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1v1 睡前小短篇 酸甜饼)》 01 我叫梁栀礼。 我本来不叫这个,名字的初始版本是知理。 这是我妈妈取的,她嫌我闹腾,不好带,取“知理”是希望我以后能知书达理,做个乖巧懂事的女孩儿。但我爸不同意。 我爸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男孩儿要有男孩儿的样子,女孩儿就要有女孩儿的样子。” 引申后,他坚持着男孩就该取男孩的名,女孩就该取女孩的名。 他觉得“知理”太像个男孩儿名,不适合我。就把知道的知换成了栀子花的栀,把道理的理换成了礼貌的礼,他说这样就好听多了。 后来事实证明,我爸说的没错。 我也觉得栀礼这个名字很好听。因为这是我的名字。 我爸和我妈从我记事起就很少在一些问题上达成一致。所以他俩总吵架。 但是说到取名,我妈却也同意了我爸的说法。因为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妈也总说,我就没个女孩儿的样子,太调皮,太难带。缺什么补什么,取个名字总有个好寓意。 但是好像并不管用。 我梁栀礼,从不知书达理。 哦还有一件事忘了说。在梁栀礼这个最终版本的名字确定之前,我本来是叫宋栀礼的。因为我爸姓宋。 但是,也正像我之前说过的,他俩总吵架。我爸不仅觉得女生要有女生样,还觉得老婆要有老婆样,所以,在我妈出了月子野心勃勃要继续闯出自己的一番事业时,我爸说我妈这样太强势,他又不是养不起我们,为什么我妈还要自己找班上找罪受呢?我爸不想让我妈去上班,想让她留在家里安心地相夫教子。 可我妈也不是那种会听话的老婆。 她有她自己的追求。坚定得不可逆转的追求。 后来我妈事业越来越风生水起,有一天她的工资比我爸还要高的时候,我爸提出了离婚。 他说他受不了我妈的强势。他不喜欢这种从家境到事业都被我妈强压一头的挫败感。他觉得那样不是个男人样。而我爸想出来的最直接而又简便的方法,就是离婚。 那年我八岁。我一直无比自信,我一出生起,就比同龄人更心智成熟,我看过很多社会新闻,那上面总说离过婚的家庭里,孩子的发展会受到影响,而且大多数是不好的影响。 我试图去解救过我爸和我妈这濒临破裂的婚姻关系。 但失败了。 我爸这一向寡言少语但同时也倔得出奇的保守男人,第一次对离婚这个大胆的决定坚定不移。 比我妈当初执意要去闯事业的追求还要坚定。 强扭的瓜不甜,强留的爸不亲。 我随他去了。 他俩协议离的婚,因为我妈经济实力更好,我妈要我跟她。 我从小被我妈打到大,嫌弃到大,但是她还是愿意要我。 我也确实是跟我妈比较熟悉。 我同意了。 那时候我还是姓宋的。 直到某一天,那天是父亲节。 我买了一个男士的手提包去我爸上班的地方,准备给他一个惊喜。 却猝不及防在他公司楼下,看到我爸车上坐着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儿。 那个男孩儿也叫他爸爸。而且他俩长得真像。 比我还要更像他。 我爸那天真高兴。哪怕没有收到我给他的礼物,只是看着他儿子,他都已经那么高兴了。 然后一位长相温婉可人的女人和我爸一起上了车。 那个女人我也认识。 是之前,我爸的某一任同事,还来我家吃过饭,我曾经叫过她姐姐。 后来,我把这事儿跟我真正的表姐说了。 我表姐又告诉了我更多秘密。她说那个男孩儿比我小七岁。当初我爸执意要离婚时,他已经在那个姐姐的肚子里了。 我没说什么。这件事我妈没跟我说过。我也没问她为什么一直就不告诉我。 但是我跟我妈说,我不想姓宋了。 因此,我改名梁栀礼。因为我妈姓梁。 从那天起,我跟我自己说,我要跟我妈过最好的日子。我们谁都不求,谁都不靠。我们要活出自己的样子来。 其实那天父亲节我很想告诉那个男人的,我考上了芜东最好的高中。我是我们班的第一名。 但是最终我放弃了。因为从那天起,我没有爸爸了。 也挺好。毕竟父母的管教里,我少了一份管教。活得还更自由呢。 现在是十八岁已成年的梁栀礼。 依旧是天不怕地不怕,丝毫不愿意有个女孩儿样的梁栀礼。 这个故事写给我猝不及防发生的初恋。 其实,我自己也想不到,在亲眼见过男人有多狠心之后,我还能那么自然地和一个男人谈恋爱。 -- 02 fαdíαйχs.ⅭǒM 我高中所在的芜东一中,是一个很传奇的地方。 它传奇在两点。 一是高得出奇的本科升学率,年年高考创佳绩神话; 二是多得出奇的早恋案例,屡禁不鲜。 我所在的那个班级,从高一到高叁,一直以“班对”出名。也就是说,我们班的同学,喜欢内部消化。 所以十五岁到十八岁之间,我的青春,处于一个异常躁动不安又蠢蠢欲动的禁忌边缘。 我小小年纪,就在班级里见证了太多分分合合。 然而内心毫无波澜。 班对盛行的时期,班里五十个人,25个男生,25个女生,共有24对情侣,只剩我和简言是单身狗。 但我和他不可能。 因为简言是我男闺蜜。 我不可能和闺蜜谈恋爱。 最重要也是最决定性的原因是,简言喜欢男孩子。 这件事只有我知道。简言只告诉了我一个人。 但是班级外关于我的传闻却远比简言要多。 他们反而说我喜欢女生。 我:щοο1捌.cc(woo18.cc) 我也不知道他们说得对不对。 不管是喜欢男生,还是喜欢女生,都是谈恋爱。 但我从来没谈过恋爱,也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比起学习,和未来的事业,谈恋爱算个p呀。 我天天都和简言在一块儿,他成绩也好,我就更不赖了。我俩都想考芜东大学。 芜东大学是好大学。是最好的大学。 但就算在芜东一中,也只有全校前几的学生能去。 芜东一中的学习模式很魔鬼,管学生管得很严,可是管得越严,有些东西却越是适得其反,比如一个班都结成了情侣班对,比如唯二没结成班对的我和简言,我们俩很少按照学校的作息来学习。 我们有自己的节奏。 学校和那个男人很像。 他们都喜欢把一个句式挂在嘴边,叫“你是什么,你就该有什么的样子。” 你是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子。 你是女孩儿,就该有女孩儿的样子。 你是学生,就该有学生的样子。 但我偏不。 是我决定了我的样子,而不是我的样子决定了我。 我和简言经常逃晚自习和周末的日常考试。 我们都觉得芜东一中考试太频繁了,好累。 某位伟人说过,不会休息的人就不会学习。 既然学校不让我们休息,那我们就自己让自己休息。 我从高中起,被抓过无数次。 自习课上睡觉,考试课上补觉。别人的周末是乖乖来学校参加周考,我的周末是和简言出去打游戏,或者泡一天书店看天马行空的科幻小说和逻辑思维缜密的悬疑推理。 高一还只是逃自习课,高二是逃周考,到了高叁,胆子和学习压力成正比,压力越大,我就越需要休息。 简言教会了我抽烟,我们周末有时候太无聊,就会拿着简言的临时身份证去酒吧买酒喝,我的酒量也是那个时候练出来的。 抽烟真的很醒脑。尤其是晚上很困的时候,虽说我很少去正儿八经地忍着睡意上晚自习,但是真的有那么破天荒的几天,我也要靠着烟挨过那些和试卷书本相伴的漫漫长夜。 芜东一中的老师当然都是很负责的。 他们不会单纯只是看着我和简言两个人乱来。 我妈和他妈都被叫到学校叫了好几次。 本来她俩不熟,因为我和简言关系太好,她们关系也近了不少。 每次被老师或委婉或直接地批评时,我妈自觉面子上挂不住,替我认错,回到家就拿着鸡毛掸子追着我打,说我一点女孩儿样都没有,就知道一天天地给她添堵,动静太大,把姥姥和姥爷吵醒了,两位老人合起伙来把我妈牵制住,说她要是再敢这么打我,就当没生过她这个女儿。 我妈: 姥姥和姥爷对我特别特别特别好。 比对我妈还要好。 我妈说这叫隔代亲。 我觉得是的。 但是也是仗着二老的偏宠,我更不服管教了。 我妈后来彻底管不住我。 但是后来老师也很少再叫家长。 因为我成绩很好。比某些从来不逃课的好学生还要好。 我说过了,我和简言都是那种有自己节奏的学生。 我们不是一心只知道玩儿。 比如,我们从来不会逃正课,芜东一中的老师,教学水平都很高,每堂课,我俩都极度认真。老师布置的作业,有必要的情况下,我们都会不打折扣地完成。 虽然平时的小测验确实不够认真。 但是每次全校统一的大考里,我俩从来没翻车过,要么我第一,要么他第一。 我俩说好了,不管是谁考了第一,都要请对方吃饭。 在这种状况下,我妈也就对我的某些过分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我和简言狐朋狗友这么多年,论我俩的默契,一定是存在在脸皮厚度上。 既然家长不管了,那我们在压力最大的高叁后期,几乎和放飞自我差不多。 比起抽烟喝酒,简言又带我提早看了很多,成年以后才能看的东西。 那天我们跑去了一个不太正规,不需要身份证登记的小旅馆开了个房间。 简言用手机放了几部电影。 男女,男男,都有。 第一次看的时候,冲击不小,我是有所反应的。耳朵和脸烧得发烫。 但是看那种事儿本身就跟长了钩子一样,看了一遍以后,就撩得心痒。 后来我让简言又发了几部新的给我。 很难形容具体的诱因是什么,那个东西看多了,也会迟来地升起一种厌恶,会短暂地觉得脏。 可是过了几天,依然还是会在无聊时,想要来一部解解闷儿。 当然,这个东西不能被别人发现。 我还是有点害臊的。 “你以后想跟一个男的这样吗?”简言问过我。 我皱皱眉,摇摇头,想象不出来那个问题的结果。 简言笑了:“我以后想找一个男的那样。” 我也笑。 我从不觉得只有女生可以找男生那样,男生为什么不可以? 当然,前提是那个男生也是喜欢男生的。 “要不,你看看女生和女生的你有没有反应?” 我还真的就看了。 也是简言给我的资源。 但是这个方法似乎没有那么有用。 我检测不出我到底是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因为我看那种片子,都是一样的感受,就是有反应。 “栀栀,那你想过以后要和什么样的人谈恋爱吗?” 我摇摇头。 但那时脑子里灵机一动,我随口接道:“那肯定要打得过我的呀。我天生慕强。” 简言小小地愣住,然后很明显地嘲笑了我一句:“那你还是孤独终老吧。比你更彪悍的人,不管是男是女都很少见呢。” 我很有些自得的意味。 八岁那年,我爸妈离婚后,我妈要搬家,姥姥和姥爷给我报了一个跆拳道的班,他们说我瘦,面相也不凶,害怕我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会被同龄人欺负。 学了跆拳道以后,一不小心得了不少冠军。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了。都是我 我也不算是欺负别人。 看到有男生故意揪女生辫子,我不依。 看到有男生大声嘲笑女生,我不依。 看到有大男生欺负小男生,我也不依。 不依的具体表现,就是用拳脚把某些人揍服。 简言说我彪悍,我承认,是有一点吧。 姥姥姥爷说得对,可不能让别人把我欺负了,我就不是天生忍气吞声逆来顺受的主儿! 就在我第一次看到那些荤片后不到两个月,高考来临。 高考后不到一个月,成绩出来。 我和简言心里都有数。 芜东大学是稳上的了。 -- 03 fαdíαйχs.Ⅽǒm 我在芜东大学的大一上学期,过得如同高中一样风生水起。 确切的说,应该是更为张狂。 因为大学对于学生的管制比高中少得多。 我有更多属于自己的时间了。大学里就不再需要用逃课的形式来夺取那些时间。 我回家过了个寒假,在大一下学期即将开始的时候,我妈心血来潮搞了个家庭聚会,请娘家人这边的姨妈和姐姐妹妹们来家里吃饭。 不太懂为什么一定要是那一天,那一天是我结束寒假实习的第二天,可以在家睡到自然醒,可是我妈早早就出门买菜回来,把我从被窝揪了起来,让我在厨房里给她打下手。不情愿写在我的脸上,而我妈脸上是一种明知道我不情愿却依然可以任意使唤我的骄傲。 这个骄傲是我给她的。我妈的话,多多少少还是要听一点的,只要不是触犯我底线的事情。 一个昏昏沉沉没睡饱的上午,我洗完青菜又洗锅,给姥姥姥爷开了电视调了频道,还顺道把客厅和房间的地都拖干净,临近饭点,我妈数了数能出锅的菜,四荤叁素,她担心不够,要我下去再买一些卤菜。 可我不懂为什么不够。щōō1捌.ⅭⅭ(woo18.cc) “大姨不来,只有小姨一家两口,姥姥姥爷,我,你还有表姐,这么多菜,为什么不够呀?” “叫你去买,你就去买,买来了都是大家吃,多一道不是更好吗?快去。” 我妈有时候确实是比较强势的,她才没耐心给我解释理由呢。 其实在我问她为什么不够的时候,我已经在主动换鞋,准备下楼。 可我那时绝对不会想到。 我会在楼下遇到那个人。 这个人应该是我故事的开端。 在他之前,我所碎碎念的一切都是铺垫,只有他出现了,我的故事才真正开始。只是那个时候的我,对此一无所知。 我跳下一楼最后一级台阶时,骆寒正好踏进单元楼的门。 我们同时注意到对方,同时停下脚步。 他挺着背,目光投向我,偏了下头。 我却完全不如他这么坦然自若。 我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紧张,还要怂。立在原地,吓得背后一激灵,还往后退了一小步。 追根到底,我其实是有点害怕他的。 想我梁栀礼无所不能“无恶不作”了十八年,也必须承认,我确实怕他。 他是警察。 我和骆寒的第一次相见,就是他扭着我胳膊送我进的派出所。 不要多想,我真的没有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 只是打了个人。 好吧,也没有打得太狠,只是挥了几拳头踢了几脚,还威胁那人见他一次就打一次。 因为在酒吧里他欺负我闺蜜。 他知道简言喜欢男生,就以为简言一定愿意和他在一起,当着我的面就对简言又亲又摸。简言吓得乱喊乱叫。 这怎么能忍? 我揪着那人的领子就一脚踢到了他下叁路。 他还知道还手,只是他打不过我,就撒气一般地打简言。 我更生气了。 不准备放过他。 我还没反击几下,警察就来了。 也不知道是谁报的警,其实他们低估了我的实力,我根本不需要这么正式的外援。 只是让我异常愤怒的是,警察来了以后不是单纯地想帮我,他们连带着也要制服我。 我不懂为什么。 是不是只有软弱的受害者才是应该同情的?而像我这样彪悍的受害者的朋友,是不是就跟罪犯一个待遇了? 我想不通。 那晚我不仅想不通,我还控制不了情绪,因为我喝了酒,应该不算多吧。白的和啤的都喝了。除了走路有点打晃,其他一切正常,不然也不可能把那流氓一顿胖揍。 我至今依然后悔的事情是,那晚我对警察叔叔发了脾气。 那位警察叔叔就是骆寒。 他让我冷静的时候,我没收住拳头,直接打在了他胳膊上。 一定是很疼的。 我说的是我。 他胳膊上都是被衣服罩住的健硕肌肉,我一拳头下去,手指根震得发胀,疼得我眼窝一热。 吃瘪后,我张口就骂了一句什么。 肯定不好听。因为我骂完就模模糊糊看到简言挡在我和骆寒之间,替我疯狂道歉。 然后骆寒把简言推到了一边,他独自朝我围了过来。 我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人来得如此气势汹汹。 而我也是第一次在这种时候有了那么强烈的逃跑意识。 像是看见猫的老鼠。 但我没跑掉。 在我转身时,我看到酒吧包厢的玻璃茶几上映出一片巨大的伟岸身影,包裹住了我的,他衬得我异常弱小。 我一口气提了上来,在恐惧和诧异爬到我脑海之前,身后的人已经伸手,他的掌心粗粝又滚烫,快且狠地握住了我的手腕,而且紧紧地把两只都拧到了一起。 我像只被绊倒的鹿,咬着牙挣扎,就差腾空起跳。 但完全白费力气。 他远比我想象的要狠,要强,要倔。 他是正义的化身,他是绝对的权威,他是所有不顺从的瓦解者。 而我邪恶、逞强、又叛逆。 我就是要他不如意。 就算力量悬殊,我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可我的下意识依然是不屈和反抗。 我咀嚼着后槽牙,狠着一双眼扭头看他。 那天他戴着口罩,向后梳着一个清爽的背头,露出了光洁的额头,还有他的一双瞳仁: 冷静坚定,漆黑如墨。 我承认,直到现在,想起那晚他的目光,我依然会下意识打个寒战。 他一定面对过比我凶恶得多的人,而他的眼神告诉我,他才是那个完全无惧无畏的人。 他是警察。 那次派出所过夜后,我第二天才清醒。 事情说清楚以后,我又怂又听话,警察叔叔说什么我都接受。 虽说其实我没有做错什么。 但我唯一出言不逊却让事情变复杂了不少。 我只能去道歉。骂人就是不对,袭警更恶劣。 我在他办公室门口把他拦了下来,九十度的叁鞠躬后,拿出写好的道歉信,就要一字一句念给他听。 他直接把我拉走了,说他不追究我责任,也不用道歉。当时情况复杂,他不希望我因为情绪冲动而犯其他更说不清楚的错。 他的逻辑很清楚,把我的小心思都分析到了。 我依旧是站在他身体围出的影子里,晚上是背对,早上是面对,他摘了口罩,也脱了便装。 所以那时,我不仅惊叹于他面罩之下那不期然的年轻又好看的脸。 还知道了他的名字,他叫骆寒。 -- 04 “你这是要去哪儿?” 骆寒一句话,把我从回忆里又拉回了小区楼下。 我眨了眨眼,努力地找回我的理智:“我......我还没问你呢,你为什么在这儿啊?” 骆寒抬起嘴角,他淡淡一笑的时候,有一种内敛的痞气。 “阿姨让我过来的。” 我一愣,随后瞬间明白了骆寒嘴里的阿姨是谁。 就是我妈。 所以她不仅叫了家里人,还叫了骆寒来? 难怪她老担心菜不够,原来就是因为招待的不仅是家里人,排面要有。 我心里快速掠过一堆念头。 然后迅速选择和我妈站在统一战线:“那你先上去吧。我出去买点东西,马上就回来。” 说着,我就要走。 骆寒在我身后喊住我,问我需不需要帮忙要不要他跟我一起去。 我听到他的声音转过头,又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他贴在后脖子上的白色绷带,心里迟疑地泛滥起愧疚的情绪,我忙不迭地摇头,一边摇头一边催他上去,到我家里坐着。 我扭头就跑,飞快逃离。 不得不说。后来的很多发展,太过于戏剧化,以至于在我逃跑的时候,细数了一下我和骆寒的交(孽)集(缘)。 在我和他“不打不相识”后不到一周时间,去找寒假实习的路上,我被一个慌不择路的小偷撞出了人行道,赶在疾驰而过的货车之前把我拉到路边的人,恰好是骆寒。 那时,我砰得一声直接撞进他怀里,磕到了头,满世界天旋地转,在我反应过来之前,骆寒把我放下,甚至来不及问我一句还好吗,他就像一柄离弦的箭冲了出去。人群和我同向,而骆寒,是为数不多的逆行者。他不会无聊到过来逛马路,他还要去抓小偷。 找到实习机会后,公司离学校太远,表姐建议我在公司附近租一个房子,如果钱不够,她可以补贴我。可我怎么好意思找表姐要钱。我上大学以后,连找我妈要钱都觉得不够酷。 但我需要那份实习,表姐说过,我这个专业,就是要多实践,要早做打算,这样就会比别人更快找到职业方向。 我也很需要我的事业。 从app上找了几个房子,我去看过,都有点安全隐患,犹犹豫豫走出来时,就在我找的房子附近,有更好的,除了贵,几乎找不到其他缺点。 就在我依依不舍转身要走的时候,骆寒从那其中一户里走了出来,一串钥匙在他手里,他用其中一把反锁了门。 在他房门边有一个租房信息,我试着去打过电话。 骆寒也是租那个房东的房子,一个月要六千多。 我怎么可能租得起...... 思虑再叁后,虽然有点冒昧,但是只是为了满足一下小小的贪心,我想试一试。 我想跟骆寒谈一谈能不能合租。那个户型很大,里面是个大套间,总共叁个房间,一般都是合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骆寒就能那么豪气地一个人租下了一整间。 房东说他没问题,只要骆寒同意就行。 为这事,我十分拙劣地“蹲”了骆寒一星期。其实还算幸运。骆寒那段时间不算是特别忙,终于在一星期后被我等到了。 骆寒在自己家门口看到我时,表情一开始疑惑犹豫,随后坦然地接受了我可能要打扰他一会儿的冒昧。 “我能跟你住一起吗?”当时我太着急了,这句话脱口而出。 骆寒拧了下眉头。 随后十分钟,我一口气都没停地向他解释原因,做出保证,同时表达诚意。大意就是我的实习太重要了,其他房子看不上,但是这个房子又太贵,只能找人分担。就算是合租,也只能一个月一个月的交,我愿意承担下家里所有的家务,做完我自己的,再给他做也完全没有问题。只要骆寒答应和我合租。 骆寒真的答应了。 只是他问了我一个挺奇怪的问题。 “你一个女孩儿,晚上一个人住这么大房子,会害怕吗?” 我:? “啊?害怕什么?谁说女孩子都胆小的?我胆子可大了!” “哦。”骆寒抿了下嘴角,把一个涌上口边的笑憋了回去。“我工作比较忙,忙起来的时候,可能叁五个月不回来。你都是一个人在这儿住,安全问题还是要注意。” 我听完忍俊不禁:“警察叔叔的家还有人敢偷啊?” 骆寒耸了耸肩,表示无奈。 我觉得这里面可能有故事。但我没问那么细。因为那时我们还没有那么熟悉。 后来某一天,骆寒提前跟我说他要出任务,会很长时间不回来,要我晚上回来后就把门锁好。 就是那天晚上出的事。 -- 05 那天半夜两叁点钟,我被客厅的异动吵醒了。 不确定那个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只知道在我睡意退散的那一刻,他已经进来了。而且没有关门。那天晚上起了风,大门砰得一声又被吹得关了起来,而这个声音都没盖过那人在客厅里闹出来的大动静。 他似乎是很暴怒,踢翻了桌椅,又打碎了玻璃杯,一阵又一阵。 我脑海里一片空白,来不及想为什么把门反锁后别人还是能进得来,即刻降临的危机感让我慌里慌张地开始思考对策。 手机可以报警。 但我手机没拿进卧室。 那晚我在客厅办公,手机电脑全放在客厅茶几上,忙完后直接进来睡觉。 门外的动静消停了一会儿。 短暂的平息却带起了更大的恐惧。 我能敏感地察觉到,客厅里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如果这个时候没有办法及时求助,那我只能靠自己了。 我环顾房间,想找一个趁手的自卫工具,目光自然地投向书桌边那根棒球棒。 等他进来,不用打死,用尽力气把他打晕,然后拿着手机出去报警呼救。 脑海里勾勒出大致的逃生计划。 我走下床,双手把球棒握在掌心,一边稳住因为恐惧而扑扑直跳的心脏,一边紧紧盯着房间门,我和那个不速之客,就只有那一门之隔。 然后他真的来了。 拳头砰砰砰地捶那扇门板,没捶开,最后狠狠地踢了门一脚。 我随时做好搏斗的准备,但那人显然脑子不太好,这门起初的设计有bug,没办法从里面反锁,其实只要他在外面拧一下门把,就可以开了。但他没有。他只是对着门板捶打脚踢,跟泄愤一样。 脾气谁都有。怎么他生气了就能任意跑到别人家里捶门砸东西?他再这样,我就不只是害怕这么简单了。我也很生气,非常非常愤怒。 我从小到大就不是个好欺负的主儿。 差不多在他最后砰得一声捶我门的时候,我感受到他拖着脚步往客厅方向走了几步,如果运气好的话,他不是退着走的,那他现在应该是背对着我的房门。 我轻轻地拧着把手,打开一条恰好观察的缝隙,看到那人高大的却又低着头往前的颓丧背影。 我没有犹豫。 那就是最好的出手时机。 我挥着球棒往前,在我眼里,甚至看不清那个人有多高有多壮有多熟悉,我只知道,只要球棒猛地攻击到他最脆弱的后脖子,让他那几十秒内都直不起身来,那我就赢了。 “砰!” 想到就要做到。 我敢打包票,我跳起来挥着球棒狠狠砸向那人后脑时,真的用尽了平生所有的力气。 那人闷哼一声,扑倒在地,像蚯蚓一样地扭动了几下,根本爬不起来。 我手里还拿着球棒,越过他,慌慌忙忙地去拿茶几上的手机和电脑。 手机屏幕亮起微弱的光,我呼吸不稳,手指发颤地拨110,偶然抬眼想看看那人的情况,随即就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他的眼睛。 打死我都不会想到。 他竟然是骆寒。 -- 06 我的大脑死机了几秒。 随后我才闻到了迟来的,充斥着整个房间的酒气。 骆寒喝了酒? 所以,是喝了酒的骆寒用钥匙打开了门,进来把自己租的房子弄得一片狼藉。 “你神经病啊!!!!”我站起来冲正在地上迷茫挣扎的骆寒吼了出来。 骆寒那时似乎魂不附体,意识出走,又被我一球棒打懵圈了,挣扎着想站起来。 我穿过他刚刚发酒疯的战场,把一堆碎玻璃踢走,走过去,心里五味杂陈地帮他坐了起来。 我拽着他的衣领把他往沙发上拖。 手摸到他脑袋后一片温热的肿胀,心里一惊,我知道那是我刚刚打出来的。 但我哪知道闯到家里来的人会是骆寒。 我又怎么可能猜得到骆寒会喝这么多酒,会神志不清地专门回家来摔东西。 骆寒坐不住,从沙发上往下滑,我把他的两条腿抱到沙发上,他就意识模糊地躺在那上面,嘴里说着含含糊糊的话。 我脑子乱成一团,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收拾。 但看着他这个状态,总怀疑我那一球棒怕是把他敲傻了,最紧急的事情应该是看看他现在怎么样。 我转身去拿手机想拨打120,就这时,骆寒突然抓住了我的胳膊,把我往他怀里一带。 “你们为什么都不听我的?” 他没头没脑地一句又问懵了我。 这儿只有我一个人,哪来的“你们”? 他这话一定不是对我说的。 “为什么不让我查下去?小易他们是白死的吗?你们这么做,有没有考虑过当年为这个案子拼过命的人?” 一边说着,骆寒一边攥紧了拳头,挥舞在空气中,我趁机想抽回手,但他很快又把我的胳膊抱在了怀里。 “再给我个机会好不好?我一定要把真相查清楚。再危险我也要去。” “你们别管我了。我一定要去的。如果我没查清楚,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好好生活,你们知道吗?” 这个“你们”,像家人像同事,又像队友。 可是比起探究这些秘密,我惊慌失措的当下,也拎得清重中之重是骆寒身上受的伤。 我会不会一棒子把他打出什么事啊。 “小易......小易......”在我挣扎着想从他臂弯下抽离自己胳膊时,骆寒的声音却突然放轻了很多,他呼唤着那个叫“小易”的人,越是轻,就越是带着反差一般的温柔。 “小易,哥对不起你。”骆寒哽咽了一下。“当年,我就应该往前再站一步,那一枪过来把我俩都带走,哥陪你一块儿死,多好。” 这句话说得太真切,以至于我也禁不住和他一起鼻酸了。 他流着眼泪。一张脸在微弱的灯光下潮湿又悲伤。 “或者,是我站在你面前,死的人是我也好。” “你才十八岁。” “前一天是元旦,我们还在老东家一起聚会喝酒,叔叔阿姨让我好好管着你,说你玩儿心大,要是不听话让我直接揍。”眼泪滑到他腮边,说到这里,他轻轻地笑了一下,然后继续说:“可是第二天出的那趟任务,人就没了。” 骆寒从喉咙里呜咽了一声。 “哥没能带你回来。哥一辈子都没办法原谅自己了......小易......” “我希望死的那个人是我。” 他最脆弱的那句哀嚎,成功叫来了我的眼泪。 我从没见过骆寒这么无助又可怜的样子。 我也从没想到他能哭得那么惨。 我以为他们警察不会轻易袒露自己的软肋,我以为他们就是天生比我们要坚强得多。 “老胡,还有老胡,老胡你老是这样,不管做什么事情都瞻前顾后,畏畏缩缩的。我以前可看不惯你这样了。但我现在懂了,我现在懂了,老胡.....老胡.....” 他又哭了。 他抓着我的手抓得好紧。 然后我才发现,他哭,我也哭。 他是因为怀念。 而我是因为害怕。 我被他吓到了。也被我自己吓到,我害怕他现在是不是被我打傻了。 “我还想听你再骂我一遍。老胡.....你再像当初那样打我也行。老胡....师父.....师父.....” “骆寒,骆寒,你醒醒。”我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因为我另一只手有试探过他后脑被一棒子敲到了的那个地方,摸到了一片滑腻,手机蓝光一照,我满手都是触目惊心的血污,我吓得连哭都忘了。 那一刻,我是真的害怕,我会不会一棒子把他打死。 而事件所有的起因,都是一场可笑的误会。 我会不会因此犯下我也无法原谅自己的罪? “骆寒,我求求你了,你醒醒,你看看我,你现在怎么样了?我已经打了120,也报了警,对不起啊,对不起.....对不起,你一定不能就砸我手里啊。” 五分钟后,在警察和医生都赶到时,我的哭声已经远远盖过了他的,我俩都泪流满面,可显然,我这个“罪魁祸首”哭得比他这个“受害者”惨烈得多。 后来,万幸之幸,骆寒在医院里安然无恙地醒来。 我妈也闻讯赶到。 这一茬拔出萝卜带出泥,她知道了我和骆寒之间的种种。包括那场酒吧闹事,包括我背着她租房实习,包括我“被迫”和骆寒合租,包括我因为误伤骆寒而内心充满了歉疚和自责。 骆寒因为我那一棒子,住院了一个多星期,期间我妈煲汤做饭买药还主动承担他住院费,把骆寒也闹得很不好意思。 “阿姨,这件事主要责任在我,是我有错在先。她只是正当防卫,她没错的。” “她有错!我说她有错她就是有错!”我妈义正言辞,义愤填膺。 这时候我妈怪我,我倒是没感觉到多少委屈。 因为我打从心底里也觉得自己有错。 骆寒醒来的那个上午,我跑到他病房里已经认了第一遍错。 我哭着道歉。 骆寒比我更自责,他听到同事说的现场情况,自觉自己跟个抢劫犯一样野蛮。 我说了多少对不起,他就也回了我多少句对不起。 但是我后来一直在哭,抬头看到他的脸,我就想哭。 骆寒看着我哭,有那么一小段时间,都没有说话,直到我哭累了,肺活量不够,短暂地歇了歇,打着哭嗝看他宿醉后还有些疲惫的脸。 他突然咧开嘴笑了,嘴角勾起了一个很明显的酒窝。 那时的他,不仅是好看,还有点憨。 我又打了个哭嗝,胸口被堵得好难受。 “我是不是把你吓到了?”他问我。 但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我又忍不住哭出了声:“你昨天晚上说的那些话好吓人啊。” “我说什么了?”他现在酒醒,人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目睹我的失态,有股看戏一般的好笑,以及好奇。 “就是...很吓人的东西,什么生啊死的,大半夜的,就听你一个人在那里对着空气说话,你说我害不害怕!!” 我想骂他神经病,男人喝多了酒,就是跟神经病一样。 骆寒看着我,神色又认真了几分,他看着又一次放声爆哭的我,伸手摸了摸我的头。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 他当时坐在床边,我就坐在他旁边的小椅子上,他比我高很多,我低着头哭,头顶就正对着他锁骨。他抬手摸我头时,我头低得更厉害,额头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那么突然地抵到了他胸口。 骆寒的体温传递过来。 我愣住了。又一次不知所措。我顺着本能,一直在哭,可是好像又不是全然害怕。 下一秒,他的胳膊围拢过来,我意识到他给了我一个拥抱。 在那一瞬间,有另一种我不能分析清楚的感情漫上了心口,我闭着眼哭,已经觉得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 骆寒的人生,远比我想象得要厚重。 我还没有试图去弄清这一点,我妈倒是先对骆寒提起了兴趣。 这已经不是我妈第一次邀请骆寒来我家吃饭了。 当初在医院,当着我的面,她就已经说过很多次。 骆寒都很客气地拒绝了,因为他一出院,就是真的忙。 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他的职责。 所以这一天,他好不容易抽出空来我家吃饭,我妈对这一顿饭的重视程度可想而知。 -- 07 我买了卤菜回来,在门口换鞋时,看到骆寒在摆弄我家的电视遥控器,给姥姥姥爷调频道。 临近饭点时,老人都雷打不动地要看电视台的天气预报。 “谢谢小骆!” “小骆你坐呀,别拘束,当自己家一样。” 我妈笑眯眯地捧着个茶杯出来,双手扶着递给了骆寒。 就这架势,骆寒怎么可能不拘束? “谢谢阿姨,我自己来就行了,谢谢阿姨。” 我妈比骆寒矮了一个头,骆寒弯着腰接过水杯,礼貌得不能更礼貌。 我撇撇嘴角,心里犯嘀咕。 之前还能客客气气叫骆警官,现在就小骆小骆地叫上了可还行。 下一秒,我妈看到我站在门口,立马喊上了:“梁栀礼!客人来了你咋不叫呢?这孩子,你礼貌吗?” 吼得我一激灵。 “骆...骆叔叔好!” 警察叔叔就是要叫叔叔的。 我这么一喊完,骆寒愣了一下,在他摆出下一步表情之前,我拿着卤菜进了厨房。 “正好,你去厨房帮我菜端出来,小心点儿,别毛手毛脚的,把菜弄洒了,知道吗?”我妈又使唤上我了。 我依然不情愿,但依然要听,语气里带着气,中气十足地给了个“嗯!” 端了小菜以后,点上炉子,从厨房忙到餐桌,我特意没去看骆寒在干什么,也没听他们到底在聊什么。 不知道为啥,我妈对骆寒越好,就越是能勾起我对骆寒的愧疚。 剩下的都是大菜,鸡汤熬得又浓又香,也够烫。我试了好多次,却连端起来都做不到。 “我来吧。” 骆寒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在我气得临近发作边缘时,精准地出现在了我身后。 “哦。”我让到一边,准备脱自己的手套给他。 骆寒根本没那意思,他把手探到水龙头下面过了一过冷水,就伸过来捧起汤锅就走。 动作利索得直显得刚刚的我无比矫情。 极其不酷。 但我又必须承认,可能骆寒的身体构造就和一般人不太一样。 我们都是肉骨凡胎,怕这怕那;而他是铜墙铁壁,刀枪不入。 这点烫算什么? 不过,从我这满打满算差不多两个月和他合租的经验来看,某种程度上,骆寒确实是无所不能的。家里的一切他都会修。 虽说合租之初,我信誓旦旦地说也会帮他打扫家务,但实际情况是,他总是自律又勤快,自己的事很快就处理得井井有条,而我,每天,随时随地遇到新状况,有很多时候,都是他在帮我。 修灯泡,修浴霸,修电脑,修一切各种在我手里活不长寿命的东西。 受人之惠,又寄人篱下,我在骆寒面前,是彻底横不起来了...... “栀栀,给妙妙打个电话,问问她怎么还没到呀。”我妈看我闲了下来,立马又安排上了。 妙妙,苏子妙,是我表姐。 她是我穷极一生想要超越,却苦于年龄小她五岁以至于她的光辉历史会一直伴随着我的那种别人家的孩子。 我俩很矛盾。我小时候被拉着和她比较,气起来时会痛恨她的优秀;但真要是和她在一块儿,我又觉得她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能理解我的人,好起来时我们亲密到无话不谈。 “妈,我姐说,她现在在开会,让我们先吃,不用等她。” 苏子妙是我大姨的女儿,算是我妈的娘家人这一带,关系很亲,拘束也少。 我们没有继续等她,看饭点差不多了,就开饭。 我去拿了碗和筷子,认认真真洗手回来,桌子留了我的空位,就在骆寒旁边。 按辈分来说,这一桌上的人,确实数我和骆寒是同辈,坐一块儿也不奇怪。 那天我买的卤菜很辣,起初味道是惊喜的,后来就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围,嘴肿了,火辣辣的感觉从喉咙一直烧到胃,我原地冒汗,有些不得体地乱动,四处找解辣的水。 骆寒拧开一瓶矿泉水倒到杯子里,很自然地从旁边推到我面前。 我眼睛一亮,拿起就喝,谢谢都没来得及说。 这时,我姥姥开启了闲聊模式。 “小骆今年多大了?” “今年,刚过28了,姥姥。”他抬起头来,笑,嘴边又露出了酒窝。 骆寒大我将近十岁。 “呀,真看不出来。那成家了吗?” 骆寒低头笑,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没呢。工作忙。” “小骆28,栀栀刚18.哎呀,年纪正好。”我妈冷不防接上了这么一句。 我一惊。 不光是我一惊。 旁边的骆寒也和我一样,抬起头,有点难以置信地把目光投向我妈。 “害!我不是说你俩。我是说,小骆和妙妙!是不是年纪正好!妙妙上学的时候乖,一直没谈恋爱,现在工作又蒸蒸日上,更没想到去谈恋爱了。我觉得可以试一试!” 我没绷住,笑的时候被水呛到了。 原来我妈想得这么远啊。 我低头就给苏子妙发了一条信息:“我妈准备给你介绍对象。” 发出去还没一分钟,我妈就接到了我姐的电话。 我妈挂了电话后,一脸遗憾:“唉,这个妙妙,说什么工作忙,说不来就不来了。真的是......” 我心知肚明,低头又忍不住了,憋笑快憋出内伤。 “她没来也好,她要是在这儿估计还会害羞。小骆啊,我跟你说,我这个侄女特别乖,条件很好,从小就特别优秀......”我妈又开始面对面做媒了, 我强忍笑意,苏子妙那边给我发了消息。 “那人帅吗?”她问我骆寒帅吗。 “还好吧。反正不丑。” “年纪多大?” “28.” “太老了。” 我又差点被水呛到。 “哪里老了?28这个年纪不管放在男人还是女人身上都不老好不好?” “你这个只有18岁的小妹妹说这句话根本没有说服力好吗?”苏子妙的嘴一向比我厉害:“我喜欢比我小的,继续保持观察,小姨要是下一步行动,记得提前告诉我,我做好准备。” “yes,madam。” 我个人觉得她做好准备没用。 因为我妈是铁了心地要给骆寒解决终身大事,她一定要安排骆寒和苏子妙见一面。 在我跟个偷吃香油的小老鼠一样嗤嗤哧地傻笑时,骆寒也低下头来,凑近我,问了一句: “你为什么一直在笑?” -- 08 fαdíαйχs.ⅭǒM “我在笑苏子妙大学毕业才不到一年,已经被我妈安排了叁场相亲了。我妈她们单位许多青年才俊,都被预定,要成为我的姐夫候选人。” 明天就是大一下学期的入学报到,骆寒在我家吃完饭,我收拾完行李,准备搭他个便车走。在路上,我好好回答了一下他刚刚在餐桌上问我的这个问题。 “苏子妙”他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 “就是我表姐。”我补充道。 “哦。”他点了点头。 “你可以去见一见。”我在拱火。 骆寒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的表情算是坦然,却让我一下子分不清他到底喜不喜欢相亲这件事。 “你是不是经常被催婚?” “一般来讲,催婚,在我这个年纪,已经习以为常了。”他的笑有一点苦涩,又有点洒脱:“阿姨的盛情难却。” “我表姐挺好的。真的挺好的。你不吃亏。”我不知为何,脱口而出了这句话。щοο1捌.cc(woo18.cc) 骆寒立马认可:“是,我没说不好。也没觉得吃亏。” “在我妈眼里,从小到大,苏子妙哪里都比我好。成绩比我好,长得也比我漂亮,还比我听话,总之,我妈就是恨不得认苏子妙做亲女儿,而我呢,就跟她从垃圾堆里抱回来的一样,我觉得她打心底里很想把我有多远丢多远。” 骆寒在驾驶座上低声笑了起来。 “但是呢,苏子妙确实很优秀。成绩拿出来,我服气。我觉得大概率,你跟她见面以后,也会被她的气场吸引。” “她是那种御姐范儿,戴着墨镜,有股女强人的成熟度,做起事来雷厉风行说一不二。” “她的逻辑思维能力好强,其实我算是那种很能说的了,但是跟她吵架,我永远都吵不赢,会被她怼得哑口无言,气急败坏。” “可能她唯一有那么一点点不讨巧的特点就是比较强势吧。”说到这里,我有点难受,这戳中了我妈婚姻里的痛点,也是我家庭生活的痛点。 “女孩子强势,是不讨巧的特点吗?”骆寒听到这儿,突然反问了我一句。 “你们男的,不就喜欢女孩子小鸟依人温柔可爱吗?” “部分男的。不是所有男的。你不要以偏概全。” 骆寒也开始纠正我的逻辑错误。 我有了新发现:“那这么说的话,你喜欢强势的女孩子?” “我比较喜欢有自己特点的。不好说到底是什么特点。但我肯定不讨厌女生特立独行。” “那这样的话,你做我姐夫的可能性又增加了不少。” 骆寒转头看了我一眼,有瞬间失语。 我立马反应过来我说的不对。 “啊不对不对,我忘了,能不能做我姐夫,得看苏子妙喜不喜欢你。应该是你想做我姐夫的可能性大了不少。” 骆寒扭过头,显示出了一副不太想搭理我的表情。 我很有几分得意,在心里偷笑。 后来新学期开始,新实习也开始了。我忙得顾不上苏子妙的八卦。 再一次想起来相亲这事儿的时候,已经是又一个周末的下午,我在一家茶餐厅做兼职,正巧那天下午骆寒来订了个位置。 他说他在等人。 “不会是我姐吧?”那时,我穿着制服正在工作,突然想起了这茬。 骆寒摇了摇头,不自禁地笑了笑。 “那你跟我姐见过面了?” “见过了。” “怎么样?” “她确实很优秀。但我们可能不合适。” 这滴水不漏的回绝。 而在这期间,我没有接到苏子妙对他的任何评价。苏子妙逢相亲失败必吐槽。但是这次也失败了,她却没有吐槽。 可能骆寒确实没有什么地方不好,所以苏子妙才没有说什么。 “那你现在是要见谁?不会是下一个相亲对象吧?” 我还真猜中了。 骆寒无奈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我就没有这么多的相亲局呢?我妈也真是的,尽给别人操心,也不管我。搞得我就跟不是她亲生的一样。” 骆寒看着我,笑着摇了摇头,语气里不无羡慕: “因为你才十八。等你到了28,阿姨也会着急的,也会希望你尽早安顿下来。” “那怕是不可能了。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安分的那一天。”我骄傲地说。 骆寒这回笑着点点头。我感觉他下一秒就能为我竖起大拇指。 “你实习不是很忙吗?还有精力来这儿打工?” “房租太贵了。我不好意思找我妈要,就得自己赚。” 骆寒听完,欲言又止。 我被同事叫走去另一边帮忙,骆寒就一个人坐在那里等。 在后厨洗做果茶要用的水果时,有位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同事问我是不是认识骆寒。 “是啊。认识。” “他是干什么的呀?” “他真正的工作是警察。” “你竟然认识警察,他是你家亲戚是吗?” 我: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我能实话说我曾经被他亲手抓到派出所待了一晚吗? “他长得真好看。” “是吗?”其实我知道他长得好看。 但是因为职业的特殊性,他的表情大部分时候都是绷着的,会显得凶,会显得内敛。 “他有女朋友吗?” “没有。不过待会儿可能就有了,他下午就约了人相亲。”其实我比当事人还兴奋,可能这就是吃瓜的快乐吧。 我出来坐在前台,又忙着给客人结账。 那女孩儿是过了饭点后才来的。骆寒等她等得有一会儿了。 所以她一进来就很诚恳地道歉。 骆寒站起来,也很客气,说没关系。还给她把另一边的座位拉开,让她坐下。 忙完一通后,有短暂的空闲时间,我留心了一下那个女孩儿。 她长得很清秀,有一种小家碧玉的清纯感,眼睛大大的,目光纯净,所以显得很乖,很温柔。 他们面对面坐着,离我比较远,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却能看见他们互动的神态。 他们一直在交换着问题,我猜测,相亲时都是要问很多问题的,提问和回答能够更快地认识对方。 “那个女孩儿好像挺喜欢他的。” 和我一起吃瓜的同事突然评论了一句。 我皱了下眉,好吧,其实是因为我经验缺乏,所以我根本就猜不到故事发展的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何以见得?” “女孩儿一直盯着他看,而且目光很亮,这是很满意的状态。” “哦这样吗?那他也挺专注的,所以他也对那个女孩儿有意思?” “这个倒是不明显?” “为什么?” “男生要是真有意思,他会主动很多,甚至有时会有点失态。他这样就太坦然了。” 是这样吗? 连相亲里都有这么多微表情知识点,我不知不觉看愣了。 “坦然一点不好吗?” “要不我们打赌,他俩要是成了,我请你喝奶茶。他俩要是没成,你请我喝。” “成交!” 本来上班挺无聊的,打个赌加点乐子也挺好。 其间,一有可以空闲的时间,我就忍不住看他俩进行得如何。 前期骆寒是比较主动的,一些问题我看都是他起的头,是他在打破尴尬。但现在,主动权交到了女生手里,她一直歪着头,用一种好奇的眼神看着骆寒,似乎是在问问题。 骆寒当然有问必答,神情也很认真。但我这个时候才有点后知后觉,什么叫礼貌的生疏。他有无懈可击的教养,可这种礼貌本身,就包含着一种软性的委婉拒绝。 饭局结尾,女生伸手想拿纸巾,纸巾更靠近骆寒,他抽了两张纸出来递给她,从那时的口型来看,我猜测他应该说的是“吃饱了吗?”女生笑着点了点头,很腼腆。 然后骆寒和她一起站起了身。 骆寒叫她坐,他去结账就好。女生就听话地坐了下来。 我意识到我恐怕是输了。 “先生您好,本店多加二十块钱,可以办一张情侣卡,您和您女朋友的这次消费可以积双倍积分。”我同事不动声色地展开了试探,很自然地把话头丢给骆寒。 骆寒摇了摇头:“不是情侣,不用了。” 我看着他,安慰一般地对他笑了笑。 我转过头,又看到我同事得逞后那一个鬼机灵的笑。 “走了。”骆寒临走之前,对我打了个招呼。 他结完账后和那位女生一起离开,门是他推开的,他把着门,让那个女生先走,然后他才跟了出去。 “你这是相亲局的第几次失败啊?骆叔叔。” 骆寒发了一张小狗荡秋千的表情包过来。 我正嘬着coco发布的新品果茶,被戳中了笑点,又差点被呛到。 “对我来说,太正常了。” “可我同事说,那个女孩儿挺喜欢你的欸,你为什么不主动出击呢?” 面对我的这个问题,骆寒那边却迟迟没有回复。 -- 09 fαdíαйχs.Ⅽǒm 后来骆寒成了我家的常客。 只要是很重要的节日,或者契机,我妈逢聚会必请骆寒。 我想着,骆寒跟我姐那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为啥我妈这么热心地把人往家里领呢。 芜东大学离我家不算近,可是我妈命令一下,不想回家也得回家。任何借口都不行。 “要是公交车太难等的话,你就联系一下小骆。他回回开车来,让他顺道儿接一下你。” 我: 我该怎么跟我妈说,我和骆寒也没有熟悉到那个程度,还把人家当成免费司机。 但是这件事情上,骆寒显示出了风度。 一般在说好回去吃饭的时候,他会主动发微信给我,说他已经到了芜东大学靠近我宿舍的那个口。 其实我也猜得到。一般骆寒有空的时候,我妈就会准时请他回来吃饭。щōō1捌.ⅭⅭ(woo18.cc) “我妈是不是又催你跟我姐见面了啊?”一开始,我上车后的第一个八卦问题就是这个。 骆寒摇摇头:“没有啊。我解释过了。不合适。阿姨就没有继续问了。” 后来我没有什么可以说的。 换成骆寒对我的寒暄。 虽然我们合租,可我的实习主要在周末,他工作强度最大的时间也在周末,从合租开始,满打满算到现在,我们真的不算是频繁见面,可也不能算作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可是每次和他聊天时,我的心情都很复杂。 他有威严的那一面,会让我有本能的惧怕,他也有和蔼的可亲的时候,客客气气地接受邀请来我家,我也会礼貌地喊他骆叔叔,喊叔叔一定和年龄无关,他长得一点都不显老,我喊他叔叔完全是出于对他职业的尊敬,他总是有种成熟的气场。 我害怕他,但也会尊敬他。 这是一种礼貌和客气中总带着点儿排斥的感觉吧。 但又不全然是。 比如我每每想起那个下午他和相亲的女孩子坐在正对面,他遥远温柔的举止;同事向我感叹他有多好看,我没想出反驳的理由。那种感觉忽近忽远。 他一下子像是一个可以震慑住我的长辈,一下子又是一个只大我几岁的哥哥。 我不觉得他可以永远强势又坚强。我知道他也会有脆弱的一面。 比如那天晚上宿醉后耍着酒疯踢门摔杯,比如躺在沙发上对着空气又哭又叫,比如手足无措安慰我时在情急之下会给我一个拥抱。 他好像可以很远。又可以很近。 我有点琢磨不透那个距离。 每当我有自己想不清楚的问题时,我都会特别想给苏子妙打电话。在我高中时期,她在空闲时间相当较多的大学,我想什么时候打电话就什么时候打电话。但是现在她上班了,我打电话,她就时常不接,好几天以后才能回。苏子妙现在可是个大忙人,哪有那么多时间给小妹妹答疑解惑。 我带着对她的怀念,也带着对她的抱怨。只是我也没想到,我妈本事就是有那么大,那天晚上也赶上了苏子妙有空。 我打开门时,苏子妙站在门口,墨镜一带,下巴一扬,光彩照人,又神采奕奕。 真的很讨厌。 她为什么总是能比我更快发现好看的穿搭,并且总能穿出与众不同的好看风格。 苏子妙进来就像个大姐大一样揉了揉我的头发。 “栀栀~好久不见,怎么越来越矮了?” 我: “娘娘,那是因为你高跟鞋越来越高了!” 我还在损她,苏子妙抬头就看到站在我身后的骆寒,立刻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商业微笑,朝他伸出了芊芊玉手:“骆警官晚上好。” 骆寒也回她好。 我蹲在地上,给苏子妙拿拖鞋的时候,不自觉转了个头,想看看骆寒都是怎么面对这些跟他相亲过的女孩子的。 他是不是还是会如此坦然。 他好像真的是这样。 他对谁都好像是这样。 我估计他就是不想谈恋爱,不想结婚,也不想安顿。 就像我一样。 一家人加上骆寒落座酒席上,我坐在骆寒和苏子妙中间。家长给苏子妙倒了酒。 白酒。 她脸不红心不跳,丝毫抗拒都没,好似对这些习以为常。 然后家长们又很客气地劝骆寒也喝一点酒。 骆寒礼貌回绝了。 “待会儿要开车。不能喝酒的。” “要不就别开车了。今晚妙妙回来,梁栀礼肯定要跟她回去,小骆就不用送这个跟屁虫回学校。”我妈继续劝。 我怎么又成跟屁虫了?我皱着眉,不满地看了我妈一眼。 她丝毫不觉不妥。 骆寒勾唇一笑,又露出了有点憨的酒窝。 “真不能喝酒。喝酒误事。”说完,他很自然地看了我一眼,像是跟我达成了某种协议。 我一愣。 又想到误伤他的那一晚。他发酒疯的那一晚。 他要喝就喝呗,看我干嘛?这整得就跟我怕他耍酒疯所以不愿意他喝酒一样。我哪有那个权力啊? 他看得我心里发毛,我连忙低下头,心里的情绪好奇怪,团在一起,说不清楚。 那晚送他走以后,我坐上了苏子妙的小电驴。 我俩家住得近,就在附近的一个小区,不上大路,我抱着她随着年龄增长却越来越细的腰,感受迎面而来的晚风,把我俩都吹成了小傻子。 我们钻到一个被窝里的时候,我抱着枕头,问她当时跟骆寒相亲是什么感觉。 苏子妙的大眼睛眨了眨,很认真地回忆了一番: “他是个很有故事的男人。言谈举止都很好,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但是就是不适合我。” “那你们说的不适合,这个东西在谈恋爱里就那么重要吗?”我很困惑。 “当然。非常重要。”苏子妙又摆出了人生导师的架势。 “我也是个很有故事的女人。我喜欢干净单纯的男生,而不是一个可能故事比我还多的成熟男人。” “为什么?而且,你又是怎么找到这种你自己喜欢的男生类型的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首先,第一个问题,你问的,为什么我不适合跟有故事的男人谈恋爱。因为,有故事,就代表着有秘密。而且你也不知道你们关系有没有好到可以对彼此付出全部,所以就要相互试探彼此博弈,好累啊。谈个恋爱而已,自己开心最重要不是吗?”苏子妙继续思路清晰,步步逼近。 “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找不到。在我看来,梁栀礼你最大的特点就是,太单纯了。” “我单纯?我可是啥坏事儿都干的好吗?我还单纯?好笑咧。”我觉得她说的是无稽之谈。 “单纯的人也分好人坏人啊,比如你,你就是个单纯的不良少女,单纯的bad girl。”苏子妙继续保持攻击状态。“你坏的没有隐藏,就会被人一眼看到底。” 我若有所思地听着,努力去理解,发现她说的确实是对的。 我从小到大都不听话,都不乖,都喜欢做冒险的叛逆的坏事,染发化妆逃课打架玩游戏,几乎所有规则里不允许的事情我都做了个遍。可是我也从来不准备掩饰,我坏得坦荡,不加任何遮掩,也丝毫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能够接纳我的人,就是我的好朋友,不能接纳我的人,就是陌生人。所以我的关系网里,没有所谓的恋人的空间。 我做了那么多家长老师恨得牙痒痒的坏事,可唯独没有早恋。 身边出现过很多异性,跟我关系最亲的,还是个gay,还成了我的男闺蜜。 确实有那么一点点能够说明问题。 “其实我这种表面上乖巧的人,背地里是有很多叛逆想法的。”苏子妙继续说。 这点我知道。苏子妙小时候那可是,人前人后不重样。家长老师面前乖巧得像小绵羊,其实一旦没有人管着她,写情书进网吧早恋,全齐活,其中不少事还是我给她打的掩护。 “所以栀栀,我还真挺羡慕你的。你这种单纯的人,就是能活得很自我,率性洒脱,从小到大,都是为自己而活,从来就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可我不一样,我要是做你做过的那些事儿,我爸妈肯定能把我腿打断。” 我:你以为我妈就没有那么干过吗? “有时候你不得不为了世俗的他人的期待,去委屈自己,去改变自己对自己的看法,去迎合他们。这个时候,内心就折迭起了一个位置,那个位置里什么都可以装,一切阴暗的,难言的,不能说的东西全丢在那里,那里的东西越多,就意味着,越有故事。”苏子妙说得神叨叨的,但是我竟然还听懂了几分道理。 “所以说啊,有故事的人,都是有秘密的。” “你这么说的话,我好像,就没有什么秘密。我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我就是这样,也没有什么好改变的。同时,我对别人也没有太大期待。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男生,我希望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是啊。所以说,你还没长大嘛。”苏子妙说的这句话我却不太理解了。 “可我已经十八了欸。还没长大吗?” “你这话好欠揍哦梁栀礼。我马上24了。” “哈哈哈哈哈哈。”能短暂气到苏子妙,我竟然还挺开心的。 “有句话说的特别好。sebsp; make a ; woman.(秘密让女人更女人)。你现在啊,充其量还只是个女孩儿呢,算不得女人。什么时候你有秘密了,你就会懂了。”苏子妙又开始刺激我。 “我怎么不算是女人了!”我发出了凶凶一吼。 苏子妙手伸了过来,从我睡衣下摆往上来了个偷袭:“让姐姐看看,你个小屁孩发育了没有。” 我吓得直躲,也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苏子妙你流氓!!!” “哎呀,太小了。还是女孩儿!” “苏子妙你混蛋!!!!” -- 10 虽说她人很讨厌。但苏子妙确实给我打开了一扇新的,理解我所不知道的世界的大门。 我很想有一个秘密。 可我也不知道这个秘密能不能被制造出来。它是随着人与生俱来的,还是在后天的生活里慢慢积累而出? 我不知道。 只是在这个找寻秘密的过程里,比我自己秘密先到来的,是简言的生日。 他办了个不小的party,那天晚上我实习下班,已经不算早,急匆匆回到骆寒家,在房间里手忙脚乱地换衣服。那天骆寒并不在家。 我在卫生间的镜子前描眉画眼,抹好唇釉后又吹毛求疵地凑近,从上到下细细地找可以修补的地方。 目光落到脖子以下时,我想起了那天晚上苏子妙打趣我的话。 她说我还是小女孩儿。 因为我太平了。 为了这个,我还特意上网搜了教程,如何无痛无害地让自己稍微看上去能够.....丰满一点儿。 准备的过程真的不算优雅,没亲眼见证过这个过程的人,永远也猜不到,女生为了自己能够好看,会往这里垫多少稀奇古怪的东西。 而那天下午那个状态,我十分满意。 只是还要乐此不疲地再进行几次微调,我就对着镜子忙活起来。 最后拉上拉链,我满意地一甩头发,刚转过身,卫生间灯光照亮的那一狭角弧形外,骆寒就站在那儿,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我吓得差点心脏停跳。 要是换做是别人,我早就张口即骂了。 可他是骆寒。 又强又壮又会打,我这叁脚猫功夫,还是别自讨苦吃了。 我强装镇定地咽了口口水,抬高嗓门无比坦然地问他:“骆叔叔你回来啦?今天回来挺早嘛。” 他没有立马回复我,就站在那里,挺着背,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心虚,起初没对上他眼睛,躲躲闪闪,迂回反复,只看清他看着我时,微勾着嘴角,眼底眉梢的笑意很明显。 他没有特意去看我跟平常不大一样的地方。 他一直在平视着我的脸。 他越是这样,我就越能肯定,他什么都看懂了,只是没有戳破。 真的......有种撒谎被抓了现行的感觉。 “你去哪儿啊?”他问我。 “简言过生日。我出去玩去。就在xxxx”不知道为什么,他一问我问题,我总是控制不住地就和盘托出,什么底都不留,像心理素质极其差的犯人。 “晚上还回来吗?” “回来。只是应该比较晚。” “哦。那注意安全。有事情,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今晚在家。” “好。骆叔叔再见!” 最后一句是我妈妈交代的。 她说我看到骆寒一定要讲礼貌。我给人家留的初印象特别不好,以后一定要记得弥补。 走出大门的时候,我靠着门板喘了口气儿,脸颊发烫,尴尬的情绪才后知后觉。 总觉得我这样好失败。 都不配称自己为不良少女。 家里有位警察叔叔,就算是本性不乖,也要在他面前装得温顺一点。 就tm离谱...... 我骂了一句,这回骂的是自己。 那天晚上玩得很疯,在天台上唱歌唱得喉咙嘶哑,简言拉着我拍视频的时候,我在毫无形象地大吼“死了都要爱!!!!”,然后也不知道是喝多了瞎点,还是玩嗨了啥都忘记,我就把这个发了出去,还配文祝简言成年开心。 不痛不痒地收到了一些所谓熟人的消息,有男有女,有亲有疏,其中还有我妈的一句惯常吐槽:女孩子家的,这么晚还在外面疯!梁栀礼你给我.....你回去了要给我打电话听到没!!!! 我躺在不知道谁的大腿上,好像是简言带过来的几个朋友,不管了,反正也就躺一会儿,对我妈的这条消息,极为迅速且敷衍地回了个“好!” 随后一个朋友圈点赞的小红圈又出现,我点进去,看到了骆寒的头像。 骆寒给我点了个赞。 那一瞬间,我从旁边人身上弹坐起来,感觉酒醒了大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骆寒明明没有给我发任何催促回家的问候信息,可我却莫名从那个赞里,体会到了一种无法违抗的暗示。 “怎么了?栀栀?”身后有人靠了过来,他半拢着我的肩膀,气息撩起了我耳后的头发。 其实我们认识不到五分钟,他已经很熟络地学着简言那样,叫我栀栀。 “我得回去了。家里有人等我。”我脱口而出这句话。 “这才几点啊。不是说通宵吗?还可以去我家里玩儿,我们可以一起玩电玩,你刚刚跟我说你想玩的。” “抱歉啊。下次吧。这次不行了。” 我站起来,挣脱了他往下试探的手,四处找简言。 “我要回去了。” 简言也惊讶:“栀栀,你回去得这么早干嘛?是我做什么事儿惹你不高兴了吗?” 我笑着摇头,但是很实诚地跟他讲了原因:“我怕我家里的警察叔叔不高兴。” 其实我回到家的时候也不算早了。 大概半夜两叁点吧。 屋里静悄悄的。 房间里都没灯光。 骆寒应该是睡了。 我累得浑身散架,横着身体躺倒在沙发上,给我妈回消息。 我拍了客厅的天花板,虽然没开灯很黑,但也能证明我是真的回了家。 “妈,我到家了~你是不是睡了?不用给你打电话了吧?” 我以为我妈明天才能回我。 但实际情况是,她秒回了,还一股脑地在责怪我: “不用了!我睡得正香,就被你给吵醒了。这么晚才回来,你个臭丫头!” 我抿着嘴角笑了,心里想的是,要不是骆寒在家无形之中看着我,我到现在都还乐不思蜀呢,怎么可能会回来? 回家后,确实会安心不少。但是又会无聊。 尤其是刚刚,那个从背后抱着我的男生,目测长得还挺好看的。 有些接触,比隔着屏幕想象更有作用。 我确实想不通那些情感契合的玄学,但是我懂什么叫身体上的饥渴。 至少那种快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会让人放松,会让人短暂地有被麻痹的快感。 反正现在没有人,骆寒房间里静悄悄的,我都不能肯定他是不是临时有任务又出去了。 所以我鬼使神差地举起手机,很熟练地调出了那些资源,今天凑巧点开的是男女的。 耳机里叫了差不多两分钟,我听到了一丝细微的声音,从头顶后方传来,我以为是风把帘子吹动的声音,就没在意,又看了两分钟后,一阵轻轻地摩擦声靠近,我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仰着头,往后一看。 妈呀。 心里叫了一声,举着的手机往下一掉,正砸在我锁骨上,硬碰着硬,疼得我惊叫起来。 “骆寒你又装鬼吓人!”我坐起来,心虚又愤怒地冲他吼。 而他站在沙发边,房门口的一小片阴影里,挺着背,居高临下地远远俯视着我。 这一次我却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 “怎么还不睡?”他开口问我。 我从他的语气里听不到熟悉的责备和管教。他这一句,可以勉强算得上温柔。 可实际上,这话我也想问他来着。 “马......马上就睡了。” 我摘了耳机,心烦意乱地把界面退出,心虚地恨不得把手机也扔了。 不知道骆寒站了多久,又看我看了有多久,但这种事情吧,就算我再不害臊,多多少少在警察叔叔面前还是要收敛一点的。 骆寒那边没有动,他一直站在那儿。 他不动,我也不敢动。 我是真的被他盯得心里直发毛。 “那个.....看这个,是不是违法呀,骆叔叔。” 骆寒很轻地笑出了声。他的肩膀抖了抖,对我摇了摇头:“早点睡吧。” 然后他转身进了房间,把房门轻轻关上。 我坐在原地,抓耳挠腮。 他这分明也是什么都知道了的表情。 而现在我却比刚刚往某处垫东西被抓现行还要更丢人。 好烦。 -- 11 被骆寒抓包了两次大型社死现场,这算不算是我可以拥有的,永远不愿意往外说的秘密呢? 那我是不是就算是个有故事的女同学了? 放p! 我自己都在嘲笑我自己。 这时我一边上着最无聊的全校公选课,一边明目张胆地走神。 室友今天没有来,她让我帮她留意老师画的重点,再无聊再没用的课,期末一样要考试。 我室友不是芜东人。她这次请假似乎是因为有家人来芜东看她。 下课的间隙我百无聊赖地划拉了下朋友圈。 我室友更新了一条动态。 “陪伴了我十八年的,全世界最好的爸爸......” 说实话,看到第一句话的时候,我全身都爆炸一般地裂开了一大片鸡皮疙瘩,根本看不进去下文,我就退了出来。 但那一刻,就算是我不能接受这种朋友圈说辞,我依然分得清,这不是一种完全的抗拒和厌恶,只是一种惊讶,一种毫不设防备的打击。 打从心底里,我依然想看,我室友的爸爸到底是什么样的好爸爸。 我灵魂出窍一般地盯着黑板上看也看不太懂的板书,愣了几十秒。 随后,深呼吸了几次,还是决定把那条朋友圈点开。 我看到我室友发的,给她爸爸的生日祝福。 “希望爸爸身体健康,平平安安呀。” 底下的配图是按照时间顺序来的,第一张是聊天记录的截图。 室友一看就是那种很黏爸爸的人。聊天记录的每一页都是十分寻常的某一天,我室友说: “爸爸。” 爸爸的回复是“在。” “今天有点累,没有其他事,只是想问一下爸爸在不在,忙不忙呀?” “在。我不忙。” “爸爸?” “在。” “爸爸!” “在。” 不论她用什么样的语气说话,爸爸的回复都自然又朴实,却很让人安心。 在。 我在。 我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受。 大概以后也很难体会了。 我的十八年里,那个男人陪伴我的日子屈指可数,年代已久,记忆也全模糊。 我甚至都没再跟他姓。 真可笑。那我这时候为什么要这么难过。 甚至眼泪都直往下掉,根本不听我的。 我肯定是有病。 但我控制不住,我也不知道为何,在看着那张室友和她爸爸在芜东大学门口合照时,明明我也不认识她爸爸啊,为什么我会哭得完全不能自已。 那次以后,我再也不敢轻易点开朋友圈看了。 也屏蔽掉了很多关键词里含有父亲爸爸这样字眼的热搜和短视频。 我只是想让自己好过一点。 这件事我谁都没有告诉。 我希望它能像很多往事一样,极速翻篇儿。 后来的一个周末,骆寒又过来接我了。 因为我妈妈最近升职加薪,她老人家特别高兴。说要一起庆祝一番。 我算是看清了我妈为什么那么喜欢骆寒,因为她就是觉得骆寒长得好看,而她单位一批年龄恰好的小姑娘,组相亲局是最好的社交方式。我常常听我妈跟人套近乎,就是要给谁谁谁介绍对象。 每每这时,我都庆幸自己还没到被催婚的地步。 “我妈最近有没有给你介绍对象啊?”我无聊时很喜欢聊八卦。 骆寒又比较实诚,几乎不会转弯抹角:“有。但我太忙了。没有见。” “那最近在忙什么?” “派出所里还能忙什么?家长里短,鸡毛蒜皮,各种各样你想不到,但是又必须要忙的事情。”骆寒无奈地笑了笑。 他以前是刑警。 后来有了工作调动,才来的芜东,而且据我这浅显的知识面来看,他应该是被降职了。 具体的东西,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啊。 这次回家,我带了一点衣服和书回来,装在大书包里,看上去东西很多,实际上并不重。 下车后有一段路要跟骆寒一起走。他伸手过来:“我帮你拿吧。” 我头一抬,转了下身,很傲娇地避开了他的手。 “不用!又不重!” 傍晚,太阳落下得早,路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来,我回头看到我和骆寒的影子贴在地上,被拖长,彼此之间的距离不算近也不算远。 “你在看什么?” “没,没看什么。”我又看回来。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看什么。 总之,现在想想跟骆寒有关的一切,就觉得很复杂。 这时,一辆车打着车灯迎向我们,从我胳膊肘边驶过,我知道我不会被撞到,就算是走在外面,我也是在安全的范围里。 可是车子刚走,骆寒就伸手抓住了我的一只手腕。 我不解地看着他,问他怎么了。 他没回答,只是行动上没有停,轻巧地把我从外面送到了他的另一侧,靠路侧的里边。 这样我就走在相对安全的里面,而他在外侧。 我想明白了这一点后,看着他眨了眨眼。 他又神情坦然地往前走。 我却有点后知后觉,那种复杂情绪又涌了出来,而我依然无法辨认它。 骆寒比我高不少,一开始是一段平路,拖在地上的影子长度清楚地表明我跟他之间的差距。然后走到了一片凸起的小台子,我毫不犹豫地站了上去,有外部加持后,身高往上一窜,我得意地挺胸抬头转身,看着自己的高度差不多和骆寒齐平。 骆寒却注意到了另一个方面: “你小心点儿啊。别摔下来了。” “怎么可能!这么矮。”我不爽他低估我的实力,老觉得我处处都需要人担心。 骆寒盯着我密切地关注了一会儿,看着真的没事,才移开目光,看着前方。 他总是抿着嘴角,像是在克制漫上嘴边的笑。 而我此刻才迟钝地回忆起手腕上那片被他用掌心握过的地方到现在还透着一股,我说不清道不明的酥麻触感。 那天吃完饭,姥姥姥爷和其他长辈们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被我妈安排着楼上楼下跑好几趟倒垃圾,最后一趟回来后,看到骆寒在厨房里帮我妈洗碗,他还穿着我妈穿过的大红色围裙,带着一股难言的喜感。我妈在他旁边没事做,一看神情就是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我以为只是闲聊。 等我靠近厨房外,蹲在地上勤勤恳恳地整理垃圾袋时,我听到里面,我妈问了骆寒一句: “梁栀礼最近没有带你淘气吧?” 这话问的,还把我当四五岁小孩儿呢?淘气?对呀,我就是淘气的。我什么时候不淘气了? 一边听着,我一边愤愤地扎袋口。 “没有呀。她挺乖的。” 骆寒竟然说我乖? 我有点心虚。 “她之前天天回来得都特别晚,会不会打扰你休息呀?” “不会。我睡得也晚。” 我想到了那晚我以为骆寒已经睡了的尴尬.....至今都带着社死后遗症。 “小骆啊。栀栀呢,从小就.....是我,我离婚离得早,那男人一去不回头,从那以后再没管过她。我一直不太敢问,栀栀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那孩子,表面上又倔又犟,其实,心思是肯定有的,只是不说。” 我手头的动作慢了下来,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妈要把这件事情告诉骆寒。 “她后来任性了一点,再没人能管住她了。我也不太敢打。她从小到大,就没怕过谁。可是毕竟还小,不知天高地厚的。我看着她呀,还挺怕你。在你面前,乖了不少。你跟栀栀现在又刚好住一块儿,她不正经的时候,你帮阿姨多提醒提醒她,多管管她,我也能放心。” “好。阿姨你不用太担心。她其实,没有您说的那么恶劣。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可是我会担心她。尤其是担心她的安全。她现在太稚嫩了,又那么有主意,天不怕地不怕。做妈妈的,还是不放心。得有一个人,她害怕又不敢惹的,来管管她,我看小骆你就正合适!” 明明是段很正常的话,我却听着很难受。 莫名地眼眶发胀。 我慢吞吞扎紧垃圾袋袋头的时候,骆寒推开了厨房的门,从里面出来,我双眼通红地抬起头,看着他。 他很高,身型挺拔,挡住了外面的我,也挡住了厨房里面的我妈。 “嘘——”我竖起手指放在唇边,无声地对他说。 骆寒的眼神告诉我,在那一刻,他懂得我无处安放的情绪。 然后,骆寒陪我一起下去倒垃圾。 “我妈是什么时候想要你看着我的呀?”我稳定了情绪,才开口问他。 “就是我在医院里的时候,你天天来给我送饭,你出去洗碗的时候,阿姨就过来跟我说话,那时候字里行间的意思,我就懂了。” “多此一举。干嘛要找人看着我呀?”我还是下意识嘴硬。 原来我一直弄错了方向。我以为我妈对骆寒感兴趣是为了她自己,可原来我妈是为了我。 “父母对孩子,永远都是这样牵挂的啊。”骆寒随口答道。 然后这句话突然戳中了我。 我走到一片树荫下,本来就是夜晚,本来就是路灯昏暗,本来就是这样可以遮掩住所有表情的场合,我站在那儿不走了。 骆寒也停下来。 再开口时,我的声音在浅浅颤抖: “那警察叔叔,你能不能告诉我,有爸爸牵挂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呀?” 我抬起头来看他,眼睛又酸又涨,针扎一样疼。 可眼眶太重,都拦不住眼泪的时候,我慌张低头,伸手又忙乱地擦。 那一瞬间,我看到骆寒沉静下来的目光。 然后他靠近了。 我们的影子交错。 在斑驳的树荫下模糊地重合。 在我要哭出声音的时候,我的额头又一次碰到了他胸口。 只是这一次,换我无助又可怜地上前一步,抱住了他。 他手掌探过来,从上到下,摩梭了几下我的头发。 “对不起。” 他声音好轻。比那晚的风还要和缓。 可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抱歉? 我的胳膊环住他的腰,他围拢过来的手臂抱住了我的背。 我被某种奇异的魔力驱使着。 我把他抱得越来越紧。 -- 12 fαdíαйχs.Ⅽǒm 后来几天我和骆寒过得十分平静。 我们谁都没有再提起那天晚上的事情。其实主要是我不愿意提,自觉自己是很失态的。 说哭就哭不说,抱着人家半天不撒手,眼泪都蹭人衣服上去了。贼尴尬。 幸好骆寒不是个计较的人。 他的成熟在于他其实什么都懂。 可他的分寸又在于,他可以恰恰好地知道,什么应该说,什么不应该说。 我们说话的机会也不多。 他真的很忙。行踪不定。早出晚归,也可能晚出早归,随时随地,接到紧急通知,哪怕是休假期间,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出门工作。 我看过好几次,他回来时累得来不及进房间,直接栽倒在沙发上,大白天补一补彻夜工作的觉。 大部分时候,他在沙发上补觉,我化好了妆,要出门上班。 路过时很难装作没看见,而他太累,睡得争分夺秒,也匀不开精力来跟我打招呼。最后是我过不去心里那关,去自己房间拿了条毯子过来,小心翼翼地给他盖上。щοο1捌.cc(woo18.cc) 蹲在骆寒面前,凑近一点点,就能听到他平缓的呼吸声,他是我见过的,为数不多睡姿不好依然能够做到不打呼噜的男生。目光从他敞开的外套领口往上,路过喉结,滑到下巴,他不是耐看型,他是我不太愿意承认的精致型,一旦接受了他很好看这个事实,当他出现在你面前时,就很难挪开眼睛了。 每次我这样蹲着,趁他睡熟,偷偷看他的时候,都像是在玩一种找茬游戏。 可能隔了一段时间再见的骆寒就变得和上一次的骆寒不一样了。 耳后多了一张创口贴,胳膊积了一片淤青,手背上布着零零散散的擦伤,也可能是脸侧加了一点红肿。 我没见过他这样温顺到可以理所当然和这些大大小小伤痕和谐共处的人。 有些人不说话,也不张扬,可我却能那么强烈地感受到他的强大和成熟。 看他看得越来越细致,是我不知不觉养成的一个小癖好了。 可我不能看太久,不然上班不得迟到啊。 骆叔叔再见。骆叔叔睡个好觉。希望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没有人来打扰你。 还有啊。 我在他面前的茶几上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给他买了叁明治早餐,如果他醒来觉得饿,微波炉里转一转就可以吃了。 然后我必须滚去上班,迟到扣钱好肉疼。 大一下学期一半儿的时间我都是这样过的,周内白天上课,晚上在茶餐厅值班,周末去公司实习,当然,周内某些没有课的下午,我也在实习。茶餐厅的工资帮助我每个月能按时向骆寒交房租,又不至于耗尽生活费。 而实习嘛。实习不仅累,也耗钱。主要耗在吃的东西上,一顿饭没有五十拿不下。可那些食物实际的价值明明就是不到二十的。 但有些工作的价值不仅仅在于钱。 用苏子妙的话来说,青春很宝贵,不要拿时间换钱,要用时间来锻炼自己的核心竞争力。 这个实习是苏子妙推荐我做的,她说每个项目的进行,哪怕我只是做一些辅助的工作,也能从那些接触中学到不少实践里才会有的经验。 这样的特殊经验,写到哪里都可圈可点。不论是申请国外学校的offer还是求职面试,都是加分项。 我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她是过来人。 日子往前跑,天气渐热,空气里都透着令人浮躁的暑气。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五月末的傍晚。我跟着公司里的一个前辈去邻近的城市出差,做一个打杂的。后来,那个前辈有人留,接她去人家里住,而我第二天要上学,今晚必须回去,我只能独自坐高铁回来。 我明明记得那座城市离芜东只有一站,差不多二十分钟就能到。 所以刚坐了一站,我就自信地拖着行李箱,门一开,利利索索地下了高铁。 直到看到出站口那和以往芜东站截然不同的布置,我才发现,那根本不是芜东。身后的高铁再次出发,我无奈地站在那儿,想再坐上去,已经不可能了。 跟出站口那里的保安叔叔打过招呼,我在高铁站外面的小花坛边坐着,想解决方案。 这里也算是芜东的地界,就是太偏了。要么打车去地铁站,坐几小时地铁到市中心;要么再买一张高铁站票,等下一班去芜东的车到这里。可是下一班高铁太晚了。这里又很偏,定位好几次都是离谱的位置,好不容易定位成功了,打车软件排队排到了五位以后。 就在我发愁之际,骆寒的电话打了过来。 还不是微信电话,就是手机电话。 “喂?” “喂。你吃不吃虾?我有个同事的家属送我的,今晚刚好有空在家。你在哪里,在阿姨家里的话我就送过去,要是回来的话,我就自己油焖了,一起吃。” 我愣了几秒,抬头看着芜东郊区偏僻小站外灰暗下来的天空,鼓足了勇气,对骆寒说: “骆叔叔,我高铁坐错了站,现在在外面卡着呢。你能不能给我点意见,怎么才能尽快赶回去呀?” 那晚是骆寒开车来接我的。 对那个问题他的回答是: “你在原地等我就好。那个站我知道,差不多四十分钟我就到。” 骆寒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心情有点down,不仅仅是小花坛边的蚊子太肆虐,还在于,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骆寒,我不知道我和他的关系是不是足够熟悉,我为什么会那么实诚地向他求助,而他为什么能够那么爽快地就答应。我是不是还应该问一问我妈,骆寒这样做,家里是不是还要请他吃一顿饭来表示感谢。 也有可能的理由是,我受到了我妈的影响,因为我妈妈的托付,连带着我也对骆寒产生了这种不自觉地信任。 我脑子里思绪乱飞,骆寒下车来,把我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 我坐在副驾,系好安全带,他手搭在方向盘上,外套的袖子滑了下来,露出他手背上一条新鲜的伤口,蜿蜿蜒蜒直伸向小臂,断在袖子遮挡的地方,却能让人清晰地预测出那条轨迹的走向。 “你手上又受伤了吗?”我脱口而出。 骆寒漫不经心地侧过手背看了一眼,平静地嗯了一声。 “没事。”注意到我好奇和焦虑并存的眼神,他又补充了几句:“都是小伤。就跟你们需要经常出差一样,我们也可能会经常有些小伤。都是职业需要。” 我撇撇嘴,有些不服气。 那不是小伤吧。 “上次敲了你一棒子,你也安慰我说小伤来着。结果医生跟我妈说你的情况时,我吓得天天晚上哭。” 这不是假话。 那段时间我天天盼着骆寒好起来。我能承受外人所有的偏见和诋毁,可我不能承受自己对自己行为的愧疚。 尤其是那时,骆寒的退让和无条件地原谅。 除了加重我的愧疚之外,完全没有其他的用处。 “没死的话,都是小伤。”骆寒又说,还轻松地笑了笑。 现在坐在我身边,他依然不能懂我为什么那么害怕那种愧疚,还是说这种话来让我难受。 我不想理他了。 一路都皱着眉看着窗外,赌气不答话。 到了楼下时,骆寒从后备箱拿出行李,我闷不做声地过去,直接从他手里把行李箱抢过来,把他丢在身后,自己气鼓鼓地上了楼。 骆寒后脚到了门口,敲门。我也装作没听到,坐在自己房间里,不去给他开。 骆寒没办法,自己用钥匙打开门,在客厅里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来敲了敲我房间的门。 “你饿不饿啊?晚上没吃饭吧。” “不饿!” 我嘴硬。肚子却很诚实,饿得直叫。 但我不会承认,喝几口水以后还是赌气。 “虾很多,我一个人吃不完。你确定不出来帮我分担一下吗?” “你自己吃去吧。我饿死了才好!不然都不够还你受的那一棒子!”我气得咬牙。 门外传来骆寒轻轻地笑声。 我脑海里却瞬间浮现出他低垂眉眼忍笑的样子,他微勾的嘴角,和微弯的眼尾。他笑起来的时候,有和所有第一印象背道而驰的温柔和腼腆。 “行,我错了,好吧?我从来就不怪你。那天晚上是我有错在先,为什么你不怪我呢?你也怪我,不就不会那么自责了吗?” 可我没有办法怪他。 尤其在我听到他对着空气,像神经病一样说话的时候,我知道他是一个有秘密的男人,而那秘密太沉重。 不是我这个外人能理解的。 那个秘密让我有了一种遥远的同情。 他为那个秘密发怒发疯,都变得可以原谅了。 我打开门,还是皱着眉,气鼓鼓地瞪他: “那不一样。你这么好的警察,怎么能死在我手里呢?” 天知道那时候我有多害怕,我会不会一棒子敲死他。 骆寒又笑了。 我气不过,上前踢了他几脚。 他没躲,就那么受了,还是轻轻地笑。 然后他说: “怎么样?现在有没有觉得饿?” 我的肚子很应景地叫了一声。 就是在替我回答: “没错,我饿了。” -- 13 骆寒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会做饭。 其实我也会一点儿,都是我妈妈逼着我学的。 可是显然,骆寒比我会的要多得多。 那天晚上的油焖蒜蓉虾真香,可是只有这一道还不够,我在洗米煮饭的时候,骆寒披上围裙在切青椒,准备炒个下饭的小菜。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蒜蓉虾在口,我转身看到骆寒没系上的围裙带子,擦了擦手,没咋犹豫,靠近一步就上了手。 一个类似从后面拥抱的姿势,我捞起他垂在两侧的带子。 这一刻这个动作这个距离,再次触发了那一晚我哭着抱住他腰的回忆。 就那么一下,我脸上有点发烫。 不得不说,骆寒不仅脸好看。 他有挺拔的背,不论是从背后靠过来,还是挡在面前,都具备鲜明的压迫感。可是他的腰却恰到好处地往下收,牛仔裤勾勒的线条里没有一丝赘肉,健硕又紧实,再往下就是两条长腿..... 我抬起头,愣了一下,必须承认自己看的东西有些多...... 把带子系好后,骆寒侧了下头,对我说: “谢谢。” 我却又一次心虚。连忙说小事一桩,可是耳朵又一次不受控制地发红发烫。 油焖虾量很足,算得上两人份的大火锅。加上软糯的米饭,最好还配上雪碧或者酒。 “你能喝酒吗?”我想起我是带了酒来的。 骆寒眉毛一抬:“什么酒。” “害,”我自己都觉得小儿科:“只是一种果酒,和饮料差不多。” “行。” 最后米饭吃完了,虾子余下的量还可以做夜宵。 扔了太可惜,我和骆寒坐在客厅茶几边,想歇一歇后再吃一吃,把它解决了。 干坐着多无聊。 这次出差,公司团建,发了我一个聚会小游戏的牌盒,是人多人少都可以玩的真心话大冒险。 “玩不玩?”我问骆寒。 “怎么玩?” “掷色子,比大小,大的问小的问题或者提一个大冒险的要求,要求就从提前做好的纸牌里抽,要是做不出,就喝酒!” “来。”骆寒答应得很爽快。 那天芜东天气挺热,我冲了个澡后穿着宽松的睡衣,骆寒则脱了外套,一件白色的短袖衫和清凉的牛仔短裤。 他不穿长袖的时候,胳膊上那道伤口斑驳如蜈蚣,更加明显了。 “你要是看着害怕的话,我就把衣服穿上吧。”骆寒笑了。 我小小地翻了个白眼。 我害怕不害怕是次要的东西,我真心希望的是,他能把自己受的伤当一回事儿。 “害怕的话,我就不看呗。”我顶嘴。 骆寒点点头,一笑,又露出酒窝。 规则很简单,上手就快,不用动脑子。 第一把我输了,骆寒抽了一张真心话的牌。 “说出前一段恋情里最伤人的经历。”骆寒念出了牌上的内容。 我托了下腮,忍俊不禁:“你还是重新抽一张吧。我没谈过恋爱,没这经历。” 骆寒惊讶地睁大眼:“你没谈过恋爱?那阿姨把你说得那么闹腾?” “闹腾又不代表一定要谈恋爱。换一个抽吧。那要是不换,我的回答就是没谈过!”我傲娇一笑。 骆寒摆摆手:“不用。你没谈过恋爱,这也是挺重要的信息点。不亏。” 那就继续。 第二把还是我输。骆寒还是选了真心话。 “说出一位在场异性身上你最喜欢的部位。”骆寒一边读一边审题:“在场只有我这一位异性,那不就是说我身上你最喜欢的部位?” 这个问题.....好奇怪啊。 我听着,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不敢说话,我先去拿果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 “不敢不敢,这是亵渎警察叔叔了。我喝酒喝酒。” 骆寒看我不敢回答,倒也没有阻拦。 直到我喝完酒,准备继续开始下一轮的时候,骆寒突然开口:“我不生气,你可以直说。我还挺想知道的。” 我其实是有答案的,只是有点冒犯,真心不敢说。 至少不喝酒的话就不敢说。 现在喝了酒,有点上头,骆寒又用那种鼓励的眼神看着我。 “你说吧,下轮算你赢,你问我好了。”骆寒似乎是真的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继续加码。 那我就动摇了。 抖抖肩膀还挺兴奋,嘿嘿一憨笑,对他说:“我觉得,你的酒窝,真的很好看。” 骆寒一愣,又轻轻皱了皱眉。 “酒窝?” 我用力地点头:“你笑起来的时候,酒窝,好可爱啊。” 骆寒定定地看着我。 我分不清那时候他的表情是什么。 我有点飘,玩嗨了...... “那到我了!我来抽牌,你回答!” “好。”骆寒刚刚承诺过的,他说到做到。 我翻江倒海地打乱顺序,从里面抽出了一张。 “说出一位在场异性身上你最喜欢的部位。” 竟然是同一张。 我读完后,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骆寒。我身上什么部位是他最喜欢的? 这个问题就是很不正经的嘛...... “那我说了?”骆寒看我读完了题,却不敢去听他的回答,还自己cue了一下流程。 “嗯嗯。”我像个不敢看答案的差生,心虚的情绪围绕过来,一下子很难驱散。 “眼睛。” 眼睛? 我转过头,看他,好奇:“为什么是眼睛?” 我和骆寒第一次见面时,就是我拿这双眼睛愤怒至极地狠瞪着他。 他竟然还选择了眼睛? “你的眼睛,真漂亮。” 我没听过骆寒夸人。 就这么一句直白的夸奖,倒是又让我不好意思起来。 “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这么拿这俩眼睛死瞪着你欸,你还觉得漂亮?” 骆寒低头笑,那个笑很真实,两边都有酒窝。 “就那一眼,劲儿劲儿的,瞪我是不假,但好看也不假。瞳孔像钻石一样,锋利又漂亮。” 我是真的不好意思了。 挽了挽耳后的头发,催着流程到下一轮。 骆寒手伸过来,把骰子拿过去,食指和拇指一拧,小方块在桌子上溜溜溜地转。我的目光完全被他蜷曲着的又修长的手指吸引。 刚刚也可以说手的,他的手也好看。 那一轮我又输了。 唯一一把可以提问的机会,还是骆寒让给我的。 有点不爽。 但是这就是现实。 骆寒又抽了一张真心话的牌。 “说说最难受的一段被拒绝的经历。” 我托着腮,眼珠转了转,回忆了一会儿。 其实,这一点都不难。 想一会儿就能想到了。 “八岁的时候,我求我爸不要走。他拒绝了。”我努力地笑着,把这句话说出口。 但是句子说到结尾,我却撇下了嘴角。 一定很丑。 我每次快哭了的时候都很丑。 所以我拼尽全力忍住了,继续逼着自己说话。 “我当时跟我爸说,以后我每次都考第一名,成为他的骄傲,让他面上有光,以后我再也不会不听话,我会很乖,像别人家的孩子一样,不再淘气,不再哭闹,懂事得像大人一样。只要他不走。” “但他还是走了。那时候他不仅出轨,还跟别人有了孩子,过几个月就能出生了呢。” 我睁大眼睛,兜住眼泪,起码不能玩个游戏还矫情得哭吧? “所以从那以后,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人会不会离开你,和你优不优秀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喜欢你的人,你再优秀,有一天他都会走。” “而喜欢你的人,就算你调皮胡闹一天到晚给她添麻烦找乱子,气得她恨不得打死你,她都不舍得离开你。” “所以有时候,优秀是为了自己优秀,不要拿优秀做赌注,赌别人不值得。赌在自己身上,让自己爬得高高的,才是优秀的价值!” 我说话的时候,骆寒的掌心又一次碰到我的后脑,他又在慢慢地摩挲我的头发,安慰我的情绪。 他每次都能做到。 “没事。都过去了。我应该成长起来。”我回头看他笑。 转头时猝不及防发现,他坐得好近,离我不到一臂远。我稍微一抬头,都可能不小心擦过他下巴。 “继续吗?” “好啊。我是不是应该赢一次了?”我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加油哦。”骆寒打趣我。 我咬着牙又瞪了他一眼,但这回我一点都不生气。 然后我如愿以偿地赢了。 “我能不抽牌,直接问你吗?” 骆寒答应了。 “你小时候,会乖乖听父母的话吗?” 骆寒一撇嘴角,反问了我一句:“你觉得呢?” “警察叔叔一身正气,应该也是乖孩子吧?”我刻意往安全的方向猜。 “恰恰相反。”骆寒偏了下头,像是在感叹。 “你也很叛逆?” “孩子王那种。”骆寒笑着看我。 我也心领神会地陪他笑。 “那我俩一样!”我感觉心头有什么东西突然往下一落,那一刻的骆寒无比生动,且触手可及。 “对,我十八岁的时候也皮得要命。谁的话都不听,让我往东,我肯定往西。” 我绷不住,在他说话时就赞同不已地点头笑。 “所以你现在,特别像从前的我。”骆寒感叹了一句,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那你现在是怎么变成这种成熟又稳重又听话的样子的?” 是不是人长大后都会收起所有叛逆,自然而然地就懂事了? 骆寒深呼吸了一下,他缓缓沉下来的气息,像说给自己听的感叹。 他转过头,我对上了他的眼睛。 其实,他的眼睛也很好看啊。 一双男生中很少见的桃花眼,垂下眼尾时,双眼皮的两条线也下垂,瞳仁亮得像一捧被阳光照亮的湖水。 “也没什么。只不过是年少的戾气,遇到了几场血淋淋的现实罢了。” 血淋淋的现实。 他不会矫情。 不会用什么象征比喻义,把现实表述得多么兵荒马乱。 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几句他每天都经历着的生活。 血淋淋毫无夸张,全是真相。 我又想到了那晚我伸手摸他脑后,那一摊触目惊心的血红。 “我......”我试图说什么。 骆寒打断了我。他的侧脸带着笑,很温柔的笑。 “我希望以后你也不要变得太乖巧。就这样很好。阳光自信,张扬大胆。只是有时候把脾气收一收就更好了。对我发脾气没事,我不会生气,对别人的话,要先控制一下。” 骆寒说完。 不知道是不是两个人离得太近,我全身都有些发热,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回头看他时,我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 我想说谢谢,但又觉得谢谢会破坏氛围。 破坏什么氛围呢? 该怎么去界定那种氛围。 我脑子里一下变得很乱。 最后我只是看着他,傻笑,点头。 “那.....继续?” “好啊。”骆寒又答应了。 -- 14 “别抽牌了。待会儿要是输了,就直接问自己想问的就行。”骆寒说了一句。 “那....也不一定都是真心话啊。我觉得有些大冒险也挺好玩的。”我继续跟着就杠了一句。 “那你也直接说你想干什么不就行了吗?”骆寒见招拆招。 “这个可以!”我笑着答应。 下一轮,我赢了。 我想了想,突然冒了个念头。 “骆叔叔,先说好了啊。不管是什么问题,你要是不想回答就喝酒,别打我!” 骆寒扯了下嘴角,有叁分痞气从他眉梢上掠过,似乎是对我这种假惺惺的冒犯预防针有点烦。 他招招手: “你问!” 他就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你们警察,也看那种小片儿吗?” 我那时候真的太想知道了。眨着眼睛看着骆寒,表情真诚得不得了。 骆寒抬起手照着我的额头就要往下敲。 我灵巧地一躲,一手防备地抓住了他的手掌,往下压。 “你说过不打我的!你看,转头就打自己脸,我以后还能不能相信你了!”我抬起下巴说得理直气壮。 他没把手抽出来,只是稍微有些无奈地想着应该如何回答我。 “在成为警察之前,我看过。成为警察之后,我又没问过别人,我哪里知道?” “那你当警察以后,你就没看了吗?”我突然来了个灵魂拷问, 骆寒被我问得皱眉,答得没有之前那么斩钉截铁:“没看了呀。我应该很忙.....” “你撒谎!那天晚上你站我身后,起码跟着我一起看了五分钟!” 骆寒被我气笑了,另一只手又伸过来要敲打我。我弹起来,笑着躲,抓住他的手,学初见时他拧着我手腕的样子,也去把他的手腕合并在一起。但是我的手不像他那么宽那么有力气,两只手包上去都并不拢他的腕。 “骆叔叔你说过不打我的!”来硬的不行,我就来了软的,抬头继续跟他杠。 骆寒下了力气,没有继续给我施压。 “好了,不打,下一题。” 其实我还有更过分的想问他,但骆寒显然是害羞了,还是算了吧,留条小命,等今晚过了再说。 后来不知道骰子的作用在哪里了。 我们一边吃虾,一边喝酒,一边想到什么就问什么。 连带着,我也说了好几个大冒险的动作。 骆寒教我如何用我有的叁脚猫功夫去制服带着凶器的袭击者。 他放松力道,示范着让我反拧他的胳膊,我靠在他身后傻笑,有一种大仇得报小人得志的快感。 “我是不是长得比较老?”教累了,骆寒坐下来,一边喝酒,一边问我。 我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没有。你长得哪里显老。叫叔叔,是因为有种很厉害的安全感。比如警察叔叔,现在很多警察叔叔都才十八九呢,好多阿姨不也叫警察叔叔吗,表示一种尊敬和信任嘛。” “所以你叫我叔叔也是因为尊敬和信任我?” “嗯嗯。”我用力地点头,骆寒理解得没有错。 “你希望我叫你叔叔吗?”我又夺过了提问权。 “还行。” “要不叫你哥哥?骆寒哥哥!骆寒哥哥~~~” 我故意细着嗓子嗲着语气,喊得骆寒肉眼可见地浑身难受。 “嘘——” 骆寒一下子凑到我面前,他的掌心捂上我的嘴唇,堵住了我接下来想说的更为肉麻的称呼。 我克制不住地想笑,勾起唇角,嘴唇触到的都是他掌心那一片粗粝却不扎人的薄茧。 他低下头看我,我看着他越来越近越来越亮的目光,透过他的瞳孔看到他眼里的我的样子,那个开心的,有点怂,却又忍不住放肆的调皮样子。 他放开手,坐了回去,嘴角还弯了弯,带着褪不尽的笑意。 “你最刻骨铭心的一段恋情发生在什么时候啊?”我又继续问了。 骆寒摇了摇头:“没谈过恋爱呢。” 我突然笑出了声:“骆叔叔你28了,还没谈过恋爱啊。我十八,没谈过恋爱不丢人,你28了,还没感情经历,多丢脸啊!” “丢什么脸?有什么好丢脸的?”骆寒不解,但是又被我笑得心虚。 “那你有那么多相亲对象,也不发展一下!”我看他又要发作,立马不敢笑了。 “她们不是我喜欢的。”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呀?苏子妙那样的你都不喜欢,是不是要求也太高了。” “我要求高吗?”骆寒问了这句话,既像是在问他自己,又像是在问我。 果酒不会有多么醉人的度数,但是只要有点酒精,就能唤起我骨子里的淘气和顽劣。 “不不不不,你要求一点也不高。你要是喜欢我这样的,那才叫要求高呢!”我自得地笑起来,同时也做好了被骆寒再次敲打的准备。 说完我闭起眼睛等着他下一步动作,可是直到我小心翼翼地睁开眼,骆寒都没有挪过位置。 他看着我,有点意味不明地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话。 “你怎么不打我了呀?这话还不欠打吗?”我有点意外。 听完我这句话,骆寒和我一样坐到了沙发下,茶几边的地毯上,他靠近我,比刚刚任何一次都更要靠近。 他侧头看着我,距离近到我能看到他脸上细小的毛孔和泛青的胡茬。 “只给你一个机会,就问我一个问题的话,你会问什么?”骆寒突然荡开一笔,问到了这个看似毫不相关的另一个维度上。 哦,这又是在cue流程了。 我就把这当成游戏了,再想一个问题的话,这个问题要跟骆寒有关。 “我姐说你是个有故事的男人,有故事代表有秘密。” “那,我想知道你的一个秘密。任何一个都行。只要是秘密就行。” 我解说着这个问题,话音还没完全落下。 “我喜欢你。” 骆寒这句回答突然闯进了我意识里,吓得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我转过头,发现他离我好近。我愣愣地看着他的时候,能感受到他浅浅的呼吸。 什么? 骆寒刚刚说了什么? 我那瞬间灵魂出窍,有点不敢相信我听到的东西。 我呆呆地,呆呆地看着他,全身都像是冻结一般做不出下一步动作。最迟钝的,莫过于脑子。 “大哥,游戏而已,不告诉我秘密就算了,也不用玩儿这么大吧。”我企图挣扎。 “我说的是真的。我喜欢你,梁栀礼。” 但骆寒切断了我的退路。 这也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称呼我。 我脸嗖得一下红了,在骆寒的注视下无处遁形,随即又极速发烫。 不好,要失态了。快跑。 我起身要逃的时候,骆寒拽住了我胳膊,我又一次砰得一声砸到他怀里。他的手放在我脖子后,逼我抬头跟他对视: “游戏结束了吗?” 我木木地点点头。 “你问了我一个问题,我是不是还有个机会,继续问你?”他歪头,撇嘴对我微微一笑,这回是十足的痞气。 而我被酒精放大了情绪,在这一刻,对着他的脸,竟然心头怦然一跳。 我看着他,没有回答,只是鬼使神差地抬手摸了一下他嘴角的酒窝。 是真的。 是真的酒窝欸。 有一说一,骆寒的皮肤好滑,摸上去很舒服。 “你......你要不就别问了。你要是想问我有什么秘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没有秘密。刚刚能说的不能说的,都告诉你了,没什么可说的了。这不就浪费了一个问题吗?”我看着骆寒,收回手,掌心很自然地搭在了他肩膀。 他看着我,眼神昭示着,我说的每个字他都听得很认真。 “把你提问的机会给我,我想要个大冒险!”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现在这个时候还在和他耍赖皮。 “好。你要干什么?” “我能亲你吗?”我就坐在他腿上,被他托起来,能够平视着他。 “你要亲哪里?”骆寒又笑了。 “亲哪里都可以吗?”我明知故问,还眨着眼增加我的无辜感。 然而迎接我的,是骆寒弯着指节刮了一下我的鼻梁。 我呵呵傻乐起来:“好啦,我乱说的。亲酒窝行吗?” 骆寒没说话,先笑了起来,酒窝更明显,他侧过脸,凑近我。 我低下头,要触到他嘴角的时候,突然转了个方向,在骆寒睁大眼作出反应之前,我直接堵住了他的嘴。 很紧地挨了一下,转瞬即逝,是他推开了我。 我看着他还是傻笑。 “梁栀礼。” “嗯?” “我说我喜欢你。” “哦。你真有眼光。竟然知道喜欢我!”我拍了下他的肩膀,一脸傲娇。但我就是没准备那么快地对他说他想要听的话。 在他要继续追问时,我低下头,捧起他的脸,又去吻他的嘴。 这次持续的时间长了一点。 他的气息感染到了我的。 我抬起头看他,贴近他,抱住他宽厚坚实的背。 那天晚上很有几分燥热,电风扇呼呼呼呼地刮,还没抱一会儿,我和他都开始流汗。 我松开他,再次面对他的脸。 “你到底要干什么?”他问我。 “你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干什么了呢?”其实我早就什么都想明白了。 他看着我,目光里有无法掩饰的难以置信,但更多的是一种豁出去了的冲动。 他抱着我起身。我整个人都攀着他,像个牢不可分的挂件。 “去哪儿?”他问我。 “随便。你房间或者我房间都可以。”我看着他,我觉得从那一刻起,我终于可以承认的一点是: 我迷恋他。 我确实是迷恋他的。 那个晚上,骆寒带我去了他的房间。 我几乎和这个男人分享了所有我能说的,不敢说的,不愿说的秘密。 然后他就成为了我的秘密。 他成为了我从女孩儿变成女人的秘密。 -- 15 fαdíαйχs.Ⅽǒm 最后他选择了他的房间。 我们坠落在他的床上,我背后身前两侧,全是属于骆寒的气息。 在脱衣服之前,他低头很认真地吻我,从额头开始,一点一点吻到下巴,他的唇停留在我唇上时,我张嘴咬了咬,他嘴唇很软,温热的,亲密地贴着我,传递着最直接的快乐,让我颤栗。 我们气喘吁吁地看着彼此,他眼眸如深潭,看我时瞳孔眼色更迷离,像蒸腾着一层水雾。他很轻柔地用指腹抚摩我的脸和耳垂,随后直起身,在我面前,从下往上褪去T恤,露出他宽阔的肩劲瘦的腰和健硕的肌肉,随后他看着我,伸手啪嗒一声解开了他的皮带扣。 我一直这么愣愣地躺在床上肆无忌惮地看他,以至于后来我的衣服也是骆寒脱的。 他的手,掌心温度让我脸红心跳,一路相触,往下探进不可言说的部位,我的胳膊环绕他脖子,把他拉到我面前,他的呼吸和吻一起打在我脸上,骆寒凑到我耳边,轻声说: “梁栀礼,你不要这样看着我。”щōō1捌.ⅭⅭ(woo18.cc) 好过分。我不解地看着他,其实这话应该是我对他说的。 骆寒的眼睛多好看,他自己不知道吗? 尤其是瞳孔里映出我的时候,我在他眼里的时候。 我说不出话去反驳他,他已经让我坦诚相见,更进一步,是稍显狼狈,他的指尖搅动着不平息,把我吊在一个危险的边缘看我颤栗着挣扎,我张嘴又去咬他,这样能短暂转移注意力。 “我来了。”他给了一个预告。 我抓紧他,无声地用力地点头。 然后他不顾一切地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收紧的瞬间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 他沉沉压过来时那块厚实的安全感让我禁不住想哭,安全感比进入瞬间那种疼痛强烈持久得多。 他一直紧紧地拥抱我,安抚我所有不安,吻干我渗出的眼泪。 我的腿夹在他腰两侧,他贴着我,缓慢动作,他腰侧紧实的肌肉摩擦我大腿内侧那片皮肤,温暖到炽热。 我在他耳边喘息,说着含糊不清的话,但是注意力完全不在那上面,我只能感受到他进入我身体的那个部分,缓慢深刻地进入,在一寸一寸地退出,而我下意识地挽留它时,骆寒呼吸紧了,却克制着速度,下一秒再缓慢地推进来,反反复复,一下接着又一下。 没有哪一刻的安全感能超过现在,我真开心,他进入时,好充实,好舒适,他退出时,很空虚,很难熬,我始终都期待他的降临,期待他给我的丰盛的快乐,快乐到我恨不得咬一口他的肩膀。 原来做爱是这种感觉。 “骆寒!” 他在临界边缘时,我们两个都感觉到了。我扣紧他的背,叫了他一声。 骆寒睁眼看我,眼底有一种浓厚的沉醉感,他嘴角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骆寒,我好开心。” 说完这句话,我咬紧了牙关,骆寒在我耳边闷哼一声,然后他克制不住地在释放。 其实这个瞬间也很舒服又缓慢。 没有那些影片里描述得那么夸张,女生也不会叫得余音绕梁。 我的感受就是很开心。 特别特别开心。 开心得不想让他离开我。 然后我们洗了个澡。 我洗好先出来,躺在他被窝,拿着手机刷,我异常兴奋又清醒,特别想找个人说说此刻的心情。说我和一个特别喜欢的人上床了,他比我想象得还要好,第一次也没有那么痛,做爱也没有那么夸张,总之,我现在就是个经验的人了,我是个很成熟的女人了。 但是我好像谁都不能说。 简言不行,他是男人,不会理解我的;苏子妙不行,她会骂死我的;我妈更不行,她会杀了我的。不可以让他们知道我和骆寒发生了这件事。 这是我的秘密。 关了手机,我看着房门,满怀期待地等着骆寒进来。等着他也钻进被窝,躺到我身边,搂着我,跟我说晚安。 可我等了挺久,等到眼睛都快睁不开,浴室里还是有水声。他为什么洗澡洗得比我还要久? 直到我睡着了,都没有想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后来,有那么一些半梦半醒的时刻,我已经在骆寒怀里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只知道他已经回来了。如我所愿地抱着我,很小心地把我放在外面的胳膊罩进被子里。 我的下巴蹭了蹭他胸口,然后舒服地翻身,背后还是能靠着他胸膛,感受他体温。 把手扣进他掌心后,我很放心地闭上眼,睡得很香。 -- 16 第二天早上,我醒得比骆寒早。 盯着天花板看了十几秒,确认自己就是在骆寒的房间里。 空调呼呼呼地缓慢换气,周遭是一片沉静的清凉。 伸个舒服的懒腰,没控制好力道,一脚踢到了骆寒的腰。 我深吸口气,慌忙收回腿,转头看他。 骆寒侧脸对我,还睡得很香。 他有个优点。 他不打呼噜。 这点在男生中很少见。 我往被子里钻了钻,开心地靠近他。 我们坦诚相见,都没有穿衣服。 我脸贴在他肩膀上,伸手碰到他的脸,摸了摸他的眉骨。指尖滑到他眉心,又顺着鼻梁往下走。骆寒的呼吸落在我掌心,撩起一片细小的痒,指节触到他嘴唇时,我情不自禁地也弯起了嘴角。 以为他没有醒,我放轻动作,指腹摸了摸他嘴角,掌心往他喉结上靠,就在我抬起手要继续往下时,骆寒伸手按住了我的手背。 我没来得及逃掉。 他抓着我的手指,送到嘴边亲了亲,然后翻过身,把我捞进了他怀里。 他没有完全睡醒,眼睛眯着,还睁不开,却依然很不容抵抗地把我圈紧了。 “骆寒?” 他从喉咙里轻轻地哼出了一个“嗯”字。 然后就没了下文,继续放任我无聊地看着他睡觉。 “骆叔叔?”我又叫了一声。 他勾了勾嘴角,那不是完整的笑,将醒未醒时表情的软,似笑非笑时嘴角的痞,软和痞结合在一起,我自觉有点着迷他此时此刻的神情。 他伸出手把我的头往他怀里按,顺带着揉着我的头发,一下又一下地轻抚。 “可是我醒了欸,睡不着了。”我不满地抬头向他抗议。 骆寒皱着眉,听我说完,不情愿地睁开眼。 “十五分钟。再躺十五分钟。” “你今天不上班吗?”我印象中他一般都不会赖床。 “昨晚休假到今天早上,下午去上班。” “哦。”我主动抱紧他,用脸蹭了蹭他脖子,像一只猫表达对主人的亲密。 我们昨晚比这个更亲密呢。 他被我的头发弄痒了,转过身躲了躲,只是胳膊还保持抱着我的姿势,我能感受到他穿过我发丝间的手指,缓缓地往下,再上来,如此往复。 “梁栀礼。” “嗯?”他叫我,我就抬头看他,嘴很轻地酌了一下他的下巴。 “我应该怎么叫你?”他声音有一点点沙哑,带着一股慵懒的磁性。 我眨眨眼,又一次皮:“你刚刚不是叫我了吗?” 骆寒笑着看向我,在他采取下一步惩罚措施前,我抵着他的额头又改了口:“就叫栀栀啊。” “和他们一样吗?”骆寒反问我。 和简言,和苏子妙,和我妈,和所有的亲朋好友一样吗? 我点点头:“嗯。但是你叫起来的感觉,肯定跟他们不一样。” 骆寒低头吻了吻我额头,然后在我耳边叫我: “栀栀。” “栀栀......” “栀栀~” 他有魔力。 他叫我的时候我抵抗不了。 我转身抱紧他,张口轻轻咬他肩膀。 “骆寒,我好开心!” “开心什么?” “跟你在一起,就很开心。”他抱我的时候,我也会紧紧地抱着他。 结果十五分钟后,骆寒又睡着了。 我看他睡得太香,想到他是真的很累,不忍心打扰,小心翼翼起床,去浴室洗澡。 水柱冲刷下来时,温热水流从锁骨往下落,闭上眼,我想到昨晚骆寒留给我的细细密密的吻,还有他覆盖下来的体温,拥抱间收紧的力道和触电般降临的抚摸。 我不是没有机会去接触异性。 简言带我见过很多人。 可是只是吸引,很难说服我主动凑上去。 但是对骆寒,我可以。 因为我确实是,百分百,信任他。 我愿意和他一起快乐。 就在我傻呼呼地走神时,浴室门唰的一声被人推开了。 我转头。 骆寒闯进我眼里。 他伸手搭在玻璃门上,眼神沉静地看着我。 “你不知道我正在洗澡吗?”我把沐浴露起的泡泡围拢起来抱在怀里,侧着身体看他。 骆寒勾起嘴角:“我知道啊。” “那你还进来。你这样会教坏小朋友的!” “这里没有小朋友。”骆寒伸手推了一下把手,浴室门在他身后关上,而他向我走来:“这里都是成年人。” 他靠近时,我看到他眼底里毫无遮掩的清灵灵的情欲。 那是属于骆寒的失态吗? 他从我身后抱住了我。 手掌顺着我的腰往上摸,精准地罩住两片柔软,我的耳朵红了,传染到脸上。他的吻从耳侧滑到我脖子,我伸手往后摸索着他的脸和脖子,腰后被顶着,灼热又硬挺,我转身,跳到他身上,笑了起来: “你这是晨勃了吗?” 骆寒没回答,直接垂下头吻我,我却感到他那里越来越硬了。 “还疼不疼?”他问我。 我摇摇头,其实昨晚就不怎么痛,至少没有想象中那么痛。 “那,再来一次好不好?” 水柱罩在我们两个人身上,他脸颊一侧落下两束水花,散在他肩膀,往下汇成水珠,顺着他全身上下最诱人的几个部分往下落。 我看着他,抿嘴笑着点头。 骆寒也笑,嘴角快要勾到耳朵。 他一使力气,我整个人就挂到他身上、 ...... 我们早饭没有吃,中饭也来不及吃了。 十二点叁十五分我要上课,骆寒开车送我去。 坐在副驾上,我急匆匆地整理头发,拉起衣领遮掩锁骨以下新鲜又暧昧的吻痕。 我现在觉得骆寒也有点讨厌了。 “还看得到吗?”我有点小情绪,不爽地问骆寒。 等红灯间隙,他转头看过来,摇摇头说看不到了。 我没空继续跟他说闲话,探身到后面去拿了书包过来,检查下午的课本和资料带齐了没有。直到我气鼓鼓地把拉链兹一声拉上,目视前方,深呼吸调整情绪了以后,身旁的骆寒才有点迟疑地开了口: “你现在还疼吗?” 我横了他一眼。 “本来不疼的。叫你停你又不停。反正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不想跟你说话了。” 骆寒笑着转了转脖子,似乎是飞快地想对策。 “对不起嘛。”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 当我拽完这句台词的时候,我发现骆寒就是警察。 那这,只有我吃了个哑巴亏呗。 骆寒在旁边,一边开车一边低声笑。 “我不喜欢你了!”我由着性子直接找补了一句。 “别呀。”骆寒不敢笑了。 “喜欢你就是因为我开心,我不开心的时候就是不喜欢你了!就这句话!”我继续嘴硬。 “那......”骆寒歪了下头问:“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重新开心起来?” 他问完,就停了车。 因为已经到了芜东大学门口。 “你,你看那边儿,谁来了?”我看着车窗那一侧,对他说。 骆寒顺着我的目光转过头。 他转头的时候,我凑上前,猛亲了一口他侧脸。 骆寒一愣,等他心下了然地转回头,开口之前,我又迅速浅酌了一下他的嘴。 看着他接二连叁被戏弄的小表情,我开心了。 “这样我就高兴!”说完,我拿着书包下了车,站在路边关上车门:“骆叔叔路上注意安全,下次见!” 骆寒就隔着车窗,一口气憋在喉咙口的心理活动生动地体现在他脸上。 看着他这样,我就更开心了。 -- 17 在骆寒捅破这层窗户纸以后,我就心甘情愿地踏进了他的世界。 从那以后,他的世界变成了我的世界。 我们的世界变成了我最大的秘密。 我是不是也就变成了一个有故事的女人? 在我们所有的,为数不多,能够痛快亲密的夜晚,我缩在他怀里,手掌也缩在他掌心,手指也和他扣在一起。 我喜欢他围拢过来时瞬间降临的厚实安全感。他圈出了一个小天地,我在里面怎么蹦跶都可以,就算是坠下来,他也会稳稳接住我。 我喜欢面对面和他拥抱,脸贴着他胸口,吻他平稳有力的心跳,而他的手掌抚摸着我的后脑,一下接着一下,温柔又缱绻。 我喜欢咬他,看他拧着眉头不解地看我,却依然纵容我咬下去,就像他时常克制不住会在我身上留下粉红吻痕一样,我也会在他身上留下深刻牙印,大大小小,有深有浅。 我喜欢摸他身上的纹路,他不计其数的伤口,一样也是大大小小,深浅不一,在他眼里,那些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伤。指腹滑过那些粗糙的边缘时,我很想问他到底疼不疼,是他真的没有感觉,还是只是忽略了那种感觉。 但是每当我抬头看他,张开嘴,永远是忘了说话,就直接凑上去吻他了。 我喜欢骆寒。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喜欢我的?”某次事后,我把玩着骆寒的手指,在他掌心胡乱地画我自己也说不出含义的符号,一边画,一边问他。 “记不太清了。”他的声音很慵懒,每次用力亲密后,他都会这样。之前像是不要命,后来又像是快没了命。“应该是对你一见钟情吧。” “可那时候,我好像还没成年欸,警察叔叔,你抓我那晚,零点过后我才十八岁。” “嗯。所以后来我不敢说。一直就没说。” 我又好奇了:“那你后来为什么说了呢。” “因为我发现你好像也喜欢我了。”骆寒看着我的眼睛,笑了:“如果你不喜欢我,我什么都不会说。如果你也喜欢我的话,我一定会向你跑过来。” 然后这个回答就直接让我也思考起来,我是什么时候喜欢骆寒的呢? “那时候,你早上给我盖毯子,我每次都是醒着的。” 醒着悄悄看到我蹲在他面前对他发花痴。 我脸又红了,用被子盖过脸,不想承认那时候我心里对他的复杂情绪,就是隐隐生发的情愫。 我对他,不止是信任那么单纯的感觉。 “你喜欢我这事儿,跟我妈说了吗?” “可以说吗?”骆寒一愣,很认真地低头看我。 那个乖巧的表情,让我恨不得一口把他吞下去。 “暂时别说。我现在还摸不清我妈对我谈恋爱的心理动向,万一她又不放心,不让我俩见面了,那我可受不了!”说完,我抱紧他。 “梁栀礼。”不久,他又叫我了一声。 “嗯?” “以后不要让我看到你和别的男人用这种语气说话。哪怕是朋友也不行。” “简言也不行吗?” “简言.....勉强可以,但尽量都不要。” “为什么?”我不明白他这突然而至的霸道。 “你这一套我很吃,其他自律能力差的男人肯定更吃。那我也受不了。” 我笑眯了眼,嘲笑他小心眼。 但我好像更喜欢他了。 我也吃他这一套。 我和他的关系当然不能告诉我妈。 我妈一定猜不到,她请来管教我看着我的骆警官,最后竟然成为了我的人。 不仅是我妈猜不到。 苏子妙肯定也猜不到。 她不可能把我和骆寒联系在一起。 从外表上看确实如此,我和骆寒之间有天差地别的距离,人前我能骆叔叔长骆叔叔短像称呼长辈一样地叫他,人后我也能,只不过姿势各异,嘘——我好像也在带坏小朋友了。 我们就是故事最难料的大结局,没有人能猜得到“我们已经在一起了”这种惊天反转。 原来有秘密的人,都有种上帝视角的骄傲。 后来我妈照常请骆寒回来吃饭,我照常在门口出现,给他拿拖鞋,当着姥姥姥爷的面客客气气地叫他骆叔叔。一家人还是如往常一样,留下他身边的位置,留给我。然后我借着桌布下阴暗不为人察的小空间,任性地对骆寒为所欲为。我的腿伸到他难以控制的区域,他偶尔难忍时会不动声色地握住我企图再加一把火的手,我憋着笑端碗喝汤。 饭局结尾,骆寒要离开时,我妈会客套地让我去送一送。放在之前,骆寒总会及时地说不用。但在我们有过某种关系之后,在我清脆答应一声后跟在他身后换鞋时,他不再说话,只是嘴角挂着隐秘的笑,不显山不露水地表达那一刻他和我一样兴奋。 我们会在他车里接吻,然后偷偷在后排做一些更坏更坏的事情。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再不能心安理得度过一个没有他消息的一天。我会突然愣在那里,盯着和他的微信界面看一整个下午,期待他的白色对话框,什么时候能快乐地弹回来。 可是不论我等待多久,心思转了几回,说过多少遍如果他在x时x分还不回复我那我就也会不理他直到x日x时x分,只要他的消息真的出现了,亦或是他直接回家,出现在我面前,我就什么都不记得,立刻弹跳起来,又一次重获开心地向他跑过去。 大一升大二那年的期末考试,我是带着对他断断续续的想念捱过的。 期末考试的前一天上午,我坐在我们家客厅茶几边,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下午要回学校。 然后他突然回来了。 把我也吓了一跳。 他眼里有抱歉,看我抱起书包要走,刚想说要不他送我回学校吧。 下一秒,我就把书包扔了,直接朝他扑了过去。 我紧紧地抱住他,告诉他我现在不想走。 “现在我想要你。” 他再次抱着我进房间时,我觉得在那时,他比决定我拿多少奖学金的绩点还要重要。 他是我那时最触手可及的快乐。 -- 18 fαdíαйχs.Ⅽǒm 其实每次骆寒突击回来的时候,时机都很巧妙。 要么是在我最想他的时候,要么是在我最见光死的时候。 比如我为了提高某项技能,特意去看影片教学。 那项技能纯粹是为了缓解他的不舒适。 后来我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洗澡洗得比我慢了。 因为很多时候我清理干净了,他却还没有完全结束,甚至在我无意识的动作间,再次起反应。 硬不起来是一种烦恼,但是一直硬着,更是。 我偶然发现时,是骆寒抱着我坐在浴缸里,他其实有刻意保持距离,但是在我良心发现给他抹沐浴露时,他又敏感得像个小姑娘,如临大敌地躲我。我步步紧逼,直到最后一把握住他的命脉,那是我见过的,骆寒最狼狈又最可爱的样子。 我没说话,拿手抚慰他。 但是并不熟练。щοο1捌.cc(woo18.cc) 进程很缓慢,他一直保持着那个状态,往我掌心里戳弄,他的手也在我身上摸索。 “你站着吧。”我手酸了。 他知道我想干什么,伸手摸我的头发,往下蹭蹭我下巴,像是在刻意转移注意力。 “算了。” “试试嘛。”我也不知道好不好,只是想到了一个办法,需要实践。 骆寒犹豫了几秒,听我的话,站了起来,站到我面前,我还坐在浴缸里,高度正好。 伸手握住那里,我张了嘴。 这个东西当然在影片里看过,在和骆寒做爱之前,我都很怕这个。觉得有点脏。但是骆寒也给我做过,在每一次他害怕我不够湿润而弄痛我的时候,他都这样做过,其实他每次进入我之前,都很喜欢这样,近似吻遍我全身。 他可以这样让我快乐,我也想让他快乐。 那个东西在我嘴里,却不够听话。我像舔棒棒糖一样吞吞吐吐,抬眼看骆寒表情时,他微微皱眉,发出轻轻喟叹,那是给我的莫大鼓励。 我就在那种鼓励下费力却尽心地去讨好他,直到小尖牙一不注意,磕得他啊一声叫出来。 尴尬之余,太过抱歉,我冲过去抱他,脸埋在他怀里说对不起,骆寒缓了好几分钟,伴着疼痛,那里也消停了不少,然后他拍了拍我的头,像对待犯了错的小宠物,确实心有余悸,但又发不起来脾气。我说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骆寒喉结动了动,说他可不敢有下次了。 哼,怎么这么胆小? “是刚刚疼?还是身上那些伤口疼啊?”我好奇。 “不在同一维度好不好。”骆寒扶了扶额。“就像你身上痒,和那里痒,是不一样的痒对不对?” 这个比喻好形象,说得我真的痒了。 所以那天晚上为了表达我的抱歉,从浴室出来,我们又来了第二次。 骆寒真的越来越出乎我意料。 一开始很谨慎的,每次有机会,都是一次。很长的一次。 那天晚上以后,有机会,都是两次。 因为他太敏感了。又太胆小,我说再让我试试的时候,他眼里那惊慌再明显不过,看得我想打人,然后我们就打到了床上 为了证明我不服输,我真的很想学好那项技能。 某个周五晚上,学校下了课,我回来,在客厅沙发上摆好笔记本,我又打开了那些影片。简言真的什么都能找到。而且还很精准。 在我目不转睛,学习学得全神贯注的时候,门外有钥匙响动。 惊讶和喜悦同时跃上心头,我啪得一声把笔记本关上,骆寒就应声进了门。 他简简单单一件白T恤,牛仔裤扎得紧紧的,看得我情不自禁咽了口口水,像是看到唐僧肉的小妖精。 “你怎么回来了?” 骆寒转着手里的钥匙,勾勾嘴角,不理我的问题。 “你刚刚在看什么?” “英语听力!”我抬起头,一脸的骄傲自得。 “真的?那我也看看?” “不给!英语听力有什么好骗你的?” “英语听力有什么不能给我看的?”骆寒走过来,在沙发另一侧低头带笑,看着我。 我还趴在沙发上,用一种一言难尽的心机姿势,而且,一般在家里我都穿得比较清凉。 “就是不给!我不给你看,需要理由嘛!”我死抱着笔记本,守护着自己这最后一点自尊。站起来,把前移到腰的大睡衣落到膝盖上,踩着拖鞋往房间走。 骆寒没有阻拦我,目光追着我背后,一副心下了然的老干部表情。 我气,但又找不到好办法出气。 “现在还早,出去吃饭吗?”我提议。 “好。” “那你等我一下,我上个厕所,解决下生理需求。”我那晚说多错多,脱口而出一句生理需求,纯属是作死。 骆寒又原地扬了扬眉毛,点点头。 我把笔记本锁到抽屉里以后,满脸羞耻地躲到了厕所里。 努力强装镇定走出来,骆寒敞着双腿,坐在椅子上刷手机,我刻意瞟了他一眼,发现没什么异常,就站在沙发边把睡衣脱掉,捡起刚刚在沙发边迭好的一件短袖,要套在身上。结果,先于衣服贴近的,是骆寒的拥抱,他掌心贴在我腰上,很暧昧地来回抚摸,声音微沉地跟我说: “要不,先解决生理需求吧?” “我解决好了,就是刚才在厕所很正常地上了个厕所!”我嘴硬。 “哦,那你这么急着出去,是想好要吃什么了?”他的手掌探进我的内衣里面,深一下浅一下地摸我,嘴上还很正常地问我问题。 我呼吸有点乱,短袖衫从手上掉下来,又掉到了沙发上。 “想好了!”我转过头,浅吻他耳垂,也开始撩他:“我想吃ji。” “什么?”骆寒皱眉,真实地因为这个大胆的撩拨而哑然失笑。 “腹肌的肌。”我转身,很利落地从下往上,扒开了他的衣服。 我们纠缠到沙发上,我的手更迅速地直接扒下了他的内裤。 毕竟这才是我应该有的饥渴状态。 第一次那种软绵绵像小白兔一样的梁栀礼,才不是我。 他很默契地在坦诚一片后压了过来。 他压过来就是安全感本身,重重的,厚实的,安全感。 然后和往常一样,他可以吻遍我全身。 他的舌头伸到不知所措的某一处时,我很惊慌地抬起腿,看到他对这一切熟练到近乎理所当然的一步又一步。 “骆寒我想你”我会用情话来稀释我的紧张。 骆寒用吻痕回应我的情话。 最后挺起上身,抵着我的额头,缓慢地进入我。 随后相拥着,等我适应后,他就可以动作起来。 这不是第一次,所以他不会再那么缓慢,怕弄疼我,又怕吓到我。因为我现在只是需要他帮我止渴止痒,所以他也可以尽情。 他深入到最深处,我用沉吟回应他,张嘴就难耐地咬他,骆寒笑了笑,抬起上身,很重地动作几下,看我张口求饶之前那失措的小表情,我掐他,如他所愿地说那些他爱听的话。 其实骆寒在这个事情上也没那么君子,就第一次老实一点。 后来就会很恶劣地在深入时问我硬不硬,问我还要不要,问我喜不喜欢。 我咬着牙不说,或者故意说谎跟他作对时,他就会更深更快,故意让我尖叫。 “骆寒我讨厌你。”每次被刺激到流眼泪时,我都一边咬他肩膀,一边说一些自以为的大实话。 “哦,没关系,我喜欢你就行。”他就会突然厚脸皮起来,然后把我摆弄成别的姿势,在进入边缘试探时很狡猾地问我:“再给我个机会,你看看这样你喜不喜欢?” 我发现了一个规律,当我开始嘴硬的时候,反而会显得很老实,骆寒就能理所当然地变坏。 那我就不嘴硬了。 “骆寒。” “嗯?” “哥哥~好喜欢,我好喜欢~”我用舌头舔他喉结时把他拉得很近,然后贴在他耳边,腻着嗓子甜甜叫他哥哥,主动把腿绕住他的腰侧,跟着他动作。 骆寒就变老实了。 他耳朵开始变红,我乘胜追击,凑上去荤话不断。说得他连一收一放动作着的小腹都在泛红。 然后他忍无可忍地过来堵我的嘴唇,叫我梁栀礼。 我哈哈哈哈地笑,用某个地方咬他咬更深,让他在我身体里颤抖。 我的腿伸直,一路剐蹭他的身体,然后很慵懒地架在他肩膀上。我举起胳膊,舒展开身体,扭着腰和他一起动,催他更快一点再快一点。 最后他抱着我在最深处射出来,还硬挺得顶了几下,我羞于尖叫,只能在高潮顶点把他抱紧,然后更深地咬他,上下都是。 这个事情本来就是很坏的。 所以他喘息着问我梁栀礼你是不是故意找死的时候,我笑得更坏了,我说“骆寒你越来越不行了!这才二十分钟!” 骆寒总是说,男人是不可以说自己不行的。 我说就更是在他雷区蹦迪了。 就在他要翻身再来的时候,手机铃声精准插入,我伸手在沙发边缘摸,看到署名写着我妈。 “喂?妈。” 要感谢我妈救了我。 我翻过身,伸了个懒腰,准备接完这个电话,就起身去浴室洗澡。 “我在家啊。骆叔叔啊,”我回头看到骆寒正半眯着眼进入贤者时刻,一整个伸直平躺的躯体近乎诱人,我伸手去勾弄他的乳头,他不满地皱眉拍我的手,我却不停,这不怪我,谁让他不去洗澡,还躺这儿勾引我呢?“骆叔叔也在家。他在房间里睡觉呢,我在客厅复习功课!” 我的手摸到他腹肌,掌心打着圈,指节曲起揉捏他腰侧,便宜占够了,就背靠着他,继续装模做样地给我妈打电话。 “我知道。我怎么就不乖了?我怎么就一直打扰他了?妈你不要一直这么偏心好不好,骆叔叔这么不记仇的人,怎么可能会说不好呢?怎么会啊,啊啊!”我说这话时,已经是平趴在沙发上,然后一个滚烫的某根,试探了几下,很坚定地捅了进来,深得我惊叫,随后恐惧到失语。 而始作俑者骆寒,就在我身上,很恶劣地在我耳边低声笑。 那边我妈当然察觉到不对,问我怎么了。 “我把笔记本碰掉到地上了”我的声音不受控地轻盈起来,他动得很缓慢,所以进进出出的每一下都好清晰,清晰到深不见底,他的手也恶劣地摸,对着我抬起上身时挺翘的柔软抓一下捏一下,嘴唇也照着脖子一下一下地浅酌细品,我恨 “我知道了,妈我会听骆寒话的,你放心”我一胳膊往后一捣,想给他一点教训,但是骆寒比我反应迅速得多,他直接拽住我手腕,让我抬起上身,逼着我的臀更紧贴他腹肌,方便他进入。 “栀栀啊。”我妈在那边叫了我一声。 “嗯”我深深地被骆寒顶到,深深地从喉咙里哼出这一声。 “小骆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啊?最近我给他介绍对象他直接就拒绝,之前还好歹能去见一见呢。” 我转头带着怒意剜了他一眼。 骆寒很无辜地歪了下头。 “他有没有女朋友我怎么知道!可能就是警察叔叔太忙了,而且妈你这么热心,怎么就不给你女儿我物色几个好青年呢?” “你太小了,还不急。我在物色着呢。” 然后骆寒就更深地顶了我好几下,我差点连手机都拿不住,灵魂都快要出窍。 “那行,妈,我还要写作业,我我先挂了啊。”没等那边回复,我就直接挂断,把手机丢远,要转身跟骆寒算账。 但是骆寒突然强势起来,维持着后入的姿势,把我摁在了沙发上,那是个很难说的,羞耻的姿势,我被迫俯低上身,让下面更贴近他,让他进入得更深。 我并不服气。 在他双臂撑在我肩膀两侧,喘息落在我头顶,近乎是凶猛又热烈地进入顶弄时,我体会到了一点点粗暴的快感。 但实际上他并不粗暴。只是因为姿势有压迫感,所以我短暂地不适应。 后来他拽着我抬起腰。 “栀栀” 我睁开眼,锐利地瞪他,但是骆寒那种舒适时不能自拔的沉醉表情又能让我愉悦。 我问他干嘛。 “你再翘起来一点,行不行?”他轻声提议。 我知道他还想要这个姿势。这样真的可以入很深。 但是我就是成心要让他不如意。 “我不喜欢这个姿势。你压得我好难受,腿也疼”我皱着眉,说了一部分实话。 骆寒睁开眼,很快放松力道说:“那算了,对不起,对不起,宝贝” 那声宝贝叫得我浑身发酥,然后他要抽离出去。 我抬起臀,又把他追回来。 我抬起腰,摇着扭着去取悦他,趴在那里,双手抓着沙发那一层毛绒套。 “其实没有多疼。我就是想跟你撒个娇。”我转头看他,期待他赞许。 骆寒笑起来,双手掐住我的腰。 “我会轻一点,你疼就告诉我,千万不可以弄疼你。”他真的好硬,真的持久,但也是真的克制。 “我不要!”我又跟他作对,“我想要你重一点,对我粗暴一点。” 骆寒只是看上去很有压迫性,实际上他总是很温柔。 他掐着我的腰,一下又一下。我希望他克制不住,我想欣赏那个时刻他破防的表情,应该很令人愉悦。 这个姿势不仅对我来说很刺激,对他也是,好几次我以为他要射了,可是最后颤抖着,他还是在忍,托着我的腰,又让我侧躺,他滑出去的那瞬间,我很失落地转头找他,说我还想要。 骆寒笑着说很快就来。 他掰开我的腿,然后他伸出一条腿进来,他的胯骨在磨我的大腿内侧。 这个姿势 好刺激,刺激且羞耻。 他贴我很近,一个怀抱就把我完整地圈在怀里,一下接一下地进入抽离,在边缘处更用力地顶回来,让我呻吟让我叫,他的呼吸就在我耳畔,喘得真好听。 平时只会持续一个小时的第二次,这次是翻倍的时间,他持久得让我求饶。 “哥哥,哥哥给我吧,哥哥” 骆寒很吃我叫他哥哥。 因为我平时不常叫。 我叫完,他更深地来了几下,然后抵在最深处,给了我。 那天他高兴,我们在浴室里一起洗澡,我又用了一次手,趁他起身拿毛巾的时候,我缠着他,用嘴巴又试了一次。 这次很小心,他有点惊慌,但还是放纵我拿他做实验,这次肯定比那次好,我小心翼翼的,生怕再弄疼他。 骆寒摸着我的头,轻轻地在我嘴里来回,他沉溺其中的呼吸让我很受鼓舞,我抬起眼,看他闭着眼,难耐地喘息,腹肌紧着,胸肌一颤一颤,我瘪着腮,更深地让他舒适,真有成就感。 那次做完全部,我抱着骆寒睡着,睡醒了和他起床去外面吃了夜宵。 回来之前,骆寒去买了新的避孕套,一次买了十盒。 他很坦然。 但是结账时,我远远看着他,脸不受控制地发红。 我们从一开始的一次就结束,到洗澡后还要补充一次的两次,再到最近,这不加解释的就加餐到叁次,真的好费套子。 骆寒付款时迟疑了一下,随后转身看了我一眼,从一边架子上,补充了一瓶润滑剂进去。 他身边的人都捂嘴笑,唯独骆寒无比坦然。 我: -- 19 大二开始的时候,简言申请出国。绩点,雅思成绩,全过关。 “栀栀,我在国外等你。明年你一定要来找我!” 我送他去机场的时候,简言跟我拥抱。 我下巴磕在他肩膀。 这是我们在上大学之前就约定好的事情。 我和简言都很有事业心。 但简言比我更渴望有一段稳定和受认可的感情关系。他向往国外。我能理解。 如果放在一年以前,在我没有遇到骆寒的时候,我的回答会毫不犹豫。 “好呀!你等我,我一定去!” 可是现在,我没有那么肯定了。 我还有骆寒。 没考虑过愿意为他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但至少我想过,我不愿意和他分开太久。 就算他是我的秘密,简言和苏子妙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我依然不愿意和这个秘密分开太久。 简言的飞机起飞后,我给骆寒发了条微信。 “我闺蜜出国了。以后就没人陪我去酒吧通宵打牌喝酒,也没人陪我唱k轰趴了!”后面配了几个大哭的表情包。 骆寒不是简言。 他肯定做不到秒回,这点我知道。我也不急。 只要他回就好。 不管隔多久,他回复我我就会很开心。 “等我休假带你去。” 那天半夜,骆寒的消息才过来。 眯着眼睛看这条回复时,我觉得他好可爱啊。我以为他会像我妈一样,痛心疾首地跟我科普通宵玩乐就是对身体健康的极度摧残。 可是很明显,他被我带坏了。 “不用了,骆叔叔,你带我打游戏吧。就不用花那么多时间了。” “什么游戏?” 我说了某四字游戏。 然后骆寒发了个游戏下载截图给我看。 “这么多g吗?” “嗯,还要更新呢,得等一会儿了。” “让我摸索一下,我十八岁之前都只玩端游的。” 我被他逗笑,睡意全无,抱着被子,转几个面,再睡不着了。 “我想你。” 我突然没头没脑地断了刚刚的游戏话题,又一次鬼使神差地发了这条消息给他。 “我更想你。只是我不说。” 他回过来的这句话,特别像是在怼我。 我也就怼他了。 “那你为什么不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有多想我?” 骆寒没有继续接我茬,他投降。 后来我以为他睡了,就放下手机休息。 第二天醒来,发现朋友圈多了好几个赞,都是骆寒的。 他昨晚把这段时间错过的我的朋友圈动态都刷了一遍。 我对着他的赞笑了好久。 盯着天花板,我细数和他分开的日子,最近是越来越长了。 而下一次再见,又是他来我家吃饭。 我却已经等不及要见到他。 还是在我宿舍楼门口,我打开车门,哈的一声故意要吓他,但是这种小孩子把戏,他又怎么会害怕? 骆寒侧头看我笑。只是眼睛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才慢慢发动了车子。 “我们等一会儿再回家行不行?要是我妈问起来,我就说是我的老师在拖堂。” “你要去哪儿?” “你待会儿听我的就行。”我心里憋着一个大招,现在不能剧透。 我指挥他把车开进了一个老胡同里,在一个小巷的监控死角,面对着废弃店铺的破败卷闸门,我确信四周都没有人,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 在骆寒要询问我为什么在这里停下时,我扑过去,用吻堵住了他接下来想说的话。 ...... 当我腰酸腿软地从车上下来时,我对骆寒说,我先回家,他待会儿再上去,这样不太容易直接看出我们两个都会不自然表现出来的失态。 我回家后,脸不红心不跳地跟我妈说我是坐公交车回来的,没让骆寒来接我。 又以天气太热为借口,没等我妈说什么,我就进了自家浴室,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 当我擦着湿头发出来,骆寒已经来了,他坐在沙发上,跟我姥爷说着新闻上的事情,我隔着一整个客厅餐桌遥遥看他乖巧无害的侧脸,那一瞬间我很庆幸,我可以那么隐秘地将他私有。 这时有人敲门,我应声去开。 苏子妙站在门口,依旧妆容精致,光彩照人地俯视我。 我擦着头发,很大胆地把水珠甩到她衣服上,她不爽地皱了皱眉。 “有客人在这儿呢,你就这么不顾形象?”苏子妙打趣我。 我看了看骆寒,心说,现在骆寒于我而言可不是客人了。 我任性地抖抖肩,对她的提议表示不屑。 我什么样子骆寒没见过呢? 只是苏子妙他们不知道而已。 苏子妙在的那一天晚上,我一般不回宿舍,那天遥远跟骆寒挥了手说再见,他心领神会,换了鞋出门,没有等我和他一起。 目送他走出家门,我回身,要帮我妈洗碗。 却砰得一声和苏子妙撞了个满怀。 “你干嘛?” 苏子妙和骆寒的触感可太不一样了。 苏子妙太瘦,身上全是骨头,抱起来没有骆寒舒服。 “你干嘛?”但苏子妙比骆寒犀利多了,她不动声色地反问我。 “我送客人啊。” “哦~”苏子妙笑了出来,那个笑容让我心虚。 我推开她,借着忙家务的理由,拒绝直视她审问的眼神。 那时我就有种隐隐的感受,苏子妙是不是已经发现我的秘密了? 果然那晚我躺在她床上,焦躁不安地装睡时,苏子妙抓着我的胳膊把我晃醒。 “梁栀礼,你别装睡,我知道你醒着!我给你看个东西!” 我故意眯着眼睛佯装不乐意,目光往她手机屏幕上瞟。 画面里出现在骆寒的车牌号,然后他的那辆suv正在暧昧不安地起起伏伏,背景就是那条我和苏子妙小时候经常偷摸摸带人干坏事的小巷深处。 我装不下去了,瞬间清醒。 “苏子妙!” 我抗议了一下。 苏子妙扬扬眉,逼着我看到最后。 画面恢复平静,我从骆寒车上下来,神采奕奕地探头对驾驶座里的骆寒说了什么,然后才满脸神采地离开。 “梁栀礼!”苏子妙丢掉手机,摇了摇我肩膀:“梁栀礼,你可以啊,我怎么之前没发现你和骆寒有一腿啊?” 我有点不好意思,想钻到被窝里,大被蒙头。 但是苏子妙不让我如愿,非要我亲口承认。 “哎呀,是是是是。你不是都拍到了吗?” “我是想问你为什么是骆寒。你们俩,我是真的没想到。” “没想到吧?”我有种骄傲的感觉。 要的就是你们都想不到。 “唉,你们刚刚,就是在车里那个啊?” “嗯嗯。”我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你那么喜欢他?” “喜欢。”我傻笑起来。 苏子妙敲了一下我的脑袋。 “梁栀礼,你笑得好没脑子。” 我收敛了一下笑意,想让自己显得机灵一点。 “什么时候开始的?” “去年五月份。” “那么早!梁栀礼,你藏挺深呐。” “那......不是缘分到了嘛,挡都挡不住。” “不过,骆寒这样儿的也算是一种好选择,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苏子妙又开始了“懂王”模式。 “你想说什么不妨直说。”既然秘密藏不住,那我也坦然了。 “他很成熟,而且,温柔。又因为警察的责任感,应该很会照顾人,同时很能给人安全感。” 苏子妙说得不错。 “可是,你也要考虑清楚了,他是警察。” 嗯,他是警察怎么了呢? 我看着苏子妙,等她的下文。 “警察是有自己职责的。职责当前,他自己都排后面,更何况是你。” “我不是说和警察谈恋爱就不好,而是,作为一个和你从小到大关系亲密的姐妹,我有自己的私心,我希望有个对你好的男人,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对你好。而骆寒,他不是不想这么做,只是有时候现实面前,他做不到。” “你还这么年轻。如果只是这个时候需要陪伴,骆寒当然很好。” “如果还有其他期待的话,就会痛苦了。骆寒选择这个职业的时候,远远早于认识你。现在,他都不算是完全属于他自己的,你又怎么奢求他完全属于你?” 苏子妙说完。 我沉默了。 -- 20 “来,大声地告诉我。在我之前给你做职业规划时,你现阶段的重点任务应该是什么?” “成为富婆!”我不假思索。 “没错。男人来来去去,都是过眼云烟。你自己的事业雷打不动就是最重要的,你得快点儿独立起来,有经济基础以后,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啊?不要现在就恋爱脑知不知道?” “我没有恋爱脑,我知道我应该干什么!” 恋爱脑是除了谈恋爱就想不到其他事,为了谈恋爱可以放弃一切的人。 我完全没有那个打算。 但我也不是完全理智的。 我很享受我和骆寒的关系,我喜欢他,喜欢和他在一起时我自己的样子。 我当然知道苏子妙的意思,她害怕我把这段感情看得看重,最后都没有心思放在学业事业上了。我不会那样。但我也不会那么在意骆寒是不是真的可以始终把我放在第一位,谈恋爱就是要开心,并不是他一宠着我我就会开心,相反,就是因为隔了那么一段时间不见,再次相见,思念反而更强烈。 但我再喜欢一个男人,也懂得苏子妙劝诫我的,女人先要独立是什么意思,不是绝情绝欲孤独终老,而是时时刻刻关注自己的发展,不受别人左右的气质,我都懂。 “你最好是!不然,我可是会把你打醒的。”苏子妙语气变狠:“对了,大二出国你觉得太仓促,大叁马上就要来了,是不是该把出国安排进你的每日to do list 了?” “哦。我会的。” 我确实有出国的打算。 只是这事没有跟骆寒说过。 跟他在一起时,我只看得到当下,顾不上未来。 那年跨年时,我特别想骆寒。 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回来了。 而其实这样合家欢乐的节日,恰恰是他最忙的时候。 我也懂。 我妈这次来了个神助攻。 回家休息的第一天,她接到了骆寒的电话。实际上是她先打给骆寒的,当时没有打通,只是骆寒看到未接来电后回复的。 “骆警官,我煲了鸡汤,最近天气冷,你也要注意身体!你现在在派出所吗?在呀,那太好了。我待会儿送给你。不是不是,不是我送,我让梁栀礼送给你!” 我:...... 我打开房间门,装出一副突然被cue极其不情愿的样子。 我妈瞪着我,还在跟骆寒通电话:“她怎么会不愿意?我说让她送,她答应得贼爽快!” 我什么都没说。 “不信你听她自己说。”骆寒那边应该还在推辞,我妈直接把手机凑近我,让我自己跟他说。 在听到他声音时,我已经很难控制钻出心口的雀跃。 “说呀,你个臭丫头。”我妈催我。 我像是被催急了一样,扑哧一笑,对着手机说:“我愿意!!!” 然后我在房间里换衣服换了起码有二十分钟。 因为我妈让我摘掉耳环戒指,也别化那么浓的妆,穿得文静乖巧一点再去。 按照我以往的打扮,搞不好会被当作游荡的犯罪分子,直接被抓起来。 “怎么可能!警察叔叔抓人都是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怎么会以貌取人呢?你不要侮辱警察叔叔的职业道德好不好!”我杠我妈。 然后头顶挨了一暴栗。 “我是叫你穿简单点儿,你倒是会给我扣帽子!” 我笑着回房间,但是是认真地考虑着,我应该穿一件宽松舒适,又不会引起太高回头率的衣服。 于是我想到了乖巧的碎花长裙,那天也别编头发了,就梳最简单的黑长直,不画浓眼线,涂个偏粉的口红显气色。 我走出房间在门口换鞋时,我妈一路盯着我。 把装着鸡汤的保温桶递给我时,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说: “梁栀礼,你以前要是也这副打扮,你妈我说不定能少生点儿气。” 我笑着,在出门前又皮了一回:“我就不!” 在又一暴栗要敲下来时,我砰得一声关了门,咚咚咚地跑下楼。 再一次来派出所,心情很不一样。 值班的前台小哥哥问我有什么事。 我说我来找人,找骆寒骆警官。 他哦了一声,可能是因为骆寒提前跟他打过招呼。 他让我到里间的办公室里坐一会儿,骆队马上就过来。 我坐在那里,和不断往里填人的审讯接待室一门之隔。我坐不住,跑出去,看玻璃那一面的骆寒正在电脑前翻阅资料,他手边放着打开的盒饭,饭盒上筷子搭在那里,慢慢越分越开,从我站那儿悄悄观察他的十分钟里,他不断在跟同事交换意见,再低头写字,就是没顾上拿起筷子让自己吃一口饭。 然后骆寒才拿起手机翻到了信息页。他站起来,要往门外走。 我就站在门口,歪着头,向他打招呼。 他明显对于我以这个装扮出现毫无预料,从头到脚打量着我,然后笑得露出了酒窝。 他向我走来时,冬天里柔软迟钝的温暖阳光替我抚摸了一下他挺拔的背和平坦的肩,勾勒出健硕好看的身形轮廓。 “你现在穿裙子不冷吗?” 我用力地摇头:“有光腿神器,不冷的!” 我怀疑他不知道光腿神器是什么。 “胳膊呢?胳膊不也露在外面?” “有外套,待会儿出去披一下就行。”我看着他,从他发现我时,我就一直这样近似贪婪地看着他。 明明已经看过很多遍,他所有的表情都生动地刻在我的脑子里,可是再见他本人,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再多看一看。 “快回去吧。不要在这里待着。” “我看你喝完了我再走。” “现在很烫,我还有工作,一时半会儿喝不完,但我一定会喝的。”骆寒靠近我,抓着我的手腕,带我进了旁边的办公室。 “你中饭都没有吃,我怎么相信你?” “我喝完就给你发视频。”骆寒伸手摸了摸我的头:“你在这里看着不好,赶快回去。待会儿人多起来,这里就很乱了。” 我又不是没来过派出所。 可是骆寒既然不希望我留下,那我留下也是没用的。 “你想不想我?”我抬起头,靠近他,抓了下他的手,害怕门外随时有人会进来,我不敢做太多过分的动作。 “想。特别想。” “那你有空的时候,要记得回我微信。你不用立刻就回。我知道你的工作对你来说是最重要的。但是,你工作结束后,一定要记得看我给你发的消息。”我最近变得特别啰嗦,话尤其多。 但骆寒的神色里没有厌烦的情绪,他说好,一边说一边点头。 “还有,我今天漂不漂亮?” “你哪天不漂亮呢?” “那你是喜欢我现在这样,还是我之前那样?”我问出这句话时,理所当然到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以前这样的问题是我的逆鳞,我从不会为了谁而去变什么样的装扮,我穿什么衣服,涂什么口红,画什么眼线,都是为了取悦自己,我从来都不在乎别人喜不喜欢。包括我妈说了都不算。 但是现在我很在乎他是不是很喜欢。 我变成了一个连很久之前的自己都嘲讽的样子,一点都不酷的样子。 “只要是你,我都喜欢。”骆寒说出了一个很标准的答案。 标准到那一刻我想冲上去亲他一下。 我希望他说那句话的时候,是真心实意的,而不是为了让我开心。因为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也希望他开心。他开心了,我也能开心。 我回家后,心情无比地好。 姥姥姥爷要看电影,我哼着歌去给他们调。搜到一部警匪片,姥爷说好,就想看那个。 我起初不在意,点进去,播放,自己没什么事情干,也就坐在沙发上跟他们一起看。 剧情起伏跌宕,都是电影叙事技巧,我看得也还算认真。 影片接近尾声时,匪徒对着画面里一个警察配角开了一枪,砰得一声,精准爆头。 随后结尾的高潮大战一触即发。 我猝不及防被那一声枪响吓得灵魂出了窍,手里的苹掉下来,咕噜噜往外滚。 我慌忙去追。 追来的苹果无心去吃,我忍不住给骆寒打了个电话。 尽管只是一个假到不能再假的虚构情节,还是精准地触发了一个开关。 那晚骆寒在我面前哭诉的每一句,都宛在耳畔。 而我不能说自己内心毫无波澜。 “喂?”骆寒的声音响起。 “骆寒~我......我...” “怎么了?你现在到家了吗?” “到家了。我.....” “那有什么事吗?我以为你有东西落下了呢?” “没有。”我唯一想带回家的,只有他,这个愿望没成功而已。“我....我就是想再听听你说话。没有其他的事。”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骆寒才又开口: “栀栀。” “嗯,我在。” “栀栀,我忙完就会回来的。” “好。但我不是催你,也不是怪你。我就是....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这代表你现在很好。 我知道你现在很好就够了。 可是这话要怎么说出口? “好了,我下次不会这样打扰你工作了。再见~再见~骆寒你先挂电话吧,再见~~” 那是个我不管说多少遍再见,都不舍得挂断的电话。 -- 21 fαdíαйχs.Ⅽǒm 再次见到骆寒是在两个星期以后。 他本来就有的休假时间到了,才是真的有空回来。 那天我有一整天的考试。 骆寒回了我叁天前发给他的消息。 我结束了上午场,才发现。 “几点结束?我来接你。” “六点。” 他比了一个OK。 本来考完试昏昏沉沉的我,因为骆寒的消息,立马原地回血。 出考场后,坐上骆寒的车,先不急着系安全带,先勾过他脖子,略带着力道地,咬他。 “疼不疼?” “不疼。”щōō1捌.ⅭⅭ(woo18.cc) “那看来是没咬对地方。”只要我脸皮够厚,开车的就不是我。 骆寒无奈地轻声笑了出来,摇摇头,抚了抚眉头,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接。 “是不是触及了你某些,特别痛的领悟?” “梁栀礼。” “欸,我在呢。叫我干嘛?” “是不是几天没治你,又开始皮了?” “何止几天啊。几十天了好不好,我好想你,想你想得哇哇哭。” 骆寒转头看着我,笑得眉毛都要飞到车外去。 我知道他说不过我,一般正道都说不过歪理。 但是除了嘴皮子,他还有别的办法可以用。 我们在沙发上相拥,手掌摸到他背后,又数到了一条疤。我抬头咬疼了他的下巴,眼里升起锐利的光,他低下头,掌心浅浅地抚摸我侧脸。 那一刻,他低垂下的眉眼好温柔,看得我不忍心再发脾气。 “你不要总是那么不在乎。我会担心你。” “嗯。不要担心,我没事。”他用力地吻我,不想我再说话。 我抱紧他,被一种巨大的幸福感包围 天黑以后,我靠在他怀里,接近筋疲力尽,但是大脑依然是清醒且兴奋的。 “要不你先睡,我玩一会儿游戏?”我看他已经在闭门养神,发现自己这个好动分子很不合时宜。 他没反对,正要躺到一边去。 “你帮我拿一下床头柜上那个,我的手机。” 骆寒长手一捞,就摸到了。 “才充7%的电啊,那还玩什么呢?”我不爽地皱皱眉,又让他送回去继续充电。 “要不你用我的手机玩?”他说着,从裤子口袋里,把自己手机抽了出来。 “好耶!让我顺便看看你手机里有没有偷偷存什么小视频,或者小姐姐的图。”我又下意识地皮。 骆寒: “没有小姐姐,只有你的丑照。满意了吗?”骆寒白了我一眼。 然后我满脸问号地打开他相册。 发现那里面几乎全是我朋友圈里的做作自拍。时间线之长,追溯到那晚我在简言生日party上劈着嗓子吼“死了都要爱”,确实,真实到发丑。 我嘿嘿嘿地看着他傻笑。 骆寒伸手揪住了我的脸。 我拍掉他手腕,发怒地一口咬到他手指,他来不及抽回,疼得抽了口气。 “梁栀礼!你是不是找死?”骆寒把我圈在怀里,在他气息逼近我脖子的时候,我举着他的手机,看桌面提示栏里来了一条微信消息。 “最近有没有想我?” 骆寒伸手就要夺手机,我反应快,翻了个身,把手机抓在怀里,转身笑着质问他:“啧啧啧,你果然还藏着个小姐姐!” “不是小姐姐。”骆寒被我逗笑,慌慌张张地解释:“就是我姐,亲姐姐。” “哦~”我点开他的微信,顺带着把他从前的聊天记录也扫了一遍。 “你你之前给我买的口红,是你姐姐推荐的呀?”我又发现了一些小细节。 “嗯。” “你还把我照片发给姐姐,你胆子好大哦。你就不怕你姐姐发现我俩的关系吗?” “你看看我是想着瞒着她的样子吗?”骆寒反问我。 “那我压力有点大。你姐姐都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了” “所以你什么时候准备跟阿姨坦白?” 他这个问题把我问得一愣。 特别不好意思的是,我还完全没有想过这回事。 “那,起码也要等到我大学毕业以后吧。我现在都还没真正独立呢。” “嗯。我就说说而已,不是让你现在就说。” 我突然有点心虚。 “你说,我们的关系,能不能撑到我大学毕业那时候?” 骆寒的头枕着胳膊,起初听到这句话时,他没有看我,似乎是自己消化了一下,才把目光投向我。 “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我实话实说。“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不知道该不该这么想。” 骆寒点点头。 我相信他会懂我的。 哪怕这些话听上去有些伤人,可它确确实实是那时的我能够说出口的实话。 比起伤人的实话,虚伪动听的谎言才是最恶劣的。 我永远都不会对骆寒说那些我做不到的承诺。 “我是你的第一个男朋友对不对?” 我点头。说对。 “但我大概率不会是最后一个,对吧?” 这谁又知道呢?我也不知道啊。 我看着骆寒,迟疑地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傻瓜,这个问题,你没肯定回答的话,其实意思就是说我并非不可代替。” 我沉默了。 但又找不到话来反驳他。 “我” “没事,我觉得确实如此。你才二十不到,还有大好的世界摆在你面前。我是第一个,但肯定不是最后一个。我说不定哪天就在哪个任务里死掉了呢,确实,我不值得你死心塌地到底。”骆寒说完,情绪一直平稳,就像说了一句平常的寒暄。 我又一次原地发抖。就在他说他会死掉的那一瞬间,完全不可克制地,让我产生了恐惧。 “你不要这么说。”我爬过去,拥抱他。 他没有推开我。 就算我之前没有否认,他很可能不是我唯一的男朋友。 “就算,就算,我们没有走到最后。你也要好好活着。骆寒,我希望你好好活着。” 我说着说着就开始流泪。 连我自己都觉得矫情。 可只要想到有一天,骆寒可能会用那种方式离开我,我接受不了。 “吓到你了?”他低声笑,又恢复了语气里的轻快:“好了好了,我不这样说了行吧。” 我抬起头,又凑上去吻他,我想一直一直抱着他。 我不想他死。 -- 22 实习期结束后,因为还是在校生,我没有转正资格,要么拿着这段经历写到简历里再去求职,要么就此收手,痛痛快快享受大学生活。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意味着,我没有理由继续和骆寒合租了。 这事儿我没瞒着他,就跟他说我可能会搬走。什么时候搬,怎么搬,我自己心里都没底呢。 而骆寒那段时间也没有陪我。 确实不安到极点,可又无人可说。 就在这时,简言给我寄的东西到了。我也不知道他提前给我准备了什么惊喜,聊天时还神神秘秘的。 上次他找我要地址的时候,我给的是骆寒家地址。现在他寄来,也依然寄到了骆寒家。 目测应该是衣服,拿起来就是两小包,还软软的。 简言审美不错,我最喜欢和他一起逛街,带他去,他一定最乐意讲一针见血的实话。 但是这次,拆开那个包裹后,我陷入了沉思。 收回刚刚出口的简言审美不错这话。 他寄给我的这又是些什么啊...... “怎么样,sexy小野猫欸?”简言丝毫没认识到他的过分之处。 “我打死你!” 一堆没眼看的破布而已。 “你穿穿看,挺好看的,要是不好看就丢掉呗,不能影响我宝贝的心情。”简言话是这么说的,但是总是喜欢留一个勾人的小尾巴:“不过,这个衣服真的很显身材,你就不愿意充分认识一下自己的美吗?” 我承认,既然只有我一个人在家,谁都不会再看到,那为什么,不偷偷摸摸地试一试呢? 反正又不是啥违法乱纪的事儿。 我在卫生间洗手台前磨蹭半天,可算是全套上了。 emmmm..... 这种衣服设计的效果实际上是,穿了,但好像又没穿。 这么说的话,这衣服是成功的。 “我穿好啦!拍给你看看哈!”我给简言发了消息,然后聚精会神地举手机拍镜子里的自己,p了p光,感觉还算满意。 正准备发出去,旁边冷不防跑出一个声音: “你在干嘛?” 我啊的一声叫出来,手机直接飞了出去。 骆寒在我旁边,伸手接了个正着,一脸无语地看着我,但是目光有个很明显的从头到脚的梭巡,对我。 我这才开始扭捏起来,双手往下挡,这时候弯腰低头也不对,又连忙直起背,总之手忙脚乱之间,不管做什么都是适得其反。 “你怎么跟鬼一样,进来一点声音都没有啊?” “怪我咯?”骆寒看着我笑:“你跟简言说话的声音大到我在门口都能听到。” “那....也不是你吓我的理由!”我气鼓鼓地拉过卫生间的门,跟他对峙起来。 “你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骆寒目光往下,越看越有些不正经,但是他竟然还是在看。 他伸手拦了一下门。 “你这个衣服不会是穿出去的吧?” “你有病啊!我胆子再大也不可能穿这个出去啊!你滚......” “那你不出去的话,我想进去。”骆寒突然凑近我,在我耳边开了个黄腔。 我一口气提起来,还没反应过来,他猛地推开门,胳膊把着我的腰,头一低,就狠狠地堵上了我的嘴。 他轻巧把我抱到洗手池上,把我圈在他怀里,低头看我,眼神里燃起我不敢直视的火焰。 我环住他脖子,抬脸主动吻他:“轻一点。我知道,这衣服,是犯规了,但是你得轻一点!” 他喉结一滚,情欲毫无遮挡。 “你帮我脱。”他挡在我面前,低下头,和我对视,是命令的口气,但是眼神却是在求我。 我解开他的衬衫扣子,往下褪掉他裤子。这次换我主动吻他,咬他喉结,伸手点着他的乳头,往下去照顾他的腰和腹肌。 我抱着他,用侧脸蹭他的侧脸,又跟他撒娇说:“骆寒,我想你。” 他一愣,勾起嘴角,低头深吻我,松开时说:“梁栀礼,我爱你。” 我惊讶地瞪大眼,狂喜猛地砸到心头,让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应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深入情话。 “让我进去。”骆寒把我拉近,让我的腿环住他的腰。 我全身都贴过去,内衣包裹束缚下的胸比往常更挺翘,贴在他身上,和他暧昧地相贴摩擦,我又一次从内到外,都透湿。 他进入得理所当然,顺畅无比。 我看着他轻微失神,站在那里摆腰弄我的骆寒,克制着速度和力道,有说不出的性感。 他掐着我的腰,让我下面更贴近他,情趣内衣下摆在随着他的动作不安分地荡,时快时慢,遮遮掩掩间,让裸露和曝光混在一起,两个人是在神秘处做爱,像偷情一样。 我被刺激得闷哼,看着他,往后仰,跟着他颠簸动作,把自己一点一点全都交给他。 骆寒抱着我,让我落地。他脱离开我身体的时候,我又一次惊慌地抱他。 他一个拨弄让我转身,从后面进入,掌心按在我的背上,从背往腰上滑,落在内衣上,往上揉弄我挤在外面的胸。 我发现周围突然安静不少,他也没什么动静了。 就很奇怪。 我转头看他。 骆寒伸手掐住我下巴,迫使我张嘴,伸出舌头,眯着眼舔他手指。 “梁栀礼。” “嗯?” “叫啊。” “啊?”我回过神,想着骆寒这两个字的意思。 随后明白过来。 “骆叔叔......叔叔......”我笑着看他反应。 骆寒节奏缓慢,却不动声色地绕着我的敏感点顶弄。 我气喘吁吁,又回头叫他:“骆寒.....” “哥哥,哥......” 骆寒加快了速度,他其实喜欢我叫他哥哥。 我咬着牙嗯嗯叫,然后软着声音叫他宝贝。 “宝贝.....”骆寒睁开眼,听我叫他,他也叫我,眼神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温柔。 “老公......”我瞎喊。 骆寒听了,低头咬我。 “老公给我。我受不了了,你太大了,好硬,不行了.....”我就是很恶劣的,在逗弄他吧。 然后骆寒真的那几声老公里哑了嗓子,提起一口气,没有坚持太久,很快就射了出来。 但是他并没有软,就在释放过程里,他还是往里顶,这样抽出来后,又是硬挺的一根。 洗澡的时候,我蹲下来,给他口。 我喜欢他,连带着他的味道我也喜欢。 口活儿是可以训练提高的,现在我就不会弄疼了。 我还会让他爽。 他舒缓地叹息,低声说好软好热好舒服。 这样的词在他嘴里说出来就是可爱的,因为他太少说了。 我虚荣。他说出来就是对我的认可。 他受不了的时候会拉我起来再做一次。 我们又解锁了很多新姿势,他纵容我在上面,压着他的腹肌,在他身上为所欲为。动作间,浴缸里的水往外扑,我高潮时抱紧他死啃,他很沉默地忍受我咬他时的疼痛,在激烈后和我抱在一起喘息,看着他的侧颜,听着他缓缓放松的呼吸,我会很满足地翘起嘴角。 一起躺进被窝时,骆寒跟我说:“我只会在两件事情上不要命。” “哪两件?” “一是办案。”骆寒垂下眼睛:“第二就是和你做爱。” 我瞬间脸红,伸出拳头锤他。 “说真的,一看到你,我就忍不住。” 话是这么说,但他总是忍得很辛苦。 “那你有天死我身上了怎么办?” “那不就正好没有遗憾了吗?” 我抬起头,亲他的脸,伸出舌头,细细舔他。 那种感觉很幸福。 我知道,他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我。 ...... 后来我睡着了,缩在他怀里格外安稳。迷迷糊糊也不知道多久,总之睡梦里我一直紧紧地抱住他。 骆寒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淡淡香味。 也可能没有。 因为我喜欢他。所以他闻起来都是香的。 这是又一门梁氏歪理。 然后印象中,是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那头火急火燎的一段语音,听得我半梦半醒之间,也是一心的烦躁和不安,我抱他抱得更紧了。 挂断电话后,我急忙把头往骆寒怀里缩。他过来抱住我,吻落到我额头,这才稍稍安抚了我的心情。 我又一次安心地闭眼等待睡意,可没过几秒,骆寒就悄悄地抽出枕在我脖子下的胳膊,慢慢地掀开被子。 他还是要走,刚刚只是在短暂地安抚我。 我生气了。又一次扑到他怀里,嘴里哼哼唧唧,在抱怨,又在撒娇。 “你去哪儿?你不要走....骆寒......” 骆寒没有了动作,他停在那里,稍稍顿住。我手胡乱地摸,摸到了他扑通扑通的心跳,耳边是他平稳的呼吸,他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最终还是低头,摸摸我的头发,亲亲我的脸。 “有任务。我得走了。” 然后我就真实地感受到自己喉头的哽咽,在他说他必须离开的时候。 “骆寒,我舍不得你走。我......” “我很快就回来。你现在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可以给我打电话好吗?没事的,你别怕。” 他听得出我语气里的哀求,听得出我的依赖,也听得出我的害怕。 这样我就更离不开他了。 但他已经做了离开的准备,我就不会再不懂事。 我极不情愿地放开手,重新缩回被子里,他站在床边,离开前,还低头吻了我的额头。他走的时候,步子轻轻的,可他的气息越远,留在脑海里的印象就越深。 我知道他是个很负责任的好警察。 脾气再差,我依然不能拖他的后腿。 那天骆寒离开的时候,是凌晨叁点,我处在一种模糊和清醒的边缘,越是意识不到自己的准确情况,就越是有恐惧,在没有了骆寒的房间里,外面的天是黑的,我一个人在毫无意识地流泪,弱弱地小声哭。 就这样一直到第二天来临。 我肿着双眼醒来。 醒来的第一件事是给骆寒打电话。 他没有接。 我又继续打。 打到了第叁个,他终于接了。对面的人却不是他。 “喂?您好,我是骆队的同事,他现在还在勘察现场,手机不好带进去。我看您一直给他打电话,应该是有急事吧?有事的话您先告诉我行吗?待会儿队长出来,我再替您转告。” “骆寒现在还好是吗?”我没头没脑地问那头那个警察叔叔。 “还好呀。没什么异常。” “那您替我转告他,让他注意安全,有空的时候给我回电话就行了。” “好的。” 那次分别以后,骆寒很久都没有回家。我跟他说,我必须要搬走了。但是搬走的具体理由,我并没有说清楚。 其实,是因为,大学班级里通知了这次出国项目的学生名单。 名单里有我。 -- 23 从骆寒家离开的那天,我没敢让我妈来帮我。 特别害怕许多细节没注意,让我妈注意到了我和骆寒之间的关系。 所以我叫来了大忙人苏子妙。 其实也是因为得知我有这个出国机会,还拿到了为数不多的奖学金。 苏子妙开了自己的车来,我俩一起把行李箱搬进去,我最后看了一眼住了一年多的,算是和骆寒一起的这个小家。 “怎么样?现在有没有看破红尘。关键时刻,姐妹是不是比男人靠谱?” 我不认可。 “骆寒是警察。他是有职责的,他不在家帮我,我理解。我不怪他。” “是啊。他确实是很伟大。但是谈恋爱呢,结婚呢,都不是什么伟大的事儿,家长里短鸡毛蒜皮,还是找个能随时随地疼爱你的吧。不过啊,也不能腐蚀你锐意进取的心。不然疼你宠你就是糖衣炮弹。” “知道啦!”我不能告诉苏子妙,其实这么多天以来,我一直都期待骆寒回来。 我不希望我们的关系,也像我这次搬家一样,毫无预兆,也不清不楚地,就这么结束了。 搬完家后第二天,我从家里自己回学校。 快到门口时,从路边一辆车上走下来一位戴着墨镜的漂亮姐姐。 “你好,请问你是......梁栀礼吗?” 我停下来,点头,说我是。 “小梁你好,我是骆寒的姐姐,我叫骆雪。你现在有没有空,我有件事想告诉你,我们在旁边找个咖啡厅坐一坐吧?” 我答应了。 其实,我自己也很想知道,骆寒姐姐想要告诉我什么。 “骆寒小时候啊特别调皮,家里人都叫他臭小子。但是皮归皮,又特别机灵,就很讨人喜欢。你看看,这都是他小时候的照片。” 虽然这样很奇怪,而且姐姐一点也不急着把事情告诉我。在我企图cue流程的时候,注意力全被骆寒小时候那肉嘟嘟又白嫩嫩的脸吸引。 光是看一眼,我就没忍住,勾起嘴角,笑意直接拉着我的眼尾弯起来。 “好可爱。” “我也觉得。”姐姐看我笑,她自己也上扬了嘴角。 姐姐的眼睛和骆寒真像,笑起来也有酒窝,但是姐姐的酒窝不如骆寒那么深,是浅浅的梨涡。 “他小时候怎么那么喜欢嘟嘴啊,好像还在卖萌。”我替骆寒不好意思起来,但又忍不住继续往下滑,往下看。 “小时候一直很开朗的,虽然不听话。”姐姐说到这里,眉眼柔柔的,很快,眼角就微微泛红。 我愣了一下,以为自己看错了。 姐姐迅速调整了情绪,她把手机收过来,继续说:“他初中那年,我们舅舅失踪了。舅舅是警察,一名很优秀的刑警。办了个案子,还没出结果,就那么离奇地在办案过程里失踪了。就是从那以后,骆寒像变了个人。” “舅舅在他心里,像英雄一样。有一天,这个英雄消失了,还生死未卜,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个现实。我们除了日复一日地等消息,没有其他办法。” “骆寒十八岁的时候,舅舅的尸体被发现。在西莱,他被人杀害,至今,凶手是谁,依然未知。这也成了他想当警察的理由。” “在调来芜东之前,他是一名和舅舅一样优秀的刑警。但是就在他提出要重新查舅舅当年那桩案子时,受到了不小的阻力,对他来说,最具毁灭性的打击,就是因为信息提前泄露,他的小组在一次行动里被刻意针对,代价是他牺牲了叁个战友,其中一位是带着他一步一步成为刑警的师父,在他心里,那位师父跟父亲的地位一样......” 姐姐的眼眶确实是红了。我没有眼花。 “因为那次行动,骆寒也受了重伤。却没想到,好不容易养好了伤,他想回去重新查案,却收到了调职信。摆在他面前有两条路,要么不要做警察了,要么就认错重新开始。骆寒选了后者。这也是他调来芜东的原因。” “为了这事,骆寒其实情绪低落了很久。我知道他还是想要查,不然他不会忍这么大一口气。” “大概就是在几个月前,我跟他打电话时,发现他好像有点不一样了。他不仅乐观了许多,还问我送女孩子什么礼物好。当时我还以为,是我给他介绍了那么多对象里,终于有他喜欢的女孩子了呢。其实他起初不太好意思说,是我老是问,他才跟我提起了你的名字,还给我看了你的照片。” “小梁,其实,今天过来找你,我也是没有其他办法了。”姐姐突然一个转折,目光亮亮地盯着我,满是期待。 我不解又惶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骆寒最近,又申请了调职,他还是想回去继续查当年的案子。他跟我说,他就是想要查出一个真相来。” “而且,他成功了。” 那明明应该是个好消息不是吗?为什么姐姐看上去这么难过呢? “可我们真的不希望他查下去了。代价太大,未知的风险也太大。” “其实在当初舅舅出事的时候,我们就看得出来事态有多严重,这是个敏感至极的案子,当初他气势汹汹横冲直撞,已经是教训惨重。如果这回,他还要旧事重提,揪着不放,就这么查下去,他会没命的!” 姐姐哭了。 当着我的面,让我也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 “小梁,我们爸爸妈妈年纪大了。我们家不缺钱,什么都不缺,我们不需要骆寒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要他健健康康,安安稳稳就好。哪怕就是在派出所委屈一阵,也好。但我们真的不敢,再不敢送他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了。” “那....那...你们有跟骆寒谈过吗?” “谈了不知道多少回了。他不听啊。要不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今天我也不会来打扰你了,小梁。” “小梁,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他。他也很喜欢你。你们...可以结婚啊。可以很快安顿下来。成家之后,骆寒有了牵挂,他肯定就不会总是选择那些危险的事情做了。” “这些年,我不知道给他介绍了多少人,可他就是喜欢你。” “小梁,你能不能替我再去求求他,让他别去。你说的需要他,一定比我们说,更有用。” 我愣在那里,完全失去了自主意识,面对着姐姐铺天盖地的哀求,第一次觉得脑子里乱得快要炸开。 “姐姐,我....我不能用这种方式去挽留他。” “您明明知道,以他的能力,委屈自己,压抑自己,不去查,才是最大的隐患。就算我和他结婚了,就算我们暂且安顿下来,日子一久,这个心结不解,他一样没有办法原谅自己。何况受害的,都是他最亲的人,哪里是可以割舍的呢?” 我还是不能再为他的困境添一把火。不能让他再感到为难。 “而且,姐姐,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是谁的解药。我不是他的解药,他也不是我的解药。我们只是互相吸引着陪伴彼此走过了一段路,但我们两个都是独立的个体,没有谁有这个权利去干涉另一方的人生轨迹。” “他有他的真相要去查。” “我也有我的学业要继续。我马上就要出国了。也会很长时间没办法见到他。” “我去做这件事情,不合适。” 我依然是清醒的。 只能这么对姐姐说。 姐姐红着眼睛问我:“那你们之间的爱情呢?你从来没期待过和骆寒在一起?” “我很喜欢他。” “但或许,我们都有自己的人生要走。现在,我们最该做的,就是分开吧。这样,谁都不会影响谁了。” 姐姐惊讶地看着我,良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最不愿意让骆寒面对的问题,就是我和他的职责他的使命相比,哪个更重要。 我始终提醒自己,自己对于骆寒来说,并不算什么重要的。 骆寒不会是我一个人的警察叔叔。 如果他想要真相,他想要维护他心中的正义,我绝对不会成为阻拦他的绊脚石。 但我也会为他祈求上帝,我希望他平平安安,每次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我希望他心中坚持的正义终会出现,这个世界不要让他这样平凡却努力的英雄失望。 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在我对姐姐说完那些话后,在我心里默念着这些话的时候,我也控制不住地泪流满面。 -- 24 fαdíαйχs.Ⅽǒm 离出国的日子只剩一个星期。 我没有再主动联系过骆寒,我不是个有自制力的人,害怕总是由着自己性子来,到最后就会忍不住。 骆寒也没有联系我。 一直在跟我汇报骆寒动态和近况的,是我妈。 她不知道我和骆寒还有过这一段交集,只以为我们是客客气气的陌生人,而我一直备受骆寒照顾。 骆寒离开芜东的时间比我早。 在他离开之前,我妈找了个好日子,要请他回来吃饭。 那天从早上起床开始,我就很不在状态。倒水就洒,护肤时手滑,一整瓶爽肤水碎一地,还顺带着污染了一支无辜的粉底刷,我没工夫抱怨,默默地拿抹布,蹲在地上擦。 总觉得那天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种种预兆都是让我做好心理准备。щοο1捌.cc(woo18.cc) 下午坐在沙发边看电视,我给姥姥削苹果,平时从来不会出事的,可是那天刀就是很快,我还没反应过来,指肚上划了个小口子,就开始冒血。 我抿了一口,匆匆往卫生间跑,要拿创口贴。 途中,有人敲门。 我走过去开门。和着嘴里残留的淡淡血腥味,看到骆寒就站在门口。 “骆骆叔叔好。” 家人都在,一切如常。 他淡淡笑着,点头回应我,也一如往常。 唯一不正常的是我。 我转身跑进卫生间,还把门关上了。拿起一张创口贴贴了手指,站在洗手台镜子前独自冷静。 为了出国,我染了头发。从前从来没试过的深夜蓝。 简言对此的评价十分简单粗暴,他说他好像又一次看到了高中的我。 苏子妙则说:“这很梁栀礼,扔到人群里,一定第一眼就把你认出来。” 我从来就该是这样。 可我只心甘情愿为一个人改变过。 那天下午,我试了很多件衣服,最终还是选择了大多数人眼里乖巧的碎花长裙,我想把它穿给骆寒看。 等我从卫生间出来,骆寒就坐在刚刚我坐过的位置上,接着给姥姥削苹果。 我看着他熟悉的背影,第一次体会到了明明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的玄学感受。 吃饭时,苏子妙也回来了。 一家人还是坐在一起,我依然坐在骆寒旁边。只是我现在再也不敢偷偷摸摸把手放到他腿上,也不能再肆无忌惮地从他身边感受那些火花四溅的快乐。 距离没有变,我离他依旧不到一臂远,可关系却变了,彻底变了。 “小骆以后还是要多跟阿姨联系,阿姨可喜欢你了。这媒没做成,以后有机会,阿姨还愿意给你介绍对象!” 我妈挽留骆寒时,真情实意到哽咽。 “小骆工作的时候也要注意安全,平平安安的。” 骆寒看着我妈,认认真真地点头。 可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情绪失控的前一秒,我躲进了卫生间里,把门反锁,不管外面人怎么叫我都不出去。 “栀栀,骆警官要走了,你出来告个别啊。” 我妈来叫过一遍。我没出去。 现在苏子妙又来了。 我依然不敢出去。 “我不舒服,难受得很。你替我跟骆警官道别吧。” 我看着苏子妙站在外面。扭头看着门口的方向,抱歉地笑了笑,向门口方向迎去。 苏子妙替我向骆寒道歉。 直到门关起来,所有人都在门口送骆寒离开,只有我懦弱得自己都会嘲笑自己,躲在卫生间,打死都不出去。 骆寒走后,我才敢在里面扁着嘴角闷闷地哭出声。 “你为什么不出来大大方方告个别呢,说句再见又不会少块肉。” 晚上,躺在苏子妙的床上,她又一次有意无意拿着针扎我心窝。 “你知道你的骆警官,今晚在外面等你你却不出来,他脸上的失落有多么明显吗?” “哎呀,你放过我吧,苏子妙,别说了。” “越是这样,就越说明你放不下。我就不懂了,你这一次怎么就这么纠结扭捏呢?不能痛痛快快好聚好散嘛?梁栀礼,你都是个成年人了,应该学会一期一会的炫酷道理。不要寻死觅活的,就跟全世界只有骆寒一个男的一样。” 苏子妙明明是替骆寒打抱不平,却说着说着又变成了励志鼓动大会。 “你这样一点都不梁栀礼。不洒脱了。亲爱的。” 苏子妙感叹了一句。 我承认,确实是这样。 我是个无比洒脱,万事不留心的人,我唯一不洒脱的部分,给了骆寒。 “哎,梁栀礼你说话呀。你真的要一句再见都不留给他吗?万一以后你们没有机会再见了呢?那时你想起现在,会不会后悔?” “苏子妙你好烦!!!!” 我吼完,就一坐而起。飞快地换上衣服。 “你要干嘛去。” “我想去找骆寒。” “现在?现在都快十二点了,梁栀礼。” “再晚也要去,他明天就要离开芜东了。你说得对,我不能连一句告别都不对他说。” 说不定,那天之后,就是我和他的最后一面了呢? 不是说他会遭遇什么不测,而是我们两个的缘分,也许就是那么短命,不声不响地开始,又悄无声息地结束。是我很可能没有那个运气,再次遇到他。 凌晨快一点时,我在爆捶骆寒家的门。 气势比那晚骆寒醉酒时更嚣张。 我怕他睡着了,听不到,就不来给我开门了。 捶了没几下,骆寒就如我所愿地打开门,站在我面前。 他的表情明暗不定,客厅没有开灯,我只能借着楼道窗口轻薄如烟的月色,看他此刻安静又深沉的眉眼。 “骆寒。”我叫他。 骆寒张了张嘴,还没得及回应我,我上前几步,扑到他面前,勾过脖子,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嘴唇,凶猛地咬他。 他身上有淡淡的酒气,围拢在我鼻翼边,带着微醺的氛围。 他那天晚上一定很难受。 自从上次喝酒吓到我以后,他和戒酒无异,现在才重拾酒精刺激。 骆寒愣了几秒,然后开始反抗,他握着我的胳膊把我从身上扒拉下来。 我们气喘吁吁地对视。 我眼里都是眼泪,模糊了他的样子,我慌乱地擦,动动嘴唇也不知道说什么。 他看着我,目光里什么情绪都有,怒气,委屈,惊讶,不解,最后都融化成了无奈,快融成一滩水的无奈。 而他的无奈好诱人。 我抵抗不了。 “梁栀礼。你来干什么?” 我来说再见,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道别,我来告诉你,我必须放下你。 我想说我们都不是彼此完美的情人。 我的出国申请审批下来后,没告诉他,而他即将要调离芜东,他也没有告诉我。 好多时候,世界充满了矛盾。我都不知道我们这样做算不算是爱着对方。或许我们都爱着,只是不知道怎么爱,才是对对方最好的方式。 我说不出话了,因为想说的太多,不知道哪一句才适合开场。 我选择继续冲上去吻他。 他这一次终于没有抵抗,胳膊一用力,就能轻巧地托起我。 然后他给了我最温热的回应。 我们又一次一起坠落。 在漆黑的夜里融为一体。 我喜欢他抱紧我轻轻在耳边叫我时那温柔低沉的嗓音,就像他侵入了我的魂魄,哪怕最后要分开,他依然在我身体里。 我喜欢胡乱抓他挠他踢他又咬他,我喜欢他身上每一道粗粝结痂的疤,那些伤痕错落斑驳,却都不算深刻。我想留一道最深刻的在他身上,这样他一辈子都不能忘了我。 我希望他一辈子都不忘了我。 我这个自私透顶的人。我承认。 吻落到他衣襟下摆,又闻到一股微微刺鼻的消毒水味,在我来找他之前,他就在镜子前自己给自己上药。我的到来打断了那晚他所有的计划,他不仅没上好药,也没睡好觉。 我亲吻他新鲜的伤口,尝他血的味道。 可我最终没敢对他说出那句自私到家却又理直气壮的话: 我真想,我是一道他永远无法愈合的伤,这样他就一辈子都不可能忘掉我。 最后我只敢在最破碎的时候对他说: “骆寒你能不能不要忘掉我。” 哪怕后来我们没有再见了。哪怕你还要和别的女人相亲,哪怕你可能和别人安稳下来 “我不会。忘不掉的。”他竟能包容我的这份无厘头任性,他低头吻我,眼里又带着我熟悉的,也无法抵抗的无奈。 然后他在我身边睡着。 我枕着他的心跳,听他静谧如深林的沉稳呼吸。我一直不敢入睡,默默看他熟睡后依旧精致好看的侧脸。 最终,我一夜未眠。在他醒来之前,我就穿上衣服,又一次自己跑了出去。 第二天骆寒给我发消息,问了一句:“你在哪儿?” 我能猜到他又一次醒来没见到我的失落,可是我不能告诉他,是我太矫情,承受不了跟他道别时,那注定要转的身,要开的口。宁愿他一直怪我,也好过,我装作洒脱地告诉他,我能放下这段感情。 我就是放不下。 -- 25 fαdíαйχs.Ⅽǒm 我出国那天,苏子妙来送我。 她问我骆寒知不知道。 我摇摇头,目前还不知道。 “如果他有空看朋友圈的话,我应该会发很多作妖的动态,那时候他就知道了。” 我出国后,和骆寒的关系,真的就成了点赞之交。 他一有空时,确实会看我的朋友圈,然后不动声色地点一个赞。 表明他的在关注,却又不打扰。 他的赞和旁人不同。 成千上万个小红点新消息铺天盖地找我,我都可以毫无波澜,可他的名字一出现,就算混迹在一批点赞列表里,也能一瞬间点燃我心跳。щōō1捌.ⅭⅭ(woo18.cc) 我靠着他的赞,挨过了好几个月的出国适应期。 倒时差会带来失眠,饮食习惯不同会带来厌食,课程结构考核方式不同会带来焦虑。 我其实不算是完全坚不可摧的人,但表现在朋友圈里,我永远可以声色张扬,那是我最满意的我的样子,是我希望给骆寒看到的样子。 简言替代苏子妙,成为我在国外归宿一般的好友。 他找到了自己的伴侣,也是个长得清秀的男孩子。他俩天天在我面前秀恩爱,并且誓要给我也找一个优质伴侣,开启一段异国情缘。 简言不知道骆寒的存在。那时,叁言两语也说不清我和骆寒的关系,我就没有告诉他。 简言的男朋友带来了一个他的直男朋友,而我是简言的直女朋友。 直男和直女之间,展开的是直球追求。 我们在圣诞Party上喝过两杯酒,那个男生是标准的金发碧眼帅哥,身材健硕,他说他热爱健身,还说以我的身量,他一只手就能把我托起来。 我只是浅浅笑着,保持礼貌,并没有接他丢过来的攻势。 但他大有穷追不舍的架势,在圣诞零点倒计时那几秒,他就着拥挤人群限制我手脚,托着我的背吻了下来。 气息靠近,嘴唇贴下的前一秒,我利落地转过脸,肃着神色说sorry。 场面闹得有点不愉快。 简言推推我,示意我快离开。我觉得烦,拿了外套和手机,就潇潇洒洒地走了。 刚刚那万众瞩目的倒计时里,我又想到了出国前,独自在家的那个跨年,我掐着零点,对骆寒说新年快乐。 我给他发了无数条信息,所有的碎碎念,所有的无关紧要,所有的无病呻吟,我都想发给他。 而我从未体会过那种付出了许多,却总也得不到及时反馈的感受。 不痛苦,很甜蜜,只是酸了一点而已。 那时,骆寒明明不在我身边,却又好似无处不在。 倒计时的时候,我又一次满脑子都是骆寒。 出门后夜风把我吹饿了,过了一条空中天桥,把斑斓灯光甩到身后,我走到一家便利店门口想买一盒叁明治。 刚把手机拿出来,身后一个带着帽子的小年轻撞了过来,我反应慢了一拍,他的抢夺近似蛮横,抢完就跑。 我气得在他身后撒丫子狂追。 路遇两位值勤巡逻的警察,我大声呼救。 他们立刻反应,也追着那个抢劫犯跑,落在他们身后,我短暂地松了口气,放慢步子,但依旧不想就这么算了,无缘无故地当街被抢,这口气,我不能忍。 那个抢劫犯横冲直撞地跑,栽到路边一个护栏旁,两位警察一拥而上,一左一右地上前就要控住他。 我紧随其后,正想着待会儿就能把我的手机拿回来了。 突然,那人翻过身,手里攥着一个小巧的玩意儿,被红布包着,只露出一个小小的黑洞洞的口。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他对着冲得最前的那个警察砰得一声扣动了扳机。 我吓得瞬间腿软,瞪大眼睛,看到离我几步远的那位警察抽搐了几下,应声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就在地上那人又要开第二枪时,站在我身前的第二位警察先于他开了枪。 在那个抢劫犯被爆头之前,他手里的,属于我的手机飞了出去,和那当下的,我的意识一样,一地粉碎。 我都不知道我是如何走出警察局的,只是觉得一切都快得好像一场梦。 就为了一部手机,摆在我面前的,是两条命。 那个抢劫犯不是第一次做这事,他出身贫民窟,趁着节日人多,已经顺走了不少东西。要不是我紧追不舍,我的手机就是那晚他最后一个进账的货。 “他有很强烈的报复社会的倾向,这位女士,如果您需要心理辅导,请及时联系这个治疗中心” 当时和我坐一起是一位刚刚参加工作的年轻女警察,用英语开导了我一个多小时。 可我始终愣愣地坐着,脑海里反反复复回忆着那个警察冲锋陷阵后轰然倒地的场景。 我觉得那个场景的恐怖程度已经超过了我的承受范围。 可我还对她说不用,我找她借手机,说想给一个朋友打电话。 那个朋友不是简言。 是骆寒。 其实他的号码我一直记得住。也没有刻意去记,不过是无聊时想他时默念了几遍,后来就再也没忘记。 这是个陌生的国际长途的号码,那个小姐姐还特意给我找了个能够拨回国内的电话。 我打了第一遍,对面一直没有人接。 又不死心地打了第二遍,依然没有人接。 我不认为是骆寒太忙,也可能是他看这个号码太陌生,所以就不接呢? 所以我一直打。一直打。打电话像是一种心理安慰,只有打电话才能克服我的不安。 然后简言来了,他急切地问我现在怎么样。 我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找他要手机打电话。 他带我出警局时,我听着那阵“嘟——嘟——”的忙音,在回民宿的车上,也在听,到了自己房间,窝在沙发上,我依然一遍又一遍地拨打他的电话。 可是这一次,连替他接电话的同事都没有了。 我捂着脸不明所以地流泪。 简言走进来安慰了我几句,把掺着安眠药的水喂给我。 他不是要害我,只是看我那晚太异常,当务之急,是我能够好好休息一次,等到清醒之后,再看情况就医。 我喝过水后还是只是侧头贴着手机打电话,我一定要给骆寒打电话。我一定要听一听他的声音。 那晚,直到最后,安眠药药效起来,我偏着头在沙发上睡过去,骆寒都没有接那个电话。 于是那个夜晚,我做的每个梦都是噩梦,在每个梦里我都失声痛哭,完全忍不住,就像个被附了体的神经病。 肿着眼睛,哑着嗓子,被简言喊起来,他拽着我胳膊,说要带我去医院看看医生。 我没有任何外伤,那就只有可能昨晚见证那一幕惨状后留下的心理创伤。 可是简言不懂,能救我的不是医院里素不相识的医生,那时候能救我的只有骆寒。 他好吗? 在我们拉扯间,他的手机终于收到了回音。 手机铃声不要命地响。 我盯着来电,又一次泪流满面。 是骆寒欸。 就是骆寒的电话。 “喂?” 一接通,他的声音就传来。 天知道那一刻我有多想听到他的声音,低沉平稳,瞬间就能让人平静下来。 “喂,是我。”我回答,嗓子哑得哪里还认得出来是我呢? “栀栀?” 他还叫我栀栀欸。 我心窝一热,眼眶就发胀了,低声颤抖着哭。 我拼命捂着嘴,不想让我哭的声音被他听到。 “你打这么多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 “我我没事。只是想问问你最近忙不忙,现在好不好,就是问问。” 那边静默了一会儿,后来又传来信号不好的兹拉兹拉细小电流声。 那边就也等着这段杂音过去,等到安静了我能完全听得清楚,他再开口。 “哦。我很好。工作上有些顺利,但都在有条不紊的处理中。你不要为我担心。现在和几年前不一样,我没事的。” 我想让他小心一点。 可又觉得是多此一举。 有些突发情况不是小不小心的错,而是职责一到,他什么都顾不了。 “你很好就行。我那我” “你是不是哭过了?声音好哑。” “昨晚可能是喝多了酒。”我一边擦眼泪,一边掩饰自己的哭腔。 就像他不想让我为他担心一样,我也不想他为我担心。 “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的。” “嗯嗯,以后不喝了。”我听话得近似反常。 其实我还有好多想问的问题。他现在在哪里?他那边几点呀?他吃了没有?吃了什么?最近有没有烦心事,有没有人再跟他相亲,他是不是又会坐在窗边等那个女孩儿,他是不是还会绅士地站起来,细心周到地给女孩子拉开座位,他要是这样的话,我可能会嫉妒的。 可我一句都没问出口。那天,只要知道他很好,只要听到他的声音,我就已经什么事都没有了。 “今天有没有受伤啊,骆叔叔?” “没有。以后受伤我会自己认真涂药。” “嗯好。” 然后民宿里热心的女主人过来喊我过去吃早餐,我笑着回了一句ing~” 那头骆寒就自然地说了再见。 我等着他把电话挂断,才在那种怅然若失里起身,走下了楼。 -- 26 在国外待了一年后,我就回了国,在芜东大学完成大学剩下一年的学业。 大学毕业后,苏子妙推荐我进了一家条件很不错的外企。 在公司待够了满一年,我顺利实现了第一次升职。 我带的小组完成了一个出色的项目,借着集体出差的契机,我预备晚上定一个包厢,搞庆功宴。 出发前,我才知道,这次出差的地方,是西莱。 这个地名我当然是熟悉的。它和一个人的人生轨迹有着原始的缘分, 但我和那个人的缘分又如何。 我也不知道了。 和骆寒有两年多没有联系。 我换了手机,原本的微信上很多聊天信息找不回来。后来搁置了些时间,我就不知道该如何和骆寒开启新话题,后来我朋友圈的不少动态,他也没有再点赞。 就好像有些人,就随着分开的时间越来越长,也顺其自然地走散。 我让同组的同事订一个不受人打扰的包厢。可他们偏要选一条露天野餐的夜宵摊,在漫天星子下撸串喝雪碧。 “你们是不是要给我省钱啊?”我打趣道。 “那可不是,栀栀,你知道吗,西莱最有名的美食街就是这里,包厢里饭菜谁没吃过,这种正宗的麻辣味道才值得专门来尝一尝呢!” 说得也有道理。 “可是,你们就点了雪碧吗?撸串烧烤怎么可以离开啤酒!你们这是在低估我酒量!” 人群哄闹,都在说是是是,必须得对瓶吹,不然对不起我这经年累月混迹欢场以一敌十的好酒量。 炸串烤肉辣椒孜然,配着哗啦哗啦冒泡的雪碧清啤,夜宵的快乐简直要把人冲上天。 可是夜宵摊一条街吃的不仅是美食,还有那热闹闹连成一片的氛围。 觥筹交错,酒至半酣,我舒服得靠着藤椅伸了个懒腰,眯着眼听邻桌在说地道的西莱话。 这边的方言和芜东不同,远远一听,这里的语音语调,都带着一股麻辣火锅味儿,很带劲,朗朗上口,听几句就想模仿。 我一边咀嚼烤肉,一边吸收这里地道的乡音,板牙一碰,猝不及防咬爆了一颗辣椒子。 那滋味...... 舌头瞬间了麻了大半,辣劲儿从鼻腔直冲脑门,我嘶嘶吸着凉气,拿起雪碧灌了几口。 跳跃的汽水泡沫在嘴里融化,我歪倒在藤椅上,侧着身,害怕自己会因为突如其来的爆辣而失态,脸朝着夜宵摊外一条被月光照亮的石板路,我张着嘴,智商不高地张嘴汲取凉风里的空气止辣,眯着的眼睛缓缓睁开,瞄到石板路尽头走来一个人。 本来没什么特殊的,感觉辣味减退,我又可以了,想转过身继续加入战局。 可是那人离我几步远时,意识先于我的身体做出了反应。 我的眼睛放低,从来人的腿往上走,他依旧是一身黑,外套里一件简单白T,衬得他皮肤一如既往的白,白得有些发亮。我明显地仰起了头,因为他站在那里,真的显得高,整个人还是挺拔,还是健硕,还是......好看。 我看着他,他也手插着口袋,看我。 我张张嘴,想喊他一声,先于话出口的,却是顺着嘴角往下流的雪碧。 完了,在他看来那肯定是口水啊。 我立马捂住嘴,转过身,拿起桌上的纸巾,火急火燎地擦。 本来不想失态,可最终还是这副不堪回首的样子。 谁能想到,四年后,又一次和骆寒相遇,他看到我的第一眼,竟然就是我在流口水...... 我再转头看向邻桌。 骆寒已经落坐。 他坐在风口,外套被吹鼓起来,软软的发丝跟着风向一点一点颤动。 发现我的视线,他也转过头,微抿着嘴角看我。 骆寒。骆寒。骆寒。 我想叫他,却没有说出来,只能拘谨地笑了笑。 总觉得那时周围人群喧闹,不是我们再一次重逢的最佳时机。 我喝多了酒水,起身到夜宵摊边的公厕里解决。 出来洗手时,看到有个人影往我身边一闪,被我瞪了一眼,没事人一样从我旁边路过,趁我低头,趁天色暗,默默伸手不动声色地打开了我手包的纽扣。 当我瞎吗? 我甩了甩手上的水,回身,抡圆了胳膊,一拳头就砸在他脸上。 等骆寒从另一边靠近时,我已经把人踢倒在地,指着他没好气地说: “小子!敢惹你姑奶奶?不想活啦!” 说完这句,一声轻笑在耳边乍现,我立马温顺下来,转头看骆寒抿着嘴角,笑意很明显。 “没事吧?” 把人带到警察局,做好一些手续后,骆寒送我出来。 “没事。我把他的刀踢跑了。”我还挺骄傲。 骆寒垂下眼睫,伸手握了一下我的手腕,抬起我的手,看手背上一道划破了却不怎么流血的口子:“还是回去处理一下吧。” “没事,小伤!”我又一次骄傲了。 这次我想问问骆寒听到这句话是什么样的感受。 是不是和我一样会突然心疼一下,是不是也会短暂地生气。 “回去处理一下吧,听话。”他笑了,似乎是明白我的用意。 “附近有药店,我买了药自己回去用行吗?” “行。”他点点头。 我却失落了。 “真的行吗?你不怕我一回去就偷懒,然后不敷药,然后发炎啊?” 骆寒一愣,呆呆地看我,不知道我这算不算是故意撒娇。 “那你说怎么办?” “我买了药,你陪我回家,监督我有没有好好涂,行不行?” 迂回太缓慢,我只想直球出击。 骆寒这回听懂了。 他望着远处的眼神温柔又宠溺,最后转到我身上,我也骄傲地张扬地回视他。 “好。” 我在西莱只是临时出差,并没有租住的家。 我带着骆寒到了酒店的房间。 最后是他握着我的手,亲自给我上的药。 “你在西莱待多久了呀?” “从芜东调来后,就一直在这里。” “你想查的有没有都查清楚?” “有。”他的目光里已经全然失去了年轻时特有的年少气盛戾气横生,现在该有的,全是内敛的成熟,宽厚又无害。 “那你是不是没有遗憾了?” “你指哪方面的遗憾。” “职业方面的呀。” “现在就想好好工作到老。” “那.....生活上的呢,就是....婚姻恋爱上的啊.....还有遗憾吗?” 我的手还在他掌心,我的直球出击还没有停。 骆寒勾起嘴角:“梁栀礼,你现在这么主动了吗?” “不然?我过去是很害羞且含蓄的人吗?” “虽然不是,但你是个很果断很清醒,从来就不只是追求爱情的人。”骆寒看着我,把用过的棉签收起来,眉眼里端起了一番架子:“我还想问问你事业闯得怎么样了呢。” “很好啊。你看不出来吗?可以用风生水起,也可以用蒸蒸日上来形容!” 我不知道为什么,从我一见到他起,一直就很骄傲。 “哦。你当初说过,分开就是我们最好的结果。你不记得了?”他终于提到了要害,在他目光又缓缓投过来时,我再次惊叹于他的成熟和冷静。 “我......”我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可我确实说过,这是所有心虚的来源:“姐姐告诉你的吗?” “不是。当时你和我姐坐在一起聊天时,我就坐在你身后那桌。我亲耳听到的。” 他又一次用这么坦然的眼神看着我。 我突然笑不出来。 “所以,当初我说的那句话,很伤人是不是?” “对我来说,是的。”他很坦诚。“但对你来说,或许你做的就是最正确的决定,我不怪你。” 他这句话轻易击碎了我所有骄傲。 我坐在那里,明明想说很多话,但内心全是惊涛骇浪。 骆寒看我一直没有反应,以为是我还没想好,他说了句那以后再联系吧,就起身要走。 我直接弹起来,嗖得一声跑到门口,挡在他面前,抬起头时,我又一次通红着眼眶: “骆寒,我爱你。” 骆寒停住脚步,他已经不设防的脸上,轻易出现了动容的裂缝。他看进我眼里,想再次找到某些现实的又伤人的部分。 “我真的爱你。” “和你分开的每一天,每一天,每一天,我都想你。” “真的,你信我。” 我的眼泪掉下来,但是嘴角却扬起来,想要笑着对他郑重地表白。 “当初说我们最好分开,只是因为,我们各自有各自的轨道,只是因为或许......我们谁都不应该为了对方做出超越自身的牺牲,我不该,你也不该。” “或许是我不够成熟,或许是我年少,只谈喜欢不谈爱,做不到洒脱又做不到完全冷静,所以我懦弱了,选择用那种冷暴力方式和你分开,我现在依然后悔。” “是我太自私。我明明离开了你,是我自己忘不掉你,却也希望你忘不掉我。是我一直都在双标。是我错了。” “那现在,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真的又一次见到你了。你别走,让我重新再爱你一次,行不行?” 我扒住门板,自信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可能让我放骆寒走。 除非骆寒这时候亲口跟我说,他已经有了爱人,他已经结婚了....除了这样狗血的现实外,其他理由我通通都不接受。 骆寒向我走来,伸手替我擦脸上的泪。 我没忍住,直接踮起脚尖,紧紧抱着他,狠狠吻上了他的嘴。 他抱着我起身,仰头咬我的耳朵,在我耳边说:“行!你别哭了,好不好?” ...... 再次躺在他怀里,我确信,这次我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勇敢。 我跟他说,那次给他打了一晚电话,是因为那个遇难的警察,我从没有那么害怕过,害怕骆寒有一天也会发生意外。 骆寒静静听我说,不时低头浅吻我额头,安慰我别怕。 可其实他也不敢打包票,他这个行业一定会一直安全无虞。 就像那个警察,那个合家欢乐的圣诞节里,灾难会突如其来地发生。 我抱紧他,对他说我一直都想告诉他,却又羞于告诉他的话: “这是我妈经常跟我说的,现在我也想对你说。” “你说。” “我不要你大富大贵,我只要你平平安安。” 钱我来赚,我只要你身体健康,平平安安。 骆寒把我抱紧,呼吸绕到我脖子,浅吻我的后颈。 “栀栀。那天晚上你抱着我不想让我走,你还记得吗?” 是穿某某内衣的那晚。 “嗯嗯。” “那时候我很愧疚。你需要的不过是我的陪伴。可是因为工作,我连给你陪伴都变成了奢侈。所以后来你要离开,我会难过,可我并不怪你。” “我以后不离开你了。”我转过身,像个抱枕一样,往骆寒怀里钻。 “我想带你回家,我要告诉我妈,我想和骆寒结婚!” “我妈肯定特别高兴。她好喜欢你的!” “那我也要带你回家。我要跟我姐姐说,跟我爸妈说。我姐姐也特别喜欢你。她说她就是欣赏你身上那股子不为男人犯傻的精明劲儿。” 我抬头,看他莫名骄傲的小表情。 “骆寒,我爱你。” “栀栀,我更爱你。” “谁说的,是我更爱你。” “我最爱你。” “不!” 在我又想嘴硬跟他杠的时候,骆寒抓着我的脖子,一个深吻堵住了我所有的话。 我在围拢来的巨大幸福感里,又一次环紧了他的背。 我爱他。永远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