冷,脸色也恢复了许多,这倒让她有些许心安,只是,“翊展真的不能解你的毒?”她仍不死心。 箫瑶儿沉默着,摇摇头,翊展心里只有他亡妻,这道墙,不止他的,也是她的。“姐姐,世间男女,并非只有夫妻之情,你相信我,现在开始,我会把翊展当成朋友,当成兄长……” “那也得他活的了才行!”影药师非常煞风景的打断箫瑶儿的话,“你们姐妹俩有在这争论的时间,现在路程都走了大半了!” 沈诗梦揪着眉,看看影药师,又看看箫瑶儿,最终,只得妥协:“瑶儿,现在十八山仙人们还未离开,他们或许还有一些事情想要问你,如果你……” “一天,一天就好。”箫瑶儿知道沈诗梦的顾虑,几近哀求着,说道,“明日申时前,我一定会回来。” 沈诗梦仍不想让箫瑶儿离开,幸好,影药师早与越前殿有约,他想了想,对沈诗梦说:“副会长放心,我会同瑶儿姑娘一起前去,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我们去讨解毒的方子了,十八山的人不会为难我们除魔山,毕竟,他们的伤病,可都得找我们医治呢。” “好,有影药师这句话,诗梦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瑶儿的身体,就交给影药师照顾了。”沈诗梦向影药师一躬,眼神里,满是嘱托。 箫瑶儿却顾不得那许多,她现在只想去越前殿,她想知道,翊展究竟只是装病,还是真的命悬一线。 而沈诗梦,也有一件事要处理。 从后门偷偷送走了影药师和箫瑶儿,她踱步,走到祠堂前,门口,赵星恒已经等候多时,见到沈诗梦,急不可耐地走过去,担心地问:“诗梦,你打算怎么处置她?……她怎么说也跟了你好几年,我看……” “这件事你不应该问我,你应该问她。” 推开门,苗苗黯然无光的眼神,便出现在两人面前,她倚靠在放置牌位的木架前,见到沈诗梦和赵星恒,冷笑着翻了个白眼。 “你看吧,这里已经容不下她了。”沈诗梦说罢,抬起脚,走进了祠堂。 只是一点嫉妒心,就可以毁掉近十年的姐妹之情,好啊,既然如此,那就杀鸡儆猴,她要让所有人看看,龙鸣会,容不下叛徒。 第73章:摇摆不定的心 只有一天,她只有一天的时间。 来的路上,箫瑶儿已经想好了自己要在一天内做的事,去拜祭陆先生,看看翊展是否真的要死,最后,拿回自己的琴,从此与越前殿只是君子之交,平淡如水。 可是,当她刚踏进越前殿的大门,看见门口站着的清虚,还有那些陪她唱歌跳舞的侍女侍从们,之前想好的事就全都不作数了,她好想他们啊! “呜……瑶儿姑娘,你终于回来了……”清虚一件箫瑶儿,就哭成个泪人。 这一幕跟她与沈诗梦相认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侍女们也不停抹着眼泪,十几个人站在门口哭成一排,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了呢。 影药师看了许久,这些人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他烦躁又无语地捏了捏脖子,冲这些人喊道:“你们哭什么啊?!又不是生离死别!要死的那个还没哭呢!” 对哈……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他们在门口站着哭什么来着……箫瑶儿挠挠头,那眼泪“咻”一下就不见了,气氛也从刚才的悲伤变成了尴尬。 “对,陆先生!陆先生!”箫瑶儿终于想到一个哭的理由,“陆先生他真的……” 清虚无力地点了点头,“已经安葬了,我们本想去通知你,可是龙鸣会却根本不听我们解释,若不是这位医仙来越前殿,恐怕,我们就再也无法说明这件事了……” 箫瑶儿悲伤地看着山上那一片郁郁葱葱,山还是这座山,花也依然绽放,可是,有的人却再也看不见了…… “你们先别管那个已死之人!快去看看那将死之人吧!”影药师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手拉一个,直接把两个人往山上拽,“他现在怎么样?还是没有意识吗?” “有了有了,”清虚赶忙说,“我们听您的吩咐给尊上吃了您留下的药,就在昨日,尊上还清醒了一会儿,交待了我们越前殿以后的事,还让我尽早遣走所有人,以防朝廷来袭。” “那不是回光返照了吗!”影药师快被气死了,一巴掌拍到清虚脑袋上,“这是他知道自己要死了在交待后事呢!” “什么?!” 箫瑶儿和清虚异口同声,两人对视一眼,箫瑶儿惊慌地问:“翊展是真的要死了?不是装死骗人?” “啪!”影药师回手又给了箫瑶儿的脑袋一巴掌,打得她龇牙咧嘴却不敢还嘴,“怎么你觉得我一直在骗人吗?!我影药师从来不拿病人开玩笑!也绝不会在病症上说谎!你是瞧不起我们除魔山的医者吗!?”他气恼地冲箫瑶儿喊,喊得她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我错了我错了……”箫瑶儿难得认怂,她认识的医者,都是好欺负的,但是这影药师是个例外,她还是悠着点吧…… 三人火急火燎地来到翊展房间里,箫瑶儿刚看见躺在床上的翊展,眼眶就立马红了,将死之人什么样,他现在就什么样。 她走到床边,探了探他的脉息,已经弱得就快探不到了。 汗珠从他额头渗出来,可他身上却冷冰冰的,这症状是…… “是药力。”影药师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疑虑,走过来先一步回答她,“他的体温一直下降,我不得已,只能暂时用药物提升他的体温,让他周身的血液得意循环,可是,这法子坚持不了几天,”他说着,看向箫瑶儿,“所以,你快点救他吧。” “我?”箫瑶儿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是啊,你不是他的心药吗?”影药师迟疑了一下,接着说,“心病还得心药医,如今,你是能救他的唯一一人了。” “我?!”箫瑶儿仍是指着自己的鼻子。 “不是你吗?”影药师的眉头开始皱起来了,他本想看看这心药是如何医人的,可是看她这样子,好像完全不懂啊……他怀疑的眼神,看向一旁的清虚。 清虚显然也是愣头青,他扯了扯箫瑶儿的衣袖,带着些许恳求的意味:“瑶儿姑娘,你一定有办法的,我家尊上心里有你,你一定能救的了他!” 一声冷笑,又接着一声叹息,箫瑶儿坐到他床边,为他盖紧了被子,“清虚啊……当初,我在双刀镇舍身救他,他昏迷之时,喊的却是‘如雪’的名字。”低下头,强忍住眼里的泪,“他清醒的时候可以骗人,可昏迷的时候却不会……” 再回头,眼神已如池水般平静:“他的心药,从来就不是我。” 可能这就是命吧,上天要她与越前殿只维持君子之交,这样对她,对姐姐,对龙鸣会都最好不过了。尽管她的心很痛,可她无能为力。 “哼!不会救叫她来干什么!枉老夫费这么多劲!”影药师看着箫瑶儿这神情,立马就明白了,与其说她不会救,倒不如说,她想顺天由命,这样的“心药”,是救不了命的。他甩了甩衣袖,大步走出门外,“来啊!当初那几个丫鬟呢!跟老夫回除魔山!现在就走!” “等,等等影药师!”清虚赶紧追了出去,“求您再想想办法,影药师……” 屋内,只剩下箫瑶儿与昏迷中的翊展了。 箫瑶儿看着他无血色的脸庞,强制自己回忆起他思念亡妻的那一幕幕,“箫瑶儿,你只是个替代品,他不会为你伤心,而你的伤心,也只会持续一阵子而已……”她碎碎念着,似乎在为自己催眠,“他死了,龙鸣会的危机就解除了,姐姐就不用再为此事心烦,朝廷也不会来找麻烦了……” 对,没错,这个世界上,只有姐姐对她是真心,她也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她定不能辜负。 “如……雪……”翊展突然轻轻开口,低语出来的名字,是这两个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字。 “呵。”箫瑶儿自嘲地笑笑,她在这庸人自扰什么呢?说不定他很开心吧,马上就能见到自己日思夜想之人了。 想到这,她俯身,趴到翊展耳边,喊着眼泪,轻轻地说着:“翊展,你马上,就能见到如雪了……永别……” 站起身,她走向房间放着的,师尊留给自己的琴边,“瑶琴我就拿走了。”她不知在对谁说话,手指轻轻划过琴弦,几个没有意义的音符流淌而出…… “别走……”翊展又开始说梦话,只不过,这一次,他还加上了左右轻轻摇头的动作。 箫瑶儿冷眼看了他一会儿,缓缓抱起了自己的琴…… “瑶儿……别走……” 原本黯然无光的心里,忽然繁星开始闪烁,怀抱瑶琴的箫瑶儿,忽然间愣在了原地。 泪水一滴一滴下落,啊,她终于明白了,她的心。 第74章:一不留神会了武功 要怎么做呢…… 箫瑶儿放下手中的瑶琴,愁眉不展。 影药师说他忧思过度,五内郁结,这病难道不该是他来医治吗? 而床上的翊展,似乎被噩梦所困,他的眼波不停转动,可却无法醒来。 “所以,只要能让他从梦中醒来,就可以了,对吧……”箫瑶儿忽然想到了什么,她从衣服里,拿出那支勋,缓缓走到翊展床前,坐在地上,靠在他的床边,“翊展,这曲子,我曾在山顶温泉给你吹奏过,当时你说,你的妻子曾经很喜欢坐在你腿上给你唱歌。” 她慢慢将勋放在嘴边,一滴泪水滑落而不自觉,“可是你要记住,现在吹曲子的,是箫瑶儿。” 第一个音符,是亢长又稳重的音调,这声长鸣,就如沉寂中的号角,将松散的心凝聚起来。 脑海中忽然闪过的,是苏玉水前几日的碎碎念……她根本没怎么听,可随着这曲子的吹奏,那心法却如挥不去的梦魇一般,断断续续的,萦绕在心头…… 音由器生,力由心起,乐随情动,气从指尖出…… ……轻气,如薄羽,穿耳惹醉…… ……聚力,于弦中,执掌气流…… 勋曲戛然而止,箫瑶儿只觉得一阵晕眩,再看自己,竟不何时起,衣衫都已经被汗水浸湿。她吹了多久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刚才那一曲,她根本没有意识…… 回头看看翊展,他仍旧昏迷,可噩梦好像已经结束,此时的他不再处于恐惧之中…… “呼……”箫瑶儿深吸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冷静下来,对自己说:“什么都不要想,不要想……”就这样沉寂了片刻,她再度拿起勋,吹奏出那段早已烂熟于心的谱子…… 这乐声,原本只会缭绕在这卧房周身,可奇怪的是,经她吹过之后,乐声竟传遍整座山,悠扬而内敛,这乐声沉稳至极,让每一个人都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事情。 影药师也不例外,清虚方才还抱着他的大腿哭哭哀求,可这勋曲一传,两人却都停下了动作。 “这是……瑶儿姑娘在吹奏……”清虚无力地说道,“奇怪……今天她的曲子,怎么和以往不太一样?就好像……” “好像气劲更足了,对吧?”影药师一句话,正是清虚所疑虑的,“看来那丫头最后还是决定给他医心病了。” “真的吗真的吗?!”清虚兴奋的从地上站起来,和影药师一起盯着山上的方向,可是没盯一会儿,他的脸上就再次划上了担忧的神情,“就只靠吹曲子,就能让我们尊主好起来吗?” “啪!”影药师一个巴掌,狠狠拍在了清虚头上,“你个笨小子!听不出来这有多深厚的内功吗!” “哈?”清虚当真听不出来,不过仔细琢磨一下,确实,箫瑶儿今天所奏之曲,与以往的确不同。 “我还以为自欧阳岛主之后,留香武功算是废了,没想到今日能遇见一个也有如此造诣的小辈,这曲子乃是提升听者气血劲道的,连你我二人相隔如此之远都能听得到,就不用说你们那个奄奄一息的尊主了。”影药师淡淡地解释着。 “可是不对啊……”清虚挠挠头,不解地盯着山间,“瑶儿姑娘根本不会武功,连花拳绣腿都不会,更别说什么内功了……” “哼,那丫头又骗人了呗!”影药师不屑地冷笑一声,“从什么翊展给她下了毒开始,到她从未学过留香武功,都是骗人的!就凭她这一曲,就知道她那内功已学了十年八年有余了……” “那就更不可能了。”清虚转头看着影药师,“早在十几年前,留香的内功心法就被我们已故的尊主夫人以假换真,拿回我们越前殿收藏了,瑶儿姑娘也是近一个月内才看到真正的内功心法的,她怎么可能已学了十年八年?” 这话让影药师为之一惊,“此话当真?!”他盯着清虚看了一会儿,又否定似的摇摇头,“不可能的,你怎么知道那丫头在留香岛的时候没有偷学过内功。” “因为她在留香岛学的是千毒门的功夫啊。” “你说什么门?” “呃……”清虚此时,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脸色铁青,不敢看影药师的眼睛。 千毒门吗…… 影药师终于明白了,难怪那丫头身中剧毒却仍能保住性命,难怪…… “这事可有趣了。”影药师嘴角微微扬起,“前任盟主箫扬的女儿,现任龙鸣会副会长沈诗梦的妹妹,未来飞弓阁二公子的夫人,竟然是千毒门的弟子,呵呵呵呵……有趣,有趣……” 看来这江湖,又有大风浪要来了。 第75章:沈诗梦的城府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赵星恒怎么也不会相信,一个在龙鸣会多年,深得沈诗梦信任的人,竟然会有两幅面孔。 祠堂里,不止有赵星恒祖辈的牌位,还有曾经牺牲的英勇之士,这里是个庄重的地方,可苗苗,却完全没有敬重之意。 他忽然想起箫瑶儿第一次被罚跪祠堂的场景,他拿了爷爷的牌位做盾牌,本以为箫瑶儿也会寻一个牌位的,可她却只是躲在桌子底下,现在看来,箫瑶儿真的是……外表混蛋,内心,比外表好一点点。 “我只是说了实话,你无权处置我。”苗苗见到沈诗梦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 “我为什么要处置你?”沈诗梦冷哼一声,丝毫没有在意,“从今日起,你再也不是龙鸣会的人,之后想去哪,随你便。” “诗梦啊……”赵星恒扯了扯沈诗梦的衣袖,还想当和事老,“苗苗怎么说,也跟着你好多年了,我看你们之间是有些误会,不如把话说开了,大家和解?怎么样?” “我与她无话可说。”沈诗梦态度坚决。 苗苗看着这样的沈诗梦,顿感无限委屈和气愤,她站起身,走到沈诗梦面前,一把扳过了她的肩膀,“你跟我无话可说?!我们多年的姐妹之情,你跟我就半句话都没有了吗!”苗苗怒吼着,发泄着心中的不满,“我对你,从来忠心耿耿,问心自问,我把你当成我的亲姐姐,我的目标,可是你呢!你呢!” “我怎么了?”沈诗梦不为所动,淡然地问。 “你怎么了?”苗苗指着门外,气到话都说不清楚,“自从箫瑶儿来了以后,你成日嘴边挂着的都是她!心心念念记挂的也是她!甚至还请了银琅来教她武功,沈诗梦,我跟了你这么多年,可有过这种待遇啊?!” “怎么难道你觉得只要我请,银琅先生就会教你武功吗?”沈诗梦淡定地反问道。 “好……这些我都可以不计较。”苗苗哭着,说出了压垮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飞弓阁,明明已经说了想让我嫁过去,可你呢?你却只想着箫瑶儿,沈诗梦,我与你多年姐妹,就抵不过一个刚见几日的箫瑶儿吗?!” “哇……”赵星恒听得瞠目结舌,他有点搞不清这个女人的脑回路了,“诗梦与瑶儿是亲姐妹啊……即便是同父异母,身上流淌着的也是相同的血,苗苗啊,你与诗梦再好,对龙鸣会再忠,也不该想着与别人的亲妹妹相比较啊。” “我凭什么不能相较?!我对龙鸣会,对沈诗梦从来都是忠心不二,可那箫瑶儿,她明明更钟意越前殿!”苗苗愤怒地大喊,“我输给这样一个人,我不甘心,不甘心!” “你是有点失去理智了。”赵星恒叹息着摇头,看来劝她是没用了,干脆劝劝沈诗梦吧,这样想着,他转身对沈诗梦说:“诗梦啊,苗苗她现在是被嫉妒冲昏头了,我看,不如让她去我爹那里帮忙吧,我爹那里一直缺人手呢。” 沈诗梦冷眼看着他,看得他不知所措,良久,才翻了一个白眼,冷漠地说:“这样的人,你竟然还要往自己爹身边送,星恒哥哥,你是没脑子,还是不孝?” “我?”赵星恒指着自己,诧异地问,“我……我只是觉得,苗苗她本心不坏,只是……” “本心不坏的人,会想杀人吗?”沈诗梦打断他的话,继续说,“你应该知道的吧?想杀瑶儿的人是谁,你是最先知道的,不是吗?” 一句话,让赵星恒和苗苗彻底怔住了,沈诗梦又是一声冷哼,失望累积多了,就已经是无所谓了,“苗苗,我给了你三次机会,可你每次都不要。”她转过身,向苗苗步步逼近,“第一次,你想杀瑶儿,我当众压住这件事,就是想给你一个改过的机会,第二次,我让你负责瑶儿的食物,可你不知好歹,几次三番在瑶儿的吃食里动手脚,若不是我及时换了那些饭菜,恐怕瑶儿现在也已经莫名病倒了吧?” “你……你……你怎么知道?”苗苗这下,才终于意识到沈诗梦的可怕,她一早就知道,却能隐藏得滴水不漏,她,实在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 “第三次,就是现在,但凡你能在龙鸣会的先烈面前悔改,我都会考虑再给你一次机会。可惜,你连演都不想演。”沈诗梦眯着眼睛,那眼神,已经将面前的人看透,“你说你对龙鸣会忠心,那你为何会想要嫁去飞弓阁?留在龙鸣会立功,不是更好吗?” 苗苗的眼神开始慌乱,沈诗梦的每一句话,都让她无言以对。 “我以为你至少能想通为何你不能嫁去飞弓阁的,但是现在看来,你不知道啊。”沈诗梦挑着眉,语气中满是不屑,“瑶儿,是武林盟主之女,是异域王子之师,是龙鸣会副会长之妹,她嫁去飞弓阁,是低嫁,飞弓阁会像众星捧月般捧着她,也会对龙鸣会更加敬重,可你呢?你只是一个无名之辈,就凭你,也想当飞弓阁的少夫人?” “话是没错,可你不要说的这么直接嘛!”赵星恒挡在沈诗梦面前,隔开了她与苗苗,“苗苗啊,诗梦话虽不好听,但是仔细想想你就明白了,如果我们只是嫁一个……成员去飞弓阁,那根本不能叫和亲,只能算打发,飞弓阁一定会不服气的,届时,你少主夫人的位置也是坐不热的。” 这两个人的话,终于让苗苗茅塞顿开,原来,沈诗梦并不是要将好的东西都留给箫瑶儿,她是在为自己考虑,沈诗梦有为她的将来考虑的。 “诗梦姐姐……诗梦姐姐,我知道错了……”苗苗跪下来,抓住沈诗梦的手,哭着请求原谅,“我以为你有了瑶儿之后就不在乎我了,可是现在我知道了,你是为我着想的,诗梦姐姐,我以后不会再跟瑶儿争了,求你原谅我这一次,不要把我赶出龙鸣会,我除了这里,就无处可去了……” “是啊诗梦……”赵星恒也过来求情,“只是一个误会,大家把话说开了就好了,瑶儿也不是那么记仇的人,我看啊,就……” “我沈诗梦从来就不是以德报怨的人,。”沈诗梦背过身子,给身后的两人,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我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认为,只要忏悔就可以将所做的错事一了百了,苗苗,龙鸣会已经没有你的立足之地,明日我会开会将你所做之事公诸,在你受到众兄弟姐妹的抨击之前,连夜逃走,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沈诗梦绝尘而去,这件事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赵星恒呆呆的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久久无法平息,是啊,诗梦从来就不是以德报怨的人,爹总说她有君王的决策,不会因妇人之仁而有损大局,可是他总觉得,这样的诗梦,有些不近人情…… “会长……会长你帮帮我……”苗苗见沈诗梦不领情,也只得把重心到了赵星恒身上,“让我去赵前辈那里也行的,就是不要把我赶出龙鸣会,也不要让副会长……求副会长给我留一丝情面吧!若我所做之事被人知道,我就真的无颜再见世人,只有一死了!” “哎呀死什么死啊,你先起来。”赵星恒将苗苗扶起来,他实在不忍心,看着曾经的队友这样苦苦哀求,“这样,我给你些银子,再写一封信给你,你去找我爹……至于诗梦那边,我会劝她的,但是今天晚上,你必须要走,明白了吗?” “嗯,我明白,明白。”苗苗擦擦眼泪,使劲点头,“谢谢会长。” “还有,”赵星恒纠结地看着她,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口,“不要再害人了,我爹……可比诗梦狠上十倍。” 天色已经开始暗了,苗苗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她只知道,这个屈辱,她一定会偿还的。 姐妹同心是吧,好,总有一天,她要让这姐妹反目成仇! 第76章:威胁不成反被诱 天,已经蒙蒙亮了。 早起的鸟儿叽叽喳喳,在树枝上蹦跳着,开始新一天的生活。 影药师闭着眼睛,将手指放在翊展的手腕上,脉象已经强劲了很多,气息也平稳了,体温也趋于正常,看来,他是被人硬从鬼门关拖回来了。 清虚端着滚烫的药碗走了进来,他快速把汤药放在桌子上,看了看翊展,又看了看伏在床边睡着的箫瑶儿,“影药师,我们尊主和瑶儿姑娘怎么样了?” “男的命暂时保住了,但是什么时候醒来就看他自己了,女的损耗过度,睡死过去了,你先把药喂下去再说。”影药师说着,站起身来整理自己的衣服。 清虚点着头,端着药碗走过去,不过这边两个人,他要……“那个,影药师,这药喂谁啊?” “喂要死的那个!笨死了!”影药师真是莫名其妙就生气,冲着清虚大喊一顿之后,几乎是气呼呼地冲出了门外。 “哦,哦……”清虚只能唯唯诺诺地点头,可是他看看翊展,又看看箫瑶儿,又挠了挠头,“这……哪个是要死的那个啊?” “那……个……”箫瑶儿忽然有气无力地抬起手,指了指床上的翊展,“你确实是笨,如果我要死了影药师能让我在地上团着吗?” “瑶儿姑娘,你怎么样?”清虚放下药碗,将箫瑶儿扶起来,箫瑶儿体力不支,直接就倒在床上,压到翊展的腿上了。 “幸亏,我……我吃了留香宫的内丹……”箫瑶儿也懒得起来,干脆把腿也搭上来,直接躺在翊展旁边了,“你,你喂你的,不用,不用管我。” “哦哦,好。”清虚说着,拿起汤药,用勺子刚搅了一下,又放下了药碗,“那个……”他抱歉地看着箫瑶儿,“那个……那个……” “说啊!”箫瑶儿捂着头,她现在就想好好睡一觉。 “我一不小心把你是千毒门传人的事说了出去。”清虚一口气说出这句话,就赶忙拿着药碗躲到一边。 箫瑶儿这下彻底清醒了,看来最简单的提神方式,并不是什么补药,而是“动气”两个字啊。“你他娘的……”她嗖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揪着清虚的衣领就开始骂街。 “药药药洒了洒了……”清虚把碗举得老高,才总算保住了这碗药。 “你给我等着,我回来再收拾你!”不得已,箫瑶儿撂下这么一句话,就火急火燎地冲了出去。 屋内,清虚的五官已经全部皱在了一起,他坐在床边,愁着眉苦着脸:“尊上啊,你快醒来,救救清虚吧,瑶儿姑娘她这次,可能真的会下毒毒死我的……” 而此时,影药师,正在陆先生的药房里,翻看着他这么多年的医病记录,“医术倒不算高明,但诊断堪称一流,这个陆先生也算是奇人了,可惜啊,未能见上一面……” 他正聚精会神地看着诊录,丝毫没注意到,门外箫瑶儿的身影。 “咳咳……”箫瑶儿轻咳两声,这才让引起了影药师的注意,他见来人是箫瑶儿,顿感诧异,这丫头,耗费一晚上的内力,且不说内力,就算是只吹奏,一整晚,常人也定会累得爬不起来,可这丫头怎么这么快就恢复精神了? 难道这也是千毒门的秘传? “那个什么,影药师呀……”箫瑶儿扭扭捏捏的,边走边来回转着身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吹了一晚上勋吹坏脑子了呢,“嘿嘿……嘿嘿嘿……”她边傻笑,边讨好似的往影药师身边凑,“我儿时的梦想,就是想当个医者呢。” “呵呵。”影药师这笑声里有明显的嘲讽意味,“这话从千毒门弟子口中说出来,还真是有说服力啊。”明显的反话。 见这招不灵,箫瑶儿立马换了一副要哭的面孔,在旁边嘤嘤啜泣:“我自小,被爹送去留香岛,而后,就再也没见过爹和娘,孤苦无依的我,唯有被欺负的份,那年,我才四岁,就……” “听过了听过了。”影药师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这故事苏玉水已经讲过了,诶,那小子知不知道你是千毒弟子啊?” 箫瑶儿弱弱地点了点头。 “那他倒是讲义气,没把你供出来。”影药师将陆先生的诊断录塞进怀里,然后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摆出了“大爷”的架势,“其实,我倒是想好了想要的东西。” “是什么?”箫瑶儿期待地问。 “龙鸣会分会会长的位置。”影药师的这句话,彻底打消了箫瑶儿的积极性。 她揉了揉太阳穴,悲观地坐到一边,干脆破罐子破摔了,“去吧,你去告诉我姐姐,我是千毒弟子吧。” “你……你连考虑都不考虑吗?!”影药师没想到她会这么快放弃,本还想着讨价还价的。 “我考虑什么?您这要求不就是让我去跟我姐姐坦白吗?我又不是管事的,怎么说?啊?怎么说?!”箫瑶儿这话倒是没错,她确实坐不了主。 影药师无奈地放平了腿,纠结了起来:“可是……除了龙鸣会,怎么想,你这小丫头也没有值得我保守秘密的东西了啊。” “那可不一定。”箫瑶儿慢条斯理地,说了四个字:“藏草秘经。” “藏草秘经?你说的是那本记录天下秘药的藏草秘经?” 看着影药师的反应,箫瑶儿轻轻勾起了唇角,“世人都以为,这本书早已绝本,其实,这书在多年前就落到了千毒门手中,只传掌门。” “那……那你又不是掌门,就算你师父,莫羽,她也不是掌门,这书即便落入千毒门手中,也不会被莫羽得到,你可别想唬我。”影药师试探着。 “我师尊过目不忘,只需看一遍,就能一字不差的记录下来,这点您应该知道吧?”箫瑶儿转头,志在必得。 “有所耳闻……”影药师轻轻点了点头,“多年前我就听说过,莫羽天赋极高,音律更是不在话下,欧阳岛主甚至有意将岛主之位传给她,可是后来不知为何,她转投千毒门下,再听她的事,就是她杀夫弃子的传闻了。” 这个传闻真他娘是胡说八道,师尊她日日夜夜为自己死去的夫君和丢失的儿子哭泣,眼睛都快哭瞎了,还杀夫弃子,不知道是哪个他娘的王八蛋编出来的这胡话! 箫瑶儿气得咬牙切齿,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现在有比生气更重要的事,“还有一件事,我想影药师您更有兴趣知道。” “什么?” “相传藏草秘经上的好多种草药都已绝种,其实,并没有。”箫瑶儿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接着说,“千毒掌门当初将一些奇草的种子,种在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师尊这些年,不但强迫我背下千机门的制造图,还逼我背下了这本《藏草秘经》,更是让我背下了如何去往秘境的地图,她是嘱咐我有机会一定要去那里收割这些奇草,可是你知道的,我研究的是蛇毒,对那些东西,兴趣不大。” “你研究蛇毒?”影药师抓住了这句重点。 “啊,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既然要交易,我至少也要拿出点诚意吧?”箫瑶儿这话可是深得影药师的心,“我们千毒门有好多流派,像我师尊研究的就是草毒,而我更喜欢蛇毒,啊,最绝的还是研究食毒的,得耗费几年才能毒死一个人,不过好处就是可以不动声色,仵作尸检都检不出来。” “这种毒要用在哪?谋杀亲夫吗?!”影药师吧唧着嘴,不太相信箫瑶儿的话。 箫瑶儿却一脸正色,完全不像开玩笑,“用的地方可多了,谋杀亲夫,毒杀情敌,看谁不顺眼就过去当个侍从或者丫鬟,几年后那家的主子就悄无声息的死了,最绝是去当小妾的,一家子人都吃一样的东西,几年后全家都死了,只活她一个,顺利继承全部家产。” “哎呀呀呀……”这短短几句话,可是听得人惊心啊,影药师消化了半天,终于对当年之事发出了认同,“你们千毒门被灭,也是罪有应得啊。” “嗯……”这点,确实是。 “可是,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呢?”影药师的心最终还是在那本《藏草秘经》上。 “这好办,我先给你写一点。”箫瑶儿说着,示意影药师腾地方,“然后剩下的呢,你每帮我做一件事,我就再给你写一点,直到最后,我告诉你那些奇草所在之地,如何?” “行,行,你来写。”影药师赶紧让开了地方,为她铺开纸,还给她磨起了墨,甚至还怕她渴,给她倒了杯水,似乎是忘了,握有把柄的人是他了,“对了,你要老朽做什么事啊?”影药师为了得到全部的藏草秘经,那是相当积极。 箫瑶儿放下笔,直直地盯着他,半晌,才说出她现在最想要的东西:“我要你留在越前殿,调好翊展的身体。” 是的,不求与君常相伴,惟愿,心中之人能安康。 第77章:她又惹事了 “所以,瑶儿姑娘,你帮人帮到底,越前殿已经得罪了朝廷,怕是过不了多久,朝廷就会又派兵来了,你看这……要不你多待几天?或者……你回去打个招呼再回来多待几天,越前殿没有做主的人,可是一团乱啊……”清虚整个脸都是黑紫色的,又疼又痒,可是没办法,这是他应得的。 萧瑶儿不说话,她站在越前殿门口,双手背后望着天,她答应姐姐会在日落之前回去,如今马车就快到了,可是翊展那家伙还没醒…… “瑶儿姑娘?”清虚看她没反应,上前一步,问询着。 萧瑶儿思索着回头,看见清虚那张青紫的脸,被吓了一跳:“哎呀我的娘啊吓死我了还以为见鬼了。” “你这……这毒不是你给我下的吗……”清虚嘟着嘴,看起来好像很不服气,“影药师都答应不说出去了,你还给我下毒,真是……” “真是你那张不牢靠的嘴差点害死我!”萧瑶儿一巴掌拍到他脑袋上,“幸亏影药师对我们千毒门感兴趣,你换了别人试试?我姐姐若知道我学了千毒门的功夫,非得把我生吞活剥了不可!” “对不起嘛……”清虚嘟囔着道歉,“我也是太心急了,你也看见了,我们尊主……唉……幸好现在没有性命之忧了,虽说影药师看了陆先生的诊录,大概了解尊主的体质,可是他的医术……” “影药师和陆先生是不同的方向,陆先生诊病的方法独特,往往一击即中,可他的诊疗方式却很保守,所以见效会有点慢,而影药师则是开猛方,先吊住病人的精神,之后再慢慢调养。”这点,和千毒门的方式很像,大概也是因为这样,影药师对千毒门才没那么深恶痛绝吧。 “嗯……”清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管怎么说,还是瑶儿姑娘你有法子,几句话就扭转了局势,还把影药师收为己用,若你和我们尊主结合,想必越前殿很快就会超越龙……” “龙你个头!”萧瑶儿又拍了一下清虚的脑袋:“怎么你恩将仇报一次还不行?还想来第二次?我可告诉你,你别打我姐姐龙鸣会的主意,要不然我非得把你的狗头砍下来喂狗!” “知道了知道了。”清虚缩着脖子,吓得后退了几步,他相信面前之人说到做到。 不过……萧瑶儿看着清虚的脸,只是这么一会儿功夫,他那紫青的脸,好像已经恢复了些许红润,“你着……”她像发现了新的毒蛇一样,一把揪住清虚的衣领,“你有千毒弟子的资质啊!来,我收你为徒,你跟我学毒吧!” “不了不了,我还想多活两年……” “你进我门下,练就百毒不侵,你能多活好几年呢,来,快拜师……” “瑶儿姑娘我知道错了,你放过我,放过我……”清虚想推开她,却忽然发现,自己手不管放在哪都不合适,因为这个女子,穿的实在太透了啊! “什么放过你啊!你这底子不尝毒你浪费啊……”萧瑶儿干脆抓住他的衣襟使劲拖着,“走,跟我回龙鸣会……” “我去龙鸣会干什么啊!你别开玩笑了瑶儿姑……”最后那个娘字还没有出来,他的衣服就被“嘶”一下扯开,瞬间,上身全都露出来了。 但这不是最糟的,最槽糕的是,萧瑶儿的腿不小心绊倒了他,他用尽全力也没有稳住身体,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决意向侧边倒去,这样至少萧瑶儿不会摔在他身上…… 可惜啊,萧瑶儿也是那么想的。 嘴角一片温润柔软,萧瑶儿的胭脂印记,就那样印在了清虚嘴角边……她的身体,一点不差的,压在了他的身上,她的手,还摸着自己的胸口,怎么好像还捏了两下呢?嗯,不是的,幻觉,一定是幻觉…… 就在他认为事情不会再糟糕一点了的时候,他竟然看到了,尊主的脸。 影药师嘴巴张得老大,他扶着刚醒非要来见萧瑶儿一面的翊展,怀疑自己的眼睛。 林中,马蹄声,还有车轮声,有节奏的由远至近…… 翊展捂着胸口,慢慢转过身,一步一步,往山上走去,啊,他还不如不醒呢…… 萧瑶儿,也不紧不慢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坐上了马车,连再见都不说一声。 这两个迫切的想要说上几句话的人,就那样,装作没看见彼此,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只有清虚,依然躺在地上,一滴泪水滑落至耳后,他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他被玷污了啊…… 第78章:拿钱平事,完美 丰盛的宴席,在龙鸣会总会处开宴。 前来赴宴的众人,无一不感叹,龙鸣会不愧是天下第一大帮,第一有钱。 光是那酒,就都是陈年佳酿,更不用提满桌的山珍海味了。 十八山的人看得口水都流出来了,什么叛国什么女人主事,此时都被抛出脑后了。 沈诗梦站在椅子上,举起一坛上好的佳酿,高呼道:“各位前辈请不要客气,请尽情享用,另外,前辈们前来龙鸣会,想必也是用了不少银子,这些银子,都由我龙鸣会来出,前辈们离开之日前来我这里领取就行。” 说罢,高举酒坛,只喝了两口,就将那坛酒砸到了地上,这一砸可是心疼坏了好酒之人,不过对于沈诗梦来说,她的目的达到了,龙鸣会将“财大气粗”这个词,演绎到了极致,“这坛酒,敬各位前辈,请享用!” “既然沈副会长开口了,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推云山的壮汉最先禁不住诱惑,来了个顺水推舟,直接坐到桌上开吃。 “那我们风灵山也不客气了。”风灵山的小姑娘本就喜欢沈诗梦,这满桌好吃的,她想都不想直接就吃开了。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如何是好,所谓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他们如果又吃又喝,那这次的讨伐会不但是失败的,反而还会欠下龙鸣会的情,龙鸣会也能因此落了个大度的名声。 高啊,沈诗梦真是太高明了。 其实只要不吃就好了,不就是一顿饭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拿着拂尘的凌霜山仙人们,与拿着钉耙的完山的几个男人,对视一眼,确认了对方的立场,凌霜山人一甩拂尘,决意不吃这一套:“哼!龙鸣会可是太天真了,想用一顿饭解决问题,那可真是……” 话音还未落,宴席之上,忽然走来一队女子,她们如彩蝶一般,轻盈入场,这些女子穿着清凉,身姿曼妙,仿若仙子般入场,冲在场的男人们抛去勾魂的媚眼。 “这是……”男人们都愣住了。 “佳肴美酒,也得有美人作陪,不是吗?”沈诗梦挑起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她给那队女子一个眼神,那些女子们,便一人搀着一位,嬉笑着,将他们带上桌前。 一时间,整个宴会充满了香艳的气息,女人们温柔地倒着酒,偶尔还会传出唱曲的声音。 不过是一刻钟而已,所有男人,便都已经沉沦。 呵,男人。 沈诗梦在心里冷哼一声。不过那个风灵山的小姑娘是怎么回事?感觉她比那些男人们还要兴奋,是没见过所以新奇吗? 沈诗梦还在盯着风灵山的小姑娘呢,赵星恒却凑到她面前,将她的注意力拉回到自己身上,他贴在沈诗梦耳边,小声说:“原来你让我搜罗青楼女子,是要干这个……我说诗梦啊,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说你这……都是跟谁学的啊。” “你爹。”沈诗梦一句话,让赵星恒哑口无言,这还确实是他爹的做法,虽然俗,但却有用,否则龙鸣会也不会这么快一跃成为天下大帮。 “对了。”沈诗梦刚想离开,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你派人快马送去一封信给你爹,告诉他苗苗的所作所为,让他有些提防。” “啊?”赵星恒愣了一下,随即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让苗苗去找……我爹了呀……” “星恒哥哥,你知道赵叔叔为何不让你执掌龙鸣会吗?”沈诗梦认真地问他。 “因为我不务正业,成事不足,败事……” “因为你用人不当,迟早必遭大祸。”沈诗梦打断他,扔下这么一句话之后,便焦急地出了门。 已经是傍晚了,瑶儿为何还不回来?她该不会,是选了越前殿吧…… 门外,沈诗梦来回踱步,不停远眺,不安地望着天边的夕阳,一个劲叹息…… 像是上天听见了她的祈愿,箫瑶儿乘坐的马车,终于从街头驶来了,沈诗梦只是看着那马车,泪水就快流下来了,她赶紧用衣袖擦了擦眼角,不想让箫瑶儿看到她担心的模样。 很快,马车停下,箫瑶儿掀开车帘,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姐姐,“姐姐!”她拎起衣裙,跳着下了马车。 “哎呀小心。”沈诗梦担心地扶着她,还好,她可爱的妹妹气色看起来很好,身体也不像有问题的样子,看来影药师的医术还是不错的,能将她这中毒之状压下去,不过……“影药师呢?”她看着后面空空的马车,“他怎么没回来?” “哦。”箫瑶儿早就想好了说词:“陆先生留下了好多医术和诊录,影药师看得着了迷,不想离开,况且翊展的病也属奇病,他还想继续诊下去,试试自己的医术。” “那翊展……没事?”沈诗梦试探问。 “差点死了,还好你妹妹我妙手回春。”箫瑶儿开着玩笑,“说起来,留香宫的内丹是真的好用啊,回头得让苏玉水再给几颗,姐姐,你也拿着防身。” 提起苏玉水沈诗梦就气,师徒俩没一个好东西,她连看都不想看他。 箫瑶儿当然看出了沈诗梦的心思,撒娇着晃了晃她的胳膊,劝道:“莫凤虽然不是好人,但苏玉水确实帮了我不少,他那个人一根筋,分不出好赖的,你跟他置气,实在没必要,况且……”她叹了口气,面露难色,“当年爹也是为我们指了婚,怎么说,这也是我悔婚在先,所以,我们就算两不相欠了,姐姐你就别再跟他生气了。” 沈诗梦的手被妹妹牵着,不知怎么的心里就泛起一股感动的喜悦之情,即使她抿着嘴,也难掩笑意,“好吧……”她点了点头,也拉起箫瑶儿的手,“瑶儿啊……姐姐真害怕你今天不回来……” “怎么会?!我答应了你会回来嘛!要不是马夫路上拉肚子,我早就到了。”箫瑶儿解释着。 “那……”沈诗梦视线躲躲闪闪,她犹犹豫豫,还是问出了那句话:“如果……让你选的话……你会选姐姐,还是翊展?” “当然是姐姐!”箫瑶儿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男人如衣物,姐妹如手足,不管和任何人比,我都选姐姐。” “姐姐也是!”沈诗梦这回是笑得合不拢嘴了,她紧紧握住箫瑶儿的手,开心到飞起,“不管和任何人比,也一定选你!” “嗯!”箫瑶儿看着沈诗梦的脸,心却忽然沉了一下,“姐姐啊……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做了什么错的事,你会不会……原谅我?” “不会的。”沈诗梦这三个字差点吓死箫瑶儿,不过随即,她就轻轻将箫瑶儿杂乱的头发掖到耳后,宠溺地说:“我的妹妹不会做错误的事,你那么善良,连伤害过你的人都能原谅,又会错在哪?” “那如果呢?假如,假如说我犯了错。”箫瑶儿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就是那种在多数人眼里是错,但是我觉得问题不大的那种。” 沈诗梦低头思索,但也只是一瞬的功夫,她就给出了答案:“只要瑶儿你觉得对,就算整个江湖都说你错,姐姐也会站在你这边。” “姐姐!”久违了的真心的笑容,终于出现在了箫瑶儿脸上,她一把抱住沈诗梦,心底被封存着的那道墙,也终于被打开了,师尊,你在天有灵,也可以安息了,她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 陆先生也是,虽然她……哎呀,她好像忘了去祭拜陆先生…… 算了,逝者已逝,生者更要保重,才能让心系之人安息。 “走,瑶儿,姐姐给你备了一桌子菜,趁还没凉,我们快去吃,唐家小姐和韩大哥已经等候多时了。”沈诗梦说着,拉着她的手,走向屋内。 “嗯。”箫瑶儿点点头,心里却盘算着,她是千毒弟子这件事,要找个机会跟姐姐坦白了。 第79章:天生的大将之材 龙鸣会的私宴,设立在了平日他们吃饭的饭堂内,满桌子的山珍海味,还有摆在旁边满满一箱子的白花花的银子,看得箫瑶儿都呆住了。 她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种阵仗。 风灵山的小姑娘过来吃了两口螃蟹,就嘟着嘴,一脸不满地说道:“这里好无聊,还是外面有意思,我要出去吃!”说罢,就真的像风铃一样叮叮当当的跑了出去。 “喂!你还那么小怎么能看那种有伤风俗的画面,来,哥哥陪你去!”赵星恒说着,就要站起来跟着出去。 “啪!”沈诗梦一摔碗,赵星恒立马老实的坐下了。 唐紫泥无奈地摇了摇头,幸好龙鸣会有个副会长,否则就这会长,龙鸣会肯定是要完蛋的。 韩林的眼睛一直撇着那白花花的银子,他是又心疼,又不解:“我说诗梦姑娘啊,你该不会真的是想把这些银子都给十八山的那些人吧?这些银子都够他们来回十趟的了!” “不给他们他们怎么会那么痛快的走?”箫瑶儿接过话茬,说道:“要我说,根本不用给,直接放到门口,谁先走谁先拿,后走的就吃亏,我保证,那些家伙肯定争先恐后!” 箫瑶儿的解释让沈诗梦很满意,她看着想吃却不敢下手的箫瑶儿,给她拿了一个大螃蟹,又拿了一个大海螺。 “嘿嘿。”箫瑶儿美的不停地耸肩,她用筷子挑起海螺,直接塞进了嘴里。 “瑶儿姑娘这主意是好。”唐紫泥也赞同,“不过,万一十八山的人说好,先走的人拿着银子出去平分,后面的人继续找事,那这银子不是打了水漂吗?”她说完这话,还给箫瑶儿剥了两只虾,又拿了一个鸭腿放到她碗里,毕竟,这孩子,年少时可没少受苦啊…… “那还不简单。”箫瑶儿嘴里塞满了东西,“挑拨离间呗,你看那些人在外面玩的那么欢,肯定不是什么高风亮节的人,几句话就能让他们崩裂,而且,我们现在若不把十八山的人变成一盘散沙,将来他们团结起来,可就更麻烦了。” “没错,”沈诗梦赞赏地看着自己的妹妹,那嘴角都快飞起来了,“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目前还没想到什么计谋。” “可是……”韩林,却有点纠结,“龙鸣会乃名门正派,用这种手段,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箫瑶儿一边用小锤子敲蟹壳,一边反驳他的话:“对君子,我们以诚相待,对小人,那就得两面三刀,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三丈,可是十八山那些人处处针对,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呵呵呵……”唐紫泥听了箫瑶儿的话,忽然没头没尾地笑了起来,“看来,龙鸣会又多了一位军师,日后,想必只会更加强盛。” 几个人谈笑风生,只有赵星恒,一个劲给自己灌酒,他好气啊,气自己为什么不能去外面玩,连风灵山那个小丫头都在外面跟人家划拳喝酒,他堂堂一个会长,竟然坐在这么素的席上吃饭。 “对了!师公呢?啊……还有,苏玉水。”箫瑶儿看了看周围,好奇地问,“他们怎么不来吃饭?” “在对弈。”沈诗梦慢条斯理地说,“已经一天了,也不知道师公打得什么算盘,明知道我烦他,还不赶紧让他走。” “嗯……”提到苏玉水,这气氛多少有些尴尬,箫瑶儿刚吃完唐紫泥剥的虾,她就又夹了一堆菜过来,“呃……那个苗苗呢?”她还有笔账要跟那娘们算呢。 “走了,”赵星恒喝的脸已经开始红了,他打了个酒嗝,恍恍惚惚地说道:“我让她找我爹去了……” “哇,你疯了?那种恶毒的女人你怎么能让她接近你爹啊?当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最安心了!”箫瑶儿一气之下,差点把螃蟹给敲扁。 “可是……嗝,她要杀你耶……” “想杀我的人多了,她算老几?”箫瑶儿对此非常不屑,不过她看看赵星恒的胸,又想了想清虚的胸,倒是有一件事,她非常想确认,“喂,你叫我一声姐姐。” “我、我为什么要,叫,叫你姐姐?”赵星恒虽然醉意上来了,但理智还是尚在的。 箫瑶儿见状,又拿了一坛酒放到他面前:“来,你还能喝,继续。” 几个人不理解箫瑶儿这举动是为何,但也懒得问,只是继续举杯对饮,唐紫泥也继续给箫瑶儿剥虾夹菜,搞得她好不自在。 夜幕渐渐降临,沈诗梦不停地张望着窗外,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忽然,一个黑影从窗口闪过,那速度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就好像故意被人看到似的,一晃而过。 沈诗梦拿起手中的剑,思索一下,又放下了,“瑶儿,你在这等着,姐姐去去就回。” “我也跟你一起去!”唐紫泥放下筷子跟着走了出去。 “诶,诶你们等等我……”韩林也不打算干等着,不舍地又喝了一口酒,也跟着小跑了出去。 终于,这房间里,就剩下箫瑶儿和倚靠在椅子上迷迷糊糊的赵星恒了。 箫瑶儿像做贼似的,四下环顾了一圈,然后坏笑着,将手放到了赵星恒胸口上,使劲捏了捏,不由得瘪起了嘴:“嗯……果然,清虚的胸在男人之中算大的……”那手感,真是摸过一次就难忘啊。 “瑶儿……”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弱弱的女声。 “我喝醉了我喝醉了!”箫瑶儿吓了一跳,但反应机敏,第一时间趴在桌子闭上眼睛,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是我,瑶儿……”说话之人悄然靠近,箫瑶儿眼睛眯成一条缝,偷偷看着这说话之人…… 一身黑斗篷,脸上戴了瘆人的铁面具,半张脸都被遮住了,她怎么会知道是谁? 说话的人,似乎看出了箫瑶儿的想法,她低下头,轻轻地,将手放到面具上,然后,慢慢拿下了那阴森的面具…… 箫瑶儿的瞳孔,在那一瞬间放大,她身上所有的汗毛,都在那一秒直立了起来。 怎么会…… 她怎么会…… 变成这个样子…… 第80章:夜幕降临之时 夜,终于到来。 沈诗梦和唐紫泥还有韩林三人,跟着那黑影,不觉间竟来到了一片树林之中。 没有一点光亮,连天空的月色,也被茂密的树叶挡住,只有些许光斑,透过树叶洒落下来。 黑影就这样消失在了树林之中,这三人非常默契地背靠背站好,除了喝多的韩林有点歪歪斜斜以外,这个防御的阵势算是比较成功的。 忽然,一阵急促的风声从沈诗梦面对的方向传来,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到了那黑影从天而降,转眼间,掌风就已经到了她面前了…… “沈姑娘小心!”唐紫泥反应机敏,她用肩膀将沈诗梦拱开,自己接下了那一掌。 这掌的劲道并不大,不是想要致人死地之招。 “多谢。”沈诗梦惊魂未定,从地上坐起来,再度回到了三人阵上,可这里实在太黑了,他们只能靠声音来辨别那黑影所在的方位,而那人,明显在黑暗中也可以看清眼前之景,如此下来,他们必定吃亏。 无尽的黑暗中,那黑影伺机而动,三人紧紧贴在一起,谁也不敢松懈分毫。 忽然,树丛中落叶开始乱响,那黑影似乎在跟三人玩着游戏,从一棵树间飞跃到另一棵树中,树叶发出淅淅索索的声音,更为这几人的判断添了分难度。 沈诗梦闭上眼睛,聆听着这声音的规律……除了树叶震颤的声音,还有,衣料摩擦的声音……对,就是这个!她猛然睁开眼睛,直视着某个方向,果不其然,很快,那黑影就从那方向飞身而出,沈诗梦气运丹田,使出浑身解数,将力凝聚于掌心,接了那黑影重重的一掌。 这一掌,连地面都为之颤动,黑影就那样被推出去几米开外,滑行了好一阵,才算停下来。 而沈诗梦的情况也不算好,她双手颤抖着,背在身后,刚才那一掌她已经用了八成的力,恐怕短时间内,接不了她下一掌了。 “前辈。”思及此,沈诗梦干脆转换方向,打是打不过了,但是游说一番,说不定可以,“前辈可是黑血山的仙人?” “黑血山?”韩林小声问道:“就是那个昼伏夜出吸食人血为生的妖山?” “无稽之谈。”沈诗梦故意将这话说得很大声,“不知是何人传出这种可笑的谣言,黑血山的人,从来就不以人血为食。” 那黑影顿了一下,而后,终于发出了声音:“哦?沈副会长,何以这么肯定啊?”她的声音沙哑而尖锐,斗篷的帽子遮住她的脸,在月色之下,只能偶尔看到她的下巴。 “若黑血山真的靠吸食人血为生,那附近的村民早就死绝了,可这么多年,我非但没听说黑血山附近有村名被吸血而亡,反而那一片田地年年丰收,家家户户余粮丰硕,无鼠乱,万事太平。”沈诗梦笑了一下,面向脸前之人,“诗梦斗胆猜测,黑血山,应该是以兽血为食,并非人血。” “啊?”韩林听得浑身鸡皮疙瘩,“吸老鼠血?不是吧?” 连唐紫泥的眼神都有些许恐惧和恶心。 “有何不可?”沈诗梦反倒很是从容,“鼠肉和鸡鸭牛羊一样,都是食物而已,黑血山人吃鼠,想必也有他们的道理,只要不伤人,这又有什么问题呢?” “哈哈哈哈哈……”身穿黑斗篷的女人,听完这席话后,畅快的大笑起来:“早就听闻龙鸣会副会长乃当世奇女子,今日一见,果然不同于凡人,没错!我们黑血山之所以吸食鼠血,乃是为了让我们在黑暗之中能看得更清。” “这……吃老鼠管用?”韩林弱弱地问。 沈诗梦想了一下,点点头,说道:“我想应该是有用,你看那吃老鼠的猫,在夜晚不也是能一目了然吗?” “哦……”韩林和唐紫泥,这才恍然大悟地点头。 “只是……晚辈不明白……”沈诗梦犹犹豫豫的,向前一步,“前辈为何引我们到这里?只是为了试探我们的武功吗?可方才前辈那几招,比起试探,更像是拖延。” “小丫头反应倒挺快。”黑血山的女人这句话不知是赞还是贬,“你好好想想,我为何要引你们出来。” 沈诗梦回头,忽然间明白了一切:“糟了!瑶儿!” 第81章:人是面已非 此时,在箫瑶儿这一边,空气已经凝结了。 这屋内,除了赵星恒的呼噜声外,听不到任何声音。 箫瑶儿看着面前之人,她的脸,熟悉又陌生。只是,这熟悉的脸上,左半边,已经满是伤疤,那结痂还未完全脱落,一片一片的,看得她惊心,又心疼。 “清水?”箫瑶儿不敢相信眼前之人竟然是清水,在她的印象中,清水虽不算沉鱼落雁,但也是落落大方的女子。 清水流着泪,点了点头。 “你怎么会弄成这样?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箫瑶儿想摸摸她的脸,但却不敢伸手。 “瑶儿,你一定要救救留香。”清水哽咽着,哀求着看她,她的眼底都布满了伤痕,而且,似乎连肉都缺了一块。 “你等着,我带你去越前殿找影药师,让他帮忙治你的伤……”箫瑶儿才不想管什么留不留香宫的,她只是痛惜清水的脸。 “没用了……”清水悲痛地摇头,“我脸上的肉,都已被虫蚁啃噬,即使是天下第一神医,也不可能医的好我的脸。” 箫瑶儿看着清水,又痛又内疚,她不该放任苏玉水留在龙鸣会的,她早就算到了留香岛会出事,但却抱着看热闹的心情等着看笑话,如今竟然牵连到了清水,这个她在留香岛唯一不讨厌的人……“都怪我,我应该让苏玉水回去的!”箫瑶儿痛心疾首。 “不关你的事,是程珠,是程珠!”清水拉住箫瑶儿的手,气愤地大喊,“瑶儿,事到如今,我只能向你求援,我知道留香岛的姐妹们从前做过很多对不起你的事,可请你看在同门一场的份上,救救她们吧!”清水说着,直接跪到地上,她的眼泪流下,却深陷在那些令人恐惧的伤疤之中。 “你先起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箫瑶儿说到这,突然顿了一下,接着说,“不,你跟我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完完整整的告诉我和苏玉水。” 然后,当沈诗梦三人火急火燎的回去之后,看到的只有衣衫不整的睡得昏天暗地的赵星恒。 同时,沈诗梦几乎是本能性的,嗷一嗓子,就哭了起来:“呜啊——我的妹妹,你们把我的妹妹怎么了?!”她拉扯着赵星恒的衣领,把他从醉意朦胧中揪起来,“赵星恒!瑶儿哪去了?!瑶儿呢!你成日就知道喝酒惹事!我告诉你,万一瑶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拿你的命给她陪葬!” “啊?哈?”赵星恒迷迷怔怔,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瑶儿啊,瑶儿你在哪?!”沈诗梦哭哭唧唧的,走出门外,“黑血山!你们若敢动我妹妹一根指头,我沈诗梦非平了你们整座山不可!”她对夜空嘶吼着。 唐紫泥和韩林被吓到了,两人退到一边小声嘀咕:“赵星恒不是她准相公吗?可是这么看,他在沈姑娘心里一点地位都没有啊。” “沈姑娘重姐妹情。”唐紫泥说着,同情地看了一眼韩林,“你们飞弓阁可要好好对待瑶儿姑娘啊,要不然,沈姑娘恐怕会把你们飞弓阁也平了……” “啊呀……”韩林一拍脑门,懊悔自己之前的决定,“我二弟那人虽有才气,可性格古板沉闷,完了完了,他肯定会得罪瑶儿姑娘的……” “喊什么——”寂静的夜空中,忽然传来黑血山那女人不悦的声音,“你妹妹在这呢!” “哪?!”沈诗梦哭着嚎叫,“瑶儿在哪?!” “姐姐!我在师公这里!”箫瑶儿的声音从偏远的客房中传来。 “哇——瑶儿啊——”沈诗梦的哭仍未停止,她就像个三岁的孩子,一路哭着跑过去,让唐紫泥和韩林两个人看得冷汗直流。 “那个……”韩林伸手指了指沈诗梦的背影,“是龙鸣会的副会长,没错吧?” 唐紫泥白了他一眼,没有回话,而是快步跟了上去。 所有人都忘了,里面还有个赵星恒。 赵星恒迷迷糊糊的,莫名其妙的,晃着脑袋看了一会儿,便又没心没肺地倒在椅子上,继续睡…… 第82章:苏玉水娶程珠,强制执行 沈诗梦哭哭啼啼的,刚进入苏玉水住着的客房中,就看到了比她情绪还不稳的苏玉水。 “你放开我,我要回留香!我师父待我恩重如山,我就算死也要救她!” 棋盘上的棋子洒了一地,银琅双手抱胸,盘腿坐在床上,根本懒得抬眼看苏玉水,清水戴着面具,边说边哭。而箫瑶儿,正死死拽住苏玉水的衣服,不让他离开半步。 “瑶儿,你不懂师父对我的恩情,我儿时家乡遭遇……”苏玉水还打算晓之以理,可是箫瑶儿却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你快闭嘴吧,谁还没有一个悲惨的童年了?” 苏玉水果然停下了抽风的动作,回过头哀怨地看着她,隔了一会儿,还是想要冲出去。 “坐下!”箫瑶儿忽然一个狮吼,吓得在场所有人都身躯一震,“好好说话你不听,非得让我骂是吧?给脸不要脸?怎么,你师父对你恩重如山,我师……”那个“尊”字她刚说一半,在看到姐姐的那一刹那,很机灵都愣是把字咽下去了,“是……实话告诉你,你师父对我做过的那些事,你可别忘了。” “我知道师父对不起你,我也没有要你帮我去救师父的意思。”苏玉水解释道,“我只想一人回留香,难道这也不可以?” “你回去怎么救?来,我听听你怎么救?”箫瑶儿一气之下,放开他,双手环胸,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回去杀了程珠?” “程珠怎么说也是我同门师妹,我怎么可以杀她呢?”苏玉水的想法很简单,“我回去之后,会重整纲纪,让程珠师妹好好反思,然后一切如前。” “切。”箫瑶儿不屑地嗤笑。 “不可能了苏师兄。”清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她戴着面具之后,只能看到她半边脸的表情,即使这样,也还是能看出她对留香的感情,“留香很多姐妹们,已经都站在程珠那一边了,你这样贸然回去,定会有人不服气,苏师兄,你也不想看到昔日姐妹们互相怨恨自相残杀吧?!” “那现在该怎么办?”苏玉水求助的望向清水,“你跟我一起回去,当众揭穿程珠的诡计!” “不可能——”此时,一直未语的黑血山女人,却忽然开口,“清水已是我干女儿,自然也是我们黑血山的人了,何以去掺和你们留香宫的破事?哼,要不是她一直求我,我连龙鸣会都不来!” “前辈。”沈诗梦向前一步,向黑血山的女人请教:“前辈既然无恶意,为何要引开我们几人?直接带……这位清水姑娘说清楚,不是更好?” “哼,我怎么知道你们龙鸣会是什么人!不把你们引开,清水怎可卸下防备?!”黑血山的女人话里话外似乎很向着清水。 箫瑶儿攥了攥清水的手,轻轻点点头,她是明白的,这前辈那么做的原因,是不想让那么多人看到清水面具下的脸。 清水轻轻摸摸自己的脸,可手指尖传来的,确实钢铁面具的冰凉,她故作坚强地吸了口气,无所谓似的说:“我为了逃出程珠的追杀,便跳入海中想游到附近的岛屿上,可却遇到了风暴……再醒来的时候,我的脸,已经被虫蚁啄食,面目全非了……” “什么?你说什么?!”苏玉水盯着她戴的面具,伸手想要拿开它,可却被清水躲掉了。 “你才看见啊?”箫瑶儿不屑地摇头,“别大惊小怪的了,清水还是那个清水,就算她遮住半张脸也比程珠好看多了,你还是想想怎么对付你那个青梅竹马的师妹吧。” “谢谢。”清水哽咽着,低声说、 箫瑶儿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一切安好。这一幕,被黑血山的女人看在眼里,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浑水不是那么好趟的,一群人围在这屋子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瑶儿……”还是沈诗梦先开了口,“你与留香已经恩断义绝,不应该再插手这件事,我想,”说着,她瞪了一眼苏玉水,“就让他回去自己解决吧。” “不行不行。”箫瑶儿摆了摆手,“他解决不了,他脑子不够使。”犹豫了一会儿,她看向沈诗梦,“姐姐,我是不喜欢留香岛,可是我更不能让那个程珠当上岛主,她一旦得势,以后肯定会来找我麻烦的,那是个疯子。” “程珠?”沈诗梦歪头想了想,“就是那个给你下……药的人?” “嗯呐。”箫瑶儿点头,转头对苏玉水:“早跟你说了,她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玉水垂下眼,对此也无法反驳,“我知程珠师妹天性要强,但没想到,她能连师父都陷害……” “你师父,是她堂姑。”箫瑶儿一句话,差点噎死两人。 “什么?!”苏玉水和清水同时惊呼,“师父是程珠的堂姑?!” “哼,莫凤连她最爱的徒弟都守口如瓶,还真是谨慎。”箫瑶儿冷哼一声,若不是师尊的觉音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怕是也发现不了这个秘密。 “瑶儿啊,怎么你生活在蛇林,却好像对留香宫的事了如指掌一样?”清水柔柔弱弱的,即便容貌被毁,可心性却没变。 “为了活。”箫瑶儿只说了三个字,却让沈诗梦又红了眼眶,是啊,唯有握有敌人的把柄,才能够在虎口之下活下去,可怜自己的妹妹,那么小,却不得不历经人心的险恶。 “我看你也少说废话了。”银琅打了个呵欠,没好气地对箫瑶儿说,“八成你是有主意了,既然如此,就别耽误大家的时间,早点放完早点滚蛋。” “哟,师公,您这把年纪活不了几天了,剩余的时间不能只用来睡觉啊,多跟我们年轻人待待,有好处。”箫瑶儿这席话说得沈诗梦是胆战心惊,要知道银琅先生在武林中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这个妹妹,实在有点过于嚣张了。 “噗嗤,哈哈哈哈哈……”谁承想,银琅没说话,反倒是黑血山的女人憋不住笑了,“哈哈哈哈……”她笑得花枝乱颤,一个劲指着箫瑶儿,上气不接下气,“跟、跟你爹,一个样,哈哈哈哈……” “哼!”银琅瞪了箫瑶儿一眼,不悦地撇过头,“我看她也得跟她爹一样——死的早!” 箫瑶儿噘着嘴,撒娇似的表示了一下不满,而后,对黑血山这女人来了兴趣:“前辈,还没谢谢你救了清水呢,不知前辈怎么称呼?” “你连黑鸦殷晴都不知道吗?!”银琅又是一阵质问,“你姐姐到底是怎么教你的啊?!”他把矛头对准了沈诗梦。 沈诗梦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她该怎么解释,她也没听过这个黑鸦殷晴呢…… “哼,我连你都不知道,不知道殷晴前辈很奇怪吗?!”箫瑶儿临危不乱,直接跟银琅开启没大没小的模式,话说回来她真的是几次三番想要激怒这老头,让他撂挑子走人不教武功,可这老头,心理素质很好啊,怎么怒气腾腾,都好像下定决心要教会他为止。 “清水已是我的干女儿,我救她是自然……”殷晴拍了拍清水的手,可清水,却好像很害怕似的,颤了一下。 箫瑶儿察觉到了这一丝异常,但却没有说话。 苏玉水的面色,一直凝重,清水泪汪汪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箫瑶儿。 “不瞒你们说,我是有个办法,能够不费一兵一卒就夺回留香岛的主权。”箫瑶儿望着地面,“只不过,需要些时间。” “你要多少时间?!”苏玉水迫切地问。 “少说也得一个月,”箫瑶儿数算了一下,嗯,这还是往少了说,不过——“只要你配合,拖个一两个月都不是问题。” “我要怎么配合?”苏玉水焦急,“只要能救师父,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嗯……我要你娶程珠。” 第83章:怎么谁都想教她武功? “我不娶!”苏玉水一句话,震耳欲聋,他愤怒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脸色都青了。 这还是清水第一次见到苏玉水发怒,吓得躲到箫瑶儿旁边,话都不敢说一句。 “我与你早有婚约,我对你爹立过誓,绝无二心!”苏玉水说的这些话,是用了内力的,连门外的树叶都被震得掉落了一大片。 “哦。”箫瑶儿冷静地点点头,然后对坐在床上的师公说:“师公啊,麻烦让一让。” “啊?哦。”银琅不知所以,但还是给她让了些地方。 箫瑶儿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拿起了床上的枕头,然后——“我让你绝无二心!我让你对爹立誓!怒吼着,一下一下的拍在了苏玉水的身上,嘴里还骂骂咧咧:“老娘我,不计前嫌,帮你出谋划策,你呢!?一天天跟有病似的!抓着那点破事不放!我,今天,就再告诉你一次!谁许的婚,你就跟谁结去!我爹许的你,你就去娶我爹吧你!” “诶,诶……瑶儿……别打,别打……”苏玉水早已没了刚才的气势,现在的姿势是只能防备。 众人已看愣,唯有站在门口的韩林,脸上的表情很难看。唐紫泥拍了拍韩林的肩膀,凑到他旁边,小声说:“你可真是给你弟弟找了个好夫人。” 韩林哀怨的眼神,看向唐紫泥,却被箫瑶儿扔过来的枕头吓了一跳。 “气死我了!你爱娶不娶!我要回去睡觉了,谁也别理我!”箫瑶儿莫名其妙的发了好大的火,她扔下枕头,从韩林和唐紫泥中间穿过去,踩着重重的脚步,消失在夜幕之中。 “呃,我看今日大家都累了,不如……我们休息一晚,明天再讨论吧?”沈诗梦说着就想追出去,可忽然想起来,黑血山那二位还没有分配住房呢,于是只能把事情交待给苏玉水,“那个,苏玉水啊,你在这里住了挺久了,知道客房在哪里哈,你带……殷晴前辈和那位姑娘去客房,我得去看看瑶儿……”说罢,还不等苏玉水回话,就赶紧追了出去。 苏玉水当然是想问箫瑶儿问个彻底,但是又不能不违背沈诗梦的指令,于是,只能是作罢。 “我不住这里。”殷晴整了整斗篷,对苏玉水说,“你带清水去客房吧,我自有住处。” 而后,真的像黑乌鸦一样,飞了出去…… 屋内几个人现在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尤其是韩林,他还为自己弟弟的未来担忧……这个婚,也不知道现在退还能不能来得及了…… 今天的月色被乌云遮住,以至于龙鸣会的后院里黑漆漆一片,沈诗梦很担心箫瑶儿会摔倒之类的,寻找她的步伐也就更快速了…… 忽然,一只手拉住了她,沈诗梦下意识想要攻击,却在顷刻间闻出了箫瑶儿身上那香香的脂粉味。 “哇,姐姐,是我啊,是我。”箫瑶儿惊魂未定地看着沈诗梦差点拍到她脸上的那只手,吓得都成了斗鸡眼。 “瑶儿,没吓到你吧?”沈诗梦赶紧收回手,将她拉到亮一点的地方去,“你记住,以后千万不要如此对待习武之人,容易误伤,知道了吗?” “知、知道了。”箫瑶儿颤抖着说。 沈诗梦赶紧抓住她的手,“怎么这么冰凉?”这温度一摸就不对劲,“你该不会是毒又发作了吧?瑶儿,你身上的毒究竟怎么解,你告诉姐姐,姐姐一定帮你……” “我这是吓的,吓的。”箫瑶儿赶紧打断沈诗梦的话,要不然这姐姐一问起解毒的事肯定又是没完没了,“姐姐你放心,这毒暂时奈何不了我,你就是知道怎么解也没用,反正我自有办法就是了。” “那是什么办法啊!”沈诗梦急得跺脚,“是不是得……婚后,破了处子之身?那不如你下月就嫁……” “哎呀不是啊!”箫瑶儿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个姐姐,“姐姐你怎么动不动就往那地方想呢?要是那么容易的话,我找谁不能解啊?总之这件事你就别担心了,我现在是想跟你商量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沈诗梦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 箫瑶儿刚想说话,却忽然停止了动作,她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竖着耳朵听了听,这才松了口气,对着夜幕之中喊道:“殷晴前辈,若你想知道的话可以光明正大的过来听,我和姐姐商量的并不是什么不能见人的阴谋。” “什么?殷晴前辈?”沈诗梦一头雾水,“在哪里?在哪里?” 箫瑶儿,则是指着一个点,很是自然地说:“那不是吗?就在那啊。”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殷晴真的从那一片黑暗中缓缓走了出来,“小丫头,你竟能在黑夜之中看到我?”她的眼神闪烁着兴奋的光。 “我没看到啊,我是听到的。”箫瑶儿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前辈你离我们那么近,当然能听到你的心跳和呼吸啦。” “心跳和呼吸?!”沈诗梦傻眼了,她皱着眉,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瑶儿,你不是听到前辈衣服的声音,而是听到了前辈的呼吸和心跳吗?” “昂,姐姐你没听见吗?”箫瑶儿一脸纯真的反问。 沈诗梦完全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了,总之就是,只要勤加练习,这个妹妹一定练就上乘武功!为武林增添一份力的! “难怪银琅那老头子会愿意教你武功。”殷晴盯着箫瑶儿,终于明白了,“果然虎父无犬子,箫扬的女儿,也是个练武奇才,”她说着,忽然一只手抓住箫瑶儿的胳膊,“不过你跟着银琅学武是学不到什么的,倒不如跟着我,我收你为二女,以后你就和清水一起,研习我们黑血山的武功。” “想的美!”一声简洁有力的喝止,也从黑暗中传来,接着,银琅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几人面前,他二话不说,上前抓住了箫瑶儿的另一只胳膊,气势汹汹地跟殷晴吵开了,“瑶儿是我徒弟的女儿,要学自然是跟我学,你那见不得光的武功还想教武林盟主的女儿?想得美!” “呸你个克徒弟的老头子!”殷晴也不甘示弱,“克死那么多徒弟,怎么?连你徒弟的女儿都不放过?瑶儿真是跟狗学都好过你啊!” “你这黑乌鸦,目无尊长,我今天非得给你点教训……”银琅说着,内力也跟着劲起,一股狂风在他周身盘绕,吹得箫瑶儿头发都乱了…… “难不成我怕你个老头子吗?!在夜里,我黑鸦殷晴可是从未输过!”殷晴扑扇着身上的斗笠,真的像乌鸦般,也掀起一阵风来…… 这都无所谓,箫瑶儿夹在中间,弱弱地说:“两位要打,能不能先放开我?”她看了看自己被两位前辈抓住的胳膊,真怕两人打起来会不小心把她撕开啊。 “不行!”殷晴和银琅异口同声。 箫瑶儿扁着嘴,快哭的模样,她何德何能啊,儿时想学武功没人教,现在不想学了却抢着教,这命运可真是多舛呐! 就在此时,一阵悠扬的笛声又传了过来。 不用问,来的人也是苏玉水。 不得不说,吹笛子的苏玉水确实可以称之为俊逸,如果他只吹笛子不说话的话。 “两位前辈,无须争论。”苏玉水单手背后,义正言辞,“瑶儿乃是留香弟子,就算要学,也要学我们留香武功,两位不如早点放弃,让瑶儿跟我学留香心法。” 银琅和殷晴,看着苏玉水,同时回给了他这样一个字。 “滚——” 84章:情与情,新与旧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一壶酒,一盏茶,一盘棋,一人,一墓。 翊展坐在陆先生的墓碑前,一口,又一口,喝着手中的酒。 直到日光变成月光,直到酒坛空了一个又一个。 没了那个在旁边絮絮叨叨的人,原来是这样的寂寥。 “陆先生,”他的手,抚上冰凉的墓碑,重重的酒气,从他口中呼出,“我错了。”翊展颤抖着双唇,悔恨不已。 他也曾经疑惑,为何陆先生非要用死来解决问题,但是现在明白了,是因为陆先生太懂自己了,他知道,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让他牢牢记住自己的弱点——如雪的仇。 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而忘记了眼前应该珍视的人或事。 他懂了,真的懂了。 凉风徐徐吹来,翊展轻咳了两声,他盯着手中的酒,冷笑一声,哼,酒能暖身?看来并不能啊……否则,他怎么会觉得如此冷呢…… “咳咳咳……”又是一阵轻咳,翊展忽然觉得胸口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难受。 身后的草丛中响起了急促的脚步,翊展扶着墓碑,微微扭了下头,“影药师?”即便没有看轻来人的脸,他也判断出了,这人是谁。 “我找了你一天了!原来你在这里!”一阵风吹来,影药师不由得打了个颤,这山涧之中,一到晚上还真是冷,他看看扶着墓碑的翊展,赶忙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你啊你,刚刚死里逃生就喝那么多酒,是不是真的不想活啊!你不想活不要紧,等我得到奇草的种植地你再死。” “哈哈哈哈……咳咳咳……”翊展只是轻笑,就引发一阵咳嗽,“咳咳……我就知道……一定是那个丫头干的。”月光之下,轻风之中,他眼神一撇,原来自己竟已有了这么多白头发吗?啊,再想想赵星恒和苏玉水,他果然,已经不再年少了。 “那丫头对你可是一片真心啊。”影药师话里有话,“可惜啊,她要嫁的人是飞弓阁的二公子韩愈。” “她不会嫁的。”翊展任由影药师搀扶着,往山下走去。 “你何以这么确定啊?”影药师斜着眼睛看他,也不知这人有什么好,能让女人着迷成那样,飞弓阁的大小姐为他死,箫扬的女儿为了他不惜说出自己师传的秘密,要论相貌,那肯定是韩愈更好啊!口碑,也绝对是韩愈更好,武功也未必会输给这个翊展,或许箫瑶儿见到韩愈之后,会改主意? 影药师就这么想的,连翊展说了些什么都没注意。 “……所以,她不会嫁的。”翊展的最后一句话,是这样总结的。 “随便你们吧,情情爱爱的东西我不感兴趣,我就想赶紧拿到奇草书和种植地图。”影药师如是说。 翊展勾起唇角,微微一笑,他转脸,意味深长的笑:“其实,世间奇草和古方,我们也有。” “什、什么?”影药师眼睛都瞪圆了,“古方?你是说已经失传的古老药方?对,我在看陆先生的诊录时也发现了,他的很多药方都很奇怪,我想问……” “咳咳。”翊展轻咳两声,打断了这次谈话,“只可惜,陆先生说了,那些东西,只传越前殿之人。”说罢,留给他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边走边岔开话题说,“清虚那小子还哭呢吗?不就是被摸了一下,竟然哭到现在,可真是没出息。” “诶?”影药师,则呆呆地看着他慢慢离去的身影,忽然间觉得自己好像掉入了一个看不见的陷阱里……“什么意思?怎么?我还得加入你们越前殿呗?嘿……你这算盘打得可真好哈……诶,诶你等会,你别走……” 而翊展,显然没有听影药师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箫瑶儿已经走了两天,还房间里还有她身上的香气,“千毒弟子,怎么连制香也如此精通吗?”他摘下披风,刚想脱衣,忽然看到了桌上的瑶琴,那下面,好像压住了什么。 翊展走过去,抬起瑶琴,底下压着的,是箫瑶儿留下的一封信: 若官兵再来,把此琴交给他们,告诉他们,之前种种,都是四王妃的意思。 剩下的交给我来处理。 ——恩公箫瑶儿 “呵呵。”翊展看着这字条,不由得笑出声来,她还是这么不着边际,却事事为他着想呢。 一个女子,能做什么呢?她和四王妃,又有什么关联? 抚着这琴,他只觉得心底一阵温暖,却又有些担心,牵扯到四王妃,那必定会关联四王爷,而她一旦沾染上朝廷的人,那恐怕以后都无法独善其身了。 他真的想让她如此吗?又卷入名与利的战争中?就像当年的……如雪一样。 他的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如雪曾经哀求的声音………………我们可以远离这些纷争,隐居世间吗?……你一定要成为天下第一,可就算你成为了,又能如何?……你知道的,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陪你走下去…… “铛——”他不经意间拨动了琴弦,发出的沉闷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 不行!他不能这么做!他必须要阻止箫瑶儿!没错,他已经失去过了一次,不能再失去第二次,也不能再错第二次! 这样想着,翊展重重地推开了门,可是门口蹲着的,却是负荆请罪的清虚。 清虚眼睛红红的,他裸着上身,背着一根藤条,“尊上,请责罚我吧!” “我……我罚你……咳咳咳咳,干什么啊?”翊展咳嗽加重,这一吹风,感觉头也有点晕晕的,不知是酒劲,还是伤风了。 “我……我被……”清虚抬起头,一脸委屈的表情,“我知道您不忍心责罚箫瑶儿,那不如就打我一顿消消气吧!” “你……”翊展摇头,“你都解释过了,只是个误会,来,你让开,我有要紧事要……”“咣!”下一秒钟,翊展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尊主?!尊上!尊上!影药师!影药师你快来!!” 风,越来越大,山间的树叶,像沙石一样,沙沙作响。 翊展喘着粗气,张着嘴,却无法发出声音。 天意吗?是上天要这样安排吗?亦或是……如雪,你的惩罚…… 85章:原来师尊早就教她武功了 白花花的银子,就摆在龙鸣会的出口处,在清晨第一缕阳光的照耀下,发出锃亮的光。 风灵山的小姑娘第一个出来的,她趴在银子前,看得口水直流。 沈诗梦倚靠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她。 “这些银子……我真的可以随意拿吗?”风灵山的小姑娘咽了下口水,“可以买好多衣服呀……” “你是第一个出来的,只要身上可以放的下,随便拿。”沈诗梦做了个“请”的动作。 风灵山的小姑娘舔了舔舌头,眼里闪烁着光,两手都用上了,一个劲往衣服里塞银子。 完山的男人刚刚睡醒,昨日的酒还没醒呢,起来撒个尿的功夫,便看到了这一场景,他揉了揉眼睛,顿时清醒了许多,“喂!风灵山的!你别把银子都拿走了!”他喊道。 “我管你们呢。”风灵山的小姑娘才不管那一套,就一个动作——塞银子。 眼瞅着那白花花的银子尖已经下去了,完山这男人也顾不得什么尿不尿的了,提着裤子就也小跑过去开始往怀里塞银子。 沈诗梦唇角勾起,一个计谋成功的笑,她大声喊道:“你们尽管拿,我们龙鸣会别的没有,就是有钱,这点心意,请各位笑纳,前辈们也无须担忧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们龙鸣会啊——完全没有所图——”沈诗梦越说声音越大,像是故意在喊还在观望中的人,啊不对,不是像,她就是。 “吱嘎——”又一扇门被推开,推云山的人,也克制不住了。他一走到放银子的地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你们两个!都快拿了一半银子了!也太贪心了吧!” 这句话,真是起了很好的作用,其他几个人也都无法再忍了,凌霜山人手持拂尘,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踱步……就算今天不拿,昨天白吃白喝人家一顿也已经说不过去了,去他的吧!什么第一不第一! 终于,最后一扇门也被打开,截至此时,前来讨伐的这几位代表,已经全军覆没。 但是,在角落里,还有一个盯着银子流口水的人,那就是箫瑶儿。 “啊,不知道我也去拿点的话姐姐会不会说我……”她擦了下口水,仍旧无法移开视线,忽然,一只手从背后抓住了她,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到了角落的角落里,撞上了热乎乎的胸膛。 可惜啊,这个胸还是没清虚的大。 箫瑶儿嫌弃地撇了撇嘴,揪着眉不悦道:“有话你说话行不行,别老拉拉扯扯的!”她面前之人,正是苏玉水。 “我有事问你。”苏玉水看起来很认真。 箫瑶儿甩开他,一个小跳,跳到太阳底下,气势汹汹地说道:“有事上这光明正大的说,我可是……要嫁飞弓阁的人,你最好注意点影响!” “好,那我问你,你师尊……唔……” 苏玉水话没说完,就被箫瑶儿捂住嘴巴,又拖到了隐秘的角落。她松开手,正巧对上苏玉水那似笑非笑的眼,瞬间更来气了,但是……她又没有什么破解之法,毕竟这事,还是要循序渐进。 “你不光明正大的说了?”苏玉水问道。 “有屁快放,别烦我。”箫瑶儿翻了个白眼。 苏玉水叹了口气,不打算继续和她扯下去,而是直接进入了正题:“昨晚我思虑良久,觉得你能在夜晚十分听到黑鸦前辈的心跳,这件事很不寻常,所以我想问问,是不是莫羽前辈教了你觉音术?” “呵呵,觉音术是那么好学的?”箫瑶儿这话里多少有点嘲讽的意思,她又把苏玉水往假山后面拉了拉,四处看一眼,嗯,现在没人关注他们,于是小声说,“觉音术,得双目失明才能练,师尊说了,只有当你失去双眼,听觉才会更上一层。” “可莫羽前辈并没有完全失明啊?”苏玉水眉头紧锁,“你再好好想想,前辈真的没教过你什么口诀心法之类的?” “师尊虽然能看见东西,可已经很模糊了,与失明无异,她也没有教过我什么口诀心法,再说了——”箫瑶儿双手叉腰,歪着头看他,“留香弟子,听音辨位不是基本吗?你们不是从小就在练习了吗?” 苏玉水沉默了,他直直地盯着她,良久,终于说出一句话:“我们要辨别的是音色,不是位置。” “啊……”箫瑶儿也傻眼了,她换了个姿势,试探着问:“那你们……有没有被蒙住双眼,扔进川流不止的溪水中,然后听水声,去判断鱼儿游在哪边?” “没有。” “那你们有没有被蒙住眼睛,扔进林中,去寻找一只做了记号的兔子?” “没有。” “那你们有没有被蒙住眼睛……” “我们就没有被蒙住眼睛过。”苏玉水打断了箫瑶儿的话,“果然,当日布朗雄前来挑战时,你只看一次便能记住他弹琴的琴位,我就觉得不对劲了,纵使你天赋使然,怕也难做到如此。” 苏玉水这么一说,箫瑶儿瞬间就想起了那天在越前殿的事……她那日坐在翊展床前,吹那首勋曲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体内一股气在游走,耗费的力气也比平时更大,甚至迷迷糊糊的,她还吃下了留香宫的内丹,难道说…… “莫羽前辈早就教过你留香武功了。”苏玉水一句话,说出了箫瑶儿心中所想,“我就觉得奇怪,前辈既然收你为徒,为何只教你千毒门的毒方,而不教你留香武功,现在看来,她定是早知道你不肯学,所以用这种方法强行让你学武。” “那……觉……觉音术也不算武啊。”箫瑶儿仍在狡辩,“那就是听力好了点而已,学乐理的,这是基本吧。” “随你怎么说,但你师出留香,这点是改变不了的。” “我师出千毒,留香是个屁!”箫瑶儿忿忿不平,一脚踢上了苏玉水的小腿。 “哎呀!”苏玉水毫无防备就被踹了一脚,蹲下身子捂着腿直咧嘴。 “我告诉你哈,我帮你,是因为我不想让程珠当岛主,但是你要是再说一句我‘师出留香’,我就绝对绝对不会管这件事!我,是千毒弟子!千毒门最强,千毒门万岁!听明白了吗?!”箫瑶儿指指点点,苏玉水只能乖乖点了点头。 见他不再说话,箫瑶儿这才慢慢走出这角落,走之前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他几眼。 “那你什么时候回留香帮我?”苏玉水跟在后面追问。 “我现在很生气,我不想跟你说话,我消气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怎么做,你现在最好别让我看见你,我一看见你我就消不了气。”箫瑶儿这几句话说的是凶神恶煞,苏玉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乖巧地站在原地,低头送她离开。 可是箫瑶儿心里明白,她不是气苏玉水,而是无法接受…… 她无法接受,一直痛恨莫凤的师尊,竟然要用这种方式教给她留香的武功…… 在蛇林的那么多年,她听到了,也见到了,更经历过了,留香宫的勾心斗角,她讨厌那个地方,讨厌那里大多数人,尤其是莫凤和程珠。 可现在,她竟然知道了,她与她们,会的是同一种武功…… “对啊,那我不使不就行了吗?!”她忽然灵机一动,想了个“妙计”,“等办完正事,我回来就跟师公学剑法!什么留香不留……唔……”话没说完,又一只手,将她拽离到角落。 今天怎么了,她是犯冲吗?!! 箫瑶儿心里正嘀咕着,扭头却看见了面红耳赤的赵星恒。 赵星恒小心地四下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躲避着箫瑶儿的视线:“我……我问你,你昨天……是不是……是不是……摸……摸我了?”他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完了!她竟然没喝醉!箫瑶儿心里第一想法是这个,但是多年来的经历,却让她非常自然的流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你有病吧?谁摸你了?你做梦呢吧!还想让我模你,我还怕脏了我的手呢!” 第86章:签了去送死的名 这是一场心理战争。 箫瑶儿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盯着赵星恒,赵星恒也怀疑地盯着箫瑶儿。 两人对视着着,不过弹指之间,却仿佛已经说了无尽的话。 终于,赵星恒产生了自我怀疑,他疑虑地摸着自己的胸口,好奇地自言自语:“难道真的是做梦?可是做梦,怎么会那么真实呢?” “你看,是不是你自己摸的自己,然后赖我头上了?”箫瑶儿赶紧指着他现在的动作,一惊一乍地说,“肯定是!要不然你说我没事摸你干嘛呢?我没有动机啊!” “说的也是……”赵星恒很快就被说服,“可能真的是我做了个奇怪的梦?可是我为什么会梦见这么恶心的事呢?” “你说谁恶心呢?!”箫瑶儿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我还没嫌你恶心呢!胸那么平……” “啊我就知道是你摸的我!” “我是用眼睛看的,看的不行吗!?我摸你,你有证据吗?!”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相克吧,这两个人刚和好没几天这一言不合又开始吵了,幸好,拿着拂尘的凌霜山仙人,怀里揣着沉甸甸的银子,手里拿着一张名帖似的东西,向两人走了过来。 “赵会长——”凌霜山人满脸堆笑,走的时候还不忘用手拖着怀里的银子,生怕掉出来似的,“太好了,不用到处找你了。” “什么事?”赵星恒好奇地看着他。 “年末的武林大会,你参加吗?”凌霜山人晃了晃手中的名帖,“参加的话就盖个手印。” “又是武林大会?”箫瑶儿满脸嫌弃,“怎么你们动不动就开什么武林大会吗?” “此武林大会非彼……”凌霜山人刚想解释,却被赵星恒拦住。 他抢过名帖打开,里面已经印了十几个手印了,他像模像样地点点头,说:“这个我知道,每四年一次,江湖各英雄都会聚集于此,既然如此,我们龙鸣会也不能少。”然后,打开红色的印章,印上了自己的手印。 “啊,那我也去。”箫瑶儿看他这样,也跟着按上了手印。 两个人全然没注意到,凌霜山人脸上的奸笑。 “给。”两人按完了手印,将名帖交给凌霜山人,未了,还不忘说一句:“前辈一路顺风。”明显的逐客令。 “两位……好好享受这最后的日子吧。”凌霜仙人说着奇怪的话,然后,捂着怀中的银子,快步离开了这里。 “什么啊?什么最后的日子?”箫瑶儿隐约觉得不太对劲,这才怀疑地看着赵星恒,“我们刚才不会是签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哎呀你别杞人忧天了!”赵星恒吊儿郎当的靠在旁边的柱子上,说,“武林大会而已,我们江湖中人动不动就开的,别大惊小怪。” 可是,很快,比箫瑶儿更大惊小怪的人就来了。 沈诗梦,脸都黑了,她火急火燎地冲向他们两个人,一句话,就彻底点燃了现场的气氛:“你们为什么要签下生死约?!那可不是点到为止的比武啊!你们为什么要参加?!” “比武?那不是武林大会吗?!”箫瑶儿惊恐地瞪着眼睛,“那,那那个不是去参观的吗?” “那是生死签啊!是比武擂台的生死签!”沈诗梦又开始哭了,她抓着箫瑶儿的手,不停地跺脚,“瑶儿啊!你根本不会武功,为什么要签那个啊!” 箫瑶儿,慢慢,慢慢地转头,而此时,旁边的赵星恒,也已经面色苍白了…… “姐姐啊,”她一把抓住沈诗梦手中的剑,“你剑借我用一下。” “锃——”拔剑出鞘,这拔剑,真的锋利无比,这声音清脆,剑光凌厉,当之无愧的宝剑。 “我他娘的砍死你!”下一秒,箫瑶儿双手握着剑,直奔赵星恒而去。 “诶你别冲动啊!”赵星恒一溜烟,跑的比兔子还快,“我也签了生死契啊!我也谁都打不过啊——” 他的声音,回荡在整个龙鸣会庭院中。 而此时已经坐上马车的凌霜山人,满意地看着手中的名帖,笑得猖狂:“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回,我看龙鸣会怕是龙首不保了,哈哈哈哈哈……” 第87章:一个鸡贼的计划 “瑶儿,你要知道,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也会有人找到你的,而且,难道以后你都不打算来龙鸣会找姐姐了吗?”沈诗梦的声音。 “瑶儿,留香宫的事你还没告诉我该怎么办?你让我娶程珠,我这几天想好了,如果是为了留香,我愿意,可接下来呢,接下来怎么办?”苏玉水的声音。 “你这丫头怕什么!只要你好好跟我学武功,半年内我保你突飞猛进,绝对不至于被人打死!”银琅的声音。 “瑶儿,别听这老头的,你认我为干娘,以后我们黑血山昼伏夜出,你就算不躲,我也保证没人能找到你!”殷晴的声音。 这些声音简直是全方位无死角不间断的环绕啊,可是他们加起来,都没有阻止的了箫瑶儿打包行礼的速度。 还好,身上的毒粉还有好多,可以顶一阵子。 “瑶儿!”沈诗梦实在是等不下去了,干脆直接抓住箫瑶儿的手,皱着眉,尽管使劲压着,但还可以闻到她身上发出来的怒气,“你真的打算一走了之从此再也不回来吗?!姐姐呢?你连姐姐都不要了吗?!”这说话的功夫也不过就那么短短几秒钟,她的情绪就已经开始把控不住,眼泪含在眼圈里,俨然一副被抛弃了的样子。 尽管是自己的亲姐姐,箫瑶儿也实在是对她这动不动就哭这点感到无语了。 “姐姐啊,你别急,你听我说。”箫瑶儿拉着沈诗梦,坐到椅子上,而后,苏玉水和银琅还有殷晴,也呼啦一下围过来,这小屋子里瞬间就水泄不通了。箫瑶儿无奈地看了一眼这几位“关心”她的人,只能一个一个解释:“我不是想逃跑,我是要去找人。” “你要找谁啊?”众人异口同声。 “莫凰。”箫瑶儿严肃地说,“我要给王爷当干女儿。” “什么?!”又是一次异口同声。 殷晴很快反应过来了,她翻了个白眼,气冲冲地坐到一边,阴阳怪气地说:“原来是瞧不上我黑鸦殷晴,这就上赶着巴结着王爷去了!” “前辈啊,你说这话亏不亏心啊?”箫瑶儿比她还要忿忿不平,“这几天我是怎么对你的,你摸着良心说说,可有不敬啊?” 这倒是……殷晴低头思索了一下,确实没毛病,她这昼伏夜出的人原本是不招人待见的,可这姐妹两个对她敬重有佳,的确不像瞧不上的意思。 “要是只当干女儿不用学武功,我没意见。”箫瑶儿先一步说话,把这个口截死了,“我连师公教的武功我都不想学,又怎么可能学黑血山的武功啊,我这个人啊,就根本不想学武,我就想玩!” “看出来了。”银琅又生气又无奈,“可是你不学武,日后如何在江湖上混啊!” “所以我才要当王爷的干女儿啊。”箫瑶儿眨巴着眼睛,一脸天真,“龙鸣会副会长的妹妹,加上飞弓阁二公子未过门的妻子,再加上四王爷的干女儿,你猜,这些身份加一起,即使我签了生死约,谁又敢真的把我打死呢?”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银琅深深吐出一口气,咬着嘴唇,所有的感慨,都化成了一句话:“不愧是箫扬的女儿,和你爹一样鸡贼。” “那我呢?留香岛怎么办?”苏玉水半蹲下来,迫切地看着她,“你让我娶程珠,之后呢?” “我让你说要娶程珠,然后想办法拖延婚期,一个月,最多一个月,我定会让莫凰前辈回去坐镇,只要她在,留香岛永远也不会是程珠的。”箫瑶儿信誓旦旦。 “没错!”苏玉水终于懂了,“若不是莫凰嫁给王爷,她才会是留香的岛主,现在师傅失心疯,她回来主事是天经地义,谁也无法说出什么!只是……”他揪着眉,问出心底最大的疑虑,“瑶儿你从未见过莫凰师父,又怎么肯定她会帮你?” “是啊,你怎么能让王爷收你为义女呢?要知道……”沈诗梦欲言又止,“你与翊展……他又曾经得罪过王爷,你此去,可能会人头不保啊!” 箫瑶儿没有说话,她只是那样直直地看着沈诗梦,良久,她忽然意有所指,抓住了沈诗梦的手:“姐姐,我其实特别喜欢你那天戴着的发钗,现在可以去你房里拿吗?” “嗯?”沈诗梦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马上点头道:“好,你跟我来。” 银琅和殷晴都是聪明的人,一看就是姐妹俩有私密的话要说,所以两个人也只是安静的坐着,只有苏玉水,这个呆瓜脑子还在那里不依不饶:“头钗什么时候都可以拿,瑶儿,你还没说呢,你究竟有什么法子能请莫凰前辈来留香岛呢?你有多大把握?” “你闭嘴。”箫瑶儿和沈诗梦,同时说。 第88章:坦白从宽 门窗紧闭,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沈诗梦检查再三,确定没有人偷听后,才放心的坐到箫瑶儿旁边的椅子上,认真且严肃地点头:“瑶儿,你说吧。” “呃……”箫瑶儿只觉得有点闷得喘不过气来,“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就是……”她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开口。 “瑶儿,既然你不好开口,不如让我来问,你来答,如何?”沈诗梦是真的聪明,一眼就看出了箫瑶儿有所难言。 “行。”她松了口气,点头同意。 “你认王爷为义父,有几成把握?”果然,这个问题是大家都很关心的。 “我没有把握。”箫瑶儿挑了挑眉,在沈诗梦说话之前,接着说:“但是如果姐姐你愿意配合我,那我就有九成把握。” “九成?”沈诗梦对此持怀疑态度,不过她还是选择了相信妹妹,“你说,要我怎么做?” 箫瑶儿沉默了,良久,她才缓缓开口:“姐姐,你只要知道一件事,就可以帮到我。” “什么事?” “王爷,无法生育,是因为有人给他下了毒。”箫瑶儿说着话,紧张的揉搓着双手,也不敢看沈诗梦的眼睛。 沈诗梦的眼里闪过一丝震惊,不过,立马就明白了:“给王爷下毒的人,是莫凰,对吗?” 箫瑶儿点点头,沈诗梦又接着推敲:“莫羽前辈乃是千毒弟子,熟知毒方,我猜,当年莫凰定是去留香岛上向莫羽前辈求毒,恰巧被你知道了,是吗?” 箫瑶儿点点头,又摇摇头:“确切的说,不是恰巧被我发现,而是……莫羽前辈告诉我的,她说,若将来有朝一日我有难,可以以此为筹码,请王妃相助。” “莫羽前辈竟为你做了如此长远的打算?!”沈诗梦说这话,这眼泪又含在了眼圈里。 “若不是为我,前辈她根本不会帮莫王妃那个忙。”回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箫瑶儿心底也难过得很,“她为了救我,摔断了腿,又怕我挨饿,怕我中毒,每天每天都叮咛嘱咐我好多事……她还教我弹琴、唱歌,告诉我留香中人的秘密,让我不至于被欺负……前辈对我,与对女儿无异。” “瑶儿……”沈诗梦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咬着嘴唇,安静地待着。 箫瑶儿深吸一口气,很快就回复了情绪:“所以,姐姐,我现在要把那张毒方交给你,等我见到莫王妃时,她一定会想办法找人来试探你,到时,你只要把这张毒方交给她就行。” “你想以此为要挟?”沈诗梦低头思索了一下,随即摇头否决她这个提议:“不行,就算这个方法能行得通一时,也绝对不会痛一世,恐怕莫凰她……” “会有办法的。”箫瑶儿对此,很是确定,“姐姐,你相信我,莫羽前辈告诉了我关于莫凰的一切,我知道该如何取得她的信任,只要她开口,王爷一定会收我为义女,我也……” “你是不是为了翊展?”沈诗梦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箫瑶儿被问愣了,但同时,她也意识到,自己的这表情,就已经是答案了。“是。”她默默垂下头,承认了这一事实,“我将莫羽前辈留传我的瑶琴留给了翊展,我跟他说,要他把一切罪责推到莫凰身上,所以,在她找我兴师问罪之前,我不如先去找她。” “你……”沈诗梦这可真是恨铁不成钢,气得原地转了好几圈,又使劲拍了下桌子,这也就是箫瑶儿,这要是赵星恒,一顿揍是跑不了了。 “要死就死彻底点吧!”箫瑶儿忽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来,她抱着视死如归的态度,露出了坚定的眼神。 “噗通!”箫瑶儿原地跪下。 “你这是干什么?”沈诗梦显然受宠若惊,她刚想扶箫瑶儿起来,却被她一句话整不会了…… “其实我是千毒弟子。” 箫瑶儿抬头,眼神是那样的明亮,邪门也好,歪道也罢,她既学了,就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