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城谙》 ρó2022.cóм 01 宽大的办公桌上,放着下一期等她定封的三份杂志样刊,它们的封面全都属于同一个男人。 第一张封面,他身着高定的西装眼神锐利地看向镜头,一副睥睨众生相,眉眼与生俱来的精致一览无遗,展现禁欲系男子的魅力。 第二份又切换成花花公子的打扮,印花的休闲衬衫配上宽松的沙滩裤,穿在他身上却不显得油腻花哨,整个人都弥漫着夏天海边的清爽,那是独属于少年的青春活力。 第三份只拍了上身,他穿了件高领的黑色毛衣侧脸对着镜头,画面调暗了色调呈现出阴郁的效果,他的眼神隐藏在阴影里看不清,只留下高挺的鼻梁和轻抿的嘴唇,可即使只凭身形轮廓,林谙也是能一眼认出他的。 李成玦,如今风头正盛的国际一线男模。 她的前男友。 林谙的指腹摩挲着封面,四年多过去,长开的五官添了几分深邃,体格较少年时硬朗了不少,林谙回忆起在摄影棚拍片那天,看到他的第一眼还是瘦,褪下衣服后却是肌理分明的肌肉,不过分饱满恰到好处,美好的身体流线再有精致的脸蛋加持,连见惯了俊男美女的工作人员们都为之惊呼赞叹。 彼时林谙就站在旁边,脸朝着镁光灯下背对镜头摆拍的男子一言不发,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底下人都适应了这位上任不久的主编工作时不苟言笑的模样,议论几句后又各自投入到各自的工作中。 其实,真实情况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一刻,她走神了,面对站着二十三岁的李成玦,脑海里浮现他十多岁时的脸,两人曾经相处的一幕幕闪现眼前,以至于他的脸突然转过来时,林谙没能及时移开目光回避,两人四目相对撞了个正着。 不过须臾间的一眼他便转移了视线,眸光里波澜不惊,冷酷的脸,连眼神都是冷的,直直地看向镜头。 林谙纠紧的心脏也缓缓归于平和,暗自猜想着,应该也比当初成熟稳重不少了吧。 当初的李成玦,何曾以这样的模样面对过自己呢,她踮脚亲他的下巴他都能开心许久,咧开嘴笑容灿烂犹如得了糖果的小孩,有事央求她时会冲她撒娇,生闷气时愁眉苦脸,就连她收拾行装离开的那天,他也只是红着眼。 何曾有这样冷若冰霜的时候呢。 没有的。 她那时总开玩笑地说他幼稚,“李成玦你什么时候成熟一点啊”、“李成玦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你什么时候长大啊”等等。 这样的话说得太多太多了,彼时只觉遥遥无期,可一不留神,他就长成了大人的模样,面对镜头游刃有余,而她,在职场上业已能独当一面,再相见,她成了负责统筹现场的主编,他是此次合作上封的模特。 分开后的他们,都各自事业有成活得漂亮。 真是值得庆幸的结果啊,可她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林谙心中百感交集,低眉敛目步出摄影棚。 乍暖还寒的春初时节,朵朵桃花始盛开,她停步在一棵桃树下,仰望枝头一束粉嫩的桃花,片刻后终于恍然醒悟,他们不欢而散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 一年又一年,他如今二十三岁,正值大好青春。 而她三十岁了。 当初只期盼他快些长大,偏偏就忽略了另一个残酷却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岁月不饶人,等他成熟懂事,也意味着她将要老去,鱼和熊掌如何兼得,这便是时光对一个贪婪的女人最重的惩罚,时至今日落得个两手空空。 此时,林谙望着照片中风华正茂的男子若有所思,手指无意识抚摸他的脸庞。 其实,在此之前林谙见过他一次,在去年巴黎时装周的秀场,李成玦是台上走秀的模特,她坐在台下一角看秀。 他化了妖冶的浓妆,她还是一眼把他认了出来,事先了解过受邀模特名单,他的出场在她预料之中,可即便如此,可当他出现在视野中时,林谙还是生出了些恍如隔世的唏嘘。 她一直都晓得他相貌条件好,却也不曾料到他会选择入行当模特,于时尚这个圈子来说,他和她也算是同行了。 林谙收起三份样刊,拨出个电话给秘书交代定稿事宜。 选第二份吧,少年感十足的李成玦,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相信读者们亦同样喜欢。 交待完了公事,她起身去茶水间泡杯咖啡,傍晚临近下班的时间,编辑部几个女孩正凑在一起小声讨论下班后去哪逛街,见她走来赶紧坐回位置各忙各的。 她所在的vivi是一家国际性时尚期刊集团,总部设在日本东京,在全球多个国家都有分支机构,中国区由总部授权国内明珠集团发行,林谙这几年一直在东京学习培训,去年年末才调回来任中国区主编一职,许是见她肃着脸多了,不了解她的部员们都有些怕这个新来的上司。 对此林谙虽无奈却也无心辩解,面无表情从工作间经过,暗自筹划着等忙完这段时间再组织一场团建活动。 去茶水间泡了杯速溶咖啡回来不久便到下班时间,吩咐秘书先走一步,林谙面对电脑准备明早晨会要用的数据,敲门声响起,她喊了声进来。 “谙谙姐,你还在忙呀。” 对方嗓音甜美,步态轻盈地走到她办公桌前,林谙的目光依然在电脑屏幕上,浅笑问:“有事吗?” 徐朝暮将正红色的喜帖交给她:“喏,这个月25号,一定要来呀。” 林谙十指在键盘上敲字,淡笑打趣道:“这个还得看老板的安排。” 徐朝暮是月前刚入职的新部员,除了是她的下属外,另一层身份是她老板的掌上明珠,作为明珠集团董事长的独女,不出意外以后也将是她的老板。 说起她和徐朝暮也有些渊源,后者去年春天去日本旅行,老板不放心身在国外的独女,便联系了同在日本的林谙留心照看,林谙晓得自家老板有多疼女儿,干脆就请了年假给对方当导游,期间两人相处融洽,回国后就一直保持联系至今。 徐朝暮坐在林谙对面的客椅里,信誓旦旦地说:“有安排也得往后靠,还有什么比谙谙姐的幸福更重要。” 林谙觉得好笑:“结婚的是你,怎么说到我了?” 对方朝她挤眉弄眼,“哎呀,到时候让我爸把海城的黄金单身汉都请来,谙谙姐你可别挑花眼。” “话说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啊,温柔大叔型?年下小狼狗?” 这就是明摆着要给她做媒了,林谙无奈地摇头暂停手头工作,笑说:“你还是多操心自己的婚事吧,我暂时没什么谈恋爱的打算。” “呃,为什么啊……” 她俏丽的下巴示意电脑:“工作忙得焦头烂额,哪有空谈恋爱。” 徐朝暮尴尬地挠了挠头,气弱地问:“徐董事长这么狠的吗……” 暗指自己父亲压榨员工。 林谙抿了口咖啡放下玻璃杯,摇头失笑:“你别想多了,我刚调回海城,很多工作流程都在摸索适应阶段,等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她顿时松了口气,“那行吧,我不打扰你忙了,婚礼一定要来。” “嗯,恭喜。” 好看的激情视频请收藏:<a .=_blank>.NL</a> 天天更新,惊喜不断 -- Ⓟó⓴22.℃óм 02 徐朝暮离开后,林谙投入到工作中,敲完最后一个句号关掉电脑,她整个人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余光瞥到桌上的喜帖,这才拿到眼前细细打量,看的是喜帖,又或许是其他。 林谙回想起前几天的饭局,拍摄结束后李成玦那边做东要请工作人员吃饭,她还没考虑好要不要去,徐朝暮就拉着她上了去饭店的车。 吃饭地点定在风雨塘,近二十人分成两桌安排在同一间包厢里,李成玦临时有其他事晚点过来,现场由他的经纪人代为组织安排。 听到这个消息,林谙即松了口气又夹杂隐隐的失落。 她跟李成玦谈恋爱那会他还是个学生,加上有意地遮掩保密,两人的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就连他的父母都是一年多后才知道的,正常人根本不会把一个三十岁的女人和当红的年轻男模联系在一起,只要她不刻意提起,没人会知道这段过往,可林谙还担心那万分之一的概率。 他如今在自己眼前,万一她失控了呢。 林谙走神地想着,新进包厢的男子在她正对面落座,这时旁边的徐朝暮桌底下拉她的衣服边角,林谙一抬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熟悉又陌生的脸顿时映入眼帘。 离开工作场合的他卸了妆,深邃精致的五官别具侵略性的英俊,此刻正在跟包厢里的人打招呼,终于来到林谙时,目光在她脸上逡巡几秒,似笑非笑客气道:“林主编,久仰大名。” 她藏在桌布下的手攥紧,神色不变冲他颔首:“你好。” 这次跟李成玦的合作是副主编牵的头,算起来,这是他们正式第一次打照面。 别离四载,一句林主编。 林谙不得不承认,冲击力十足。 不过,也就这么一句看似客气的寒暄而已,他又扭头跟其余人打招呼了。 一言一行,似乎是忘了彼此尴尬的身份,有说有笑丝毫不受对面前女友的影响,这般淡然自若,怕是只有没真心爱过的人才能有的姿态吧。 可林谙知道,李成玦确确实实爱过她的,在这段感情里保持理智的始终是她,在触手可及的前途和虚无缥缈的爱情之间,她果断地放弃了后者选择前者,还把生活美好的表象撕碎,口口声声义正言辞告诉他那才是现实。 他那时候十九岁还不到呢,正是天真热血的年纪,她的字字句句无疑是往他心口上扎。 分手的话说得太狠,怎么能奢求别人对她念念不忘亦或耿耿于怀呢。 如今这一切,她怪不得任何人。 林谙仰头饮下杯中残酒,从透明的玻璃杯壁里看对面的人,心里好笑地想着。 长大了啊,虽然跟她想象里的情景不太一样,如此而已。 李成玦无疑是这个饭局的焦点,镜头前冷酷的男模私底下却一反形象平易近人,vivi的几个小姑娘早就蠢蠢欲动,此时都抓紧机会跟他攀谈。 他似乎兴致不错,答完一问笑着朝她举杯:“林主编怎么一个人喝闷酒呢,我敬你一杯,多谢关照。” 一番话说得即官方又谦虚,说完整杯酒一饮而尽,桃花眼同时望着她笑意悠悠,倒是有了三分含情脉脉的意味,放下空酒杯后还依然望向她,不晓得情况的还以为他在凝视亲密的爱人。 徐朝暮很有眼力见地赶紧给她的杯子倒上红酒,林谙的注意力却在他中指戴着的指环上。 更准确地说,是戒指,银色简约小小的一只。 林谙短暂地失神,来不及细想它存在的意义垂眸收回目光,拿起酒杯隔空回敬,神色淡淡回应:“李先生过谦了。” 往常同别人饮酒她都只抿一口,今日许是走神的缘故,等放下杯子时酒水已见底,李成玦侧脸对着她,挑了挑眉颇为意外:“林主编好酒量。” “你也是。” 寻常的语气,不显冷淡也不过分热情。 他垂下眼皮,似乎想起了什么抿唇笑了笑,转头又跟其余人说笑了。 林谙也回忆起一些事,那是他十七八岁的时候,她硕士毕业刚参加工作,或多或少免不得要喝酒,他一开始不同意她喝的,可终究拗不过她,干脆就买酒来到她的出租屋,说是要帮她练酒量。 如今再回想只觉可笑,她真是闲得慌下班后还自己讨酒喝,可当初他一耍赖再佯装生气,她心软就松口答应了,还有那些酒后荒唐事也是。 对待比她小七岁的李成玦,她总是容易心软的,唯独他们分开那一次,再之后她去了东京,下班晚了就时常去住处附近的居酒屋喝一杯再回去,演变到后来吃药也睡不好时,酒精却可以缓解。 所以,此时的林谙是当得起他这一句好酒量的。 徐朝暮重新给她添了半杯红酒,举着手机朝她晃一晃。 林谙揉了揉眉心将自己从过往拽出来,拿来自己的手机解锁看她发来的信息。 “谙谙姐,你觉得李成玦怎么样?” 她比她小五岁,两人工作时是上下属关系,私下也是关系不错的朋友,许是春天到了按耐不住春心萌动,已为人妻的徐小姐便把精力转移到帮朋友做媒之上。 林谙面色不改关掉手机,抬眸瞥了眼她不赞同地摇头,后者隐隐激动地冲她一扬下巴,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真的,我觉得可。” 林谙抿唇淡笑,不置一词。 她就重新拿起手机动手编辑,没一会林谙的手机便振动了下提醒她有新信息。 “这脸这身子不香嘛,而且他家庭条件也不错。” 岂止是不错,从初识开始林谙便晓得李家的富贵,彼时她只是个大山里出来的穷姑娘,别说是曾经一无所有的她,即使是事业有成的现在,两人的家世也还是天壤之别。 他们之间的鸿沟太大了,大到她这拼尽这一生去努力都跨不过去,这是她早该领悟,后来也终于领悟到的现实。 “他姐跟我认识,我可以帮你们牵线搭桥的。” 徐朝暮又发来一句,林谙不晓得她为什么起了撮合自己和李成玦的念头,但她心里明白两人早没了可能,她捏了捏眉心朝她轻一摇头,站起身说:“我去下洗手间。” 风雨塘是一家园林式的山庄,林谙七拐八绕跟着指示找到竹林边的卫生间,洗完脸再出来不想立刻回去,便坐在廊下长椅透气。 她垂着脑袋,神色漫不经心的,漆黑的夜色更衬得四周静谧非常,以至于只要出现一点声响都能察觉。 林谙起身正欲换个地方,却在辨认出声音的主人时停步。 “我现在有饭局走不了,要么你去我家里等,稍后我这边散了再去给你买,就是会晚一点,你看行吗?” 林谙的脚步换了个方向,走两步在回廊拐弯处立定,颀长的身影站在阴影里,背对她正在接打电话。 没有错,是李成玦。 那边又说了句什么,他应道:“好,那晚点见。” 李成玦的性格,向来只对自己看重的人有耐心。 林谙收回目光,转过身悄无声息地离开。 她回到包厢没一分钟,李成玦也跟着进来,朝她瞥过来一眼,余光留意到他视线,林谙面色不改继续跟副主编交代:“有个临时文件需要赶快处理,我现在回趟公司,你们玩得开心,我先走一步。” 副主编是个近四十岁岁的男士,喝了些酒正在兴头上并不想走,可林谙是他的上司,面上还是热情询问:“需要我一起帮忙吗?” 林谙淡笑婉拒:“不费事,等散了你把他们安排好送回家就行。” “行,那路上小心。” 她应了声嗯站起身,隔着圆桌脸朝向李成玦,目光落在他的下巴处,轻一颔首:“多谢招待。” 还记得不能失了风度。 李成玦两手环胸背靠着椅背,视线在她身上逡巡一言不发。 她站立他坐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萦绕在他们之间,其余人陆续意识到不对劲不再做声,甚至还有人屏住了呼吸。 沉默太久,林谙都以为他不会回应了,旁边经纪人伸手轻拍了下他,后者似才回神恍然站起:“抱歉,刚才走神了。” 他说着道歉的话,嘴角却上挑的:“慢走,需要安排车送林主编一程吗?” 言语之温柔哪有前一刻的冷酷,周围人明显大呼口气,她看似浑然不在意:“没关系,不用。” 而后没看他的表情,拎包兀自出了包厢。 -- 03 回忆是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的,林谙摸到桌上的手机看了看。 是她的弟弟林南。 她划向接听,不高不低喂了一声。 “你什么时候回来,菜要冷了。” “你在我那儿吗?” “嗯。” 姐弟俩同在海城,林南念完九年义务教育就辍学了,目前在一家包食宿的制鞋厂当生产工人,林谙很多时候忙得顾不上吃饭,厂里轮休时林南就去她那儿开火。 林谙看了看时间,答他:“我现在回来。” 她收拾好随身的东西放进包里,看到桌上的样刊犹豫了下,最终拉开办公桌抽屉随手放了进去。 她现在住的小区叫锦园,工作有了一定的积蓄后,林谙听从朋友的建议买了套八十平方的两居室作投资用,她当时人在国外,计划是交房后随便简装一下租出去,不曾想交房没多久回国的调令也跟着下来,干脆就按照自己的洗好精装修了一番。 从杂志社到锦园约莫三十分钟车程,过了上下班高峰期车子一路畅通,开进地下停车场比以往省去了十来分钟,乘坐电梯到二十四楼,02室的门开着留了条缝。 林谙笑笑收起钥匙,拉开门弯腰换鞋。 林南在客厅看电视,听到开门的动静转过头来,见是她后又扭回去继续看电视机。 他在看一档户外竞技综艺,换好鞋的林谙来到客厅,站在他身后一时无话。 这一期的特邀嘉宾是李成玦。 两人一站一坐都在看电视,几分钟过去了,林南指着屏幕中正跟女明星互动的男子,问:“姐,他是不是那年跟你回家的那个人?” “嗯。” 记不清具体是09年还是10年的事了,他们都还是学生的年纪,放寒假她要回老家过年,那时高铁动车远没现在这么普及,她每次回家都要坐二十个小时的火车,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看见了她的车票,自己也买了同一辆火车悄悄跟着上车,等她发现时火车已经开离海城好几个小时。 林谙要他在下一站下车买返程票,可正值春运期间一票难求,他也不肯下车,那是林谙头一次跟他置气,可直到下火车了也没想好怎么安排他。 从没吃过苦头的富家少爷,就这样跟她挤了二十多个小时的硬座。 林谙将包放在沙发上,面容平静,低声说:“吃饭吧,我饿了。” “嗯。” 早就过了饭点,如果是以往林南准要念叨一番,今晚却没说什么,关了电视起身去厨房端菜。 饭桌上,姐弟俩相对而坐,林谙问道:“听妈说,你谈恋爱了?” “她是不是又让你给我钱了,你别听她瞎扯。” 提到母亲林南就没好气,搁汤勺的声响都重了不少,“我不要你的钱,我自己能挣钱,还有,他们打来的电话,你以后都少接。” 父母观念守旧重男轻女,这么多年林谙早就看淡了,林南却一直心里不平。 他把盛好的汤放在她眼前,后者垂眸看着炖得浓白的鲫鱼汤,笑说:“我是你阿姐,你要真定下来了,我是该出一份力的。” 他坚持说:“不需要,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饭都不知道要吃的人。” 他语气有点凶,像个大人一样训她,林谙不由得感叹:“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你还是我抱大的呢,小时候追在我后面阿姐长阿姐短的,还要跟我去上学。” 林谙大林南六岁,林父林母都要干农活,就把弟弟给她这个姐姐带,农忙的时候她去上学都得带着他,后面背着书包,林南就用背绳挂在前面,走过一程又一程的山水,上学又放学,不知不觉就都长大了,有些时候,林谙都有种她是妹妹他是哥哥的错觉。 她半开玩笑地说::“你自己说说,你现在是不是都不把我当姐姐了。” 林南低头吃饭,咽下米饭后呛她:“你别拿岁数压我。” “你是比我大,可我是个男子汉。” 似曾相识的对话,让林谙愣了一下。 没听到她出声,林南掀眼皮看了看她,没什么表情的又低下头去。 “厂里要赶一批货,我下周就不过来了,你记得要吃饭。” “嗯。” 想了想,林南又强调:“别吃泡面。” 林谙觉得好笑:“放心,我知道我现在在中国。” 又不是前几年在日本,图方便经常吃拉面应付三餐,现在的大环境也跟她出国前不一样了,想吃什么手机点个外卖就送过来。 一顿饭吃了二十分钟,两人之后没再聊天,饭毕收拾完卫生,林南从厨房出来,说:“我走了。” 林谙在客厅百无聊赖地翻书,闻言拿车钥匙要送他,后者说:“你别出去了,。” 林谙走到玄关,边换鞋边说:“这个点没车去你那儿了。” “还有的,实在不行我打车就好,你上班累,早点休息。” 她已经换好鞋站立,坚持说:“那边偏,打车贵。” 工厂在郊区的工业园,打车回去起码一百了,林谙心疼他的钱。 拗不过她,林南两手叉腰叹气。 到了车上,姐弟俩分坐正副驾驶,林南又叮嘱她少接父母的电话,就怕她吃亏。 林谙观察路况边答:“他们俩在老家又不在海城,烦不到我,听两句唠叨也没什么的。” 林南回想起在家里时父母动不动吵架,下意识地皱眉:“他们就算准了你脾气好。” 这要换作是他,听不得两句就给挂了。 她摇头无所谓笑了笑,不置一词。 迎面开过来一辆车,对方开了远光灯射过来,林谙看不清前路,放慢车速轻轻咕哝:“这些人就该吊销驾照重考一遍交规……” 她也并不总是好脾气,也有被一些小细节惹火的时候。 春日的夜晚寂寥,光影在她脸上明灭,林南扭头看向她微抿着唇的侧脸,犹豫着喊:“姐……” “嗯?” 没留意他的表情,她如常轻淡地回应,几秒后还没等到他出声,林谙这才快速瞥了眼他。 “怎么了?” 林南呼了口气,答:“没什么。” 闻言,林谙好气又好笑:“你真是,吞吞吐吐的,害我以为你有什么难处。” 林南没接话,心里却在想,算了。 都过去的事了。 会好的。 -- 04 把林南送到宿舍再返回住处,林谙坐在客厅沙发上缓气,夜深人静,偶尔有汽车鸣笛声传来,她仰脸望向头顶的琉璃灯。 一动不动发了一会儿呆,手摸到了个坚硬的东西,她拿到面前一看,是电视机的遥控器。 她基本不看电视,除了工作忙以外,本身也没多大兴趣,可印象中林南还挺喜欢,当初装修时顺便就把电视装了。 她摸索完按键的功能后按下电源键,在色彩绚烂的首页停留了片刻,才又拨弄遥控器找到林南刚才看的综艺。 镜头前的李成玦风度翩翩,跟他搭档的是一个人气上升期的小花,节目组也许是想借此机会炒cp增加热度,剪了不少他跟小花相处的镜头,往常看来或许没什么的相处情节,节目组给特写又加上旁白,平白就添了几分惹人遐想的暧昧。 优秀的外在加上极具感染力的笑容,本该是遥不可及的存在,性格却一反常态的平易近人,除了那张脸,其余跟普通男孩子没什么区别,这样的人无疑是很讨喜的,坐在电视机前看节目的女生们砰然心跳,恨不得他眼睛里装着的人就是自己。 林谙侧躺在沙发上,神色淡淡。 真的变化挺多呢。 她不由想起一块吃饭的那天,从风雨塘离开后她打车回了趟公司,其实根本没什么紧急文件要处理,可她暂时也不想回家,就把后几天才需提交的报告先写了。 这几年一向如此,让自己沉溺于工作中无心它顾。 可今晚并不理想,许是饮酒的缘故,工作效率事倍功半,半小时后她垂丧地阖上电脑,突然就起了去四中走走的心思,而后等回过神时,人已经站在了四中门口。 已经下了晚课,时不时有学生出入校门买宵夜,四中的校服样式十年如一日,她瞧着三五成群的几个男学生有一会儿,跟着他们走到了附近的小吃街,而后在来来往往的人潮里就看到了李成玦。 他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可林谙知道那个站在小吃摊前的人是他。 身形太明显了,穿的也还是刚才吃饭时的衣服,轻易就能捕捉她的视线,林谙无法忽视他的存在,却也不准备打招呼。 烧烤摊的烟火弥漫在她周围,垂在身侧提着包的五指紧了紧,脚尖踟蹰着换个方向欲原路返回,那个人却在这时候转过来,目光直直撞上了她的。 李成玦一手拎着几袋吃食,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正在打电话,看到她时愣了一下,而后跟电话那头交待了两句后便挂断朝她走来。 林谙在原地站定,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已经来到她跟前,帽檐下的眼睛黑亮,望着她探究的意味明显,几秒后才出声,喊她:“林谙。” 林谙说不出话,亦无法动弹。 她没听错,连名带姓,生分吗? 他们本来就是该生分到无话可说的关系。 片刻没听到她应声,李成玦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不认识我?” 离得这样近,林谙微仰起脸看他,眨了眨眼,才回:“成玦。” 他应该是高兴的,他开心时眼珠子尤其亮,还拉下了口罩露出口鼻,问她:“来这边做什么?” 既不是她的母校,也没在这边住过,林谙也不清楚为什么要来这里,糊里糊涂就过来了,余光瞥到他提着的吃食,临时想到个理由,答道:“吃宵夜。” 谁知道,他听到这句话面露讥笑:“看来还是我招待不周,晚餐没让林主编吃尽兴。” 暗指自己让她食不下咽。 她放在上衣口袋里的手掌心出了汗,并不曾为他的暗讽乱了阵脚,表情甚至有点镇定过头的冷漠,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似乎并不在意她的解释,转过身同时命令:“跟上来。” 她身子一顿,犹豫一瞬后迈步跟上,不疾不徐走在他身体一侧。 李成玦又戴上了口罩,问她:“吃什么?” 她微低着头,脑海里搜索着这条街有哪些吃的,答道:“芝麻汤圆吧。” 他垂眸余光瞥向她,后者中长的头发梳成低马尾整齐地绑在脑后,侧脸的表情寡淡。 李成玦转过头收回目光,下个路口时拐进了右边小巷。 她没反应过来,问:“不是直走吗?” 虽然疑惑,还是跟着他右转。 他的脸被挡住看不见表情,答她:“搬了。” 不冷不热,仔细听似乎有些不耐,告诉她:那家卖汤圆的店铺,搬了。 没两分钟,两人便走到新店前,这回没问她的意见,直接要了两份汤圆,一大碗一小碗,又叮嘱老板加一碟开胃小菜。 在门口点过餐,林谙跟着他走进店里在一张空桌边坐下,相对无言,尴尬的气氛萦绕在两人之间。 直到汤圆煮好了端上桌,大碗的放在他跟前,林谙先打破沉默,“吃这个没关系吗?” 模特这一行,放在第一位的就是身材管理。 店里没其他客人,李成玦摘下口罩和帽子放在一旁,边搅凉边答:“运动消耗掉就行。” 莫名其妙的,她视线就投向了放在桌上他原先拎着的食物,应了个哦收回目光,垂眸瞧着碗里的汤圆,勺子舀起其中一粒,吹凉,咬下半边,黑色的芝麻糊顿时缓缓淌出来。 一个分成两口吃,一连吃了三个,李成玦这才掀起眼皮看她,突然飞来一句:“你是不是想歪了?” 她似乎没听懂:“嗯?” 他嘴角上扬,戏谑讥讽交杂。 林谙立即否认:“我没有。” “没有什么?” “我……” 林谙突然语塞。 难道要说,她没有把他说的“运动”曲解成另一种“运动”吗? 越描越黑。 林谙微恼,干脆不再辩解,举筷夹了块腌萝卜送入口中,清脆爽口,刚好能解汤圆的腻。 李成玦还欲追问,这时手机铃声响起,他暼了眼来电联系人,划向接听手机举到耳边。 这次离得近,林谙听清了些,是一个软糯清甜的女声,问他什么时候回去,后者瞥了眼腕表,懒洋洋答了句“有事,再等等”。 那头连名带姓喊他,似乎要发飙,他快一步先掐断通话。 放下手机后,他没解释什么,拿起汤匙继续舀了个汤圆。 林谙全程旁听默不作声,只吃汤圆的速度快了些。 如今的他们,各不相关,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 像极了他们的爱情 吃完后李成玦付的钱,两人沿着来路走出小吃街,他问:“怎么回去?” 因为喝了酒,林谙把车停在了公司,随口答道:“打车。” 这边打车不算太难,正好旁边就是个出租车临时停靠点。 她没有再跟他交谈的欲望,又说:“谢谢,再见。” 他却不赞同她的做法:“再往前走一段,我送你。” “不麻烦了。” 林谙想到那通电话,含蓄地提醒:“你快回去吧。” 对电话另一头是谁身份是何闭口不问,李成玦扯动脸颊肌肉讥笑:“多谢提醒。” 接着不由分说抓住她手腕往前走,留给她一个高冷的背影。 “我明天不想看到某女主编打车遭遇不测抛尸荒野的新闻。” 这段时间微博上这类报道挺多,林谙不再说话,似乎是被他说服了,其实注意力全在他抓着自己的五指上,直到人在一辆保姆车前站定方才回过神来。 她抬头看他,后者拉开车门:“上车。” 事已至此,再推脱还显得心里有鬼了,林谙道完谢弯腰进车里。 李成玦同样喝了酒,当然不可能自己开车,跟着她后面上车坐在她旁边,干巴巴地问:“地址。” “华成锦园。” 他跟前面的助理重复了一遍,后者启动车子出发。 也不知道哪一句惹了他不快,他突然就不再说话,车厢里安静无声。 从四中到锦园有段距离,总不能一路都这样沉默着,林谙动了动唇,想尝试找个话题,又觉得没什么可说的,没话找话徒增尴尬。 “这几年怎么样?” 说这话的人,是李成玦,林谙不动声色,心里却舒了口气,斟酌过后回答:“还行。” 说过得好吧,可能会伤了他的自尊,过得不好吧,她自己又落了下风。 一句“还行”,就挺好。 他扭转过头看她,打量的目光,扯出抹笑:“是吗?” “嗯。” 她反问的音量轻了些:“你呢?” 这样的交谈内容让林谙觉得安心,这样才像是分手多年的男女间该有的问候,而不是像刚才那般,寻常到总让她有种两人还在一起的错觉。 那些平凡却再也追不回的过往啊,即便当初分手决绝如她,此刻再想起也不由得唏嘘感慨。 林谙还在等待回答,李成玦却像没听到一样,两手环胸闭目养神去了。 整整一个白天都在拍摄,是挺累的,林谙不再说话,学他也阖上了眼睛。 还是李成玦聪明,她怎么就没想到,一睡解千愁,哪里还要费神去找话题。 这孩子果然是长进了。 车厢中比之前更安静,林谙闭着眼等车到达目的地,十多分钟后,终于听到前面开车的人说:“到门口了,要开进去吗?” “不用。” “嗯。” 前一句,是林谙应的,后一句,是李成玦应的。 而她坐在靠里一侧,下车需要他先让开。 林谙又重复说:“不用了,我走几步顺便消食。” “我不想前功尽弃,多少栋?” 他意有所指,林谙理解成他不希望最后一点路横生枝节。 刚才的阖眼酝酿出了睡意,加上饮酒,林谙现在疲于争论,困得只想赶快下车回去睡觉,报上楼栋后又主动指路,车子很快停在她住处楼下。 她转过来面向门口,寡淡的表情终于有了点裂纹,无奈地说:“到了。” 李成玦觉得好笑,交叠的两条长腿依旧拦住过道没动,手机解锁后问她:“你电话多少?” 林谙以为自己听岔了:“嗯?” 他重复:“你电话号码。” 林谙没立刻给,问道:“还有事吗?” 他振振有词地回:“我今晚请你吃了汤圆,又送你回来。” 很明显了,要跟她讨人情。 林谙张了张嘴,似乎猜到她要说什么,他先一步说:“我不缺钱。” 她微抿唇,面露犹豫一时不语。 他忽然倾身,嘴角上扬戏谑地笑:“林主编,你不会还介意我是你前任吧。” 他的靠近让她身子一僵,轻淡的香水味跟着侵犯她的呼吸,听他继续说:“都在同一个行业吃同一碗饭,以后少不得要碰面,你这样不得郁闷死。” 无关紧要的态度,林谙身体后撤拉开彼此距离,两眼定定望着他:“你不介意吗?” 他一挑眉,无庸赘述。 林谙肩膀一塌,低头垂下眼皮,念给他一串数字。 李成玦当即拨出去,听到她包里铃声响后掐断,说:“我的电话。” “嗯。” 他下车给她让路,两人站在车门外,忽略现实,跟曾经很多个日子像极了。 一起吃宵夜,再送她回家的李成玦。 她抬眸看他,神色很淡:“再见。” “那么,今后还请林主编多指教。” 他朝她伸出手,林谙踌躇,缓缓伸出胳膊握住,片刻后松开。 直到转身离开,也没问关于那几份食物的情况。 此时,坐在电视机前,林谙看着那晚他留下的来电记录,依然是十一个数字没有备注。 没有意义的。 她这样想。 于是关了电视,再删除手机里的记录,回房睡觉。 -- 00矫情版文案 那个人曾对我说过:“要是跟我分手了,你跟谁都结不了婚。” 最初还觉得这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然而,渐渐地我也觉得这是真的了。 ——《有心论》 -- ρó2022.℃óм 故人相见 徐朝暮的婚礼在郊区的一家庄园举办,海城是个多雨的城市,那日却是个不可多得的晴天,婚礼得以在露天的草坪上举行。 林谙送完礼金后去新娘休息室看新娘子,林谙进去时徐朝暮正在跟个女生聊天,后者背对她坐着,听到她进来的动静应声回头,目光相撞的瞬间彼此都愣了愣。 对方率先回过神,笑了笑打招呼:“林老师。” 林谙斟酌了一下,颔首致意:“盛小姐。” 见此,徐朝暮颇有些意外:“夏夏和谙谙姐,你们认识?” 盛夏没立刻回答,支吾了两声才说:“林老师以前当过李成玦的家教。” 对方是李成玦的表姐,两人见过几次,此刻林谙又点了下头附和她的说法。 徐朝暮先惊叹了一声,又好奇问:“既然这样,那天晚上怎么装得不认识一样?” 她觉得古怪,盛夏却不再回答,转而问起:“哎呀,婚纱的领口设计好漂亮呀,你觉得呢林老师?” 当事人都不愿提的事情,何须轮到外人发言。 林谙坐在新娘子一旁,点头回应:“嗯。” 徐朝暮果然被转移注意力,挨个儿看向两人:“好看就赶紧找个汉子,你们也能穿了。” “姻缘这种事,强求不得啰……” 盛夏如是说,林谙扯出个笑脸,也跟着说了几句,可总是心不在焉的,在休息室里呆了十来分钟便起身离开。 婚礼还有一会儿才开始,庄园里风景不错,她百无聊赖地走走逛逛来到后院,停步在两树李花旁边。 婚礼在前院举办,这处安安静静并没几个人,她抬脸仰望其中一树雪白,微风吹拂,雪白的细小花瓣随风飘荡,缓慢无声地落在绿色的草坪上。 生与灭,单调无聊的自然景象,她竟然看痴了。 “林谙?” 身后忽然有男声喊她,林谙应声回首,心道今天遇到的故人还真不少。 李牧言,李成玦的小叔。 也是她的初恋。 他已经走上前来,俊朗的眉眼中有欣喜:“真是你啊,什么时候回来的?” 许是这段时间意料之外的事经历多了,她的语气跟情绪一样,并没什么起伏:“去年年底。” 李牧言并不介意她的冷淡,笑谈道:“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你,我以为你还在东京。” 她回应:“我也是。” 他们分手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早到她跟李成玦八字都还没一撇,分手后的在她出国前偶遇过一次却并没怎么深聊。 她和李牧言并非好聚好散,林谙最后的印象是他发短信告诉她要结婚了,林谙当时没说什么悄悄删了短信,而后再没听到过他的消息。 “以后都不走了吗?” “嗯。” 林谙觉得可笑,如今再遇到李牧言,她首先想到的竟然还是李成玦。 同样是不欢而散,怎么她跟李牧言就能心平气和地说话,和李成玦就是夹枪带炮硝烟弥漫了呢。 她如是想着,像察觉到了什么突然一转身,就看到了肩靠廊柱而立的李成玦,丝毫没有偷听被抓包的尴尬,嘴角噙着笑望向他们,说:“我来提醒两位,婚礼要开始了。” 好歹曾经相处了五年,林谙照样分辨出了他笑容里的讥讽之意,一时默不作声。 他们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关系,三个人心知肚明。 李牧言出声打破沉默:“成玦。” 李成玦没理他,连眼神都不曾动,只看着在场唯一的女士。 说起来,他们是叔侄关系,尽管有跟同个女人交往过作为前提,李成玦此举也未免太不把长辈放在眼里,林谙却对此见怪不怪,并不认为这种现状是由自己造成。 受了冷待的李牧言神色如常,跟旁边的她说:“婚礼即将开始,我们去前面吧。” “好。” 她轻点头应,抬步跟在李牧言后面。 早在她刚认识他们,叔侄俩就是这种相处模式,李牧言倒是挺关心他这个侄子的成长,后者却不怎么领情,一直就是爱理不理的。 不过,林谙也无心深究就是了,以前是身份不便,现在也同样。 他们李家的弯弯绕绕,跟她这个外人有什么关系呢。 她自始至终没跟李成玦说一句话,谨记着今天是来参加婚礼,不打算给自己寻不痛快。 可另一个人似乎并不这么想,在她经过时忽然拽住她手腕,弯腰凑近她耳边说:“我这位叔叔有没有告诉你,他前段时间离婚了。” 她眼睛微微睁大,显然对这件事很意外。 看到她的反应,李成玦瞥向李牧言,发出声轻蔑的嗤笑。 林谙也看向他,后者沉默地点点头。 她就觉得有点好笑,当初李牧言为了跟别的女孩结婚,可是招呼不打一声就把她甩了的,得偿所愿后又离婚了,还真是世事弄人。 下一秒又觉得不对,哪里是世事弄人,明明是人心。 人心易变。 林谙抽回手腕,路过两人径自走去了前院。 -- 像我这样地爱你 刚走到前院,一个女声朝他们中一人挥了挥手:“李成玦。” 李成玦朝声源处看了一眼,他今天是陪表姐过来的,见此右拐往她那桌走去。 客人都已经安排好桌位,林谙往另一个方向走,神色若有所思,片刻后恍然大悟。 盛夏的嗓音甜美,她起初觉得耳熟,现在再听她喊李成玦,可不就是那通电话里的女声。 李牧言是另一桌,此时跟自己同桌的人林谙都不认识,她落座后便专心看向高台方向,司仪正在给婚礼预热。 英俊的新郎走出来时,全场响起一阵不小的掌声,林谙跟着一块儿鼓掌,同桌其他人压低声音你一言我一句就新郎讨论起来。 话题就此展开,旁边有人适时出声:“这位女士一个人来的吗?” 林谙转过头,说话的是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估摸三十多岁的年纪,察觉到她的视线后也看过来并投以微笑。 她客气地点头:“对。” “巧了,我们这桌的都一个人来。” 林谙这才有空扫了眼同桌的人,清一色的男士,联想到徐朝暮最近热衷做媒,她心里又无奈又想笑。 婚礼流程下来起码两小时,素不相识八个人总不能干坐着,好在都是成年人了,找话题闲聊总不是难事,林谙也并非那种不识趣的人,其他人提到有趣的话题也会附和一笑。 这一幕落到不远处其他人眼里却添了些别的深意。 李成玦抓紧了手里的高脚杯,抿紧唇表情阴沉。 盛夏不动脑子都知道他在看哪儿,伸手在他眼前晃晃,好心劝道:“别瞧了,瞧出洞来都没用,谁让人家都比你有内涵。” 她这表弟,也就一张脸和身子能看,其余一无是处,骗骗不懂事的小妹妹还行,成熟女性八成瞧不上他。 李成玦收回目光,眉眼里挥之不散的郁闷,把气撒到近旁人身上:“以后要吃宵夜自己去买。” 虽然不温不火,但好歹也是个演艺工作者的盛夏:“……我错了。” 她抿了口果汁润喉,安慰他说:“也许,林老师口味没变,还喜欢你这样的鲜肉呢。” 李成玦紧蹙的眉头还没完全舒展开,接着又听她嘀咕:“不需要内涵,会打桩就行,酱酱酿酿……” 他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你还是闭嘴吧。” 如果是这样,跟牛郎有什么区别。 ——— 欢喜融洽的氛围里,婚礼进程过半,盛夏说得没错,林谙这一桌的男士的确大都很有涵养见闻,她从一开始的随意附和,之后聊得颇欢。 可也仅限于此了,旖旎的心思生不出也没那想法。 为了参加今天的婚礼,林谙昨晚加班到凌晨三点,睡到九点又起来收尾,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回去补个觉。 念及此,她看向台上的一对新人,正好到了宣誓部分,大家都不约而同安静下来,背景乐换成了温柔的钢琴曲。 林谙偶然听徐朝暮提起过她跟丈夫的恋情,高中时代相识,男方并不富有甚至可以说清贫,两人的家庭背景可谓天壤之别,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们的爱情,可在长达七年的恋爱长跑后,这段爱情还是修成了正果。 林谙一时间又是羡慕徐朝暮,又是佩服男方的心理承受能力,竟然能忍受这么大的身份落差,她就不行。 对二十多岁的林谙来说,比爱情重要的东西多了去了,工作,自尊,哪样都比爱情重要,所以她留不住任何人在身边。 这时司仪宣布新郎可以亲吻新娘,话音刚落,面相斯文败类的新郎两手捧住妻子的脸颊,低头印下轻柔的一吻。 不是嘴唇,他吻的是额头,林谙突然眼眶热了。 她想,他是爱她的。 过往的一幕幕如洪水般侵入脑海,浓情蜜意的时候,他蹭着她的肩窝说:“等我到二十二岁要和你结婚的。” 后来分别的那天,她收拾完行李要离开出租屋,他从家里赶过来,抓紧她的手死死抱住她求她不要走,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到她脖子里,那个笑起来眼睛里有星星的男孩正在哭。 林谙对此无动于衷,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指甲在他手上抠出一条条的血印,可他像不知道疼似的,怎么都不肯松开。 后来是他的父母追过来把他架走,林谙才得以脱身。 她背对着他,从头到尾不曾回头看一眼,拖着行李箱正要跨出门时,听到他突然喊道:“你会后悔的。” 沙哑的声音抽噎着说:“林谙,你如果离开我,你今后一定会后悔,你再也不会遇到比我更爱你的人。” 所以说跟小男生谈恋爱很麻烦,都分手了还提这些虚无缥缈的情情爱爱,她背对他无所谓地耸肩,抬脚一步跨到门外。 天真烂漫的年纪,林谙最最希望的就是有个人能全心全意爱自己,可当后来真的拥有她又亲手给扔了,因为她有了更想追求的东西。 人心如此,善变莫测。 -- 随赠附录 婚礼结束时五点出头,她今天自己开车过来的,因为喝过酒的缘故,就打算先找到代驾再去停车场。 主人考虑周到,事先安排好了代驾,林谙出得庄园到门口,让她意外的是除了代驾李牧言也在。 他长相气质不俗,好几位女士逗留在门口就为了看他,想无视掉都难。 林谙在他几米外站定,直觉告诉她,他是在等自己,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李牧言看到她后迈步走来,一举一动风度翩翩,在她一米左右位置停步,笑问:“准备回去了吗?” “嗯。” “时间还早,难得碰上一次,去喝杯咖啡聊聊天怎么样?” 言辞恍若是好久不见的旧友而非分道扬镳的情人。 林谙斟酌几秒,有件事想跟他求证,于是应下了:“行,不过换个地方,去喝酒吧。” 婚礼上酒水充足,可她怕喝醉失态没敢多碰。 听闻她主动要喝酒,李牧言晃了晃神,慢半拍才想起应:“好。” 既然要去喝酒,林谙就没叫代驾,把车放在停车场决定明天下班来开走,李牧言带了司机一起,两个人共乘坐他的车去。 李成玦因为盛夏耽误了一会儿,出来时刚好看到林谙上了李牧言的车,当即脸沉能滴下水来。 轿车里,一男一女分坐轿车两头,前者先打破沉默:“你变化有点大。” 她微侧头看向窗外,语气淡淡:“是吗?” “嗯。” 他笑了笑,有些意外地说:“竟然会主动提喝酒。” 他们在一起那会,她几乎滴酒不沾的。 “我现在酒量还不错。” 又告诉他:“李成玦教的。” 在他这边,林谙并不避讳提起李成玦的存在,说完扭过头来,眼神投在他脸上察看他的反应。 她在告诉他,另一个人带给她的改变,同样是前任,李成玦在她身上留下了来过的痕迹,他李牧言却没有。 至少表面如此。 “是吗……” 李牧言扯出个笑容,转脸向窗外回避她的视线。 林谙垂眸,头朝向另一边,之后一路沉默。 车在酒吧街停下,两人进了一家静吧,进去后在吧台坐下,林谙先点了杯长岛冰茶,问他:“你呢?” “莫吉托。” 点单完毕,调酒师有条不紊地调酒,没一会儿两杯酒先后放在他们面前。 李牧言晃了晃酒杯,突然说:“小谙,这几年过得开心吗?” 林谙咽下一口茶色的酒水,回答:“嗯,挺好的。” “你怎么离婚了?” 林谙发誓,她就是无聊随便问问而已,谁知他忽然惆怅,告诉她:“我过得不开心。” 过得不开心,所以就离婚了? 这是李牧言会说出口的台词? 林谙一时接不上话,抿了口酒掩过去。 他却兀自开始诉说:“最开始,我以为我想要的金钱地位,可是我得到这些后并不开心,时间过去越久,我就越痛苦。” “小谙,这几年,我很难过……” 深思熟虑之下,他选择了离婚。 林谙其实想说,她终于碰上个比自己还矫情的蠢货,可这个人是李牧言,她摇晃着酒杯边思量,换了个相对含蓄的用词:“突然觉得,你挺孩子气的。” 好歹是她的人生导师,林谙给他留了分颜面。 李牧言原本不打算这么快跟她提这些的,可李成玦打乱了他的计划,他想通过今晚的交谈,消弭他和她之间由来已久的隔阂。 他灌下一大口酒,放下杯子后声音不大地说:“对不起。” 林谙这才看向他:“怎么说?” 他脱了外套,此刻垂着脑袋侧脸面对她,神情萧索:“我不该对你说那些话…太伤人了……” 时过境迁,林谙已经没了当初的气愤,淡声问:“还有吗?” 对不起她的,还有吗? “我不应该背叛我们的爱情,我鬼迷心窍了……” 她不做声,等待他的下文。 耳边听他继续说:“但是,我是有苦衷的,我……” 听到这个转折,林谙揉了揉眉心,打断他:“牧言,你提的这些事情,过去七八年了,我早忘得一干二净。” 显然他让她很失望,她想听的并不是这些,而经过他这么一番话,她再提出原先想问的问题,倒显得自己跟他一样俗套了。 他欲言又止:“小谙……” “说到这里吧,我想回去休息了。” 林谙一口气饮尽杯中残酒,站起对一旁的服务生说:“你好,埋单。” 情形如此,今晚是聊不下去了,李牧言跟着起身,说:“我来付。” 想起吃了份汤圆被讹走电话号码的事,林谙挥手阻止:“不用了,我付。” 说话间已经把钱给了服务员,李牧言慢了一步,于是说:“下一次我请客。” 她的语气三分敷衍:“再看吧,我工作很忙。” 他轻不可闻地叹息一声,说:“那我送你回去。” 她点的鸡尾酒度数不低,此刻酒精渐渐上头,她揉一揉太阳穴,回答:“谢谢。” 李牧言暗自舒口气,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司机,跟在她后面走出酒吧。 -- Ⓟó⓴22.℃óм 重修旧好 车停在住处楼下时八点多,林谙推开门下车,跟车里的李牧言道谢,目送他车子掉头离开转身迈步上楼。 这个时间的海城还很热闹,广场舞的音乐声隐隐约约传来,扰得林谙愈发头疼得厉害,边走边揉太阳穴,迎面差点撞上个人。 对方很高,林谙没看他的脸,低低说句“抱歉”后绕到另一边。 “呵,难得呢,我还以为林主编今晚不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让林谙身子一僵,这才抬头看对方,很无奈:“你怎么在这里?” 她记得这个小区一大卖点就是一级物业,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李成玦没回答她的问题,讥笑了一声,说:“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现在连离过婚的都考虑了。” “成玦……” 如果知道会碰到李成玦,林谙大概不会喝这么多,前者的脸隐在帽檐下的阴影里,还在不断吐出咄咄逼人的话。 “李牧言打什么主意你会不知道吗,还是说,你就一直盼着他离婚这一天,等不及就要跟他重修旧好了?” 他很高,林谙都穿着高跟鞋了,他还是比她高出大半个头,像座山一样矗立在她跟前,无论是气场还是身高都把她压制得死死的。 “你说啊?你到底在想什么?” 明明是两不相干的关系,却盛气凌人理直气壮地质问她。 酒精把控大脑,激发出她性格里潜藏的戾气,此刻的林谙无法细究他一言一行背后可能有的含义,微微懊恼地低斥:“你冷静点。” 李成玦无法冷静,抓住她的肩膀逼视她:“结婚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你就这么担心自己嫁不出去,让你恐慌到要在垃圾里捡男人饥不择食的地步。” “那你不如来找我,看在我们老熟人的份上,只要你求我,我会好好考虑的。” 同样气恼的李成玦凑近她耳语:“听说女人到了三十岁如狼似虎,至少比起他们,我绝对能满足你的需求。” “你住嘴。” 因为是他,林谙才强打起精神陪他拉扯,可他这番话无疑将她彻底激怒,连带着今晚在李牧言那边收到的不悦一起,她把所有的气都撒在面前人身上:“你搞清楚你的身份,我们已经分手了,我爱找谁找谁,这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 她抬脸直视他,眉眼中尽是愠怒:“你最好祈祷我别跟李牧言旧情复燃,否则你还得叫我声小婶。” “你……” 刚才口不择言地一股脑说完,李成玦当场就后悔了,正考虑要怎么挽回局面就听见她这么说,不由得怒火中烧,冷笑说:“那你也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林谙神色冷酷,以牙还牙地说:“没办法,三十岁的女人,为了结婚已经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 她说这句话时,眼眶是红的,不等他出言还击便快步走进单元楼里。 李成玦要追上去,她转过头说:“我不想看见你,别来烦我。” 周围时不时有人经过,大庭广众吵架从来不是林谙的风格,正巧电梯门下来,不等门完全打开她便迅速进了电梯里。 李成玦果然没再跟过来,站立在原地一言不发,直到电梯门完全阖上,他的脸消失在夹缝里。 林谙半边身子倚靠电梯,松懈下来后表情瞬间颓然。 她还是保有了仅存的理智,知道争吵只会火上浇油让情况更加糟糕。 她不想跟他吵。 回到家里,室内漆黑一片,她把包随手扔到鞋柜上,边走边脱走进浴室。 林谙困得眼皮直打架,终于洗完澡躺在床上,本以为能马上入睡,可白天见的人总在她脑海里闪来闪去,一会是李牧言一会又是李成玦,快半小时了还没睡着,她恼得起床翻出两片药来吃,加上酒精的共同作用,终于沉沉睡去。 -- 那年初见 林谙在大三暑假那年认识的李牧言,彼时她跟系里几个同学一起去广告公司做毕业实习,进公司后随机分到了他的小组。 李牧言文质彬彬工作能力强,只比她大三岁已经是家大型广告公司的组长,本身家世修养也极好,实习期间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方面都她照顾有加。 前二十余年感情一片空白的林谙从未遇到这么优秀的异性,跟她遇到过的所有男生都不一样,优秀到在她看来几近完美,而出乎意料的是实习结束不久后李牧言竟然向她表白。 林谙那时还是会做梦幻想的年纪,以为是灰姑娘终于遇到了小王子,没怎么考虑就接受了他的表白。 李牧言对她很好,跟他交往以后,林谙这边的礼物就没断过,尤其是衣裙一类,李牧言尤其热衷于带她去买衣服,她身段不错,167的个子不算高,但好在纤瘦有度,很多普通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都别有番韵味,这也是她最初吸引到他的原因。 李牧言对她的宠爱,还表现在她需要一份兼职赚取生活费时,他又主动把找兼职的任务揽了过去,接着她就以家教的身份出现在了李成玦面前。 第一次去上课时,李牧言陪她一起去了,路上给她打预防针,他这个侄子在她之前已经气走了三个家教。 平心而论,李成玦绝对不是个好学生,可深思熟虑过后,李牧言还是把这份兼职推荐给了林谙,远在海外的李家父母对儿子的学习早就不报希望,本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想法让她来试试。 只有林谙信心满满,她弟弟林南也是个混世小魔王,不都被她教训得服服贴贴。 听说他面临初升高,林谙花心思特意准备了几种教学方案,可计划赶不上变化。 李成玦不在家。 师生俩的第一堂课,学生就放老师的鸽子,给了她一个赤裸裸的下马威。 所以说她脾气好啊,不仅不生气也没气馁,在他家里等了两个多小时,过了晚饭后人终于姗姗来迟。 因为时间晚了,那天没有上课,自我介绍过后林谙问了问他的学习情况。 李成玦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的新家教还挺漂亮,人都是视觉动物,比起前面几个能当他爷爷奶奶的老教师,显然年轻貌美的林谙让他颇为满意,给面子地答了她的问题,间或插话反问她:“哎,你叫什么名字?” 她刚才只说了自己姓林,让他叫她林老师。 两人坐在书桌边,林谙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他拿过来看,对着念:“林yin?” 她面无表情地纠正:“林an。” 他脸上丝毫不见羞愧,理直气壮地说:“没学过。” “白居易的忆江南里提到过。” 他一耸肩:“不认识。” “……” 短短几句交流,林谙就对他的语文水平有了数,后者突然靠近了她一点,满脸兴味地又问:“哎哎,听说你是李牧言的女朋友?” 他们在书房里说话,李牧言在客厅等她,林谙不高不低应了声“嗯”。 “哦。” 他一挑眉,又激动地问:“那你们亲过嘴了吗?” 这句话让林谙一本正经的表情出现裂纹,她耳朵红了红,小声说:“大人的事小孩别问。” 正是叛逆的年纪,李成玦最不爽别人拿辈分教训他,尤其对方还是个没比自己大多少的女生。 他翻了个白眼:“我明年就十五了,你又没比我大几岁。” 林谙没跟他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转而聊回他的学习。 把他的情况了解得差不多后林谙打算离开,送她出门时,他一手抓着门脸朝向一边,不太乐意地说:“我今天……不是故意迟到的。” 他懒洋洋地挠了挠头,找到个合适的说法:“学校有事。” 林谙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在跟自己道歉,笑了笑:“没什么,下次别迟到了。” 他随即转过脸来,和她确认:“那你下次还过来吗?” 她一点头:“嗯。” 他笑起来时瞳仁晶亮:“那回头见。” “嗯,再见。” 林谙觉得,这个学生或许没有别人说的那么糟糕,回去的时候,她把自己的感想告诉了李牧言,后者在开车没发表什么观点,笑回:“那就麻烦你了。” “应该的。” 收了人家的报酬,她理应全力以赴。 李牧言看了副驾驶的她一眼,无奈地摇摇头不说话。 而没过几天,林谙就知道了他为什么摇头。 -- 年少轻狂 林谙和李家父母约定的课程是一周四次,一次课两个小时,第一周由于她要考科三的缘故请了假,再出现在李成玦家里是一个周末。 她到的时候中午近两点,李成玦来给她开门,伸脖子瞟了眼她的身后,好奇问:“李牧言没跟你一块过来吗?” 林谙自己带了一次性鞋套过来,边穿边答:“他要加班。” “哦。” 这回她一个人过来,他的态度比上次热情了点,兴冲冲地又问:“吃不吃下午茶?” “不吃。” 她不是来玩的。 穿好鞋套起身,林谙说:“没什么事,开始上课吧。” 她的五官柔和极具亲和力,却偏偏刻意板着个脸,李成玦一撇嘴:“不解风情。” 林谙跟在他后面往书房走,也懒得纠正他不解风情不能这么用。 李家父母分给她的任务是负责陪写作业,当他遇到不会的题目时答疑解惑,时间多余的话再帮他梳理知识点,林谙结合实际情况,将两者调换了下顺序。 通过上次的摸底,她选择从较简单的英语开始,给他梳理了十多分钟的语法,林谙找到相应单元的练习题给他做,又过了十来分钟,李成玦把写完的作业本给她看。 全是选择题,对错一目了然,林谙把错题用铅笔圈出来再把本子还给他。 他神态浮夸:“哇,竟然没有全错。” 林谙睨他:“蒙的?” 他一点头大方承认。 林谙肃着脸皱眉:“那你干嘛装成认真思考的样子?” 李成玦两眼放光,兴冲冲地问:“怎么样怎么样,我装好学生是不是很像?” 她语气冷淡:“不怎么样,既然错了就好好听讲。” “哦。” 他干巴巴地应了声,而后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听她讲题,问他听懂没就懒洋洋地应付句懂了,她找同类型的题给他做却又做错。 林谙放下笔,挫败地叹了口气:“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他点点头:“在听啊。” “集中注意力,认真点。” “嘿,这个可不能怪我了,这是老师你的责任吧。” 他打了个哈欠,拉开椅子说:“去拿瓶可乐提提神,老师你要喝什么?” 一言一行都在传递一个信息:她讲课枯燥无聊。 林谙面色不改,肃着脸说:“讲完这几道题再休息。” 他坚持:“先休息一会儿,你喝什么?雪碧,可乐?” 不听管教的学生,林谙按捺下脾气,答:“喝水。” 他挑了眉,转身出了门,片刻后回来,一手拿瓶罐装可乐一手拿着杯水,水杯递给她:“喏。” 林谙确实喉咙有点干,接过来说了声谢谢,举杯到唇边慢慢地喝。 李成玦边拉开拉环边坐下,男孩子没她这么斯文,连喝了几大口后夸张地长舒口气:“活过来了。” “你既然不想学习,为什么还让我要来给你上课呢?” 平缓的语气,并非质问纯属好奇。 李成玦也无所谓告诉她:“不是你也会有别人来,比起看个糟老头,当然选林老师你了。” 人都向往漂亮好丽的事物,他又不瞎。 林谙好言相劝:“那你既然选择找家教了,还不如珍惜时间好好听课,而且你今年初三了,明年就要面临升学考试。” “没关系,我爸会想办法的。” 他给她举了个例子:“我姐学习也差,现在不也进了四中。” 赚钱不就是用来花的吗,十多岁的李成玦致力于为父母花钱。 “既然念书是为了升学,那我现在已经有升学的路子了,干嘛还吃力不讨好地去学习呢。” 简直就是歪理,一看就是没吃过苦头被家里宠坏的孩子,林谙尝试跟他讲道理:“从目前来看,读书的目的是为了升学,但从长远来说,学习的意义是丰富一个人的见闻阅历,读万卷书才能行万里路。” 靠念书走出大山的林谙对此深有感触,继续劝他:“父母赚钱很辛苦的,我现在给你讲题,每分每秒都是钱,你这样浪费他们的心血很不好。” 李成玦耸肩:“没关系,我爸妈不在乎这点小钱。” “林老师你也不要有压力,随便教教就好了,像现在这样,讲两道题休息一会儿聊聊天多好,轻轻松松就把课时费挣了。” 说到这,少年忽然从靠椅上挺直腰背:“林老师你会玩网游吗,我们来打游戏吧。” 说着就要去开电脑,林谙出声提醒他:“现在是上课时间。” “哎呀,先玩一局再学呗,又不耽误。” 林谙终于领教到,他确实是有把人气走的本事。 “先把题做完。” 他不听:“先玩游戏。” “李成玦。” 林谙不悦地皱眉,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被喊的人瞥了眼她的脸色,撇了撇嘴又坐回椅子里,不耐烦地说:“讲吧讲吧,我听着。” 英语练习册放在一边,林谙重新拿了数学书过来,在她的认知里,男孩子对数学应该不会太抗拒,可她这次又错了。 两小时的课业辅导结束后,林谙总结完毕据实以告:“你小学基础不牢固。” 为了配合她教学,李同学强忍住困意不睡,闻言开玩笑说:“你不会还要我再去小学复读吧。” 复读当然是不可能的,林谙摇了摇头,抿着唇若有所思。 下次再来补课时,就带了套小学六年级的课本过来。 -- ρó2022.℃óм 驯服 她这一决定是跟李牧言商量过的,李成玦基础薄弱,小学都没学好更何谈初中部分。 十二月的天气,海城已经入冬,她那天提了个鼓囊囊的白色布袋来上课,脸颊被寒风吹得微红。 他虽然调皮但性格不坏,给她开门后就去倒了杯热水给她暖手,望着白色布袋好奇地问:“什么东西?” 林谙答:“书。” “哦。” 李成玦知道她还是个学生,以为是她的书,并不知道袋子里的书是给自己,并且还是小学课本。 等进了书房,他翻开其中一本,眨了眨眼犹自不敢相信,问道:“你是在拐着弯骂我吗?” “不是。” 她一本正经地又补充:“可能小学生的题你都不会做呢。” “……” 而事实也证明,真的好多题他不会做,可这些依然无法让他觉得羞愧,继而激发出他的学习动力。 后来是怎么解决的呢? 半个月接触下来,林谙发现他似乎还挺喜欢玩一款网络游戏,她于是投其所好提出条件:“我们比赛,我赢了的话,你以后要专心学习。” 李成玦知道她对网游一窍不通,听她这么说突然来了兴趣,反问道:“我赢了呢?” “你赢了的话,以后上课时间我就不管你了。” 条件丰厚,李成玦一口答应下来:“行。” 她终究是个老实本分的丫头,教不好学生却拿课时费让她良心不安,早就做好打算,如果输了的话就辞职。 不过林谙也耍了点小心机,她确实不会玩网游,找了个关系不错的校友代为参赛。 比赛那天是在网吧,上课时间结束后两人一块出门,终于老老实实地熬完两个小时,李成玦摩拳擦掌早准备好要在游戏里狂虐这个老师一番。 到了约好的网吧,她的校友已经等在门口,是个长相秀气个子中等的男生,专业计算机,已经拿到了某大型王军公司的offer。 两个人打招呼,一旁的李成玦还没理清怎么回事,林谙咳嗽了一声,才告诉他:“跟你比赛的,是这个哥哥,姓张。” 他当即就不乐意了,:“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哎呀,早知道你要骗我,我就不来了。” 他转过头背对她,一副上当受骗很生气的样子。 林谙语气缓缓地说:“我又没有说,是我亲自上……” 她想了想,组织语言安抚他:“再说了,我真的不会玩游戏,你赢了我有什么意思。” “这个哥哥,他在我们学校,拿过一个电竞比赛的冠军,你赢了他,回头说给你同学们听不也有底气吗?” 林谙这次摸对了他的脾气,后者闻言转过身来,怀疑的眼神看向在场第三个人:“真的?你拿过冠军?” 对方一点头,和气地跟他说:“你好,你林老师说你游戏玩的不错,我能和你来一局吗?” 小小年纪的李成玦是骄傲自大的,大言不惭地说:“我有个条件,你如果输了要把你的获奖证书给我。” 没有证据,怎么给别人证明他打败过冠军。 大哥哥毫不犹豫:“好。” “那比吧。” 听见他终于上套,两个大人相视一眼,林谙去柜台用自己的身份证给未成年李成玦开了个账号,后者偷瞟了眼她的身份证号,如同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喜:“你生日在三月啊,我是七月,夏天,记得准备好礼物啰。”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中了两个大人的圈套,模样还是乐呵呵的,林谙面色如常,轻轻应了声嗯。 之后去找电脑开机,三局两胜,李同学技不如人惜败,他觉得是自己不在状态没发挥好,耍赖要求重新比,林谙满足了他的要求。 这次没开完三局,直接前两局就分出了胜负。 比赛结束的李成玦蔫蔫趴在桌上,林谙紧抿扬起的唇,手指戳他胳膊:“走了,请你吃好吃的。” 打完巴掌再给个糖的道理,林谙还是晓得的。 李成玦虽然是个富家少爷,但对吃的不大挑,林谙带他和校友去了大学城的潮汕火锅店,李成玦化悲愤为食欲,让还没拿到课时费的林谙大出血了一次。 她要把李成玦送回家,出来火锅店后跟校友分别。 夜色无边,两人在人来人往中穿行,李成玦还在为输了的比赛闷闷不乐,后知后觉地控诉:“林老师,你竟然诓我。” 林谙抿唇,神色坦然自若,说:“兵不厌诈,是你自己答应的。” “哼。” “你不会反悔吧。” 林谙故意这样说道,后者果然上当,反问她:“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是那种人吗?” 话音未落,惊觉自己又上当的李成玦懊恼地出声:“你又骗我,这次叫什么来着?三十六计那个……” “激将法。” 他拍了拍头:“对对对,激将法。” 林谙轻笑,纠正他:“出自三国演义,不属于三十六计。” 这个学生的语文素养着实堪忧。 -- 年华 李成玦无所谓地耸肩,忽然靠近她,跃跃地问:“哎,不过刚才那个男的为什么要帮你对付我啊。” 语气里难掩激动,猜测道:“难道他喜欢你?在追你吗?” 林谙听不得这种玩笑,面色陡然严肃:“你别乱说,我跟他只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李成玦余光瞥到她的臭脸,撇嘴嘀咕:“不是就不是呗,生气干什么?” “听说生气老的快,林老师你总板着个脸,就不怕变丑后李牧言跟你分手吗?” 他扬声说道,满脸都是欠揍的幸灾乐祸。 林谙的重点却不在这上面,而是问出来这段时间的疑惑:“他是你叔叔,你为什么总喊他名字。” 他讥笑了一声,立刻反驳:“他才不是。” “怎么……” 不等她说完他忽然发出声惊呼,指着不远处说:“哎呀,那边有卖鞋的,过去看看。” 说着就小跑了过去,蹦蹦跳跳跟只猴子似的,一眨眼就钻进了店铺里不见了身影。 林谙无语地一摇头,迈步跟过去没再提这个话题。 电视剧里不都演的,豪门秘辛哪是轻易让外人知道的,林谙也不是爱聊八卦的性子。 等走进店里,李成玦站在一堆打折的拖鞋前挑拣,林谙走过去,还能听到他在嘀咕:“这么便宜……” 她站在他一边,问:“你买拖鞋做什么?” 他理所当然地回:“给你啊,省的每次都带鞋套。” 林谙倒是愣了愣,下一秒才反应过来他是要买双她的拖鞋放他家里,赶紧说:“没关系的,别浪费了。” “哪里浪费了,一周来四次,比我爸妈在家的日子都多。” 李家父母常年在国外,说起来林谙目前还没见过他们,补课的事都是李牧言出面包办的。 林谙一下找不到理由拒绝,只说:“还是别买了吧。” 他跟没听见似的,拿起双粉色的看了看,嫌弃地又放回去,拉着她往外走:“走走走,这家不好看,换一家。” 这小孩执拗起来劝都劝不住,林谙叹了口气妥协,告诉他:“这条街的拖鞋样式都差不多。” “啊……那怎么办。” 瘦高的少年面露为难,提议:“要不现在去市中心?” “没关系,随便买吧。” 林谙都想翻白眼了,一双室内穿的拖鞋而已,又不是穿上在大庭广众下晃悠。 她随手拿了双黑白斑点的看了看,刚好就是她的脚码便要去结账,李成玦又拉住她,热情地说:“我来付我来付,你请我吃火锅,鞋就该我付钱。” 林谙回绝了:“没关系,我来付好了,你还是学生。” “你也是学生啊。” “我能自己赚钱了。” 而他只会花钱。 “……又不贵。” 林谙坚持:“所以我自己付。” 见跟她说不通,李成玦暴躁地抓了把头发,说:“你要付也行,那我自己再买一双,反正我有钱。” 少爷脾气说来就来,论耍横林谙是技不如人,无奈地把拖鞋塞他手里出了鞋店。 李成玦抢着付钱,当然跟什么男士风度无关,不多时便暴露了自己的目的。 两人并排着往附近的公交车站走,少年没了往常嚣张的气焰,声音弱了几分:“林老师……” 林谙避让对面而来的行人,应了个“嗯”没看他。 “我给你买了拖鞋呢。” 他把手里提着的购物袋在她面前晃了晃。 “嗯。” 见她态度还是冷淡,李成玦肩膀碰了碰她的,状似随意地提出:“看在买鞋子的份上,以后上课咱们上四十分钟,休息二十分钟怎么样。” 到了这个份上,他还要垂死挣扎为自己谋福利。 林谙这才转过脸,眸中带笑地打量他。 她五官柔和,微笑时更具亲和力,就在李成玦欣喜地以为有戏时,她面无表情地扭过头,一句话送给他:“你想多了。” 他顿时哭丧着脸,跳脚低嚎:“我给你买鞋了呢!” “是你自己要抢着付钱的。” 他又开始耍赖:“那你把钱还我。” 林谙本来还因为这事耿耿于怀的,此刻起了逗他的心思,故意说:“不还。” 让他上课不听讲还跑来跑去,终于也有被她气得牙痒痒的时候。 李成玦一路郁闷到公交车站,蔫蔫地问:“坐哪路车?” 两个人站在等车的人群当中,林谙的视线留意着车来的方向,回答他:“12路,到你家那个小区下。” 他一副大人有大量的口吻:“那等会车来了你就回学校吧,来回跑挺麻烦的。” 他简直就是以德报怨的范本,人家都这么算计自己了,他还为她考虑。 林谙却不放心这位大少爷:“你不会迷路吧?” 李成玦一噎,翻了个白眼,语气平平地说:“我十四岁,不是四岁。” “哪天挑时间,我带你玩遍海城大街小巷。” 他出生以来就一直在海城生活,对这个城市只会比她熟。 林谙其实想说,在她心里他比四岁的小孩还要幼稚,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李同学今天吃了闷亏,她就先不刺激他了。 12路车很快过来,林谙目送他上车找到座位,心情颇好地走回学校。 这次以后,给他补习时他还是忍不住好动的毛病,但比之前好管教了许多,林谙也没逼得太紧,循序渐进地教他,虽然少不得还是会被他气着,但拿到月考的分数和排名时,她板着的脸淡淡地笑了。 虽然还是学渣但进步明显,高分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学出来的。 林谙的目标就是让他下次考得更好。 -- 寒假 时光悠悠倏忽而过,眨眼就到了寒假。 李成玦这边面临升学考试,学校要等过年前一天才放假,林谙的老家不在海城,放寒假后为了给他补课她没立即回家,可随着春节临近她得回家过年。 这日去给李成玦上课时,来开门的是个陌生女士,打照面时双方都愣怔了一下,还是对方先反应过来,笑说:“是林老师吧,我是李成玦的妈妈。” 头一次见到学生家长,她点头回应:“你好。” 美丽大方,由内而外散发着贵妇人的气质,这是林谙对李成玦母亲的第一印象。 对方又把门缝拉开了些,招呼她:“快点进来,李成玦在书房等你了。” “谢谢,麻烦了。” 林谙走一步进屋,小心翼翼从鞋架上取来拖鞋换上,屋子里传来声音:“是林老师来了吗?” 人随声至,不多时便已来到玄关,有熟悉的人在,林谙不自在的感觉少了些,问道:“昨天布置给你的课后作业完成了吗?” “哎呀,放心吧,看了看了。” 林谙今天打算让他写英语试卷,提前要求他把单词背了。 而至于记不记得住,李成玦耸耸肩,见她手里提着两杯奶茶,笑呵呵地问:“买给我的吗?” 换好鞋子,她直起腰,淡淡地答:“看你今天表现,那我们进去上课了。” 后一句话是跟李妈妈说的,她微笑应了个好,又交待自己儿子:“听林老师的话,好好学习。” “哦。” 李成玦嘴一瘪,臭着脸跟在她后面走进书房,嘴里还在念叨:“不就一杯奶茶嘛,有什么好稀罕的。” “哦,那你别喝了。” 她今天生理期第一天忌生冷,来的路上途径奶茶店就买了杯热奶茶,顺手给他捎了一杯,刚才就是逗他,没想过要等写完试卷才给。 两人各自在自己的椅子落座,林谙拆掉吸管吸了口热奶茶,小腹处的痛感才压下去些许。 李成玦瞟了眼桌上没人动的另一杯,昂着下巴说:“我才不喝呢,小女生喝的东西。” 林谙作势要把奶茶拿回去,他赶紧伸手先一步抢过来,“哎哎,送给我就是我的了。” 说着迅速插上吸管猛喝了一大口,还故意瞪着眼睛朝她示威。 白瞎了这么张俊脸,主人幼稚到了极点。 等腹部缓过劲儿了,林谙拿出自己准备的试卷放到桌上,“开始吧。” 得意不过三秒,他就哭丧着脸:“又来啊……” 她难得地在上课期间笑了笑,柔柔地说:“最后一天了,坚持一下。” 他压根不知道她要回家的事,惊讶出声:“啊,什么意思,你不教我了吗?” “我家不在这边,放寒假我要回家过年了,李牧言忘了告诉你吗?” “没说。” 李成玦松了口气,手拍胸口:“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要辞职呢。” 相处久了都会有感情,她虽然经常抱怨动不动要惹她发脾气,心里却是认可这个老师的,又问她:“那明年开春你还回来教我吗?” 林谙从他的神色里读出了淡淡的不舍,面无表情地答他:“看你表现吧,如果摸底考进步了,下学期你爸妈应该还会让我带你。” 他抱怨:“说到底还是要我学习。” “你明白就好。” 如果停滞不前,林谙自己也不好意思再耽误他的学业,趁早另请高明为妙。 “先别聊了,写试卷吧。” “哦。” 这次课超出了说好的两个小时,可因为是本学期最后一次课,想到有段时间见不到面,李成玦宽宏大量地忍了她的拖堂。 听到她说“就先到这里”时,李成玦笔一扔仰躺在靠椅里,手拽了拽她的衣袖,好奇问道:“老师,你们那里有没有什么好吃好玩的?” 林谙在收拾书包,想了想,中肯地评价道:“吃的挺多,玩的一般般吧。” 不外乎山山水水,外地人去了觉得新鲜,她从小到大都呆在那儿,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反倒是一些普普通通的吃食,她来海城后甚是想念。 李成玦却不管她说什么,只两眼放光地说:“那你要给我带礼物回来。” 林谙实话告诉他:“都是现做现吃的东西,不方便带。” 加上转车路上起码要花一天,到海城东西早坏了。 他翘着二郎腿,又开始耍赖皮:“我不管,反正你要给我带,还要特产,很有特色的那种。” 林谙无奈地叹息:“知道了。” 下学期教不教他都不一定呢,而且这个人想一出是一出的,没准翻年就把这事抛诸脑后了,林谙打算先敷衍过去。 李成玦不知道她心里的算盘,听到她答应后喜不自胜,昂着下巴说:“放心吧,作为回报,我不会让你被辞退的。” 他爸妈都听他的,他不让辞就不能辞。 林谙却理解成另一层含义:“你的意思是会好好学习,对摸底考很有信心吗?” 说话三句不离学习,李成玦暴躁地抓了抓头发,皱眉说:“知道了知道了我会看书的,林老师你比我班主任还啰嗦。” 这时林谙的小灵通响了,是李牧言的来电,她背上书包简单地说了两句就挂断,而后对李成玦说:“我要走了,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她是当着他面接的电话,后者手撑着下巴,问道:“李牧言来接你吗?” “嗯。” 李牧言工作忙,除非他主动提,林谙平常是不会要他来接自己的,可她今晚站一会儿就肚子疼,挤公交势必会很辛苦。 “你可以再看会书,那我走了。” 林谙离开书房,在客厅看电视的李妈妈站起来送她:“成玦让林老师费心了,回去路上小心。” “嗯,打扰了。” 两人一块走到玄关,门甫一推开,李牧言刚巧来到门外,见到她俩目光一顿,方才想起来要打招呼,颔首致意:“大嫂,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妈妈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时候撞上他,勉强扯出抹笑:“早上。” “女孩子走夜路不好,既然牧言来接你我就放心了。” 她知道林谙是他女朋友,见此转过头对林谙说道。 她站在李牧言旁边,客气地告别:“再见。” “大嫂,那我送她回去了。” “嗯,开车注意安全。” “好。” 李成玦趴在桌子上,外面的对话断断续续传来,关门声响起后归于平静,他忽觉得烦躁,正好瞥到桌上喝了一半的奶茶,撒气一般毫不犹豫地扔进垃圾桶里。 -- 祝好 在家的日子也没有很轻松,林谙既要做家务又要写论文,尤其是后者,越是写不出越是深想,晚上睡觉都在构思,睡眠质量直线下降。 除夕这日清晨,林谙醒来后没有立即下床,坐在床头拿小镜子观察鼻子下的痘痘,失眠睡晚加顿顿吃辣的报复来得猝不及防。 屋外她妈妈在喊她,小地方过年要忙的事情很多,林谙应了声下床帮忙准备年夜饭。 再回到屋子里已经是天黑,他们家都没看春晚的习惯,除了林谙,父母到隔壁串门,林南八成是约了人打麻将。 因为这颗痘痘,林谙今晚打算早点睡,大过年的论文先不写了,看了会小说又跟李牧言聊了十来分钟的电话,手机放回床头桌关灯睡觉。 可睡得不踏实,总觉得有什么在嗡嗡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原来是桌面上的手机,还是个陌生号码,那个年代,骚扰电话远没有如今频繁。 林谙接了,又轻又细地“喂”了一声。 那头先哈哈笑了几声,然后说:“新年快乐,猜猜我是谁。” 林谙闭着眼,声音没什么气力:“李成玦。” “哇奥,林老师竟然认出了我的声音。” 李同学的声音对她来说就是魔鬼之音,林谙在心里吐槽,嘴上和气地问道:“嗯,有什么事吗?” “过十二点了,当然是给老师你拜年啊。” “嗯,你也是,新年好。” 林谙把手机拿到眼前一看,十二点刚到,她睡了一个小时。 大半夜的,李成玦似乎精神很好,兴冲冲地问她:“林老师你在家好玩吗?出去玩了吗?” 玩玩玩,果然是李成玦会问的问题,林谙答:“没有。” 她回来后一直呆家里,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门口的菜园子。 他好奇问道:“你怎么不去爬山啊,我看网上说你们那里很多高山,不像海城这边,小土坡也叫山,没意思。” “呃,没兴趣。” 她家就在山里,门前是山屋后还是山。 那头的李成玦不知道这一点,只嫌弃地说:“哎呀,你太浪费假期了,等我下次来带你去。” 这边交通落后路途颠簸,哪是这么轻易就能过来的,还是他这么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林谙无声勾唇,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说:“成玦,老师有点困,没什么事的话我要睡觉了。” “别啊别啊,我们再聊一会儿呗。” 林谙顺着他的话讲:“唔,那我们来聊聊你的学习吧,下学期……” 他立即出声打断:“算了算了不聊了。” 初三寒假就那么几天,再提学习还活不活了,不过他摸底考考得还行,李家父母已经托李牧言转达了希望她下学期继续带李成玦的意思。 他上一秒认怂,下一秒又傲娇地说:“我挂电话可以,那你记得要给我带礼物回来。” 睡意上来,林谙迷糊地应:“嗯……” 没了上课时的严肃,软乎乎的,李成玦支吾了两声,似乎找不到理由再吵她,就说:“那你睡觉吧。” 然后就兀自挂了电话,跟他打过来一样,突如其来一时兴起。 假期不知不觉中结束,元宵那天林谙去赶集,顺便称了称体重,次日带着吃胖的两斤肉动身回海城。 在电话里跟李成玦沟通好了上课时间,可林谙万万没想到,收假回来后头一次跟李成玦见面不是因为他的学习,而是因为——打架斗殴。 两人先后从政教处走出来,她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目光上下打量他:“你挺能啊。” 她的本意是讽刺他,奈何后者跟听不懂似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骄傲地答:“那当然,我一挑三。” 这脑回路没得救了,林谙无奈摇头:“回头你爸妈知道了,看他们怎么收拾你。” 幸好没出什么大事,否则哪里只是挨训写检讨书这么简单。 “那你就错了,我爸妈只会说,儿子,你做得好。” 后面两句,模仿长辈的声音,模样别提多得意,而后无语地一摊手:“谁让他们先挑衅我的。” 打假原因在老师那边都说清楚了,他在学校里出了名的不安分,可每次都能仗着家世好摆平过去,加上样貌好,学校的女生不觉讨厌还认为他很酷,那三个男学生早看不惯他,卫生间遇到就故意挑衅了几句,李成玦也不是隐忍的性格,四个人当即在卫生间扭打起来。 两人往校门口走,他在她面前挥了挥拳,“你不知道吧,我的偶像就是我们老李家的李小龙,嚯。” 幼稚得可以,林谙眨了眨眼,实话实说:“他可能不太想要你这样的粉丝。” “呵呵,看在林老师你来捞我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 两人并排往校门走,林谙后知后觉问起:“为什么是我过来?你家里其他人呢。” 爸妈不在海城还有其他亲戚,光她知道的就有李牧言,怎么也轮不到她来假冒这个家长。 他吊儿郎当地答:“翻到你号码就联系你了呗,而且他们都来过了,按顺序也该到林老师你了。” 敢情他打架还是家常便饭? 林谙神色严肃了不少,说:“下不为例,你以后再打架,不要再找我。” “哎呀,都说了是他们先惹我的。” 她劝他:“忍一时风平浪静。” “不要。”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欺负到头上还忍就是怂包了。 劝说无果,林谙只能说:“反正你下次再打架别找我。” “别呀。” 两人走到校门口,他把挂肩上的牛仔外套取下穿上,示意小吃街方向:“走,请你吃饭报答你。” “不用了,天晚了,你回家吧。” 她看了看时间,接近六点了。 “家里又没什么好吃的,再说了,你忍心我一个人吃饭吗?” 他冲她眨眼,十多岁的男生学班里的女孩装可爱,可他脸长的秀气,不显得猥琐,对比往常的嚣张跋扈,还真有了点可怜巴巴的意思。 林谙面露为难,犹豫几秒后妥协:“那抓紧时间吃快点吧。” “你等会有事吗?” “嗯。” 两个人原定的开课时间是明天,林谙是突然被他叫来学校的。 林谙头一次来这边,李成玦带她往小吃街钻,越往里走越热闹,他还碰到了熟人,几个浓妆艳抹年纪不大的女生里,其中一个抽烟的喊住他:“李成玦,来吃饭吗?” 他应声看过去,招手笑回:“对。” 她们迎面走来,陆续站到两人跟前,全都好奇地打量林谙。 “这是你谁啊?” 虽然比她小七岁,但他此时的李成玦已经比她高大半个头,一只胳膊轻松搭上她肩膀,下巴一扬自豪地介绍:“我姐,海大高材生。” 有人不信,打趣他:“哪种姐姐,是你认的姐姐吧?” 他笑骂:“真是我姐,以后看见到了要尊重一点。” 林谙扭着肩膀想挣脱,他抓得越紧偏偏不让,她正要开口训斥,面前的几个女生突然站成一排,异口同声地喊:“姐姐好。” 喊得林谙顿时忘了要做什么,一脸莫名看向李成玦,后者得意洋洋的笑,朝她们挥挥胳膊,松开她肩膀改为抓着她手腕往前走。 林谙回头看了眼不远处还在看他们的几个女生,很难不联想到一点:“你不会还混黑社会带坏同学吧。” 这阵仗委实有点吓人。 李成玦当即反驳:“怎么可能。” 他的鼻孔快怼到天上去了,指指身后跟她炫耀说:“我的粉丝团。” “……” 现在的中学生都这么幼稚的? 林谙竟无言以对。 -- 那你喜欢我吗 不多时候,李成玦便知道了她等会有什么事。 他们逛了大半条街,最后选了家东北饺子店,因为李同学说他饿了,饺子馅儿大皮薄都是现成的,煮熟了就能吃。 两人相对而坐,饺子很快送上来,对比他一口一个,她一个分成三口慢慢地吃,李成玦就以为她不爱吃。 “不好吃吗?” 嘴里塞着饺子,林谙轻轻摇头。 她等会还有约,不能吃得太饱,这顿权且当陪他吃。 林谙咽下后回答:“味道不错。” 美好的东西,她也不吝于夸赞。 他眉开眼笑,跟下饺子的人是自己一样,“当然了,也不看是谁推荐的。” 林谙正要接话,手边的小灵通振动来电,她按了接听,听筒凑到耳朵边。 饺子蘸醋,张开嘴一口一大个,李成玦边吃看她接电话,抖着腿面无表情,不小心踢到她一下,后者看了他一眼,继续跟那头的人说:“嗯,我们在小吃街这边,你在校门口等我们,我和他等会走过去。” 言辞语气,不难猜出另一头是谁,等她挂断电话,他语气平平地问:“你跟李牧言约会?” 李成玦这才留意到,她今天打扮得尤其漂亮,还化了淡妆。 林谙放下手机不再拿筷子,点头应:“嗯。” 她跟李牧言约好了今晚一起吃饭,后者加班拖了个把小时。 “他现在下班了,正开车来这边,我们先送你回家,吃饱了吗?” “当然还没饱。” 他冲身后的柜台招了招手:“老板,再来一份牛肉芹菜,多煮一会儿。” 林谙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两手撑头怀疑道:“你吃得下吗?” “当然。” 事实证明,成长期的男生食量跟牛有得一拼。 从饺子店出来后,不晓得他哪根筋搭错了,垮着脸突然沉默。 避开对面的行人,他们一前一后往学校走,林谙穿着高跟鞋走得不快,突然抓住他衣服说:“等一下。” “干嘛?” 李成玦转过身,见她走进旁边的一家药店里,片刻后再出来,手里拿着一盒创可贴和跌打损伤喷雾,东西都交到他手上,交代说:“身上有伤的话要喷,还有这里。” 她手指着自己左边侧脸接近耳朵的位置。 同样的部位,他摸到自己的脸,触碰到一丝几可忽略的疼,问她:“受伤了吗?” “嗯。” 他脸一沉,不由得低骂:“三个兔崽子,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他们。” 闻言,林谙教训他:“不许打架,课还上不上了。” “哦。” 明天还要补课。 他弯下腰,受伤的一边脸对着她:“那作为不打架的条件,你帮我贴上。” 他取出一片创可贴给她,林谙没接:“自己贴。” 父母给惯出来的少爷脾气,她可不会纵容他。 李成玦几步跟上她,开始胡说八道:“那你等着我流血身亡好了,反正我爸妈都不在家,我一个人住死了也没人知道,而林老师你见死不救,等着我化成厉鬼来找你报仇。” “受不了你了,说的都是些什么。” 听不下去的林谙停步笑骂,接过他手里的创可贴撕开,没好气地命令:“弯腰。” 女生指甲挠的口子都比这大,也好意思扯什么死啊活的。 尽管如此,她手上的动作却很轻柔,李成玦难得听话地弯腰,余光瞥见她神色认真的脸,等她贴好后站直,开心地说:“谢谢林老师。” 心情忽阴忽晴,林谙看不懂他。 “走吧,别让你叔叔等久了。” 他跟她并排着走,闻言沉默了几秒,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林老师,你很喜欢李牧言吗?” 他说的是很喜欢,态度正经没在开玩笑。 她仰脸深思,面上是少女的纯真,回答他:“是的吧,他对我很好。” 他紧接着又问:“那你喜欢我吗?” 林谙一巴掌狠拍他肩膀:“你先做到少打架把成绩提上来再说吧。” 要求太高,李成玦不报希望了,摊手说:“你这是强人所难。” “不容易,还会用成语了……” …… 夜幕初降,两人边走边聊,再返回到校门口时,李牧言的车已经等在那儿,李成玦不肯上车:“已经很晚了,你们快去约会吧,我自己打车回去。” 太阳要打西边出来,熊孩子竟然会考虑到别人感受了,偏偏是这种不必要的考虑,副驾驶的林谙探出头说:“不耽误,快点上车吧。” 不把他送回家,他们怎么舒心约会,李牧言也劝:“没关系的成玦,顺路,快上来吧。” 李成玦坚持不肯上车,看向林谙问道:“林老师,我等会写作业,遇到不会的题可以打电话问你吗?” 李同学竟然说要主动写作业,林谙怀疑自己幻听了,却也无比欣慰:“当然可以。” “谢谢老师。” 这时一辆出租车经过,他顺手拦下坐进车里,冲他们挥手告别,很快消失在视野里。 另一辆车里的两人对视一眼,皆是疑惑地摇头。 鬼知道他在卖什么药。 -- Ⓟó⓴22.℃óм 差距 灯光旖旎的西餐厅里,林谙手持叉子慢悠悠地吃着意面。 对面的李牧言见她似乎兴致不高,暂放下刀叉询问:“不合胃口吗?” 她无声地一摇头,怕他不相信,就说了刚才的情形:“等你的时候,陪成玦吃了一点。” 他笑:“抱歉,公司临时有事,让你等了这么久。” 林谙摆手赶紧皆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鼓起勇气把郁结在心的想法告诉他:“牧言,我们下次出来,还是不要来这么贵的地方了吧,太破费了。” 还有送她的衣服包包,她最初还会欣喜地穿上,可每次回去都提着昂贵的东西,倒显得她跟他谈恋爱是另有所图似的,越往后越觉不自在,在饺子店吃饺子还舒坦些。 她心里自嘲,果真是穷人家的女孩,没见过世面。 而李牧言并没考虑到这层,以为她是担心自己乱花钱,温柔地打趣:“我的小谙,还没嫁过来就要替先生管钱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牧言给她的杯子里添了点果汁,举起自己的杯子示意要跟她碰杯,一边安慰她:“好了,没关系的,因为我喜欢你,才想把最好的都给你啊,不要多想。” 林谙拿起高脚杯和他碰了一下。 说起来,李牧言今晚是打算点酒的,林谙提醒他要开车,又说她自己不胜酒力,他只能无可奈何换成果汁。 见她眉头还蹙着,李牧言问起:“是不是学校里有人说什么?” “这倒是没有……” 林谙并不张扬,李牧言送的贵重物品除了约会见他,其余时候基本不穿戴。 听她这么说,他就放心了,又强调了一遍:“小谙,你不要想多,我喜欢你才想对你好啊。” 她低下头去,轻轻回了个嗯。 李牧言抬手看了眼腕表,说:“等会去看电影散场就晚了,要不下次再看吧。” 林谙倒不在乎这个,点头应“好”。 李牧言面色如常,正欲开口问她稍后要不要去他那里坐坐,这时她的手机振动,便只能先把话压下。 看到来电人,林谙面露疑惑,接听也没回避李牧言。 “成玦,有什么事吗?” 正处在变声期的少年嗓音低哑,颇为急切地说:“林老师,我有个数学题,写了几遍都不会,烦死了,你能不能教教我?” 学生勤学好问,身为老师欣慰都来不及怎么会拒绝。 “可以是可以,但我现在没带纸笔,等我过会儿回了寝室可以吗?” “嗯,没事的,谢谢林老师。” 手机放回桌上,林谙看向对面的李牧言,说:“成玦说他有题目不会做,我论文也还没写完,等吃过饭我想回寝室了。” 他面色不太自然,扯了扯嘴角笑:“好,我送你回去。” 饭毕,李牧言去结账,林谙垂眸站在一旁不语,耳边是他和收银员轻细的交谈声,听到这一顿吃掉了她一周的生活费,那种隐隐局促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两人出来吃饭,她从来没结过帐。 昂贵的她付不起,便宜的李牧言看不上。 付完钱的李牧言走来,胳膊环上她腰,“走吧。” “嗯。” 依然不习惯在公共场合亲昵的她身子一僵,压下心里的不适勉强一笑。 开车送她回寝室的路上,他半开玩笑地说:“花在成玦身上的心思比我都多,都有点后悔介绍你当他老师了。” 林谙没当是玩笑,认真答道:“这是工作,而且他现在初三了。” 而且正因为是他介绍的,她才更加要上心对待。 李牧言一笑,换了个话题:“不过也是缘分,他竟然愿意听你的话。” “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的。” 前期磨合时能把她气到心梗,即便是现在也是以惹她生气为乐。 林谙心里纠结了片刻,犹豫着问道:“牧言,李成玦不喜欢你吗?” 林谙还从没遇到过对叔叔直呼其名的小辈。 车拐了个弯,李牧言好笑地答:“你想多了,他如果讨厌我,就不会同意我给他找家教了。” 林谙细想,似乎是这个逻辑,李成玦虽然对他这个叔叔没表现出多少敬重,可也没说过他一句坏话。 李牧言体贴地把她送到宿舍楼下,林谙和他挥手告别,进寝室时刚过九点,几乎是同时李成玦就打了电话过来,问她到寝室了没有。 “回来了,你等我一下,我拿纸笔出来。” 那边哈哈笑了两声,告诉她:“不用了,我刚才问了同学,已经做出来了。” “好吧。” 林谙对他今天的一系列迷惑行为百思不得其解,但听到他愿意主动学习心里当然高兴。 “成玦,加油。” “嗯,谢谢林老师鼓励,明天见。” “嗯。” 事实证明,付出是有回报的,李成玦之后的学习态度好了不少,虽然由于目标太高还是花钱升的四中,但好歹是学进去了。 -- ρó2022.℃óм 一家人 九月份时,李成玦正式成为一名高中生,林谙的寝室也从本科搬到了研究生部,因为教出了成果,加上中间又夹着李牧言这层关系,她还是继续当李成玦的家教,从一周的四次课换成周末两次课,全科辅导改为辅导她擅长的语文和英语。 用李牧言的话来说,她怎么也算是半个自家人,比外人带更放心些。 可惜的是,两人终究没走到最后成为真正的一家人。 又一年开春时,周末她照例去给李成玦上课,经过客厅时看到一堆礼物堆放在茶几上,红的绿的无一不包装精美。 来开门的李成玦注意到她的视线,掌心朝上手伸向她:“你的呢?” “嗯?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进书房,后面的李成玦抱头抓狂:“你不会又忘了吧,今天是我的生日啊。” 结果人家连日子都没记住,更遑论什么礼物了。 失落不过一说,他立马兴冲冲地提议:“要不今天干脆别上课了我们出去玩,就当林老师你给我的礼物了吧。” 林谙不冷不热地瞥他一眼,丝毫不犹豫地告诉他:“你想多了,坐下上课。” 他蔫蔫地落座,苦着脸哀嚎:“好不容易生日是周末,结果还要补课,连礼物也没有,我的命好苦啊。” 坐在他旁边的林谙摇头叹息:“客厅不是已经有很多了吗?” “那是别人送的,又不是林老师你。” 他理直气壮地回,脸忽而凑近冲她眨了眨眼,说:“要不然这样,礼物我不要了,也可以好好上课,但你得答应下课了陪我去个地方。” 林谙边翻课本边问:“去哪里?” “你别管,反正不是去偷鸡摸狗。” 今天是他生日,林谙大概能猜到他要去哪儿,不外乎吃喝玩乐,她五点下课后没什么事,于是点头说:“别太晚。” 李成玦知道她们学校宿舍过了十一点闭门,听见她答应顿时喜笑颜开,保证说:“放心,到时候送你回学校。” 林谙哪放心个孩子送自己,但也她没立刻拒绝,说:“先上课吧。” “嗯,林老师你真好,如果能提前下课就更好了。” 因为只有周末才有空闲,他现在的课时由之前的两小时变成三小时。 林谙淡淡地答:“我不介意拖堂。” “…我开玩笑的……” 他主动拿起笔要做题,林谙也不再跟他玩笑。 色调温柔的书房里,两人并排坐在书桌边,春日的暖阳穿过窗玻璃落在他们的头顶,耳边是她耐心讲题的声音。 那是他少年时最寻常不过的画面,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天。 他一转过头就能看见她。 一个教一个学,三个小时不知不觉中过去,李成玦早回了房间去换衣服,说什么今晚是他的主场,必须帅到地裂天崩震惊四座,不慌不忙地收拾好书桌后,林谙去客厅坐着等他。 小小年纪就臭美,还是个男生呢,林谙又觉无语又想笑。 “穿这套怎么样?” 乍然有人出声,林谙应声抬头望过去,他穿着套全白西装配黑领结站在三米外,看似镇定实则有些别扭难为情。 升入高中后,他的个子肉眼可见地迅速抽条,如今比她高了整一个头有余,渐长开的五官立体深邃,较同龄人显得更成熟一些,又或者说是迷人。 此刻穿上白西装,气质只增不减。 林谙先是一愣神,不吝夸赞:“挺好的。” 李成玦立即喜笑颜开:“那我就穿这个过去。” 他在客厅里走了几步,带着少年人的风风火火,瞬时没了方才冷贵的气质,林谙抿唇一笑,又说:“你还是穿平常的衣服吧。” “啊,为什么啊?” 上一秒还夸他,怎么又变卦了。 林谙压下嘴角的笑,斟酌过后才答:“平常的打扮,也挺好看。” 没告诉他真正的原因,但这句话也没骗他,有种人就是天生的衣架子。 她温和的语气说:“会长大的,以后再穿也不迟。” 也许这是人的通病,少年时急着扮成熟,等长大了又想回到小时候。 李成玦丧着脸:“哦……” “行吧,听你的。” 他转身又回房间换衣服,再出来时穿着条宽松的工装裤搭套头夹克,里面一件休闲的打底白T恤。 朝气蓬勃的少年走到她面前,也不再询问参考她的意见了,臭着脸干巴巴地说:“走吧。” 林谙就没见过一个男孩像他这样,比女生还计较穿着打扮,起身跟在他后面,说:“我只是提个意见,你如果想穿西装也可以的。” “不用了。” 他既然都这么说了,林谙也不再说什么。 新买的皮鞋就放在鞋柜里还没下地,李成玦取出双运动鞋换上,等都站在门外要锁门时,他忽然扭过头看向她:“你自己说的,这样穿好看啊。” 竟然还惦记这个,林谙忍俊不禁:“嗯。” 他高傲地哼了一声。 这才笑了。 -- 走吧 李成玦领着她去了家星级酒店,包厢门甫一推开还没进去,眼尖留意到这边的男生吆喝了一声:“来了来了,主角终于来了。” 闹哄哄的其余人闻声看过来,有一道洪亮的男声打趣他:“你要再晚点过来,服务员估计都以为我们拉帮结派找地儿蹭坐了。” “哎哟哎哟还带了人来,快介绍下这位美女是谁?” 都是群跟李成玦差不多大的男生女生,跟随在他后面的林谙朝他们点头致意:“你们好。” 而不及李成玦出声,有一个浓妆的女生举手踊跃发言:“我我我!我知道,是他姐姐!” 说完跟林谙热情地挥手:“姐姐你好!我们去年见过一次的!” 不等林谙说什么,被抢了话的李成玦当即一个眼神扔过去,呵呵冷笑:“脸糊得跟女鬼一样,谁认识你?” “可你不就喜欢我这样的吗?” 边说边冲他抛媚眼,艳丽的眼影和纤长的假睫毛惹得林谙抿唇一笑,李成玦早就起了身鸡皮疙瘩:“滚滚滚。” 其他男生也夸张地作出呕吐样抚着胸口哀嚎,一群人乐不可支又笑闹成一团。 两人先后在圆桌边坐下,林谙的旁边刚好是那个女孩,她甫一坐下后者立即凑过来,忙不迭地说:“我们在小吃街见过的,姐姐你真不记得我嘛?!” 她说小吃街,林谙就想起去年同期的时候,她到李成玦的学校帮他处理打架的事情,在小吃街确实遇到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孩子。 而面前的女孩,同样化着看不出本来面目的烟熏妆。 林谙尴尬不失礼貌地一笑:“你好。” 没好意思说,自己压根就没记住。 又何谈记得…… 另一边李成玦拿着菜单点菜,今天是他的生日,大家都围着他找话题,有个男生感慨:“你现在出来一趟太不容易了,好不容易盼到周末还要补课,我都以为你来不了了。” 整个包厢里他是最先到的,等的可不是一般的久,不由得心生抱怨:“你这个家教老师也太不讲人情了,生日还要给你补课。” 在座的都是跟李成玦关系亲近的朋友,多多少少都知道他有个家教老师,一教还就是快两年,从初中教到了高中。 听到他们提到自己,林谙分了些心神听他们的聊天,只听另一个男生附和:“可不就是嘛,我听阿玦说脾气还特别不好,一不开心了就给他甩脸色看,是吧阿玦?” 这话一出,所有的视线都朝李成玦头来,包括近旁的林谙,一手撑头挑眉看向他。 李成玦心虚得很,目光转向说话的男生,不冷不热的语气:“别提了。” “还给他布置作业,也不想想,学校的作业都懒得写,会去写一个家教老师的作业吗哈哈哈。” “不止这个,我还听说,那个家教觉得自己物理教得不好,让阿玦又再找了个老师辅导物理,现在我们李同学的假期除了学习还是学习。” “别说了。” 李成玦以眼神传递警告,可其余人正说得兴起,压根没注意他这边,一个男生拍桌大笑,捂着笑疼的肚子边说:“还有还有,一个家教管学习就算了吧,最让我震惊的是还管着他去打架,逼得我们阿玦刚染的黄毛都给剪了,不好意思这事够我笑一年哈哈哈。” “卧槽这找的是老婆还是家教老师呢哈哈哈,叔叔阿姨都不管的,一个老师管得这么宽。” 有人出主意:“照我说,以后她有什么急事李成玦也拖着别让她走。” “对对对,哈哈哈……” 众人笑闹完,有人又想起林谙,问道:“姐姐你既然是阿玦的亲戚,肯定见过他家教老师的吧,快给我们再说说。” “嗯。” 林谙抿着唇,嘴角隐有笑意,慢悠悠地说:“如果我没理解错,你们说的这个家教老师,应该就是我。” 有人笑得更欢:“哈哈哈怎么可能,姐姐你别开玩笑了我笑得胃疼。” 她脸上没有开玩笑的痕迹:“真的。” “…呃…你不是他姐姐吗?” “我比他大啊。” “……” 这时终于有人想起被他们忽略已久的寿星,等看到后者的脸色时,脱口而出的问题当即卡在喉咙里。 “……” 李成玦两手环胸沉着脸:“不是挺能说吗,继续啊。” “……” 刚才说得最起劲的男生小声抱怨;“我去…王蓓蓓你不是说这是他姐吗……” “李成玦自己说的啊,我怎么知道会这样……” 被吐槽的正主就在现场听着,再也没有比这更尴尬的了。 林谙笑说:“没关系,我还不知道我的教学有这么多问题,谢谢你们的提醒。” “……” 她的本意是化解尴尬,可经此一句,明显更加冷场了。 好在这时包厢门打开,服务员陆续端菜上来,一个男生殷勤地笑:“姐姐,不不老师你尝尝,这里的剁椒鱼很不错。” 边说边把菜转到她面前,另一个男生赶紧附和:“对对对,果汁也是鲜榨的,我给老师你倒一杯。” 为了挽回局面极尽狗腿之能事,林谙摇头一笑,李成玦终于发话:“行了,先吃饭。” 回头再收拾这几个狗东西。 听到寿星终于发话,众人憋着的一口气终于呼出来,不约而同举杯庆祝:“来来来,祝我们李同学生日快乐。” 林谙拿起玉米汁跟他们一起举杯,抬眸瞥了李成玦一眼,后者避开她的目光,说:“他们瞎胡说的。” 他声音不大,却够近的几个人听到了,忙不迭点头把锅往自己身上揽,“对对对都是我们瞎扯淡,跟阿玦绝对没关系!” 上课的细节就他们俩知道,难不成还是她说的不成,根本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林谙也懒得拆穿他们,似笑非笑地看向李成玦。 后者佯装镇定,虚弱地说:“……回去说。” “嗯。” 想不到李同学背后这么编排自己,林谙倒要看看,他回头又能编出什么花来。 原本是计划吃完饭后去ktv,可因为饭局上这个小插曲,李成玦担心再出类似的岔子,不得已歇了去狼嚎的心思,交待众人花销回头找他报账后,带领林谙离开了大部队。 天色已黑华灯初上,李成玦抓了抓头,说:“吃得有点撑,先走走消食吧。” 这一带环境清幽,不少高档的餐厅酒店都选址在这边,客人习惯开私家车过来,同样的就造成了打车不方便,林谙点头应:“往附近的公交站走吧。” “嗯。” 离开酒店,两人并排往公交站台走了一段,李成玦余光观察她的表情,见她神色如常没有开口的打算,只得自己先开口:“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谙望着某一处目光不动,闻言如同受惊了一般醒过来,愣愣地看他:“嗯,你说什么?” “刚才的话…他们都是从我这边听到的……但是…他们表述的不对……” 他别扭地捏紧了拳头,难得有支支吾吾解释不清的时候,轻声说:“我没有嫌你烦……” 更准确地说,他是在炫耀,想跟别人炫耀,自己的身边有她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相处了许久,他是不是讨厌自己林谙还是看得出来的。 “嗯,我知道。” 她心不在焉地点头,而后手指着一个方向:“成玦,你看那个人,是不是你叔叔?” 李成玦顺着她的指示望向马路对面。 那处的路灯坏了,昏暗的夜色里,一对男女相携走近一辆白色轿车,背对他们的男人为女人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又帮她系安全带,后者趁前者弯腰迅速地亲了亲他的脸颊。 背影看不清,女方李成玦也不认识,他看向车牌号,顿时只觉一通热血涌上头顶,大步流星横穿马路去了对面。 留下林谙还站在原地,看着转过身来的男子,喃喃自语:“还真的是……” 李牧言关上车门,一转身便看到了突然出现的李成玦,下意识就扬起笑容:“成玦,你怎么在……” 他已经长得很高了,愤怒使得他整张脸通红,揪住李牧言的衣领毫不犹豫地挥拳过去。 右脸挨了重重一拳的李牧言当即痛呼出声,车里的女人也吓得花容失色尖叫出来。 打架这种事看时机,失了先机的李牧言一连挨了两拳后怒吼:“李成玦你干什么!” 李成玦手脚并用把人按压在车头处,同样气得低吼:“你竟然做得出这种事,你对得起林老师吗?” “你……” 说曹操曹操就到,看到李成玦身后的林谙,李牧言欲说的话戛然而止。 “小谙……” 他红肿的脸被压在车身上,其实很狼狈。 林谙收回视线,看了看还坐在车里的女人一眼,十指抓着书包背带紧握成拳,压下眼眶的热意,淡淡地说:“成玦,走吧。” 声音颤抖,还是不够冷静,话音未落便立刻转过身去大步走开。 真正狼狈的人,是她才对,那个时候。 -- 没他大 婚礼结束的次日,徐朝暮就请假和丈夫出国度蜜月去了,林谙继续工作,且一如既往地忙碌。 宿醉的滋味很不好受,从起床开始脑袋就昏昏沉沉的像要炸开,一路走来她强打起精神微笑回应下属们的问好,终于进到办公室时松了口气,秘书已经把上周的周报和一张邀请函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邀请函是时装周发来的,周报也是日常的工作总结,说起来,还得感谢李成玦的那期综艺播得正是时候,社交账号当天就涨了几十万粉,以他为封面的期刊上架不到五分钟就销售一空。 之所以让林谙感到意外,是桌上还多了一束鲜花。 并未署名。 林谙放下卡片,拿起花束凑到近前端详,主要是粉玫瑰和百合,以满天星作点缀,再寻常不过的搭配。 会是谁送的呢? 她播了个内线给秘书,后者据实以告:“我也不知道,前台说是花店小哥送来的,你没到就先替你签收了,我就给你放到了办公室里。” 收了电话,她手撑着头若有所思,片刻后揉揉太阳穴一甩头。 懒得想了,只要不是恶作剧,对方迟早会找上门来。 果然也不出她所料,中午休息时间时,送花人就出现了。 一位叫陈熠的男士,昨天婚礼刚认识的,就是一开始问她是不是一个人来的那位,林谙跟他聊得颇投机,临到婚礼快结束时对方自然地提出加个微信好友,她一时也找不到拒绝理由就同意了。 昨天的好友通过以后,他发了第一条信息过来,问她收到花了没。 林谙编辑文字:陈先生送的? 他们是在婚礼上认识的,不难猜出是谁泄露了她的工作地址。 发送成功后林谙又等了一会,没收到回复后便放下手机,酒喝了太多没睡好,她需要小憩养好神来应对下午的工作。 办公室里就有张待客沙发,抱枕解开拉链就是毯子,林谙盖上毯子躺好,眼睛还没阖上手机就响了。 是微信语音邀请的提示音,林谙拿来手机举到近前,划向接听后淡淡地喂了一声。 那头的陈熠语调含笑:“没有打扰到你工作吧?” 她面朝外侧躺在沙发里,职场里公式化的语气:“没有,陈先生有事吗?” “花喜欢吗?” 她礼节性地回:“挺漂亮的,谢谢。” 听筒里他笑叹了一句:“那就好,林小姐傍晚有空吗?” 头脑昏沉,她眼睛半闭着,未经思考应了个嗯。 “徐小姐说林小姐之前在东京呆过,正好海城新开了家不错的日料餐厅,林小姐要不要去尝尝?” 林谙睁了眼,没有立即回答。 对方或许只是单纯请她吃饭想交个朋友,但此刻的她又想起了李成玦。 她最近经常动不动就会想起他,昨晚就梦到了他们的曾经,这并不是个好兆头。 林谙觉得不安,她必须得想办法克制这种负面情绪,让自己更忙,或者新的社交等等,以此转移某些不必要的注意力。 林谙答应了陈熠的邀请。 然后破天荒的,又碰上了李成玦。 陈熠说不错的餐厅,水平当然不止是寻常人说的不错,餐厅选址在风景优美的桑榆湖畔,独占一个露天停车场,林谙就是在停车场出入口看到了李成玦。 彼时她在等进去停车的陈熠,另外几个先停好车的人朝她这边走来,林谙垂着眉眼,起先还没留意到李成玦也在其中,是走近认出了他的声音。 他们昨晚还在她楼下争吵,错不了的。 跟他同行的还有三个女生,其中有一位和他一样戴了口罩挡脸,林谙从身形判断出是他表姐盛夏。 李成玦也看到了她,走到她近前,没摘口罩也没脱帽就问:“你来这边干嘛?” 笃定她认得出自己。 林谙神色淡淡,答:“吃饭。” 他耸了耸肩:“也是。” 这个点又是在餐厅周围,除了吃饭还能是做什么。 盛夏跟朋友说完话,扭过头看到认识的人,招手打招呼:“林老师。” 林谙点头致意:“你好。” 盛夏瞥了眼沉默的表弟,口罩下嫌弃地撇嘴,出声询问:“林老师一个人过来吗?不介意的话要不跟我们一起吃吧。” “不是,朋友一起。” 这时停好车的陈熠终于过来,歉意一笑:“久等了。” 李成玦两手插在上衣口袋里,帽檐下的眼睛瞧了瞧来人,轻不可闻地嗤笑一声,不管她们转身先走了。 盛夏尴尬地笑:“既然有约,那不打扰了。” 林谙礼貌地回应:“用餐愉快。” 两波人一前一后隔得不远,陈熠刚才看到他们打招呼,随意地问:“认识的人吗?” “嗯。” 他走在一行人的最后面,林谙想到昨晚,于是又加了句:“不熟。” 她声音不大,可这边安静,够前面的人听到了。 林谙目不转睛观察他的背影,脚步频率不变,更没有转身。 她低头自嘲地笑笑,暗叹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 盛夏的两个好友看了李成玦的综艺后被圈粉,又在知道他是她表弟后务必要求她安排见面,他这个表姐向来不太会拒绝人,于是就有了这次的饭局。 对此李成玦没什么意见,只是没想到会遇上林谙,这次倒是没跟李牧言搅和在一起了,可今晚这男的似乎也不咋地。 他只是出来透个气而已,偏就听到了些不该听的。 一走进卫生间,李成玦就认出来了,那个男人正是和林谙一起过来的那个,这让他更加郁闷,本来就是心情不好才出来透气,见到这男的无异于是堵上再添堵,打算放完水就离开。 那个男人边洗手边接电话,似乎心情很好,拒绝了另一头的什么邀请后,又得意地跟对方炫耀:“徐朝暮还说她很难搞,可我今天就送束花就把她约出来了,照这速度,不用几天就能拿下来……啧……” 电话另一端又说了些什么,他笑答道:“最近无聊,想试一试良家妇女型的,你还别说,表面越正经的,到了床上没准更骚。” 一经说出,陈熠便察觉有视线朝自己射来,下意识转头看向李成玦,后者面朝墙壁正在把尿,他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收回目光前,出于男人的攀比心理作祟,顺便瞟了眼他的某器官。 李成玦吹了声口哨,慢悠悠地提裤子随他看个够,心里不由得摇头,林谙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找男人的眼光什么时候瞎成这样。 李成玦系好皮带,来到洗手台边洗手,对方收了手机,终于也认真地洗起手来。 卫生间里安静,两个互相不认识的男人洗手洗了近一分钟,以李成玦关了水龙头结束。 他抽纸巾擦手干净水珠,废纸抛进垃圾桶里,这才又看向对方,闲闲地说:“放心吧,你太小了,她瞧不上。” 说着垂眸看他的裤裆,意味深长地一挑眉,转身洒脱地走开。 陈熠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他在侮辱自己,还是一个不知道哪蹦出来的陌生人,冲着他的背影斥骂:“哪蹦出来的丑比,嘴巴放干净点说谁小呢?!” 他脱了外套又摘掉了帽子,陈熠没认出他就是林谙嘴里“不熟”的那个人。 李成玦停步转过头:“不小?那比一比?” 他没见过他的鸡鸡,可人家看了他的,见对方沉着脸哑口无言,李成玦不由得又吹了声口哨。 果然没他大。 他心情颇好,没再理会对方转身离开,边走还扯了扯蒙脸的口罩,自言自语地嘀咕:“丑比?呵……” 作为一个靠脸和肉体吃饭的男人,李成玦懒得跟真丑比计较,反正他鸡鸡没他大。 林谙看不上的。 -- 二十多岁的男人 因为跟个陌生人撕逼还输了,陈熠再回到餐桌脸色时就不太好。 他出去这一趟有点久,林谙已经吃饱了闲坐着等他,见他进来后面色不愉,便善意地关心了一句:“陈先生有什么事吗?” 林谙知道他出去接了通电话,以为别人找他有事。 陈熠在她对面落座,冷着脸回应:“没什么。” 他被李成玦气得厉害,话说出口才想起对面坐的人是林谙,赶紧赔了个笑脸:“抱歉,刚才遇到了个不喜欢的人,吃饱了吗?” 他另寻了个话题,又恢复了谦谦君子的模样。 别人的事情,林谙也没兴趣多问,点头应了声“嗯”。 陈熠没了泡妞的心思,笑了笑问:“那现在送你回去?” “没关系,如果陈先生你有急事的话,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 “晚上怎么能让女士独自一人乘车。” 林谙没立刻接话,斟酌过后才问:“陈先生能不能带我去昨天的庄园附近的停车场,我的车还停在那边。” 现在时间还早,林谙打算去把车开回来,而且经过被李成玦堵楼下的事,她现在对自己的住址上心不少。 原本打着这个主意的陈熠扯出抹笑:“当然可以,我的荣幸。” “麻烦了。” 他朝随侍的服务员招手:“你好,这边埋单。” 穿着得体的服务生走上前来,微笑告知:“先生您好,跟您一起的这位女士已经买过单了。” 他看向林谙,面露疑惑:“不是说好我请客的吗?” “刚才没什么事,顺便把账结了,这里的日料很好吃,谢谢陈先生。” 她没把这件事放心上,起身拿外套穿好,一手提着包:“我们走吧。” 他不赞同地摇头一笑:“那说好了,下次一定由我结账。” 林谙抿唇回以淡淡的笑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她之所以抢着买单,很大程度上是为了避免自己有占别人便宜的嫌疑,她清晰地认识到,一旦是别人付钱,她之后势必又要找机会把人情还给别人,无形中就增加了往来的次数。 而很多时候,林谙疲于应付这种社交来往,说白了,就是跟对方不熟。 两人收拾好走出餐厅,陈熠后知后觉地想起,也许林谙跟羞辱自己的那个男人认识。 他现在迫切地想找到对方然后修理一顿,等到了车里,状似无意地问起:“你认识一个长得很高偏瘦的男人吗?大概二十几岁。” 身为时尚期刊的主编,毫不夸张地说,这种条件的人林谙认识的多了去了,且不说明星,高瘦和年轻都是模特的基本配置。 她据实以告:“挺多的,怎么了?” 没想到是这么个回答,陈熠被噎得要说不出话来,尴尬一笑:“没什么。” “这个周末大剧院有音乐会,朋友送了我两张票,到时一起去听吧。” 汽车平稳地在路上行驶,副驾驶的林谙坐姿端正,斟酌过后笑答:“估计去不了,这段时间我周末一直在加班。” 他余光看她秀丽的侧脸一眼,惆怅地叹息:“那就只能等下次了,挺可惜的。” 也许是夜色温柔,让她的心情跟着平和下来,整个人少了分人前的防备,徐徐地说起:“其实,比起规规矩矩坐着听的演奏会,我更喜欢摇滚乐队,还有那种听众一起呐喊唱跳的演唱会。” 陈熠微讶:“哦?这点倒是没看出来,林小姐不像听摇滚乐的人。” 她这样外表端庄的女性,似乎跟优雅的演奏会更为契合。 林谙淡淡地接话:“是不太像。” 她以前是没留意这些的,喜欢听摇滚乐是去了日本后的事情,这个国家摇滚乐队很多,东京这座繁华的大都市也从不缺热闹,林谙在那里听了不少的演唱会,印象最深刻一场是一个人去的。 置身喧闹的人海中,好像自身的孤独也被一并拿去了,那是这些年为数不多快意的时分。 ——— 庄园距餐厅有段距离,林谙拿到车时已近九点,陈熠把她送过来后又耐心的陪她找车,这让林谙尤其不好意思,不等对方再说什么,自己先主动提出了回头请他吃饭。 陈熠对这个意外的收获算是满意,两人愉快地告别,之后各开自己的车回各自家。 四十分钟后,车子终于开进锦园的地下车库,林谙等电梯的间隙从包里拿出手机,这才发现有一通没有备注姓名的未接电话。 时长很短,几乎是一响铃就被挂断了,她刚才集中注意力开车难怪没听到。 那么,要不要回拨过去呢? 这个问题一直纠结到洗漱完又躺到床上,而为了今晚不至于失眠,林谙决定回拨。 等待接听的过程显得尤为漫长,她都以为对方不会接正要算了,听筒里传来男人淡漠低磁的嗓音:“喂?” “是我,林谙。” 她忽然觉得喉咙发干,拿过床头的杯子喝了口水。 他没什么起伏的声音:“我知道,有事吗?” 林谙沉默一瞬,方说:“我看到了你的未接电话。” 所以,这个问题应该是她问他才对。 听她这么说,那头的人毫不犹豫就回:“打错了。” “哦。” 既然态度冷淡,林谙也无话可说。 “那我挂了。” 他阴阳怪气地讽笑:“你敢。” 林谙叹了口气,语调柔和:“成玦,我不想跟你吵架,你如果还这样,我们就先别说话了。” 那边安静下来,林谙举着电话不出声。 片刻后,听到他有点凶地询问:“你现在在哪?” 她耐心地答:“现在十点过半了,我没什么事当然在家里。” “一个人?” 她觉得好笑:“对。” “哦……” 淡淡的一声,因为隔着电话两段,林谙看不见他的表情,也无从分辨他这个“哦”什么意思,一时沉默不语。 他又问:“月底的巴黎时装周,你去吗?” “去。” “我也去。” “嗯。” 他身上有大品牌的代言,向来又是时装周的常客,主办方自会邀请他。 顺着这个问题,他跟着问:“机票买了吗?” 这些事一般都是秘书负责,林谙不确定地回:“应该买了吧。” 他这次沉默得久了一点,然后干巴巴地说:“那算了。” 接着不等她再说什么,兀自先挂了电话,后者把手机拿到眼前,一脸莫名。 怎么变得跟十五岁那会一样了,阴晴不定的。 林谙输好备注保存号码关灯睡觉。 一夜无梦。 -- 用身子征服她? 李成玦这头,挂了林谙的电话后一动不动地发了会呆,而后忽地把手机一抛蹦下床去洗澡。 他似乎心情很好,找换洗衣物的同时还哼着小曲儿,床上手机铃响,他先是愣了一下,确定没听错后顺手就把拿好的衣服扔回衣柜,返回床边找到角落的手机,等看到来电人时春风得意的表情顿了顿,接听后无精打采地喂了一声。 盛夏一听他这欲求不满的声调,以为他出师不利,叹息着安慰:“没关系啊,不就睡个觉嘛。” 李成玦怒回:“狗屁,她回家了,一个人。” 他着重强调后一句,盛夏颇为意外:“哟哟,你还真的去问了?” “嗯。” 既然电话打通,人家也没为爱鼓掌,盛夏就不懂了:“那你怎么还蔫蔫的?” 还以为她会再打过来呢,李成玦难以启齿,烦躁地回:“没什么。” “呵,你小子过河拆桥啊,电话还是我给你打的呢。” 从餐厅离开他摆了一路的臭脸,盛夏看得心烦就用他手机打了过去,才打通呢就被他抢回去掐断了。 李成玦抓了抓头:“我还没洗澡,先挂了。” “别啊别啊,再聊聊呗,你们前天晚上的事就这么过去了?” 他这表姐娱乐圈混久,人也变得八卦了。 他别扭地答:“就那样。” “没道歉?” “忘了……” 盛夏拆穿他:“呵呵,你是拉不下脸说吧。” “那你说该怎么办?” 他现在是疾病乱投医,竟然去求助个母胎单身的恋爱小白,后者也完全没有自觉,兴冲冲地提议:“照我说吧,你既然都那样讲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用你的身子征服她。” “先满足她的身,再得到她的心,啧啧…太棒啦!” 那头的盛夏为自己想出的好主意感叹,这头的李成玦皱眉:“瞎胡说什么。” “我哪里胡说了,你自己想想,你除了脸和身子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说来说去还是这句,李成玦烦躁得不行:“闭嘴吧,我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无比肯定的语气,果断的挂掉电话去洗澡。 什么馊主意。 ——— 缘份这东西真不好说,在连续两天碰到李成玦后,两人后面的一段时间再没碰过面,等林谙想起或许可以问问他要不要一起去时装周时,已经是月底临近出发时间。 李成玦人早到了巴黎,走秀的模特要彩排,他提前几天就出发了。 种种原因组合在一起,他们再遇到便是在巴黎的秀场上。 可因为场合的特殊性,两个人并没有说上话,高大的男人身穿下一季发行的西装,直视前方目不转睛地走着台步,林谙估计他甚至都没看到自己。 一场服装秀的时长不过十多分钟结束,主办方之后安排有晚宴,林谙昨晚到的巴黎,时差没倒过来精神不佳,气色几乎靠妆容维持,进宴会厅前便去了趟洗手间补妆。 擦好粉底和口红,有人打电话过来,还以为是随行的团队,一看来电显示竟然是他。 “你在哪里?” 林谙把化妆品收包里,看了看四周答:“洗手间。” 他追问:“哪个洗手间?” 她愣了愣:“你要来找我吗?” 林谙举着手机,良久才听到他轻微的一声嗯。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现在的李成玦林谙自认为看不透,说:“不用过来了,你先去宴会厅,我稍后过来。” 他不听,又重复了一遍:“哪个洗手间?” 拗不过他,她摇头叹了口气,说:“你来三楼的楼梯口。” “嗯。” 三楼人少安静,林谙挂了电话出洗手间等他,后者很快找了过来。 他换了套自己的衣服,头发打了发胶往后梳露出额头,面无表情的脸上还化着淡妆,整个人散发着冷硬的气质,也就是各大品牌争相追求的高级感。 以前总要他读书读书,怎么没发现他还能吃这碗饭呢。 林谙愣神的间隙,他人已来到她面前,眼睛没看她,说:“一起过去。” “嗯。” 她垂眸,走在他身体一侧,灯光从头顶照下来,他们的影子投落在地面,他比分开时好像又长高了些。 “你不戴口罩吗?” 她出声先打破沉默,他无所谓地答:“懒得带,又不是什么大明星。” 李成玦自认没什么远大理想,在T台上走走秀就差不多了,不打算转去影视圈发展,被拍到也没什么。 林谙温声劝说:“还是带上比较好。” 他不爽的一撇嘴,想说什么又咽回去,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来只黑色口罩戴上,问她:“坐我的车过去?” “好。” 她是代表vivi中国区来的,主办方体贴地安排好了住宿交通,跟李成玦说定后,林谙发信息告知同行的同事先走一步。 宴会地点在附近的酒店,上车后李成玦摘掉口罩,随意问起:“你住在哪里?” “就是办宴会的这家酒店。” 他们再见以来难得有这么心平气和说话的时候。 “你呢?” 两个人都坐在车后座,他转过脸看了看她,意味不明地一笑:“我也是。” 主办方统一安排的住宿,很正常,林谙点点头。 “等会结束了,要不要逛逛巴黎?” “太晚,先不去了。” 她精神不大好,打算跟主办方打个招呼就回去休息了,而且,她之前已经来过这座城市。 她既然这么说了,李成玦两手环胸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 Ⓟó⓴22.℃óм 你想做什么? 虽然是不对外公开的私宴,但有部分媒体闻风而来等候在酒店大门外,李成玦这时候没什么心情摆拍,便让司机把车开进地下车库,两个人从负一层乘坐电梯上楼。 各自都有熟人,进了他们宴会厅后便要分开,李成玦交代:“等会走了叫上我。” 林谙目光一怔,告诉他:“我就呆一会儿。” “嗯,连着忙了几天,我也早点回去休息。” 他边说边捏眉心,正好有个同行喊自己,他朝对方举杯,快速看了眼林谙,提醒:“记得喊我。” 然后没等她说什么就先走开了。 林谙站在原地,见他往几个男女走过去,有亚裔也有欧美人,无一不是身材高瘦或英俊或靓丽,显而易见都是他的同行。 林谙神色如常收回视线,朝主办方的负责人迈步而去。 表达感谢之情原打算就离开,但意料地发现她在东京时的领导冲田先生也在现场。 对方除了是她的领导,私下也是位不可多得的朋友,她回国半年有余,两人一段时间不见就多聊了几句。 李成玦摇晃手中的红酒杯,长腿交叠闲散地坐在一处,目光轻淡地望着不远处聊得正欢的两人。 外套除去后,她里面穿了套米色休闲风的衬衫和西装裙,气质干练的同时又不失女性的柔美,跟她聊天的男人约莫三十多岁,戴着副金丝眼镜文质儒雅,气质跟李牧言倒是有几分像。 李成玦垂眸看眼腕表。 有什么好说的,都半个小时了。 他仰头将半杯红酒一饮而尽,猛地放下酒杯起身。 余光留意到他向自己走来,林谙朝他笑了笑,后者来到两人近前,一派淡然地站在她身侧,朝另一人礼貌地点头打招呼。 对方也看过来,说的却是日语,林谙以前选修二外时他跟着学了几句,听出了对方在跟自己问好,再多就不懂了。 李成玦看向林谙:“你刚才不是说累,想早点去休息吗?” 他用的是英语,且有意离她近了些,暧昧而引人遐想。 不等林谙说什么,对面的冲田先生笑回:“都忘记时间了,现在是挺晚了,那林你早点休息。” 他这次换成英文,李成玦总算听懂了,笑而不语。 目的达成。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林谙也确实乏了,就跟对方约好了下次见面再聊。 出了宴会厅,两人往电梯走,她拢了拢外套,问他:“你的客房在几楼?” 李成玦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绪,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你呢?” “十二。” 他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等进电梯后就按了个12层,电梯到达时,又跟在她身后一起走出去。 林谙问他:“你也在这一层?” 他摇头否认:“先送你到房间,我有话对你说。” “哦。” 对方是李成玦,林谙不疑有他,约莫一分钟后找到自己的房间。 插上房卡,两人先后进门,一边问他:“要说什么?” “要说什么呢……” 李成玦跟随在她身后,不动声色地关门上锁,看她把包放在鞋架上弯腰换鞋,一截白皙的后颈顿时映入眼帘,眼底翻涌的情绪再藏不住,他伸手解开衬衫的第一颗扣子。 “林谙……” 他上前一步。 “嗯?” 林谙没看到他的变化,换好鞋子站直,应声回头不防脸碰到他的胸口,她瞬时身体一僵,正要后退一步,一双手臂更快地环上她的腰把她整个人扯进怀里。 她皱了皱眉,格挡在彼此之间的手臂推他,“成玦,你做什么?” 腰还是这么细。 李成玦弯腰下巴枕在她肩窝,嗓音低了几度:“我要做什么?不是如你所愿吗……” 说话间嘴唇擦过她的耳垂,环着她胳膊的手臂紧了紧。 林谙微侧过头避开他的唇,很是无奈:“你在想什么,什么如我所愿?” 他轻声笑,呼吸喷在她脖子里:“还装,你都让我进门了。” 什么意思不言自明。 虽然是他强她弱的局势,可林谙竟然不担心他会做什么,好脾气地提醒他:“不是你先说,有话要告诉我的吗?” “呵,你的意思是,如果别人要跟你说话,你就放他进门吗?” 都是些什么歪理,林谙仿佛又看到了十多岁时惯会耍赖的李成玦,只觉好气又好笑,闻到他呼吸里淡淡的酒气,终于找到了个合理的解释:“你是不是酒喝多了?” “你先放开我,有话好好说,这样不好。” 一如既往地泰然自若,丝毫没把他此刻的压迫放在心上,他不由得冷笑:“放心吧,我清醒得很。” 说着不顾她的推拒弯下身横抱起她,大步走到床边把人往床上一抛,跟着便欺身而来压制住她。 -- ρó2022.℃óм 性骚扰 林谙渐渐开始不安,维持面上的冷静低斥:“成玦,别闹了。” 一手制住她挣扎的手腕高举过头顶,李成玦暧昧地跨坐在她大腿根处,空着的一只手轻柔摩挲过她的红唇邪笑:“这句话你该说给自己听。” 说完忽然俯身凑近她耳畔,吻她的耳垂嗓音低哑:“奉劝你不要乱动,因为你的一举一动最后都只有一种结果……” 他的手指沿着她的下颌线往下,圈住她纤长的脖颈丈量,慢悠悠地告诉她:“那就是激起我对你的征服欲……” “所以你要听话,不许闹。” 说着便要吻她,后者扭过头避开,“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李成玦扣住她的下巴,对她的话一耸肩:“有什么好生气的,再说了,是你放我进来的,你要负责。” 林谙叹息,换了个问法:“那你是抱着什么目的要做这种事?” “这种事?你说做爱吗?想做就做了呗。” 他健硕的身体将她整个人全拢在身前,温声诱哄:“别闹了好不好,异国他乡的,天又这么冷,咱们抱团取暖互相慰籍不好吗?我舒服你也快乐。” 她又问:“那你为什么要找我?” 他没有立即回答,短暂的思考后才不确定地回:“熟人好办事?” 他的答案让林谙很不满意,跟她期许的截然不同,失落地摇头叹息:“可我不想做。” “那可由不得你了。” 他快速地脱了彼此的外套扔地上,身上承受着一个成年男人的体重,还是个高大魁梧的男人,林谙挣扎了一会儿就开始喘气,头发也乱了,胸膛起伏呼吸不稳地训斥:“李成玦…你快起来……” 他对她说的话充耳不闻,兀自幽幽地询问:“谙谙,还记得我在你身体里的感觉吗?” 她喘气的模样勾起了回忆,李成玦只觉下腹处腾腾地就烧起了把火,手掌无意识地抚上她的柔软,只想把曾经对她做过的事情再做一遍。 他的问题就是个坑,林谙拒绝回答,一边躲避他的触碰一边说:“你快起来,我真的要生气了。” 他不仅不退,还刻意沉下腰压迫她的大腿根,帮助她回忆他们的过往。 “很快乐不是吗?而现在,我会让你再次得到这种至上的快乐。” “就在今晚。” 她下身穿了条短裙,扭动间裙子滑到了腰部以上,丝袜包裹着的修长双腿随之展露在他眼前,李成玦一手探到她大腿中间,手指隔着单薄的布料戳了戳她的私密之处,顿时仰起头满足地喟叹了一声。 就是这双腿,曾经紧紧攀附着他的腰,就是这个地方,他曾一次次地驰骋其间忘记今夕何夕。 过往旖旎的画面一幕幕闪过脑海,他怀念那样的快乐,手不自觉就解开她衬衫的衣扣,脸埋在她胸前亲吻她白皙的柔软。 林谙脸上出了汗水,见反抗无果便不再动弹,只心灰意冷一般的语气问他:“成玦,你真的要强迫我吗?” 话音未落,伏在她上方的身体一僵,吻也停下了。 她仰望着天花板,淡淡地说:“我知道,凭我的力量根本推不开你,你大可以继续你要做的事,但如果你真的做了,以后都别想再见到我。”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再开口声音小了不少,喃喃地低语:“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以前的李成玦,记忆里的那个少年,是不会强迫与她的。 林谙挺失望。 他一动不动,保持趴在她身上的动作有一会儿,久到林谙都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才听到他闷闷的声音传来:“开个玩笑而已,这么当真干嘛。” 林谙松了口气。 还好。 他坦然自若地自她身上起开,好像真的只是在开玩笑,下床捡起地板的外套穿上,一边说:“抱歉,看来是我会错意了,以为你是欲迎还拒,毕竟人家都说女人三十如狼似虎,却又必须维持矜持的形象不敢直面自己的欲望。” “其实我真的挺不错的,以为你会喜欢呢。” 他絮絮叨叨颠三倒四地,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等回到海城一定要把他表姐臭骂一顿。 狗屁的先征服她的身体再得到她的心。 他都被赶下床了。 “总之,今晚骚扰了林主编非常抱歉,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也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打扰了。” 他头发有点乱,迅速地套好衣服鞋子,目不斜视侧脸疏离冷漠,没看床上的她一眼迈步离开。 随着房门打开又阖上,归于安静的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林谙仰躺在床上,眼睛不眨若有所思,一会儿后翻了个身,脸深深地埋进被子里。 李成玦出去后没回自己的房间。 怎么可能睡得着呢。 他走在夜晚寂寂的街道上,夜晚气温很低,路上除了他没有别人,他漫无目的地走着,时不时有风迎面吹过来,是真的冷啊,但他却不想回去。 这样踽踽独行的时刻,犹如在自我放逐,他近乎自暴自弃地想着。 多经历几次,总有死心的时候。 一阵铃声打破他身周的寂静,李成玦拿出手机看了看,而后嘴角讥讽地上挑,划向接听后也不做声,等着看她要说些什么出来。 提前通知他,要告他性骚扰吗? 随便好了,反正他从来玩不过她。 “你在哪里?” “怎么?林主编闲到要过问前男友的事了吗?” “挺冷的。” 她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李成玦驻足冷嘲:“所以呢?还要我给您送衣服过来吗?” “你刚刚说的,熟人好办事。” 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李成玦握着电话的手指一紧,反问她:“你说真的?” 她好像叹了口气,淡淡的语气说:“你过来吧。” 说完这句,她便挂了。 李成玦举着手机不动,片刻后一阵风吹来,他忽地收了手机,转身往来时路返回。 -- 边说边做 门铃声响起时,林谙刚好洗完脸,她走到门后给他开门:“你先进来吧。” 后者闪身进来,在她转身之际捉住她两肩将其抵在门后,眼神阴鸷沉沉地说:“这次是你自找的。” 两具身体紧紧相贴,林谙一呼一吸都是他身上淡香水的味道,夹杂着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她扭了扭被他捏疼的肩膀:“我们先说会话……” 身在其位,她化妆时会刻意让妆容凌厉一些,但其实本身的五官偏柔和清纯,李成玦已好几年她这番模样,短暂的失神后把人扛起放肩上往床走,不屑地嗤笑:“先做完再说。” 男女之事上,后者向来是弱势的一方,林谙又一次被抛出去陷进柔软的床里。 “先说会话……” 李成玦皱了皱眉,脱了外套扔旁边的椅子里,告诉她:“说什么都没用,你自找的。” 话音未落,不等她爬起来便大步跨上床,一手箍住纤细的腰紧抵她的下身,掐着她下巴俯视她冷嘲:“都这种时候了,你不会是要把我叫回来纯聊天的吧。” 林谙被他一系列急不可耐的行为惹恼了,未经思考就答:“当然不是…我……” 一说出口林谙就后悔了,他埋在她脖子里闷笑了一声,终于肯退让一步:“那就边做边说。” 他吻她颈间的肌肤,手也不规矩地在她身上游走,林谙被他摸得有点痒,下意识地躲了一下,没好气地说:“你这样我怎么说……” “那就不说了……” 他挑逗般舔了舔她的耳垂,长指由上往下慢条斯理解她衬衫的扣子,唇舌也跟着吻过她的脖子、锁骨、肩膀,隔着黑色胸衣抚摸她的柔软,声音沙哑了几分:“省点力留着叫床。” “你……” 林谙两手抓着他的衣领,鬓发凌乱脸渐变得粉了,两条腿不安地扭动着,有一下没一下蹭到中间的他,后者抓住她一边大腿低笑:“勾引我,迫不及待邀请我进去吗……” 林谙羞恼地很,手就近找到他的脸颊拍了一下,李成玦并不生气,反倒捉住那只手轻咬了咬。 她穿的还是宴会上的那套裙装,丝袜却在他离开后脱了,扭动间裙子都堆到了腰上,两条细长的白腿再没了遮掩,李成玦直起腰跪在她两腿间,抚摸它们的同时欣赏了个够。 她侧过头默不作声,半张脸掩在中长的头发丝底下,看似镇定自若,瑟缩的肩膀却出卖了她的内心。 李成玦再又俯身,拨开她脸周的头发摆正她的脸要她看着自己,手掌揉捏她紧俏的臀肉,故意问她:“不愿意?” 他吻她的黑色的文胸,手指挑开她同色的蕾丝底裤,先是碰了碰那粒凸出的小核,引得她的身子不由自主轻颤,他无声地勾唇,手指又缓缓向下找到她的私密处,也不进去,就在四周摩挲轻戳。 看她抿紧唇抖得越发厉害,他唇边的笑意愈浓,吮走她鼻尖上的一点细汗,悠悠地说:“不愿意就算了,我可不强迫女人。” 话虽这般,挑弄她私处的手指却不曾停过。 她衣衫不整,衬衫搭在臂弯处,文胸被他推到了乳房上方,从脖子到胸前的一大片肌肤全是晶亮的水迹,睁开迷蒙的眼含羞又嗔地瞪他。 他挑了挑眉,原本揉弄她乳峰的手掌遮住她的眼,唇转移到她右边脸颊,张嘴含住小小的耳垂舔舐逗弄,灼热的呼吸喷在她颈子里。 眼睛看不见东西,其他感官接收的信息被加倍放大,尤其两腿之间的触感,她难受地扭腰,怒了:“李成玦……” 他枕在她肩窝,好整以暇。 “嗯?愿不愿意?” 未免自己有强迫她的嫌疑,他得问清楚了。 林谙就没见过这么小心眼的男人,搭在他肩颈处的手给了他一拳:“爱做不做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 “呵,还是这么难伺候。” 李成玦嗤笑了一声,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腰腹处。 眼睛得了自由,林谙抓着他的皮带扣没动,他身体悬空匍匐在她上方,垂眸和她对视。 他要她做什么,不言而喻。 林谙没解他的腰带,而是往上一点,捻住他衬衣的纽扣慢慢地解开,李成玦目睹她做这一切,一颗,两颗,三颗…… 越往上,她的手颤得越明显,解一颗扣子花的时间也越多,待紧实的胸腹尽展现在眼前时,她两颊已红透,微微地扭转过头。 他也再忍不住俯身吻她的嘴唇,欲望深重,动作比先前任何时候都猛烈急切,含住她的软唇啃咬,舌头探入她的口腔纠缠她的粉舌,吮吸她的甘美霸占她的一呼一吸。 -- 求我肏你 林谙快喘不过气,细声轻吟扭动脖子要躲,他偏不让,手掌固定住她后脑反而加深这个吻,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一会儿掐她的腰一会揉她的臀,架起她一条腿圈在自己腰上。 他还不放过她,强势地分开她两条腿后,再次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腰腹处,而后摸到短裙的拉链稍显蛮横地往下一扯,破败的裙子眨眼便离了主人的身子被扔到了地板上。 空调风呼呼吹着,更燥热的是床上厮磨的男女,林谙被他吻得意乱情迷失了神智,两手颤颤解开他的皮带捻住裤链缓缓往下拽,无意间碰到他早鼓胀起来的一团,惊慌之下急忙收回手。 李成玦取笑道:“慌什么,又不是没见过,继续。” 他也不甘落后,褪去她的底裤、衬衣,通通抛下去和他的扔做一堆,脸埋在她饱满挺拔的两峰间深嗅,而后含了其中一颗粉嫩的乳尖儿吮弄,一手把玩爱抚着另一边。 连仅有的文胸也被除去时,林谙赤身裸体地卷缩在洁白的床单里,轻唤他一声:“关灯……” “呵。” 这身子他哪处没瞧过没摸过,李成玦心里啐了句矫情,起身跨到床头手一伸关掉主灯,房间变暗的下一秒又重新覆压在她身上,以勃起处抵着她的柔软,命令她:“摸它,把它摸大。” “不是已经……” 她两只胳膊交缠在他颈后,闻言下意识地回答。 李成玦咬她的耳垂,喉咙里低笑:“还可以更大…更长……” 外裤连带着皮带一起除掉,他仅着一条单薄的四角底裤挺腰挤压她的私处,哑声催促:“快点……” 林谙没得法了,只能壮着胆把手探进去,握住它的瞬间手僵了一瞬。 这东西的尺寸,还是这么吓人。 她深呼吸口气,握住上方的一截,循着记忆中的画面试探性地套弄它,他趴伏在她上方粗喘了几声,又张嘴咬她圆润的肩膀,模样似痛苦似愉悦。 适应它的存在后,林谙抚弄的速度快了些,没几下又嫌他的底裤束手,干脆就拽到他大腿中央,而后五指更快地抚慰起他的欲望。 在她的动作下,那处地方很快膨胀,李成玦收紧搂抱她的胳膊,头埋在她颈发间急促的喘息,时不时溢出的轻哼宣告着他此刻的欢愉。 身下的这个女人,轻易就能带给他快乐,一手就掌控了他的悲喜,所以今晚她对自己挥之则去又呼之则来,他也没怎么思考掉头就回来了。 蛮可笑的。 “差不多了吧……” 林谙手酸得很,松开了他的昂扬,两条腿早已不由自主盘上他的窄腰,弓起身对他作出无声的邀请。 李成玦一手摸到她腿根,毫不意外摸到一手黏糊的水渍,这方寸之地早就湿得厉害,他一手扶着自己欲望在她腿根处游走,垂眸看她难受地娇吟却偏不进去,“想要吗?” 她半阖着眼,没出声回答,只又往上抬了抬腰。 他偏要她亲口说出来:“求我,求我肏你。” 她摇头晃脑,羞于启齿。 “还不承认,端着有什么意思呢?” 他的手在她身上游走点火,嘴唇靠近她的耳边游说:“求我一次有什么关系呢。” 意识到他不是在跟自己玩闹,林谙忽然睁开了眼,听他继续说着:“上次我们在餐厅遇见的那个男人,他是你的相亲对象吧,你知道他怎么说你的吗,他说你这种表面看着正经的女人上了床后最骚,我也这么觉得。” “林谙,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骚吗,下面的水扑扑地流,湿得不像样,张开两条腿就等着我肏,既然都到这个地步了,你主动求求我怎么了。” “还记得那天晚上我在你家楼下说了什么吗,如果你只是想找个人陪你做爱,只要你求我,我可以考虑考虑,相信我,我会是一个合格的性伴侣。” 欲望的顶端抵着她湿润的入口,只要他一沉腰就能进去,只要她开口求他。 在他心里竟然是这样想的,林谙此刻失望透顶,眼中的情欲顷刻间散去只觉得冷,放下缠在他腰上的腿手推了推他,语气比他的更淡漠:“下来。” 下腹处烧灼胀痛,李成玦却没犹豫就从她身上离开,躺在她一侧喘气平息欲火。 她翻了个背对他,赤裸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头发遮挡住面容,说:“你走吧。” 嗓音再没了动情时的软媚,他同样的态度回答:“放心吧,我会走的。” 他早就知道的,她林谙向来是个理智清醒的女人,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都这种时候了她都不肯求他,这是否也从侧面说明了一点,她永远不会沉溺于情欲中。 所以,他所谓的用身体俘获她的心灵根本无从施展,记得他当初还说,这跟做鸭没什么区别,现在深一想他只觉好笑。 当鸭还是客人付钱主动要的,他这上赶着分文不取连只鸭都不如,可他还是做了。 最后发现这压根只是他自以为是天真幼稚的笑话,反倒还险些把自己搭了进去。 他眨了眨眼,胸口泛起酸胀地疼,却为自己能及时抽身而出感到庆幸,寻常的口吻说:“抱歉了,不仅没让你爽到,还要借你的地方冲个澡。” 那处地方还高举着,他怎么也得先把火灭了再出门。 林谙没回话,从另一头掀开被子钻进去,连带着脑袋一起埋进了被子里。 见此,他一撇嘴无所谓地耸肩,大剌剌地起身走去浴室。 -- 让你爽 林谙将自己整个人蒙进被褥里闭上了眼睛,却无法阻隔耳朵接收讯息,听觉甚至却更加敏锐,不大的关门声之后,没一会儿便传来细微的水流声,夹杂着似有似无的低喘。 浴室是磨砂玻璃的材质,隔音效果基本可以忽略,不过他似乎也不介意让她听到,又或者说就是故意要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半分不曾压抑克制,水流声越响的同时,他的粗喘声也愈发清晰,时不时夹杂着一两句沙哑的闷哼。 他们曾经是最亲密的恋人,林谙可以想见浴室里的人此刻是何模样,可他刚才说过的话犹言在耳,林谙从未料到有人会跟她说出这么难听的话,一言一句把她说得如此不堪,但凡换了个人在这种时候用这些字眼侮辱自己,林谙绝对毫不犹豫地就一巴掌扇过去。 可说这些话人是李成玦,愤怒之外,她更多的只是难过。 在他心里,她竟然成了那种屈从于欲望不知廉耻的女人。 念及此,她只觉得眼眶酸涩,翻了个身背对浴室,告诫自己尽快入睡。 可心里越不想在意,耳朵就听得越清楚,水儿哗啦啦地流动,他抚慰自己的动静更加放肆,一阵阵急促的喘气声刻意刺激她的听觉,林谙似乎还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他的闷哼越来越密集,接着发出一声情难自抑的低吼,昭示着他正处在情欲的顶峰,绵绵延续了十来秒后归于平静。 林谙拢了拢被子,将自己裹得严实了一些,默默啐就一句,弄完快滚。 李成玦边擦头发边从浴室出来,赤裸矫健的身体还在往下滴水,慢悠悠地踱步到床边,坐下后扔了毛巾动手穿衣服裤子。 许是释放过了的缘故,他的脸色比进去前好看不少,心情也没那么郁闷了,瞥了眼身后鼓起的被褥,懒懒散散地说:“谢谢林主编的浴室,这个澡李成玦洗得挺舒服。” 身后的小鼓包一动不动。 扣好衬衫,没听到她做声,李成玦弯腰要拾起长裤,看到上面的蕾丝胸衣时动作顿了一下,改为捡起她的衣裤,继续跟她说:“衣服给你放在床边了。” 无声无息,依旧没理他。 自讨没趣,李成玦无所谓地摇头站起身,穿上裤子扣好皮带,拿起外套挂在手臂间,面朝窗户背对她站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会儿后默默转身迈步朝门口走。 房间里铺着木地板,他穿着锃亮的皮鞋,每踏出一步都发出点点脚步声,声响很轻,但深夜的房间安静,足够呆在这间房里的人听到。 脚步声在门后消失,他垂眸抓上门把手,情绪很淡:“我走了。” 说完这句的几秒,一声关门声传来,室内终于安静到只剩她一个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林谙缓缓地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脑袋,睁开眼漫无目的地看向头顶的虚空,不声不响地发了会呆后,翻个身又阖上了眼皮。 又困又累,是该睡了。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久到她以为自己真的要睡着了,身后忽然轻轻塌陷一块,她先是呼吸一滞,而后扯了被子蒙住头。 夜色笼罩身周,李成玦静坐在床沿边,良久后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他是很少叹气的,可有什么办法呢。 他掀开被褥一角上床,侧躺着从背后拥抱住纤瘦的身影,后者挣扎了一下往床边挪了挪身,冷漠地斥了个字:“滚。” “是你叫我过来的,没听过句话吗,请神容易送神难。” 她只会重复:“你滚。” “就不滚,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他一手把人捞回来,两脚一手制住她把人箍在身前,手拨开遮面的头发探向她的脸部,触手濡湿温热。 李成玦自嘲地勾唇,骂自己活该下贱。 可谁让他见不得。 昏黄的夜色里,他无视她的踢打收紧横在她腰间的手臂,没好气地低声细语:“刚才不是挺横的吗,躲被子里哭算什么本事,嗯?” 说完低头亲吻她的眼睛,后者扭转头躲避,脸上还有未干的泪水,双手用力把他推开,面无表情地说:“你不走我走。” 异国他乡又是大晚上,李成玦当然不可能让她走,手脚并用扣住她四肢圈在怀里,语气凶狠地训斥:“这么晚你能跑哪儿去?” “随便,反正我不想再看见你,看到你我就心烦。” 他气极反笑:“你说真的?”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林谙身体一僵,抿紧唇沉默。 她没再说是,让他的自尊好受了一点,指腹摩挲她的眼角,妥协服软说:“跟你没关系,你林谙冰清玉洁高高在上,是我李成玦下贱惦记你身子,送上门求你糟践行了吧。” 话音未落,她一巴掌甩在他脸上:“你混蛋。” 这一巴掌让他愣了一下,转过头来无所谓地回:“随便你怎么骂。” 他重新躺到她身后,胳膊穿过她腋下横在胸前,手掌包裹她一只柔软边揉边说:“打也打,骂也骂了,解气了没,解气了就把刚才没做完的事继续办了。” 她扭身子躲:“不需要。” “不,你想要的。” 李成玦不容她拒绝,另一只手伸到她两腿间,问她:“还记得我先前说了什么吗?” 他的唇凑到她耳边,极色情地吹了口气,幽幽地说:“让你爽……” “李成玦!” 她的双手是自由的,作势又要抽他,后者主动把脸伸过去,“你打吧,反正事得继续办,是你把我叫过来的,我怎么也得完成了使命再走,否则传出去我的脸往哪搁。” 他强调是她把他招来的,而至于什么使命…… 他一根手指拨弄开入口的软肉,缓缓送进去一指轻柔地抠弄。 林谙轻哼了一声,当即软了半边身子,两手分别抓着他的胳膊,腿往后伸踹他:“你强迫我……” “哪里的话呢,我进门时就跟你说过了。” “后果自负。” “你无耻……” “嗯,我无耻。” 怀里的女人身无一物,身子最柔软的两个部位都在他的掌控之下,紧致的甬道渐渐泌出了水,李成玦又往里加入一指,另一手拨弄她挺立的乳尖儿,吻她绯红的脸颊,哑声询问:“还打不打,不打我可要动真格的了……” 她胡乱地扭动身子,指甲在他手背上挠出了印,很明显已分不出神收拾他。 他喉咙里闷笑了一声,抬起一条腿把她的下身勾到自己胯间,修长的两条腿紧紧夹住她的,有一下没一下地挺腰摩擦她的后臀。 不过,他还是没做到最后一步,只用手就将她送入了顶峰,眼看着她在自己怀里呜咽颤抖,汗泪交织湿了脸蛋。 他是知道的,一旦动了真格,自己势必也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所以宁愿用手解决,好过激情退却后的抓心挠肺。 他就这么点出息了。 -- 我的愿望给你 李成玦是见不得她哭的,以至于他对十六岁那年的生日印象算不得好。 她说完话转身就跑了,没再管李牧言,李成玦紧跟着追了出去,她跑得并不远,约莫五六分钟后,他在一簇花丛后找到了她。 那时候的林谙,还不是像现在这样蒙在被子里无声无息地哭,她背对着他细声地啜泣,肩膀一抽一抽的。 李成玦没有立刻上前。 他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 他们两个相处,更多的时候是她以一个姐姐的身份迁就他,因为她脾气好,他才老是想方设法地惹她生气,可当真看到她哭起来他却慌了。 李成玦头一次知道,这个他习惯了去依赖在他心里很厉害的人,也有脆弱无助的时候,难过了会哭鼻子。 他踌躇着,一步一步走过去,挨着她在旁边坐下,也不说话,只是坐在一旁陪伴她。 不多时候,她的啜泣声渐歇,抽噎着说:“我真没出息…看到男朋友出轨…第一反应竟然是躲起来哭……” 他根本没有安慰女生的经验,愣愣地眨了眨眼,告诉她:“我帮你揍他了。” 闻言,她蓦地破涕为笑,吸了吸鼻子:“嗯,我看到了。” 李成玦这才敢缓缓地转过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干巴巴地说了句:“不要哭了。” 公园的灯很亮,照在她止了泪的脸上,眼眶却还是红的,他怕她再哭,于是赶紧又说:“你别哭,我以后都不惹你发脾气了。” 她又吸了吸鼻子,从衣服兜里拿出包面巾纸,抽取了一张擤干净鼻涕,才答他:“跟你没关系。” 听她这么说,他忐忑的心踏实了一点。 这时手机铃响,林谙看了眼后掐断关机,站起身说:“天晚了,回去吧。” 语气很淡,好像方才哭得伤心的不是自己。 李成玦跟在她后面保持约莫一步的距离,两个人往附近的公交站走,一路都没说话。 这个点的公车人不多,他们上车后往车身后面走,找了两个空位并排坐下,她恍然才想起,对他说:“生日快乐。” “林老师,如果时间回到几个小时以前,你还会跟我出来吗?” 他眉头紧锁,隐见忧愁。 如果不是他非要她陪着来吃饭,她今晚就不会遇到李牧言撞见那一幕。 猜测到他的想法,她眼睛微微睁大,毫不犹豫地答:“会啊。” 她不是那种自欺欺人的性子,既然是已经发生的事情,晚知道不如早知道。 “等会到前面下车,我们去买个蛋糕吧。” 想到他还没吹蜡烛,她如是提议,也有转移话题的意思,他的生日,总不能让他因为自己的事坏了兴致。 在李成玦看来,过生日吹蜡烛吃蛋糕是小女生才做的事情,他十岁开始就把这一环省略了,可她提了出来,他就点头应了句好。 到闹市区时两人下车,进蛋糕房买了个五寸的小蛋糕,林谙想拿大一点的,被他拒绝了,点名只要个小的。 她半开玩笑地说:“你不会是在给我省钱吧?” 蛋糕钱是她付的,说是就当做生日礼物了。 “没必要,大的浪费。” 他一手提着蛋糕盒,仗着个子高张望四周,“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把它吃了吧。” 她心情真的不美妙,但想到他回家是一个人,就应下了。 他们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奶茶店,李成玦特意要了个包厢,顺便跟前台的男老板借了打火机,象征性地点燃了一根蜡烛。 那是李成玦第一次听她唱歌,她的心情一定糟糕透了,可她给他唱生日快乐,没有上课时的严肃,温柔轻轻地唱,末了提醒他:“吹蜡烛许愿吧。” 他在发呆,回神后把蛋糕推到她面前:“你吹吧。” 她笑了笑:“应该你许愿,是你的生日。” “嗯,给你了。” 他抓了抓头发,笨拙地安慰她:“林老师,我把我的生日愿望给你,你别难过了好不好?” 烛光闪闪,照亮他初长开的脸庞,林谙心想,真是个善良的孩子呢,明明被劈腿的人是她,他却似乎比她还着急,她都不忍心拒绝了,低声答了个嗯,闭上眼双手合十,许愿吹熄蜡烛。 -- 我如果不回来,你就白等了 林谙和李牧言分手了。 这在李成玦意料之中,林谙不是那种含糊的女生,敢做这种事的李牧言也配不上她,看清一个人的真面目后,早分开早好。 关于他们分手这件事,李成玦一开始还很担心林谙难过,说话小心翼翼地,生怕哪句话勾起她的伤心事,可后者在他面前时依然跟以前一样,上课的时刻会板着张脸不苟言笑,他说过不会再惹她生气,可偶尔不经意的言行还是会把她惹得跳脚。 对此,李成玦觉得心安,林老师还是那个林老师,并且之后再回想,他们的分手对他来说似乎并非全无益处。 他再不用担心她因为爱情而忽略他了,他希望她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所以,有一天课后她突然说“我不能再当你老师了”时,李成玦猝不及防地懵了。 “为什么啊?” 那会期中考试刚过,距离她跟李牧言分手过去近两个月。 她耐心地解释:“我和他分手了,就不适合再当你老师了……” “狗屁的不合适!” 不等她说完,他出声打断她,继续说:“你不是说过你们分手跟我没关系吗!而且他是他我是我,我又没有对不起你!” 怎么就不能当他的老师了。 他神情激动地控诉完,下一秒垂着眉眼,声音忽然低下来:“其实你心里是不是在后悔了,那天不该跟着我去吃饭。” 瞧着大大咧咧的男孩,心思却敏感成这样,林谙无语地摇摇头,好气又好笑:“李成玦,我从来不知道你还喜欢往自己身上揽责任,能别这么自恋吗?” 说到这里,她趁自己站立他坐着的机会,指头狠狠戳了戳他的脑袋,早想这么做了。 个小兔崽子。 李成玦躲避不及皱了皱眉,听她徐徐说道:“成玦,能当你的老师,我觉得挺荣幸,虽然开始并不美好,但人都是感性的,咱们相处了一年多,多少都有点感情了吧。” “我好像没告诉过你,我家里还有个弟弟,就比你大一岁,跟你一样捣蛋欠揍。” 也总让她担心。 “在我心里,是一直把你当弟弟看的,你不想换老师,我其实也在犹豫,拖到现在才跟你提,可没办法,我跟你叔叔没缘分。” 她手撑着椅背,目光看向窗外,悠远怅惘,半晌才轻轻地叹息,喃喃细语:“你们俩是亲戚,我得避嫌。” 她说这一大堆,只是想告诉他,分别已经注定。 李成玦低着头,闷声不言。 林谙复又坐下,轻松的口吻开玩笑:“你可以自己想想啊,假设我还继续当你的家教,即便你爸爸妈妈不介意,可这件事如果被我的同学知道,他们肯定会说,林谙都跟她男朋友分手了,怎么还厚着脸皮当人家侄子的家教呢。” 她转头看向他,笑问:“成玦,你是个明事理的男生,肯定也不希望别人这么说老师吧?” 他一只手抓着椅子的扶手,抿紧唇神色冷肃,垂着脑袋像在考虑,良久才问她:“那我以后,还能不能见到你了?” 她展颜笑:“当然啊,你不是去过我学校吗,也有我的手机号,而且,不再当你的家教,我们之间也没了经济牵扯,以后是更纯粹的朋友了。” 李成玦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比起看她上课时板着脸,他还是更喜欢不上课时的林老师,亲和温柔有风趣。 李成玦被说服了,点头大度地说:“好吧,那我以后碰到不会做的题打电话问你,你可不能因为烦我就不接啊,我来你们学校找你,你也不能避而不见。” 生日的那个晚上,李成玦陪她走到寝室楼下,之后只要拖堂下课晚了,他都会送她回去。 他自以为是得意地威胁:“你要不理我,我就去你们学校堵人。” 他知道她住在哪里的,跑不了。 林谙冲他笑:“行。” 她来之前已经跟李妈妈说过自己的打算,如今又跟他本人聊完,两人随后不久便解除了师生关系。 李成玦虽然说有不会的题会问她,可他并没有打电话过来,反倒是林谙主动打过去,询问他一些学习的问题,后者态度不冷不热的敷衍她说忙,没聊上两句就挂了电话。 终归不是自己的亲弟弟,一来二去的林谙也就不再问了。 再见面是天气炎热的七月,因为路途遥远,她上大学后暑假都留在海城打暑假工,两个月下来能攒下不少钱,今年跟几个学弟学妹一起办了个暑假课业辅导班,办得好收益高的话,下学期她就可以安心地忙学业不用找兼职。 他来找她的那天没有提前打招呼,正是傍晚六七点钟的时间,闷热的天气预示着不久将有大雨来临,一天上了八节课的林谙拖着沉重的步伐终于走到寝室楼下,一手提着当晚餐吃的桂花汤圆,一手擦掉脸上的汗水,忽听一道洪亮的男声高喊:“林老师!” 熟悉的嗓音,林谙寻声望去,他正从公寓里跑过来,很快就到了她面前,雀跃不已地告诉她:“我就知道可以等到你。” 林谙还没回过神来,傻愣愣地问他:“你怎么过来了?” 又仰脖子看了眼楼名,确实是她住的女生公寓楼没错,愣愣地又问:“怎么进去的……” 两个多月不见,他好像又长高了一大截,手伸到她背后把她的双肩包扒了过去,一边笑眯眯地回:“我说过我会来找你的啊,一放假我不就来了嘛,刚到这边站一会儿,宿管阿姨就问我来找谁,我说等我姐姐,她就让我进去了,这阿姨人挺好的。” 没了沉甸甸的背包,林谙顿觉轻松不少,空着的一只手捶了捶肩,不忍心告诉他这是个看脸的社会,另外问起:“过来怎么不先告诉我,我要不回来你不白等了?” “呃,我前几天不是发短信问过你了吗,你说你在学校的。” “……” 林谙一口气噎住,暗想可你也没说今天要过来啊,果然还是冒失的性子。 天热得很,她抬起手背擦汗,又问:“吃饭了没?” “还没,等你一起啊。” 林谙看了眼装汤圆的纸碗,无语地甩甩头。 好吧。 “你等我把书包放回寝室,我们去外面的小吃街。” 两人走上台阶往公寓里走,他开心地应:“行的,顺便把其他东西一块拿上去。” 林谙以为自己落了什么,惊讶了声:“啊,什么东西?” “也没什么的。” 等进到一楼大厅,她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背着她的包,再征得宿管阿姨的同意,李成玦拎上带来的两袋吃食,“走吧,我送你上楼。” 亲眼见识他刷脸进女寝,林谙叹了口气:“成玦,你来找我我很高兴,可东西还是带回去吧。” 他晃了晃手里提着的购物袋,大都是些女生爱吃的零食和水果。 “你说这些吗?是我妈让我带过来的。” “呃……” “这些都是她从国外顺便买的,知道我要来看你就让我带来了。” 林谙眨眼,对他的话持怀疑态度:“…真的吗……” 他肯定地点头:“骗你干嘛,我要再拎回去她肯定要说我没礼貌,看望老师竟然不带见面礼。” 话说到这份上,又是些再普通不过的吃食,林谙无奈妥协:“那就只此一回,下次不能再破费了。” 他笑得眼不见眼:“嗯,明白的。” “帮我谢谢你的妈妈。” “好。” 他嘴上应好,心知要谢的人却是表姐,东西是他妈妈从国外带回来的不假,要他拿去给他贪吃鬼的表姐盛夏,他腿也跑了,就是收的人换了个对象而已。 唔,感谢表姐。 -- 喊她什么 东西放进寝室后,林谙带他去小吃街吃晚饭,一路上,他兴冲冲地告诉她:“你喜欢吃汤圆啊,我们学校附近就有家特别好吃的汤圆,我姐一个女生都能吃两碗,下次也带你去尝尝。” “嗯。” 林谙手里还提着那份汤圆,扔了很浪费,她想等找到坐的地方后吃掉,如今天气炎热,凉的还好入口些。 经过奶茶店时她买了两杯柠檬水,夏天喝冰柠檬尤其解渴,他一口气喝了大半杯,眉头舒展满意地点头,她抿唇淡笑,心情也很不错。 不是什么生命不可或缺的人,但她珍惜跟每一个人的机缘,之前打电话去,还以为他不想跟自己来往了呢。 幸好。 “成玦,期末考试考得怎么样?” “呃……” 李成玦一噎,抬头望天跟她商量:“要不,还是吃完饭再说吧。” 他今天就是为这事来的。 看他心虚的样子,林谙已经有了不妙的心理准备,索性遂了他的意:“行。” 问过他的意见,林谙带他去吃牛肉面,热腾腾的一大碗面端上来,上面铺了满满一层肉片,瞧着就让人食欲大开,李成玦拿了双筷子过来,边搅凉边感慨:“现在的老板真豪爽。” 说完低下头去,一口面再一口面。 看他吃得津津有味,林谙揭开装汤圆的纸碗,笑眯眯地应了声“嗯”。 牛肉面馆的老板跟她是同乡,刚才点餐时她说的是方言,特意让老板多加了份牛肉。 还在长个子,当然要吃饱。 “好吃吗?” 嚼面条嘴巴没空的李成玦连连点头。 见此,林谙笑意越浓,舀颗汤圆喂到嘴里。 好吃就行。 “你吃这个就饱了吗?” 见她只吃一碗小小的汤碗,咽下面条后李成玦问道。 林谙舀里面的甜酒喝,点头说:“天气热,没什么食欲。” 他停筷子想了一下,说:“那等你饿了,可以吃我送你的零食。” “好。” 头顶风扇呼呼地吹,两人各吃各的,牛肉面份量很足,但他吃得快,是以比她还先吃完。 李成玦把擦完嘴的纸巾丢垃圾桶里,犹犹豫豫地开口:“林老师……” 预感到他要说什么,林谙放下手中的一次性勺子,眼神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李成玦斟酌过用词,含蓄地说:“我这次期末,考得不太好。” “嗯,怎么个不好法?” 他面露为难地抓了把头发:“举个例子,就说英语,这次期末考试,我考了这个数。” 他伸出手,五指摊开朝她比了个五。 有了心理准备,林谙还不至于诧异,忽听他幽幽地添了句:“一百五的总分。” “……” 无言以对的林谙默了几秒,才想到询问具体情况:“是不是这次试卷太难了,先前不是已经能考及格了吗?” 林谙记得清楚,因为他半期考试成绩稳步提升,她才下定决心提了辞职。 李成玦苦着脸挠头,回答:“不算特别难吧,跟半期差不多,反正就没考好,其他科差不多水平。” 说完手伸到裤袋里,拿出打印有全科成绩的A4纸给她看,见她脸色越来越沉,赶紧又说:“我发誓我真的有好好学习,你走后我妈又给我找了两个老师,一个辅导英语一个辅导语文。” “那段时间你不是还打电话给我吗,我就是在上课才不方便跟你多说的。” 林谙迷惑,直接问出来:“那怎么还能考得这么差?” 他跟她发闹骚:“我也不知道啊,明明和你教的时候一样认真听课的,知识点也记住了,但考试时就考不好。” 闻言,林谙肃着脸沉思,沉默不言。 李成玦观察她的表情,确定她不是在生气,而是真真地在想怎么办后,支支吾吾地提议:“林老师…要不还是你教我好了……” “如果是你教我,我肯定会更努力学习考得好的。” 林谙摇头:“不行的。” 光他们两个人还没什么,可要是再给他当家教,势必要跟他父母那边联系,到时她担着个李牧言前女友的身份,怎么想都尴尬。 听到她拒绝,李成玦蔫了:“那怎么办啊……” 林谙嘱咐他:“认真听讲,不会就问老师。” “我想问啊,可那两个老师有辅导机构的工作很忙,我也不好总去问吧,而且好多题目电话里说不清楚的。” 把责任都推给老师后,他低头嘀咕:“又不像你,只教我……” 一脸为学习发愁的样子,林谙无奈地叹息,妥协了:“你不嫌麻烦的话,可以把作业带到我学校,跟我一起自习好了,不会的题目我再试试吧。” 毕竟是高中知识了,她谦虚地说道。 李成玦就等她这句话,嘴角轻微上扬,淡定地一点头:“可以,没问题。” 确定大致方向,林谙跟他商量具体细节:“你妈妈应该给你报暑假班了吧,我白天也要给学生们上课,那我们就约好晚上吧。” 家里是要给他报辅导班,可李成玦拒绝了,他此刻的重点在另一处:“给谁上课?” “小学生。”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林老师又收了新学生,李成玦心梗了。“我可以去旁听吗,你上你的课,我写自己的暑假作业。” 林谙面无表情地睨他一眼:“你说呢?” 他当即蔫了:“哦……” 林谙这才笑了笑,跟他解释:“工作时间,认真对待马虎不得。” 李成玦见好就收:“行吧……” “对了,出发前记得要跟我说一声,别你人到了我却不在学校。” “嗯。” 聊得差不多,林谙拿上钱包和手机起身,“好了,暑假就先这样,开学考如果考得好,下学期再另作安排。” 李成玦忙跟着起身挡住她:“我吃的,我来付。” “我付好了,哪有让学生花钱的。” 他胳膊长又站在她前面,先把钱递了过去,转过头看她,嘴角上挑:“哪里的话,你不还讹了我一双拖鞋吗?” “……” “而且,你现在已经不是我老师了,那我以后喊你什么呢……” 等找零的间隙,他仰脸做深思状:“姐姐?林姐姐?林谙?” 他每念出个称呼就垂眸看她的反应,后者摇头没好气地训:“没大没小。” “随便你了。” “真的吗?” “嗯。” 除了弟弟也是朋友,她倒不介怀表面的称谓,林南有时不也林谙林谙的对她直呼其名。 他微弯下腰和她对视,带笑的眼睛里全是她:”那就喊谙谙好了,谙谙。” 林谙怔了一秒,避开他的目光受不了地摇头:“这个不行。” “为什么啊……” 她抚摸胳膊上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嫌弃地一撇嘴:“太肉麻了。” 收回零钱,两人走出面馆,他态度坚决:“那我不管,你才说随便我的。” 林谙不同意:“换一个。” “不换。” “换一个……” “不换,偏不换……” 两个人的背影渐行渐远,一路争执也没论出个双方都满意的结果。 但对今日一行的结果,他却是很满意的。 -- ρó⓴22.℃óм 男朋友 次日,李成玦就背着暑假作业来海大找林谙自习了,学校的图书馆刷卡才能进,林谙就带他去了教学楼那边,除了多走几步路,空调电扇都有,环境又安静清幽,连李成玦都得承认,在这边学习确实比在家里效率提高许多。 他的学习态度林谙都是看在眼里的,一个多月后的开学考,他的提升跟上学期期末相比简直就是质的飞跃,大大超出林谙的预期,她倍感欣慰,所以当他提出开学了继续来她学校自习时也答应了。 既然一起自习有效果,就多带个人的事情,她何乐而不为。 “期末考你应该是发挥失常了。” 夏天的傍晚,夕阳拉长地上的影子,两人走在校园小道上一边聊天,李成玦表示同意:“我也是这样想的。” 志得意满的语气,林谙淡笑叮嘱:“别骄傲,继续加油。” 他一只胳膊搭在她一侧肩膀,冲她一扬下巴自信地说:“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穿着短袖,林谙轻拍了下他的小臂,往外让一步避开他的触碰。“好好走路。” “哎呀,又不小心把你当我亲姐了嘛,都是个子小小的,看着就让人想欺负。” 林谙167的身高在女生里不算矮了,可站他旁边确实低了一大截。 她掀起眼皮睨他,含义不言自明。 长得高了不起嘛。 “反正比你高。” 李成玦甩了甩挨打的手臂,龇牙咧嘴假装疼了,下一秒正经起来:“谙谙姐,我决定了,我要考你们学校。” 林谙出言鼓励:“那你加油。” 虽然按照他现在的水平基本没戏,但有目标总是好的。 他神采奕奕,而后忽然叹气:“不过等我考上,你就毕业不在这里了,你毕业回老家工作吗,还是留在海城?” 他看向她,兴冲冲地建议:“留在海城吧,这样我们还可以见到,而且这地方我熟,我罩着你。” 他和她承诺,后者打趣说:“那我等你罩着我。” 这个意思,那就是留在海城了,他眉梢飞扬:“没问题!” 他的笑容极具感染力,林谙不自觉也跟着笑了,询问:“等下吃什么?” “随便,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唔…好……” ——— 晚上,林谙回到寝室,室友正躺在床上敷面膜,见她走进来马上坐起,好奇地问:“哎哎林谙,今天跟你走一块的那个男生是谁啊?” “跟我走一块?” 林谙把书包放到桌上,她今天见了好几个男生,不知道她说的哪个。 室友揭走了面膜,挥舞两手跟她描述:“就是个很高很帅的男生,看着年纪应该比你小点,我中午看见你们一块去了博学楼,他还给你拿包呢。” 她今天跟李成玦一起在博学楼自己,于是便答:“我弟弟。” “这样啊……” 室友失望地呼口气,摇头晃脑:“我还以为是你男朋友呢,真的好帅好帅啊。” 林谙收拾洗漱用品准备洗澡,闻言哑然失笑:“怎么会这样想。” “很正常啊,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一块去自习,谁看到了都默认两个人是情侣吧,唉唉唉,要不你把你弟弟介绍给我,我要倒追他。” 她半开玩笑地说,林谙真笑得不行:“拜托,他比你小好几岁呢。” 室友满不在乎:“这有什么,女大三抱金砖,姐弟恋多好玩啊……” 林谙云淡风轻地一笑不置可否,拿齐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进了卫生间。 深夜,寝室熄灯室友都睡着了,她还睁着眼睛毫无睡意,脑海里还在回想刚才和室友的对话。 诚然,确实是她忽略了,尽管她跟李成玦都觉得没什么,但外人见了未必不会多想,到时候别人你一言我一句,她有几张嘴都不够说。 跟李牧言交往让林谙晓得了被人评头论足有多难受,她万不能再重蹈覆辙。 但她也拎得清楚,这些都跟李成玦没关系。 翻了个身侧躺,她阖上眼渐渐睡去。 又一个周末到来时,林谙背着书包走出公寓楼,李成玦已经等在楼下,背了同样的书包戴着顶棒球帽,手里提着两杯奶茶,等她走近后其中一杯给她。 林谙接过来道了声谢谢,不着痕迹地说:“教室人多,我们今天换个地方学习。” 他没意见:“可以啊,那去哪里?” “校门口有家书屋环境也不错,我们去那儿自习。” 林谙把他买的奶茶拎到眼前,说:“就是这家,一楼卖奶茶二楼当自习室,买一杯奶茶就能坐很久。” 书屋的老板是比她高几届的学长,她在那边做过一个学期的兼职,对环境还算熟悉。 他也把奶茶举到眼前,挑眉感叹:“哇,那碰巧我还买对了。” “嗯。” 林谙接着告诉他:“而且后面就是小吃街,吃饭很方便的,我们以后自习的地方都换到那边吧。” “好啊,都听你的。” 无比信任她的语气,她抿唇笑:“那行。” 搞定。 -- ρó2022.℃óм 第三者 夏去冬来,这一日,两人结束自习已近九点,海城冬季的夜晚又黑又冷,李成玦坚持要把她送到寝室再回家,走到公寓楼下时却碰到个意料之外的人。 他已许久没见到李牧言,先是愣了一瞬,接着下意识地把林谙拉到身后,面色不悦看向来人:“你来干嘛?” 李牧言也想不到会碰到他,着实也一怔:“成玦,你怎么在这里?我来找小谙。” 李成玦正要接话,身林谙拽了拽他的衣服站出来,神色冷淡:“你要说什么,就在这里说吧。” 这样的语气,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李成玦气得不行:“你还有什么脸来纠缠谙谙姐!” 对比他的怒火,李牧言漠然地说:“成玦,我希望你明白,这是我跟她的事。” “你!” 李成玦忍无可忍只想冲上去再把他揍一顿,林谙及时抓住他胳膊,低声劝说:“犯不着,别生气。” 生气还给他面子了,有什么好气的呢,不值得。 李成玦紧抿着唇背转过身,眼不见心不烦。 林谙掀眼皮看对面的人:“好了,你说吧,我听着。” 天气寒冷,他示意她旁边的李成玦,“这里不方便,换个地方吧。” 跟他之间的事,林谙也不希望把其余人牵扯进来,况且他们俩还是亲戚。 林谙点头转身:“成玦,你先回去吧。” 他一口回绝:“不回。” 他到要看看李牧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 十多分钟后,林谙又回到了书屋,临近打烊时间,整个二楼只有她和李牧言,李成玦等在楼下。 书包放好,她拉开椅子坐下,淡淡地询问:“有什么事?” 上一次这样面对面坐着还是分手的那天,不知不觉都半年多过去了。 李牧言伸胳膊过来,似乎是想来握她的手,林谙及时抽手避开。 见此,李牧言微微失落地垂下头,告诉她:“小谙,我要订婚了。” 终究是喜欢过的人,林谙先愣了一下,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后,心口逐渐涌出点点滴滴的酸涩,面上却不显:“哦,就这个?” 所以,这是特意跑一趟来前女友面前炫耀自己的春风得意? 他面露纠结,犹豫了一会儿后,又喃喃地说:“可我…可我喜欢的人还是你……” 林谙不由得冷笑了一声:“李牧言,你在开玩笑吗,出轨的人是你不是我。” 对他的说辞,林谙不觉开心只觉得恶心。“你有什么资格来跟我说这句话?” “我有苦衷的。” 他着急地出声,为自己辩解:“谙谙,我在李家的处境并没有你想象的这么好过……” 林谙告诫自己冷静,目光逼视他反问:“我想象的?我想象什么了?你难道认为我是为了钱给你钱跟你在一起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李牧言,你如果不喜欢我了,你提分手我不会不同意,咱们好聚好散谁也不膈应谁,可你做到这一步了……” 她终究说不出太难听的狠话,抿唇无语地摇摇头:“如果你今晚是为了说这些过来,那就算了,没什么可说的。” 见她拿上包要走,李牧言当即拉住她,急急出声:“小谙,你先别走听我说,我不爱她,我只是需要她的家世。” 林谙抽出手避开他的触碰坐回椅子里,目不转睛盯着他,后者两手抱头,哑声说道:“林谙,我承认了,我忘不了你……” 林谙面色不改,内心亦无动于衷,听他继续说:“跟你分开的这段时间,我总是会想到我们的过去,清楚地认识到,即便以后跟她结婚了,我也忘不了你,我爱的人,一直是你……” 林谙升起不好的预感,反问:“所以呢?” 他不敢看她,艰涩地开口:“你能不能…等我……” 林谙觉得自己没听懂:“等你?” 李牧言以为她在犹豫,信誓旦旦地承诺:“五年,你给我五年,五年后我一定跟她离婚娶你,而且,她很单纯很信任我,这五年里,如果你想跟我保持来往也可以的……” 林谙克制住翻涌的情绪,犹自不敢相信的耳朵,以为自己听岔了。 “你的意思是……第三者?” 小三? 李牧言摇头,不赞同她的说法:“这不一样,我爱你,小谙,我们才是相爱的两个人。” 林谙望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她哪里是听错了,她是眼瞎才对。 见她不说话,“小谙,只要你愿意,我们还跟以前一样,你有什么困难都可以私下找我,我一定竭尽全力帮你解决,我只求你一件事……” 他手掌蒙着脸,语调哀求:“小谙,留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我……” “李牧言,谁给你的脸说这种话?” 她眸光水润,告诉自己要冷静,可说话声还是抖得厉害,“你是不是认为,我林谙家境贫寒,能攀上你是我的荣幸,脸面尊严算什么,这辈子都必须围着你转活该给你践踏,是吧?” 话才说完,没忍住,还是哭了,愤怒难过交织,身子也不自觉颤抖。 她曾经喜欢的,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也红了眼眶,抓着她的肩膀要把她揽进怀里,“我没有这么想,你别这样说自己,” 林谙挣扎推拒他,却力气不够,肩膀被他捏得生疼,气得大喊:“李牧言!你放开!” 他魔怔了,不顾她的挣扎将其抱紧,急切地承诺:“小谙,你相信我,给我五年的时间,五年后不管情形如何,我一定跟她离婚来娶你,那时候你才二十七八岁,结婚刚好的,我们——” 话没说完,一股大力将他拉开,猝不及防间一个重拳打在他脸上,收势不及撞到旁边的桌椅摔到地面。 李成玦跨坐在他上方拽紧他衣领,眼神冰凉地质问:“你怎么说的出口,你难道不清楚,让一个女孩做这种事对她是多大的伤害吗,李牧言,你不清楚吗!” 他怒火中烧胸膛起伏,最后一句低吼出来。 李牧言倒是比他镇定,冷声反问:“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有胆量你去问你爸啊,你敢吗?” 此言既出,李成玦挥拳的动作一滞,李牧言看准他走神之际反击,毫不犹豫地还回去一拳,长久以来的不如意都发泄在他身上。 回过神来的李成玦咒骂一声,握紧拳头激愤地还手,李牧言也不甘示弱,两人挥拳相向扭打成一团。 桌椅碰撞的声音引来楼下的老板,一脸懵地看着打架的两人,“学妹,这怎么回事?快劝劝啊。” 林谙吸了吸鼻子拭走脸上的泪,喊道:“别打了。” 互殴的两人哪听得见,老板不得已走上前想把两人分开,顺手架住最近的李牧言大声劝解:“哎哎哎有话好好说,别打起来啊。” 他两手被架住,李成玦趁机往他身上一连补了两拳,眼看着两人又要再打起来,逼得看不下去的林谙大喊:“我叫你们别打了!” 说完不再看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拿上包转身跑下了楼,李成玦慌张地喊了她一声,没再管李牧言急忙追出去。 -- 疼她的好男人 出得书屋,一阵冷风迎面吹来,吹得林谙冷静了不少,手放进衣服兜里大步走着,脊梁笔直背影孤高,好像这样就能将李牧言对自己的折辱置之脑后。 没走出去多远,后面有人追了上来。 李成玦走在她一侧,见她冷漠地板着张脸,顿时屏了呼吸降低存在感,忐忑不安犹如做错了事惹大人生气的小孩子。 林谙目不斜视又不出声,走着走着忽然掉头往回走,李成玦立马转身默默跟上,也不敢问她要做什么。 等快走到书屋,李牧言刚好从里面出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很是狼狈,见她去而复返以为她回心转意,顿时激动地望向她:“小谙……” 林谙站到他跟前,没有预兆抬手就给了他啪啪两巴掌,毫不犹豫不留半分情面,李牧言傻愣愣地瞪着眼都懵了,追着过来的李成玦亦是。 “一巴掌是你欠我的,一巴掌是替你未婚妻打的。” 林谙放下扇疼的手收进衣服兜里,面色狠绝一言一句直指他痛点:“你不是说她家世好需要她吗,那我奉劝你以后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哪天看得心烦了就把你今晚说的话抖出去,婚还没结就计划好了出轨,你说她还会不会嫁你?” 李牧言一手抚着脸颊,气弱地低喃:“小谙……” 林谙打断他:“今晚最后一次,永远别再来烦我。” 她嘲讽地笑而后冷漠地转过身,犹如来时一样利落地离开。 目睹这一幕李成玦反而不气了,失望地摇头叹息:“想不到你会变成这样的人。” 说完不再纠缠跟着离开。 寒风瑟瑟,独留下他一人。 ——— 这边的两人并排走着,李成玦保持这跟她相同的步速,时不时偷瞄她一眼,想开口说话又不敢,后者也不作声,不想说。 时间十点过半,路上行人稀少,很多店铺都提前关了门,幸好一家药店门诊还开着,林谙进去一趟,出来时提着个小塑料袋。 李成玦跟随在一旁,打算把人送到寝室楼下再打车回家,见她进学校后往一个方向走,出声提醒她:“走错了,寝室在这边。” 话音未落,林谙扭过头瞪他:“跟上。” 后者委委屈屈地应:“哦……” 学生活动中心的灯还亮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椅子边,林谙示意他:“坐下。” 李成玦不敢不从,听话老实地坐下。 林谙在他旁边落座,取出酒精和棉签,命令道:“脸伸过来。” 他闭着眼伸长脖子,乖巧得像在等亲,受伤的脸更让人心生怜惜,林谙用棉签沾了点酒精后擦拭他破皮的嘴角,后者发出嘶了的一声当即皱着张脸。 林谙心疼,却说话刺他:“刚才打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疼了,忍着。” “唔……” 李成玦想说不碍事要不算了,睁眼就看到她离得很近认真的脸,抿紧粉唇下手轻柔。 他默默咽了咽口水,也咽下了到嘴边的话,直到她给整张脸上完药都没冒个声。 把用过的棉签丢进垃圾桶再回来,林谙将装药品的塑料袋交给他,嘱咐说:“回去用熟鸡蛋再滚一滚。” “嗯。” 他顿了一下,又问:“手要紧吗?” 林谙顺着他的视线,举起刚才扇人的右手,她是真下了力气打,掌心现在还有点麻。 “有一点,不过值得。” 她低声答,李成玦点了点头。 他也是。 “走,送你回寝室。” 他咧嘴笑,还是明媚阳光的少年。 “不用,太晚了,你先回家吧,不过你这个脸回去了要怎么跟家里说。” 她苦着脸,后知后觉地发起愁来。 “这有什么,我爸妈又不在家。” 李成玦拿起自己的包背上,把她的包拎在手里,另一只手拍胸口自豪地说:“而且打架对我来说家常便饭,我家里人都习惯了,你又不是没帮我处理过这些事。” 他无所谓地一耸肩,拽着她手腕连声催促:“走走走送你回去,万一李牧言又来堵你,我还要帮你打发他。” 半开玩笑的语气,林谙扯唇笑了笑:“他不会再来了。” 她说到做到,他既然费尽心机追逐权势,又哪里愿意功亏一篑。 夜已深了,两人不紧不慢地往公寓楼走,她神色淡淡的又变得沉默。 李成玦斜着眼偷偷观察她的表情,知道她还在想方才的事,一手搭在她肩上,轻快的口吻说:“天涯何处无芳草,谙谙姐,你这么好,一定会遇到疼你的好男人,我保证。” 最后一句,他重重地点头。 知道他在安慰自己,林谙给面子地笑笑:“那借你吉言。” “嗯,你放心吧。” 这事包在他身上。 -- 一家人 自从自习地点改成在书屋后,林谙就没让李成玦再来宿舍楼下等自己,而是吩咐他直接去书屋占位。 这一天,李成玦又是先到,林谙进门时他正坐在吧台边的高脚椅上和老板有说有笑,两人见到她进来歇了聊天,老板把身份证和一张火车票给她,“你一个同学送过来的,说你会过来取。” “嗯,我让她放这里的,谢谢学长。” 那些年还不兴网上售票,林谙拖老乡会的人帮忙一起买的,她接过来看了看车票区间,运气挺好,是直达的不用转车。 李成玦凑在她身旁瞟一眼她的票,问道:“谙谙姐,你要回家了吗?” “嗯,快放寒假了啊。” 时间飞快,不知不觉又一个学期要过去了。 他可怜兮兮祈求:“能不能别走啊,你走了谁陪我学习……” 林谙觉得好笑:“过年了当然得回家,不过我走得晚,那时候估计你也放假了。” 他眼睛忽然一亮:“好像也是哦。” “嗯。” 林谙把票和身份证收进装钱的小包里,“走吧,上楼看书去。” 楼梯窄,李成玦随在她后面,状似随意地问起:“谙谙姐,你们那里是不是好多玩的?冷不冷啊?” “就是看山山水水,你应该不感兴趣吧,穿衣服的话不好说,县城跟这边差不多,山里因为纬度高会冷一些。” 像回答他的课业问题一样,林谙耐心地解答完后,开玩笑地说:“怎么,难道你还真打算去玩啊,那边路不好走,你寒假要无聊的话还是去其他地方吧。” 林谙诚恳地建议,身后的李成玦嘴角含笑,似乎是采纳了她的建议:“嗯,那我再看看吧。” 林谙就认为他打消去自己老家玩耍的念头了,所以在火车上一觉醒来看到旁边座位的人变成他时,还以为自己身在梦里。 揉了揉眼睛,还在。 她是趴在小桌上睡的,李成玦拨弄她睡乱的额发,眼睛眯成两弯月牙打趣:“怎么?不认识我了?” 林谙瞬间清醒了。 “你怎么在这里?” 他两手环胸,一副深思的神态,沉吟道:“我考虑过了,其他地方都没意思,还是想去谙谙姐你们那里爬山。” 林谙只觉太阳穴突突地跳,捏着眉心面无表情地说:“回去回去,下一站你下次去买回海城的票。” 他嘟囔着嘴摇头:“我都上车了,而且票很难买的,我本来想买两张卧铺,结果那个人就给我搞到了一张。” 林谙缓缓转过头看他:“那你的票呢?” 他耸耸肩:“跟你旁边的人换了啊。” “……” 林谙眨了眨眼,不知道该说他傻还是天真。 似乎猜到她的想法,他挪身紧挨她坐:“哎呀不就一张票嘛,我要不跟人家换哪能跟你坐一起。” 漫长的归途,如果有人陪着确实是件欣喜的事,可这个人是李成玦,林谙觉得不妥,轻推了他一下:“你去换回来,相信我,你坐不住的。” 一天的车程才过去四五个小时,这大少爷能坐得住就见鬼了,以前给他上四十分钟的课都坐不住跑来跑去。 李成玦倒没立刻拒绝,皱眉想了一下,才说:“那我换回来,你去睡。” 林谙气结:“你自己买的票。” 他也说:“那我想给谁睡就给谁睡。” “去换回来。” “不换不换,而且现在晚上,人家都睡下了的,换不了了吧。” 原先坐林谙旁边的是个中年男子,李成玦在提出换卧铺换硬座时对方当然高兴,但也善意地提醒过他卧铺车厢晚上不能走动,换了后他这一整晚就只能坐着等天亮了。 林谙拿出手机一看,这才发现已经过了九点。 见她气闷地抿着嘴,李成玦眼珠子得意地转了圈,从座位底下拿出个小小的保温桶,颇有些讨好地说:“谙谙姐,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林谙扭头面朝窗外。 不看。 他兀自揭开保温桶的盖子,脸凑过去深嗅夸张地感叹:“白滚滚的汤圆,好香啊。” 保温桶的保温效果很好,丝丝热气从里面冒出来,林谙上车时四点多,找到座位放了行李后就开始睡觉,晚饭没吃。 她手撑着侧脸不动,留个后脑勺给他,后者还在劝:“谙谙姐,你尝尝嘛,我特意让阿姨做给你的呢。” 不吃。 给他气饱了。 车厢里最不缺的就是人,林谙不理他,坐他们对面的一个中年妇女却看笑了:“小伙子对你女朋友真好哩,还特意给你带饭上车,阿妹你就莫闹脾气了啦。” 林谙耳朵泛红,转过来尴尬地解释:“我们不是…他是我弟弟……” 那位阿姨又劝:“那姐姐也不要生弟弟的气了嘛,一家人有什么好吵的。” “就是。” 李成玦压住嘴角的笑附和,把保温桶放在她面前,“喏,快吃吧我的好姐姐,再放就冷了。” 这样的语气,倒显得她才是那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林谙郁闷地瘪着嘴,抽出勺子舀一个喂到嘴里,他当即眉开眼笑,有种傻乎乎的纯真。 “好吃吗?” 林谙不情不愿地咀嚼,没答他的问题,等咽下后问他:“回去的票买了没?” “买了买了,我爷爷知道我出来的,我跟他讲了会在过年前回去。” 说着从衣服兜里拿出回程票给她看,他这次出门借口是跟同学一起,除了没同学之外其余半句不假。 春运期间一票难求,见他还晓得买回程票没傻到无药可救的地步,林谙的心情舒畅了点点,嘱咐说:“收好了。” “嗯,明白。” “好吃吗谙谙姐?” “唔,还行。” 这些年在火车上饿了都是吃泡面和饼干的林谙,也在火车上吃到了最美味的汤圆。 -- 我们换个地方睡 李成玦确实坐不住,这是他头一次坐硬座,偏偏又赶上春运大潮,车厢人满为患没处走动,他想跟林谙聊天打发时间,林谙确实也陪他说话了,聊到后来一脸倦容,把唯一的U形枕交给他后往桌上一趴倒头就睡。 李成玦望完头顶又看窗外,纠结了好多个来回也舍不得吵醒她。 时至深夜,整节车厢的人七七八八都已经睡下,甚至有的人发出断断续续的打呼声,对睡眠环境挑剔的他只能干坐着等天亮。 票是自己买的,哭着也得熬过去。 林谙也不好过,趴着睡久了腰酸,受不了了又坐起来改为靠窗睡,这样睡没半小时又觉得脖子疼,反正怎么都不够舒坦,迷迷糊糊中想起还有个李成玦,眼睛睁开半条缝想看看他的情况。 后者正瞪着眼看头顶的夜灯发呆,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视线转头看过来,林谙揉了揉眼,轻轻呢喃:“睡不着吗?” “嗯。” 见她醒了,李成玦把U形枕取下来,“我用不着,你用吧。” 也没问她的意见,拨开她垂在肩两侧的头发给她戴好,声音也低了许多:“好了,快睡吧。” 脖子舒服了一点,林谙便说:“那我们换个位置,你趴着睡。”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有小桌板,困得不行时能趴一会儿也是好的。 李成玦清醒得很,本来想说不用他睡不着,可瞥见她背靠窗的画面灵机一动,挑眉应下了她的提议。 “好的。” 两人起身换位,林谙拢了拢外套复又阖眼睡去,两手环胸正坐着的睡姿,一侧是过道一侧是他。 李成玦趴在小桌上假寐,他熬夜习惯了,精神头还行,就是想让眼睛休息休息。 估摸着差不多时候了睁眼,林谙已改为侧睡面朝向他,披散的长发挡住大半张脸。 李成玦坐直身体,悄不声息地往她那边靠,跟做贼一样,胳膊碰到她的胳膊时,抿着嘴也压不住笑。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静静坐等小鱼上钩。 可对方并不如他的意,这一边脖子睡酸的林谙转了个身,面朝另一边继续睡了。 李成玦对着她的背挤眉弄眼,按耐住想把她掰转回来靠着自己睡的冲动,忿忿地扭过头不再看她。 哼。 他望着车窗外无边无际的黑暗,闷闷不乐地傻坐着,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个东西忽然砸到自己的肩膀。 他扭转过脖子,熬夜让人的神经变得迟钝,他没什么表情的脸愣了几秒,而后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醒过来时已是清晨,火车广播放着轻快的音乐,似乎还有人在耳边断断续续地轻喊,她应声睁开惺忪的睡眼,余光里李成玦略显疲惫的脸正俯视她,“谙谙姐,先醒一醒,我们换个地方睡。” 脑袋昏昏沉沉的还是团浆糊,她嗡嗡地应了声嗯坐起,手指拨弄走唇边的头发,视线无意扫到刚才枕着的地方,迷糊地眨了眨眼。 嗯? 李成玦活动右边的臂弯,一晚上不敢动肌肉酸麻得不行,心里却美滋滋的,手掌搭上她肩头,柔声说:“走吧,我们换个地方。” 神色坦荡自然。 林谙默不作声地一点头,跟着他站起来。 李成玦带她去了卧铺车厢,黄牛虽然只给他搞到了硬卧,但幸好是比较方便的下铺,原先跟他换票的人已经到站下车,被人睡过的床铺有些凌乱,他抽出床底下的行李箱打开,神奇地取出来一条浅灰色绒毯,三两下铺好后按着她的肩膀坐下:“好了,睡吧。” 他睡不惯酒店的被褥,出门都会自己带条毯子,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林谙要站起来:“你睡吧,下午四点多才下车。” 他眼球有点红肿,脸色也不太好,大抵是一夜没睡。 李成玦按住她的肩膀:“你睡。” 他看了眼手表,说:“这样吧,你睡到十二点,吃了午饭换我。” 林谙咬了咬唇,面露犹豫。 她知道,她不睡他也不会睡的,到时两个人都没精神。 见她还在纠结,李成玦把她往床上推无奈地催促:“快点睡吧我的姐姐,再耽误就要下车了。” 她叹声气,终于妥协:“那你到时叫我。” “嗯。” 林谙脱鞋上床,绒毯是照着他的个子带的,连带着下方的枕头铺满整张床,等她躺下后李成玦又把另一边折过来盖在她身上掖好,最后才是火车提供的棉被。 “好了,快点睡吧,我守着你。” “嗯……” 林谙昨晚当然也不可能睡得多好,头沾上枕头后困意便袭来,很快沉入了梦乡。 那时候的快乐如此简单,他拿着本书坐在床沿,时不时看一眼她的睡脸,笑容开心又满足。 -- 你如果把我丢下怎么办 好在没有晚点,走出火车站的那一刻,李成玦只觉头顶的天空亮堂了许多,一连深呼吸几口气感叹:“活过来了活过来了……” 他右手拖行李箱右手拉她手腕,兴冲冲地催促:“谙谙姐你家在哪里,我们打车过去吧我请客。” “没有出租车。” 林谙眼角余光睨他,淡淡地说:“我们现在走去西站赶最后一班大巴,再坐两小时汽车就到县城了。” “……” 笑容从脸上消失,他升起不详的预感:“那到县城后呢?” “再坐四十分钟的黑车到镇上。” “……” 李成玦想死的心都有了:“谙谙姐,你杀了我吧。” 他忽然蹲在地上,两手撑头抱怨:“不走了不走了,我睡大街吧。” 人生地不熟的,林谙当然不敢把他留在这里,心里啐了句活该,掌心轻拍下他的发顶:“别发闹骚,快起来走了。” 晚了没车回去还得在这耽误一晚。 李成玦也就说个玩笑闹一闹,看到她拖着行李箱走了赶忙跟上去,跟知小蜜蜂一样围着她嗡嗡转:“我们俩换个行李箱。” 斑马线路口,林谙停下来等红灯过去,随口问:“为什么?” “以防万一啰,你要是把我丢下了怎么办?” 林谙觉得好笑:“我为什么要丢下你?” “谁说得准呢。” 他开玩笑地说完轻哼一声,把她的大行李箱换到了自己手里,而后冲她得意地笑。 林谙摇摇头。 随他吧。 “绿灯,走了。” “嗯。” 她拖着他小了近一半的行李箱,步伐轻快了不少,两人并排着走过马路,不远处有个小摊在卖烤热狗,他当即眼冒星光,快速地说了句等等我后行李箱一丢小跑了过去,林谙站在原地无语地摇头,又气又想笑。 这是十六岁的李成玦,挑剔到出门要自带张毛毯,又随便到只要路边摊的热狗都能满足。 林谙家在秀水县下面的一个乡镇,两人到达县城时近晚上八点,下车了就有黑车去镇上,人坐满就走,他们俩运气挺好,才上车不久就凑够了一车。 车子行驶在崎岖的山路上,林谙应付他问这问那的同时神态若有所思,等下车后没立刻回家,而是领着他七拐八绕地找到一家家庭宾馆。 林谙跟他交待:“这是我同学父母家开的,虽然外面看着不怎么样,但里面的卫生条件还行,你先在这边住下,我明早来找你,有急事打我电话。” 李成玦嘴上说要去她家,但也明白冒贸然前去很不妥,听从她的安排,激动地询问:“我们什么时候去爬山?” 常年缺乏运动的林谙想扶额,敷衍道:“再说吧。” 把他安顿好已经过了九点半,两个人奔波了一天都还没吃晚饭,林谙带他去吃宵夜,路上李成玦才想到一个问题:“你等下怎么回去?” “我弟会来接我。” 刚下车林南就来了电话问她到了哪,他那时去了卫生间没听到。 李成玦瘪着嘴,想到吃完东西就要跟她分开,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寒凉的冬夜,走了约莫有七八分钟,林谙带他进了家清汤粉馆,给两人各点了碗羊肉粉丝,转身就看到了熟人。 对方也看到了她,惊喜地打招呼:“林谙,你回来了。” “嗯,我们好久没见了。” 是她小时候的玩伴,跟她一样的年纪,初中毕业就南下打工了,没一年就在外地结了婚,回娘家后带着六岁的儿子来吃粉。 她们有两三年没见面,林谙也挺开心,笑着走向母子俩人。 “今年在这边过年吗?” “对的。” 她们俩说的是方言,在李成玦听来就是,这个叽叽喳喳,那个也叽叽喳喳。 基本上没听懂。 不过音调好听,拖长的尾音像撒娇一样,他默默听着,嘴角压不住地上扬。 等他们俩坐下,对方看了眼李成玦客气地问:“这个是谁?你男朋友?” 照顾到李成玦,她说这句用的是普通话,尽管不太标准他还是听懂了,冲对方笑笑:“你好。” 这时羊肉粉丝端上来,林谙取了双一次性筷子先给他,一边笑跟对方解释:“他是我一个学生,放寒假来我们这边玩,比林南还小一岁呢,怎么可能。” “啊,难怪看上去有点小,那你可以带他去爬下苍净山,那边挺好看的。” 林谙倒醋的手顿了顿,低低应了声嗯。 这次假期免不了是要渡一劫了。 李成玦同样心情郁闷。 年纪小怎么了。 加上个小孩,两大一小低头吃粉,林谙时不时和对方聊几句,又换成了方言,忽然才想起什么,换成普通话问:“要尝一尝泡菜吗?” 他立即眉开眼笑:“要的。” 粉馆里的泡菜都是自助的,林谙起身去取了一碟放在他面前,回来继续跟玩伴聊天,后者犹豫了一会儿,下巴示意正在吃粉的儿子,叹息:“我跟他爸,离婚了。” 林谙愣了:“啊……” “过不下去了……” 对方无奈地笑:“现在想还是你聪明…不肯去打工怎么都要读书…晚点结婚生孩子也好……” 林谙拨弄碗里的粉丝,良久后叹息一声。 -- 不是我不行,是你太行。 爬山是个体力活,林谙决定修整一天再去,次日就带他去逛了秀水县城吃些本地小吃,李成玦尤其喜欢一家店里的豆花,鲜嫩得不用嚼就能咽下去,扬言回家前一定要再去吃一次。 苍净上离秀水县有点距离,如果要当天来回必须赶早一班车过去,第二天清晨,林谙六点出头就到了他住的宾馆外,同行的还有弟弟林南。 从家里走到镇上有段距离,冬季天亮得晚,他不放心林谙一个人走夜路,跟着起早把她送来。 她穿了身便于爬山的运动装,见李成玦风风火火地从宾馆里出来,便催他:“好了,你回去再睡一会吧。” “嗯。” 林南瞟了眼走过来的人,没什么表情转身离开。 李成玦快步走到她跟前,拿走她的双肩包背在自己身后,冲没走远的背影一扬下巴:“那个谁啊?” 大清早的,李成玦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我弟弟。” “哦,这样啊。” 心里的郁闷一扫而空,他露齿一笑:“弟弟真体贴,把你送过来。” 林谙淡淡提醒:“他比你大。” “……哦。” 李成玦撇了撇嘴,瞟她一眼无声地扬唇。 那又如何。 到秀水时天已大亮,两人买好车票在车站附近吃了早餐,八点时班车准时出发开往苍净山,中间换乘景区观光车,一路辗转终于在十点前到达山脚。 虽然是冬天,但难得天气很好,登山口有块石碑介绍山林里的情况,爬苍净山的路有万步云梯之称,正常人登山要四个小时,还没爬上去林谙已然觉得腿脚发软,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我们坐索道吧。” 登山口就在眼前,李成玦跃跃欲试兴奋不已,拍她肩膀鼓励:“多爬爬山有益健康,谙谙姐,还记得你经常对我说什么吗,要相信你自己。” “……” 想不到有一天轮到他对自己说这句话,林谙一时竟无言以对。 系紧鞋带站直,两人站到第一阶台阶前,李成玦精神抖擞斗志昂扬。“看我用两小时就征服它。” “那你加油。” 她深呼吸口气,跟在他后面踏上台阶,对比他背着干粮还步履轻松,林谙走了几十阶后呼吸就乱了,步速也渐渐慢下来,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喘息。 李成玦攀山的速度很快,说是跑的也不为过,陡峭的山路在他脚下如履平地,看到什么新鲜的事物还会惊喜地感叹出声,呼吸节奏一如平常,林谙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吵着要来爬山了。 闲得慌。 李成玦边走边跟她聊天,走出去一段距离后没听到她的声音,回头一看她落后了好长一截,手撑着膝盖正弯着腰喘气,他又噔噔噔地跑回去,把她脱下来的外套挂在自己胳膊上,一连摇头感慨:“谙谙姐你这身体素质不行啊。” 林谙手抚着心口,气喘吁吁地答:“不是我不行…是你太行了……” 李成玦仔细一想,附和地点头:“也是。” 话音未落,转过身又跑了,边跑边吆喝着让她快点。 林谙望着前方看不到尽头的台阶,硬着头皮跟上。 虽然扬言要两小时爬到山顶,但无奈队友体力不济,李成玦之后的速度慢了下来,每每走出去十多阶就停下来等她。 “要不是这路太陡,我都想背你了。” 道路年久山势险峻,一个不小心就是滚落山崖,李成玦还不敢拿两个人的性命开玩笑。 终于走到他跟前,林谙摆摆手表示不用,忽然听他兴奋地大喊:“哎呀哎呀,谙谙姐有猴子快看!” 林谙顺着他手指方向看过去,一只金丝猴正从枝丫上往下蹿,转眼就没影了。 他还在惊叹:“太神奇了,竟然有猴子。” 苍净山是自然保护区,有野生动物很正常,不过说起猴子,林谙扭头看他,表情意味深长。 这里不还有一只嘛,可不就是回归山林放飞自我了。 察觉到她的视线,李成玦还以为脸上有脏东西,抬起手背擦了擦面露疑惑:“怎么了?” 林谙抿唇,摇摇头:“没什么,休息一会儿吧。” “好的。” 旁边就有一小片平地,估计是景区开辟出来给游人稍作休息之用,李成玦先走过去,把自己的外套垫在石头上后招呼她:“过来坐吧!” 林谙腿脚发软也没跟他多客气,坐下的瞬间长舒口气,秀气脸汗水细密两颊绯红。 李成玦把纸巾给她,等她擦干净脸后递来饼干和一瓶水,下一秒又把水拿回去揭了盖子重新给她。 这么细心周到? 林谙微微挑眉,试探性地询问:“成玦,谈恋爱了?” 李成玦也渴,仰头一口气灌下大半瓶,放下水瓶后告诉她:“快了。” 见他承认得干脆,林谙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时百感交,淡淡地交代:“别影响学习就成。” 他转过头来,目光定在她脸上嘴角上扬:“放心吧,不耽误。” 林谙啃着饼干,轻轻地点了下头,他忽然伸长脖子看她身后,皱眉嘀咕:“那边好像蹿过去一条蛇。” 她对条形动物有种生来的恐惧,当即惊叫一声就往他那边躲,捂着眼睛瑟瑟发抖。 他脸上尽是得逞的坏笑,手掌轻拍着身前人的肩膀安抚:“不怕不怕。” “哎呀我逗你的,冬天哪里有蛇。” 冷静后的林谙也意识到现在是冬天,从他怀里退出来当即抓起手边的包就抽他。 后者除了捂头也不躲,老老实实地坐着任她打,嗷嗷痛叫的同时连声认错:“对不起对不起,我就随便说说,真的不知道谙谙姐你会怕。” 心里却在想,女生哪有不怕蛇的呢。 他就是故意的,只是真没想到她这么好骗,可见是真的很害怕了。 打他还嫌累呢,林谙放下书包,狠声威胁:“再这样不许跟我回去了。” 他举双手投降:“是是是我的错,不敢不敢了。” 她冷哼一声,低头继续啃饼干,鼓着脸还是气凶凶的,他余光偷瞄这一幕。 真可爱啊。 -- 想要个女朋友 到山顶时近三点,再走不动的林谙一屁股坐在长椅上,对他说:“你去玩吧,我在这里等你……” 李成玦当然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去玩,两人现在在佛寺门口,不远处就是一排卖小吃的摊位,他小跑过去买了两碗热乎乎的炒饭回来,其中一份放她大腿上,“快吃,吃饱就有力气了。” 一路只吃了些饼干,林谙确实饿了,说完谢谢后舀了一勺送进嘴里,不过就是碗再寻常不过的炒饭,此刻竟觉美味至极。 炒饭有点干,想到旁边这人娇生惯养的少爷脾气,林谙安抚他:“等下山回到秀水,我带你去吃茶油鸭。” 李成玦只比她更饿,往嘴里扒了一大口米饭,闻言边咀嚼边连连点头。 林谙顿时又觉得自己的担心纯属多余。 吃了大半盒炒饭,体力恢复不少,好不容易来一趟,林谙也不想浪费机会,便应了他的要求起身参观。 他们先进了佛寺,林谙对佛教文化可以说一窍不通,更不用提李成玦了,两人十多分钟后出来,一脸懵地看了眼彼此,默契地去往下一个景点。 苍净山最有名的是山上的佛光和仙女石,前者要早上才有可能出现,后者如其名就是个形状如仙女的山峰,在李成玦的强烈要求下,他们花了二十块钱在仙女石旁合了一张影。 下山时,林谙是无论如何都要乘坐索道了,见证过她的体力,李成玦举双手赞同,欣然前去排队买票。 不过,坐索道的过程并没想象中轻松,进了玻璃车厢里,林谙就僵坐着不动也不说话。 车厢里视野开阔,李成玦巡视完一圈山川风景才发现她脸色不对劲,掌心覆上她手背,语露关切:“谙谙姐怎么了,不舒服吗?” 她垂着头,半晌后才轻不可闻地嘟囔了句:“有点恐高。” 在一个比自己小的男生面前展露胆怯,这让向来独立的林谙倍感羞赧,忽然伸过来一只手蒙住她眼睛。 “那就别看了。” 李成玦挪位置挨紧她坐,另一手搭上她肩膀。 “我在这里,不要怕。” 少年的声音一时间竟有安抚人心的力量,林谙没有将他推开,低低应了个嗯。 上山花了近五个小时,下山却只要二十分钟不到,走出车厢那一刻,林谙腿下一软,全靠李成玦及时搭手才没坐到地上,直到离开景区坐上回秀水的班车她才松口气,暗自发誓以后再不来这地方。 到了秀水县城已经八点,林谙还记得下午说要带他去吃茶油鸭,可这样一来就没车回镇上了。 “那就明天来吃啊。” 早一天晚一天的李成玦倒无所谓,笑眯眯的眼神晶亮:“明天中饭吃,吃完就能去河边租船划,完美。”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打听到的租船项目,三言两语安排好明天的行程,林谙累得只想就地躺倒,实话告诉他:“划船很累的,你如果想坐船,花15块买个船票就可以了。” 他摆手拒绝:“那没意思,要自己动手才好玩。” 闻言,林谙再装不下去了,肩膀一怂蔫蔫地说:“可我好累……” 他两手环胸好笑地打量她:“又没让你动,到时候你只管坐着我自己来。” 登山之行运动过度,林谙正欲说她累得不想下床,可瞧见他欢喜雀跃的表情,到嘴的话默默咽了下去。 算了。 好不容易来一趟总得让他玩得尽兴,她就舍命陪君子了。 而这一陪就是一个星期。 打发他走的那天早上,林谙起床的动力明显比前几天足,脑海里只有一句话:终于要走了。 可见是被他磨得惨了。 不过着急把他送走是一回事,安全送回家又是另一回事,在林谙眼里,李同学就是个生活自理能力几乎为零的少爷,怕他路上走丢,林谙决定把人送上火车,他买的是直达海城的卧铺,这要能丢她也没法了。 以麻烦纠缠她为乐的少年,却出乎意料地拒绝了她的好意,让她送到秀水车站就行。 “那你知道怎么走吗?” 她说下车后从西站去火车站的这段路,李成玦点头:“知道啊,下车后出车站右拐直走一会儿就到了。” 林谙沉思。 他说得没错,可她依然不放心。 “不妥,我还是送你上火车吧。” 也不怪乎她多想,那几年丢小孩的事频发,光她住的镇上就有两家的孩子光天化日被偷走。 “真的不用,你要不放心我们一直电话联系好了。” 李成玦无奈又好笑,两手抓住她肩膀:“谙谙姐,你看好,我是大人不是小孩了。” 他比她高了一大截,力气也比她大,相比下来,身为女子的她还更危险呢。 林谙动了动唇,小声地说:“那你上火车了打个电话告诉我。” “嗯。” 两人并排站着,马上就是发车时间,他似忽然想起,说:“谙谙姐,马上就要过年了,你不打算送我个礼物吗?” 就知道这小祖宗不会轻易离开,林谙抬眸瞥他:“你想要什么?” 他两手环胸垂眼回视,笑容戏谑:“哟呵,这口气,我想要什么都给我吗?” 林谙升起不妙的预感,皱了皱眉,答:“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他嘟囔着嘴:“放心,我要的你肯定送得起。” 班车师傅已经在吆喝叫乘客上车了,林谙催他:“那你快说要什么吧?我去找找年后带给你。” 他眼珠子一转,弯腰突然凑到她耳边,含笑低语:“谙谙姐,我想要个女朋友。” 说话间的热气吹拂她的耳朵,末了嘴唇擦过她的耳垂,甚至不能当作一个吻,可能只是不小心蹭到了。 林谙全身僵硬,第一反应是装作没听懂,可憋不住从耳朵尖儿到脸蛋以可见的速度涨红。 他却不给她逃避的机会,又说了一句话后,转身迅速上车。 直到班车开离了车站,她还愣愣地站立在送客区,脑海里全是他朝自己挥手告别的笑脸。 “林谙,我喜欢你。” 她手摸到他嘴唇擦过的耳垂,恍若梦中。 李成玦,喜欢她? -- ρo②0②②.coм 边缘性行为 因着连续几日的奔波忙碌,这一觉林谙睡得有点沉,但架不住房间里窸窸窣窣的动静每每刺激耳膜,她强忍住困意半睁开眼睛,屋子里还开着昏黄的睡灯,但从窗帘透进来的一丝白光昭示着此刻天已大亮。 “你在做什么……” 脑袋昏沉得厉害,她的神智还飘在虚空,低弱的声音询问后方的人。 洁白的被褥半搭在腰间,覆在她身后的李成玦亲吻她光洁的肩头,胯下狠一使劲,坏笑着反问:“这还要问?” 床铺摇晃了下,整个脑袋脑袋陷在枕头里的林谙软绵绵地嗯了一声,无力地说:“我问的是…你什么意思……” 她记得清楚,她可没有求他。 手指拨开她遮面的头发,李成玦含着她耳垂咬了咬,低靡地笑提醒她:“我又没进去……” 说着小幅度地挺腰冲撞,晨间勃起的昂扬随之摩擦她的T缝和穴口,林谙动了动腿,才发现两条腿被他拢一块儿绑住了,这触感八成是用了他的皮带。 还能有这种骚操作,林谙给气笑彻底醒了:“滚下来。” 说滚就滚那就不是李成玦了,他寻到她地唇轻咬了一口,胯部紧抵着她的T旋转打磨,动作间粗硬的耻毛刮擦过她的臀肉,两处硕大的肉球一起挤压,林谙甚至能想见它们的尺寸。 “舒服吗?” 他用温柔的攻势挞伐,手掌绕到她身前各托住一颗乳房揉捏,绵软的触感让他陶醉,还是他能一手掌握的大小。 她脸朝一侧枕在枕头上,脸颊桃红呼吸已乱了,胳膊往后伸想打他,却碍于姿势原因力所不及,碰到他的腰上更像在撒娇。 “昨晚还没闹够吗…你快停下来……” 说话声也是,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他喉咙里闷笑,赤裸健硕的胸膛贴紧她白皙的裸背,下巴枕在她肩窝里低语:“谙谙,你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彼此皆身无一物,他一只手掌顺利就往下探到她两腿间,捻住凸出的粒粉核拨弄,无辜的语气抱怨:“昨晚爽的明明是你,水喷了我一手的,你难道忘了吗?” 恶人先告状,林谙嗔骂:“混蛋……” “混不混你自己清楚。” 他腰上猛一用力,胯下的两个囊带立即拍打她的臀部,身体力行地说荤话,下方的女人跟着嘤咛出声。 他振振有词地说道:“凡事讲究你来我往,我昨晚都伺候你爽了,你怎么也得还我一次吧。” 老老实实地抱着她睡了一晚,李成玦挨到早上晨勃再忍无可忍。 他一手包裹住她的私处抚摸,长指往下探到湿滑的穴口,咕哝道:“再说了,你不也舒服了吗?看,都是你流的。” 说着抽出手伸到她面前,用粘腻的指腹点了点她的嘴角,而后又当着她的面含进嘴里吮吸,表情享受:“嗯…挺好吃的……” “你真是…恶不恶心……” “我乐意,而且我要让你流得更多更多。” 这回答简直够欠揍,林谙羞愤交加却无从反抗,动脚踢床泄愤。 李成玦笑,伸出舌尖沿着唇周扫一圈,挑逗她一般故意放慢动作,额头抵着她呼吸相闻:“就当你求我前…先验个货呗……” 势在必得的口吻,林谙捶床怒回:“你做梦吧!” 他挑了挑眉,不说话也不生气,手掌肆意抚摸她的身体一处处点起火来,好歹是曾经的恋人,他对这副身子的熟悉程度完全不输本人,身下的人很快便发出细微的呻吟。 他的硬挺自T后插入摩擦她的柔软,圆硕的顶端有意顶弄往入口处顶,柱身早沾了不少粘稠的水液,说实话,林谙又热又软,这种临门一脚的滋味b真枪实战更抓心挠肺。 她挫败地想着。 还不如进去呢! 可她偏不要开口求他,只得忿忿地捶床:“你下来……” 这个声音,她明明是要吼他的,怎么就媚得跟在撒娇一样呢。 李成玦愈得意,一手把玩她充血挺立的乳房,另一手寻到下方按压她敏感的阴蒂,嗓音低哑:“喜欢这样?” 林谙答不了,为免自己情动失了理智,她不得不手握成拳抵住牙关,丝丝晶亮的唾液自嘴角溢出,红润的眼眶脸周也沁出汗,这样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无疑是对男人的视觉冲击。 李成玦双目赤红也不舒坦,可他心里憋着股气,宁愿就这样难受也绝不进去。 揉搓她私处的力道加重,李成玦加快挺腰的频率,承载着两人的床摇摇晃晃咯吱作响,还有他粗重的喘息,她呜呜的低吟,各种淫靡的声音充斥在房间里。 眼前一道白光闪过,林谙全身止不住地痉挛颤抖,紧跟着他一声忘情的闷吼,浓白的液体滴滴喷洒在她挺翘的T上。 -- ρó2022.℃óм 性福 激情释放过后,李成玦枕靠着她调息,起伏的胸口尽是淋漓的汗水。 林谙瘫软在床张着嘴换气,累得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弱弱低喃:“擦干净……” 李成玦一时没动,依然压着身下的女躯等这一波高潮余韵过去,拨开她脸上的发丝亲吻她汗湿的鬓角。 跟以前太像了,疲累的林谙干脆闭上了眼,感觉到他的手指在她脖颈间游走,他的吻也随之往下,含住她一边锁骨轻咬,再含住她微张开的唇来了个绵长温柔的深吻。 这般温存了一会儿后,他方自她身上起离,手伸到床头抽了一沓纸巾回来掀开被子,解开束缚她腿的皮带后跪在中间擦拭其间的污浊,指腹邪恶地戳那入口处的软肉,含笑打趣:“都红了……” 林谙不做声,抄起手边的枕头砸过去,他摇头啧啧两声,擦拭的力道依旧温柔。 处理干净她的身子,再用剩余的纸随便擦了擦自身,废纸一丢复又躺回她身后,扯被子过来盖在彼此身上,丝毫不见有起床离开的意思。 李成玦一手撑头,一边拿了她一缕头发缠在手指上把玩,随口问起:“什么时候回海城?” 欲望得到排解,此刻的他神清气爽,声音听着都轻快了许多。 除了脸还粉红,她的呼吸渐已平稳,淡声回答:“今天下午,几点钟了?” 李成玦手伸到背后摸到手机看了眼,说:“还早,再睡一会儿,我也是今天下午,到时间我叫你。” 手机放回去,他一手搭在她腰上把人往怀里带,显然是真打算再睡个回笼觉。 林谙却没他这么心大,犹豫来犹豫去翻过身来面朝他,轻声询问:“我们现在,算什么?” 李成玦睁开眼,戏谑地打量着她:“那你以为是什么关系,或者说,你希望是什么关系?” 林谙一时不言。 在李成玦看来就是一脸为难,于是在她之前下了结论:“能是什么关系,出了门后各不相干呗,成年人了,更何况也没做到最后一步。” 连个炮友都不算。 明明还枕着他臂膀睡在他怀里,林谙却渐觉冰凉,抬眸冷视他:“各不相干?” 他无所谓地耸肩,轻快地应了声嗯,忽然身体一动翻到她上方,俯视她笑:“既然时间还早,咱们要不再来一回?还是说,林主编你要松口了?” 沉睡的物件抵住她的小腹,他埋首在她颈间:“别人我都不考虑的,可看在咱们老熟人的份上,你只要开口,我就答应你,好不好?” 大方地向她展示漂亮的身体,嗓音低柔,极尽一切去诱惑她。 林谙深呼吸口气,抬起膝盖往上一顶,两人离得很近,毫不意外一击即中,上方的男人当即闷哼了一声从她身上翻了下去。 骤不及防她来这一下,李成玦手捂住腿根痛苦地蜷缩成一团,面色瞬间发白冒出冷汗,咬紧牙关咒骂:“死女人…还要不要性福了……” 林谙淡定地下床,随手取来一旁的浴巾裹住身子,冷若冰霜地反问:“关我什么事?” 不是各不相干吗? 出了这个门,谁还认识谁呢。 她瞥了眼床上疼得打滚的男人,施施然走进了淋浴间。 活该。 -- 负责 当天下午从巴黎飞海城的航班只有一班,毫无疑问两人又巧合地出现在同一架飞机上。 他戴着口罩鸭舌帽,不过不影响林谙辨认他的身形,于是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地从他旁边经过。 把他当空气无视得彻底。 李成玦暗暗捏紧了拳头,等她找到座位坐下后便走了过去,几句简单的友好协商后,李成玦顺利跟她邻座的旅客调换了座位。 甫一坐下,他便凑过来说着只有两人听得懂的话,语气忿忿:“你要负责。” 林谙垂眸翻看本杂志,半个眼神都没给他。 见她还不搭理自己,李成玦说得越起劲,神色阴狠地说:“这要是换个人,我非让她吃不了兜着走了。” 想到今早衣服没穿好就被赶出房间,哪桩哪件不是对他男性自尊的挑衅,这要传出去他脸面何存。 偏偏要是她,气都没地方撒。 李成玦恨得牙痒痒,逼问她:“快说,要怎么补偿我?” 飞机即将起飞,林谙阖上手里的杂志,头转过来似乎才看到他,面露疑惑语气淡然:“我们认识吗?” 李成玦一噎,摘下口罩给她看脸:“仔细瞧瞧我是谁。” 林谙戴上眼罩,身体后仰打算睡一觉,原话提醒他:“各不相干。” “……” “还有,请这位先生注意你刚才的言辞。” 说完这句,她翻了个身背对他。 谁是他太太了。 听她这么说,李成玦反倒心不梗了,手轻拍下她的肩膀,“哎,别睡了,睡什么睡来聊天呗,你昨晚不是有话跟我说吗?” 不搭理他就动手动脚,林谙拂了拂他碰过的地方,摆明地嫌弃他,语气更是冷漠:“跟不相干的人,我向来无话可说。” “你……” 过不去了是吧。 热脸贴冷屁股也是有限度的,李成玦愤而也转过身去。 爱说不说。 十多分钟后,酝酿睡眠失败的人又转过来,指腹轻戳她的背,“我很忙的,错过今天,下次就说不准什么时候了,真不来聊聊交流感情?” 昨晚被他闹得睡不好,今早又被他闹醒,林谙严重睡眠不足,不悦地低斥:“别吵。” “……” 好凶一婆娘。 李成玦冲她的背狠瞪眼,冷哼一声坐正身体。 再搭理她,他就是狗。 直到下了飞机,两个人都没再说过一句话,回到海城后李成玦打过几通过来,林谙不忙的时候会应付他两句,忙起来时直接无视或掐断,事后再回电话是不可能的。 如此僵持了半个月,林谙心头的气才消去些许,不过在他再打电话过来前,两人先在一家珠宝品牌的新品发布会上碰到了。 同在时尚行业,这样的偶遇见怪不怪,林谙看着台上一袭纯白西装光鲜亮丽的男子短暂地失神,收回视线后抿了抿杯中红酒掩去。 台下人不少,李成玦一眼就看到了林谙,摆拍结束后便直奔她的方向而去,大大方方拉开她旁边的空位坐下,语气很意外:“哟,好巧啊林主编,咱们又见面了。” 林谙轻“嗯”了一声。 声音没什么情绪波动,可总算是搭理他了,李成玦暗暗一撇嘴,心想这女人的心绝对是石头做的,他今晚都帅到把自己迷倒了她却愣是不看一眼。 怕又触了她的雷,李成玦这回不敢乱开口了,深思熟虑着要怎么打开话题。 林谙今晚穿了套修身的湖蓝连衣裙,仪态端庄地坐在一旁,不说话也不离开,这时周围有人喊她的名字,林谙应声寻找去,当即从沙发椅上起身面带笑容:“顾总。” 来人三十多岁的模样,身着黑色正装风度翩翩,正是她初入职场时的领导顾然。 后者业已来到她面前,示意她继续坐,自己也在另一只椅子落座,边说:“好几年不见你了。” 林谙在心里算了算,抿唇笑答:“四年。” 对方也笑,朝她举起手中高脚杯,林谙也拿起自己的迎上去,轻轻一碰各抿了一口。 放下酒杯后,对方询问她:“听说你前些日子调回国内,还升上了主编。” “对。” 她颇为腼腆地应,由衷地又说道:“顾总,谢谢您。” 说起来,当初她刚进vivi不到一年,外派总部的机会还是顾然帮她争取的,可以说如果没有他便没有今时的林谙,尽管两人这些年鲜有联系,顾然之后还跳槽去了对家,林谙心里对他一直是感激的。 顾然笑了笑:“总归还是你自己努力。” 他看人的眼光不错,林谙能走到今天,他也倍觉欣慰。 因着这层渊源,两人沟通时并没有面对其他人时的官方客套,笑便是真情实感地笑,旁观他们对话从头到尾被忽视的李成玦快呕死了,未免再呆下去做出什么会后悔的举动来,他放下翘着的腿便要起身离开,一只手却轻轻拉住他的衣袖。 李成玦又坐回去,探究的目光凝视她的侧脸。 愉快地分享了几件在东京时的趣事,林谙不着痕迹把话题引向李成玦,微笑介绍:“顾总,这是李成玦。” 说完这句,林谙又转过头来看向他,含笑说:“成玦,这位是乐秀的副总顾然先生。” 作为国内另一家一线的时尚期刊,李成玦当然听说过乐秀的大名,礼貌地微笑问候:“顾先生你好。” 国际风头正盛的名模,刚才又作为嘉宾隆重登台,顾然自然也知道他,颔首回以一笑:“李公子一表人才。” 这称呼,便是连他家底也一并晓得了。 李成玦淡笑:“顾先生客气了。” 两人碰杯寒暄,顾然谈笑自若:“我记得vivi的上一期就是跟李公子合作的,近期接的几个活动也都在国内,之后的发展重心是想转回国内吗?” 李成玦不否认:“是的。” 跟林谙分手没多久李成玦就去了美国做交换生,之后一边上学一边工作,凭借优越的外形和稳健的台风在纽约时装周一战成名,年初跟经纪公司协商过后决定把重心转回国内。 而进军国内市场的首封就是vivi,他的商业价值自不必提,同期播放的综艺也吸引了不少粉丝,期刊一经发行便售空,可以说是相得益彰各有所得的一次合作,巧合的是,林谙也是去年年末调回海城任主编一职,开局取得这样的好成绩,一方面也是她工作能力的证明,底下的员工心悦诚服。 再看向如今同坐的二人,顾然了然一笑:“看来两位私交甚笃。” 公共场合,李成玦朝对方一颔首,抿酒笑而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林谙恍了下神,听顾然这样说,倒不介意,坦言笑回:“我们很早就认识了,他是我学生。” 简单的一句,好歹曾经是自己的下属,对方晓得她的意思,轻点了点头。 -- 招惹 双方都各自有事,又聊了十来分钟顾然便告辞了,林谙放下酒杯看向他,说:“我去下卫生间。” 后者轻快地点头:“那我等你回来。” “嗯。” 目送她窈窕的背影,李成玦得意地挑眉,一开始听她说自己是她学生是很郁闷的,可回过味来再细想,连带着被她冷待半个月的不爽也一扫而空。 林主编都帮他介绍资源了,或许,他也可以采取点什么行动“报答报答”她? 他晃着腿坐在沙发里,心情舒畅地考虑着稍后要怎么回报她的好意,一个人影在他旁边落座。 来人一袭红裙身段妖娆,姿容艳丽笑跟他打招呼:“成玦,好巧啊。” 李成玦收回心思,目光淡淡看向对方,彬彬有礼地一颔首:“梁小姐。” 正是先前上综艺节目时跟他搭档的当红女星,说是小花吧,年纪却比他大好几岁,不过这跟他也没什么关系,所谓的CP全是节目剪出来的效果而已。 对比他态度冷淡,对方依旧热情洋溢,两条细长的美腿交叠在一起,往他这边靠近了一点,低声询问:“稍后有什么安排吗?” 百无聊赖,他拿起桌上的酒杯玩,回答说:“抱歉,不便告知。” 不过稍后都是深夜了还能有什么事呢。 对方也想到了这一层,便又往他这边靠近了点,柔声建议说:“既然没什么事,好久没见面了,要不要换个地方聊一聊?” 她面朝着他,红色礼服裙紧裹住的胸脯呼之欲出,光裸的小腿似乎不小心蹭到了他的西裤,轻轻地补充一句:“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话说得这么露骨,还听不懂就是傻逼了,李成玦拿着酒杯的手收紧,这才看向对方,讥笑直言:“抱歉,太主动的人我不喜欢。” 说着挪身坐离她一米外,臭着一张脸很是不悦,若非还要等林谙,他是一秒都不想留。 李成玦是那种看上去会玩也很爱玩的外表,小花压根就没想到他会拒绝,还拒绝得这么干脆直接不留情面,当即恼羞成怒红了张脸,低骂了声不识抬举忿忿地甩手离开。 李成玦饮下杯中酒重重地放下杯子。 也就是他现在身份不便脾气变好了,早几年要有人这么跟他说话,分分钟能嘲得对方跪地认错。 他摇了摇头把坏心情的人甩出脑海,想起林谙去了有一会儿还没回来,于是决定起身去卫生间找她,转身一回头就看到她站在自己后面。 “去了这么久,我都打算去找你了呢。” 坐回他旁边,林谙拿来桌上手机看了一眼,语气凉凉:“里面闷,出去透了会气。” 离开前还好好的,回来就给他摆脸色看了,李成玦伸脖子凑到她面前:“怎么?谁惹你了?” 不管是谁,反正李成玦无比确定。 他今晚没招惹她。 林谙收了手机,抿唇答:“没什么,我要走了。” 他跟着起身:“我也没什么事了,一起。” 林谙脚步不动,面无表情地沉吟:“随便你。” 前门有记者,两人往人少的侧门走,李成玦走在她一侧,后者垂着眼皮目不斜视。 他思来想去,打了个响指,还是问出声:“你是不是来那个了?” “嗯?” 林谙脑袋里还是他刚才那句“太主动的女人我不喜欢”,闻言先是愣了愣才听懂了他在说什么,下意识看向自己身后,面露尴尬:“有痕迹吗?” 她确实在生理期,刚才去卫生间处理了一下。 李成玦大松口气,暗想了句果然,嘴上回答:“没有,我猜的。” 生理期的女人情绪多变阴晴不定,尤其还是林谙,身为前男友的李成玦非常能理解,把挂在手臂处的风衣外套给她套上,边说:“那怎么不多穿件衣服?” 还穿裙子露腿,他沉着脸眉头拧成一团。 “放车里了。” 他身形高大,衣服自然也不小,穿在她身上,把她整个身子都裹住了,很是暖和,林谙贪恋这一时的温暖没拒绝,说:“谢谢,等回到车上我就把衣服还给你。” “没关系。” 他无所谓地答,顺便再提出:“我没开车来,介不介意送我一程?” 出席这种活动,公司一般都会派车跟随,这件外套还是他助理当着林谙的面拿给他的,怎么可能没车。 林谙抬眼瞥他,后者坦然自若,丝毫不见心虚让她看。 他又没撒谎,他说的是没开车来,公司的车又不是他的车。 在萧瑟春风中两相对视半晌,林谙收回视线,不冷不热地回:“哦。” 李成玦笑逐颜开,两人继续往停车场走,他主动提:“那等会我开车?” “随你。” 话音未落,她又忽然想起:“不行,咱们俩都喝酒了,叫代驾吧。” “没关系,我就喝了几口。” 何况还是酒精含量低到能忽略的葡萄酒。 他可不要找个代驾来碍眼,那还不如拉她去坐保姆车。 林谙默不作声,明显不赞同他的做法。 如此过去了十多秒,他暴躁地撸了把头发,没好气地妥协:“听你的听你的,我让我助理来开行了吧。” 她抿着唇,面色不改轻轻点头。 -- 上去坐坐(6图防盗) 热┊门┊书┊籍┊就┇上:Xτfгεε壹.cΟм(xtfree1.com) -- 道歉? 林南谈恋爱了,女方也是秀水人,高中毕业后来海城打工,目前跟林南在一家工厂当裁缝,这些情况都是林南自己告诉她的,得到消息时,林谙即觉意外又为他高兴。 弟弟谈恋爱了,作为姐姐当然要见见他的女朋友,等到两人都轮休的那天,林谙也跟着休了天假。 吃饭的地方是林南选的,就在林谙家里,用他的原话来说,西餐他们都吃不惯,去中餐又觉得还不如自己家里吃,干净又省钱,还能照叁个人的口味炒。 他以前在酒楼当过学徒,倒也能炒得出几道上得台面的菜来,前思后想一阵,林谙就答应了。 上门即是客,虽然把吃饭地点定在家里,林谙并不打算就此糊弄过去,这天清早就起床去把菜买了,回来后又把房子的卫生打扫一遍。 九点半到,门铃准时响起,林谙早等在客厅,热情地把两个人接进来,还体贴地事先准备好了一次性拖鞋。 时间还早不着急煮饭,叁个人便拿了副牌出来斗地主边聊天,林南的女朋友叫余穗穗,虽然刚过二十年纪不大,性格却有沉稳成熟,跟林南刚好互补。 十点钟到,唯一的男士去厨房择菜,客厅留下他们两个女生边看电视继续闲聊。 谈恋爱这种事呢,男方或许多凭一时激情,女方却不免设想以后,作为旁观者的林谙也如是,笑谈间便少不得明里暗里刺探情况,听余穗穗的意思,打工漂泊终归不长久,她跟林南打算攒够钱后回老家开餐馆。 看到他们俩是奔着结婚去的,林谙也放心了。 一集电视放完,林谙调台,余穗穗随手拿来本茶几上的杂志,翻过来看到正面的封面,发出惊喜的感叹:“咦,姐姐你也喜欢这个人啊?我堂妹也好喜欢他,还让我帮她在网上抢这本杂志。” 是带回来的样刊,林谙垂眸瞥向封面上的男子,轻轻回了个“嗯”。 仔细想来,又有一个多星期没见过李成玦了,不知道他最近在干嘛,电话没打过来,社交软件也没动静。 或许,她稍后可以打个电话过去? 思量片刻,林谙暗暗点头。 打吧。 因着她那天晚上的误会,李成玦牟足了劲儿管住自己手贱,发誓她要不道歉就绝不联系,结果证明,他的单方面冷战是有效果的。 距离事情过去九天后,人家终于主动打来了道歉电话。 看到来电人备注,他先是眼睛一亮,而后把手机放到了一边,等铃声多再响一会儿,时候差不多了才又拿过来,接听后学她淡漠的语气:“喂?” 听着怪里怪气的,林谙微皱了皱眉,说:“我是林谙。” 他又一个字:“哦。” 还是那样怪。 林谙拿着手机,一时不语。 等了几秒,没听到她讲话,李成玦拿了水杯喝口水润喉,才问:“有事?” 总算正常了,林谙眨眨眼嘴角微扬,嗓音柔缓:“明天有空吗?” 这个开头,他得意地挑眉:“怎么?有事找我?” “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林谙抿着唇,想到个由头,又补充说:“我请客,谢谢你…的助理,那天晚上帮我开车……” 这头的李成玦烦躁地踢了踢桌腿,答她:“我不在海城。“ 这一个多星期都在赶通告,昨天还在夏威夷,今天就到了纽约。 既然如此,林谙只好耸耸肩:“那好吧,再见。” 说完就挂了。 李成玦拿着手机一脸懵。 就这样?道歉呢? 没时间细想,李成玦当即打回去,那边很快接了,他沉声解释:“我真的不在海城,不信给你看定位。” 轻轻的,她似乎笑了一声,回答:“嗯,我信。” 他往后躺倒,翘起着一条长腿仰望头顶的阳光,好像她人在面前,压下上扬的嘴角方说:“那饭还是要吃的啊,等我回来。” “嗯,到时联系吧。” “嗯。” 电话一挂,他当即亲了下手机屏幕,眉梢间尽是得意忘形。 -- ρó⓴22.℃óм 吃什么 生活平静地忙碌着,林谙的工作越来越上手,已经有了较多的业余时间,就在徐朝暮的提议下就跟着报了个瑜伽班来填补下班后的日常。 陈熠邀请吃饭时,林谙先是愣了一下,稍后才这么一号人是谁,联想到李成玦之前说过的话,她觉得有必要去跟他说清楚,遂承下了他的邀请。 林谙是打算自己开车的,可临近下班时对方就打来电话,说是开了车过来等在她公司楼下,让她直接下楼即可,晚饭高峰期不好找停车位,再加上自己很一般的停车技术,林谙还是坐了他的车过去。 吃饭地点是她选的,因为陈熠强调说这次必须由他请客,综合考虑过后,林谙把地方定在上次的日料餐厅。 “看来林小姐确实挺喜欢吃日料。” 夹了片三文鱼蘸芥末送入口中细嚼慢咽,林谙轻一点头。 她其实更爱中餐,不过对外人也毋须多辩解。 她垂下眼皮若有所思,想着要如何礼貌地跟对方说明来意,一段悦耳的铃声响起,她先看了看来电显示,而后以手掩唇轻轻“喂”了一声,拉开椅子站到近旁的窗户边去接。 是李成玦,开口就问她晚餐想吃什么。 林谙疑惑:“我就在吃饭啊……” 那边当即就问她:“那我怎么办?” “呃……” 听这意思,她犹豫的语气:“你回来了?” “嗯,今天刚到的。” 李成玦正在从机场回城的高速上,答完这句又踩了脚油门。 才回来就去找她,给足她面子了。 “说吧,吃什么?” 说到这里,他有意咋乎了一声:“你不会忘了要请我吃饭的事吧?” “当然没有……” 这头的林谙面露为难,再次说:“可我已经在吃了,而且……” 她侧头看了眼陈熠,后者同样在看着她。 林谙收回视线,告诉他:“有其他人在……” 如果是相熟的朋友倒也没什么,但她并不打算跟陈熠深交,李成玦自然也没有与其接触的必要。 可这头的他显然没考虑这么多,继续追问:“谁啊,男的女的?” 语气听着还是轻松的,眉头却不自觉蹙紧了,而不等她说什么,电话里就传来个颇为熟悉的男声呼喊她的名字。 他抿紧唇,脸就更臭了。 林谙也想不到陈熠会突然出声喊自己,声音还不小,只得实话告诉他:“男的,就是之前跟我一起去日料餐厅的那位。” 说到这里,又看向陈熠,后者示意桌上新端来的一道寿司,和颜悦色地说:“应该是你喜欢的,过来尝尝。” 并不顾及她在打电话,声音坦荡洪亮。 包厢里很安静,陈熠也听出来了电话另一端的性别,故意有此行为。 林谙举着手机朝陈熠点了下头,正欲跟李成玦说稍后再聊,他却突然说了句:“林谙,你真没救了。” 语气冷漠,话出同时挂断了电话。 她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沉默半晌才回到餐桌边坐下。 “聊了挺久的,快继续吃东西。” “嗯。” 林谙点了点头,心不在焉地应了。 因为李成玦最后的那句话,她心里憋着股气,陈熠还在跟她最近海城的趣闻,一副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样子,她越看越觉烦躁,破罐子破摔地想要不干脆直说吧,偏偏这时电话又响了。 又是李成玦。 此时距离他挂电话也才过去三五分钟,林谙懒得起身了,就坐在位置里划向了接听,不冷不热地:“喂。” “你在哪里?” “做什么。” “有外人也没关系,择日不如撞日,告诉我地方,我现在过来。” 他语调含笑,林谙看了眼对面的陈熠,轻声问:“你确定?” “嗯。” 心知他今晚这顿饭是赖定自己了,林谙抬眼巡视四周环境,说:“那你过来吧,就在上次我们遇见的那家日料餐厅。” “半小时。” “嗯。” 挂断电话放下手机,林谙询问陈熠:“我有个朋友才从国外回来没吃晚餐,陈先生不介意多添一个人吧?” 虽然不管他介不介意李成玦都会来,可客气话还是要说,林谙也做好了打算这顿饭由自己结账。 陈熠笑眯眯的:“当然没关系,林小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能让林谙小心翼翼招待的男人,他倒是想会一会。 另一头的李成玦怒火中烧气得厉害,都警告过她那男的不是好东西还去跟人家吃饭,脑子被门夹还是耳朵聋了呢。 他目视前方连连冷笑,等到路口的红灯变绿灯时,油门一踩当先冲了出去。 云 -- 一晚上要好几次才肯睡 出发时李成玦没问包厢号,等停好车后便又打了林谙的电话,后者离座出去接他,片刻后,陈熠便见一个身材高瘦的男人跟在她后面进包厢。 跟林谙一边,李成玦在陈熠对面落座,冲对方客套地一笑:“陈先生你好,听谙谙提到过你。” 忽略掉隐隐的熟悉感,陈熠回以一笑打招呼,而后看向他旁边的林谙,口吻颇亲昵:“既然人都来了,也介绍一下吧。” 林谙还在疑惑自己什么时候和他提过陈熠,而不等她出声,李成玦斜倒向她一侧胳膊搭上她肩膀,手指着自己:“是问我吗?” 他笑容灿烂,也不等陈熠作何反应,接着自问自答揭晓答案:“她男朋友。” 陈熠脸一僵,勉强笑出来:“开玩笑的吧…我记得林小姐目前是单身……” 回过神来,林谙轻拍了下他的手,也低声训斥:“别闹了……” 李成玦把胳膊拿开,一摊手解释:“我又没说错,男性朋友简称男朋友呗,哦……” 他故意拖长尾音,对她暧昧地笑:“还是说…你也误会了?” 这人今晚怕不是鬼上身了,林谙桌底下轻踢了他一脚,警告他收敛点,才和对面的陈熠介绍:“他姓李。” 至于陈熠,她斜睨李成玦一眼,大概明白了进门前他为何会先问陈熠姓甚名谁。 人家都说了听她提过,总不能再驳了他的面子了。 二者旁若无人打情骂俏一般的互动,陈熠脸色渐不好看,扯出个笑脸:“李先生还挺幽默,看着年纪不大,感觉应该还在上学吧……” 李成玦并不否认:“是啊,去年刚大学毕业,别的本事没有,就身体素质好。” 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笑,朝林谙投去一眼:“还得感谢林主编赏识,出卖身体混口饭吃。” 多引人遐想的一段话,正在喝汤的林谙呛到喉咙连声咳嗽,近旁的李成玦赶紧给她拍背顺气又是递纸巾,余光瞥见陈熠的面色果然又沉了几分。 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顺好气后,林谙淡淡地解释:“他是模特。” 李成玦紧跟着接话:“对啊,拖林主编看得起,我前段时间刚上过她们vivi的封面呢。” “……” 言辞间将两人的关系越抹越黑,林谙忍无可忍,桌底下踩他一脚。 闭嘴。 她什么时候潜规则他了? 李成玦正拿着勺子正舀汤,明明是不痛不痒的一踩,他却夸张地惨叫一声:“你踩我干嘛?” 手一抖勺子没拿稳,汤汁跟着就滴到她衣袖处,幸好温度不烫,他放下勺子抽纸巾给她擦干净,一语双关:“喏,自作自受了吧。” 林谙剜他一眼,对陈熠说:“失陪,我去下卫生间处理。” 陈熠勉强维持住笑容:“嗯,去吧。” 等林谙一走,李成玦就朝陈熠那边伸长脖子,一副哥俩好的语气:“陈先生,我听林主编说,你最近在追求她?” 陈熠一时无法适应他态度突然转变,应付地笑,否认说:“君子之交而已……” 闻言,李成玦抚着胸膛大松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陈熠皱眉:“此话怎讲?” 李成玦没立刻回答,先回头看了眼门口方朝对方招手,后者脑袋往他这边凑。 他心里坏笑,掩着唇压低声音告诉对方:“林主编就是匹野马,你拴不住她的。” 说完后坐正身体,坦坦荡荡地直视对方,反问:“你不会真相信她说的,我和她之间很纯洁吧。” 陈熠犹疑不决:“这……” 他胳膊搭在扶手上,无所谓跟对方坦言:“我的确是她男朋友,但又不是她男朋友,想必陈先生也知道娱乐圈有多乱,其实时尚圈也半斤八两。” “林主编人长得漂亮又是vivi的高管,工作接触的都是些年轻帅气的小伙,怎么可能安分呢,就连我这样的。” 李成玦对自己的脸很有信心,大大方方地给他看,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也只是她看上的其中一个而已,他给我提供资源,我满足她某些需求,就这么简单。” “不过,前段时间她也跟我说了,总这么玩有时候也腻味,突然想找个老实人来一段,这不,刚巧陈先生你就出现了。” 说到这里,李成玦止住话头看对面人的反应,后者脸一阵红一阵白,勉强冷静:“李先生,你空口无凭的,这样说不好吧…… 趁着林谙不在,他毫无压力地胡扯:“我知道你不信,要不是我身在其中我也不信啊,林主编看着多清心寡欲一个人啊,可其实吧,她私底下最喜欢压榨器大活好的小年轻,一晚上要好几次才肯睡觉呢。” 说着目光上下扫射陈熠,摇头惋惜:“像陈先生你这样的,可能不大行哦,经不住折腾的……” “她也考虑了这一点,所以答应过我,即便是结婚了也不会甩掉我。” “像这些话,我本来不想跟你说的,但我作为一个男人,真的觉得陈先生你太惨了,像你这样的老实人做错什么了吗要被她这样糟蹋,你说是吧?” 悠悠地说完,李成玦两手环胸,不停发出同情的叹息。 陈熠恼羞成怒涨红着脸,气得说不出话来。 男人呢,什么都能忍,唯独不能忍受别人说自己不行,而且还被个女人反过来玩弄,他今晚岂止是颜面扫地,男人的尊严一并没了。 出了口恶气的李成玦爽得不行。 云 旧城谙少年 -- 少年 林谙处理干净衣袖的污渍从回来,包厢里只剩下一人,陈熠原先坐的椅子倒在地上,她看向唯一还在场的李成玦:“他人呢?” 后者耸肩,神色如常:“有急事,先走一步。” “就这样走了?” “嗯。” 等她落座,李成玦把她留在桌上的手机举到她面前,“借我用用。” 林谙有疑:“你的呢?” “没电了。” “刚刚不还接电话吗?” 当她是傻子还是把他自己当傻子了。 说不通,李成玦撇了撇嘴,干脆承认:“哎呀,借来看看怎么了嘛?” 以前就这样的,说不过她就撒娇耍赖,林谙神色淡淡瞥他一眼,把解锁的手机再递过去。 后者接过来打开微信,找到陈熠拉黑删除,顺手再添加自己的好友,手机还回去,拍了拍手,告诉她:“好了,那玩意儿不会再来烦你了。” 林谙夹了块寿司在吃,转过头看他眨了眨眼:“嗯?” 他凑过去,冲她抛了个媚眼,搔首弄姿笑容殷勤:“我用我的魅力,帮林主编您征服了他。” 林谙不吃他这一套,追问:“什么意思?” 他又靠近了一点,嘴唇快贴到她脸上了,面露为难:“这个嘛……你真要听?” 直觉不妙,林谙左手把他脑袋推离自己远了点,放下筷子手撑下巴侧过头打量他,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卖脸不管用,李成玦尴尬地蹭了下鼻子,嘟囔着嘴:“那我说了,你别生气啊……” 以防万一,他得先打个预防针,见她点了点头,才把刚才的情形言简意赅地描述了一遍,说完后一手搭上她肩膀,一手拍着自己胸口,总结说:“那什么,能包养我这样的小狼狗,林主编艳福不浅呢。” 他打着哈哈想把这波水过去,林谙不说话,只是望着他,神色如常。 这个样子,却还不如骂他一顿呢,李成玦越心虚,强撑着气势一昂下巴:“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好嘛,这种货不收拾他,都把你这里当垃圾收集场了。” 她能忍,他可不能。 他看向一边,表情忿忿。 初听是有点生气的,可事已至此生气也无用,林谙摇头叹气,很是无奈:“可事情明明有更好的处理方式啊,我今晚跟他吃饭,就是想和他把话说清楚,以后就不跟他来往了,可你今晚这样一闹,回头他万一要再把话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你和我你想过吗?” 他很不屑:“他倒是敢说,到时候指不定谁更丢脸呢。” 玩女人反倒被人家耍了。 他抓了把头发,没好气地说:“你放心吧,他如果真在乎回头一打听便知真假,到时只会记得被我耍了,要找麻烦也是来找我跟你又没关系。” 念及此,李成玦不由得冷笑,正愁只骂一顿不解气呢。 正和他意。 这个人,向来只有他找别人麻烦,巴不得天下大乱,林谙又如何不明白他在想什么,神情严肃:“成玦,你能不能懂事一点?” 他坚持说:“反正我没错。” 是别人先惹他的,再来一次,他还会这样做。 “说来说去,你就是觉得我幼稚是吧?” “你——” 莫名其妙提这个,林谙也恼了:“你就是幼稚。” 跟头驴一样,别人说什么都不听。 “那你走好了,谁成熟你找谁去。” 他不看她,抿着唇面无表情。 敢情到头来说错做错的人还是自己了。 林谙气极反笑,忽地起身拿上钱包和外套离开。 门开了又关上,包厢里归于平静,几秒后,李成玦缓缓转过头。 还真的走了。 见此,他上身往后一仰靠着椅背,如同被抽走了全部的气力一动不动,只愣愣望着头顶的灯光。 就是这样的,她总嫌他幼稚,可他也想赶快长大啊,也很努力地学着变成熟了。 说不清是失落或者难过,李成玦只能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虚空。 “还傻坐着干嘛,起来走了。” 他身体一顿,缓缓地转身,目光落在她脸上,语气是恍惚的:“你没走?” 毫不意外陈熠被气得忘记了埋单,林谙去外面结账回来,手里还拿着账单瞪他,没好气地说:“谁吵着要请吃饭的,不吃拉倒。” 他璀然一笑,大声回答:“吃。” 咧开嘴露出口白牙,傻乎乎的,瞬间就跟十七八岁的李成玦重合在了一起。 仅剩的懊恼也一扫而空,她此刻只觉酸涩又觉庆幸。 -- ρó⓴22.℃óм 共处一室(3000字) 征询过他的意见,林谙带他去了火锅城。 已经过了饭点又打过电话预订,到店就有桌位,菜放进滚滚的白汤里,烫熟了捞起来就能吃。 李成玦真的饿了,首先就往锅里下了整份牛肉片,涮熟后捞起第一勺放她碗里,而后才轮到自己。 林谙不饿,百无聊懒地尝了几口就歇了筷子,转而拿起公筷往锅里烫东西,边问他的意见:“吃青菜?” 他低着头垂眸,应了声“嗯”。 “虾滑呢?” “嗯。” 放好虾滑,林谙又往锅里夹了点肉片,表情淡淡的,好似先前的争吵没发生过。 “对不起。” 忽然的一声,她愣了一瞬,抬眸看向对面的他,白雾氤氲在两人之间,后者低头吃着东西,又说了一句:“是我考虑不周。” 刚才跟他争来论去就是希望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可现在真听到他给自己认错,林谙心里又挺不是滋味的。 她压下心里的涩,捞起一勺烫熟的菜放他盘子里。“不提这事了。” “嗯。” 他这才抬起头,又恢复到神采飞扬的模样,给她的杯子里添玉米汁,保证说:“你别担心,我会把事情处理好的。” 经此一事,林谙担心他越处理越麻烦,赶紧说:“没关系,我自己来。” 李成玦的眼神围绕在她脸上,几秒后耸耸肩:“行吧,那需要我帮忙要告诉我。” “嗯。” “那你…不生气了?” “嗯。” 林谙没开车,吃完火锅后李成玦送她回家,尽管已经和解,两人路上话却不多。 她有自己的心事,他也有他的心事,一直到单元楼下她下车,他坐在车里和她告别:“那么,再见。” 他打方向盘正欲掉头,林谙动了动唇,情急之下,鬼使神差就问:“要不要上去坐坐?” 李成玦握方向盘的动作一顿,怀疑自己听岔了,看着她问:“什么?上去坐坐?” 话都说了,林谙硬着头皮点头:“嗯,去喝口水吧。” 人家都开口了,李成玦焉有不去之理,“那你等我停下车。” “好。” 听他答应,林谙松了口气,站在楼下等他停好车回来,两人一起上了电梯。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怎么想都暧昧,可经过巴黎那一晚,即便是她主动邀请,李成玦也不敢再乱想了,就跟正常去做客一样,进门后在她的引导下老老实实在客厅坐下,眼睛却忍不住偷偷打量四周,留意到开放式的厨房时,目光顿了一瞬。 林谙去倒了两杯水回来,一杯放在他面前,另一杯自己抿了一口拿在手里,未免尴尬打开了电视机,遥控器下意识交给他。 李成玦不说话,拿着遥控器默默调台,直觉她有话要跟自己说。 心里组织好言辞,林谙缓缓开口:“成玦,我刚才那样说,并没有怪你的意思……” 虽然自己说不再提陈熠,可林谙晓得,如果不把事情说清楚今晚怕是睡不好觉的。 李成玦注视她,等待着下文,后者咬了下嘴唇,看着杯子里的清水,温声低语:“我刚才说话也不好听,抱歉。” 她也是刚刚才恍悟,原来自己很多次闹着玩说的话,他听来却是揪着心的,所以才会突然反问她那一句吧。 “还有以前,也对不起……” 这样一想,在他们曾经的那段感情里,她也没那么成熟懂事嘛,又有什么资格教训他。 他低着头,手指掐紧眉心,轻淡地回应:“没关系。” 反正他都习惯了。 幼稚就幼稚吧,反正也就她有机会这么说自己。 他这么答,林谙并不觉高兴,喃喃低语:“这样啊,没关系了就好……” 电视机里播放着几年前的老电视剧,两人各坐在沙发一头,貌似都在认真地看着不再交谈,深夜已晚,他不提离开,她也不提送客。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过去了好长一会儿,他突然咕哝了一句:“想吃宵夜了。” “啊…现在?” 林谙看了眼时间,距离他们吃完火锅两小时不到,可既然他说要吃,她也没什么好不让的。“那点个外卖吧。” “不用,懒得等,家里有东西吗,随便做一个好了。” 屋子里的食物平常都是林南在负责的,林谙起身走到冰箱边打开,跟他报里面的东西:“有哈密瓜,苹果,鸡蛋。” “那吃点水果吧。” “好。” 晚上吃苹果不好,林谙就抱了哈密瓜去厨房。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里,不用转身不用扭头,视线一挪就能看见她,忽略掉他们分开的四年,这不就是他曾经计划好的未来吗。 忽略掉他们分开了的现实的话。 “林谙。” “嗯?” 她低着头在切水果,闻言应了一声。 “厨房怎么是开放式的啊?” 她切水果的动作一顿,沉默半晌,寻常的口吻告诉他:“户型不大,设计师建议的。” “哦。” 没听到想要的回答,他扯出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真的挺想抱抱她的呢,可惜啊。 李成玦自沙发上站起:“时间太晚,不打扰了。” 她捧着盘已经切好的水果,看向他问:“不吃了吗……” 李成玦走到玄关,弯腰换鞋。“嗯,抱歉,突然没胃口了。” 门开了又阖上,林谙愣愣地站立一会儿呆后,捧着那盘水果走回客厅坐下,电视剧还在播,她魔怔了一般,喃喃细语:“又忘了关电视……” 下一秒又意识到他人已离开,不由得溢出声怅惘的叹息。 调整好情绪,林谙拿来手机拨了个电话给徐朝暮,时间是有点晚,可也顾不得许多,好在她及时接了,声音听着还挺清醒,林谙就问了她一些关于陈熠的事。 徐朝暮一一答了,还挺开心,语调含笑:“看来我不久后就能听到两位的好消息了呀。” 林谙默了片刻,决定告诉她实情:“不是,我跟他闹翻了。” “啊…怎么回事……” 难得做媒,不成就算竟然还闹翻了,徐朝暮无法理解。 背后不语人是非,关于陈熠的人品林谙没有多言,只轻描淡写地讲了跟他处不来产生了些矛盾。 总之就是掰了,没戏。 但徐朝暮不傻,能跟好脾气的林谙闹掰,大抵也是差到没品了。 “他是我表哥的朋友,我跟他不熟,这人怎么这样,回头我去说说他……” 林谙急忙劝阻:“不用,我自己处理。” 那头犹豫了几秒,说:“那也行……需要帮忙就告诉我……” 她笑着应:“嗯。” 对方越愧疚:“对不起啊林谙姐,给你招了朵烂桃花。” “没关系。” 又说了几句挂断,林谙转播出另一个人的号码,第一通对方没接,她又耐心地打去了第二个,终于是接了。 背景音嘈杂,应该是在酒吧之类的地方,对方冷淡地喂了一声。 她沉下心,自报家门:“陈先生,我是林谙。” 那边讥笑了声,轻浮的语气:“有事?” 林谙无声地叹了口气,说话声依然温和:“这么晚打扰你,是想跟你说句抱歉,今晚他说的那些话都是瞎编的,目的只是想气一气你而已,他年纪小,你别放在心上。” 那边的人接连冷笑:“他是你什么人,而且,你在我这里算老几啊,我凭什么就要原谅他,他年纪小关我屁事,既然口无遮拦,嘴巴子也别想要了。” 林谙摇了摇头按捺下脾气,缓缓地说:“陈先生,我们是在朝暮的婚礼上认识的,即便你不给我面子,也该考虑一下朝暮那边吧,说白了,朝暮就是在给你我牵线搭桥,我们俩要撕破脸,为难的还是她。” 打徐朝暮的脸,就等于打徐家的脸,他们何德何能。 陈熠一时沉默。 留给他短暂的考量时间,林谙接着继续说:“况且,李成玦今晚为什么会说那些话,想必陈先生自己心里一清二楚,上不得台面的,我也不想提了。” “我今晚联系陈先生,不过就是希望息事宁人,可如果你非要讲些子虚乌有的谣言,我林谙行得正站得直也不怕你说。” “至于李成玦那边,陈先生你怒气难平,要去报复他撕了他的嘴,ok你随意,不过我也提醒你一声,动手前最好先把对方家底打听清楚,别自不量力碰瓷不该惹的人。” 头一次仗势欺人,尽管借了李家的面子,林谙依旧暗爽。 不懂尊重别人的混蛋,她也不必客气。 那头追问她:“他是谁?你们是什么关系?” 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林谙深呼吸一下,答:“抱歉,无可奉告,但我想,陈先生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这件事到此为止,于你我来说都没损失,可如果再纠缠下去,会造成的后果我都跟陈先生说了。” “言尽于此,望三思而后行,打扰了。” 不等他说什么林谙挂了电话,身心轻松不少,手机随手一放起身去洗漱。 话说得清楚,对方若还缠着不放,她也不是怕事的。 -- 认错 另一边的陈熠,手机还没放下,又一个电话打进来,见是徐朝暮的表哥,他当即离开包厢去了处安静的角落接听,态度较跟林谙说话时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声音热情含笑:“陶总,有事吗?” 对方开门见山:“我妹妹让我来问问你到底怎么回事,一晚上又是林谙又是李家的小少爷,都来跟她打听你的情况。” 他神色一怔:“李家的小少爷?谁?” “鑫源控股的李家,他们家孙辈就一个孩子还能有谁,说起来,他还算是你老板呢,你们公司有鑫源的占股。” 理清他在说什么后,陈熠有一瞬的当机,耳朵里嗡嗡的,那头还在讲:“陈熠,你是不是哪里得罪李成玦了,如果是这样,我劝你还是赶紧找机会给他赔个不是吧,这家伙也就看上去人模人样骗骗小姑娘,其实就是个混世魔王,特别小心眼……” 陈熠缓缓放下手机,后面对方又说什么他就听不到了,手探到脸上,舒适的环境里竟然出了汗。 恍恍惚惚地回到包厢,里面灯红酒绿热闹依旧,陪酒的小姐见她孤身一个人走进,热情地上去挽住他的胳膊,嗲声嗲气地说话:“陈先生怎么还苦着脸,是玩得不开心嘛?” 他拍了拍对方的屁股,神色不豫:“一边玩儿去。” 他是个有仇必报的性格,带着一肚子火从日料餐厅离开,当然不可能轻易放过耍弄他的人,今晚这个局就是他组织的,一方面是宣泄怒火,另一方面就是商量怎么报复林谙和李成玦,按着后者的说辞,原本以为他只是个靠女人上位没啥背景的野模,可如今看来。 有麻烦的人,似乎是他? 正这么想着,包厢门突然从外面被大力推开,一连走进来四五个人,看穿着打扮就知道是群浪荡不羁的公子哥,打头的可不就是李成玦,两手插兜走到陈熠跟前,弯腰看了眼他的脸,冲他一笑语露惊讶:“呀,找到了。” 然后站直腰鼓了下掌,同行的人中就有人跟着吹了声口哨:“哇嗷,李少亲自登台,看好戏啰。” 李成玦笑骂:“去你的,闭嘴吧。” 包厢的音乐早关掉了,晃眼的灯光也切换成普通的照明灯,见情况不对,在场的其余人都噤若寒蝉。 李成玦拉了条椅子过来坐,笑看向对面的陈熠:“陈先生,咱们刚刚才见过,不需要我自我介绍了吧。” 来者不善,陈熠勉强扯出个笑脸,若无其事的样子:“李少爷,好巧啊……” 他一挑眉:“看来有人给你透消息了,不巧,我特意来找你的。” 言辞客气,手还拍了拍对方肩膀,貌似商量的语气:“说吧,想怎么解决?” 陈熠比他年长许多,论心机见识都不是后者可比,此刻却只觉后背生凉,僵坐着告诉他:“林小姐刚才联系过我,我们已经达成了和解。” 李成玦指腹摩挲着嘴角,作思考状:“这样啊……挺好的。” 闻言,对方呼吸都变缓了:“嗯……” 他态度陡然一变,两手一摊:“可她是她,我是我,那是你跟她之间的协调,与我无关,而且你害我挨骂,这笔账咱们也得算算。” 说到这里,他撇了撇嘴,后面看热闹的其中一人搭上他肩膀,吊儿郎当地调侃:“我们李少爷是个怕老婆的,大哥你踩到雷啰。” 李成玦打掉对方的手:“滚一边去,说正事呢。” 而后看向陈熠,神色严肃:“说吧,怎么解决?” 后者脸颊一抽,心里爆了句粗口,面上还得老老实实地道歉:“对不起。” 陈熠斟酌用词,为自己辩解:“我跟林小姐认识的时候,她并未表明自己跟李公子的关系,徐朝暮小姐也说了她是单身,我们才有了交集,不过幸好今晚都说开了,今后陈某必然不会再打扰两位。” 他觍着脸笑,李成玦面色一沉:“你的意思,倒还怪起她来了?陈熠,你以为我是为什么来找你?” 他勾唇冷笑,手掌拍打对方的脸,一字一句提醒:“良家妇女?到了床上更骚?嗯?谁借你的胆这么说她?” 陈熠先是愣怔,猛然回想起来:“你是卫生间的那个人。” “呵,恭喜你,答对了。” “这……” 情况越发糟糕,陈熠心知今晚不妙,大丈夫能屈能伸,他低下头去:“抱歉,陈某当时就随口一说,希望李先生谅解,别放在心上。” 社会浸淫多年的渣滓,李成玦也不指望他真诚认错,两腿交叠笑打量他:“放心吧,林谙的面子我还是给的,陈先生既然都说跟她协商过,我也相信你。” “可你下了我的脸,道上的规矩,我怎么也得找回点场子。” 他巡视四周,指着站成一堆的几个陪酒小姐:“要不这样,你跟她们几个喝,随便喝倒下一个,咱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 然后看向几个女郎,笑说:“陈先生难得来一次,务必要热情招待,这样吧。” 他手指茶几上没动过的几十瓶酒水,说:“喝一瓶给一万,不够再加。” 这话一出,包厢里顿时沸腾,尤其是那几位女郎,皆是跃跃欲试。 他压了下手腕,周围顷刻间安静,他才补充:“可只要有一个人比陈先生先倒下,所有人的小费都取消。” 听他把规矩列完,陈熠的脸也越来越红。 会所里的陪酒女郎,没有千杯不醉的本事谁敢放进来招待客人,这摆明了就是要为难他。 余光瞥见陈熠面色不快,李成玦打了个响指,轻松的语气说:“自愿参加,愿意挑战的都过来坐,我李成玦向来不强迫人,是吧,陈先生?” 说话间笑看着陈熠,毫不掩饰眼神里的轻蔑。 他大可拒绝,只是别怪他没给过机会。 几个陪酒女郎都坐了过来,目光尽数落在陈熠脸上,后者肃着脸抿紧唇,五指犹豫地握紧又松开,最终拿起桌上倒满的红酒仰头灌下。 李成玦神色不改,跟着他一块儿来看热闹的几个反倒吆喝得厉害,重新开了音乐又换了灯光,包厢里又恢复了嘈杂,可谁都不敢嬉笑打闹,只沉默围观着拼酒的两方。 李成玦看了一会儿就兴致索然,闲散地站起身,淡声交待:“今晚过来就是想让陈先生明白,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做人就要管住自己的嘴,我找过你的事,出了这个门后,我不希望传到林谙耳里。” “还有,今后我但凡听到什么关于她的难听话,我都把账算在你头上,你要不想在海城呆了大可去试试。” 跟会所的经理交待完,一行人又像来时一样风风火火地离开。 出得大门,李成玦赶走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几个狐朋狗友,上车后没有立即驱车离开,而是靠着椅背发呆走神。 他会真诚地跟林谙认错,甚至答应她让她自己处理,私心却不认为自己错了,他或许考虑不周,但他有自己的行事规则,解决陈熠是早计划好的事情,现在的区别只在于要不要让她知道。 念及此,他不免又想到过去,无论是认错亦或是撒娇,究其目的,从来就只有一个,取得她的欢心。 仅此而已。 -- 喜欢你 因为他突如其来的表白,林谙从秀水车站回家的一路都是晕晕乎乎的,她知道李成玦或许是对她有些依赖,可要说他喜欢自己。 林谙只觉得荒唐。 当天他打电话过来,她也是这么跟他讲的。 先不说她比他七岁,她还是他小叔的前女友,尴尬的身份摆在眼前,李成玦却说喜欢她,怎么想都可笑。 那么,后来又是为什么在一起了呢? 洗漱完毕,失眠的林谙倒了杯酒回到客厅,盘腿坐在他原先坐过的位置,想起那时候的李成玦,恍惚的脸上不自觉勾出抹笑。 印象中,大概是被他烦得不行了吧,那时候的李成玦,脸皮真厚啊,她不理他,他就追到宿舍门口守着。 彼时已经开学半个月,原先的周末自习她也不去了,电话也爱接不接的,李成玦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在她公寓楼下蹲守,这段时间,他一放学就过来,一开始还会气呼呼地质问他为什么不理自己,到后来,看到她从寝室出来就只默默跟在她身后,学校几个同学都知道她有个帅气的“小尾巴”。 她躲不开,又看不下去,就只能想办法解决。 某日傍晚林谙出门,毫不意外又见他站在宿舍楼下,三月时节,那天还下了蒙蒙细雨,他不打伞就站在阴沉沉的天空下。 根本就是作践自己给她看。 林谙当即气结,怒气冲冲地走过去,心里已经组织好了训斥他的语言,可来到他跟前,对上他可怜兮兮难过的眼神,话出口时就软了几分:“你能不能懂事一点……” 他垂着脑袋,笨拙地解释:“我…我真的没带伞……” 前一刻亲眼看到他拒绝了一个女生送伞,林谙冷呵一声转身离开。 走出几步后没听到他跟来的动静,转过头剜他一眼:“傻站着干嘛?” 说完就走了。 李成玦望着她的背影先是愣怔,反应过来后便大步流星追上去。 她撑着伞,他走在雨里,两个人并排走着谁也不先出声,迎面的雨丝落在他脸上打湿他的头发,林谙心里叹息,再看不下去,举高伞往他那边挪了两步。 她比他矮不少,胳膊别扭地高举着伞,后者急忙抢过去:“我来拿。” 林谙也不跟他争,活动了下酸疼的胳膊,等到了食堂才开口问:“吃饭了没?” 他摇摇头。 意料之中的事情,她吩咐他:“跟着我。” “嗯。” 他跟在她后面排队打好饭菜,找到桌位后,她又去食堂的小卖部买了包纸巾,坐下后东西放他手边,“擦干净。” 他迅速抽出张纸,拿了她的餐具过去擦,林谙气笑了:“我是让你擦头发和脸。” “啊?哦……” 他把擦过的餐具放回她餐盘边,这才又拿了干净的纸巾擦头发和脸上的雨水。 乖巧沉默的,林谙就有点心疼。 等他吃饱了,才语重心长地开口:“成玦,数一数我们认识三年了,这三年我看着你从一个娇气的孩子长成小大人,学习成绩也越来越好,我打心里为你高兴……” “可我希望你明白,我一直只把你当弟弟,你现在还小,根本分不清什么是喜欢和依赖,我相信,等你以后长大有了明辨是非的能力后,一定会遇到真正喜欢的人,现在的首要任务应该是学习。” 从见到她开始,他就一直是低着头,听闻她这么说,摇头否定她:“等以后长大,要等到多少岁才叫长大呢,谙谙姐,我十七岁了,分得清什么是喜欢。” 他顿了一下,才说:“我无比确定,我就是喜欢你。” “你不知道,每次一到周末我就特别开心激动,因为我又可以见到你了,这种快乐,在来见你的路上就开始,离你越近越明显,直到你站在我面前,一颗躁动的心却又踏实下来,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觉得幸福满足。” “可我很后悔,如果早知道表白后是这个结果,我一定不会告诉你。” “谙谙姐,如果我的喜欢让你觉得困扰,那你就当我从来没有说过吧,我不会再追着你必须给我答案,也不奢望你答应我了,你就当做没听过,我们还跟以前一样,周末见一见就好……” 再没了先前表白时的自信和步步紧逼的气势,此刻的少年卑微恳求:“你别不理我……” 在那个还没有能力承担一份感情的年纪,却已经遇到了想共度一生的人,真是件令人难过的事。 他没有哭出来,却分明是要哭了,哽着嗓子低声细语:“如果我早出生七年就好了……” 就因为比她小七岁,她先遇见的人就成了李牧言,连想都不想就判了他的死刑。 林谙原以为他要上演个耍赖的戏码,突然面对这么深沉的李成玦,手足无措的人反变成了她。 -- 心太软 那天怎么结束的具体已想不起了,只记得之后两个人又恢复了一起自习,他们之间似乎还跟以前一样,要说有什么变化,大概是他学习更用功了,这是值得欢喜的事情,也是她答应继续陪他自习的一大原因。 但与此同时,他也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回忆初见时那个活泼开朗的少年,若非亲眼所见,林谙根本想不到,这个字眼还会用在李成玦身上。 以至于有一天,她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你真的很喜欢我吗?” 他当时在计算一道数学题,精神高度集中,慢了一拍才听懂她在说什么,拿笔写字的动作一顿,缓缓扭过头与她对视,过去了半晌,如同害怕她发现一样,极轻地点了下脑袋。 嗯。 他承认完,眼眶当即便红了,急忙转过去埋头继续做题。 时间很晚了,整个书屋二楼只有他们两个人,背景乐是略显悲伤的钢琴曲,正如他现在的心境。 听闻旁边的她轻叹息了一声,幽幽地说道:“你先前不是说要考我的学校吗,如果你考上了,我就考虑下。” 她这话说得很有艺术,即便他考上了也只是考虑考虑,并且在她看来,他能考上的概率微乎其微,之所以这么说不过就是想鞭策他学习。 以及,不想再看到这个样子的他了。 在林谙心里的李成玦,可以是阳光朝气,也可以是桀骜不驯的,而不是如今阴沉忧郁的模样。 她只是换了个方式拒绝,可他不懂啊,如同失明的人终于看见了微光,他也看见了希望,英俊的脸庞再次现出久违的灿烂笑容。 真好。 林谙正要松口气,突然他拥了拥自己的肩膀,很快的一下,立即就放开了,信心满满地对她承诺:“我一定会考上的。” “嗯…我相信你……” 她垂下眼帘,一如既往地用这句话鼓励他。 那天之后,两个人见面的次数渐渐少了,尤其高三那一年,印象中他们就偶然碰见过一次。 是他主动提出的不用再一起自习,节假日也不再来找她,林谙开始还以为他放弃了,心里想还挺可惜,除此之外,并不会再像曾经一样过问,这无疑是最妥善的处理方式,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大都是在不知不觉中淡化的。 她大概天生跟他们李家命格不和,一个两个的都不欢而散,无可奈何地喟叹过后,渐渐地也接受了这样的结局。 以至于又一个炎热的夏天来临,她又在公寓楼看见那道熟悉的背影时,最初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她眨了眨眼。 还在。 他也看到了她,小跑着过来,到近前时,表情却并不乐观,犹犹豫豫地,垂着头沉默不语。 高了一点,脸也瘦了些,眼下还长出了黑眼圈。 林谙也不走,就安静地站在他对面。 良久后,才听到他轻不可闻地请求:“能不能再等一年?” “嗯?” 她一时没听懂,愣怔地望着他,后者弱弱地解释:“分数已经下来了,我对照过往年海大的录取分数和排名,差了一点点……” 最近忙着工作和找房子,她几乎都忘了高考出分时间,淡淡询问:“多少?” 他摇头不说,只哀声请求:“我会复读的,求求你,再给我一年。” 她很无奈:“你先告诉我考了多少。” 他告诉了她两个数字,一个分数一个排名。 林谙心里估摸了下,确实悬,服从调剂也希望不大。 余光瞥见她抿紧嘴唇,他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幽幽地说道:“再复读一年,我一定会考上……” 她摇摇头,出声打断:“算了,没必要。” 他惊慌失措,下意识抓住她手,又像触电了一般松开,急急地恳求:“你再相信我一回,我一定会考上的。” “没必要。” 她重复了一句,绕开他往来时路走,听到他在后面喃喃地喊谙谙姐,卑微渴求。 她摇头叹息,停下脚步回头:“听不懂吗,我说不用考了。” 又转过身去,轻轻地抱怨:“好傻…怎么考出来那个分数的……” 边走边说,没走出去几步,身后便有人跟了上来,不确定地询问:“是那个意思吗……” 两人一前一后走动,她反问他:“你想有什么意思?” 他没说话,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握上她的。 她本来在笑的,突然就鼻子发酸,转身拥抱他,脑袋只到他胸口,说话声哽咽:“李成玦,你真会装可怜。” 明明如她所想地没考上,但她还是答应了他。 谁让她心疼呢。 他回抱她,咧开嘴灿烂的笑容,得偿所愿。 后来回想,林谙才恍然大悟。 这个人啊,就吃定了她会心软。 -- 男孩变成男人 深思熟虑后,李成玦的大学志愿填报了科大的金融系,省内综合排名紧跟海大之后,校址就在海大对面。 李家父母常年在国外,原计划是等他在国内念完高中就一家三口移民美国,压根没料到他能上一本线,还是个重本,所以当他坚持要在国内念书时,家里人也乐见其成。 录取通知书下来时,硕士毕业的林谙也搬离了宿舍住进了自己租的公寓,两室一厅的户型,跟一个同龄女生合租的,水电房费都平摊。 确定关系后,李成玦又恢复了以前的本性,撒娇耍赖用得毫无负担越来越顺手,磨得林谙不得不给他配了把钥匙,没课时就抱着作业课本去她那里写,好几次她下班晚了回家,累得往床上一躺时都能压到个人,吓得正要叫出来就被一只手捂住嘴。 两个人的身体迅速调换个上下,紧接着密密麻麻的吻便落了下来,粘人得很。 就跟那吻的主人一样。 林谙推了推颈间的脑袋,有气无力地说:“都是汗…脏……” 他闷闷地答:“正好,男朋友帮你洗干净。” 至于用什么洗,脖子里濡湿的触感提供了答案。 也不知道从哪听来的这种话,林谙想气又觉得好笑,语调轻柔:“别闹了,我很累,想洗个澡。” 他不乐意地唔了一声,捧着她的脸最后往她嘴唇一亲,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她上方离开,等她坐起来又凑过去给她捏肩捶背,狗腿殷勤得紧了。 他捏得确实舒服,林谙盘腿享受起他的服务,笑着打趣:“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一手?” 对于彼此的亲昵,林谙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习惯仅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没办法,他太黏人了,抱着她时清澈的笑容温暖 的眼神都让她无法拒绝,她只能劝解自己尽快适应起他的存在,尽管结果只换得他更得寸进尺。 就像现在,肩膀捏着捏着,他忽然就伸过头来亲她的脸颊,笑嘻嘻地说:“我厉害的地方多着呢,以后一样一样让你见识。” 林谙没多想,点了点头:“嗯,那期待你的表现。” 而在她看不到的角落,他勾起唇,笑得像只狡猾的小狐狸。 她说要洗澡,又按摩了一会儿后,他就跳下床去给她找洗漱要用钱东西,睡衣浴巾,内裤也一并拿了。 林谙活动完筋骨起身,回头就看到他修长的手指从收纳盒里捻出条桃粉的内裤,接着又取出件同色的文胸。 林谙一时又是羞赧又是尴尬,走过去要抢过来,红着脸训他:“你干嘛啊,我自己取就好了。” 虽然亲也亲了,他的手有几次还不小心碰到她胸部,但内衣裤这么私密的用品被异性触摸还是林谙让赧然。 反观李成玦却神色坦荡:“你不是累嘛,这种小事当然交给我来。” 说着两手自然地把东西全交给她,仗着个子高揉她的发顶,“都齐全了,快去洗吧。” 浴室是公用的,林谙接过衣服郁闷地捶了他一下,转过身正要出去,他忽然从后面勾住她的腰,下巴垫在她肩窝处轻语:“不过谙谙,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同意让我长大?” 林谙自认为没听懂他的暗示,在他怀里别扭地动了动身子,训他:“说的都是些什么……” “哼,还能有什么。” 李成玦收紧搂抱她的胳膊,忿忿一咬她的耳垂,嗓音里有忍耐:“当然是,从男孩,变成你男人……” 说着某个部位贴上她后腰,后者当即身体一僵脸色爆红。 “李成玦!” 话音未落,一个天旋地转,李成玦抱着她一起摔到床上,俯视她坏笑:“嗯?什么时候?快说,什么时候?让你男朋友长大成人。” 说一句就亲一口,林谙扭脖子躲,手掌格挡彼此之间,被他一手捉住举到头顶,目光炯炯含笑凝视她。 “什么时候?好歹让我有个盼头。” 李成玦发誓,她要是敢说出还要个一年半载,他就立马上吊死给她看。 死乞白赖在这边留宿过两个晚上,面对心爱的女朋友只能看不能吃,还被她以床不大赶下去打地铺,摸都摸不过瘾,憋屈死了。 他一只胳膊圈在自己腰处,林谙怕痒扭了扭,几不可闻地咕哝:“知道了……” “你先起来……” 听她这么说,他当即眉开眼笑,额头抵着她的:“不是累嘛,抱你过去?” 得了自由的手握拳打他:“有人呢……” “唔……” 这才想起还有个外人,李成玦很头大,粘着她不肯下去,提议说:“…顺便也考虑搬家吧…大不了我来跟你合租……” 得寸进尺贪得无厌,林谙气得呵呵笑了两声,却也没立刻拒绝。 这套房子是以隔壁室友的名义整租下来的,林谙住进来时跟对方签了半年租约,房租一个季度付一次,这些都没问题,只是住进来后才发现对方似乎不怎么讲卫生,公用空间搞得一团糟之外,房间的垃圾懒得扔了有时就堆到客厅。 林谙没有洁癖,但最基本的干净整洁问题还是在意的,有时下班了还要拖着沉重的身体清扫,李成玦也留意到了这点,每次过来都会先打扫完卫生再看书。 她淡淡地说:“再看看吧……” 搬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首先就是得找房子,她目前真没这个精力。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他跟着就说:“房子我来找,东西我来搬,保证让你满意。” 林谙不咸不淡瞥他一眼,何意不言而喻。 李成玦揉她脸颊,笑:“到时先让你验验,你同意再搬不就得了。” “哎呀…你容我想想……” 这时的林谙还在犹豫,最终促使她决心搬家的根本原因却难以启齿。 这混蛋,某些事时的动静太大了。 搞得隔壁室友看到她都是暧昧的眼神,林谙面皮子薄哪受得了,不等对方开口,租约一到期便拎上李成玦火速离开。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表,当前却有另一个要紧事。 商量完琐事,李成玦还是不放她走,指腹拨弄开她脸周的鬓发,嗓音更温柔:“既然都同意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好不好?” 他悬空的下身缓缓下沉,抵紧她的大腿抱怨:“姐姐,好难受的……” 不是在玩闹,林谙实打实地给了他一拳,没好气地回:“忍着!” “哦……” 他委委屈屈地应了声起开,林谙起身狠狠剜他一眼,抱着换洗衣服出了房门。 不拒绝一次,人都要飘得不着地了。 -- ρó⓴22.℃óм 第一次 十多岁的年纪,林谙还没尝过性生活是什么滋味,已经先知道了性行为可能带来的后果。 在秀水那样经济落后又偏远的山区,女孩子大都初中毕业就辍学去外地打工了,无论是孩子还是父母都认为读书没用,浪费时间还又费钱,不如出去打工赚钱补贴家里。 十五岁这年,村里几个跟她同龄的女生都坐上南下的火车去广东打工,每个人上车时都抱着发大财的目标,林谙不清楚她们有没有真发财,但回老家时都带着小娃娃倒是亲眼见的,接着便是理所当然地奉子成婚。 而那时她还在念高中,她们跟她一样,不过也就是个十多岁的女生而已,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已经要为另一个孩子的人生负责了。 想到这些,林谙一度只觉得头大,这导致她非常抗拒在学生时期发生性行为,尽管李牧言告诉她没关系他会戴套,但她还是担心那个万一的存在,一旦发生,后果她一个穷学生承担不起。 于她来说,无关成年与否,只有正式参加工作经济独立了才意味着成为大人,能够为自己的行为买单负责。 她曾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过李牧言,后者充分尊重她的意见,表示他愿意等,好几次快擦枪走火时都停下来,宁愿去冲凉水澡都舍不得强迫她。 那时候的李牧言,是真的很爱她,可世事难料,没等她工作两个人就分手了,还是那么难堪的方式,连朋友都没得做。 林谙的第一次发生在酒后。 工作了少不得有要喝酒的场合,有几次她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回来,被鼻子尖的李成玦嗅到,他肯定是不希望她饮酒的,倒不是不喜欢女生喝酒,纯粹就是因为她酒量太差,生怕别人把她灌醉了趁机占便宜。 这样跟她讲道理劝了几次,后者每次都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三言两语敷衍过去,李成玦也恼了,次日就拎了几瓶他爸酒窖里藏的好酒去她那边,说是要陪她练酒量,怎么也得练出个喝几斤的水平,也省得以后在外面喝不过被人欺负。 他两手环胸昂着下巴,抖着长腿面无表情,大有她不答应就耍赖的架势,不过就是仗着她对他宽容。 林谙没法,笑啐了两句后也跟着他一起疯。 那天是他们交往整一百天,李成玦先前就念叨着说要精心给她准备个礼物,林谙觉得好笑,又不是小孩子出生一百天有个百日礼,叮嘱过他别买贵重物品就随他去了。 李成玦也没打算送她金银珠宝,在十多岁的少年看来,那些金钱标榜出来的东西太俗,配不上他的心上人,冥思苦想几日后,终于想到了个非常好的主意。 收到礼物的那一刻,林谙的心情嘛……有点一言难尽。 李成玦送了她一束纸折的红玫瑰。 拿着一束散发淡淡香气的纸花,她左看看右看看,表情还是有点懵:“怎么想到送这个?” 他扬了扬下巴示意那束花,眼角眉梢尽是得意:“真花没两天就枯萎了,寓意多不好啊,你别看它是一束纸花,但却是我亲手一朵一朵折的,高中那会班里女生求我折给她们我都不干的,第一次就送给你了,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很喜欢?” 言语间满满的自信,林谙紧抿着唇,几秒后还是没憋住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点头。 她这会要是说不喜欢,人家指不定要哭给她看。 再者,怎么能不喜欢呢。 见她开心,他哼笑了两声愈发骄傲,为自己想出来的好主意沾沾自喜,“那改明儿再买只花瓶来插上放屋子里,让你一看到它们就想到我。” “嗯。” 她能说什么呢,当然还是点头同意。 那是个欢快的夜晚,加上次日是周末,两人不约而同地就都喝多了一点,后来李成玦抱着她滚到床上,他热情地吻她,手摸到她胸衣的暗扣一时停顿,她蒙着羞红的脸,轻轻回了个嗯,他的吻便更加放肆起来,一路亲吻过她的脖子、肩膀、胸前,停在她小腹处,缓慢郑重褪下她的底裤,分开她的腿肿胀紧抵花心,而后毫不犹豫地往里推进。 他不得不这么做,他们先前已经有了两回失败的经验,第一回是他察觉到她未经人事舍不得,回头赶紧就去补了课,第二次倒是做了充足的前戏,可堪堪进去个头她就疼得直冒冷汗,无奈之下他又只能刹车打住。 可彼此都明白,逃避不能解决问题,少不得还是要痛这一次,林谙也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当他真冲进来那一刻,还是疼哭了出来,咬着他的肩膀等那种撕裂的痛楚过去,之后毫无意外留下了两排乌青的牙印。 李成玦也是头一次,实战的感觉远非打手枪可比,他咬紧牙强忍住进攻的冲动,大颗大颗的汗水从下巴滑落进她发间,察觉到她僵硬的身体逐渐放松了才敢挺腰。 她攀附着他,指甲在他后背挠出一道一道的红痕,呜呜地哭疼,少见展现出身为女生的柔弱,就在他身下。 李成玦心疼坏了,吻她汗泪交织的脸蛋,自己也不好受。 太紧了,他艰涩地进出,都不敢全送进去,毫无章法地冲刺一通后嘶吼着释放了出来。 两个人的第一次草草结束,她全身汗湿如同在水里泡过,李成玦四仰八叉躺在她身后,稍稍调过息翻身把她捞到怀里抱着,胸膛起伏,脸埋在她肩窝处啄吻她的皮肤,几秒后溢出几声愉悦的闷笑。 终于结束了 -- ρó⓴22.℃óм 旧城谙疼她 疼她(最近严打,跪求不要传播) 事后,林谙想去浴室冲澡,他要抱她去,她害羞不让。 李成玦撇撇嘴,瞥见她岔开腿以一个颇怪异的走姿出门,心道得赶快把搬家的事安排上,有个外人在忒不方便了,鸳鸯浴都洗不得。 行动不便,林谙没洗多久便从浴室出来,紧跟着李成玦进去也没洗多久,把身上的汗水冲走就迫不及待关了水。 再回到床上,两个人都酒醒了。 献出了童子身,又不用再打地铺,李成玦只觉神清气爽惬意无比,将人搂抱在身前克制不住地只想亲亲。 林谙以为他还想来第二回,掌心捂住他作乱的嘴唇,细声埋怨:“不行,还疼呢……” 他就势吻了下她的掌心,再捉进自己的手掌里把玩,含笑的眼睛里全是她。“放心,哥哥有分寸。” 她抵在胸前的另一只手捶他,抿唇笑骂:“没大没小,你谁家哥哥……” 李成玦抓住了重点:“嗯?没大没小?你确定?” 被子底下,他两条长腿还夹着她的,刚歇下去的某处紧贴她的大腿。 林谙臊红了脸,又给他一拳,轻声训他:“别闹…快把裤子穿上……” “不要,我要裸睡。” 他冠冕堂皇地说:“裸睡舒服,我一直都裸睡的,你也可以试试。” 她嫌弃地拒绝:“不要,流氓。” 李成玦翻身压到她上方,坏笑着吓她:“信不信我立马让你见识什么是真正地耍流氓?” 林谙气结:“你……” 不让她说完,李成玦低头便堵上粉嫩的唇,含住其中一片吮吸轻咬,手掌同时在她身上游走抚摸,后者断断续续地溢出细微的呻吟,两手抓着他肩膀摇头拒绝,眼神却已经迷离了。 李成玦不退反进,手掌往下掐了掐她的臀肉,趁她吃疼张嘴之际将软舌伸进她口腔里翻搅,缠着她的小舌逗弄玩闹,手掌亦跟随本能探向她的柔软爱抚揉捏,林谙慌了,胡乱地扭着身子,抗拒的意味明显。 他喉咙里笑了一声,不得不从她嘴巴里退出,舌尖舔舐她唇周的水渍,带笑的口吻:“有什么好慌的…都说了有分寸……” 腿根还疼着,这个姿势让她很没安全感,皱着眉半求他:“你下来吧……” 依了她,李成玦翻身回到她背后,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柔声细语:“跟我说说你以前的事……” 下腹渐有抬头的趋势,他得赶紧转移注意力,一方面也是真的好奇。 被他箍在怀里,林谙哪会察觉不到他身体的变化,也赶紧说:“你想知道什么……” 他嘟囔着嘴,想了想问:“那时候,你怎么没和她们一起去打工?” 才被他折腾完,她嗓音里添了几分软:“本来是要去的……” 父母也是要送她上车的,指望她挣回一笔钱给弟弟林南以后娶媳妇当聘礼。 可她不愿意去,为此还离家出走,后来被找到了,少不得挨打,夏天衣服单薄,拇指粗的竹条抽在身上,她咬紧牙硬是不啃一声。 老师告诉她,知识改变命运,她只知道,读书是她唯一的出路,一旦松口,她这辈子就看到头了。 那个晚上,挨完打的她又被罚跪在院子里,被锁在屋里不让出来的林南大哭大叫。 那个时候,她都要放弃了。 幸好听到消息的村长和住在村里的支教老师赶过来,跟她父母做了半宿的思想工作,又承诺由村委会负担她高中一半的学费,她才有机会把书继续念下去。 之后念大学也如此,若非林南闹绝食,扬言姐姐如果不读书了他也不读了,父母根本不会让她去大学报道。 那是林谙头一次直面父母重男轻女的观念,同样是上学,身为女儿的她读了没用,林南读就有用。 她挺难过的,即便现在再提起,心里依然会闷闷地难受。 李成玦收紧抱她的胳膊,长久的沉默过后,手掌盖住她眼睛,下巴蹭她柔软的头发,“以后我疼你。” 她咬着唇不说话,一会儿后才翻个身,脑袋拱着他胸口整个人蜷缩在他怀里。 她渴望有一个人好好爱自己,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找到了。 以后我疼你。 对李成玦的这句话,林谙一开始无疑是非常感动的,可架不住他骚操作太多,一个多月后,林谙每听到他提这个字眼都是生理性地腿软,并为自己曾经产生的感动羞耻。 开荤前李成玦还能咬牙忍忍,可尝过肉味之后再让他憋着,那滋味根本就是生不如死,所以为了活下去,他从此后一逮到机会就是弄她。 正值身强力壮的年纪,精力旺盛到恨不得掐着她的腰做一整晚,她越是求饶他就越不想放过她,欲望源源不断地汇集到下腹,他抱紧她不急不慢地挺动窄腰,一边留心观察她的感受。“舒服吗……” 纤瘦的女体被他压在下方,两腿大张承受他或轻或重的顶撞,闻言攀着他臂膀的手掐了下,呼吸不稳地娇嗔:“别问了……” 她半阖着眼面颊酡红,脸周尽是细密的汗水,两片唇微微肿起鲜红欲滴,一副被他欺负惨了的模样,李成玦看得眼热,手掌紧扣她的臀当即猛送了十来记。 她跟着呼吸急促,咬紧唇抑制将破口而出的呻吟,身子却止不住地打颤。 “唔…慢点……” 他轻笑了一声,渐渐慢下来匀速抽插,一手捉住颗小巧可爱的椒乳揉捏。“嗯?快说,舒不舒服……” 不怪李成玦非要问到底,只怪前几次拉着她做时,她总说搞不懂为什么男的喜欢做这些事,又累又疼又不讨好。 这明摆说他技术不行,作为新手的李成玦也不气馁,充了多家网站的会员虚心学习,再拉着女朋友实战演练,势必要叫她体会到其中的妙处。 一个人爽怎么行呢,让自己的女人爽了才是真本事,如今瞧她的反应,他自觉也担得起一句进步神速了。 欲望深入,李成玦抵着她旋转研磨,哑声询问:“舒不舒服,不舒服我就再进去一点……” 她甬道紧窄,怕吓到她,他那根东西还留了近半截在外面呢。 话落,他屏住呼吸缓慢地往里推进,每往里进一点,快感也是成倍地增长。 好不容易接受了他目前挺入的深度,他偏贪得无厌,林谙被撑得慌,弱弱地说:“别了…嗯…现在…就行了……” 算是对他的回答。 这么说,他该是满意了吧。 -- 跟我女朋友搞有什么害羞的(h) 手掌扣着她后脑安抚,他的腰臀继续慢慢下沉。 整个人依偎在他身下,林谙低喊了好胀,张嘴就近咬他的后颈,胳膊死死地抱紧他的腰,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彼此连接的部位,他往前推进一毫米她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前进的过程并不全是快乐,李成玦不得不咬紧牙关时刻警惕着,防止自己失控横冲直撞伤到她,忽然顶端顶到了什么部位,她松口叫了一声,身子也止不住地颤抖。 李成玦表情一怔,眨眨眼看向还有一截在外的昂扬,再对照她的反应。 这就到底了? 他尝试着顶撞几下,她抖得越厉害,眼角滑出了泪。 “别…啊……” 说不清楚是难受还是舒服,她不住地摇头,嘴上也在拒绝,甬道却无限收紧吸咬他的肿大,身子乱扭。 李成玦被她吸得差点交待出去,抿紧唇下巴滚落颗豆粒大的汗珠,连续挺动窄腰往她那处顶弄,喉咙里溢出声声沙哑的闷哼,身心沉浸在她带来的快乐里,还不忘询问:“宝贝…这样…行吗……” 说着扭动腰臀对准她花心处打转研磨。 林谙哪受得住,抓着她的指甲快掐进肉里,摇头在他身下低泣,“不要了…嗯……” 甬道被硕大的硬物撑满,此前他从未进得这么深,总觉得他碰到了一个不该碰的地方,他只是稍稍一动她就觉得想被电击了一般忍不住痉挛,一种陌生的情潮源源侵袭她的神智,并不讨厌,甚至是渴望的。 所以她才害怕,害怕沉溺其中。 在床上,李成玦深谙女人说不要就是要的道理,更何况是林谙,脸皮薄又爱端架子,他更生猛地抽送,每一次都破开那处门扉,粗喘着说:“舒服就是舒服…说出来…我又不笑你……” 她不说,他怎么判断她到底爽没爽呢。 “…你…羞不羞…啊……” 她终究是克制的,传统的礼义廉耻让她羞于直视自己的欲望。 他很不屑:“人都有七情六欲,再说了,跟我女朋友搞有什么好羞的。” 他伏在她上方,声声喘息撩拨着她的心弦,额头抵着她的,坏笑着问道:“你说是不是,我的小女朋友……” 即便是这个时候,林谙也不忘提醒他:“我比你大……” 李成玦哼笑,窄腰猛地往前一顶撞开花心,停顿几秒倏忽后扯,当即传来“啵”一声啤酒开瓶的声响,下方的她不可抑制地发出呻吟身子乱颤。 李成玦浅浅地抽送,捻住一颗粉色的乳尖儿逗弄,凝视她满是汗水的脸蛋,柔声引诱:“乖…喊哥哥……” 她胡乱扭着身子,腿不自觉缠到他腰上,断断续续地说:“嗯…我比…你…啊…大……” 他笑了笑,也不恼,挞伐的力道重了些,又是深入到她最里面破开门扉的那种。 他这样的长度,要顶开她宫口轻而易举。 林谙捂紧嘴,破碎的呻吟还是从指缝中溢出来。 像有张小嘴在吮吸自己的顶端,李成玦仰长脖子粗喘,感受着被她包裹的快乐,一边诱哄:“好谙谙,喊哥哥,喊哥哥,就让你更舒服………” 林谙不说话,憋着最后点力气捶了他一拳。 软绵绵的,李成玦直笑,捉住那只手带到彼此相连的私处,湿漉漉的粘腻不堪,用言语刺激她:“看…全是你流的……” “流的越多,证明你越快活……” 他尽根退出,顶端抵着入口,俯身舔她的耳垂:“喊哥哥,让你喷水好不好……” 骚话连篇的,林谙听不下去了,紧闭着眼娇嗔:“别说了…嗯…不害臊吗……” 她知道他骚,但没想到会骚到这地步。 他很干脆:“喊声哥哥就不说了。” 林谙佯怒:“别闹…快点…嗯…完了…我要洗澡…睡了……” 插进去半截,他扭腰研磨扩张她的紧致,还是那句话:“喊哥哥就快一点。” “唔…你好烦……” 她张着嘴喘气,一怒之下腿用力夹他的腰,后者低吟了一声,不吝夸赞:“嗯…好腿…夹紧了…别掉下去……” 林谙正要松开腿,他悠悠地添一句:“掉下去了,就罚今晚不让睡。” 进退不得,林谙掐了他手臂一把,没好气地说:“哥哥哥哥,行了吧……” 他得意地闷笑:“这还差不多……” 幼稚鬼,非要遂了他的意才肯罢休。 林谙捶了捶他的胸口催促:“快点……” 再晚了吵人清梦,她还没他这么厚脸皮。 知道她在想什么,李成玦无所谓地说:“没准人家还没睡,在偷听我们呢……” “啊……” 林谙顺着他的话往下想,当即臊得两手捂脸,甬道也不自觉收缩像是要赶他出去,最后却只把他咬得更紧。 李成玦几乎要把持不住,只得停下攻势咬牙等这一波过去,心里直感叹着要命。 在他身下的哪还是凡人,她分明是只妖精,还是只吸人精血的狐狸精,死在她身上都值得。 他一直不动,林谙不得不出声催促:“快点……” 他嘿嘿笑,吻她嫣红的小嘴,含笑打趣:“这就等不及了,再喊一声……” 听得爽了当然就给她了。 林谙气结,抓挠他的背,不情不愿地嘟囔了一声:“哥哥……” “啧,这才乖嘛。” -- 想跟哥哥做一整晚h 往红唇上奖励性地一吻,他起身架起她两条腿各扛在臂弯处,胯间挺动的频率忽然加快,沉声命令:“继续喊……” 床铺摇摇晃晃,林谙咬唇抓紧身下的被单,闻言拒绝:“不要…说好…就喊一声的……” 急速退出再狠狠地贯入,他抵着她的敏感点不停旋转研磨,边喘气边说:“不喊也没事…反正…我不射……” 床笫之间,向来是男人占据有利的一方,他有的是法子治她。 他跪在她中间,托起她的下体坐在自己大腿根处,浅浅地插两次再猛送一记,如此反复,偏就要磨掉她的耐性。 快感是有,但空虚的感觉更甚,这哪里是做爱,根本就是对身心的煎熬,林谙气得捶床:“你混蛋……” 都是初尝性果,李成玦也不见得有多淡定,全靠咬牙撑着,看一眼两人交合的腿根,故意说给她听:“瞧瞧…你的水…都把我弄湿了……” “像嘴一样吸着我…嗯…我知道了…宝贝你想玩…欲迎还拒是吧……” 将她两腿拉得更开,性器紧抵花心,他弯腰凑近她的脸,笑语:“…肯定是故意不喊…就有理由…跟哥哥做一整晚了……” “李成玦!” 她气低吼,他大方地应:“哎,干嘛?” 接着就自问自答:“还能干嘛呢?当然是干妹妹,干我的谙谙小妹妹……” “是不是?是不是啊?嗯?小宝贝?” 他说一句,往前顶一顶,她分泌出的水液也越多。 只差那么一点点了,只差那么一点她就能到达顶峰结束这磨人的旅程,只要他再快一点点。 林谙舔了舔唇,喉咙干涩得厉害,低低地喊了一句。 他得寸进尺:“大点声……” “哥…哥哥……” “行吧……” 早憋得不行,李成玦逐渐加快抽插的速度,力道也狠了不少,每一记撞击都啪啪地响,要不是顾忌她甬道紧窄,真是恨不得整根都塞进去。 “继续喊…不要停……” 已经举手投降,接着喊也没那么难为情了,她侧过头,乌黑的长发遮挡住大半张脸,轻声细语:“哥哥…嗯…啊…哥哥……” 嗓音柔媚,倘若真有人偷听,只需从她的音色就能判断出房间里在干什么事,可没办法,她控制不住,最后只能寄希望于在她体内驰骋的男人,希望他赶紧舒坦了赶紧结束。 战线拉得太长,李成玦不想再折磨她也折磨自己,手掌掐着她腿根固定住她下身,不再压抑自己的欲望疯狂地抽插,每一次都大进大出刺到她最深处,百来下拼尽全力地进攻后,扣着她的小臀紧抵花心激烈地迸射出来。 快感层层累积,她全身像过了电一般止不住地打颤,拳头抵着嘴巴才没大叫出声,却依然压不住细碎的呻吟,清纯秀气的脸上汗泪混杂。 高潮的余韵过去,李成玦拔出疲软的柱身,顿时一小股细流从一开一合的穴口淌出来,他勾起唇笑容邪气,分别亲了亲她两条腿将其放下,取走脏污的胶套准确投进垃圾桶中,躺到她对面把人收拢进怀里。 “好了好了,别哭了。” 拨开遮面的头发,他捧着她的脸亲吻上面未干的泪痕,戏谑地打趣:“不给你要哭,舒服得很了也要哭,你们女人都是小哭包吗?” 林谙早没哭了,只是没力气擦脸,累得连根手指头都懒得动,闻言也是有气无力地啐他:“李成玦…你个大混蛋……” 他一挑眉,扯来被子盖在彼此身上,摇了摇头唉声叹气:“女人啊,真是拔屌无情,刚刚还热情地喊哥哥,爽完就是大混蛋了。” 裤子都还没穿上呢,他一手伸到她泥泞的两腿间,手指戳弄小小的粉穴口,上面往她耳朵里吹气:“再说一遍,谁是大混蛋……” 没完没了还,林谙推了推他:“不要了……” 他轻咬她的下巴,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商量的语气说:“这次换个新姿势,让你在上面……” 边说着不等她拒绝,抱住怀里的身子一个翻转,眨眼间就变成了女上男下的姿势。 两个人都没穿衣服,突然骑坐在他身上,画面过于刺激,林谙受惊地低叫一声便要下去。 李成玦当然不让,扣着她两瓣臀往自己那处摁,和她承诺:“做完这次就放你睡觉。” 林谙气愤地撞他胸口,忿忿地也威胁:“信不信以后不让你进屋?” 他提醒她:“我有钥匙,而且,你在哪我就在哪。” 学校寝室的床,打从开荤后他就没回去睡过。 “你……” 林谙想打人,确实也打了。 他愉悦地笑,胸腔震动,两手分别捏抢她脸颊,冲她一抛媚眼,“谙谙小妹,你现在就是骑虎难下,你男朋友希望你动作快点,毕竟早开始早完事。” 林谙也捏他脸:“别乱用成语…… 正儿八经的词硬是被他说歪了,让她以后怎么直视骑虎难下。 李成玦往上挺腰,用再次苏醒的那处顶她,贱贱地笑问:“难道不是吗?” 林谙坐不稳,又跌回他胸前,气恼地狠一捶打,“没完没了,你等着肾亏好了!” 闻言,李成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阵天旋地转,两人换了个上下,他眉眼带笑含情脉脉地俯视她,温柔地与情人低语:“那你得加油……” 他现在通身待灭的火气,恨不得有两根那东西好不间断地弄她,肾好得很。 说什么话他都能驳回来,林谙恼得很,抵在他胸前的手就挠他,后者却无所谓地笑笑,吻了吻她秀挺的鼻尖,而后起身抱起她侧坐在自己大腿处,手掌抚上她平坦的小腹,缓缓向下探入神秘的丛林。 -- 调教h 他放了一根手指进去,林谙下意识地夹紧两腿拒绝他的进入,结果却只恰恰相反,怕伤着她里面,李成玦轻轻地抠弄,笑问身前的人:“感觉怎么样?” “停下来……” 肩膀被他箍着,下面又被他这样玩弄,此刻的林谙被迫坐他腿上依靠他怀里毫无反抗的余地。 “停什么停,看你咬得多紧,我怎么停……” 他淫靡地笑,又往里加了根手指进去,抓着她肩头的五指抚过她的细颈掌控着她下巴,在她仰脸的同时对准她的唇亲下去,粗蛮霸道的吻,将她两张嘴含在自己嘴里狠狠地吮吸,甬道里的两根长指动作幅度也渐渐变大,每次进去都插到底,一会儿又捻住上方的小核拉扯,宽大的手掌包裹住她的私处大力揉搓。 她扭动腰肢想躲,两手抓着他的臂膀推搡,想叫那只作乱的手掌离开,眼波却渐渐迷离,身子也越热了。 这一切看在李成玦眼里,却只让他身体中的野兽更加狂躁,他难耐地闷哼出声,抵在她臀下的阳物立即又硬挺不少,舌头撬开她的门齿蛮横地伸入她口腔中搅弄。 异物侵入,她张着嘴胡乱地摇头,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呻吟,李成玦早有准备地箍住她脑袋,软舌继续往里直逼她喉头,不允许她逃避,也逃脱不得。 不过多时,晶亮的水渍便沿着她嘴角流淌出来,上面忙得很,下面的手指也没闲着,抽送的速度越来越快。 抵不过一浪高过一浪奔袭而来的情欲,她眉眼含春终究动了情,不再反抗而是乖巧地迎合,手掌抚摸他的手臂胸口,纤细的两条胳膊交叉勾住他脖子,小心翼翼地伸出小舌舔他的唇,学着他的样子含着其中一片吮弄。 李成玦闷笑,最后轻咬了咬她的舌尖从她唇上离开,手指也抽离她的甬道,身子往后一仰靠着床头闲闲瘫坐着,捏了把她挺翘的屁股,命令:“乖,自己来……” 含笑的瞳仁里闪过精光。 她坐在他腰腹处身子发虚,也算是看出来了,恼得打他:“你故意的……” 他不否认:“嗯哼。” 忙活这么一会儿,可不就是等这果子成熟的一刻。 手扶着她纤瘦的腰身,他柔声催促:“快点,你不难受嘛。” 他的老二是早就高高挺立只等她宠幸了。 她蜷缩肩膀,手足无措,嘟着嘴几分委屈:“你为难人,我又不会……” 也真是奇怪了,同样是才有性生活,为什么就他技艺娴熟得跟万花丛中过似的。 这都能给委屈上,李成玦赶紧坐好了把人拉过来圈在怀里,无奈地安慰:“哎呀,有什么难过的,一回生二回熟,多做几次不就会了,再说了……” 指腹摩挲她白净的脸,他贱贱地笑道:“哥哥都叫过了,还不得包教包会吗?” “嗯?是不是……” 说着捉了她一只手握住自己硬得发疼的部位。 做了是挺多次,可他林谙一直没敢细看过他这处,此刻像触火了一样要抽回手,低声娇嗔:“你好烦……” 李成玦死死摁着不让,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颈间,哑声诱惑:“不是难受吗,岔开腿往上一坐,就不难受了……” 不仅不难受,还能让她欲仙欲死。 闻言,林谙不经思考便摇头拒绝。 真要坐上去,画面光想想都荒淫无比,她骨子里终究是个保守的女人。 李成玦不气馁,继续引诱:“很舒服的,在上面的那个,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想快了就快,累了想休息就休息,主动权完全在你自己手里……” 林谙顺着他的话想到上一轮,主动权好像是在上面的他手里,她都快被他的花样百出给磨死了。 如果能报仇…… 她犹豫地摇摇头,还是过不了心里那关。 “羞死人了……” “……” 同样是啪啪,不过就是他先插进去和她先坐上去的区别,最后不都是进进出出那么回事,怎么前者她就能心安理得地享受,后者就又羞了? 不得不说,床上床下的林谙真是判诺两人,李成玦低啐了句小矫情,心里却也喜欢得紧,一手探到她私处挑逗抚弄,温柔地注视她,说:“出了这个门,又不会有人知道……” 见她脸儿通红秀眉半蹙,沉浸在情欲里的楚楚可怜样,李成玦暗暗一挑眉,继续劝说:“再说了,你的身子,我哪里没摸过没看过,有什么好羞的……” “你…别说了……” 他轻哼一声。 平常她总端着姐姐的身份压他,他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如今到了床上可不得使劲儿折腾她把面子挣回来。 呵,也就这时候能逞逞威风了。 -- 自己坐上去h 念及此,李成玦越用力揉搓她的阴蒂,挑起她的情欲却偏不满足她,自己那处也胀疼得厉害,有一下没一下戳到她的屁股,提醒她它的存在。 空虚的感觉更甚,两腿并紧在一起扭着腰肢,纠结犹豫一会儿,羞耻心最终还是屈从于爱欲,弱弱地说:“那…那你不许说出去……” 他干脆地答应:“放心。” 本来就不会说。 她放浪的姿态,必须也只能让他独享。 他从枕头下摸出个套快速戴好,挺了挺“整装待发”的一柱擎天,手捧着她的脸亲吻安抚。 “乖,扶稳它对准自己流水的小口,再慢慢坐下去……” 他嘴角闪过得逞的笑,无比肯定地说:“你会喜欢的……” 一手搭在他肩膀,一手扶着那柱身的底端,她犹豫着颤颤地沉臀,不过才进去了个头,他便舒坦地呻吟出声,“嗯…继续…我的谙谙…啊…好厉害……” “都敢自己吃…男朋友的…嗯…棒棒了……” “你闭嘴……” 本来就是在挑战道德底线,他偏偏还要骚话不断,这根坏东西又撑得下面好胀,林谙烦躁得不行,干脆也不再慢慢地受煎熬了,撒气般狠狠往下一坐,尽数吞入的同时痛呼了一声倒在他身上。 李成玦也愣了愣,压根没想到她会这么猛,这老二有多长他心里是清楚的,先前怕她疼压根都没敢真全部进去,结果她自己倒是把他没敢做的事给完成了。 手掌探到她小腹处,果然摸到凸起的一点,他吻她沁出的汗水,心疼又好笑:“你让我怎么说你呢……” 她脸皱成一团,低低地抱怨:“干嘛要这么长……” 他揉搓小小的阴蒂,让她分泌出更多的爱液,俊脸埋在她乳峰间闷笑:“以后等你习惯就知道长的好处了…现在先自己动一动……” 虽然疼,可对情爱的渴求依旧还在,林谙两手扶着他的肩膀,遵从身体的本能摆了摆臀,紧窄的甬道小心谨慎地吞吐着他的巨大。 一只胳膊环着她的纤腰,李成玦另一手抚弄雪白的酥胸,啃咬她的锁骨不断溢出愉悦的哼声。 他这女朋友,可真是个宝贝,聪明极了,一教就会。 濡湿的吻往上,深嗅了嗅她头发散发的淡香,他舔逗她的耳垂,哑声提议:“可以再快点……” “嗯……” 快感层层累积,当前的频率已经无法满足需求,林谙也正有此意,腰肢扭得更快了些,但由于最先一上到底的阴影,还是不敢让它进得太多。 李成玦不乐意了:“用点力,太浅了…还可以再快点……” “不要……” 男女爽的点不同,现在这个频率,林谙觉得刚好。 不快不慢,舒舒服服的,不像他,做着做着到最后就跟打仗一样猛冲,害她动不动失控以为下一秒要去了。 她两臂勾着他脖子,亲吻了他的下巴,下决定说:“就现在这样。” 言辞间的语气,分明在跟自己撒娇,李成玦岂敢不从,望着她的眼神泛着幽光,好商量地应下:“行吧,听你的。” 说完整个人大喇喇往床上一躺,一脸任她玩弄的宠溺,两手还善意地扶着她的腰以防她跌倒下去。 林谙手掌撑着他紧实的胸膛,屁股一扭一扭地骑在他胯下撒欢儿,咬紧下唇细声地呻吟着,含着他分身的私处越来越热,忽然脑海里闪过道亮光,身子打颤瘫倒在他身上。 忍耐多时,李成玦等的就是这一刻,掐着她的腰狂猛地往上挺胯,甬道湿滑,每一记都轻而易举地撞进她最深处,后者没防备地尖叫了两声,赶紧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唇缝溢出细微的呻吟:“不要…嗯…了…停下来……” 他掐着她的臀,每次抽出时抬起往上,进攻时又死死地往自己分身摁,舒服得不行,喘着气告诉她:“…你爽了…我还没呢……” 林谙趴在他身上,整个人跟着他的动作摇晃,下面的床也咯吱咯吱地在摇,她都怕床要塌了,说话声颤颤的:“你自己说的…我在上面…就随我来……” 对此,他早想好了说辞:“不还是让你在上面,也随过你了吗……” 林谙气结:“你…你骗我……” 她也想不到啊,都驼着个人的重量了他还能这么凶,根本就没有影响。 “你就是…头牛……” 话音未落,他搂着她忽然坐起,下身挞伐的力道依旧,手指摩挲她的唇畔,笑着说:“…男朋友厉害…性福的不还是你吗…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好了,除了叫床,我不想再听到任何其他的声音……” 说着翻了个身,改为把她压在床上操弄,他猛一挺腰,床身跟着他的动作猛摇往前滑了一下,林谙顿时神经一紧,“你动静小点……” 他无所谓,嘿嘿直笑,提议说:“怕别人听墙角,那就搬家呗……” 就他们两个人住,想怎么搞就怎么搞。 他早等不及了。 林谙怎么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气得挠他一爪,到嘴边的训斥出口却化作了妩媚的呻吟。 -- ρó⓴22.℃óм 小谙谙饿了怎么办 因为李成玦的放荡,租约到期,林谙没好意思再住下去。 她工作很忙,李成玦主动把找新房子的事揽过去,没几天就告诉她找好了,三十平方的单身公寓,距离大学城十分钟的车程,到她上班的地方也只要半小时的地铁。 看到浴室里的浴缸,李成玦对房子愈发满意,想到以后可以一起洗鸳鸯浴,没问过她的意见就自作主张地先交了半年的房租,林谙知道时气得无话可说,可之后看完房子出来,又开始怀疑起房东的智商。 “租金好便宜,你确定没问题吗?” 这样的地段这样的房租,她疑心也正常。 李成玦一脸坦然地回:“好几样家具和电器都没有,当然要便宜点了。” “可是……” 他胳膊搭上她肩膀,无所谓地说:“哎呀,别可是了,回头咱们自己买了放进去不就得了,放心,别人有的你都会有。” 她叹息了声,语气无奈:“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是想继续住现在的房子?” 垂眸看她,他笑容又坏又贱:“反正我是没关系,谁让我脸皮厚呢……” 一看就是在想那种龌龊事,林谙踢他一下,说:“那回头我把房租付给你。” 他露出沉思状,几秒后答:“那给一半吧,反正我也要住。” 林谙原本不同意,闻言当即一噎,眼神斜睨向他,含义很明显。 后者挑挑眉,戏谑地问:“怎么?难道你要一个人住。” 他拥紧她,弯腰跟她耳语:“那可不行,大哥哥不在,我的小谙谙饿了可怎么办……” 大哥哥,小谙谙…… 林谙耳朵一热,胳膊肘拐他轻声训斥:“大街上的,正经一点……” “哎呀,我说的是陪你吃宵夜,你看你这人想到哪里去……” 放飞自我浪得没边了,不让他再说,林谙赶紧捂住他嘴巴,说:“回头你把合同拿来给我收着。” 总觉得他不靠谱,让他收林谙不放心。 李成玦拿下她的手握在自己掌心里,没说给也没说不给,云淡风轻的态度:“我回去找找吧。” 找不到就不怪他了。 林谙不知道他的打算,应了个好,忽听他又问:“手怎么也冷?” “女生很多都这样的,冬天是要冷一点。” 把她的手一起放进外套衣兜,李成玦皱眉:“是这样的吗?” “嗯……” ——— 十二月底的时候,林谙就搬进了新房子,有时候下班得早了,她会去大学城找他,海大就在科大对面,两个人汇合后就跟一样去小吃街找东西吃。 那段时光无疑是非常快乐的,尤其是对于无所畏惧的李成玦来说,可以用无忧无虑来形容了。 但林谙不同,在享受爱情甜蜜的同时却又有自身的顾忌,平静的表面下是不得不克服的重重困难。 这天,两人有说有笑地在吃牛肉面,店里走进来三五个大学生,刚好是李成玦的同学,看到他跟个女孩子吃饭,还是他们都不认识的女生,打完招呼后就好奇地问了句林谙的身份。 李成玦满面春风,正要跟别人炫耀这是他女朋友,对面的林谙桌底下踩他一脚,趁他吃疼之际,笑着跟他们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李成玦的姐姐。” 几人纷纷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其中一个人拍上他肩膀:“我还以为你谈恋爱了呢,那学校里得有多少女生的芳心碎一地啊。” 他蹙着眉,没好气地回:“关我屁事,一边儿去。” 几个男生讨了没趣,灰溜溜地走了。 因为这意外的一茬,他之后都沉着张脸不怎么说话,晚上却下了狠地折腾她,后者怎么求饶都没用,反倒是助长了他的欲望。 记不得做了多久,地上都扔了三个套了,林谙累得眼睛都睁不开,身若无骨地跪趴在床上,小腹处垫着两个枕头,李成玦跪在她两腿间,掐着她的腰不知疲倦地挺腰撞击。 连连抽送了几十下后,俯身前胸贴合她后背,手掌各拖住她一只白兔揉捏玩弄,下巴枕在她颈窝,粗喘间的热气拂过她的耳朵:“我姐姐?你见过谁这样当姐姐的?嗯?” 他的硬物还杵在她甬道里,一进一出地做着活塞运动,林谙忍不住又泄了次身,稍稍缓过气后,细声说:“我们之前…嗯…就约定…好的……” 两个人的关系要先保密不能公开,听到她愿意跟自己在一起,李成玦当时激动得不行,别说保密了,就是要他命他都愿意,想也不想就同意了她的条件。 一记深入,李成玦抵紧花心使劲扭腰研磨,阖眼沉浸在被她的紧致吸咬的快感里,汗湿的碎发贴在脸上,通红的俊脸性感妩媚,声声沙哑的呻吟撩拨着她的听觉。 “呵…就是几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说说又没关系…嗯……” 他又不是不通情理的人,理解她暂时不让他告诉父母,但连一般的朋友也瞒着。 李成玦挺委屈的。 好像他上不得台面一样。 林谙脸朝下趴着沉默不言,良久后抓了他的小臂过来狠咬了一口。 得寸进尺的兔崽子。 -- 一进去就咬得紧紧的 闹别扭归闹别扭,说好会去接她下班,李成玦还是准时出现在她公司楼下。 林谙都以为他不会过来了,心事重重地跟两个女同事一起走出大厦,在说着什么笑话,她勉强扯了扯嘴角敷衍地笑笑,抬眼便看到了他的背影,后者似乎也察觉到她的视线,心有灵犀地转过身来。 他拥有好看到轻易就能抓住别人眼球的外表,跟林谙一起出来的两个女同事当即便留意到他的存在,忍不住激动地捏紧手心。 “我的天,好帅。” “好像年纪比我们小,太可惜了天啊。” 李成玦自然也看到了她,两人四目相对望着彼此,都站立在原地不动。 同事以为她被对方的美貌蛊惑失了神,轻轻拉了下她的衣服,小声提醒:“林谙,回神了……” 她应了个嗯,抿抿嘴唇低下头去,再抬头还是看着他,微笑喊:“成玦,过来。” 他撇了撇嘴,看似不情不愿地走上几级台阶,别扭地站在她一旁还是不说话。 另外两个女同事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八卦的光芒,其中一个凑到林谙耳边,压不住语气里的激动,好奇询问:“怎么回事啊,你们认识?” 林谙垂下眼帘,不大不小的音量回答:“嗯。” “我男朋友。” “……” 此言一出,六双眼睛同时望向她。 确定这话真是出自她之口,李成玦扭过头去抿紧上扬的唇,捉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握紧,再转过来,淡定地和她两位同事打招呼:“你们好。” 两个女同事先是一脸震惊地掩唇,接着又迅速恢复冷静,扯出抹尴尬地笑。 “这样啊…哈哈…挺好的…女大三抱金砖……” “我还一直以为林谙你单身呢…哈哈哈男朋友挺帅的……” 他五官深邃偏向成熟,很难判断出具体年纪,但能瞧得出比她小。 林谙也不欲多言,对她们笑笑:“那我们先走了。” “嗯,再见……” 两人手牵着手,直到走出去一段距离,还能听到后面的讨论。 “看打扮应该还是学生吧……” “一身的名牌……” 李成玦只觉豁然开朗,原先所有的郁闷都一扫而空,胳膊环住她肩把人拉到怀里,柔声打趣:“哟,终于肯给小弟个名分啦?” 得意洋洋尾巴快翘到天上了,林谙推开近在咫尺的俊脸,想想又往他额头敲了下,妥协道:“这下你该满意了?” 上扬的音调,李成玦连连点头:“满意满意,当然满意。” 难以启齿的秘密,真的说出来了反倒一身轻松。 林谙大呼口气,眉眼弯弯,李成玦弯腰凑近,贱兮兮的笑容,细声耳语:“放心…今晚也让我的小谙谙满意……” “你真是……” 热气吹拂耳朵,林谙先缩了下肩膀,而后二话不说胳膊肘顶他。 “一天天尽惦记这些。” 他弓着背手两手捂胸,一脸痛苦状:“肾要给你顶坏了……” 林谙一手叉腰看他戏精上身,好气又好笑:“那你捂着心口干嘛?” 趁她不防,李成玦当即张开怀抱把人圈在身前,面上丝毫不见被拆穿的窘迫,理所当然地答:“我心里难受不行吗,大冷天的,女朋友不肯和我滚床单……” 大庭广众的,林谙赶紧踮脚捂他嘴巴,狠瞪一眼警告:“再胡说就让你睡地上。” 对气血旺盛的少年人来说,这绝对是当代十大酷刑之一,比被赶回寝室睡更恶毒,拿开她的手,李成玦果断认怂:“我错了……” “老实点。” “当然,必须听我女朋友的。” 重新牵住她的手,他笑得傻乎乎的,语气故作神秘:“走,带你去尝好吃的……” 李少爷自认是海城百事通,两人约好了今天等她下班后一起去寻访各路美食。 林谙回以一笑。 还是和和气气的好啊。 李成玦嘴刁,他都说好吃的味道当然差不了,向来没什么口腹之欲的林谙都吃出了小肚子,这样的结果是刚躺到床上就被他摁住,冠冕堂皇地说:“那就来运动运动助消化。” 刚洗过澡就裹了条浴巾,他的手轻易就钻到了她两腿间,后者两腿乱蹬握拳捶他,懊恼地训斥:“你一天都消停不了的…啊……” 毫无准备的异物侵入,气汹汹的她忽泄了气软倒在床,他邪气地扬唇,驱动长指轻轻抽插抠弄爱人的窄穴,故意说给她听:“小谙谙可比你诚实多了,我一进去就把我咬得紧紧的……” 指甲在他手臂上抓挠了一把,她微张着唇呼吸。 “李成玦…你个小混蛋……” 他毫不在乎挨骂,捉了她一只手摸到自己胯下,笑嘻嘻地回:“混蛋在这,等会就喂你。” “……” 无药可救了。 -- 以后 一个星期有七天,如果说前五天的李成玦是头狼,那么一到了周末无疑就会化身成饿狼,林谙叫他逼急了,也想了个损招治他。 把他买的避孕套偷偷全藏了起来。 进行到关键时刻才发现作案工具找不到了,他忿忿地瞪着身下的女人:“交出来。” 林谙喘着气,也不好受,却坚持摇头,瞪了回去。 不交。 充血的地方胀得难受,李成玦满脸通红,颤抖的手指向她,连连冷笑威胁:“好你个小丫头,你给我等着。” 说完气恼地低咒一声,迅速跳下床钻进了卫生间。 再呆下去,他可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失了理智光杆上阵。 他知道自己年纪不够,意外什么的,比她还要怕。 遭了这一次暗算,之后李成玦也学聪明了,再买套套就分几处藏,林谙有次换鞋觉得硌脚,鞋子转过来往外一倒,可不就是某个人最近喜欢用的超薄款,无语得分分钟想把东西塞他嘴里。 林谙后来跟本人吐槽这一茬,后者往她嘴里喂颗葡萄,摆了摆手:“不,不是塞我嘴里,是塞你嘴里。” 葡萄卡在喉咙口,林谙差点背过气去,缓过来后就是捶他,后者哈哈大笑,抗起她走几步就是床,没一会便又沉浸在性福的氛围里无法自拔。 一计不成再想一计,林谙也不是吃素的,琢磨了段时间后,挑了个天气晴好的周末,早早地起床提上电脑出了门。 李成玦被支使出去买早餐,十多分钟后兴冲冲地提着豆浆包子回来,房子里却没了人影,当即打电话去问,却被告知她人已在去公司的路上。 李成玦有点懵:“你昨晚不是说不用加班吗?” 那头淡淡地答:“对啊,因为我由衷地感觉到了,比起在公司加班,跟李少爷您共度周末似乎更加劳累。” 这话半点不假。 那头的他嘿嘿傻笑,柔声哄她:“行了,回来吧,今天不折腾你。” 当她是小孩子呢,一听就在撒谎,林谙冷哼一声,果断挂掉电话。 她其实没去公司,就在住处附近的一家咖啡馆坐着,无事可做搜了部电影出来看,期间李成玦隔一会儿打通电话过来,她这次铁了心肠,任凭他怎么撒娇装可怜都没用,硬是等到了午饭时间才收拾东西起身。 打包了几个他喜欢的小炒回家,进门就看到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后者听到动静,朝玄关投来一眼,又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 林谙换鞋走进去,先瞥了眼他,再瞥了眼电视机。 一个男的,竟然在看部宫斗剧,刚好是失宠的妃子自怨自艾的情节。 林谙无语一甩头,尊重他的喜好没说什么,兀自拎着外卖去了餐桌边,忽听身后传来声感慨:“唉,我觉得我也失宠了……” “也怪我身子不争气,这才过去多久,我的夫人已经腻了它……” 不知道又哪根筋搭错了,林谙噗嗤一声笑出来,饭菜摆放好了,转头喊他:“过来吃饭。” 他摇摇头:“茶饭不思。” 闻言,林谙摊手:“行吧,那我一个人吃了。” 饭菜的香味传来,不用看都知道是自己喜欢吃的菜,李成玦很生气:“你都不劝劝我的吗?” 林谙笑得不行,手中拍拍另一张餐椅,扭头看他:“别闹了,快过来,冬天饭菜冷得快。” “哼。” 李成玦两手环胸不太情愿地起身,走到餐桌前一看,她已经夹了好多菜盖在他的那碗米饭上。 他很好哄的,立马就咧开嘴笑了。 ——— 饭毕,两人盖着同条毯子面对面而坐,她手捂着脸降温,小声说:“只能两次,不能再多了。” 他生无可恋脸:“你还是给我把刀吧。” 周末两天四十八小时,两次,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受不了他这副活不下去的表情,被子下林谙踢他一脚,退让一步:“哎呀,三次行了吧。” 他抬手蹭了下鼻尖,实则掩笑,讨价还价说:“一天四次。” 他都分配好了,早上一次,中午一次,晚上两次。 顿顿有肉吃,完美。 林谙面无表情,据实以告:“你会肾亏的……” “既然你这么没诚意,那也没必要谈了,我去公司加班了。” 她撇撇嘴,作势要起身离开,他迅速扑过去把人抱紧不让走,妥协道:“你这婆娘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一天三次,一天三次行了吧,再不行今天都别出这个门。” 如果今后注定挨饿,还不如活在当下,立马饱餐一顿再说。 林谙也恼得很,四肢并用地踢打他,没好气地说:“你等着死在床上好了!” “呵,我乐意,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捏着她下巴,在粉唇下落下一吻,他笑眯眯的:“就这么说定了。” 呵,大不了中午饿一餐,晚上多吃点。 色咪咪的模样,看在林谙眼里就是一活脱脱的色狼,偏偏还有气无处撒。 自己招惹来的,能怪谁呢。 他一手搂抱她,一手拿着遥控器调台,心血来潮地提议说:“晚饭我们去买菜自己做吧。” 林谙也觉着这提议好,但嘴上故意跟他唱反调:“买过来你做吗?”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李少爷当然不会下厨,当场噎了一下,惭愧地答:“要不叫我家的阿姨来做……” 这个答案,毫无意外会挨打。 真要让他家阿姨过来,不就是等于告诉他父母他们在交往了。 “成玦,听我的,暂时不要告诉你父母。” 正儿八经的,林谙又叮嘱了他一遍。 捏了捏她脸朝嘴角,他颇有点无奈地回:“哎呦,知道了知道了,你不同意我绝对不说行了吧。” 其实,他真不觉得被父母知道有什么,两人从小都顺着他。 李成玦相信,即便被发现了,只要他好好跟他们说,他们一定会理解的。 在他心里,叫林谙的女孩就是那个最好的姑娘,谁也代替不了。 下午的时候,两人出门去超市采购,最后还是由林谙来掌厨,他要帮忙打下手,最后却发现越帮越忙。 一居室的房子,厨房很窄,结果当然被她不耐烦地轰出去。“坐客厅看电视去。” 他干巴巴地应了个“哦”,不情不愿地去了客厅。 厨房在阳台,坐下后,果然看不到她,手拿着遥控器调台,他信誓旦旦地说:“等我以后自己买房子,一定要买那种开放式厨房的,边看电视又能看你煮饭。” 油烧热菜下锅,她带笑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傻瓜才弄开放式厨房,那你等着整个屋子都飘油烟味吧。” “哼,我乐意。” 就是想一直看到她,一刻都不想分开。 谁也代替不了。 -- ρó⓴22.℃óм 乖 林谙去日本的调令,并不是直接下来的,时任vivi主编的顾然把她喊到办公室先问了她的意见。 进公司不到一年就能有这种绝佳机会,林谙以为自己身在梦中,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对面顾然和她坦言:“林,我很欣赏你工作时的拼劲,看得出你是个有想法和上进心的人,这是很多安于现状的员工所缺乏的。” “而且你大学时期选修过日语不是吗,语言上就比别人更有优势,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毫不吝啬对她的夸奖。 林谙深表惶恐:“谢顾主编看得起我,只是……” 见她面露犹豫,顾然也不逼她,和颜悦色地说:“你可以回去考虑考虑,这周五下班前答复我就行。” 这一天下班,林谙走出大厦没有立即乘坐回家的地铁,在地铁站的长椅上呆坐沉思。 地铁停靠,有人上去有人下来,循环往复,身边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 人的一生不也是如此吗,其实没什么的。 她这般自我安慰,要做下决定的一刻,衣服里的手机响了。 会拿她手机给自己设置专属铃声的人,不用看都知道来电人是谁。 划向接听后,林谙没有出声,那头的他故意捏着嗓子嗲里嗲气地问:“亲爱的什么时候到家啊,你的宝宝等得肝肠寸断了。” 很明显的又戏精附体了,林谙被他逗笑,笑着笑着忽然眼睛发热,捂住眼睛回了个马上就挂了电话。 起身往地铁站的洗手间走,走到洗手台掬一捧冷水扑面,跟着酸胀的眼眶一起,大脑立即冷静下来。 她真是魔怔了。 离开洗手间,她拿出手机重新又打回去,等接通后,温声告诉他:“你来我公司吧,我们在外面吃,吃完去看电影。” “真的吗?好啊好啊我立刻过来。” 开年以来她一直都忙,他们都还没有过一回像样的约会,不怪乎他会这么开心。 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孩子,林谙笑:“那我等你,你快到了就打我电话。” “好的,我现在就出来。” “嗯。” 他来的很快,林谙回到公司才坐十多分钟他的电话就打来了,附近就有个大型购物娱乐广场,两人先去买好电影票,楼下便有家吃浙菜的餐厅。 李成玦不放心:“你吃得惯嘛,要不还是吃点辣的吧。” 他们两个,他的口味偏轻淡,她却是无辣不欢的。 “没关系。” 她想一想,又添了句:“被你同化了。” 这个回答无疑让李成玦非常舒服,一手揽上她细腰,他喜笑颜开:“有点巧哦,我也是。” 周围人来人往,林谙拍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小声说:“低调点……” “哎呀又没什么,又不是当街打啵。” 说着胳膊上移搭在她肩上,手掌紧紧扣住她肩头,冲她挑衅地一扬眉。 他就要秀,就是想告诉全世界她是他的。 对此,林谙已轻车熟路,里侧的胳膊肘弯曲抬起就要直逼他腰腹。 李成玦经验多了,果断地闪身躲避,胳膊随之从她肩上离开。 林谙哼了声放下手臂,他直摇头,语露不爽地撇嘴:“母老虎…果然是母老虎……” 戏是真多。 她无奈一笑,催他:“别玩了,快点吃饭,吃完还要去看电影。” 说着转身走开,没踏出去几步忽然驻足,愣愣地看向前方的一个熟悉背影,对方正乘坐扶梯下楼,旁边陪着个年轻靓丽的女人,应该就是他口中说的未婚妻吧。 是李牧言。 不过,于现在的林谙来说,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有没有看到她和李成玦。 尽管两边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他还背对着他们。 李成玦走了过来,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疑惑不解地问:“怎么了嘛?” 不过是一瞥,他们已消失在视野中,林谙压下隐隐的不安,摇头说:“没什么,去吃饭吧。” 电影八点半开场,两人提前十五分钟从餐厅结账离开,楼上就是电影院。 票是李成玦买的,挑了部科幻题材的电影,这里不得不提起一句,他看电影的习惯挺不错,注意力基本都在电影上,不会出现林谙担心的动手动嘴之类的耍流氓行为。 检完票进场,找到位置两人并排坐下,电影刚好开始。 是追了几年的系列电影,落座后,李成玦就不说话了,左手怀抱桶爆米花,右手捻一颗准确递到她唇边,视线却是紧盯着大银幕。 每次都这样,林谙抿着嘴无声笑,轻轻告诉他:“不用…我自己来……” 说着就要自己伸手去取,他不让,捧着盒子的手躲了下,那粒爆米花倒是还在她嘴巴边。 真把她当没有自理能力的婴孩了。 拗不过他,林谙慢慢张开嘴,含住那颗小小金黄的爆米花,嘴唇不可避免地碰到他的手指。 他面色如常目不斜视地收回手,再捻了颗喂到自己嘴里。 像这样,你一颗,我一颗的,几次之后,林谙不再抵抗,他手再伸过来时,就自然而然张开嘴让他投喂了。 爆米花吃多了嘴干,她拿到手边的果汁吸了口,投桃报李,放下后又拿起他的那杯给他。 本意是让他自己拿着喝,后者却就着她的手咬住吸管,喉结滚动间连喝了几口,眼睛依旧看着荧幕,黑暗里的侧脸专注且温柔。 她突然就理解了一个词的含义。 真乖啊。 她的李成玦。 真乖。 -- 脸面 从电影院出来已是深夜,天上下起了蒙蒙小雨,有没带伞的人在雨中不紧不慢地走动,李成玦扫视一圈,目光最终锁定百米外还在营业的便利店。 “你在这等我,我去买把伞。” 林谙抓住他胳膊:“还是一起吧。” 他眉眼一扬,戏谑地笑:“小谙谙,你今晚有点粘人哦。” 说着敞开外套把她圈进怀里一起跑向雨中。 到家已近十二点,李成玦适时地提出洗个鸳鸯浴,美其名曰省时间早洗好早睡觉。 他眼珠子一转林谙就知道他在打什么坏主意,抄起手边的抱枕就往他身上抽,后者浮夸地嗷嗷惨叫求饶。 林谙被他吵得耳朵疼,没打几下就放下枕头,提议道:“有段时间没喝酒了,喝点酒吧。” 这是她头一次主动提出喝酒,李成玦回想起她喝醉后任自己为所欲为的乖巧,只恨不得立刻把她灌醉扛去浴室大战几个回合,兴冲冲地应:“我去拿酒!” 他乐意至极,奉陪到底。 这么好的日子,当然要开香槟庆祝,李成玦开心地给两只高脚杯倒上黄澄澄的酒水,期待着她能一口闷下去,如此便好早点洗漱睡觉。 可林谙本就不是大口喝酒的性格,再者又有话和他讲,薄抿了一点后放下杯子,柔缓地开口:“如果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她的假设才开了个头,他便不乐意地“啊”了一声,紧张兮兮地看向她:“又要去多久啊?三天,五天,还是一周?” 说到最后,抱着头一脸痛苦状。 她之前出差就整整去了一周,那一个星期他无疑是熬过来的,吃饭睡觉都没意思。 林谙嘴唇蠕动,默默垂下了眼帘。 见她不做声,他手摁着胸口,语露惊恐:“不会要超过一周吧,十天?半个月?” 李成玦发誓,她只要点头,这回无论如何他都要逃了课跟她去。 “我要去日本。” 没有预兆的,她突然说。 李成玦没太大反应,以为她只是去日本出差,还在等她说要去多久。 终于说了出来,她深呼吸调息,鼓足勇气一口说完:“成玦,我要去日本,不是出差,是外调过去。” 顿了顿,声音小了点:“应该会在那边呆几年。” 她是看着那束纸玫瑰说的,说完后没听到他冒声,才缓缓转过头,他似恍然才反应过来,果断地摇头:“不去,不许去。” 边说边把她揽进怀里,紧紧地抱着,骂骂咧咧地抱怨:“什么破公司,不问问你的意见就让你去那么远的地方,大不了不干了,破公司。” 她幽幽地说:“问过,我同意了。” 她撒了个小谎,但心意已决,大差不差,不会改了。 此言一出,他全身僵硬,几秒后才愣愣地问:“你怎么不问问我?” 她自己说的,做大的决定时要一起商量。 外调去日本,还不是大事吗? 林谙咽了咽干渴的喉咙,告诉他:“这对我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在这座大城市里,她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上班族,一没背景二没人脉,承蒙领导看得起才有这样的机会,抓住了就可以少奋斗好几年,不可能会放弃。 李成玦懵了,他从来都没考虑过这些,他生来就比别人幸运,这些东西不用争都有人主动送到他手里,在他的世界里,唯一需要考虑的只有感情问题,便不由得追问:“那我呢……” 他怎么办? 他摇头晃脑,难以置信:“你…不要我了?” 两个人不知不觉各坐在了沙发的一边面对面座谈,林谙艰涩地开口:“就去几年,我会回来的……” 她在心里合计了下,允诺他:“最迟等你毕业,我一定会回来……” 她发誓,无论到时候公司会不会把她调回国内,她都会回来找他的。 “成玦,你能不能等等我……” 这一刻,林谙好像有点理解了那个时候的李牧言,因为现在的她半斤八两,这么无耻至极的话竟然都能说出口。 “而且,这几年,我一有空就会回来看你的,你放假了,也可以来找我……” 听听,人这种动物,只要抛下了脸面,便只有更无耻没有最无耻。 “成玦,可以吗……” 这一刻,林谙才发现,其实贪得无厌的那个人是自己,妄想把鱼和熊掌都攥在手里。 他离开沙发,站起身自上方俯视她,胸口起伏,红了眼冷声质问:“你怎么能这样……” “我……” 她欲试图强行为自己辩解,他忽然砸了桌上的酒杯,愤而转身走向玄关,“砰”地一声摔门而出。 林谙坐着不动,良久后才叹息了声,拿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 这一夜,她坐到了天明也没等到他回来 -- 生病 林谙住院了。 饮食不规律加常年不休高强度的工作,身体得不到良好的休息,生病只是迟早的事,幸亏那晚陪着加班的还有秘书,打了120及时把她送到医院,这要晚上两刻后果不堪设想。 林谙做了个梦,梦里的她也病了,眼皮沉沉地睁不开,却察觉到有个人在盯着自己,她想知道对方是谁,于是努力睁开双眼,模糊不清的视线里,一个人影正坐在床头两手环胸打量她。 头顶的灯光有点刺眼,林谙适应了片刻,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 李成玦蹙着眉看她:“醒了?” 稍显冷漠的语调,林谙眨眨眼,有气无力地低喃:“成玦……” 可怜虚弱的模样,李成玦听了就来气,质问她:“工作对你就这么重要吗?” 值得她这么拼命健康都不要了。 这个问题,林谙没有回答,答案显而易见。 她为了前途连他都可以放弃,健康又算得什么呢,碌碌无为地活着才最可怕。 没听到她说话,他估计也是想到了这点,倏地站起大步流星出了病房。 李成玦去到卫生间想抽根烟,他很少抽烟,手里的这包是昨晚守着她时让助理买的。 他抽出一根正要点燃,一想到等会沾了烟味又不能立刻洗澡,瞬间难受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懊恼地将烟盒连同打火机一同扔进垃圾桶离开卫生间。 再回到病房,他又坐回了原先的椅子上,冲她一扬下巴,略微不耐地问:“喝不喝水,要不要吃东西?” 手上吊着水,是不太方便,无视他不耐烦的态度,林谙轻点头:“吃……” 昨天下午两点到今天早上都没吃过东西,是有些饿了。 他哼了声,低骂了句活该,起身调整她的病房让她躺好,又去把灯关了,回来才捧起床头柜上一碗炖得稀烂的白粥,舀一勺喂她嘴里,毫不掩饰语气里的鄙夷:“你说你怎么这么能呢,上个班都能把自己折腾进医院,真要挂了我这就是来给你收尸了。” 数落讥讽的一番话,半分不留情面,她抿着入口即化的白粥,不说话只是笑,等全咽下去后,才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 “昨晚打你电话,你那个秘书接的。” 他过来时,正好看到她痛得满头汗蜷缩成一团,即便是现在,脸还是苍白的没有血色。 林谙轻点了下脑袋,“这样啊…那罗伊人呢?” “说工作还没做完要回公司一趟,顺便去你家给你拿衣服。” 八成又是个跟她一样的工作狂。 他心里忿忿地嘀咕了句,又舀了勺喂她。 胃口不好,林谙勉强吃下小半碗就吃不下了,问道:“你不忙吗?” 李成玦放下碗,掀起眼皮睨她:“你说呢?” 通告要么延后要么取消,就为了呆在这里。 林谙却会错了意,怕耽误他的正事,忙说:“那你去做自己的事吧……” 李成玦一噎,冷冷地直视她,后者精神状态不佳,没留意到他的情绪变化,请求说:“麻烦你…帮我拿下手机过来再走…我跟林南说一声……” 话都这么说了,再留下来脸面何在,李成玦手伸到床头柜把她把手机取过来,胸口憋着股气发泄不得,最后只能狠狠瞪她一眼,踢了脚坐下的椅子转身离开,边走边发誓。 他要再过来,他就是狗。 留下林谙一脸莫名,不知道哪又得罪了他,好好的突然就摆脸色给她看。 她凝神思量,片刻后释然。 喜怒不定,可不就是他一直以来的脾气吗。 反正她也习惯了。 她一生病,工作就得分到秘书和副主编的手里,李成玦离开不久,秘书就送了衣服来,陪坐了一会就得回公司忙了。 中饭是林南送过来的,同行的还有林父林母,事先没有半点消息,林谙一愣:“你们怎么来了……” 常年做农活在太阳下暴晒,老夫妻俩微弓着腰肤色黝黑,跟在林南后面边打量病房边走进来,其中林母接话:“听说你弟弟谈女朋友了,我们过来看看,坐了一个晚上的火车哩。” 闻言,林谙很是无奈:“他们才刚谈不久,又不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你们突然过来不是添乱吗?” 林母当即不悦:“怎么,嫌我们丢人啊?我看我自己的儿媳妇怎么了。” “姐还病着,能不能少说两句,再这样你们就先回去吧。” 林南提着保温桶走到床头边坐下,她现在只能吃些流食,中饭依然是米粥。 才打过葡萄糖点滴,林谙其实不饿,接过来后小口小口地喝,旁边林父小声抱怨:“你就向着她,赚了钱宁愿给外人用都不给你。” 除了早些年读高中,她大学第一年的学费也是村委会给的,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前两年村委会筹钱修路,就力所能及地出了几万块钱,为这事父母没少念叨,此刻她听着,往嘴里喂了勺白粥不接话。 林南却恼了:“她自己挣的爱怎么花怎么花,我有手有脚要她的钱干嘛?” “阿南,别说了。” 她和父母吵架,最难受的还是夹在中间的林南,一家人难得聚一起,她不想把气氛闹僵。 “你这病床一晚上多少钱啊?” 她住的是双人病房,另一张病床空着,林母坐在上面,看似随意地问起。 顺着她的意,林谙敷衍地答:“放心吧,公司报销。” 二老这才满意了一点。 -- 揉揉 林南在场,林父林母没说什么,等她吃完饭后就跟林南一起走了,临走前说傍晚会给她做饭送过来,顺便要走了她房子的钥匙,在海城的这几天肯定是要住她那里了。 林南不同意,要让他们去住宾馆,当即遭林父呵斥:“你钱多得不成,有自己的房子干嘛还去住外面!” 困意来了,林谙不想就这种小问题争吵,果断干脆地给出了钥匙,只交待说:“睡客房,别碰我卧室的东西。” “你这死丫头,我们还会偷你的东西不成!” 林父手一扬就要抽她,突然想起今时不同往日,不得已又尴尬地放下手臂。 见此,林谙神色轻淡翻了个身,长长地吐出口气阖上双眼。 耳边是林南的催促声,接着是掩门的动静,她一动不动地躺了会儿,房间里越来越安静,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床头柜上放着几朵纸玫瑰,材料是最普通的白纸,大概是他坐得无聊时随手叠的。 她小幅度挪动身子,手伸过去取了一朵放在枕边,指腹摩挲花瓣,嘴角含着丝丝笑意。 这个时候,他在做什么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林谙阖眼沉入了梦乡。 没有依靠酒精或者药物,她就这样睡着了,梦里都带着笑,本以为能睡到自然醒,可时不时便有窸窸窣窣的细传进耳里。 她是个浅眠的人,又是在医院这样的公共场合,担心有什么意外,只得忍住困意强掀开眼皮。 脑袋昏昏沉沉地疼,目之所及没什么异样,小心地翻了个身,原来是隔壁床有人住了进来,只是这病友的身形轮廓似乎有点眼熟。 林谙揉揉眼皮,惺忪的睡眼清明了些,待看清楚对方的脸,心里登时一咯噔。 “怎么生病了……” 早上还好好的。 李成玦换上了病服,面朝她一手撑头侧躺着,见她挣扎着要起来,下意识就要跳下床阻拦,倏忽又想起自己现在是个病号,全身一僵生生躺回去,忙不迭劝说:“躺着躺着,起来干嘛?” 才睡醒加体力不济,林谙也有心无力,望着他急切地问:“生什么病了……” 他蹭了蹭鼻子,回避她关切的眼神,答:“医生也不清楚,CT的结果还没出来,反正就是痛。” 她赶紧追问:“那是具体那个部位不舒服,肠胃?还是手脚?” 李成玦急中生智,两手捂着胸口蜷缩成一团翻来覆去,不住地哀哀叫唤:“心脏不舒服,好闷好痛……” 未经考虑习惯性地嚎出来:“要揉揉…谁来帮我揉揉…嗷…好痛……” 办理好住院手续的经纪人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按耐住把手中的病历本拍他脸上的冲动,轻咳嗽一声提醒他低调点。 林谙原先心急如焚,真看到他发病的样子反而冷静了下来。 这情形,她再熟悉不过,要是还瞧不出他在装病脑袋就白长了。 察觉到气氛不对,经纪人放下病历本和一袋东西后火速撤离现场。 意识到可能露馅了,李成玦的哀嚎声渐渐低下去,断断续续地低叫一两声,颇有些心虚地望着她。 林谙面无表情,冷眼旁观他的表演,等他演够恢复正常了,才问:“医院怎么会放你住进来的?” 其实,林谙更想说的是,他这样破绽百出的水平是怎么唬弄住医生混进来的。 闻言,李成玦还在嘴硬:“生病了当然要看病啊,怎么,你能来我不能来啊?” 他一脸无所谓,林谙皱了眉:“成玦,不能说不吉利的话。” “哼。” 想进来还不简单,卖惨嚎几声,医生找不到病因,当然就得留院观察了,又不是真生病了。 他两臂枕头姿态悠闲,不乐意地撇撇嘴,倒也不再出声。 林谙也不想用教训他的语气跟他说话,想到方才进来时翻着白眼的经纪人,含笑问:“你胡闹就算了,公司也由着你胡来?” 他翘着条腿一晃一晃,悠悠告诉她:“董事长我舅舅。” 明确说过要来讨老婆,敢不放人吗。 林谙才想起,他以前好像是跟她说过自己舅舅经营了一家经纪公司。 好吧,她还担心造成严重后果,原来只不过是人家的家事。 她柔声劝他:“住医院终究不好,你等会还是去办出院手续吧。” 他翻了个身背对她,严词拒绝:“不去,我爱住哪住哪。” “你真的是……” 跟头牛一样犟。 不听劝的人,林谙也懒得再搭理,同样翻过身去不看他。 病房里一时安静得针落可闻,林谙醒了瞌睡,望着床头的纸玫瑰走神。 算了,何必为这种小事跟他呕气呢。 她舔舔唇,低喊一声:“成玦……” 没有回应。 她又喊了一声,等了一会儿,房间里还是静悄悄的。 林谙轻轻翻身,对面的人面朝向她闭着双眼,原来是睡着了。 守了她大半个晚上,难怪睡得这么沉。 她侧身躺在这一边,默默观察他的睡颜。 他睡着时的模样特别乖,她伸出一指,隔空描画他的五官,桃花眼,高挺的鼻梁,偏薄的嘴唇。 曾经最平常的画面,多少次午夜梦回,此刻又真实地重现面前。 她心中难以言表地欣慰庆幸,脸蹭了蹭枕头压下翻涌的情绪,也阖上了眼。 晚安。 -- 干嘛 林南要上班,送晚饭时就只有林父林母过来,后者在床边的椅子坐下,嘴里抱怨着:“也亏得我们正好过来了,要不然看谁照顾你,读了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最后连个结婚的人都找不到。” 面对父母的念叨,只要不是太过分,林谙向来都左耳进右耳出不放心上,只叮嘱道:“小声点,别吵到人睡觉。” 坐在床位的林父转头,暼了眼隔壁床正在睡觉的李成玦,好奇问:“年纪轻轻的,得什么病了?” “唔……” 把口中的米粥咽下,林谙敷衍地答:“说心口疼,具体什么毛病不清楚。” “可怜的,家里也没来个照顾的人。” 林母感慨了声,顺着话继续说:“不到生老病死的时候,哪看得出人情冷暖,林南听到你一生病就请假巴巴跑过来,你这个姐姐却宁愿把钱给外人也不给他,你自己摸摸良心哪里像他姐了?” “我知道你觉得我们偏心,可我们供你吃供你穿也把你拉扯大了,你自己看镇上跟你年纪差不多的,跟她们比比,他们有的,我和你爸缺你哪样了。” “你要读书,最后不也念上了吗,你弟弟读完初中就不肯念了,偏要跟别人去广东打工,你以为我跟你爸不知道,他那时候攒到的钱都偷偷拿给你读书了,就因为吃了没文化的亏,现在只能在工厂里当工人。” “林谙,你现在是发达了,但做人可不能没有良心,你当初没少占你弟弟的好,现在给他出钱买房娶媳妇你就这么不愿意了。” 说到此处,林母恨恨地咬牙,如果能读书的人换成儿子该多好。 养儿防老,女儿迟早都是泼出去的水,养得再费心也是给别人家忙。 对父母什么思想,林谙自觉已无动于衷了,但不影响她听到这番话时还是会触动。 他们伤了她的心,但她有个疼自己的弟弟。 不再进食,林谙手捧着碗,叹了声气说:“我没有不管他的意思,我还是那句话,等他过两天性格沉稳了,能帮的我一定会帮,但不是现在。” “爸,妈,咱们镇上那些游手好闲靠家里的年轻人,你们又不是不认识,你们希望林南也变成那样吗?是,我是他姐姐,我能帮他一时,可我能管他一辈子吗?” 有手有脚的男子汉,她林谙决不允许自己的弟弟一辈子当个米虫,连养活自己的能力都没有。 林父接话:“那你可以把钱给我们来收总行了吧,我们的财产最后不都是给你们两个。” “你们”这个字眼,实打实地让林谙冷笑了下,淡漠地回:“没必要。” 她爸这几年有点好赌,她妈妈又管不住,而且他们俩不会管钱更别提怎么花了,林谙不放心把钱交给夫妇二人。 她这个态度,林父看得一阵火气上来,面红耳赤就要怒吼,林谙见状立即劝阻:“小点声,医院禁止喧哗。” 说着瞥了眼背对着他们睡觉的人。 李成玦早醒了,躺在床上装睡听他们谈话,他们说的是方言,林父林母口音重他听不懂,但林谙说的十句里他能听懂两三句。 以前交往时就了解到她父母有重男轻女的旧思想,如今这种事就发生在自己面前,念着对方是长辈他忍了又忍,可随着身后传来声暴怒的低喝,他再按耐不住,手伸到床头按了呼叫机。 没两分钟护士就过来了,妆容精致面带微笑,热情地询问他哪里不舒服。 他躺在床上示意隔壁床,语气不善:“能不能让他们来探病的安静点,打扰到别人休息了,你们这里的高级病房就这样的服务吗?” 护士略显尴尬地回笑,深表歉意后人走向隔壁病房,提醒林父林母病人需要休息、医院禁止喧哗之类。 谁还没个病痛要上医院的时候呢,这话让林谙说没什么威慑力,医院的工作人员来提他们还是听的,二老觍着脸笑笑保证不回再有下次。 林谙把碗放回床头,顺势便提出:“天色不早了,你们就先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她盖好被子闭上眼,一副不欲多谈的困倦模样,护士笑看向林家父母:“既然病患想休息了,那今天就先这样,两位明天再过来吧,我们医院会照顾好病人的。” 林父还不想走,可人家医院都发话了,便只能狠瞪眼床上忿忿不满地离开。 护士跟着出去掩上房门,室内再度恢复了清静,林谙叹了口气睁开眼,手臂撑床缓缓起身要下床,身上没什么力气,肠胃还隐隐作痛。 “你要干嘛?” 不防他突然出声,林谙身子顿了一瞬,小声答:“去卫生间……” 为了减少上卫生间的次数,她都没怎么喝水,可一个下午过去,膀胱怎么也有点难受。 身后传来声轻笑,她耳朵尖儿发红,略窘迫地垂着脑袋,他人已来到她跟前,没有预兆地就弯腰横抱起她。 身子忽然腾空,林谙吓得缩了一下。“你干什么?” 他眉梢上扬,笑得很坏,反问她:“干什么?你想干什么?嗯?” 最后一个嗯,压低了在她耳边问的,嘴唇擦过她耳朵,特别不正经,林谙推搡两下要下去,反被他搂紧,义正言辞地说:“李某虽然住院了,但护送林主编上个卫生间的力气还是有的,再说了,你在病着我能干嘛。” 垂眸戏谑地打量她。 说得她没生病自己就能干嘛似的。 林谙虚握拳捶他:“正经说话……” 李成玦轻哼了声,抱着她走近卫生间,见是蹲式马桶,贱贱一笑,故意问道:“蹲得下去没,如果不行,看在是林主编的面上,我就勉为其难地……” 他拖长尾音,至于勉为其难地做什么…… 林谙又给他一拳,羞恼地训斥:“放我下来,出去。” “不识好人心。” 大发善心还被拒绝,李成玦翻了个白眼,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到地上,转身出了卫生间,还得把门带上。 看都没得看。 -- ρó⓴22.℃óм 同床 再回到床上,林谙脸红扑扑的,两眼瞪着床边得意洋洋的他,后者挑挑眉:“怎么,还没尿干净,那再去一次?” 她嘟囔着嘴,小声嘀咕:“你走开……” 这个混蛋,刚刚非要在门外守着,说什么怕她有事不能及时赶到,怎么赶都不肯走。 林谙气结,但膀胱憋不住了,最后只能裤子一脱当他不存在,解决好生理问题出来,还没来得及撒气,他胳膊一伸又把她抱了回来。 这真的是…… 林谙扯了点被子掩住半张脸,心中百感交集,不知道要怎么讲。 李成玦没回去,在她床边坐下,手碰到她的胳膊询问:“还饿不饿了?要不要再吃点什么。” 她轻摆头:“没什么胃口……” “那我自己叫吃的了啊。” “嗯。” 病号餐是不可能吃的,李成玦联系了家熟悉的酒店点餐。 一个小时后,四菜一汤送过来,林谙看着在茶几边津津有味吃着晚饭的某人,只觉得这是他今天最贱的时刻。 因为,她看饿了。 李成玦咽下口菜,抬眼看了看靠着床头郁闷的人,无语地摇摇头,起身走过去把人抱过来放小沙发里,自己在另一边坐下,递给她一碗温热的粥。 “喏,幸好我早有准备,吃吧,这些你现在都吃不了,看看就行了。” 所以林谙才不爽,这厮分明就是故意的。 见她没打算接,他顿时来了精神,笑着打趣:“哟,那我喂你?” 乐意至极,说做就做,李成玦舀了勺掺杂肉糜的稀粥递到她嘴边,想到早上被赶出病房,心里不住冷笑。 他今天就是要欺负回来,怎么得吧。 早上是力不能及逼不得已,林谙没他这么肉麻,接过来碗勺自己吃了。 瞧着怎么不情不愿的,李成玦揉了揉她头顶,“行了啊,自己作出来的病怪得了谁。” “听话,先把身子养好,以后多的是机会吃。” 说到后面,嗓音软了几度。 林谙抿唇低下头去,轻轻应了个嗯。 用过晚饭后,酒店自己来人收拾餐具,两人洗漱完各躺在一张病床上,他闲闲地提议:“看会电视吗?” 闻言,林谙阖上手里的书放下,应他:“可以的。” 李成玦下床去拿遥控器,打开后不急不慢地调台问她的意见,调到个古装剧,林谙边说:“就看这个吧。” 古装的宫斗剧,看剧名就能猜到剧情,大概又是一群女人围着当皇帝的男人勾心斗角的狗血故事。 李成玦瞥她一眼,倒觉新奇:“喜欢看这个?” 林谙反愣了:“不是喜欢你喜欢的吗?” “……” 李成玦一噎,迷惑地望向她。 先不论他喜不喜欢看电视,他什么时候喜欢看这种狗血剧了。 他艰难地问出声:“你怎么看出来我喜欢的……” 这语气,明显就是不喜欢了,林谙尴尬地摸摸脸,小声说:“那换个台吧……” 换,必须换。 李成玦换到少儿频道,正好在放部国产动画,林谙默默地陪看了一会儿,才慢半拍地意识到,人家这是在告诉她。 这才是他喜欢的…… 其实,李成玦只是找不到能看的剧,又不想关电视,所以随便看个动画片而已。 两人谁也不说话,状似都在认真地看着剧情,李成玦也确实认真瞧了,所以他先败下阵来。“要不,还是关了吧……” 林谙轻轻地长舒口气:“好……” 时近九点,李成玦关掉电视,随便把灯也关了。 四周安静,林谙还没有睡意,睁眼望着漆黑的虚空,放松下来时,就容易回忆起过去,柔声询问:“还记不记得,我以前也病过一次……” “嗯。” 听他说嗯,她笑了笑,掐指一算,幽幽感慨:“竟然已经是六年前的事情了呢……” 那会他在念高二下吧,她告诉他考上了海大就跟他交往后,两个人见面联系的次数就渐少了,有个晚上自己不知道吃了什么脏东西,上吐下泻还发烧,赶巧是周末室友出去玩没回来,寝室也临近熄灯时间,她就打算熬完一晚上,如果天亮还不好再去医院。 可硬撑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她疼得蜷缩在地板上哭泣,旁边就是垃圾桶,紧贴着冰凉的地板砖也稍稍好受一点,彼此的她无助到了极点,所以看到他的来电时,几乎不用考虑就按了接听。 回想那晚过去后看到的场景,李成玦不由得也感叹:“幸好那天打了那个电话……” 得了她的允诺后,他就发奋图强废寝忘食地看起书来,怕分心也不敢见她,可那个晚上坐在书桌前,翻开课本忽然就看到她做的笔记,那一瞬间,强烈的思念让他觉得痛苦,终于没忍住拨了她的电话。 犹记得刚一接通,他还没开口那头就传来了一抽一抽的啜泣声,告诉他她好疼,李成玦立即就慌了,顾不得已是深夜就急匆匆地赶到她公寓楼,猛拍大门把宿管吵醒,等终于到她寝室打开门,看到她蜷在地上流泪的那一瞬,心疼得无以复加,不管三七二十一背起她就往医院跑,那一次,他坐在病床边守了她一夜。 林谙自嘲:“总是让你看到我最狼狈的时候呢。” 李成玦没接话,过了一会儿,才喃喃细语地咕哝句:“我也是……” 彼时他真的以为,这一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就是看到自己喜欢的人生病却无能为力,后来才知道,最难过的事情,原本是被喜欢的人抛弃。 这句出来后,不约而同地,两人都不再做声。 时间流逝,不清楚过去了多久,病房里安静到能听到彼此平缓的呼吸,他悄无声息地离床来到她身后。 屏住呼吸站立,黑暗中注视她的睡颜犹豫纠结,片刻后轻轻掀了被子上床,像害怕她醒来,轻手轻脚地躺在她身后,只敢用脸颊轻蹭一蹭她的颈后。 怀念的,依恋的。 这个人。 林谙其实没睡着,察觉到脚步声靠近,先是全身僵硬,又想起门没打开过,脚步声就只有会是一个人的,渐渐又放松下来,所以当他这样靠近自己时,心口闷闷得难受,逼退眼眶的酸胀,像在睡梦中一样,自然地翻了个身钻进了他怀里。 李成玦以为她醒了,正欲跳下床跑回去,可看她眼睛还闭着,又安心地躺下,亲了亲她的额头。 晚安。 -- ρó⓴22.℃óм 不舍 次日清晨,在林谙醒来前,李成玦回到原床位,彼此都心知肚明,可谁都不先做捅破窗户纸的那个人,相处的气氛却比前一日暧昧亲昵不少。 李成玦当然查不出什么毛病,在林谙的三令五申下,心不甘情不愿地去办出院手续。 因为昨日的争执,她中饭没要父母送来,订了医院的病号餐,坐在病床边喝粥时,有电话打进来,虽然徐董事长勒令她必须养好身体再回去上班,但少不得有些事还得问她的意见,林谙以为是工作电话,一看竟然是有段时间不见的李牧言。 她划向接听,平平淡淡地喂了声。 对方直说来意:“听说你生病了?” 林谙疑惑:“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你公司附近办完事,顺便就去你那看看,你秘书就说你不在住院去了。” 原来如此,她干脆承认:“对。” “什么病啊,在哪家医院?我来看看你。” 林谙不讨厌他,可也并不太想跟他见面,斟酌用词后,回答:“没什么大碍,马上就能出院了。” 那头他叹息一声,坚持说:“我不放心,让我来看看你吧。” “这……” 林谙在思量。 李成玦办理好出院手续应该就会离开,叔侄俩不会在她病房里遇上,而且,她有有件事一直想跟李牧言求证。 虽然,照如今看来似乎已没什么意义。 “那你过来吧,我稍后把病房号短信发给你。” “好,那我现在过来。” 林谙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多。“还是下午一点半来吧。” 说会话就能睡午觉。 “好。” 李成玦办好出院手续回来,林谙以为他就要收拾离开,后者却闲闲地走到小沙发边坐下,慢悠悠地拿出手机开始订餐,点个菜就问问她的意见,林谙懊恼得很:“我又不能吃。” 他作出恍然大悟状:“哎哟,瞧我都忘了,林主编为工作殚精竭虑熬坏了身子,现在正在养病阶段要忌口呢。” 这口气,还翘着条腿一晃一晃,一看就是暗讽她呢,林谙默默翻白眼,无奈地笑:“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 疼哭的滋味可不好受,经过这一遭,林谙最大的收获就是意识到了养生的重要性,再不敢把身体健康不当回事。 闻言,李成玦脑袋扭转去一边,干巴巴地问:“吃不吃肉泥粥?” 林谙觉得自己饱了,可联想到昨天晚餐时他的骚操作,保险起见,点头回应:“吃。” 果不其然,约莫四十分钟后,外卖送来,他又将一个个菜摆放在茶几上,整个病房里都萦绕着饭菜香。 视觉嗅觉的双重刺激下,林谙默默捧着碗肉粥喝,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像刀子。 李成玦没有任何心里负罪感,舌尖舔了舔下唇,似笑非笑地看回去,告诉她:“嘴角有米粒。” 林谙放下勺子,抽纸巾把嘴擦一圈,看纸上的痕迹,疑惑道:“没有啊。” “哦,逗你的。” “……” 幼稚鬼…… 助理早已把他带来的东西收拾好,吃过饭李成玦就要走了,工作一大堆,可他不想管,冲她一扬下巴,傲娇地说:“求求我,我就留下来照顾你。” 差不多可以自由活动,不出意外明天就能出院,林谙站在门后轻推了下他,柔声劝说:“别让你舅舅为难,快去忙正事吧。” 口罩底下,他撇撇嘴,走出去几步,回头望她:“那我真走了?” 林谙点头:“走吧。” 他摇摇头,转身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林谙深呼吸一下,即为送走尊大神松气,又管不住开始想念,明明人还在眼前。 许是察觉她的视线紧跟随自己,忽然他又回头,摘下挡住视线的棒球帽看着她,交待说:“我真走了,你让你爸妈他们来一个人照顾你。” 再怎么样也是他们闺女,比让她一个人呆医院放心。 她还穿着医院的病服,眉眼弯弯地笑:“知道了。” 他挥挥手,这次是真走了。 目送他离开,林谙前脚回到病房,后脚李牧言就到了,她拿手机看时间,比约定的早了近半小时,好在李成玦已离开,倒也不妨事。 他带了束花来,交到她手上边问:“好点了吗?” 床头早放了几束,公司同事送的,林谙客气地道了谢,跟它们放在了一起,答道:“差不多能出院了,之后回家里调养就行,早上去公司找我,有什么事吗?” 四月底的天气,他今天穿了套休闲风衬衫长裤,气质温柔清雅,是她曾经最喜欢的打扮,坐在椅子里垂下眼帘,温声说:“倒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有段时间没见你了,想找你喝杯咖啡聊聊天……” 林谙一时静默。 他似乎还在执着于他们当初有始无终的感情,先放弃的是他,现在说后悔的也是他。 上一次见面,林谙对此还会生气,现在却一片平静,无奈地劝解:“牧言,你怎么就看不清呢,我跟你早不可能了……” 遑论现在,当初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时也没想过要跟他复合,她并非多么清高的人,但决不允许别人践踏她的尊严,非要提凡事总有意外,这个意外也不会是李牧言。 他和她的事,早过去很久了。 他喃喃低语:“是不是因为成玦……” 她一摇头,想到他说的人,淡笑说:“不过,跟你的相遇也并不全是坏事,很高兴能认识你……” 她这么说,李牧言心就越痛,他怎么会不清楚呢,如果没有他,她和李成玦也不会认识,他的出现,后来竟只为了成全她和别人。 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不过,好在他们最终也不得善果,他现在还有机会挽回。 “小谙,我希望你能听我解释,当年我做出那个决定,真的完全是迫不得已……” 他抿抿唇,纠结了一瞬,艰涩地告诉她:“我跟成玦,不是叔侄……” -- 旧情复燃 “其实,我是他哥哥……” 在他们分手多年后,他终究选择说出深藏多年的秘密,寄希望于她能同情他,可怜他,回到他身边。 “但是,我们不是一个妈妈……” 私生子这个字眼,让他难以启齿,索性低下头去,一股脑说出来:“明明是该称呼父亲的人,在人前却只能喊兄长。” 就是这个人,许是出于对妻子的愧疚,有天找到他,直言说自己所有的财产将来只会由李成玦继承,让他别白费力气或者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他能有什么心思啊,工作用心是本分,为了避嫌也没进李家的企业,让林谙去教李成玦,不过是想通过她拉近两人日渐疏远的关系,希望他们一家能接纳他的存在。 他能有什么心思呢。 可面前这个该称作父亲的人,没让他感受到一点父亲的温暖就算了,还用这样那样的用意来猜夺他。 彼时的李牧言低着头,无心再辩解,沉沉应了个是,在心里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要他们李家的一分一毫。 林谙坐在床上背靠床头,听他说完后愣愣地眨了下眼,想说什么,一时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李牧言接着就说:“小谙,我知道我当初做错了,伤了你的心,这么多年也过去了,你再给我次机会吧……” 林谙愣愣地一摇头,正欲开口拒绝,突然门被踹开,去而复返的李成玦站在门外,面无表情望着病房里的两人,没什么诚意地说:“抱歉,打扰两位叙旧了,进来拿个东西。” “怎么又回来了?” 话是林谙问的,李牧言也喊他。 李成玦好似都没听到,不紧不慢地走近,拿起她床头的一只保温杯,视线依次扫过二人。“不回来,怎么看到你们情深义重的画面。” 林谙蹙眉:“你别想多了。” 就是怕他多想,才要把他支开,偏偏又回来了。 对她的解释,他充耳不闻,目光定在她脸上,讥笑道:“我再来晚一点,你们是不是就要旧情复燃了?” 动不动就闹脾气,林谙也恼了,抓起一朵纸玫瑰就扔他脸上。“我跟谁旧情复燃你管得着吗?” “你……” 李成玦及时把纸花抓在手里,四目相对瞪着她,眼中尽是怒火。 林谙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这混蛋,说这种话,是跟她装疯卖傻不成。 “成玦……” 最终,旁观两人互动的李牧言出声打破沉默,被呼唤的李成玦转过脸冷冷瞥他一眼,大步走出病房狠摔上门。 不料李成玦会出现,而且看样子早在自己之前就来过了,李牧言看着她,试探地询问:“你们两个……” 林谙垂眸掩下情绪,淡声答:“没什么,一个行业难免会碰面,多留了个电话。” 满不在乎的口吻,李牧言刚要松口气,忽听她转折说:“不过,我跟你是不可能的,就像你说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凡事都往前看,我林谙也不能免俗,守着旧事不忘的人都是傻子,你以为你值得我为你犯傻吗?” 一番话说得不留余地,听得李牧言面红耳赤,鼓起勇气低喊:“小谙……” “是,你是可怜,你们的爸爸是很可恶,但这不是你能伤害我的理由,我自认跟你交往期间从没有对不起你,当初你出轨又来说那种难听话,但凡了解我一点的人,都能料想到我的反应,可你还是说还是做了,现在又眼巴巴地希望跟我复合,李牧言,谁给你的脸呢?我现在没把你赶出去,不过是因为你不值得我费心费力。” 如果李成玦没出现,林谙或许还会好言好语地相劝开解,可刚才对视间看到他眼中的怒火,当即也把她积压多年的怨愤点燃了。 “对不起……” 他垂着脑袋,懊悔地说:“我当时,鬼迷心窍了……” 林谙紧抿着唇,一时不言。 李牧言顿了顿,才继续说:“你现在不想接受我,没关系,我会努力的,但是,成玦那边……” “小谙,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先不说他父母那关,光从成玦来说,他向来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当初你们分手,他肯定埋怨你的,他现在已经不是十八岁的时候了,你觉得,他现在接近你的动机单纯吗?” 字字句句,如同亲眼所见一样断定她跟李成玦绝对有牵扯,林谙沉着脸:“别说了……” 李牧言摇头,一语道破:“小谙,你清醒一点,他只是在报复你。” 闻言,林谙反而笑了,抬眼望向他:“既然你总提李成玦,那我顺便问你一句,当初我跟他的事,是不是你捅给他爸妈知道的?” “这……” 李牧言神色一僵,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见状,林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克制住翻涌的怒气,保持冷静说:“你出去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李牧言张着嘴,轻唤:“小谙……” 她抓住手边的玻璃杯,用力砸向他脚下的地板,语气不容反驳:“最后一次,出去。” 再不走,她不介意打电话让医院保安“请”他离开。 -- 抓住自己的命运 李牧言终于走了。 林谙半躺在病床里平复心情,眼睛空洞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呼吸渐渐平稳后,眼角忽地滑出两行泪来,慌忙又抬起手背擦掉,忍不住要假设,如果他们没有分手。 如果没有分开,现在会是怎么样呢。 林谙还记得那天,她下了班从公司出来,心情一扫前几日的阴沉,以为雨过天晴了,迎面就走来个高大的中年男人,直觉对方的目标是自己。 果不其然,他来到她跟前,对她礼貌地颔首:“林小姐你好,我们太太想跟你见个面。” 至于他说的太太是谁,林谙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车后座的车窗摇下,戴着墨镜的妇人脸朝她投来一眼,而后又关上了车窗,曾经有过几面之缘,林谙印象还在。 李成玦的妈妈。 对方突然来找自己,她心神慌乱升起不好的预感,攥紧拳头硬着头皮上了车。 李母带她去了家非常安静的咖啡馆,林谙在对面坐下,从始至终都不敢抬起头来。 那一天,林谙以为少不得要挨几个耳光了,她咬咬牙,决定不躲,等对方打完泄愤了再说说自己的想法。 但其实,他妈妈没做什么,从始至终说话都温柔客气的,还体贴地给她点了杯咖啡,虽然她一口都没动。 “林小姐,我找你的原因想必你也猜到了,我真的很信任林小姐,所以放心的把我儿子交给你,但我万万想不到你会做出这种事来,我没记错的话,你认识成玦的时候,他才十四五岁吧。” “引诱一个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林小姐,恕我直言,你这是在犯罪。” 林谙一直以为,李牧言要她当小三会是这辈子最难堪的时刻了,现在才发现并非如此,一字一句敲打在她心上,对方没动手,她两边脸却火辣辣地疼,准备的说辞半字没用上。 林谙落荒而逃。 从咖啡馆里出来,她失魂落魄地走在陌生的街道上,耳朵里充斥着李母说过的话。 她引诱未成年,她在犯罪。 打着自由恋爱的旗号,她竟然做出了这么可怕的事? 林谙觉得自己恶心透了,她得赶紧找个角落吐出来。 可一路都是人,根本没合适的地方吐。 她头脑昏沉地走着,走过了好长一段路,漫无目的不知道该去哪里,家里没有李成玦,她不想回去。 不对,现在的情况是,李成玦如果在,她更不能回去了。 最终,她选择坐在路边的石阶发呆,刚坐下没一会儿手机就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她随手接了,声音沙哑地喂了一句。 电话里没说几句,她面无表情地听完应了个好,打起精神走到路边拦车回公司。 找她的是徐今烨,她上司的上司,公司的董事长。 半小时后,林谙站到董事长办公室门口,门虚掩着,她屈指叩门,里面传来声“请进”,她轻手轻脚走进去,对方坐在办公桌前看文件,她恭敬地喊了声“董事长”。 明珠集团第一把手,vivi只是旗下一个分部,对方并不常来这边,温声抬头,和蔼地笑:“你就是林谙?” 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传唤自己,林谙小心翼翼轻一点头:“是。” “不用紧张,找你来没什么事,随便聊聊。” 对方阖上文件起身,以手示意待客区,自己也走过去,“坐着说吧,这么晚把你叫来,希望没打扰到你休息。” 林谙挺直腰背在他对面落座,诚惶诚恐:“董事长客气了。” 对方淡笑,和她解释:“我也是傍晚才接到电话,对方兴师动众联系我,竟然就为了我公司的一个管培生,我觉得好奇才把你叫过来,猜得到联系我的人是谁吗?” 她摇摇头,默不作声,静待下文。 徐今烨神色中露出赞赏,告诉她:“联系我的人是鑫源控股的总经理,姓李。” 闻言,林谙先是一怔,接着又释然,心里自嘲。 没打耳光没扔支票,原来是在这里等她。 “看来你认识李总?” 怕对方误会,林谙忙否认:“不,不认识,我认识的是其他人。” 徐今烨点点头,继续说:“他电话里告诉我,你盗取了他们家的宝物,但又没有证据指控你,便希望我能对你略施惩戒。” 至于惩戒的内容,无非就是将她辞退之类。 林谙低下头去苦笑。 人家都说情场失意还能职场得意,如今看来她是要两手空空了。 什么都想要,最后什么都留不住。 他顿了一会儿,观察过她的反应,无奈地笑:“放心吧,我不是那么武断的人,仅凭一面之词就定了人的罪,事实上,在你来之前,我查看了你的履历,作为一个普通家庭出来的女孩,能做到这样无疑非常优秀。” “我还问了顾然,他是个挑剔的人,可提到你时却不吝夸奖,我虽然不了解你,但我相信他的眼光,那么,小林,你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对方很和蔼,跟想象中高高在上的领导完全不一样,林谙手蒙住眼,喉咙干涩地说:“我在跟他儿子谈恋爱……” 其实李父说的没错,她的确是偷了,偷的还是他们李家最宝贵的宝物。 她这样说,徐今烨略一思索,问:“所以你回绝顾然,放弃了去日本总部的机会?” 林谙只觉眼睛疼得很,疼得要哭了,轻不可闻应了个嗯。 她舍不得让他难过。 徐今烨不说话,半晌后才轻轻长叹了一声,缓缓说来:“小林,我想你是个有主见和远见的人,会让你放弃不可多得的机会去迁就的感情,你的恋人一定对你非常重要,你对这段感情一定也非常认真。” “但是,如果你的恋人是李家的少爷,那你仔细考虑过你们的以后吗,据我所知,李家很注重门第之别,先不论你这段感情能否长久,即便他的家庭勉强接纳了你,我想,你未必真的会快乐。” “一段感情如果要和睦长久,必须得建立在双方平等之上,你说是吗?” 林谙垂下眼帘,一时不语。 对方起身离座走到落地窗边,俯视这个城市夜晚的繁华,语调带笑:“并且,从你的履历来看,我认为你是个自尊心和上进心都很强的人,经历这种事想必心中很不好受,自己的生杀大权掌握在别人手里,绝对不希望再有下次,那你就没有想过改变它,掌控自己的将来,更甚者,成为那个掌控别人命运的人……” “小林,你还年轻。” 一生中还会有无数可能。 她拿走捂眼的手掌,情绪已经恢复平静,直直望着对方的后背。“董事长,我现在还能去找顾主编吗?” 是啊,她的人生还有无数可能,李成玦只是其中的一站而已。 对方转过身,凝视她决然的面庞,几秒后忽而一笑,说:“去吧,他还没把推荐表发给我。” 林谙站起身,朝对方深深鞠了一躬,再直起腰时,目光坚定,心里却空荡荡的。 她知道,再一次的,她的爱情又没了。 目 旧城谙这种时候,你也把我当成他? 这种时候,你也把我当成他? 深夜,林谙回到家中,刚进门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一室乌黑里,沙发的方向亮着点猩红,淡淡的烟味飘来,她心下一惊转身便要夺门而出,略沙哑的男声传来:“是我。” 她神经一松整个人蹲下身去,手掌抚着胸口长舒口气,几秒后手扶着墙缓缓站起。 他已来到身后,伸出胳膊紧抱住她,弯着腰脑袋往她脖子里拱,嗓音嘶哑:“我想清楚了,你走吧。” 林谙强笑了笑,正要说好,耳边他吸口气,委委屈屈地低语:“我等你回来……” 她等了几天,一直在等他这个答案等他能体谅自己,可现在终于听到了,心口却闷得慌,她咬了咬唇,让声音听上去格外轻松:“巧了,刚好我也要告诉你,不用等了。” 她停顿了下,屏住呼吸,一字一句地说:“我们分手吧。” 不是商量,是决定。 他似乎没放心上,收紧环抱她的胳膊:“别开玩笑了,这可不能乱说。” 他绕到前方,亲吻她的脸颊:“对不起行了吧,我那天晚上脾气不好,但你不告诉我一声就做了决定,任谁都要生气的吧。” 林谙推开他,手摸到按键开了灯,面对面与他直视。 李成玦皱了眉:“你说真的?” 她踢掉高跟鞋,面无表情往屋子里走:“我一直都很认真。” 他紧跟在后面,拽住她胳膊往怀里带:“我不同意,异地恋而已,有必要走到这步吗?” 她眼眶酸胀,也在心里反问自己,有必要吗?嘴上说道:“那是因为你还不明白异地恋的痛苦,与其到时候分居两地久了互相猜忌,不如干脆点现在就了断,谁也别耽误谁。” 她把他往外推,他不让,把她抱得更紧,严肃地说:“我不同意,无论你要去哪里,但前提都是你必须属于我。” 她依然推拒,上身后仰躲开他的吻,冷漠的语气:“那你未免太过自以为是,这世上没有谁必须属于谁。” 这句话无疑刺激到他,摁住她肩膀拉开彼此距离,愤怒地低吼:“那你要我怎样?反正我不同意分手!” “还要你同意?你以为你是谁啊!” 她哭了出来,亦大喊大叫:“李成玦!我早受够你了!我当初就不该因为一时的同情答应你!别人的男朋友温柔体贴,你只会跟我提要求要这要那不顺心就跟我闹,从来都不反省下自己,你知道你有多幼稚吗?!我常常以为自己养了个巨婴!” 就那一瞬间,他整个人愣住了,睁着眼一眨不眨,以为自己听岔了,喃喃低语:“巨婴……” 林谙抬手背抹泪,吸了吸鼻子,细细呜咽:“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跟你在一起……” 她必须说完,不敢停下来,更不敢看他的脸。 “李成玦,你真的太差劲了,我一直都在容忍你,早受够你了,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不跟你商量就做了决定,我早等着这一天,永远地摆脱你,去一个遥远的地方,甚至不用担心分手后偶遇你,我真的烦透你了……” 他摇头晃脑,不敢置信。“别说了……” “为什么别人都能成熟懂事……” “你说的别人,是李牧言吗?” 语言的杀伤力,林谙今晚从自己口中领教到了,她心口抽疼得厉害,顺着他的话往下讲:“你知道的,你们其实长得蛮像,可他把我甩了,我又不甘心去当小三,就只能退而求其次……” 忽然被抱起来扔到床上,他的身体跟着压了过来,脸冷得像冰,双目直视她,轻轻地问:“退而求其次?” 林谙觉得,她肯定是疯了,竟然点了头。“有的时候,我经常把你当成他……” “把我当成他?” 他反而笑了,一声声的瘆人:“林谙,你是真行。” 他蛮横地撕扯她的衣裙底裤,被她的指甲抓到脸也不罢休,拉下自己的裤链分开她两条腿,前端抵住尚且干涸的入口猛然闯入,一挺到底。 硕大的异物侵入,她全身僵硬,当即痛叫出声。 李成玦掐着她,挺动腰身艰难地进出,一边问道:“他跟你做了?这种时候,你也把我当成他?” 她仰起脸,指甲在他背上抓住一条条见血的红印,紧闭的眼滑出泪水,却死咬紧唇不跟他哭饶。 他神色愈冷,理智早就没了,仅凭本能下了狠地冲撞她,赤红了眼。 “你说啊,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那你倒是再说说,我哪里跟他像了,眼睛鼻子嘴巴,你但凡能说出来哪里像,我就撕了自己这张脸。” 他每说一句就激烈地撞她,直达最深处破开宫口,扭动腰臀凶狠地研磨,似乎这样就能通达她的灵魂。 两手攀着他腰,林谙转过头去,除了偶尔溢出的低吟,绝口不回他的提问。 甬道渐湿,李成玦张嘴狠咬住她肩头,加快抽送的速度。 不再说话,寂静到死的房间里,他的喘气声,混杂着她压抑的低泣,下方咯吱摇晃的床,百多下狠厉的冲刺后,他紧抵着她全力迸射出来。 林谙想笑,以前多少次他都戴着套,如今要分手了倒是敢射她身体里了。 毕竟马上就是前女友,也不用心疼了。 她自嘲完,下一秒他突然抽出把她翻了个身,压在她身后两手亵玩她双乳,唇舌一寸寸描绘她的裸背酝酿下一次攻势。 她脸埋进枕头里,泪水无声哗哗地落。 随他吧。 这个夜晚,不清楚他具体折腾了多久,林谙次日醒来时已是中午,拿开搭在腰间的手,平静地起床穿衣,淡漠地说:“如你所愿,分手炮也打过了,算我求你,以后都别再来烦我了。” 他赤裸着上身坐在床头,胸前满是她留下的印记,直到她离开了,都没开口说一句话。 -- 你会后悔的 工作签很快下来,林谙休年假回老家呆了几天,回海城后着手办理工作交接,在公寓里住的两个晚上都没看到李成玦。 大概是死心了吧,毕竟,那些话她这个说的人都难受,何况他那般骄傲的少年。 住在这个房子的最后一天,林谙醒来时没有立刻起床,枕靠残留着他味道的枕头,目光望向床头的纸玫瑰发呆,这是她先睡醒时常做的事情,一般不超过二十分钟,他之后也会跟着醒来。 “成玦,我要起床了。” 她喃喃了一声,不敢看背后,轻手轻脚下床去洗漱收拾行李。 下午三点的飞机,房间里所有关于自己的痕迹都抹去,林谙最后关上窗户,身后传来“砰”的一响,她应声回头,他站在门口弯下腰大口喘气,估计是跑过来的。 她先是一怔,眼周迅速酸胀,又垂下眼帘逼退回去,等他站直腰时,神色已恢复如常,淡漠地说:“虽然已经分手,不过,还是谢谢你来送我一程。” 他往里走,来到她跟前挡住去路。 她抓紧行李箱的拉杆,仰起脸看他,极快的一瞥,低下头去,拖着行李箱要从他一旁绕开。 “再见了。” 林谙心想,她得把这张脸刻在脑海里,这是他喜欢她时的脸,即便以后有机会再看到这个叫李成玦的人,那也不一样了。 他们只是彼此生命里的一站,那时候的他,早就不爱她了,怎么能一样。 她一步一步往门口走,经过他的瞬间,后者抓住她的手腕,冷漠的男声里流露出祈求:“别走。” 她还是冷静自持的,笑着摇了摇头,像是嘲笑他的天真,甩了甩被他抓住的手,没甩开,才细声说:“放开我。” 他不仅不放,反而抱住她,紧紧地圈在怀里,再装不下去,眼睛红了,哀求她:“听我一次,不要走了,不要和我分手。” 他下巴蹭着她的头发,哽咽着承诺:“你不是说我幼稚吗,我跟你发誓,我一定会尽快成熟,用十倍八倍的速度追赶上你,我跟你说过的,我们还要结婚,谙谙姐,我真的没有骗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会长大的……” “抱歉,我没有耐心像养个儿子一样等自己的情人长大,放开我,李成玦,你这样死缠烂打有意思吗?” 泪水滚落,他吸了吸鼻子,惊慌失措地说:“你如果喜欢李牧言那样,那我以后就照着他的模样改好不好,你喜欢什么样,我就让变成什么样。” “没必要,你以后变成什么样与我何干,放开。” “是不是我爸妈来找过你?” 他突然这么问,林谙身子一僵,快速回过神答道:“不论他们是否找过我,这对我的决定都没有影响。” 他不信:“他们跟你说了什么?一定是他们……” 林谙冷笑一声打断他:“李成玦,别自欺欺人,你以为你是谁,我离不了你了是不是。” 他左右摇头:“不,是我求你,求你不要离开我。” 林谙心一抽,几度要忍不住嚎啕痛哭,这世上若真有世外桃源,她此刻定然要带他一起去,可是没有,所以她只能掰开他的手指,一根又一根,如同在分离自己的血肉,表面不动声色,内里血淋淋一片。 “李成玦,好聚好散,别让我瞧不起你,快放开,别恶心我。” 全身都疼得厉害,她心知自己必须尽快离开,她快撑不住了。 她在他怀里拼命地挣扎,踢他打他,只为了要从他身边远离。 他却像铁了心一样,任她打怎么都不肯放,一声一声地哭求。 林谙崩溃了,正要说要不你跟我走吧,我们换个地方过日子。 不分手了。 话到嘴边,视线中突然出现三个人,其中一个是他妈妈,一看到她,林谙就羞愧地想立即消失,要说的话硬生生咽回去,直挺挺地站立不动,另外两个壮汉冲进来各架住他一边。 过程其实很短暂,她却觉得像慢镜头一样,最后一帧,是他的指尖划过她的皮肤,彻底分离的那一瞬,林谙犹如看到颗子弹朝自己射过来,砰地一声直击心脏,灵魂被撕扯成两半。 她失魂落魄,麻木地拖着行李箱往门口走,他许是被制住了,挣扎吵闹的动静不再,只余声声低哑的呜咽。 林谙不敢回头。 她一步一步走到门边,只剩最后一脚就要踏出门门,身后突然传来他的嘶吼:“你会后悔的。” 像濒死的小兽,用仅余的生命力发出最后的嘶吼。 “林谙,你如果离开我,你今后一定会后悔,再也不会有人像我这么爱你。” 林谙欲踏出去的脚步顿住,她要转身告诉他,她现在就后悔了。 刚一抬头,对面就是他妈妈,对方一双眼死死盯着她。 最终,她连回头看他一眼都不曾,迈开腿一步踏出去,留给他的背影挺直决绝。 行李箱的轮子摩擦过地板,他苦苦哀求的呜咽在楼道里回响。 林谙不曾回头停留。 走到小区门口,正好有辆出租车下客人,她把行李放好后坐进后座,告诉司机开往机场。 司机师傅瞥了眼后视镜,意外地哟了一声,询问她:“妹子你这遇到了什么事,哭得这么伤心?” 林谙手摸到脸上,果然一手的泪水,说:“丢了样东西。” 对方递了盒纸巾过来,善意地打趣:“瞧你这心疼样,看来丢的还是个宝贝了。” 她说不出话来,发出声沙哑地嗯。 “那有什么。” 对方笑呵呵安慰:“好好挣钱,以后有钱再买就行了。” “好。” 心里却晓得,这次丢的,再多钱都买不回来了。 -- 女朋友 林谙出院几天以来都没见到李成玦,电话倒是打过一回,准确地说是三通,前两次无人接听,她换了个时间再打,这次接是接了,但不说话,只有轻可忽略的呼吸声告诉她那头是有人的。 林谙拿着手机,突然就不知道开口。 两人之间的关系,朋友不像朋友,恋人不像恋人,她冒然解释,他要是没那意思讥讽自己两声,她可真接受不了。 最终,还是他先出声:“不说话我就挂了。” 她轻抿唇,柔声缓缓说:“那天我和李牧言,我是因为有话跟他说……” “从来没见你跟我有话说。” “呃……” 讥讽就讥讽吧,林谙还是决定要跟他解释清楚,想不到他却冒出这出乎意料的一句。 她按了按嘴角,试探犹豫地问:“你…吃醋了?” 话落,一阵忙音,她把手机举到近前,显示对方已挂断。 她盘腿坐在床上,愣愣地看了会通话界面,抿着唇微一耸肩。 无奈,还是等见面再说好了,而这一拖就是近一周。 父母见完了林南的女朋友,提着林谙买的大包小包上了火车,把人送走后,林谙回家打扫屋子卫生,最多的就是厨余垃圾,她上下楼跑了两趟才丢完。 扔完辣鸡垃圾后,又绕去小卖部买了瓶酸奶,快走到住处楼下时,看到个眼熟的身影蹲坐在台阶上。 时近晚上九点,四周环境清幽,灯光暗淡,她走过去,对方坐在背光处垂着脑袋,她不太确定地低喊:“成玦?” 他应声缓缓抬起头,望向她的目光些许迷离。 林谙轻叹息了声,在他面前蹲下:“怎么在这里?” 他不回答,扭脖子看向一边,侧脸面对她。 察觉到不对,林谙嗅了嗅,“你喝酒了?” 他神色冷淡:“反正不要你管。” 闻言,林谙站起身,转身佯装要走,“既然如此,那我走了。” 不急不慢的,她踏出去几步,身后他赌气一样地说:“你走吧,走了就不要回来了,谁稀罕你一样……” 说着说着,声音低下去:“不要回来了…谁盼着你回来呢…不用回来……” 林谙摇摇头,转身又走回他跟前,垂眸看着坐在台阶上的人影,语气很无奈:“你今晚过来,到底想表达什么?” 他又垂下了脑袋,说话蔫蔫地:“你从来都不肯为我向前一步,以前是,现在还是,每次都是我先踏出第一步,是不是就因为我主动,所以才总是被你放在后面,你的工作,你的自尊,反正都比我重要……” 林谙心一酸,跟他解释:“不是这样的……” 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说什么都充耳不闻,自顾自说:“可我不在乎,只要你能为我主动一次踏出那一步,只要你踏出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我来走,可就这一步你都不愿意。” “当初是你自己说,等我毕业就回来,到了年底,你是回来了,却不来找我……” “可没关系,我脸皮厚啊,巴巴地又贴上去,我不要脸,倒贴总行了吧。” 可他看到了什么,这么多年的结果,等来的竟然是她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他,好不容易,以为自己终于离她近一点了,她却又跟别人勾搭上了,连背叛过她的李牧言都考虑。 就是不要他。 “我跟个傻子一样等了你四年,你就开稍微服个软,开口求我一次怎么了……” “明明很简单的,只要你求求我,我就能回到你身边了……” 他垂着脑袋,喃喃自语没头绪地诉说一大堆,而后站起身抬步便要走。 林谙哭了,脸上尽是泪,抓住他的手,“不是这样的……” 她抱住他一只胳膊,前额抵着他的肩头,抽噎着说:“我去年…年初…就去找过你了……” “那时候,在巴黎时装周,你跟你女朋友在一起……” 林谙说不下去了,她无法忘记那天的场景,走秀结束后去往后台工作间,还没走到模特休息室,一阵欢声笑语便传来,等她站到门口时,一个女人挽着男人的手向别人炫耀:他是我男朋友,我们正在交往。 女方林谙认识,是刚才走秀的模特,至于男方,她想自欺欺人,也或许只是熟悉的人,接着那个女生又说了一句:是吧,成玦? 是吧,成玦? 林谙看到,她亲昵地凑近他的耳朵,似乎是跟他说悄悄话,又像是在吻他。 总之,他没有否认。 林谙不敢再听下去,失了魂魄落荒而逃。 也是直到那一瞬间,林谙才意识到,只有她还深陷在一段早该逝去的感情里。 而另一个人,已经走远了。 此刻,她拥抱他,像他四年前挽留她时一样,紧紧地抱住,嚎啕痛哭:“我早去找过你的……” 她才是真的傻,苦守着个过期的承诺非要等到四年。 李成玦也哭了,哭着又笑:“狗屁来的女朋友。” 真要说有,自始自终,那也只是她一个。 -- 行,不行。 林谙口中李成玦的女朋友,名叫何嫣,比他小一岁,是他去美国当交换生后他妈妈介绍给他的,说难听点就是硬塞,李成玦当然没接受,更没把对方放心上。 可这女的也真有能耐,被拒绝了好多次都不气馁,他进时尚圈做模特她后脚也跟上,俗话说烈女怕缠郎,在他这儿全反了过来,抱着惹不起躲得起的心思,李成玦是能不归家就不归家,但总免不得在工作场合碰到,一来二去的,他终于举手投降,问她要怎么才肯放过自己。 对方冲他自信地一扬下巴:“我要当你女朋友。” 他一口回绝:“不可能,这辈子都别想。” 其他先不提,光从何嫣是他妈妈介绍过来的这点,他就绝不会跟她在一起。 从那天开始,他对何嫣的态度冷淡起来,以前也不亲密,但看在她女孩子的份上,说话还算客气,之后却是怎么嘴贱怎么来,他知道自己说话伤人,可他没那意思,还不如趁早让对方死心。 她终究是个娇气的大小姐,这样过去了小半年,终于受不了了。 那天走秀结束后,她突然挽上他的胳膊跟其他同行说他是她男朋友,李成玦正要辩解,她凑近过来低语,只要他不否认,她以后都不会再跟着他。 被她烦了一年多,李成玦听到这句话只觉放下个大包袱身心舒畅,反正就这一时半会儿,闭嘴不说话就行了。 哪知道她会在自己身后。 两人坐在同一张沙发里,他拿着遥控器调台,一手捉住她的,十指相扣,郁闷得不行:“你说你,但凡那时候吱一声,我不就把她推一边了。” 哪来的那么多破事。 她抽了张纸巾擤鼻涕,弱弱地回:“那我怎么知道……” “还有…本来就怪你…没有原则……” 李成玦甩甩头:“行行行怪我,那你自己提吧,要我怎么补偿你?” 说完这句话,吻了吻她的手背,自然而然地把人勾过来抱在怀里,如同彼此这么多年没分开过。 林谙又想哭了,小声低喃:“算了,不用。” 兜兜转转这许多年,还能一块儿坐在这里说话,已经再好不过。 都过得苦,那里还舍得提意见要他补偿。 他却摇头:“不行,还是要的。” “不……” 仰起脸的瞬间,他一手扣着她后脑,柔软的唇随之压下去,温柔细腻的亲吻,林谙短暂的愣神后,双手交缠到他颈后,张开唇伸出小舌羞怯地回应。 由此,他的吻愈发热烈,一会儿与她的舌交相纠缠,一会儿又含着她的唇舔舐啃咬,辗转热吻的同时,压着她一起躺倒在沙发里。 他身形高大,衬得沙发更加狭窄,两具身体不得不紧紧地贴在一起,亲着亲着,他的手本能地摸到她衣服的下摆往里探,伸到内衣底下捉住其中一只柔软的浑圆爱抚揉捏。 她绵长地细哼了一声,似痛苦似舒服,裙摆在两人的动作间早推到了腰部,两条细长的腿无意识地缠上他的窄腰。 在走火入魔前,李成玦离开她的唇,趴在她身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调息,她两手攀着他的宽肩,睁开迷茫的双眼,疑惑不解地问询:“怎么了……” 林谙以为,他是要做到那一步的。 她也想。 这种时刻,唯有让他真切地嵌进自己的身体,才能证明不是身在梦中。 李成玦轻咬口她的耳垂,喉咙里苦笑:“没带套来……” 他就是来撒个酒疯,哪曾想会有这么大的意外收获。 林谙扭了扭被他压制的身子,难为情地转过头,细声细语:“小区门口,有家营业到半夜的便利店……” “嗯?” 火气上来烧得心慌,李成玦的重点全在身体中间那一点上,一瞬间没听懂她的暗示。 林谙还以为他是故意的,恼得捶了他一下,轻不可闻地说:“我等你……” 李成玦长舒口气,可算反应过来了,溢出一连串沙哑愉悦的低笑。 十分钟后,一辆白色的小轿车靠边停车,十多米外就是正在营业的便利店,林谙推了推副驾驶的人:“去吧。” 李成玦靠着椅背,岔开两腿要她看腿根撑起的小帐篷,贱贱地笑:“你确定吗?” 裤裆里一柱擎天,他满腔的火还没泄呢。 只瞥一眼林谙就扭过了头,脸颊通红地看向窗外,娇嗔地催促:“快点去,拿衣服挡着。” 她让他走过来买,他非说要开车,偏偏又喝了酒,林谙只得代劳当司机,大晚上的出来买计生用品已经够羞耻,她要再去买,以后都不用走这里过了。 “就穿了件衬衫,怎么挡。” 下去是不可能下去的,李成玦继续耍赖:“而且都没有戴口罩和帽子来。” 差点忘了他好歹也算半个公众人物,林谙烦躁地抓起手边的纸盒扔他身上,“你真烦人,下次不带就别过来了。” 李成玦噗嗤一声笑出来:“放心,下次绝对带几箱过来。” 林谙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羞恼得跺跺脚认命地推开门下车。 三五分钟后遮遮掩掩地攥着个塑料袋出来,拉开副驾驶门东西一股脑扔他腿上,有零食有饮料,最下面藏着盒避孕套。 李成玦拿到手机看了看,叹息摇摇头:“不行,用不了。” 林谙绕到正驾驶这边,闻言瞪他不耐烦地问:“怎么就用不了?” 李成玦把东西给她,往便利店方向努了努嘴:“麻烦宝贝你再跑一趟,告诉老板换个大号的来,多拿几盒。” 大、号。 多、拿、几、盒。 林谙气愤地一捏拳表情抓狂,大力关上车门不得不再去一趟。 这次没拿零食出来得很快,气汹汹地上了车东西扔给他,“还不行我就不管了!” 李成玦捡起来看,冲天她表扬地一挑眉,尽是深意地笑:“行。” 怎么不行。 他今晚就让她尝尝,怎么个行法。 -- 做爱做的事(hhh) 撒气归撒气,从便利店回家的短短几分钟里,林谙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今晚的行为,简直可以用出格孟浪来形容。 不过,她并不后悔,电梯一层层往上,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她握拳抵住心口,鞋子里的脚趾紧张得蜷起,等进到屋子里,她细声地询问:“要不要先洗……” 李成玦忽然把人按在墙上,肿胀的胯抵紧她的腹部邪笑反问:“先洗什么?先洗澡?你觉得我还等得及吗?” 直白的动作,火辣的言辞,林谙抓着他手臂低下头,“那……” 他嗤笑了声,不等她“那”出后话,俯身扛起人便往卧室走,边走边捏她的屁股,“哪间?” 腹部被硬实的肩膀顶着,林谙难受地捶打他后背,娇嗔道:“里面那间。” 话音刚落,人就被扔到柔软的床里,火热的身躯紧跟着覆盖上来,边亲边快速脱她的衣裙。“你今晚就是叫破了喉咙都没用。” 林谙配合地抬腿抬手,闻言又给他一拳。 这个混蛋…… 李成玦伏在她身上,手掌肆意玩捏她的胸脯,舌尖挑逗她的耳朵闷笑,说出让她脸红心跳的粗话:“老公要干哭你……” “闭嘴……” 林谙手捂住他的嘴巴。 羞不羞了。 李成玦趁机吮她的细指,捉她的手伸到自己裤裆里摸他那根东西,垂眸笑看她:“还记不记得它的滋味了?” 这个问题难以回答,她要说记得,他就该飘了,今晚下了狠地折腾她,她要说忘了吧,他肯定说那我帮你回忆回忆,还是会狠狠地折腾她。 李成玦也不是非要她答,反正结果都一样,裤兜里的套够他战到天亮就行。 他一手掌握住一个,脸埋在秀挺的双峰间吸取她的甜蜜芬芳,不由得发出感叹:“还是这么香……” 全身被扒得只剩条底裤,林谙缩了缩肩膀,羞赧地扭转头去不敢看胸前的淫靡景象。 其他感觉却更加敏感,他含住个乳尖儿吮吸舔舐,一手把玩着另一边,一手又探到她两腿间按压她的敏感。 她手掌捂嘴,口中溢出细微的呻吟,身子在他下方乱动似乎是想躲开。 到嘴边的肉了,李成玦哪会让她逃,俊脸往上与她面对彼此,啄吻她的脸周和鬓发,置于她腿根的手指加重力道。“乖,大声叫出来,我要听……” 她低呜了一声,咬唇摇头,望着他的双瞳尽是潋滟水光,李成玦扬唇,空出她胸前的手抽出腰上的皮带,趁她未回神之际,捉住她两只细腕高举到头顶快速绕圈打结。 林谙迷惑:“你要做什么……” 捆绑完毕,他含着她的唇深吮一口,好心情地答:“很明显,做爱做的事。” 林谙总觉得怪怪的,软声说:“别了,快松开……” “玩点新花样。” 松开了怎么听她叫,李成玦当然不会松绑,舌尖舔舐她的脖颈,如同头野兽在思考怎么享用自己的猎物。 林谙挣扎几下,发现他捆得不紧,但凭自己也挣脱不开,只得用还自由的腿儿踢了踢他,娇嗔地警告:“别太过份……” 他闷笑,保证说:“放心,伤不了你。” 庆祝重温旧梦,玩个情趣而已,真把她弄坏了,苦的还是他自个。 一手固定她后脑,他在她脸上落下一个个濡湿淫靡的吻,一手拨开她的底裤忽轻忽重地揉搓按压,林谙只觉身在半空,上天不行落地不行,身心都在火海里煎熬急需盆冷水来救命,轻轻地哀求他:“给我了……” 她的底裤早就湿了,李成玦抽出潜入幽穴的两指,当着她面伸舌头舔上面晶亮的水渍。 他知道怎么逗她,林谙羞得不行,嗔了句:“脏死了……” “不脏,甜的,要不要尝尝?” 他戏谑地笑,作势要把手指往她嘴巴里伸,林谙立即剜他一眼。 李成玦耸耸肩,只能自己享用了。 没了填充物,甬道更空虚,身子里的火越烧越旺,小声提醒他:“成玦,难受……” “哪里难受?” “你……” 她含春的双眸瞪着他,嘟囔着嘴羞于启齿。 李成玦也怕把人真惹毛了,见好就收,没舔干净的水涂她两边脸颊,笑嘻嘻地、慢条斯理地解上衣扣子,冲她一眨眼:“要不要自己来?” 林谙生生扭转过头去。 脱裤子就能解决的问题,他非要慢悠悠脱衣服,分明就是故意的。 “快点……” 她羞恼地催促,他吊儿郎当地回:“那你来脱?” “那你给我松开。” 李成玦俯视下方的风景,纤瘦有度的女体双手被束缚住,几近赤裸地横陈在米黄色的床单里,脸朝向一边却掩不住急切祈求,可怜极了。 他贱贱地、一字一句答:“不、松。” 现在知道着急了,先前踢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今天呢。 拉下裤链,李成玦掏出早充血肿胀的物件,隔着薄薄的蕾丝底裤戳弄她不断分泌水液的入口,抬眸观察她的反应,斗气似地说:“不是挺能嘛…你再踢啊……” 林谙倒吸口凉气,气得两腿乱蹬:“你真无聊。” 小肚鸡肠有仇必报的狗男人,她只恨当时脚下留情了,懊恼地说:“有本事你永远都别进去。” 歇了玩闹的心思,李成玦着手褪下她仅剩的底裤,自身也脱得一干二净,彼此裸裎相对,他一身强健硬实的肌肉与她的纤柔形成鲜明对比,跪在她两腿间,坚挺的火热紧抵着湿漉漉的柔软缓缓推入,没脸没皮地笑:“这不是…没本事嘛……” 林谙两腿张开呈M形,无法控制地往上抬腰迎接他的进入,饱胀中夹杂着丝丝疼痛,举在头顶的两手紧握成拳,可怜兮兮地埋怨:“怎么好像…变大了……” 李成玦也怕伤了她,只敢一点点地推进,察觉到底时便停了继续深入的步伐,长长地吐出口气,不紧不慢地挺腰顶弄,凑上去把人收拢进怀里,沙哑地坏笑:“等习惯了就好……” 她委屈地唔了一声。 要怎么习惯嘛。 -- 喷了(hhh) 接下来,李成玦无疑要身体力行地告诉她怎么习惯。 两条长臂分别环绕她的腰肩,指腹摩挲光裸柔滑的皮肤,肌理分明的腹部强势地挤压着她的,从后面看,只见得他紧实的臀压着她的腿根一起一伏,健壮的躯体整个覆盖住她上半身。 林谙下巴蹭着他的颈窝,秀气的脸蛋渐渐沁出汗水,双眼半闭秀眉微蹙,两腿打开小足勾缠他的臀大肌,和被束缚的双手一起跟随他挺腰的动作摇摇晃晃,情动的低吟不自觉也溢出来。 “嗯…啊…成玦……” “嗯,我在……” 幽穴里爱液渐丰,李成玦的耕耘更得心应手,每次深挺都能感觉到被她湿滑的内壁紧紧吸附,撤退时她又默契地放松。 他们是最亲密契合的爱侣。 俊脸深埋于她头发里,呼吸间全是她散发出的女香,他哑着声说:“谙谙,叫出来……” 他需要她的声音填充自己的听觉,让自己更切身地体会到身下的女人是真的。 林谙侧过脸蹭他坚硬的发丝,微启开唇:“唔…嗯…好…大……” 岂止是大,还长,尺寸比四年前只增不减。 林谙颇为苦恼。 老相好了,李成玦怎么听不出她语气的郁闷,垂眸看了眼在甬道里进进出出的分身,心里啐了句身在福中不知福,嘴上打趣:“那就辛苦宝贝多担待了。” 说着俯下身,坚硬的胸肌挤压她挺立的双峰,没好气地笑:“小东西,再热情点……” 林谙想捶他人,却苦于双手被捆住,只得恨恨地咬了口他的下巴,后者闷哼了声,压根不生气,看着她眸中带笑:“明天该留印了……” “你…啊……” 不等她说话,甬道中的硬物瞬时突突地猛捣弄几下,又一记顶开宫口的深插,抵紧幽穴快速凶狠地研磨。 “啊…嗯……” 她双手握成拳,贝齿紧咬下唇依旧压抑不住呻吟。 他嘿嘿笑,吮走她鼻尖上的细汗,粗喘着说:“继续,你不叫,我怎么知道你爽……” 她摇头晃脑,手臂下放圈住他的颈项,眉眼含春已是意乱情迷的模样,无法自控地溢出娇媚的低吟。 李成玦揉捏她紧俏的臀,胯下的进攻就没歇下来过,吻她汗湿的颈子脸颊,鼓励她:“等你什么时候喊哑了,咱们就休战……” 她不住地摇头,两腿却跟蛇一样盘上他精瘦的腰,张着嘴急促地呼吸,声声呼喊他的名字。 “嗯…成玦…啊…成玦……” “在呢,在这里。” 他抱紧怀里的软躯,颗颗汗水滴落在她身上,她叫一声他应一声。 “嗯…啊…我…想你…嗯……” 闻言,他沉默不语,只腰上挞伐的力道更狠了些。 在他不知疲倦地抽送下,连接的部位流淌出越来越多的爱液,不止是腿根湿漉漉一片,似乎还滴到了床单里。 下身承受他狂猛的顶弄,上方林谙含住他的唇舌同样热切地回应,热情到李成玦只想这样弄死她,于是紧抵着人不管不顾蛮横地顶撞,情浓时分,又被她一波爱液当头浇淋,他只觉腰眼发麻低吼了声,紧随其后释放出来。 失了力气的两条白腿垂落在他两侧,林谙张嘴大口地呼吸,汗泪交织的脸蛋红扑扑地诱人,李成玦张嘴轻咬一口,给她解束手的皮带。 得了自由,林谙有气无力地捶打他一下,后者捉住扣在掌心里,笑容贱兮兮的:“小东西,我还没出来呢。” 说着动了动还在她里面的那根东西。 对比她的精疲力竭,出力的人却依旧神采奕奕调侃自己,委实气人欠揍了些。 拼着剩下的力气,林谙郁闷地挠了他一爪。 “啧,说不过就抓,还是这习惯,我喜欢。” 他又何尝不是呢,一到床上就跟戏精附体似的骚话不断。 林谙在心里吐槽,无精打采地斥:“快出来了……” 下腹胀胀的,总觉得装了不少水,她想去小解。 李成玦又啧啧了两声,好说话地点点头:“耕了这么久的地,是该享受下劳动果实了。” 臂弯分别勾住她的腿,他抽身而退,原先被堵在穴里的蜜汁顿时流淌出来。 林谙捂嘴打了个哈欠,只见他从俯下身去,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果实,便感觉到一张嘴含住自己自己的穴口,趁着洞口还没完全阖上,柔软的舌探了进去浅浅地抽插。 吞咽的动静自两腿间传来,林谙懵了:“你在干什么……” 嘴巴忙着收获“果实”的李成玦当然没空回答,只吮吸的声响大了些,两手各掐住她一侧腿根,像掰果子一样往两边大力掰扯她的私处,好让自己的舌头进得更深舔得更到位。 林谙垂眸,只得见一颗脑袋埋在自己两腿间,私处被舔舐吮吸的酥麻感却一阵一阵地上涌,她双手推搡他的头欲要阻止,“别了…别这样……” 先不提脏,吃饭的嘴巴舔那里,还像在品尝山珍海味似的…… 这小混蛋越来越疯了。 林谙甩头,把这羞煞人的画面甩出脑海,支支吾吾地低喃:“别…别舔了……” 李成玦充耳不闻,张大嘴巴反而舔得更加卖力,不止是穴口,整个私处都涂满了他晶亮的唾液,敏感的小核含在口中以舌尖挑逗,挺拔的鼻梁同时顶弄上方的阴蒂头,时不时抬眸察看她的反应。 不清楚什么时候,她两条腿搭到了他身上,又是摩挲他的后背又是夹他的脑袋,尿意也越来越重,她难耐地扭动腰肢,催他:“快别了,我要去卫生间……” “没关系…喷出来…我要喝……” 她只以为是想小解,李成玦也无暇跟她解释,稍稍空了嘴回话,再次含住凸出的小核,中指拨开软肉探入湿滑的洞中抠弄。 “不要……” 林谙哪还守得住这样的刺激,当即甬道一紧,双手扣着他脑袋细指插进他的头发里。 对她言辞上的拒绝,李成玦向来不理,反正她的身体可比她的嘴巴诚实。 他嘴巴包裹她的小核,驱动幽穴里的长指快速抽插,另一手大力揉搓敏感的阴蒂,头顶就是她妩媚的娇吟,不过几分钟便将人送上高潮。 热液喷向空中的瞬间,林谙羞得哭了出来。 李成玦终于玩够也喝够,自她腿间抬起头来,从下巴到鼻梁全是淫靡的水光,趴她身上亲她的嘴,“宝贝,你又到了。” 她哭哭啼啼地推他:“…别亲我……” “啧。” 还有嫌自己的水脏的。 惹不起的李成玦稍稍起身,下腹早勃起了,他手伸到床头取了个套来戴上,瞥见花瓶里插的一束纸玫瑰,顿时笑逐颜开:“哟,还留着呢。” 她一蹬腿,娇嗔着回:“要你管……” 送了她就是她的。 “好好好,那我管这里行了吧……” 才到过一次高潮,穿戴完毕的巨龙轻松地就进了水帘洞中,扛着她两条腿挂在臂弯处,他跪在她腿间大摇大摆地挺胯抽插,故意问她:“是不是?这里总要我管的吧?” 这下是腿脚被止住,手又够不着,林谙气得捶床,“小混蛋…啊……” 他一记猛送,俯身到她近前,望着她眉开眼笑:“夜还长,小嘴巴叫床就行了。” 余光瞥见床头才拆了一盒的避孕套,林谙张嘴便咬了他的颈子。 挨咬的男人一连狠狠地深捣几下,低笑提醒她:“自己买的,哭着也要用完……” 李成玦也联想不到,他让多拿几盒,她就真的多拿了好几盒。 “呜……” 林谙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傻了。 旧城谙不做怎么流(3000+) 不做怎么流(3000+) 次日。 半梦半醒间,李成玦收拢胳膊抱紧怀里的人,脑袋蹭蹭她的头发,嘴角噙着满足的笑意正要想再眯一会儿,下一瞬察觉到不对劲两眼倏忽睁开。 睡前手脚并用抱在怀里的人,醒来就变成了床被子,这样的情况,四年里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回,他失落地叹息,只恨这次的春梦做得太真实了些,就连床头的花束都一样。 抱紧卷成一团的被褥嗅了嗅,李成玦回忆醒来前的梦境,决定重新入睡把梦再接上,暗道酒果然是个好东西,喝完后做的梦都比香艳了不少。 他这么想着,再闻被子的味道,刚闭上的眼睛忽又睁开,头脑一醒快速地打量四周,根本不是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等看到衣柜里挂着的女士衣服,当即扔掉怀里的被褥翻身跳下床。 林谙在厨房准备早餐,等会还要去上班,今早全是靠着生物钟才勉力爬起来,一手扶腰一手捂嘴打哈欠,看到他全身赤裸地就跑出来,当即嫌弃地撇开眼回避,提醒他:“进去穿条裤子。” 他双眼一眨不眨,愣愣地走到她跟前,目光依然锁定在她身上。 林谙抬手摸摸自己的脸:“怎么,有脏东西吗?” 犹豫不决的,他缓缓伸出手轻碰下她的脸。 温热的,真实的。 他随即眼眶一红,双臂把人拥紧,语露凄惶:“我以为又是做梦……” 他这么说,林谙顿时心口发酸,环上他的腰回抱,“不是梦,是真的。” 他们找回了彼此。 ——— 十分钟后。 李成玦坐在餐桌边吃早餐,腰上堪堪围着条白色的浴巾,没办法,他昨晚的衣裤要么脏要么皱了,他是宁愿裸奔都不会穿的。 林谙埋头沉默地喝粥,坚决不看对面的人,可人家不让她安生,桌底下用脚蹭了蹭她光洁裸露的腿,她受惊地抖了抖身子,红着脸强装镇定:“有话就说,别动手动脚……” 李成玦不退反进,仗着腿长继续往上蹭她的大腿内侧,冲她一扬下巴:“哎,是那个意思吧?” “什么?” 林谙躲他的脚,连早餐都顾不上吃了,哪有空想他指的是哪件事,她往后挪椅子拉开与他的距离,给了他的小腿一巴掌,懊恼得很:“哎呀,再闹我要打你了。” 李成玦撇撇嘴收回长腿,等她再坐过来,状似无意地说:“睡都睡了,要负责的啊。” 侧过头去,又小声嘀咕:“我可不卖身……” 林谙抬眸快速地瞥他一眼,继续喝碗里的粥,压住上扬的嘴角,轻轻回应:“知道了……” 她负责行了吧。 他嘿嘿笑了两声,立即兴冲冲地追问:“那是你搬过去还是我搬过来?” 林谙只觉腰更酸腿根更疼了,眼神狠狠地剜他:“先打消吧。” 后者肩膀一垮,面露失望:“哦……” 又来装可怜卖惨了,林谙放下勺子正要好好说教,瞥见他肩膀和胸前的盛况,赶紧地以手遮住眼,没好气地说:“你先去穿件衣服。” 李成玦先垂眸看自己的胸肌,又左右看了看两边肩膀,青青红红的不是牙印就是指痕,无所谓地一耸肩:“昨晚不挠得挺欢吗,现在知道辣眼睛了?” 昨晚叫他歇他不肯歇,她气昏头了便不管不顾地又抓又咬,清醒后哪知道会是这副光景,此刻臊得脸红嗔喊:“李成玦!” 李成玦一点也不怕,袒胸露乳给她看,闲闲地回答:“哎,干嘛?” “你…你真的是……” 恬不知耻。 他侧着头看她,贱兮兮地笑,偏要曲解她的意思:“怎么?又想要了?那敢情好,脱了就能坐上……” 没让他说完,林谙塞了个饺子进他嘴里,横眉怒对:“闭嘴,吃你的吧。” 李成玦咀嚼口中的肉馅儿饺,轻一颔首。 多等片刻而已,无妨。 林谙不知道他打的主意,吃完后起身收拾餐桌,后者殷勤地抢过去:“我来我来,你不是还要上班吗,回卧室换衣服吧。” 以前两人同居时他也经常收拾碗筷,林谙对此还算放心,点头说:“放水槽里,晚上我回来洗。” “嗯。” 李成玦把碗筷搬进厨房,贼眉鼠眼地目送她进了卧室,赶紧洗过手擦干悄无声息地跟去,一边扒了腰上碍事的浴巾。 自己家里,林谙没有锁门,睡裙刚脱下还没挂上,一双手臂便从后绕到她胸前把她搂在怀里,手掌各托着她一只绵软抚摸把玩。 “别闹了,我要上班……” 被他搂在胸前,林谙扭了扭身子,发现抵着她后腰的东西竟然又硬了,没好气地骂:“你是色狼吗?” 前胸紧贴她的裸背,李成玦吻她的耳垂,喷出的鼻息渐渐火热,无可奈何地答:“没办法,谁让你太诱人了。” 把责任尽推给自己,林谙抓住胸上的两手躲避他的吻,“明明是你没完没了!” “唔…是嘛……” 抱起人压倒在床,李成玦两腿压着她的制止她挣扎,躬身亲吻她的背脊线,悠悠地开口跟她算账,“咱们分开了四年,这段时间就算我们每天只做一次好了,算下来那就是一千七百多次,现在就算一天来十次也得半年才能把窟窿填上,老账刚完新账就又来了,那我现在不得加班加点的补给你嘛。” 补、给、她。 林谙从未见识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咬牙切齿一字一句说:“放心,我不需要,你、的、补、偿。” 手掌按摩柔软的双峰,他的火热在她的股沟里摩擦,道貌岸然地回:“不妥,回头哪天吵架了你用这个编排我说我不行,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满足不了,回头我怎么在圈子里混。” 正面朝下的姿势,林谙胡乱地蹬腿,妥协说:“我承认了,你很行,特别行,满意了吧,快起来,我要去上班了!” 他立即接话:“放心,很快结束,不耽误你时间。” 林谙抓狂了:“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不是耽不耽误时间,是她压根不想要! “我不要…啊……” 他一手沿着腰腹线条抚摸,手掌跟带电流一样,所过之处激起阵阵的酥痒,最终钻入她两腿间放肆作乱,说话的热气拂过她耳朵:“女人说不要,那就是要,你都说我行了,我不得证明下自己吗?” 又是那哪来的歪理,她受不了地低呜了声,两手捶枕照着他的脑回路说:“那我要,我要行了吧,你快下来……” 李成玦努力憋笑:“忘了告诉你,女人如果主动开口说要,那就是饿惨了……” “你不要…啊……” 一指钻进小洞中戳弄,分身抵紧后臀蓄势待发,他嗓音低哑地低语:“放心…一滴不留…老公都给你……” 此言一出,林谙就回忆起昨晚被他翻来覆去地折腾,穴肉被撞红肿了他就抽出来用她两腿夹,释放后又捉了她的胸乳和手指各弄了一次,直到最后射的东西成透明状了才罢休。 那会儿都半夜了,他们在床上折腾了整整七小时。 此刻,林谙俯趴在床里,尝试着好言相劝:“细水长流,细水长流你懂吗……” 他理所当然地回:“不做怎么流?” “……” 小兔崽子。 他已经在戴套,林谙知道这次少不了了,忿忿地啐他:“你也不怕撑死……” 一个年轻人这么重欲,林谙无法想象他的身体以后会亏成什么样。 李成玦侧躺在她身后,抬起她一条腿勾上自己的腿弯,手扶性器抵着湿润的小口有序挺进,粗喘着说:“那还希望…小谙谙…能给个机会…嗯……”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等着撑死那天。 林谙侧躺在他怀里,整个人跟着他的抽送动作摇晃,颤颤地说:“你…没救了…啊……” 李成玦一手穿过她腋下绕到前面抓住她的圆球揉捏,另一手高抬起她一条腿大幅度地挺腰抽插,故意问她:“喜欢这样跟老公爱爱吗?” “你…嗯…闭嘴…啊……” 她细声娇喘着,脸蛋粉扑扑的,李成玦暗暗挑眉,便不再逗她,把精力都放在彼此交合的部位,在她身体里解放天性放浪驰骋,就跟答应她的那样,没耽误她的时间“很快”就结束。 屋外的阳光从白色纱帘头落进来,林谙阖着眼趴在被子里一动不动,李成玦早给她擦干净腿根污浊,见此颇讪讪地刮了刮鼻,手抚她的脑袋柔声提醒:“宝贝,可以去上班了。” 腰酸背痛,又困又累,林谙勉强提起口气,轻喃:“中午再去……” 管不了那么多,天塌了下来她都得先睡一觉。 “哦……” 李成玦又躺回去,心想这可跟他没关系,他已经放人了,是她自己不走的。 怀里的人呼吸绵长,渐渐沉入梦乡,李成玦是打算睡一觉的,可闭上眼才十分钟不到,小腹处就跟有自己的意识一样摩擦她的大腿,他心里天人交战了一番,最终咬咬牙翻身下床进了卫生间。 可林谙缺的觉太多了,这一天中午,她扶着腰状态不佳地去上班,第一次使用了主编的免签特权。 旧城谙骑哥哥腰上喷水 骑哥哥腰上喷水 这个周末,林南像以往一样提了些吃食登门,东西放进厨房后,又走去阳台开窗透气,无意间一抬头,就看到了晾晒在头顶的四角内裤。 他盯着瞧了一会儿,再三确定是男款后,默默收回视线平静地回到客厅。 林谙盘腿坐沙发里百无聊赖地看电视,下眼睑贴着对眼膜。 李成玦昨晚又过来了,毫不意外把她折腾半宿,林谙早上起来照镜子,被自己睡眠不足冒出来的黑眼圈吓到了。 林南在她一侧落座,神色若有所思。 林谙用牙签叉了个草莓,一边询问:“怎么了,有事吗?” 他抿着嘴,犹豫不决,试探地问:“姐,你交男朋友了?” 林谙咀嚼的动作一顿,等缓缓咽下后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林南没答,眼睛看向阳台,林谙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还能看到黑色内裤的边角,她刚洗好烘干,晾上去通风,旁边就是她的粉白底裤。 林谙轻缓地吐出口气,面上镇定地转过头继续看电视,淡然地应了声嗯。 林南点点头,问道:“是谁啊,你们公司的吗?” “不是。” 她目光向下,下巴示意茶几上的杂志,如同面对的是真人,足尖在他脸上恨恨地一点,坦白承认:“喏,就那个……” 封面上的年轻男人五官精致,是时下最受女孩欢迎的类型,在林南看来嘛…… 妖里妖气的。 他眨了眨眼,看向他姐,问:“跟他在一起,你开心吗?” 林谙没有立即回答,思量一瞬,方才应声:“嗯。” 开心的。 他点点头表示知道,起身去了厨房,见此,林谙看似自然地起身走去阳台,收下来的内裤恨不得扔到某人脸上。 小混蛋。 刚下飞机到达另一座城市的李成玦打了个喷嚏,下一秒得意地喃喃自语:“一定是有人想我了……” 他拿出手机,朝桌面的女人抛了个飞吻,发了条平安到达的信息。 另一头的林谙,衣裤收进卧室又回到客厅,看到他发来的自拍回了个无语的表情包,放下手机后喊了声林南,后者在洗菜,问:“怎么了?” 林谙比划着两手,欲言又止,吞吞吐吐他说:“这个人…他…嗯…比你小…嗯…小一岁…而已……” 后面两个字,声音低下去,垂下眼帘不敢看他。 林南神色不变,瞥了她一眼,轻淡地回:“我知道。” “啊?” 之前在综艺节目里看到,林南回头就去搜索了李成玦的资料,知道他比自己小。 他甩干净手上的水珠,拿来砧板和刀切菜,提到:“刚刚你不是说,跟他在一起很开心吗?” “额……” 他一系列的反应出乎林谙意料,她可以做到无视旁人的观点,但亲人的反对却无法忽略,见林南淡定地接受,悬着的心落到实处,赞同地点头:“也是。” 开心就好。 ——— 分开四年后,两人就这样复合了,不过彼此都忙,比起复合之前,见面的次数似乎更少了。 其实这都不过是错觉,还没复合前,两人十天半个月偶遇一次都能欢喜许久,复合后只想每时每刻见到对方,一日不见就如隔三秋,尤其是李成玦,前段时间发疯超负荷地接下几个通告,现在只能后悔不迭地飞往各个城市,每次下床时都想把她打包了捎上飞机。 欲求不满带来的结果,就是每次见面时他下了狠地弄她,其次就是聊天时他都跟精虫上脑似的尽说些色气十足的骚话,就拿她悄悄关注他的微博来说,后来被他无意间知道,当晚聊天就扯出了个“暗通款曲”,辅以一系列的画面描绘,惹得另一端的林谙脸红心跳又咬牙切齿。 这晚,入睡前,林谙又接到他发来的视频邀请,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漫无目的地聊了半小时,她渐觉困了,就问他明天什么时候的飞机。 那头穿戴整齐的男人顿时露出意味深长地笑:“怎么,想我了?” 林谙还没说什么,他就主动解开刚系的衣服扣,大方地向她展示肌理分明的胸腹,“喏,给你看,先过过眼瘾,回来了让你骑个够。” 骑个够…… 这还把自己当马了不成,林谙撇过头没眼看,叮嘱他:“你不是在工作场合嘛,别乱说话……” 隔着屏幕都感觉到他骚气四溢了。 休息室里只有自己一人,他无所谓地摊手,“怎么,不喜欢啊?网上好多留言说想骑在哥哥的腰上喷水,你这主人反倒清心寡欲了。” 现在的网友真是什么虎狼之词都敢往外说了,林谙一手掩面:“你别说了…我才不是……” 什么主人不主人,又不是她的腰。 见她羞赧,他当即贱笑,压低了声音:“难道不是吗?长在我身上,用的可是林主编您呢……” “你真的…无药可救……” 尺度越来越大,林谙觉得这个天没法聊了,说了句晚安后速速挂断,直到最后也没问出他明天什么时候回来。 这头的李成玦本要再拨回去,外面助理来敲了门,他啧啧摇头,收了手机认命地出去上工。 等忙完这段,他一定要,休、大、假。 --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车震搞一搞? 因为他今天要回来,第二天林谙就比往常早了个把小时到公司,坐下后立即开始高效率地办公,力争把今天的工作早处理完,下午六点就能准时下班去机场接他。 然而,千算万算,她漏算了李成玦那张不着边际的嘴,下午五点到的飞机,他硬是说成了晚上八点到,还美其名曰是要给她个惊喜。 接到他电话的一刻,比起惊喜,林谙更多的是想抽人,她也确实抽了,拒绝了他要来办公室探视的要求,她收拾好东西提前下班乘电梯来到负一层的停车库,一上车就给了他当胸一捶。 李成玦配合地哀嚎一声,把人拉进怀里上下其手地箍住,当即来了通热情似火的深吻聊解相思,退出后舌尖有意无意舔她嘴角的唾液,再开口嗓音低了三度:“不让我上去,让我猜猜,是不是背着哥哥偷人……” 林谙叫他吻得神魂颠倒软在他身前,闻言虚握拳捶了捶他,微喘着气低骂:“偷你这色狼吗……” 她办公室是玻璃墙,里面发生什么外面的秘书都能看个七七八八,照他这饿狼一样的言行举止,她要让他进去了才真是有欠考虑。 李成玦扣住她的手贴自己心口,贱兮兮地笑:“不用偷,已经是你的了。” 突如其来的情话,她撇过头脸埋到他一侧,控制不住扬起嘴角,“不正经……” 他挑挑眉,坦言回:“不瞒你说,你现在这样,我还真想做些不正经的事了。” 娇软无力地靠在他怀里,不欺负欺负都对不住这大好春光。 他含笑的眼里神采飞扬,目光灼灼望着她,哑声诱惑:“来早不如来巧,要不,车震搞一回?” 林谙自以为已适应了他的语出惊人,闻言还是羞恼得啐他:“你想得美。” 说完捏他的脸颊以示惩戒,搭着他肩膀就要起身。 李成玦撇撇嘴把人摁回去,佯装凶恶:“车震不让,不留点其他好处就想走?” 贪婪无耻,就差把色欲熏心写在脑门上了,林谙仰脸浅吻他的下巴,没好气地说:“行了,先去吃饭。” 说得好像他晚上能把持住一样。 林谙以前总嫌生理期难受,现在最盼望的就是那几天,比起被他没日没夜地折腾,那点腰酸背痛反倒没什么了。 李成玦怎么会听不出来她的暗示呢,手捏着她下巴四目相对,笑得蔫坏:“你今晚就等着哥哥的大刑伺候吧,至于现在……” 他伸舌舔了舔唇,毫无犹豫地低头又压了下去,辗转亲吻的同时,一手探到她短裙底下。 从他的腿上再回到副驾驶,林谙腿根已湿,颤着手笨拙地系上衣扣子整理文胸,旁边擦手的李成玦斜睨过来,连连摇头感叹:“这定力,啧啧,不愧是林主编,李某甘拜下风……” 内裤湿透了吧,还不肯从,烈女不过如此。 李成玦抽叠卫生纸给她:“喏,没得换,先垫上。” 大腿根黏糊糊的难受,林谙接过纸巾,眼神剜他:“转过头去。” “呵呵,至于吗,哪里我没摸过。” 他心里嘀咕了句矫情,还是转过头去。 林谙这才褪下底裤处理上面的污浊,生怕他来捣乱,垫了两张纸后立刻提上去穿好,正要开口说可以了,抬头就是他戏谑的笑容,特别欠揍。 “……” 林谙面无表情,她想打人。 回想她擦裤子的窘迫,李成玦只觉可爱至极,凑过去揉弄她的头发,顺手帮人把安全带系上,“好了好了,不闹你了,去吃什么?” 知道他提早到达,林谙原本还想自己下厨的,现在被他这一胡闹时间就不早了,狠掐了把他的小臂,破罐子破摔地回:“随便。” 李成玦眼珠子滴溜一转,颔首应下:“行吧,我来安排。” 包卿卿满意。 车子缓缓驶出地下停车库,林谙两手环胸阖上了眼,交待他:“到了叫我。” “放心。” “嗯。” 今晚八成没觉睡,先提前眯一会儿也是好的。 约莫半小时后,宝蓝色的两座跑车停在住宅楼下,李成玦轻唤旁边的人。 林谙睡得浅,他熄火时便渐醒了,揉揉惺忪的睡眼打量四周,“你来这里干嘛?” 她没睡糊涂,当然认得这是自家楼下。 李成玦拔车钥匙,答她:“上去拿衣服。” 他是有几套衣服放在这儿,林谙解安全带边问:“你没衣服穿了吗?” 而且,不是说去吃饭? 拿衣服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吧。 等她下车后,李成玦侧头瞥她,眸中闪耀着精光,答:“是拿你的衣服。” “呃……” 林谙一噎,以为自己理解错了,愣愣问他:“拿我衣服做什么……” 胳膊搭上她肩膀把人拉近,他嗤笑了一声:“别装傻,还能做什么,今晚去我那睡。” 林谙还是有点懵,提醒他:“……我们不是说要去吃饭的吗?” “啧,小嘴巴离了床就叭叭个不停,放心吧,少不了你的烛光晚餐,都送过去了。” 不吃饱哪有力气叫,给她吃饭的时间还是留了的。 呵,等她吃饱,他就能立马吃她,无缝衔接半点不耽误。 完美。 林谙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此刻尝试着挽回:“我不想吃西餐,我想吃火锅。” 他好脾气地应:“没关系,那我打个电话过去换成火锅。” 林谙面无表情:“可我想去外面吃。” 舌尖抵着腮帮,李成玦眯眼打量她,忽而冷一笑:“没门。” “……” 混蛋。 -- ρó⓴22.℃óм 吃 林谙头一次来他这边,人站在门口踟蹰不前。 李成玦拖鞋都换好了,见她还扭扭捏捏地不进来,不由得伸手拽她一把,又是鄙视又是不耐烦:“你现在还能飞跑了不成,行了行了,今晚让哥哥爽了就放你早点睡。” 人在他怀中,林谙捶他后腰忿忿地控告:“你哪次不是这样说?” 李成玦傻笑,放下手提袋给她拿出双自己的拖鞋,笑嘻嘻承诺:“今晚一定,一定哈。” 满口谎言,林谙轻哼了一声,压根不信他。 换好拖鞋往里走,视野所到处宽敞明亮,餐桌上摆放好了晚餐,燃烧的蜡烛和红酒瓶在彼此间更添了分暧昧的气息,林谙收回视线尽量忽略。 她的换洗衣物随手丢到沙发里,李成玦边脱外套边问她:“先看房子还是先吃饭?” 她垂下眼眸目不斜视,冷淡地说:“吃饭就好了。” 两者之间,林谙选了个相对稳妥的,好歹还能拖到吃完一顿饭,真要跟他看房子,没准一进卧室就出不来了。 李成玦如何猜不到她的想法,暗自嘀咕了句小样儿,有意逗她:“真不看?专门为林大厨设计的厨房呢,终于盼到您光临寒舍,都不亲自看看,太不给面子了。” 林谙无语地摇头,把他往餐桌边推:“好了,我看到了。” 进门就是厨房,她眼睛又没瞎。 “你等着呛死吧。” 一炒菜就满屋子飘油烟味,当初选这个装修时她还挺自我感动,等实际操作过几次只想撕他嘴巴,什么不提偏要说这个。 拉开餐椅让她坐下,李成玦躬身两臂圈住她脖子,侧脸蹭她的头发,笑答:“那你就不懂了吧,那是留给我们俩品酒的,真正炒菜的在这边。” 林谙也看到了他右手边的厨房,朝向客厅的一面全安装成玻璃墙。 她摇头笑:“你真的是……” 不知道怎么说他,毕竟有钱人的世界她不懂,可又忍不住想笑。 细嗅她颈间的味道,他吻她的鬓角,神态傲娇:“现在舒心满意了吧?” 她没回话,微侧过头轻啄了他的脸。 她向他妥协,他又何尝不是呢。 因为这一茬,所以当他往自己的杯里倒满酒水时,林谙也没说什么话,举杯默默喝下。 李成玦笑意更深了,殷勤地叉了块牛排喂她:“来,宝贝,吃。” 笑得跟头大灰狼似的,嘴角快咧开到耳朵了,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林谙都懒得拆穿他,自己叉了一块细嚼慢咽。 “我有手。” 不慌不忙闲适淡然,下定决心这顿饭至少吃一小时。 好意被拒绝,李成玦也不恼,赔笑后含义颇深地夸:“好好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她余光淡漠地瞥向他,随意问起:“明天又要走吗?” 李成玦不否认,兴致颇高地反问:“怎么?舍不得哥哥?” 他一手放到了她大腿上,手指摩挲她的丝袜,压低声音说:“这样吧,你点下头,哥哥明天就带我的谙谙妹一起走,这样每天都可以跟哥哥……” 目光过于淫邪,林谙想无视都难,桌底下轻踢他一脚,“老实点,再闹就坐对面去,还有,你哪门子的哥哥。” 再不管管,真以为是哥了。 李成玦咽下口中食物,提醒她:“可是是你自己喊的啊。” 自己喊的…… 林谙回想起原因,不可描述的画面顿时窜入脑海,无意识地夹紧了两腿。 把这一切看在眼中,李成玦暗嗤了声口是心非,用餐的速度更快了。 事实证明,林谙还是高估了他的人品,一份牛排没吃完,还在餐桌边他就开始不安分了。 再次打掉他作乱的手,林谙肃着脸提醒:“你说过要让我把东西吃完的。” 摸了几把不过瘾,李成玦干脆把人抱来腿上坐,指腹擦了她唇角的酱再伸到自己嘴边吮,答说:“你吃你的,我吃我的……” 臀下的东西虎视眈眈,她烦躁地控诉:“那你这样我怎么吃?” 现在这情景,李成玦反而不想进卧室了,一手探入她衣服下,另一手叉了块牛排递到她嘴边,“都说了我喂你,啊,张小嘴巴。” 语气跟哄小孩似的,林谙两手推他,“快放我下去,我还没吃饱。” 其实饱了,就是想拖拖时间。 李成玦箍紧她的腰制止她挣脱,好商量地说:“不想吃也行,那我换个方式喂。” 那块牛排转而去了另一张嘴边,他缓缓张开嘴,意思再明显不过,真让他这样喂,她也不用见人了。 抓着他的手臂,林谙咬下牛排忿忿咀嚼,又抢回叉子,“我自己吃。” 手有其他事忙,李成玦也不强求,笑眯眯地应:“行啊。” 不过六七分钟过去,林谙认命地放下刀叉,腿根已经软了,胸脯起伏呼吸不稳。 两只手掌分别托着她一边柔软,李成玦蹭她的颈窝,有意问起:“怎么?不吃了吗……” 根本无法进食,林谙瘫在他怀里,有气无力地蹬腿泄愤,“不吃不吃了,遂你的意行了吧,去卧室……” 算是败给他的恬不知耻了。 他喉间闷笑,依旧坐着不动身,垂眸与怀中人对视,悠悠开口:“要我说,你就是傻,早开始早完事,你非要拖,最后不还耽误自己的睡觉时间。” “呃……” 林谙凝神细想。 好像,是这么个理? 他的手还在揉,她被摸得脸蛋通红,手推搡他细声催促:“那你…那你快点啊……” 他随即贱笑,不放过任何一个逗她的机会:“啧,这就等不及了。” 察觉到腿根发潮,林谙夹紧两腿,羞怯地瞪他:“快点……” “猴急什么。” “你……” 恶人先告状。 李成玦空出一手,拿酒杯过来喂到她嘴边,冠冕堂皇地说:“别浪费,把酒喝完。” 林谙推拒:“你怎么不喝……” 他挑眉:“你确定?” 酒后兽性大发的某人林谙是亲身多次领教过的,真让他喝那她今晚也不用睡了。 抢过酒杯,她仰头饮尽,以眼神剜他,“行了吧。” 长臂伸出,他拿来酒瓶过来重新给她倒满,“既然都喝了,那就再来一杯。” “……” 见她犹豫,他轻嗤了声:“怕什么,我还能把你灌醉吃了不成?” “呵。” 难道不是? 他坦然自若,继续喂她:“喝吧我的好姐姐,度数又不高。” “……” 想到由他来喝的后果,林谙身不由己,只能闭眼喝下。 一杯接一杯,等酒瓶见底时,她整个人也飘了。 李成玦最后一次放杯子,手掌在她眼前晃晃,后者迷蒙地眨眼。 他低下头,亲吻她神情恍惚的脸,得意洋洋:“没错,哥哥就是要吃了你。” 吃干抹净,变花样地吃。她的机会:“啧,这就等不及了。” 察觉到腿根发潮,林谙夹紧两腿,羞怯地瞪他:“快点……” “猴急什么。” “你……” 恶人先告状。 李成玦空出一手,拿酒杯过来喂到她嘴边,冠冕堂皇地说:“别浪费,把酒喝完。” 林谙推拒:“你怎么不喝……” 他挑眉:“你确定?” 酒后兽性大发的某人林谙是亲身多次领教过的,真让他喝那她今晚也不用睡了。 抢过酒杯,她仰头饮尽,以眼神剜他,“行了吧。” 长臂伸出,他拿来酒瓶过来重新给她倒满,“既然都喝了,那就再来一杯。” “……” 见她犹豫,他轻嗤了声:“怕什么,我还能把你灌醉吃了不成?” “呵。” 难道不是? 他坦然自若,继续喂她:“喝吧我的好姐姐,度数又不高。” “……” 想到由他来喝的后果,林谙身不由己,只能闭眼喝下。 一杯接一杯,等酒瓶见底时,她整个人也飘了。 李成玦最后一次放杯子,手掌在她眼前晃晃,后者迷蒙地眨眼。 他低下头,亲吻她神情恍惚的脸,得意洋洋:“没错,哥哥就是要吃了你。” 吃干抹净,变花样地吃。 比在床上更爽(hhh) 没去卧室就在餐厅,亲吻她的同时,李成玦慢条斯理地为她宽衣解带,解完衣扣继续往下,将米色的包臀裙推到细腰上,宽大的手掌隔着薄薄的丝袜揉掐她挺翘的屁股。 手臂勾着的脖子,林谙并紧双腿,稍稍压制狂涌而来的阵阵情潮,柔声细语:“去卧室…嗯……” 嗓音媚得出水,惹来他的低笑,捻住粉嫩的乳尖儿拉扯,回答:“在哪儿做不是做,让你爽就行了……” 她疑惑:“不在床上…怎么……” 他眉眼舒展:“等会不就知道了,放心,比在床上,让你更爽……” 说着手探到她平坦的小腹,将她的底裤连着丝袜一同拽到膝盖,女子毛发稀疏的私处顿时暴露在明亮的灯光下。 “你…啊……” 林谙下意识夹紧两腿,却连他的手一块儿夹住了,可她并不打算松开,反而在他怀里乱扭乱蹭。 含着她的唇一通缠绵十足地深吻,他的嘴绕到她耳边:“宝贝,你真的是,越来越不经撩了……” 敏感的很,不过才抠一会儿便有水流到他裤子上了。 男女之事,她本就在弱势的一方,如今有酒精加持更加乖巧,两手攀着他紧实的胸肌,哀哀恳求:“痒…难受……” 不知不觉,他的衣扣也叫她解了,衣衫凌乱袒胸露腹,合着精致的面庞一起,却有几分邪恶的美感,牵着她的手按到自己胯下,笑盈盈问:“想要了?” 她一扭头,脸拱到他胸口,溢出一个轻轻的嗯。 “那就自己来。” 往她耳朵吹口热气,他贱贱地问:“还记不记得,我教你的……” 说白了就是神经病发作,又想要作弄她了。 林谙给他一爪,撑着他的身体缓缓坐起,垂着脑袋解他皮带,从脸到耳朵尖儿都粉红的,李成玦两手扶着她纤挺的腰臀,大方享受爱人的服务。 裤链下拉,深灰内裤早已撑成一团,林谙咬着唇,抓着裤腰怯怯往下拽,没了遮碍物,那截东西迫不及待地瞬间挺立,圆硕的头部上沁出了点点前精,直直面对着她。 她握住一段,犹豫几秒后,自他身上起来蹲到他两腿间。 她这双手有毒,被她握住的瞬间他心神就乱了,恨不得立刻冲进她身体里驰骋,手摸到裤袋里拿套出来,见她这行为一愣,“做什么?” 回避他的目光,她侧着头面若挑花,嘴唇一开一合,别别扭扭地:“你不是…不是老说…男人喜欢那个吗……” 林谙被他抓着强制看了几回教育片,每当里面的女优给男方用嘴巴弄时,他总打趣她不解风情。 李成玦知道她喝醉后好说话,可没料想乖巧到这地步,把人抱回腿上,手指摩挲她的唇怜爱不已,皱眉吐出个字:“脏。” 她缩着肩膀,弱弱地说:“可你不是…喜欢吗……” 这一刻,李成玦似乎理解了为何给她口交时会遭到嫌弃,在她唇上落下一吻,笑容可掬:“那不是更喜欢你吗?” 把手里的避孕套给她,俊脸埋在她挺拔的双峰间,他呼出的气息灼热,哑声说:“戴好…坐上去……” “嗯……” 接到指令的她依言照做,分开腿跪在他两侧,手抓着他的宽肩缓缓下坐,李成玦一手扶着性器一手掌着她的腰,彼此契合的瞬间不约而同都长舒口气。 两手改为抓着她的臀,他小幅度往上挺腰顶弄,柔声诱哄:“宝贝,动一动。” “嗯……” 被他顶得舒服,她仰着脸,听话一上一下地套弄,几下后又前后左右的扭腰研磨,反反复复这般,把他往常的作态学了七七八八。 李成玦配合地挺进后退,性感沙哑的呻吟不断溢出,沉浸在爱人的热情里无法自拔,只恨不得死在她这处幽深蜜穴中。 然而,她终究体力不支,十多分钟后,随着甬道一松涌出小股热流,整个人亦软倒在他身前,正是关键时刻,李成玦那容许突然中断,掐着她的臀一连串狠狠深捣,在她急促的尖叫中激情迸射。 结束后,彼此相依偎调整气息,三五分钟后,先缓过气的李成玦就着当前的姿势抱她站起走到客厅,把人放到沙发里,最后贪恋地研磨几下方才抽离,扯下脏污的胶套边说:“你休息一会儿,我去放水。” 她躺在冷灰色的沙发里,两腿张开无力并拢,眼神尚有几分恍惚,以为这就完事了,气虚地应好,眉眼流露出欣慰。 李成玦也不解释,心里不住冷笑,脱了自己的衬衫盖她身上,转身走去浴室。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进浴室再出来,已经是一小时后,浴缸里的水洒了又满,满了又洒,凉了两回,林谙累到虚脱连手指头都没力了。 反观他神清气爽得意洋洋,擦干她身上的水珠浴巾一裹抱着人回到卧室,放到床里自己跟着躺下,被子一拉一盖,温香软玉在怀,惬意地问:“宝贝,舒坦了没?” 林谙没力气打人,就近咬了口他的肩膀,蔫蔫地说:“你会后悔的……” 纵欲过度,有他哭的时候。 李成玦捏捏她的脸颊,懒得跟她斗嘴,反正他行不行她自己清楚。 房间里只留了盏睡灯,气氛宁静温馨,他沉默半晌,似无意地开口:“我爸妈过段时间回国,到时候见见?” 今晚结束得还算早,林谙闭目酝酿睡意,闻言身子一僵睁开了眼,一时不答。他的手摩挲她光洁的肩头,耐心等着也不催她。 林谙回想起跟他复合以来的点滴,片刻后叹了声气,“好……” 听到她答应,他当即眉眼舒展,收紧抱她的胳膊,“放心,一切有我。” “嗯。” 许是因她应下这件事,李成玦之后都没再闹她。 林谙得了个不错的好觉,睡醒来已是天亮,床头放着房子钥匙和小区门禁卡,他睡过的地方凉凉的早没了余温,凌晨天没亮就走了。 她坐在床头发了会呆,而后面无表情地下床洗漱。 -- ρó⓴22.℃óм 冷落 李成玦逐渐察觉到,林谙这几日对他的态度有点冷淡,最直观的表现就是,两人的视频时长大幅缩短,跟她聊微信吧,好几次说着说着就不回信息了,李成玦一开始还会问为什么,她说忙工作忙忘记了,连续两次都得到同一个答案,无论是真是假,之后他就不再问了。 两个人好不容易复合,之后又聚少离多,他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起摩擦。 抱着千错万错都是自己有错的想法,他闲下来时常做的事就是对着她的照片进行自我反思。 仔细一算时间,是从在他住处共度春宵后开始的,沿着这条线索往下考量,英俊的脸庞眉头紧蹙,下一秒又忽然双眼一亮。 这晚聊天时,李成玦半开玩笑地抱怨起自己这几天遭到了她的冷落,后者一脸莫名,笑着否认:“你这脑袋一天都在琢磨什么,我冷落你干嘛?” 李成玦不信她的说辞,坚信她就是在冷落自己,问道:“是不是因为那天早上我起床没告诉你。” 林谙觉得好笑:“你以为我是你吗?” 他轻哼了一声,眼睛炯炯有神望着屏幕里的她,抚着下巴猜测:“那就是那天晚上没满足你了?” 不等她出声,自问自答地赶紧解释:“我是想多做几次的,可你喝了酒,要是再晚睡第二天肯定会头痛,我这不是为你好吗?” 天知道那晚上他抱着她有多煎熬,一晚上忙着天人交战压根没真正入睡。 林谙翻个白眼,啐他:“你天天就想着这些。” 他笑呵呵地,坦言告诉她:“我不仅想,我还要做,你先让我欠个账,回头我休假一块儿补给你。” 边说边得意地扬眉,冲她抛来个你懂我懂的眼神。 三言两语,断定了她是因为欲求不满冷落他,林谙无语地甩甩头,干脆顺着他提出的话题提出:“成玦,我是说真的,你能不能克制一点,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就我来说,晚上睡不够,就会影响第二天的工作,长此以往肯定会耽误事。” 意识到自己语气太过严肃,林谙顿了顿,声音小了些:“有时候…我是真的受不了了…不想要了……” “哦……” 他垂着脑袋,委委屈屈地:“知道了,对不起……” “我只是在陈述我的想法,你不用跟我道歉,今晚就说到这里吧,再见。” 李成玦张开嘴,一句“晚安”正要说出口,那头已经切断了视频。 林谙并无睡意,放下手机后仰躺在床,木着脸望向虚空,手机提示音响起,她拿过来看了眼,见是他发来的一句晚安,犹豫几秒后又放下。 一夜便这样过去,次日她照常去上班,休息间隙会看看他的社交平台有没有更新,或者搜索跟他相关的新闻信息,说巧不巧的,今天还真有一条,还是条关于恋情的绯闻。 他虽然是超模,但在国内除了先前的一档综艺并没录其他节目,更没有什么影视作品,在时尚圈自以外的知名度不算很高,是以这条绯闻没上热搜头条,但林谙搜的是他的姓名,自然就看到了。 对象是同圈内的一个女模,身材火辣自不必说,报道内容写得很详细,两人共进晚餐又依依不舍地吻别,疑似坐实了彼此间的恋爱传闻。 林谙盯着其中一张配图看了又看,从跟拍者的角度来说,确实像在接吻,再看他绯闻对象的姓名,似乎之前在哪听说过。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一个电话打进来,她划向接听,轻淡地喂了一声。 李成玦却挺着急的,看到新闻的第一反应就是打她电话,接通后烦躁地抱怨:“现在的狗仔都闲出屁了吧,那么多明星不拍来找我的茬,我和她的事都早跟你汇报过了,就异国他乡碰到了一块吃顿饭,接吻是他们借位乱拍的,你千万别想多啊。” “”助理当时也在旁边,不信等回来你问好了。” 说着没忍住低骂了声,如今的媒体为了浏览量什么都敢乱写了。 听他这么说,林谙终于也想起何嫣是谁,听不出情绪地应了个嗯。 李成玦慌了:“你不会还不信吧,我找何嫣是真有事,我爸妈要回来了……” 林谙捏紧手机,这时秘书来敲门提醒她开会时间到,她点点头,打断他说:“我相信你,我现在要去开会了,回头再聊。” “哦……” 李成玦无精打采地回应,想等到晚上继续跟她解释,当晚发过去的视频邀请却被拒绝了,他又改打电话,这次倒是接了,先各自说了些日常后,他又把话题转回白天的事上,可刚刚开了个头,那头的她就打了个哈欠说累,而后道了句晚安率先挂断。 他终于确定,林谙在有意冷落自己。 -- 一生一世的 李成玦说的没错,她确实在冷落他,至于原因,林谙目前还在纠结当中,暂不打算跟他摊牌。 傍晚时分,她在客厅等外卖,玄关传来开锁的动静,她走到门后从猫眼里一看,竟然一个星期不见的他。 林谙给他开门,疑惑地问道:“怎么回来了?” 看到她,李成玦也一怔:“你的脸怎么回事?” 林谙碰了碰略红肿的脸,低下头去答:“去了趟美容院,过两天就好了。” 料到会有这结果,这两日她都不打算去公司,办公暂时搬到家里完成。 捏着她的下巴打量,李成玦眉头皱成一团:“哪家美容院技术这么差,把一张好好的脸折腾成这样?” 他带着一肚子气赶回来,现在只余心疼。 “没有操作失误,这是正常的。” 林谙不想跟他解释太多,拿开他的手,无奈叹息:“成玦,我也会老。” 女子的青春本就短暂,更何况她还比他年长足足七岁,他正值壮年时,她却是已年华老去。 李成玦莫名心慌,伸手把人抱住,“好好的干嘛提这个?” 门铃声响,林谙从他怀里退出,幽幽地说:“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告诉你我为什么会去美容院。” 李成玦跟在她后面,连声妥协:“好好好,我不问了,以后都不问了。” 接过她手中的餐盒,他绕开话题说:“先吃饭吧,好饿,今天都还没好好吃过东西。” 两人往餐厅走,林谙想起又问:“怎么突然回来了?” 他当即委屈地抱怨:“还不是你……” 不接视频又冷冷淡淡的,他不放心只能连夜买机票飞回来了。 林谙大概也猜到了原因,不赞同地摇头:“你这样不会耽误工作吗?” 李成玦本想答你最重要,出口却说:“我打过招呼了,明天赶回去。” 林谙这才放心地一点头,在他对面坐下问道:“吃得饱吗,要不要再叫两个菜?” 一个人吃饭,林谙懒得下厨,只叫了锅鱼头豆腐汤和一碟拍黄瓜,米饭自己蒸的倒是管够。 听见她关心自己,李成玦眉开眼笑,哪舍得她再忙活,“够了够了,快开饭吧。” 林谙就没再说什么,盛好碗米饭放他面前。 李成玦就更开心了,吃完饭后,打发她去一边休息,自己主动收拾餐桌。 他的快乐如此简单,只要跟她在一起就无比满足,似乎是把她说过的话听进去了,洗好澡后来到客厅坐下拥她入怀,除了恋人间普通的亲昵,并没有拖她去卧室的意思。 “要看电影吗?” 体贴尊重她,没有大部分男人的骄傲自大,看个电视都会询问她的意见,林谙垂下眼帘,低声应“好”。 她藏着心事,李成玦也并没有表现出的轻松,她的一句“我也会老”带来的冲击太大,他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突然被提出摆放在彼此面前,他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是可以跟她说没关系他会陪伴她,但比起轻率的口头承诺,他更想用漫长的余生和实际行动去证明这一点。 念及此,他活动下胳膊再重新圈住她,小心翼翼吻她的额头,“谙谙,不要害怕。” 他会在的。 “嗯。” 她面朝电视机,似乎专注在电影上,目光亦不曾分给他。 见此,李成玦佯装不悦:“电影就这么好看?” “不是你要看的吗?” 打掉他开始不安分的手,林谙自嘲地笑笑:“我还要说你呢,都这样还亲得下去。” “呵,我老婆明明天下第一美,亲亲算什么,我还想更进一步呢。” 他眸光晶亮,冲她暧昧地眨眨眼,兴冲冲地说:“不信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证明。” 老实不过一会儿就暴露本性,林谙摆正他的脸朝向电视机,“你还是看电影吧。” 求爱被拒,他失落地撇撇嘴:“哦……” 还有谁比他更可怜呢,分开一周了女朋友都不馋他的身子。 后面的时间,为了让自己不胡思乱想,李成玦只好把注意力放在电影上。可压根没用,人就在怀里坐着,呼吸间都是她的味道,下腹的火气越烧越旺,李成玦垂眸看了眼她严肃的侧脸,心里纠结来纠结去,终究不敢轻举妄动,咬咬牙站起身:“我去洗个澡。” 林谙抿唇,只装作不知道他要去干什么,点头应:“去吧。” 见她真不打算帮忙,李成玦恨恨瞥她一眼,认命地去往洗手间。 目送他进去后,林谙两肩瞬时怂拉下来,眉间郁郁神色恍惚。 本以为他要过几天才回来还能再想想,如今他突然回来,她倒是又犹豫了。 可林谙心下清楚,或迟或早,总是要开口的,一直拖着没有意义。 于是,等他围着浴巾走出来时,就喊了声他的名字。 “嗯,有事?” 顺便洗了个澡,李成玦单手擦头发在她旁边坐下,顺手把人捞到身前,心情尚算得好。 跟他光裸的胸膛拉开点距离,林谙长长地呼吸酝酿勇气,眼看着四周,徐徐开口:“我觉得,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云 旧城谙婚姻于你我 婚姻于你我 她的表情很认真,李成玦不由得正经了点:“冷静一下?” “嗯。” 他蹙起眉:“什么意思?” 从他怀里起离,林谙盘腿坐到他对面,幽幽反问:“你难道不觉得,我们进展太快了吗?从确定关系到现在,不过也才过去了一个多月,正常的谈恋爱进度不是这样的。” 李成玦不同意她的观点,当即反驳:“可我们很久前就在一起了啊,而且,就照你说的正常进度吧,我们现在是不是都早结婚了。” 他说结婚,林谙沉默了,低下头去,半晌后幽幽开口:“这就是我今晚要跟你说的,关于见你父母的事,我们再缓缓吧。” 见他父母一事背后的含义彼此都心知肚明,李成玦愣怔住:“缓缓?缓多久?” 林谙没有直接回答他的提问,转而说:“成玦,你现在还年轻,事业正处在上升期,以后还有很多的机会,往演艺方向发展也未尝不可,到时候婚姻对你来说肯定是个拖累。” 她语重心长,全部都是为他着想,李成玦却渐渐冷了脸:“你什么意思?” 林谙长叹一声,坦言回答:“我觉得,我们现在就挺好的。” 他抿着唇,一时不言,她继续说:“白天忙各自的工作,晚上回到同一个家里,一起吃饭一起睡觉,闲暇之余再逛逛街看一部电影,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相互陪伴在彼此身边,但又给予对方充分的自由,像现在这样的关系,我觉得挺满足的了。” 不用改变。 她说话的同时,李成玦的目光全程锁定她的脸观察她表情的变化,等她说完后,不太肯定的语气问:“你的意思是,不结婚?” 林谙点头:“对,不结婚了。” “可是,婚姻不是你一直以来都想要的吗?” 李成玦突然觉得自己看不懂她了。 林谙扯出个笑脸,答:“那是以前了。” “为什么?” 他左右摇头,明显不相信,抓着她的肩膀要她看自己:“别告诉我是因为我的前途,我不在乎这些,这么跟你说吧,我会进这一行完全是为了找机会接近你,成为模特只是手段,你觉得我是那种分不清主次转移目标的人吗?” 惊讶不过一瞬,她接着话立刻说:“但无疑你在这一行取得了成功,这已经成为了你的工作,成玦,你生长在优渥的家庭有任性的权利,所以并不觉得一份工作有多重要,可我不一样,我今天拥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一点点争取到的,取得成功的艰辛只有我知道,假如婚姻会成为我职场上的绊脚石,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舍弃它。” “可你不是我。” “是,我不是你,正是因为我不是你,但又比你大七岁,当然要考虑得比你长远。” 他抓紧她的肩膀,接近暴怒的边缘,反观她却依旧淡然,幽幽告诉他:“成玦,不止是为你考虑,也有我自己的原因,曾经的我看重那一纸凭证,现在却觉得对于正真相爱的人来说,其实那只有个可有可无的东西,有的时候,甚至还会成为个负担,我们又何必为它花费精力呢。” 她低下头去,躲开他的目光,低声感慨:“人是会变的,我现在不想结婚了。” “变个屁,我们不还是跟以前一样吗?” 他一副怒容胸膛起伏明显,眉眼间尽是阴郁:“还有,你说负担,什么负担,你的意思莫非是要跟我结婚了,以后还得麻烦再跑一趟民政局去离婚?” 握紧十指,她垂下眼帘,“你要这么想也可以,到时候谁要先倦了对方,转身就可以一走了之。” “总之,我觉得现在挺好,不需要结婚。” 李成玦气极反笑。 他对婚姻的认识和概念几乎都来源于面前的女人,在他没有能力承担这个字眼的年纪,她多次告诉他想结婚,于是他就朝着这个目标努力去做,现在他终于能实现给她的承诺,她却用一句简单的“人是会变的”轻易否定了他这几年做的所有。 告诉他,她其实只是说来玩玩而已,她不要他的婚姻。 此时此刻,李成玦觉得自己特别荒谬可笑,没忍住也真笑了,眼眶发红,“林谙,你真伤人。” 说完走进卧室换衣服,经过客厅时目不斜视地走向门口。 她沉默地旁观这一切,并未挽留。 -- 谁稀罕你 门开了又阖上,房子里就只剩了她一个人,林谙摊开两手,看着掐出指甲印的掌心,表情愣愣的一动不动,这时电视机里传来音乐声,她恍然回过神来电影才要结束,静静地听完首片尾曲,掀了毛毯起身去卧室。 看见他用过的浴巾随意丢在地上,林谙没说什么,捡起来拿去卫生间,果然也如她所料的,脏衣篓里全是他换下的衣服。 她去了阳台把浴巾扔进洗衣机,顺便拿了个盆进来,把他的脏衣服全扔进去。 她跟他说过的,他的衣服手洗还是机洗取决于她那时候的心情。 她今晚心情好,所以决定帮他手洗,洗完衣服再洗个澡去睡觉,这一天就结束了。 装好衣服,她拧开水龙头,才想起洗衣皂放在阳台,赶忙跑出去拿,回来后就蹲在地上等水放满。 五月的时节,又是晚上,冷水碰到皮肤上冰凉凉的,她却像没知觉一般,抓住他的衣服机械地搓洗着。 衣服其实并不脏,李成玦向来爱干净,连汗水的味道都少有,可她却抓紧他的衣服,如同在抓着衣服的主人,紧紧地,用力地。 时间流逝,就这样,三五件衣裤,洗了一遍又一遍,手掌泡得冷白了也不停歇。 “你一个人发疯是要给谁看?” 愤怒的男声自背后传来,林谙转过头,仰起脸目光定定望向来人。 看着蹲在地上没穿鞋裙湿大半的女人,李成玦阴着脸跟着蹲下去,双手分别探上她的手足,触手冰凉一片,眼中怒气更甚,出言讽刺:“洗什么衣服,直接冲个冷水澡回头就能进医院。” 说话同时将人打横抱起走出卫生间,看着她泪眼朦胧的脸,还觉得不够,又说:“哭哭哭,你说你有什么出息就会背着人哭。” 林谙说不出话来,只是啜泣着握拳捶打他。 进到卧室后,李成玦一把将人抛到床上就开始脱她的衣服,后者不让,挥动四肢胡乱挣扎躲开他。 李成玦气得咬牙,当即往她屁股上狠拍了一巴掌,“别动,湿衣服不换你是想感冒发烧吗?” 林谙也打他,脾气跟着上来了,发泄一般哭吼回去:“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我要死要活都轮不到你管!” 他冷呵了声,回她:“我算那根葱,哪有资格管你林大主编啊,我就回来拿个钥匙,马上就走不碍你眼。” “你走!走了就不要再回来!” 把手里的湿裙子一扔在地,他扯了被子过来把她连头一起盖住,“谁稀罕回来一样!” “我看你哪里是要冷静,你这是想跟我分手吧,嘴上说不结婚挺好,还为自己找一大堆理由,其实心里还是觉得我幼稚可笑配不上成熟睿智的你是吧。” 他伤心欲绝地控诉:“说白了,你林谙根本就不是不想结婚,你只是不想跟我结婚!不想要我!” 说完这一句,他揉了揉眉心,毫无犹豫转身大步离开。 林谙掀开被子,抓到个枕头就往他后背砸,“一个结婚证就对你这么重要吗,如果不跟你结婚就是不要你,那你说对了,我就是不要你!” 再忍不住,她捂脸大声痛哭:“那你以为你父母会接受我吗……” 爱情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可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 眼泪无法控制地哗哗流下,她以手擦拭却怎么都擦不完,边抽泣边说:“你能说服他们接受我…我就跟你结婚…可你做不到…凭什么来对我…大吼大叫……” 李成玦已走回床边站到她跟前,等她说完后甩了甩头,问:“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不要结婚?” 她不说话,只是哭,算是默认了。 李成玦颤着手指向她,又是生气又是好笑,问她:“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了一切有我?你耳朵也长头顶去了?” 她的哭声勉强止住了,说话却还一抽一抽的:“你说的解决方法…不过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你以为…我想看到你们因为我…闹得家庭不和吗……” 他生在一个父慈母爱的家庭,如果因为自己的出现导致他跟父母决裂,林谙将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她得不到的东西,怎么能让爱的人也失去呢。 “你能想出什么两全的办法,让你父母接受我,根本就不可能……” 而另一旁,李成玦因为她的一句“一哭二闹三上吊”气得一手叉腰在原地打转,压根没想到自己在她心里就是这么个形象,再听到她说“不可能”,终于没忍住嗤笑一声,也不怕告诉她:“早闹过了。” “……” 林谙的抽噎瞬间止住,呆愣愣望向他,后者扯过来被子撒气一样往她身上捂,语气极是不屑:“要你来操这份心,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你自己呢,在你心里我就只会跟你上床?没用到需要一个女人来妥协?” 她启唇:“我……” 李成玦抢话:“你什么你,就许我做错了你来说,就不许我说你了吗,你考虑了所有但考虑到我的心了吗,你自以为是地为我好,有问过我的意见?林谙,你的自尊是自尊,我一个男人的自尊就不是东西吗?” 他的话浅显直白,说完就转过身,林谙以为他还要走,赶紧拽住他手:“你要去哪里……” 他瞪着她,没好气地说:“还能干嘛?当然去锁门。” 李成玦的确是回来拿钥匙的,打算拿东西就走人也没锁门,没成想看到她大晚上自虐偷哭,气得岂止是肝疼。 她还是不松手,怯怯地问:“那锁完门呢……” 他冷笑声,回得很快:“弄死你。” 话音未落,她当即松开手推他一把,迅速钻进了被子里。 李成玦瞥了眼床上拢起的一团,边脱衣服边出去关门,片刻不到的功夫再回来,赤裸着身体掀开被子爬床。 这个婆娘,就得在床上收拾她一顿才能好好说话。 情正浓时,他抓着她双肩大幅地挺腰顶弄,汗水沿着下巴滴落到软躯上,目光紧锁她汗湿秀美的脸庞。 双臂攀附他修长的脖颈,林谙半闭着眼张嘴喘气,两腿纠缠健腰承受他大进大出地抽送,媚声询问:“你老看我……做什么…啊……” “没什么……” 他仰起脸,舒服地长呼口气,下身抵紧蜜穴研磨,告诉她:“突然觉得…你才是那个…幼稚的人…幼稚鬼…嗯…咬得好紧……” “兔崽…子…啊……” 她溢出一连串地低吟,搭在他背上的手凶蛮地挠了他一爪。 他喉咙里发出沙哑的轻笑,抱紧人扣在怀里加快冲刺的速度,她亦回抱,四肢并用缠紧身上的男人,与他共奔赴情欲的巅峰。 -- 戴套怎么生 结束后,李成玦四仰八叉横躺床上,林谙侧躺在他一侧平复呼吸,通红着脸眼眸含春,身心还沉浸在方才的高潮余韵里,察觉到他的手又开始作乱不安分,她憋足气狠狠打掉。 没个消停了。 “啧,狠心的女人。” 李成玦不爽地摇头,在她腰上游走的手改为把人揽到身前,四肢像八爪鱼一样缠紧她,决心来一回温水煮青蛙。 两副身体紧密相贴无疑危险,林谙挣扎两下没挣开也只能让他抱了,翻个身面对彼此,静谧的夜晚,她轻缓开口:“你妈妈,以前来找过我……” 拥抱她的臂膀收紧,李成玦空出一手拨开她遮面的鬓发,吻了吻她的额头,嗓音还有点哑:“我知道……” 他这么说,林谙叹了声气,却不觉意外,当时他妈妈赶来把他拉走,用心一想都能猜到背后关联。 她一边耳朵贴着他胸膛听他的心跳声,神情怅然:“你那时候说,如果跟你分手,我再也遇不到比你更爱我的人,当时听了难过,后来才意识到这是个诅咒,异国他乡的每个夜晚,我总告诉自己,等放下你忘记你了,我就可以开始新一段的人生,跟另一个人谈恋爱、结婚、生小孩、变老,我都计划好了的,等忘记你就可以了。” “可你总来我梦里……” “撒娇耍赖啊,就像以前平常的那样,我哪里舍得赶你走嘛……” 一住就住了那么多年。 她吸了吸鼻子,继续说:“我后知后觉意识到,其实那个人是我……再也遇不到,比你更喜欢的人了……” 这一生最爱最爱的人,已经来过了,她无法再跟别人结婚。 手捧她的脸,李成玦揩走上面的泪珠,额头抵着她的,含笑温柔地低骂:“笨蛋。” 她破涕为笑,捶他一下:“我才不笨……” 明明是傻,但不笨。 指腹摩挲她的脸颊,他徐徐开口:“你头也不回就走了,你不知道那一刻我有多恨你,你怎么忍心……” 他自嘲地笑笑:“之后得知真相,觉得自己挺没用的,难怪你要离开我……” 李成玦没开玩笑,他确实早就跟父母闹过了,跟林谙分手不久他就偷听得知两人确实去找过她,彼时他怒火中烧,第一反应就是冲进房内质问他们,夫妇俩见瞒不过,干脆就大方承认。 他那段时间颓丧得很,李母就说他:“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成玦,爱一个人,就应该让自己变得优秀,就你现在这些不成熟的行为,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是真的喜欢她,而不是被她骗得团团转失去理智。” 他立即反驳:“她没有骗我!她真的喜欢我!我也爱她!” “那你就证明给我们看看,就你现在十多岁的年纪,哪里分得清什么是爱情和一时的迷恋。” 这话是他父亲说的,李成玦莫名讥笑出来,转身就走了,此后却一改颓废的自己,又变成了曾经那个桀骜不驯不可一世的少年,父母以为他终于想通,观察了一阵后逐渐放下心来。 会成为模特完全是机缘巧合,最初是一个星探想签他,李成玦直觉对方是骗子,但也没立刻拒绝,思考过几天后联系远在国外的父母,透露自己想进时尚圈的打算。 金融学得好好的,夫妻俩就等他毕业了安排进公司,突然要去当模特,两人都气得不轻,但他态度坚决,直言他们要是再阻拦就休学,反正他混账惯了。 他用“再”,夫妻俩踌躇了,本以为他已经放下,结果竟然是藏在了心里,头一次正视这个儿子的感情,由李母出面两方开诚布公地谈了一次,再之后,他就签到了舅舅的经纪公司。 林谙嘟囔着唇,好奇问道:“你们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说了什么嘛……” 他犹犹豫豫一脸神秘,忽然一个翻转压到她上方,火热的部位抵着她腿根,笑嘻嘻地说:“等我开心了就告诉你。” 林谙躲避他的亲吻和抚摸,两腿乱蹬恼得提醒他:“才歇了一会儿呢!” 知道他不可能一次就打发点,可好歹也让她喘口气。 李成玦捉她的手摸自己胯下的勃起,另一手捏着套用嘴撕开包装,冲她贱贱地一挑眉:“趁热打铁,再说了,谁让你要自虐泡冷水,我还不是为了你好,出出汗就没事了。” 道貌岸然无耻之极,林谙听得牙痒,两拳捶打他说:“那我去洗个热水澡就好了!放我下去!” “呵,着什么急,澡会让你洗的。” 李成玦轻笑了声,架起她两条腿各自抗在肩上,才欢爱过的穴门依旧湿润,肿胀抵住门扉缓慢轻松地插入,忍不住舒服地感叹:“紧,真紧,咬死哥哥了。” 被他一连串的深捣撞得说不了话,林谙拽紧身下的床单, 断断续续地吐字:“你四年来…怕不是…嗯…天天就惦记……啊…这档子事…嗯……” 李成玦不否认,扭着腰欢快地驰骋,边说:“你不也一样吗,做梦都想着哥哥,啧啧。” 她细声否认:“我才不是…梦到这些……” “呵,你觉得我会信吗,夜深人静的,除了爱爱还能想些什么,你敢发誓这四年一次都没回味过?” 她不耐烦地答:“反正不全是!” “那就是有梦到过,那哥哥现在不就是让你美梦成真吗?” 他得意洋洋,弯腰凑近了凝视她,悠然地说:“成全你的梦想,实现你的愿望。” 同样在做爱,他悠然自得,她却脸红气喘:“我又有什么…愿望了…嗯…你以为…我是你吗…啊……” 一记深入最里的顶弄,他扭转腰狠狠研磨,滋味销魂蚀骨,提醒她:“你自己说的,结婚,生小孩,不做…怎么生……” 她绞紧他,唇间溢出妩媚的呻吟,气喘吁吁地说:“那也不得…先结婚吗…嗯…轻一点……” 她这样娇怜地祈求,李成玦如何不顺她的意,胯下的进攻轻缓了些,冲她一扬下巴:“不就是结婚吗,明天咱们就去登记,坚决不做未婚爸妈……” 林谙心里像灌了蜜糖一样,忽然又想起个事:“还戴套呢……生你个头……” 李成玦笑呵呵的,全不在乎:“瞧你这样,等会再来几次不戴套的就行了。” 再来几次…… 林谙捶床,欲哭无泪:“……你还是…回去吧…回去吧…嗯……” 她这小庙容不下他这头狼。 “那怎么行,我身子都给你睡了,你要负责到底的。” 他俯身与她对视,笑容明亮:“老婆在哪我就在哪。” “谁是…啊……” 她羞赧要再否认,他哪还会再给她开口的机会,以嘴封唇的同时猛挺健腰捣弄,一起沉沦在情欲的海洋里飘摇翻滚。 采阳补阴 感动归感动,婚姻大事,林谙还是要求先见过父母再登记,不希望他因为自己跟父母产生隔阂,这是对彼此的尊重也是对对方家庭的尊重。 不到万不得已,李成玦也不想先斩后奏委屈她,听她愿意先见父母,忙不迭点头欣然同意,和她保证说:“放心,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想到四年前跟他妈妈咖啡馆那一面,林谙苦笑着应了个嗯。 人是她自己选的,即便为难她也得见啊。 看到她这反应,李成玦嘿嘿连笑两声,佯装凶恶:“你是不相信我是吧。” 说着手又伸到她胳肢窝挠她痒痒,后者边躲边笑:“相信你相信你,别闹了,那睡觉吧。” 他嗤之以鼻:“睡什么睡,继续嗨。” “哎呀,都不去领证了还生什么孩子。” 既然婚姻登记推后,生孩子也随之推后,林谙想当然地认为生孩子要做的事也不用做了。 两腿制住她的挣扎,他又撕开个套套的包装,一边笑答:“那你就不懂了,就是因为不生孩子,我才更要抓住性福的尾巴。” 一想到她以后要怀孕坐月子,李成玦只觉得甜蜜又心酸,还不得及时行乐下了狠地要她。 见阻止不了,林谙懊恼地踢腿,一字一句大放狠话:“你等着!精尽人亡吧!” “你这恶婆娘,我精尽人亡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佯装生气了笑骂,掰开她两条腿一杆进洞,彼此都跟着长舒口气,他不急不慢地攻伐,沉浸其中无可自拔的模样。 “再说了,真精尽人亡也是你害的,刚刚还说自己会老,给你采阳补阴还不好吗,你看电视里的女妖精,哪个吸了男人的精血后不是容光焕发美艳动人,我牺牲自己为了你还不好吗?” 歪理一套一套,林谙哭笑不得,轻喘着问:“你这都是…哪里听来的……” “电视演的…嗯…跟现实…能一样吗…我也不是…女妖精…啊……” 抱着人翻个身换成女上男下的姿势,让她整个人依偎进自己怀里,李成玦胯下的挺动依旧,笑嘻嘻答:“这还用说,林老师教得好呗……” 说完意味深长地啧啧了两声,林谙往他胸口挠了挠,“你胡说…我哪里…教过你这些……” 李成玦就等她这句,得逞地一扬唇语露无奈:“呵呵,还不承认,看来只能严刑逼供了。” 双手扶稳她的腰臀,他神色一凛,抽送的力道倏忽变得凶狠。 “今晚什么时候招,咱们再休战。” “你…啊……” 身下的人动作狂野,顶得上方的她摇摇晃晃,只得攀着他的肩才没跌下去,呻吟的同时呜呜委屈地甩头。 没做过的事情,要她怎么招嘛! 这一夜,终究是在“屈打成招”中落下帷幕。 次日,林谙精神萎靡地起床,边洗漱边打哈欠,复合前睡不着,复合后觉不够睡,若非今天请了假不上班,拿刀切了他作案工具的心都有了,尽会折腾人的坏东西。 虽然,好像也有点舒服就是了…… 她正羞怯地想着,外面又传来他的喊叫声,要她速速过去吃早餐,再不起床他就过来了。 林谙吐掉嘴里的牙膏沫,不耐烦地也大声回:“哎呀过来了,催什么催。” 房子不大,说话间,李成玦已经来到洗漱台边,取了张洗脸巾给她,等她擦干净脸后顺手捏了下微鼓的腮帮,颇有些好笑:“本来就肠胃不好,让你起来吃个早餐再睡还做错了是吧。” 林谙把他往餐厅推,一边握拳捶他背,埋怨说:“晚上早点睡不什么事都没有了。” 就知道这会子来催她起床。 “呵,行吧,怪我怪我,没把早饭端到卧室亲自喂林主编,下次一定谨记。” 早点睡是不可能的。 林谙如何听不出他的话外音,恼得又再添了一拳。 来到餐厅,餐桌上已经摆放好清淡可口的中式早餐,全都是他跑完步后顺路买的,同样是晚睡,人家还有精力大清早晨练再买早餐,她却只有昏睡在床的份。 无语地耸肩,林谙拉开餐椅落座,拿起个水煮蛋往桌面一敲,边剥壳边问:“你今天什么时候走?” 李成玦低头一看手表,顿时眼露精光,抬脸时神色如常:“还早,不着急。” “哦。” 林谙点点头,一口粥一口鸡蛋。 他在对面喝粥,忽而唉声叹气:“好羡慕那个鸡蛋……” 林谙垂眸看手里咬了一口的水煮蛋,疑惑的语气:“怎么?想吃吗?自己剥一个不就行了。” 他摇摇头,告诉她:“不是,是羡慕它能被你吃。” 羡慕它,能被她吃。 “……” 林谙咳嗽了声,嘴巴里的粥差点呛出来,李成玦也料不到一个玩笑能把人呛到,赶紧过来给她抚背顺气。 喝了口清水缓过气来,林谙捏住他手背的肉一掐,后者随即惨叫出声,“错了错了,老婆大人饶命。” 林谙松手,冲他恨恨瞪眼警告:“以后吃饭,不许说话。” 吃都堵不住他的嘴。 他眼珠子滴溜一转,答应下来:“行吧。” 也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吃饭能耽误到多久呢。 调戏娇妻这种事,以后多的是时间。 结婚吗 他稍后就要去机场,吃过早餐,林谙打算简单给他收拾点行李。 李成玦拒绝了,打横抱起人往卧室快步走:“要么把你自己打包带上飞机,要么就别说话。” 这般作态,毫无疑问是又要发情了,林谙四肢乱晃挣扎着要下地,哭丧着脸说:“算我求你了,你克制点吧。” 他有充足的理由:“想想要好几天不见,你就不能让我临走前饱餐一顿吗?” 她打他的肩,没好气地说:“昨晚不是让你闹过了吗?” “昨晚是补前几天的,现在是提前预约。” “反正你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 “本来就是。” 两腿制住她下身的挣扎,李成玦脱她的衣服一边抱怨:“你知道被你冷落这几天我有多难受嘛,每天吃不好睡不好,工作都没什么精神。” 手掌把他往外推,扭头躲开他的吻,林谙咬牙切齿:“你胡说吧!我看你昨晚一点也不像没精神的样子!” “那不是见到你了吗,对着老婆还蔫蔫的就得去男科瞧瞧了,这样吧,来个两回,你也不用送我去机场了。” “我哪里说过要送你了!” 虽然是有这打算。 李成玦冷嘲:“死鸭子嘴硬。” 看他怎么撬开。 跨坐在她身上,他俯视她抛去个媚眼,穿的是宽松的运动裤,手摸到腰裤子一脱就能开始。 “什么声音?” 脱裤子的动作一顿,两人不约而同冷静下来,凝神倾听外面开门又关门的声音,他压低声音询问:“小偷?” “偷你个头,我弟弟过来了。” “呵呵,你弟弟不在这儿了吗?” “哎呀是我亲弟弟,你小舅子!快起来!” 林谙也才想起林南今天调休,昨天跟她打了招呼会过来,现在两人衣衫不整的样子怎么出去,情急之下没好气地说。 李成玦也终于想起她还有个弟弟,喜滋滋地点头:“这样啊,那是得见一见。” 好事被打断,但对方是未来的小舅子,李成玦爽快地从她身上起开,淫邪地笑:“那先委屈宝贝今天,回头再一次性补给你。” “委屈你个头……” 林谙还要再骂,此时外面传来林南的喊声:“姐,你在家吗?” 她手忙脚乱地赶紧穿衣服,一边朗声回:“在卧室,等我起个床。” 而后冲他一瞪眼,小声警告:“在我弟面前正经一点,要不然赶你出去。” 他讪讪地蹭了蹭鼻子,应了句嗯。 带来的东西该放冰箱就放进冰箱,林南坐在客厅边看电视等他姐起床,心里有些纳闷,平常这个点她早起来了,看到当先走出的林谙时,便询问道:“姐,你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起得……” 林南愣愣地看着他姐后面跟着的个男人,说话声戛然而止。 李成玦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突然出现给对方带来的视觉冲击,一手搭上林谙肩膀,和颜悦色地打招呼:“小舅子,早上好啊。” 话音未落,身旁人胳膊肘一拐,提醒说:“注意言辞。” 婚都没结,谁是他小舅子呢。 李成玦抚着被她顶到的侧腰,面露痛苦:“刚刚不是你自己说的嘛……” 旁观两人互动的林南没做声,抿紧唇先看了眼头发凌乱的亲姐,又暼向一旁的李成玦,拧紧眉垂下眼帘,心情很是尴尬。 他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李成玦却会错了意,见他一副怒容似乎下一刻就要揍自己的模样,赶紧手口并用着急地解释:“哎呀小舅子你别误会我没有欺负谙谙,我们只是在玩……” 忽然甩头拍了下自己嘴巴,改口说:“不对,我是在欺负她,但不是那种欺负,是另外一种欺负……” “……” 林南眨眨眼,目光转向林谙,后者深呼吸口气,再听不下去,踮起脚手捂紧他嘴唇,狠声警告:“你还是,闭嘴吧!” 意识到自己可能在开车,李成玦呜呜了两声,忙不迭点头以眼神向她认错。 看着这一幕,林南低下头去,更加尴尬,干脆说:“我去洗菜吧。” 说完没看另两人,径自走去了厨房,嘴巴得到自由,李成玦立刻出声:“要不别忙活了,难得大家碰上,就去外面吃吧。” 未来的小舅子啊,他当然得好好表现。 林南洗菜的手一顿,看向林谙询问她的意见,后者却说:“不,就在家里吃。” 姐姐发话了,林南点点头,继续洗菜。 李成玦咬牙切齿,在她耳边低语:“你这婆娘存心的吧?不让我在小舅子面前表现。” “哼,别乱喊。” 林谙就是故意的,并且有种报复的快感。 他不是喜欢吗,既然赶巧,今天就让他感受下开放式厨房的“魅力”。 有第三个人在,李成玦不好跟她计较,笑眯眯地走去厨房,边说:“那我去打下手。” 以前跟她同居,洗菜之类基本的活他还是会的。 林谙轻哼了声,随便他去折腾,进了卧室打理头发。 小户型的房子,厨房本来就窄,两个大男人都在,连转个身都不方便,林南没有跟他相处的经验,说话时面无表情地:“你还是去坐着等吧。” 想不到未来的小舅子这么高冷,李成玦更坚定了要拿下他的决心,热络地答道:“择豌豆荚我会的,马上就是一家人了嘛,不用客气,嘿嘿……” 林南洗菜的动作顿了顿,听他继续攀谈:“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一次,在老家那边。” “嗯。” 见他终于搭理自己,李成玦更加热情,跟他说起那次旅行的见闻,自己生长大的地方,林南当然熟悉,配合他偶尔搭几句话,每次转身挪位都得小心,切菜也施展不开手脚,终于盼到林谙出来,向她招招手:“姐,来领走。” 林谙噗嗤一笑,看向厨房里的另一人:“别帮倒忙,过来了。” 以为自己就要搞定未来小舅,李成玦尚未来得及得意,委委屈屈地哦了一声走出厨房。 回到客厅在她旁边坐下,望着认真做菜的林南,面无表情一时不做声。 如此过了两分钟,受不了他这副没精打采的样,林谙叹了声气,脚踢踢他:“干嘛?” 他故作高深的表情,压低声音:“我觉得,小舅子可能喜欢高冷挂的姐夫,像这样的。” 边说边板着脸,苦大仇深跟谁欠了他似的,林谙忍俊不禁,问道:“所以呢?” “我决定以后有他在的场合都要保持高冷,也许他觉得这样成熟持重点吧。” 为了取得小舅的欢心,他也是蛮拼了。 林谙忍不住翻白眼:“从你跟在我后面走出来那一刻,高冷一词就注定跟你不搭边了。” 大早上就出现在她房里,能是做什么呢。 李成玦心戚戚然:“时光能倒流吗?” 林谙一耸肩呵呵两声,不屑于回答这种愚蠢问题。 他神色凝重,还在纠结要怎么跟林南搞好关系,询问她的意见:“要不,我去跟小舅子学炒菜吧。” 感情是在交流中产生的,来往次数多了,对方一定也会发现他是个靠得住的好姐夫。 林谙正在揉腰,闻言连连点头:“非常好,去吧。” 多来点事分散他的精力,省得天天来折腾自己。 “回头我把他微信推送给你。” 态度积极主动,李成玦一听就听出来了,当即失落地长叹:“唉…连老婆也厌烦我了……” 林谙不由得又翻白眼,往他嘴里塞了颗草莓,“你少点戏吧。” 他轻哼了声,把人拉近怀里,立即眉开眼笑:“还是老婆疼我。” 说着就要亲,林谙抬手格挡开,细声说:“林南在呢。” 这时厨房也传来声轻咳,他啧了声悻悻作罢。 等他坐正身体,林谙往他嘴边喂颗草莓以表安慰,悠悠开口:“林南没有不喜欢你,他对不熟的人都这样,以后处多就好了。” 听她说“以后”,他心情就好得很,“嗯罗,听我老婆的。” 林谙瞥了眼肩头才放下又搭上来的胳膊,无语地叹息,也懒得再纠正。 吃过中饭,李成玦就要去机场了,拒绝她送到机场的提议,站在门口依依不舍地道别:“晚上睡觉门窗锁好,我过几天就回来了。” 她乖巧地回应:“嗯,路上注意安全。” “嗯。” 使劲揉了把她的头顶,他忽然弯腰含住她嘴唇吮吸,快速分开后又说:“不许晚睡,还要时时刻刻想我……” 林谙本来还挺不舍的,现在是羞得不行,把他往外推跟着一起出门,“你快走吧。” 边往后退,李成玦跟沙发上的人挥手:“小舅子,那我走了。” 坐在沙发看电视的林南闻言转过脸来,犹豫间轻点了下头,他顿时展颜一笑。 来到电梯口边,等电梯上来的间隙,他往头上戴帽子挡脸,林谙数着上升的楼层,等电梯门打开后把他往无人的电梯里推,踮脚亲了亲他下巴转头就要回屋。 早料到她有这一招,李成玦特意没先戴口罩,手上用力把人拉进怀里,搂紧她的腰压向电梯的同时俯下身,唇贴上唇热情地亲吻。 她仰着脸,怕突然出来个人,含羞带怯地回应,待辗转缠绵的一吻结束,手抓着他的衣领趴在他胸口细声喘气。 手掌捏了把她紧俏的臀,他咬上她耳朵,故意问:“走得动路吗?还是抱你回去?” 话落,立即遭到她有气无力的一锤。 李成玦闷笑了声,胸腔颤动,指腹摩挲她鲜红欲滴的嘴唇,说:“等我回来,不许再胡思乱想……” “嗯。” 乖乖巧巧的,李成玦不由得又动起歪心思,在她耳边坏笑:“真想把你带上飞机……” “呵,休想……” 她瞬时从他怀中离开走出电梯,看似不在意地催促:“走吧走吧。” “没良心的小丫头。” 他笑骂了句,最后再摸摸她的脸,按下行键,“我走了。” “嗯。” 分别怎么会轻松呢,目送电梯门缓缓合上,林谙又驻足了会方回屋,坐回沙发里还是闷闷不乐的。 旁边林南试探地问道:“姐,你们是要……结婚了吗?” 林谙想了想,点头回应:“结。” 这个婚,她结定了。 -- ρó⓴22.℃óм 只钻你的洞 跟李家父母见面是李成玦一手安排的,吃饭的地方安排在海城的一家星级酒店,去见他们的那天,林谙精心妆扮了一番,确保光彩靓丽的同时不过分张扬。 这番姿态,不说战战兢兢,但也说得上是严阵以待了。 李成玦打趣她:“你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没意见,但是真不需要这么紧张,吃顿饭而已,我保证他们不会为难你。” 林谙就瞪他,强行辩解:“你懂什么,这是礼数。” 人家都这样说了,李成玦只能一摊手:“行吧,您开心就好。” 为了配合她,自己穿了套正儿八经的西装,挽上她的腰往镜子前一站,顿时乐了:“这阵仗哪里是去见父母,结婚都够了。” 时时刻刻不忘占她便宜,林谙恼得又捶他:“先过了今天这关再说吧。” 他爸妈不同意怎么结。 “啧,都说了简简单单吃个饭而已。” “但愿如此吧。” 倒不是林谙不肯相信他,而是对四年前跟他父母的交锋记忆犹新,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对待,出发去酒店的路上就设想过了各种糟糕情况以及应对方式,然而事实却出乎意料,似乎真就跟他说的一样…… 简简单单见面吃个饭而已。 整场饭局从开始直到结束,谁也没提起当初的不愉快,好像就是初次见面一般,林谙先跟他们打招呼,夫妻俩都礼貌地应下了,还送了她一只玉镯做见面礼,对她的态度不算热情,但也没刻意冷待,这已经是林谙期待的最好结果了。 临分别前,李母跟她说:“你和成玦商量,什么时候安排两家人一起吃顿饭。” 此言一出,林谙彻底放下心来,颔首应好。 无论之后如何,反正她跟李成玦的婚事板上钉钉没得跑了。 虽然心里早有了底,但亲耳听到自家母亲说出来,李成玦依然欣喜不已:“谢谢妈,就知道你最疼我。” 李母剜他一眼,佯装凶怒:“那么大个人了还撒娇,答应我的事,可记好了。” 他拍拍胸,满口答应:“放心放心,快了快了。” 两人一来一回地打哑迷,林谙面露疑惑,李父问出来:“你们在说什么,答应什么了?” 他摆摆手,故作神秘:“不可说不可说。” 说完冲林谙眨了眨眼,后者就更懵了。 等从酒店里出来,两边人一分开,她就迫不及待地询问:“你怎么搞定你爸爸妈妈的?” 他顿时眼斜瞟过来,压低声音:“我爸妈?” 林谙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吞吞吐吐地改口:“咱爸妈……” 话说出口,忍不住笑了,想不到会这么顺利。 李成玦亦展颜,把她拉过来抱在腿上亲,满口称赞:“这才对嘛。” 林谙现在最怕坐他腿上,忙不迭推搡他的肩,催促说:“快告诉我,还有你都答应妈妈什么了?” 从她脖子里冒出头来,他撇了撇嘴,无所谓告诉她:“还能怎么说,当然是跟他们讲事实,不让我娶你,就等着他们的宝贝儿子去做别人的上门女婿啰。” 油嘴滑舌,林谙笑了声,轻拍他的脸颊:“谁要你当上门女婿了,你真这么说他们肯定要生气的。” 他点头附和:“气啊,气完就答应了。” 想也知道他在哄自己,林谙笑打他:“说正经的呢。” 李成玦叹声气,神色正经了一点,半真半假地开口:“许是发现我对你的爱至死不渝,即便让我去娶别人也不会开心,所以干脆遂了我的心意呗。” 林谙当然不信,问他:“不是说,你们这种家庭都要联姻的吗?” 后者噗嗤笑出声来:“你听谁说的?” 林谙细想了想,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转而问他:“那另一个问题呢,你都答应妈妈什么了?” 他面色凝重,说话拖长了尾音:“答应了什么呢……” 林谙注视着他还在等答案,他却忽然一笑,掐着她的腰臀往自己那处摁,兴冲冲地说:“跟哥哥来一回就答应你。” 她像坐到了烙铁上一样跳起,脑袋差点撞到车顶,大声提醒他:“还在车上呢!” “要的就是在车上,新鲜刺激。” 她今晚穿了条长裙,他的手轻易就钻到裙底下,林谙不停地扭腰躲开,懊恼得很:“别人路过看到了怎么办,你要不要脸啦。” 现在还在酒店地下停车场,随时会有人过来。 俊脸蹭着她胸前的两团柔软,他激动得不行,答道:“车贴了膜,外面看不到。” “那也不行,你要是敢胡来,今晚就睡沙发吧。” 身体斗不过他,林谙只好语言威胁。 脑袋离开她胸口,他喘着气呼吸灼热,退让一步说:“那这样吧,换个地方来,反正回家是不可能了,除非你要老公憋死。” 屁股下就是那根东西,林谙如何察觉不到它的变化,捶打他烦躁地质问:“你说跟淫虫有什么区别呢!” 他嘿嘿淫笑,贱贱地回答:“区别在于,这根淫虫只钻宝贝你的洞。” “呀!” 简直一派胡言,林谙羞恼地捂住耳朵。 没得救了! 李成玦开车绕去附近的学校,这一夜的林谙,是他用自己的外套裹着背回家的,到了家里继续被折腾,后半夜终于熬不住率先睡去。 次日醒来时,床上已没了他的人,无疑是又飞走了,床头贴了张粉色的便签,林谙伸手拿过来看,微微一笑后妥善放好。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交待她要吃早餐,但她就是心情愉悦,拿手机看时间,见有条未读短信,随手点开阅览,几秒后笑容渐淡下去。 真心 李母约见面的地方还是以前那家咖啡馆,林谙到的时候,她已经等在那里。 摸不清对方私下找自己是什么意思,她脚步踟蹰地走近,轻轻喊了声阿姨,后者转过头来,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表情淡淡的,忽然开口:“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 “……” 戏剧性的台词,林谙愣怔一瞬,反应过来后想扒了李成玦的皮,扯出个尴尬的笑脸:“我跟他说着玩的……” 李母依然没什么表情,示意自己对面:“坐吧。” 林谙拉开椅子坐下,因着对方这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忐忑的心情消散不少。 落座片刻,服务员送上一杯茉莉花茶放在她面前,清甜的茶香萦绕鼻尖,李母悠然开口:“成玦说你喜欢喝花茶,不介意我先做主帮你点单了吧。” 林谙垂下眼帘,忙客气地回:“当然不会,谢谢阿姨。” 见她隐隐戒备的神色,李母颇为无奈但也理解,说:“放心,我不会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答应过成玦的就是答应他了,今天找你来没什么事,只是想和你坐一会说说话,毕竟再过不久就是一家人了……” 最后一句,如果换李成玦来说,林谙肯定就认为他在占自己便宜,立马就捂他嘴巴,可换成李母来说,她就客气含蓄地应个嗯,也吃下了颗定心丸。 没再出什么幺蛾子就好。 两人各自抿了口面前的茶水,李母观察她的神色,笑问:“你好像很怕我,因为四年前在这里的经历?” 林谙屏了下呼吸,气虚地否认:“没有……” 对方摇摇头,放下手里的杯子,“成玦没告诉过你吗?你们俩的婚事,他爷爷跟爸爸会同意,还是我在中间斡旋的,如果要为难你们,我大可一开始就反对。” 简短的一番话,也表明了她在他们婚事中扮演的角色,林谙微讶,压根没想到是这样,问道:“我能问问,是为什么吗?” 四年前,同一家咖啡馆,林谙当然不可能忘记,彼时的李母三言两语便将自己说得抬不起头来,坚决反对她跟李成玦在一起。 “看来成玦真是把你护得紧了。” 李母摇头感叹,却也觉得好笑,告诉她:“其实,从他坚持要出道当模特开始,我就猜到可能是因为你,并且试图阻止这一行为,但你能想到,他跟我说了什么吗?” 林谙注视着她,轻轻一摇头静候下文。 李母低下头去,苦笑着感慨:“他来求我……我虽然是他妈妈,可长那么大,那却是他头一次真真正正地恳求我,让我遂了他的心愿,我当时火急火燎地从美国赶回来,都做好要跟他吵架的准备了,他却忽然跪在地上,我真的是……” 那一瞬间的冲击,李母记忆深刻,抿了口茶水,继续说:“除却他在襁褓中的时候,他从记事开始就不怎么黏我这个妈妈了,有什么心事也不和我跟他爸爸说,那次是他头一回跟我袒露他的内心所想,告诉我他的难过,我真的没想到,我让你跟他分开,他会这么伤心……” 彼时她回国的目的明确,就是要儿子打消进时尚圈的念头,按照他以往的性格,就连对付他的法子都设想好了,他要大吵大闹,她的态度只会比他更强硬,二十岁不到的小孩子,还能翻出父母的手掌心不成。 可他突然跪下去,杀了她一个措手不及,一点也不闹,甚至为自己先前威胁父母不去读书的愚蠢想法道歉,平平静静地叙说自己的想法,告诉她这个母亲他有多难过,不止是分手,还有他和她之间差了七岁的年纪,让他尤其地无能为力。 “因为我比她小了七岁,所以先遇到她的人是李牧言,我拼命地追赶奔跑,终于让她答应跟我在一起了,我以为这就是终点,谁知道新的问题又来了,世俗的框框条条束缚着我跟她,她甚至不敢承认我的存在,明明是正正当当的谈恋爱,却过得像偷情一样,好不容易鼓起些勇气想公开,妈妈你就来了,你最疼我的,可连你都不让我跟她在一起。” “一切一切,不过就是因为,我比她小了七岁而已……” 可这个“而已”,却是他怎么也跨不过去的鸿沟。 从始至终,他都认为这是导致他们分开的关键原因。 她在一边听,心疼得不行,儿子没哭出来,自己却先哭了。 见他仰头掐了下眉心,继续说道:“你们不用担心,过了今晚,如果你和爸爸还是不同意,我也不怨你们,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以后我会听你们的话,书我也会继续念完的……” 没克制住,他还是红了眼,哽咽着说:“这些都是她希望的……” 家庭和睦,好好学习。 即使不在一起了,他也会一样一样做到。 桀骜不驯的少年,为了喜欢的人跟自己妥协,后者却伤心欲绝。 他是她最疼爱也是唯一的儿子,言尽于此,她这个母亲如何能再反对。 林谙手捧着茶杯,脑袋垂得很低,咬紧唇压下翻涌的情绪和眼眶的湿意。 李母望着窗外,悠长地叹息了一声,静默片刻,等对面的林谙平复好心情,方转过头来,惆怅的神色敛去,语气严肃了些许:“跟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明白,作为一个母亲愿意对儿子作出的退让,同时,也不希望儿子的一腔情意被辜负。 她停顿了一下,搅拌手中的咖啡,又说:“你跟牧言的感情纠葛我略有耳闻,他生是李家的人,他对不起你,我代他向你道声歉,但成玦是无辜的,今天找你过来,不过是想问你一句,你对我的儿子,是真心的吧?” 她说得含蓄,林谙费心思量慢半拍才意识到她指的什么,不由得心下一紧,赶忙解释:“当然没有。” 为了报复恶心别人把自己的幸福搭进去,那是傻子才做的事,她林谙犯不着。 她直视李母,语气柔缓,更像承诺:“他很好的,我很爱他。” 最后抿一口咖啡,李母放下杯子站起身,回以和蔼的微笑:“那就好。” 林谙大松口气,也跟着笑了。 边说边做 跟李母告别后,林谙没把两人私下见过面的事告诉过李成玦,只是之后在对待他的问题时,态度不知不觉比先前温和了不少。 比如他回到海城的当天晚上,前后翻面地把自己折腾到半夜,想到他这几年的不容易,林谙忍了。 次日他依旧如此,念在两人分开这么些日子,她再忍。 第三天他还是没个消停,念在他正值年少血气方刚的份上,她继续忍。 第四天…… 林谙忍不下去了。 困得不行,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林谙选择了前者,手脚够不着,就忿忿地质问:“你怎么还不去出差!” 趴在她背后,李成玦扭动腰胯浅浅抽插,从脸到脖子都汗涔涔的,喘着粗气反问:“出差?出什么差……” 说着一记猛送直捣到底,底下人顿时发出绵长的低吟,媚声说道:“你不是…空中飞人嘛……今天飞这里…嗯…明天飞那里……” 忙得不行,她醒来人就不见了。 “你说赶通告啊,没了。” 手掌绕到前方把玩一对雪胸,他俯身贴紧她的裸背,闲闲跟她报备:“最近都放假。” “你乱扯吧,怎么会……” 好歹是正火的名模,怎么会惨淡到没有通告接。 嫩滑的内壁紧紧吸附自己的分身,李成玦仰起脖子一脸沉醉其中,边说:“我给自己放假不行吗,你自己数数,咱们从复合以来,真正处一起的时间有多久……” 林谙不配合地回:“可我觉得…挺多的……” 主要还是他的存在感太强,一见面就把她往床上带,这谁受得了嘛。 她委屈兮兮地想着,身后的他狠狠一顶,冷呵了声:“你这个婆娘,看来是不想见到老公了。” 林谙不否认:“嗯…如果你不能克制…那还是…去出差吧……” 每次见面累还是累,但好歹还能有个缓冲。 他吻她的耳垂,低低地笑,告诉她一个好消息:“可是怎么办…我的假期…还有小半月呢……” “呜……” 林谙捶床,内心是崩溃的。 李成玦笑得胸腔颤动,长臂圈住她的身子,声音低哑温柔:“好了,做完这一回就放你睡,没晚都这样,做个两回就喊累,让你锻炼身体,睡前答应得好好的,第二天又起不来。” 典型地恶人先告状,得了便宜还卖乖,林谙恼得直踢床,催促道:“快点…我要睡了……” 他加快挺腰的频率,戏谑地逗趣:“哎哟,还有力气踢腿,看来还能再来一回。” “你敢……” 到了床上就跟只小猫一样,随便一逗就发毛,李成玦欲罢不能喜欢得紧,汗湿的俊脸蹭她的头发,由衷地赞叹:“谙谙,你真可爱……” 这么可爱的一面,是独属于他的,只有他能看到,想到这些,一种叫幸福的东西就涨满了胸腔,不能更满足了。 抱住他一只手臂,林谙张嘴不轻不重地一咬,气喘着问:“明天傍晚…有没有时间……” 李成玦回忆了下明天的行程,告诉她:“拍个写真,差不多下午六点结束,怎么?有事?” 她脸埋进枕头里,闷闷的声音说:“嗯…明天公司…有部门聚餐…你要不要…过来……” “啧。” 他神色一喜,得意地挑眉,拖长了说话声:“去是能去…那以什么身份过去呢……” 林谙也故意回:“你要是想…以我弟的身份出席…也可以的……” 李成玦冷笑,吩咐她:“明天把吃饭的地方告诉我。” 呵,他当然要去,不仅要去,还要以她老公的身份去。 林谙回应个嗯,蓦然发现个问题:“最近我们说事,好像都是在床上谈的…啊……” 抵着蜜穴大力地扭腰研磨她的敏感处,快感阵阵冲上脑海,李成玦咬牙压下喷射的冲动,勾出抹笑:“充分利用时间资源…两不耽误…不好吗……” 她捏紧双拳仰起脸,身子难以抑制地发颤,而后整个软倒在床,有气无力地吐字:“你等着…肾亏…啊……” 除了叫床,没再给她其余说话的机会,跪在她两腿间,李成玦掐紧她的臀挺动腰腹狂猛地抽送,卧室里一时响彻着咿咿呀呀的摇床声。 次日林谙去上班,下午两小时的会议结束便说:“下班了先别走。” 其余人以为要加班,心里拔凉拔凉的,顿时转过头目光全落在林谙身上。 后者阖上文件夹,方才补充下半句:“晚上…我请大家吃饭。” 话音一落,一改工作时冷肃的表情,眉眼舒展开,嘴角上扬。 众人先是面面相觑,而后一齐欢呼出声,“谢谢主编,能问下为什么请我们吃饭嘛?” 垂散的一缕头发拨弄到耳后,她神色如常地答:“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大家好久没一块吃饭,这段时间也辛苦了,应该适当放松下。” “哇,主编好好。” 有人体贴地提议:“既然是部门聚餐,那还是用团建费吧,正好这个季度的团建费没花过,也不让主编破费啦!” 她又拨弄了下头发,抿了抿唇,语气淡淡:“团建再另外安排其他活动,今晚吃饭还是我付吧。” 毕竟是私事,花费公款总不太好。 众人一听之后还会再有次团建,兴高采烈更加激动,也不再纠结今晚是谁付钱。 -- ρó⓴22.℃óм 完结(4000字) 吃饭地点定在海城一家盛名已久的酒楼,因为是林谙请客,所以当她说稍后会有个朋友过来时,其余人都表示热烈的欢迎压根没多想。 路上耽误了点时间,李成玦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先吃一会儿了,跟在林谙身后进包厢,顺手把椅子上她的包拿走挂在椅背上紧挨着她落座,再摘下口罩棒球帽,包厢里瞬时安静了下来。 李成玦先看了眼林谙,再看向众人,脸上的表情不能更自然:“怎么,各位不认识我了吗?那我再自我介绍一下?” 徐朝暮笑了笑,代替大家说出:“只是都没想到,林谙姐说的朋友会是你……” “对对对,李先生请我们吃过饭的,怎么会不认识你呢,哈哈……” 其余人附和地连连点头,跟他打过次交道的副主编干巴巴地哈哈两声,说:“原来李先生私下跟林主编还有联系,感觉两位还挺熟的……” 李成玦不否认也不解释,点点头应:“是挺熟的。” 说着拿了林谙的杯子过来,喝掉剩下的半杯玉米汁,没看错的话,上面还有她的口红印。 目睹这一幕的其余人先是倒吸口凉气,而后屏住呼吸目光紧锁在另一个当事人脸上。 林谙无奈地摇头,桌底下打他一下,面朝众人,淡然自若地介绍:“我男朋友,李成玦。” “……” 他斜睨过去一眼,不赞同她的说法,补充道:“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未婚夫,见过家长了的。” 如果说前面一句只是让众人惊诧,等他们消化完第二句的含义后瞬间沸腾炸开了锅,欢呼的欢呼鼓掌的鼓掌,包厢里瞬间恢复热络的气氛。 “我的天啊,不声不响的主编藏得太深了吧!” “呜呜呜我的主编搞定了我的男神!一时不知道该羡慕谁!” “还以为主编请我们吃饭是体恤下属,原来是请我们来吃狗粮的,我先干为敬!” 对面的徐朝暮拍拍桌,大声吼出:“林谙姐,我们要求你!老实交代!” 有人跟着附和:“对!我们想知道细节!天啊,光想想都觉得好精彩。” 林谙抿紧上扬的嘴角,保持淡定说:“这个就算了吧,大家快吃饭,这里的菜味道还不错。” 转移话题的痕迹太过明显,众人当然不买账,把矛头转向李成玦,“那就男方来说说,请问是李先生征服了我们主编,还是主编收服了你咧。” “应该是上次合作认识对方,之后私底下依然保持联系吧,一来二回就有感情了呗。” “之前吃饭我看李先生为难主编,还以为是讨厌她呢,原来是想引起她的注意而已。”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徐朝暮手指着李成玦,激动地问出:“之前你找我打听林谙姐的事,不会那时候你们就好上了吧?!” “那你可错怪我了。” 李成玦摆手否认,侧着头似笑非笑看向林谙,后者示意冷静,就着他用过的杯子抿了口玉米汁,放下杯子后,方开口解释:“我们很早前就在一起了。” 有人立刻追问:“有多早?” 她咬了咬唇,没说具体的时间,淡声答:“他还在念书的时候。” 可即便只有这样模糊的一句,也让其余人惊讶不已了。 “所以之前饭局的不愉快,其实只是你们在打情骂俏而已……” 又有人分析说:“所以之前李先生的目的不是请我们吃饭,只是想请主编吃饭,原来我这么早就被喂狗粮了……” 平常上班看多了她冷肃模样的一群人,此刻都抓紧机会打趣她,林谙再撑不住耳朵尖儿泛红,桌底下的手轻轻推了推旁边的人。 李成玦顺势便将其扣在掌中,眉眼都带着笑,悠然地说:“瞒了大家许久是我们不对,这样吧,我自罚三杯,大家就别再闹她了,再闹下去,回头我就该有苦头吃了。” 说这话的同时给自己的杯子倒上酒水,目光紧盯着她慢悠悠地喝,这时有人朗声提议:“交杯酒,交杯酒走一个!” 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其余人陆续跟着鼓掌起哄,林谙头埋下去,只想把李成玦暴打一顿。 一言一行,分明就是故意的。 已经有人迅速地倒好酒水,李成玦接过来递给她一杯,笑容不怀好意:“林主编,那就走一个?” 她就是那砧板上的肉,还能有其他选择吗? 林谙接了过来,勾住他的手臂仰脸饮用,周围又是吹哨又是鼓掌,包厢中的气氛一时间迎来高潮。 由着次日还要上班,从酒楼出来后就不再续场各回各家。 安排好下属回家的车,林谙仰脸看他:“那我们呢,叫代驾还是打车回去?” 感谢他非要喝劳什子的交杯酒,现在两个人都不能开车了。 李成玦只戴了口罩,他其实没喝多,眼睛却泛着水光,亮晶晶的像喝醉了一样,眼珠子滴溜转一圈,问她:“这边离那里不远,要不要回去看看?” 林谙愣了愣才意识到他说的“那里”是哪里,垂眸一想,手挽上他胳膊,“可以啊,正好肚子有点撑,走过去吧。” “嗯。” 不是一个人,她也不用再怕触景伤情了。 这片大都是住宅区,白天少人走动,到了晚上更清净,树影婆娑的人行道上,两人就当是饭后散步,相携慢悠悠地走动着,林谙忽而想起件事,问道:“你到底答应了妈妈什么?” 他啧了一声,垂眼看着她,吊儿郎当的语气:“真想知道?” 林谙点点头。 当然。 她都问过不下三回了,每次都被他忽悠过去,至于忽悠的方式…… 林谙忿忿地捶他一拳。 淫虫。 李成玦捉住她的手亲一口,姿态傲娇:“好端端的干嘛打人,我不告诉你了。” 林谙今晚势必要问出个答案来,不屑地冷哼,威胁他:“不说今晚别睡床。” 看谁先急死。 “你这婆娘,太恶毒了。” 他摇头感叹,摘下口罩弯腰凑近她耳朵,压低的嗓音撩人心弦,贱贱地笑:“我答应她,最迟明年让她当奶奶……” 让婆母当奶奶,那不就是让她当…… 林谙一手捂住半边发烫的脸,嘲笑他:“你就胡说吧,妈妈哪跟你一样……” 在她心里,李母是那种严肃端方的形象,怎么会跟他聊这些。 李成玦一耸肩:“爱信不信,我妈妈其实很随和的,你看看我表姐就知道了,又笨又憨,可不就是我外公外婆惯的,我舅舅说,我妈嫁人前也那个样,嫁到李家后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林谙犹犹豫豫地问:“是因为……爸爸的缘故吗?” 她没忘记,李牧言说过,他们俩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李成玦改为把手搭在她肩上,无所谓告诉她:“有一点吧,不过李牧言是我爸结婚前就有的了,我爸是跟我妈结婚后才知道他这个孩子的存在,严格说起来,爸也不算对不起妈妈,妈妈也明白这一点,就是心里不舒服,看到李牧言就心里堵吧,所以才老往国外跑要移民。” 信息量太大,林谙听得有点懵:“谁给你说的这些……” “很明显啊,我又不蠢,不过你千万别告诉爸爸妈妈我知道,你也当不知道好了。” 神色平静到像在说别人家的事,林谙不由得又问:“那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李成玦回想,不太确定地答:“七岁?八岁?还是六岁?记不清了,反正无意中就听到了吧。” 满不在乎的口吻。 林谙设想了下,假如这些事发生在七八岁的自己身上,忍不住就闷闷地难受。 心疼。 脸靠在他胸口,她双手拥抱住他,说话轻轻柔柔的:“如果那时候我在你身边就好了。” 她比他大七岁,已经可以保护他了。 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他回抱她,满足地喟叹:“现在也不晚。” 微风拂面,四下无人的路边,彼此静静相拥了片刻后继续前行,可没走出三五分钟,她的步速就渐慢了下来。 李成玦垂眸看她脚上的细高跟,皱了皱眉:“脚累不累?” 他向来是不赞同她穿这种跟细又高的鞋,林谙有点心虚,据实以告:“有一点……” 走了也有一段路程了。 李成玦是气,可架不住今晚心情好,决定先不跟她计较,征询她的意见:“那要不要背?” 林谙不说话,拽了下修身的段裙。 不方便。 “呵,在家怎么没见你穿这么短。” 他冷嘲了声,目光巡视四周,看到不远处停放的几辆共享单车,交待她:“在这等着我。” “嗯。” 林谙站在原地,目送他小跑向几辆单车,捣鼓了一会儿手机后便骑了其中一辆过来,停在她跟前下车,吩咐说:“上来吧。” 林谙眨眨眼,确定自己没看错,提醒他:“没有车后座啊……” 李成玦都懒得回了,手拍拍唯一的座位,再脱掉自己的外套给她,“绑在腰上。” 林谙终于意识到他是要自己来骑,扯出个尴尬的笑:“我骑得,不太稳当……” 先不说父母没给她买过车,她家在山区,路陡又难走,根本没机会骑自行车,长大再学为时已晚,总怕摔下来。 李成玦挑挑眉,突然就想知道到底有多不稳当,告诉她:“没关系,我帮你扶着,上来吧。” “我觉得,我们可以打个车直接回家的。” 林谙柔声提议,手却接了他的外套衣袖捆住腰部。 她考虑得很清楚,与其早回家被他折腾,还不如多在外面耽误一会儿。 他的外套宽大,衣摆一直长到膝盖以下,林谙小心翼翼地分开腿!跨坐上单车,只要动作幅度别太大应该不至于走光,更何况还是在人影稀少的夜晚,这条路大概也就只有他们俩有闲心走。 两手帮她扶稳车头,等骑出去几米,他悠悠说:“过两天教你骑车吧。” “好。” 因为有他在,林谙不再担心摔倒,只要注视前面轻蹬踏板就能骑动车子,渐渐掌握到骑自行车的窍门,开心地笑了出来:“成玦,你真厉害,我好像有点会了。” 李成玦余光看向她,志得意满地应:“那当然,你老公嘛。” 她三十岁了,笑逐颜开时眼角会浮现条细微的纹路,为人处世成熟稳重,但心里其实还是个孩子,会因为学会骑自行车就开怀大笑,晨跑起不来就跟他撒娇赖床。 李成玦想,无论以后过去多久,等皱纹布满她的脸庞,等他也老了,但在他心里,她永远都会是他的小孩。 他珍爱的宝贝。 十多分钟后,自行车停在一栋公寓楼下,两人乘坐电梯上楼,再一步一步走到曾经熟悉的房门前。 他一边肩膀靠着墙,示意她开锁:“钥匙带了吧?” 林谙仰脸看他:“钥匙?” 后者一捶胸,难以置信:“你不会扔了吧!” “逗你的。” 她低下头去,轻轻笑出声来,打开包拿出一串钥匙,找到其中一把,对照钥匙孔推进去。 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但当房门打开的那一刻,看到室内依旧如昨的装修摆设,就连床头的纸玫瑰他都再折了一束摆放好,林谙瞬时就流出泪来,转身抱住他哭出了声来。 这里,是他们的第一个家。 两手环住她,李成玦也红了眼眶,笑着埋怨:“都提醒过你了,让你回来看看……” 她抽噎着说:“我怕……” 怕触景伤情,怕物是人非。 怕自己回来,他却已走远了。 他吻她的额头,一颗泪落进她头发里,“怕什么,我不是一直等在这里吗?” 他才是真的怕呢,怕她一去不回。 “幸好…幸好……” 林谙说不出话来,泪水愈发汹涌,脸埋在他胸前嚎啕大哭。 幸好。 幸好她没扔掉开门的钥匙,他们的家还在,他也还在。 她热爱的少年,一直在这里等她。 ———全文完 热┊门┊书┊籍┊就┇上:Xτfгεε壹.cΟм(xtfree1.com) -- 开新文了 《绚烂》请多支持,关于旧城谙的番外,也许是因为男女主在其他文出现太多次了,导致我没有写番外的动力,大家要看婚后,可以点开《盛夏来吃》89章的姐夫,里面有他们一家叁口的戏份。 最后,新文打滚求收藏~ 热┊门┊书┊籍┊就┇上:Xτfгεε壹.cΟм(xtfree1.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