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魔王城伪装怪物》 第1章 角斗士？ 暗！ 几道栅栏劈开火光，放它们从栏间缝隙钻进，使李阅眼前的一切都摇摇曳曳的，看不真切。 腥！ 血污在土墙上涂抹开来，层层叠叠不知多少层，宛若随意崩撒的涂料，散发着刺鼻难闻的气味。 吵！ 所处之地被喧嚣声包裹，声波汇集成的震动惊动尘埃，从顶上的墙壁簌簌落下，滴在李阅的头上，痒痒的。 乱！ 奇怪的是，无论是火光、血腥味还是灰尘，映射在李阅的感知中……仿佛都并没有那么令人不适，反而鼓噪起一股激昂之意，就像是有什么天大的好事在前面等着一样。 李阅还在思考这究竟是哪里，下意识地甩甩头，抬手想要擦去头顶的灰尘，结果发现个有趣的事情。 自己没有手。 不仅没有手——眼睛、鼻子、耳朵一样都没逃过，全无。 光溜溜一个脑子。 沟壑纵横、无手无脚，脑沟里还沾着灰，在火光摇曳之下阴影叠嶂，看起来颇为深沉的样子…… 等一下，没有五官，那咱是怎么感知到火光、声波和灰尘的？ 李阅刚刚升起了一个疑问，紧接着就把握到了所处之地的全貌——四四方方、破破烂烂一个石头屋子，三面石墙，背后铁门锁死；正面连墙都没有，铺满铁栅栏，雕着锋锐的荆棘花…… 假如想钻过去的话……整个脑子都得被划个稀烂。 随意念的延伸，李阅所能感知到的也愈发具象——左右两面墙上除了血污连连，新的旧的像牛皮广告一样铺满，然后……竟然有不少武具？ 开山刀，不用说了，当然遍布磕痕，老物件，不是很强力的样子；链子锤，小杆的，张牙舞爪中……显露着中世纪的骑士风情。 大剑，可惜断掉了，就斜斜插在角落；手弩，弩箭的质量参差不齐，锈迹斑斑。 两把火枪交叉，挂得挺整齐，结果连子弹都没有。 还有……那把镰刀是怎么回事啦？杆子差不多就有一丈长度，这是人使得来的？ 紧接着，李阅就感知到有个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脑子，飘乎乎地飞到了那镰刀边，在一阵吱嘎声中用意念将其提起，漂亮地抡了两圈，一副得心应手的样子。 一个、两个、三个……算上李阅总共十五个脑子，都像李阅一样，被困在了这间石室之中，与血腥味和吵闹声作伴；但是与李阅不同的是，这群脑子好像明确知道要做什么，三两成组，前额叶相抵、脑沟乱颤，隐约流露出一股雀跃。 于是我们看到，半封闭的石室中，十五个“脑子”有的挑选武具，有的分组讨论，有个李阅……正在发呆。 宛如一个小孩凌乱的涂鸦，将几个并不十分相干的事物强行拼如了一幅画，层层叠叠不住修改，最终就搞成了这样一个极为扭曲的作品。 无处不在的血腥味和摇曳的火光……一直提示着李阅此处并不简单，但直到此刻李阅的心情还是轻松的，轻松之中略微觉得荒诞。 行吧，做梦了。 这当然是李阅的第一反应——这梦好像还挺有新意的，感情自己这是成了个怪物，在石室里面……跟自己的怪物同伴开会呢？ 想及此处，李阅突然出现了一种在梦中很难实现的感觉——头痛。 头一痛，李阅脑海中蓦然浮现了一些凌乱的记忆碎片，知道这一群漂浮在空中孤零零的脑子名为脑灵，自己成了脑灵…… 而显然，脑灵能够感知周围的环境，也有基础的意念移物能力，不然李阅也就不会“看”得到火光，“听”得见喧闹声了。 挺逼真，还有背景设定的，这梦不愧是我做的……李阅猜想自己可能是前一阵子玩了太多游戏，以至于晚上会有这种梦境。 当！ 一声金铁相击的声音透过荆棘花的铁栅栏，落入了李阅感知之中，打断了李阅的思绪。 意念一动，李阅向铁栅栏处漂浮移动，想看看外面正在发生什么；结果栅栏外还是墙壁，墙壁上孤零零挂着两个巨大的火把，上面渗出一丝丝月光，透露出危险的意味。 “你还乱晃什么？像是一个迷了路的傻子。家伙挑好了吗？”徜徉之间，一道意念落入脑海。 李阅回“头”，发现那刚才玩弄镰刀的脑灵正挡在自己身前。 “挑什么家伙？武器吗？”李阅本能回问，突然掌握了意念交流的技巧，就像是肌肉记忆。 身前的脑灵又甩了两圈镰刀，最后定格在一个拖刀的位置，还挺酷的：“当然啊！这么多年都没有脑灵登上斗兽场，要好好把握啊！” 斗兽场？ 李阅恍然大悟，心说怪不得似曾相识——角斗士在登台前都是被关在这种小黑屋里，挑选武器等待上场…… 这解释了房间的封闭布局以及外面的噪音，可墙上的血污又是怎么回事？ 藏得深的血污黑黑的像是泥巴一样，不算是腥味铁锈味，已经近乎于一种恶臭了……难道还有角斗士会先在等候室里先打上一轮？没这么蠢的吧？ 不过也是……假定是个怪物斗兽场的话，窝里斗似乎也解释得通？ 李阅感受着周遭荒诞，暂时放弃了理性的推导——做梦嘛，随便，看看自己的脑袋还能想象出什么伟大的画面。 “是啊，兄弟们都拿好家伙了，只有你还在这里，一点都不积极的样子。”身前的脑灵埋怨，“我和他们都说好了，一会儿听我指挥，我们这次就要扬名立万！我们就要让他们知道，脑灵也是强大的战士！” 李阅感受着这位脑灵同胞热情洋溢的样子，颇觉可笑——脑灵算什么角斗士？这小身板，不是一碰就死了么？ 不过要是15只一起上的话，兴许也能有些战斗力？ 李阅以一个旁观者的态度腹诽，没有一丝紧张之感，只在期待这次梦境会把自己带到多远。 有不少回，李阅记得自己做梦，每每做到关键处，要么拖拖拉拉迟迟不进入主题，要么戛然而止十分无趣，最恼的是本做的是这个主线的梦，梦着梦着就换了主线，做了个寂寞。 “喂，听到了么？我跟你说话呢。”李阅半天没反应，对面的脑灵有些不快，“你多拿几把手弩，远远地射箭就好，不管敌人是谁，我的战术都将成功，胜利是我们的……” 李阅将意念投去墙上的武具，没打算用手弩，反而拎起了那两把火枪。 “喂，手弩，手弩！”脑灵生气，镰刀逼到了李阅脑子上，带来一片凉意。 李阅脑沟一皱，也是颇为不爽——在我梦里，还能被你欺负了？ 给我来把加特林！ 李阅催动意念，想幻想出一把厉害家伙震慑一下同伴，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快点。”脑灵镰刀一拉，李阅脑膜受创，有液体流下。 痛！ 像有一把小刻刀，“嚓”地一声嵌入了脑子。 李阅一个激灵——这痛感如此真实，莫非……不是梦？ 第2章 脑灵用脑子战斗 李阅默默地把火枪挂回墙上，换了三把手弩和十几根弩箭；拿镰刀的脑灵见李阅服从，便施施然收回了镰刀。 “我们是以挑战者的身份进入斗兽场的！这是我们的荣幸！”镰刀脑灵为同伴们打气，俨然是首脑，“这次的观众中有不少大人物！堕落贵族！恶魔领主！深渊骑士！更重要的是！新任城主也会看到我们的英姿！” “叽叽叽！”脑灵们以古怪的方式进行回应，当然了，其中并不包括李阅。 李阅陷入沉默，反复思考着“穿越”的可能性。 痛觉是真实的，且不止一次，所以无论是否是梦境，显然都无法因痛觉而醒来。 探索回忆，李阅明确地想起自己此前是在电脑前工作，然后一起身，就黑了。 究竟是睡着了还是死掉了……存疑。 此时此刻，那些墙上的血污以及丝毫毕现的墙缝细节……宛若张牙舞爪的恶魔，正在向李阅狞笑——你还觉得这是梦吗？梦里的每个细节都会这么真实吗？梦里的你除了本能，还有回忆吗？ 对，回忆。 脑海中的回忆原本似是汪洋，在这一刹那定格，供李阅自由查询；而李阅的记忆与脑灵本身的记忆融合，在一阵慢动作的海浪翻滚之后，揭开了一个可怕的现实。 我是魔王城里的一只小小脑灵，恶魔的奴隶，弱小的魔物；此处是斗兽场，饮血之地，魔王城的狂欢之地。 斗兽场通常不会有脑灵参赛，最好也就是一些高阶的脑灵可以成为观众，压根没有资格登台；这次不知道城主和举办者抽了什么风，居然会叫脑灵参赛。 “我们是以挑战者的身份……”回忆里的一切与镰刀脑灵所讲述的故事严丝合缝，李阅肯定，自己穿越了。 穿越成了一个脑灵。 穿越成了脑灵，还要参加斗兽场的战斗…… 此时此刻，李阅只能期待对面的选手草包一点，以及这场战斗不是你死我活的那种…… 但听着栅栏外传来的阵阵炸响，李阅觉得形势很不乐观；紧接着，李阅回忆起来……进入斗兽场的准备室之前，还曾签订了一分“灵魂契约”，是一封类似于生死状一样的东西…… 得，你死我活，生死战。 镰刀脑灵的话语更是印证了李阅的猜想：“我们的对手有两个可能！只有一方可以活下来与我们战斗！” “也许是斗兽场当前排名372的魔狼芬迪斯，或者是排名第1537的牛头人大角！” 李阅一听这排名区间，就在脑海中勾勒出了一只巨大的魔狼对手——它趴伏在地对月长嚎，然后狂奔而过，带起的风将15只脑灵撕裂，战斗结束。 “总之都是体型较大的对手！所以我们要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势！”镰刀脑灵孜孜不倦地鼓励着，让李阅在悲凉之中多感受到了一丝滑稽。 “脑灵的战斗！要用脑子！” “第一组，你们五个，与它缠斗！吸引住它的注意力！以躲避为主！”镰刀脑灵开始详解战术，“第二组，你们五个，在第二层布阵，用念力帮第一组加速闪避！” 也是在镰刀脑灵布置任务的时候，李阅观察到第一组的脑灵多以刀剑和长矛为武具，增强近战能力；第二组则大多操控着盾牌，虽然大小不一，但也一定程度上的提升了生存几率…… 说起来这倒也是发挥了脑灵优势的布置——脑灵没有手，但有念力，操控武器的数量并没有太大的限制，使用起来也会更加圆滑。 “第三组，也就是我所在的小组，会在外围游弋，以弩箭和步枪支援，然后给它致命一击！”镰刀脑灵转向李阅，“你的战意不够坚定，所以往后站，不要耽误我们击杀对手。” 我谢谢你——李阅默想。 “准备好……迎接荣耀了吗！”镰刀脑灵大喝一声，惹来一阵雀跃。 “杀！”叮叮当当的声音四起，脑灵们分三组列队，排布在了铁栅栏前，犹如即将踏上战场的婴童。 李阅缩在后排，在检查了背后锁得严严实实的铁门之后，却知道已经无路可退。 不知何时，外面传来的战斗声已经消逝，空气中弥漫着混合了期待、激昂和恐惧的情感，伴随着吱嘎一声，石室震颤，而后缓缓升起。 月光由闸门窜入，掩盖了火光，把荆棘花拉得老长；它穿过了李阅的影子，直抵石室最深的角落，又调皮地缩了回来，最终定格在了李阅的身下。 “下面欢迎——全新的挑战者——第五藏书室的脑灵——们——”一个浑厚的声音响彻整座斗兽场，传遍方圆百丈的场中以及外围五层的每一个座位。 “它们即将对上的是——斗兽场杀戮杯排名372——刚刚猎杀牛头人大角——更被我们新任城主无限看好——魔王城的斗兽场新星——魔狼族的战士——芬迪斯——” “芬迪斯……飒！”浑厚的声音尾音带着颤，倏然收敛，继而是爆起的欢呼声。 而那音浪在石室中被无限放大，回荡着，洗刷了李阅的每一条脑沟，也带来了巨大的压迫感和真实感。 石室外的地面是凹凸不平的苍土，有草，有骨，有碎肉；石室外的天空被观众席遮蔽了一半，席上光怪陆离，有魔物，有人类，亦有一片巨大的黑雾。 天空明月高悬，乌云让路，不敢将其遮蔽一丝。 脑灵们也开始按照阵型顺序，斗志昂扬地飘出石室，迈入月光，迈进那一片兴奋的欢呼声。 “作为杀戮杯今天的最后一场比赛——我要再度提醒各位——这是最后一次加注的机会——零碎的魔渣——恶魔的钱币——统统都可以——” 轮到第三组脑灵进场，李阅发现斗兽场的正中，一个由布袋包裹的恶魔正在手舞足蹈，而那浑厚的声音正是出自他口。 “魔狼芬迪斯——对战第五藏书室的脑灵——胜利者的奖品就是——珍贵的——成色无瑕的——无与伦比的——所有魔物梦寐以求的宝物——能够大幅提升魔力的——至臻魔石！” 欢呼声达到高潮，不知是奖励过于珍贵，还是观众们单纯地陷入疯狂。 在这片疯狂的欢呼声中，脑灵们也终于全部进入入场的通道，走过了观众席；李阅是最后一个进场的，也是在他进场之后，背后的石室缓缓降下，留下了一面无法碰触的魔墙。 “你们记住，一定要在第一回合死掉哦，我押了三个魔渣买你们死，帮我赚个魔石渣渣吧……”观众席中，一个头上长着犄角、背后生着蝙蝠翅膀的小恶魔对李阅高喊，“一定要在第一回合死掉哦——” 李阅努力集中注意力，收下了这条情报——战斗有回合限制，也许可以利用。 走出观众通道，李阅的感知也终于捕捉到了这一战的对手，魔狼芬迪斯。 那是一只足够两层楼高的巨大狼人，肩上戴甲，腹部似乎受了点伤，两个血洞正在汩汩流血；但伴随着它啃噬着眼前的那牛尸，血流的速度明显放缓，伤势也逐渐收缩。 咕嘟。 芬迪斯咽下了牛头人大角的血肉，身躯起伏，鼻间呼出层层血雾；它那巨大的狼爪正拎着半截牛头，见脑灵们入场，一双血红的眼睛便望了过来，手臂则垂了下去。 “阵型！”脑灵们略有慌乱，镰刀脑灵急忙喝止，“它受了伤！我们有机会！按照战术！” “好——战斗即将开始——3，2……” 斗兽场正中的布袋恶魔正在倒计时，结果芬迪斯却是直接动手了！ 狼爪中的半截牛头被甩出，划过半个斗兽场，闪电般袭向了脑灵们刚刚列好的阵型。 啪！ 镰刀脑灵正拿镰刀画着漂亮的圈，却被大角的头骨直接击碎，脑浆挂在墙壁上，镰刀掉落在了李阅旁边。 芬迪斯无视斗兽场规则的举动，迎来了观众的爆声喝彩。 “哈哈哈——我们的魔狼战士已经急不可耐了——我还是……管他呢。”布袋人嘟囔一声，将自己压扁，而后倏然弹出了场中，进入了观众席中的黑雾。 咚！咚！咚！ 大地如同鼓响，芬迪斯向脑灵们奔来。 第3章 恶魔图鉴 在这一刻，李阅脑海中没有任何杂念，只看得到逐步接近的魔狼芬迪斯。 没有公不公平，也没有无能狂怒——李阅能做的只是尽最大的努力对抗命运，就如同前世生而为人时一样。 “阵型！”李阅接过镰刀，也接过了整队脑灵的指挥权。 脑灵们原本在首脑死时阵型瞬间松散，但听到脑海中响起来的声音，下意识便选择了听从，重新按照首脑的布置发挥作用。 当李阅的注意力完全集中，魔狼芬迪斯奔过来的过程也仿佛变成了慢动作——巨大的身躯没有影响它的协调性，魔力滋润的骨骼能够使它承受这种运动强度，手脚并用着高速接近；牛头人大角对它造成的伤势还没有完全复原，于是地上洒下片片血迹，每当它在前后肢发力转化时就会撕开更大的裂口…… 地上的草皮与土被不断掀翻，这也标志着魔狼的力量，如同一个宣言，宣告脑灵的身体决计无法承受它随意一击；路程过半，魔狼没有丝毫减速，显然也没有办法在冲到脑灵们面前时刹车或者进行站立攻击…… 【解析中……10%……】 李阅的脑海中突然弹出了一行无法被忽视的提示，但正在默算魔狼与脑灵速度的李阅没有办法思考这行提示的含义，因为此刻必须下令了。 “散开躲避！”李阅放弃了由第一组与芬迪斯缠斗的布置——在魔狼这种速度下，挡路的一切都会被直接撞死，有刀剑或者是盾牌也没用。 脑灵们的沟通与理解能力没有任何障碍，瞬间领会了李阅的意图，各自驱动着身体，为芬迪斯让出了冲撞的通路。 也是在这一刻，魔狼双腿的肌肉暴涨，就连李阅都怀疑它那相对细长的脚踝和腰肢……能否承受这股巨力——芬迪斯高高跃起，张开一双狼爪，凌空扑击！ 【解析中……20%……】 脑灵们让开了魔狼冲撞的道路，却还是有两只线路不太完美的脑灵落入了它的攻击范围——魔狼轰然落地，一掌拍死了两只脑灵，第二组的盾牌脑灵。 还剩13只。 在观众们的惊呼声中，灰尘扬起，遮蔽了魔狼芬迪斯的所在；李阅与幸存的脑灵们躲开第一击，也不忘按照安排，向那尘土扬起之处射上几箭几枪。 总共五支火枪，三支哑火，一支偏离，只有一发击中了芬迪斯；弩箭的命中率要高上一些，但也只是在烟尘里回馈了“噗噗”地几声入肉声。 的确不是一场公平的战斗呢…… 李阅指挥脑灵重新结阵，终于见到烟尘中的阴影扩大，魔狼芬迪斯站立着走出——一枚铅弹碎裂在了它的胳膊上，三支弩箭分别插在芬迪斯的脖颈、背部以及大腿根，跟它秃秃的毛混在一起，几乎没有造成任何有效伤害。 这就是脑灵们这轮反击的全部。 【解析中……30%……】 “啊——”观众们似乎惊叹于脑灵们的勇气，在台上怪叫着，乱成一团。 见魔狼走出烟尘，第一组的脑灵们也如同安排得那样，兢兢业业地开始围猎，动用刀剑与长矛，齐齐砍了上去…… 这对芬迪斯来说并不是攻击，更像是一种挑衅——它挥动狼爪拨开刀剑，闪身袭向离它最近的脑灵…… “躲！”第二组的脑灵动用念力，操控芬迪斯的攻击目标急速后撤，堪堪躲开了这一爪。 【解析中……50%……】 与此同时，李阅也开始思考这行信息的含义——是在解析魔狼芬迪斯的动作吗？这就是作为穿越者的标配外挂吗？应该如何生效？ 李阅虽然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但这并不影响为此调整战术——无论解析的是什么，总归会有一个结果，那么时间就是自己暂时的朋友。 熬到解析完毕，就会知道这个外挂的作用；就算熬不到解析完成，也要熬到第二回合。 李阅想罢，果断放弃了让第一组的脑灵们进行那些挠痒痒一般的进攻：“收回你们的刀剑，佯攻，用它们吸引魔狼的注意力……” 伴随着李阅一声令下，脑灵们也放弃了用残破的刀剑杀死芬迪斯的念头，转而处处虚招演了起来，令人眼花缭乱——长剑本可以刺中魔狼的大腿，结果转了个弯扫了一下魔狼的尾巴，割下来了几根毛；砍刀本可剁向魔狼的巨耳，但却像逗猫棒一样倏然抬起，害得芬迪斯抓了个空…… 第二组脑灵携带的盾牌也成为了很好的掩体，脑灵们将长短不一的盾牌零零落落地衔接起来，高速逡行其中，用以躲避致命的狼爪；魔狼芬迪斯当然知道要攻杀脑灵本身，但刀剑不断的骚扰令它烦躁，体型的差距也成为了脑灵们的优势，害得魔狼就像是一个巨人，想要努力驱赶周围的十几只蚊蝇……还是那种会念力的蚊蝇。 【解析中……80%……】 李阅适时稍微远离，尽量压下心头的焦躁，在脑灵们接连不断的战损中，与芬迪斯消耗着——战斗向着稍微平静的态势发展，但观众都很耐心地没有爆出嘘声，因为他们都知道，这种平静……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打破。 脑灵们的数量有限——五分钟过去，脑灵们几乎没有对芬迪斯造成任何伤害，但已只剩下七只脑灵存活……好在就算武具被狼爪击碎，但依旧可以起到骚扰效果，且越来越杂乱，越来越惹狼心烦…… 期间李阅也想过攻击芬迪斯的下腹，怎奈魔狼对它的伤口附近防范极严，有时甚至放弃击杀脑灵也要进行保护，这让李阅更加肯定了它的弱点。 可惜李阅无法完全掌握芬迪斯的行动，能对其下腹造成致命伤害的手段也极度匮乏，渐渐被逼入了无计可施的境地。 只有等待。 【解析中……99%……99%……】 卧槽？卡进度条？ 即便是李阅的修养，也没忍住火气噌地窜到脑门——脑灵们仅存五只，眨眼的工夫又被芬迪斯拍死了一个。 “嗷——”芬迪斯下腹的血洞还在，但它似乎已经嗅到了胜利的味道，对着西北方的观众席上的黑雾长嚎一声。 低下头，芬迪斯咧着嘴狼爪微张，依次从幸存的脑灵身上点过，点了四下。 “第一回合——结束——中场休息——”浑厚的声音如同救命的钟声响起，布袋恶魔跳出黑雾高呼，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那是庄家的狂喜。 “唔——”观众席发出嘘声，他们想看见脑灵们死光，第一回合就死光。 “3，2，1……休息结束——战斗再开——”布袋恶魔的语声几乎没有停顿，戏耍了斗兽场中的所有人，也碾碎了脑灵们的希望…… 这特么叫中场休息？这是中场戏耍吧？这就是恶魔的行事作风？ 李阅满心焦急。 而也就在布袋恶魔宣判脑灵们的死刑时，李阅的脑海中终于弹出提示，收到了一条穿越以来唯一的一条好消息。 【解析完成，恶魔图鉴收录no.134——魔狼战士】 【魔狼战士；分布：禁忌森林/斗兽场；寿命：100-200年；习性：孤僻而狂暴，会因一点争吵与同类厮杀，直至将其杀死，但对魔狼王绝对服从；爱好：战斗/新鲜血肉；技能：爪击/扑击/啃咬；行动预判成功率：99.9973%；弱点：下腹。】 【当前对象……状态：虚弱/暴怒……】 当李阅再次将意念集中到魔狼芬迪斯身上时，“恶魔图鉴”给出来的提示，结结实实地为他提了一口气。 【向前奔跑，爪击右侧；向前奔跑，爪击右侧……】 恶魔图鉴提醒着李阅芬迪斯下一步的打算，李阅也利用脑灵那强大的思考能力，最速制定好了反击策略。 第4章 演技 将恶魔图鉴给出的预测牢牢印入脑海，李阅驱使仅存的三只脑灵扔下多余的武具，向着一秒后芬迪斯即将出现的地点，投掷了两支长矛。 对于芬迪斯来说，铅弹或者弩箭都无法造成任何伤害，无论击打到多么脆弱的部位；但长矛就不一样了，虽然它们并不怎么锋利，也没那么笔直，但依旧是有锐头的长矛，足以刺破一些薄弱的地方。 比如眼睛。 双矛刺眼是李阅早就存在于脑海中的念头——巨人打蚊子困难，瞎了的巨人自然没可能做到。 只是捉摸不到芬迪斯的动作，李阅无法将计划付诸行动，而此刻有了准确率高达99.9973%的预测，李阅无条件相信恶魔图鉴给出来的结果。 也没有别的选择。 投出长矛后，李阅连结果都没有看，率领三只脑灵拖着那把一丈长的镰刀，以最快的速度飘去了斗兽场的边缘…… 于是席上叫骂连天的观众们……就看到了这样奇妙的一幕——原本与魔狼芬迪斯缠斗了整整一回合的脑灵们突然怂了，向空中投掷了两根长矛之后调头逃跑；偏偏芬迪斯像是故意去撞那长矛一般，硬用一双眼睛去死磕两根矛尖，活活插瞎了自己的眼睛！ 接下来，更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脑灵们在退到边缘附近时，贴着地将那把一次都没有触碰到芬迪斯的巨大镰刀竖了起来，刀刃对准了芬迪斯的方向…… 芬迪斯双目瞎掉，惶急之下跃到空中爪击周围，将空气都割出了层层波纹，却连脑灵们的影子都没有碰到。 “向它传念，跟我念！”李阅号令三只脑灵，意念瞄准了几十米外的魔狼芬迪斯。 “你过来啊！” “你过来啊……过来啊……过来啊……” “你过来啊！” “你过来啊……过来啊……过来啊……” 四只脑灵不断向芬迪斯传念，让这四字箴言充斥它的脑海；魔狼鼻间一动，朝着那可恶脑灵的味道，朝着那不断叫嚣的弱小魔物，再度冲刺而来。 于是观众眼睁睁地看脑灵、镰刀与芬迪斯呈一条直线，且那直线越缩越短——开膛破肚不远矣。 “别去！”“有陷阱！”“停下——” 几乎全部的观众都是站在魔狼一边，大声阻止着芬迪斯冲动的行为，其中甚至还包括那浑厚的声音；而李阅号令三只脑灵用尽所有念力，只为隔绝芬迪斯的听力，只为让魔狼冲刺的路径只有一个…… 终于，三点一线在一刹变作两点一线，而当那快速移动的点跨过中点时，蓦然在斗兽场上晕开了一段血线，喷发状搅乱了所有的线条，长长地拉过了十几米的距离，最后在紧挨着终点的地方定格，给苍土涂一笔浓墨重彩。 死了。 李阅望着那写满不甘的狼头，感知着那被斩成两半的下半身，感受着氤氲而起的血温，蓦然而生一股真实的虚幻感，知道穿越而来的第一道坎……终究是过了。 四只脑灵飘于场中，傲然而立——他们有资格骄傲。 天地间鸦雀无声，观众席呆若木鸡——没有任何人能想到，一群从来没有登上过斗兽场的脑灵，居然能够杀死杀戮杯排名372的魔狼战士芬迪斯；也没有人会想到芬迪斯居然自瞎双目，然后自剖于斗兽场的苍土之上。 寂静后是狂怒，是骚乱。 层层叠叠的观众席宛若海啸，席卷每一滴水滴，逐渐演变为滔天之势。 “肃静——”浑厚的声音也无法阻挡这场海啸，很快被吞没。 而李阅注意到，在那逐渐沸腾的海洋之中，黑雾蓦然打开，展露出一座高台，安静的高台——布袋恶魔就坐在那边的外围，高台正中、视野最好的地方则静静矗立一个王座，王座中坐着一位衣着华丽但面色苍白的人影。 他丝毫不被这场愤怒的海啸所影响，只是单手撑着脸颊，有意无意地瞟过脑灵，微眯的细目中流露出一丝好奇，更多的则是一股威严。 就在他的目光扫过李阅时，李阅觉得有一股力量掌控住了自己全身上下每一粒细胞，所有的念头都凝固了，整个世界的空气也倏然敛去了。 一刹万年，李阅甚至觉得眨眼之间就会死去，但眨眼的时间过掉，窒息感最终还是消散了。 王座上的人移开目光，仿佛此间的一切都很难让他提起兴趣，那一丝好奇也很快便被漠然所取代。 他无视掉观众席上正在发生着的骚乱，伸手去触碰王座前的酒杯，却在即将握住酒杯的时候改了主意，只是指甲轻轻地弹了一下。 “叮！” 整个魔王城的魔物都在这一瞬间停下，然后坐回到了座位上——骚乱中重伤的、被波及的、掉了胳膊的魔物……都那样乖乖地坐回了座位，宛若上万个提线木偶。 而木偶的线……就掌握在那只苍白的手中。 有的木偶好像依旧很愤怒，颤抖着身躯努力抗拒，而毫不意外的，它们的头都像西瓜一样爆开。 终于，几颗烂西瓜落地之后，观众席重归平静，斗兽场中的脑灵们一动不动，像是等待被宣判的羔羊。 “宣布吧……”王座之人的声音懒洋洋的，却是此刻斗兽场中唯一的声音。 “咳咳……好的魔王大人……我宣布——”布袋恶魔好像才想起自己的职责，浑厚的声音再度出现，“获胜者是——第五藏书室的脑灵——” “唔……”嘘声稀稀拉拉地响起，见王座中人并没有什么反应，逐渐扩展到整个观众席。 “斗兽场的战士啊——来吧——来觐见魔王大人吧——”布袋恶魔招呼幸存的四只脑灵，同时不忘用余光观察王座中那位“魔王”的反应。 这飘向王座的一小段路，是李阅穿越以来最忐忑的路——骗过了首脑，击杀了魔狼，觉醒了恶魔图鉴……但在感受过那一股世界的窒息之后，李阅生怕被魔王瞧出破绽。 他会发现自己是来自异世界的灵魂么？会对刚才战斗中的“巧合”追根究底么？ 李阅觉得，无论在任何情况下，引来魔王过多的注视都不会是什么好事情……于是尽量模仿着脑灵飘动的方式，以一分忐忑、三分期待、五分兴奋，外加九十一分的害怕的情绪，飘到了王座之前。 魔王看上去年龄不大，一头银发、双目细长，无论是眉毛的角度还是下颌的线条都无懈可击，无疑是一个完美的美型男子形象。 当四只脑灵立定，那薄无血色的唇微微张开，像是要问什么。 李阅生怕魔王问他什么不好回答的，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凝固，紧紧缩起了脑沟，将弱小魔物面对魔王时的恐惧表达得淋漓尽致。 另三只脑灵也差不多如此，虽然他们不像李阅想了那么多，但魔王的威压促使他们做出了同样的表现。 薄唇凝固片刻又再闭上，魔王想说什么，又觉得没什么好敷衍，便挥了挥手，目光飘过脑灵们的身体，不再聚焦。 李阅瞬间觉得念力的消耗被魔王弥补满溢，重焕精神。 糊弄过去了吗？ 【解析中……0.01%……】 好死不死的，当李阅念力增强，意念落在魔王身上时，恶魔图鉴再度启动！ 第5章 好想要魔石 【解析中断，保存记录。】 李阅连恶魔图鉴的作用都没有搞清楚，可不敢瞎解析，急忙撤去自己的意念。 魔王虽然没有觉察到恶魔图鉴的发动，但能够感知到脑灵们的意念，眼中有厌恶之色一闪而逝。 【恶意收集功能开启，恶意+9999】 恶魔图鉴弹出提示。 这是……魔王想杀掉自己了吗？李阅脑中轰地一声，心说凉了。 好在李阅不是唯一一个用意念触碰魔王的脑灵——另外三只脑灵也在意念满溢后下意识地释放，都收获到了魔王的恶念。 但在刚才那种情况下，发动念力才是正常的表现——李阅想通了这一关节，也就稍微冷静了下来，暗自揣测恶魔图鉴的存在。 解析成功后，恶魔图鉴收录了no.134魔狼战士，此刻依旧被储存在脑海的列表中，也是实打实地在刚刚与芬迪斯的战斗中发生了作用，初步展现了其价值。 那刚刚弹出来的【恶意+9999】又是怎么回事？李阅觉得有必要找时间好好研究研究这个恶魔图鉴，从而制定行止。 这厢李阅收敛意念内视脑海，那厢魔王完全失去了奉陪的兴趣——无论脑灵们是用哪种方式战胜的魔狼战士，这种层级的战斗……也无法引起魔王的关心。 脸色愈发苍白的他喝掉了杯中浓稠的酒，微微抬起手掌向观众席致意。 李阅庆幸……自己好像是被放过了。 观众席沸腾。 “狂欢吧，我的子民们。” 观众席上的魔物们气冲云霄，声震夜空。 魔王微笑点头，紧接着黑光一闪，倏然消失在了王座之上。 “魔王大人说了——狂欢吧——”布袋恶魔的身体变成了酒桶的形状，也对着观众席高呼。 过关了？李阅突然觉得不太对劲。 好像少了点什么？ “奖励呢？我们赢了！魔石呢！”另外三只脑灵不约而同地把意念投去王座后面的奖励区。 在那里，一个脑袋上有个缺口的骷髅兵托着一个银盘，盘中陈列着一颗形状规整对称、色泽无瑕的魔石。 李阅还记得欧基布基在开赛前说过的——至臻魔石是每个魔物梦寐以求的宝物，有了它，就能够大幅提升自己的魔力。 会有质变吗？李阅不知道，但李阅想要。 “想要至臻魔石？脑灵？想要魔石？”布袋恶魔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双布袋封着的嘴巴都崩开了线，浑身颤抖着，抖落一地蚂蚁。 【恶意+323】 脑中再度弹出提示，李阅察觉有异，原地浮好不动——显然这股恶念来自布袋恶魔，再有动作的话兴许会倒霉。 “对！那是胜利者的奖励！”“我们胜利了！”“给我们！” 另外三只脑灵显然没有恶魔图鉴这种好东西，还在上蹿下跳——可能是太过激动，它们急切飘动的同时，也不小心用意念掀起了魔石之下的红布。 “哈哈哈？抢？真是跳脱的蠢货，去死吧你们，害我赔钱的垃圾……”布袋恶魔“啊”地一声张开嘴，瞬间从布袋里飞出无数蝇虫！ 它们从那三只脑灵裸露在外的血管钻入了脑灵体内，登时止住了脑灵们的任何活动；而随着蝇虫越进越多，这三只击杀了魔狼芬迪斯的“斗兽场战士”就这样被撑破了脑子，化作空中的一团响屁。 三只脑灵被爆头，惹得王座附近的魔物们哈哈大笑，倒是有一只妖艳的女魔靠了过来，声音一片甜腻：“你怎么会赔钱呢？我们的斗兽场之王？明明没什么人押中了这个结果吧？” “哈哈哈！可我自己从金库里拿了钱，押脑灵们第二回合死亡啊！”布袋恶魔大嘴煽动，转向李阅恶狠狠地说，“你呢？胜利者？要奖励吗？” “无需奖励。”李阅强忍着内心的震动，回答得像个反应慢了半拍的、鲁钝的脑灵。 “哼，这才乖……你已经拿到你的奖励了，能活着，就是你最大的奖励。”布袋恶魔向李阅充分展示着魔王城“强者占有一切”的规矩。 【恶念+72】 布袋恶魔的恶念有所减少，李阅觉得这一次……或许是真的活下来了。 但，这样就够了吗？ “可是你动用了金库的钱诶，不怕被魔王大人发现，摘了你的脑袋吗？”妖艳的女魔抱上了布袋恶魔肥胖的身躯。 “魔王大人？他才刚刚上位，跟上一位魔王战斗时受的伤……没个几百年养不回来的！”布袋恶魔笑着笑着，突然把自己的头套摘了下来，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蝇虫，“再说了，他要摘我的脑袋，就给他摘咯？” “嘻嘻……”女魔被布袋恶魔逗乐了。 “流水的魔王，铁打的……斗兽场之王！哈哈哈嗝！”布袋恶魔喝下了魔王剩下的酒，指挥那托着银盘的骷髅兵，“你，把魔石送回金库……” “顺便把这个垃圾关起来，下一场杀戮杯再叫他上！”布袋恶魔指了指场中的李阅，“要么帮我回本，要么死！” 李阅知道，这就是这位斗兽场之王对自己的最终判决了。 “咯咯咯！”骷髅兵应了一声，李阅却听懂了——保证完成任务！ 这就是恶魔的世界吗？强者为王，弱者连选择死亡方式的权力都没有？ 啧，好像和前世也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更直白了一些？ “我是赌魔欧基布基，绝不玩公平的游戏~”宣判完李阅，布袋恶魔抱着女魔哼起了歌，在观众席上跳起了恶心的舞蹈，挥洒着布袋里的蝇虫。 “走吧可怜虫！”骷髅兵一手托着银盘，一手掣出砍刀，抵着李阅的小脑向斗兽场外走去，“跟你相比，也许你的那些同伴更加幸运一点，至少它们不需要活着受折磨。” 【恶意+17】 似乎越弱小的怪物，提供的恶意点数越少？以及……跟对方恶念的具体内容有关？ 李阅一刻不停地加深着对恶魔图鉴的理解，知道这是自己在魔王城唯一有用的底牌。 至于被关押在地牢里，等着下一次杀戮杯成为欧基布基的赌注……李阅并不反对——本体的记忆起了作用，李阅知道杀戮杯每个满月举办一次，那就算逃不出地牢，至少还有一次月亮轮回的时间做准备。 更何况……有恶魔图鉴的话，脱身应该不难——只有一个骷髅兵押送自己，就算它再难缠，也难缠不过魔狼芬迪斯吧？ 甚至还可以…… 李阅缓缓飘着，意念包裹住了银盘上的那颗魔石。 “慢着！”欧基布基的声音再度响起，“差点忘记了，这可是我们斗兽场的新星，只有一个骷髅兵护送的话太失礼了嗝……” “你们也去！”欧基布基又叫了四只正在跳舞的骷髅，组成一个小队“护送”李阅进大牢。 李阅略微增加了一些烦躁，直到又有四份【恶意】收获，方才好受了一点点。 五把砍刀怼着李阅的脑子，怼得李阅动弹不得；李阅也随着它们飘离斗兽场，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过程中，李阅忍不住地在想，在这个“强者占有一切”的魔王城中……想要活下去的话，似乎只有一条路可走？ 成为魔王？ 欧基布基不是才说过，刚才的魔王是新任，与上届魔王战斗中的伤还要养上几百年……或许是所有魔物翻身的良机？自己翻身的良机？ 对，李阅已经开始从魔物的角度思考眼前的处境。 斗兽场中的狂欢刚刚开始，离开的路上，一行提示信息亮起在了李阅的脑海中。 【解析中……30%……】 第6章 我们现在就滚 【解析完成，恶魔图鉴收录no.104——骷髅】 【骷髅；分布：各处；寿命：20-400年；习性：大体上执着木讷，会被人类形态时的状态所影响；爱好：跳舞/散架/乐器；技能：挥击/刺击/骨棒回旋；行动预判成功率：99.9984%；弱点：灵魂寄宿处】 离开斗兽场的路上，李阅当然不会放过解析骷髅兵的这个好时机，而解析过后李阅也对骷髅兵的观感发生了一些些改变——没想到这些被打散了还能重组的家伙……居然每一个都是舞蹈和音乐爱好者。 当然了，作为连脑子都没有魔物，骷髅的行动预判成功率比低智的魔狼还要高，可以视为百分之百，面对李阅的时候就像一张白纸，几乎没有撒谎的可能。 至于李阅最在意的“弱点”项……恶魔图鉴也直接给了李阅答案——灵魂寄宿处即是骷髅兵最重要的一块骨头，通常比较隐蔽，但只要破坏了这个部位，就相当于破坏掉了骷髅的灵魂，无论骨架有多么新鲜，最终都会一命呜呼。 就像是魔狼的下腹一样，只不过更加易于破坏。 通过感知，李阅发现五个骷髅的灵魂寄宿处分别为后脑、锁骨、大腿根、尾骨、右脚食指……些许透露了一丝丝狡黠。 【齐步走……左，右，左……】 本体的记忆告诉李阅……斗兽场是在魔王城的后山，眼下他们五个骷髅一只脑灵……正行走在通往魔王城城堡的林荫小路上，月光照得树枝摇曳，不时有蝙蝠在林中抖动翅膀，吹起南方死亡之海的一场飓风。 【进门左转……左转……再左转……】 踏足魔王城之前，在月光与城内灯光交换的那一刹，李阅动用意念，从地上捡了五块小小的石子藏在自己的脑沟里，强忍着痛苦与不适，寻找着出手时机。 踏入城内，不再处于空旷处，李阅本体的反馈是察觉到了极大的安全感——第五藏书室并不远，穿过两条走廊就到，但与金库和地牢则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 李阅本来有一次出手的时机，但思忖过后放弃了——那是通往第五藏书室的岔路，李阅只消动用意念，用藏好的小石子快速抹去五个骷髅兵的灵魂寄宿处，就可以杀死它们，夺了魔石逃去第五藏书室。 李阅相信，只要到达第五藏书室藏进某个墙缝，那么在众多脑灵的“掩护”下，除了魔王本人……应该难有人找得到自己。 但是令李阅放弃的原因也很简单——并非因为善念或者是莫须有的慈悲，而是自从进了城堡以后，有几只苍蝇始终围绕在自己身边，或许就是欧基布基的眼线。 李阅不知道这几只苍蝇是在盯着自己还是在盯着魔石，只得选择放弃，另找其他机会。 【上楼，去金库，交魔石……】 自始至终，骷髅兵都没有一点点将魔石据为己有的念头，李阅不禁佩服它们的执着与木讷；而那几只苍蝇依旧飞舞在身边，嗡嗡扰人…… 等一下，不知这几只苍蝇是否是欧基布基的眼线，那有没有办法证实一下？ 李阅下意识地用意念包裹住了一只近些的苍蝇，果然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解析中……0.5%……】 确认苍蝇是欧基布基的眼线，李阅当然不再打那块魔石的主意——至少现在不。 在李阅眼里看来，那块至臻魔石本就是属于自己的，只不过因为眼下还不够强，没有办法将其兑现而已；当然了，现在没法兑现不代表以后不可，常规手段无法获得，不代表歪门邪路不可…… 偷，也是一个办法。 对于遍布恶魔的魔王城，李阅可没有这方面的约束。 当然了，如果实在没有机会，李阅也不打算铤而走险，以后拿回来便是——恶魔图鉴中虽然仅有两个魔物，但寿命动辄都是几百年…… 日子长着呢。 决定按兵不动后便不再多想，李阅一边记忆着魔王城的地形，一边随着五个骷髅走过阶梯，走过层层骷髅兵的守卫，走过黑暗中无悄无声息注视着走廊的阴影……终于来到了“金库”。 本体的记忆中并没有“金库”相关的信息，显然这部分情报超出了弱小脑灵的接触范畴，此刻一看，李阅对魔王城的工匠水平由衷佩服。 一个纯金的大门如同哭墙一般立在面前，高约十丈，门上镌刻着密密麻麻的复杂法阵，隐约散发出青色的光。 李阅的意念完全无法触碰到金库的大门，还没有接近，便会被门前流动的魔力隔开——用力刺探的话，甚至会感觉到头皮阵阵发麻。 金库的门前，站着一团没有脚的漂浮物，漂浮物的身体被包裹在一个灰黑色的斗篷之中，头套之下伸出了两只手，一只手握着一个布袋，布袋的袋口探出无数根金属链条，另一只手则握着一支羽毛笔，垂落在腰间。 铁链长短不一锈迹不同，每条都是黝黑锃亮，暗暗的像是血迹；此刻它们低垂在地，宛若章鱼的触手一般来回摆动，摩擦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像是在感应着来者的身份。 “叔叔……书记官大人，我们奉赌赌赌魔、斗斗斗兽场之王欧基布基大人的命令，前来奉还至臻魔石……”面对那一团漂浮物，托着银盘的骷髅似乎很紧张，而拿刀抵着李阅的那四位甚至都不敢迈前一步。 “哦？不是杀戮杯本轮胜者的奖励吗？没有发？”恶魔书记官的声音就像冬日里的铁，斗篷下的面容似乎有些不悦。 “欧基布基大人省下来了，本本本轮的胜利者……不需要至臻魔石……”骷髅兵还是有点结结巴巴的。 我需要这块魔石，它是我的——李阅腹诽。 “哦……什么至臻魔石，只不过就是一块成色比较好的石头罢了。”恶魔书记官并没有把魔石放在眼里，拿出羽毛笔和羊皮卷记上了一笔，“不值得为它打开金库大门，就丢在这儿吧。” 恶魔书记官袋子中一根铁链倏然伸出，指了指金库前方的一个书桌抽屉。 “这这……好的。”骷髅不敢拂了恶魔书记官的意，遵命放下，李阅也暗自记下了位置。 “对了……那你借走的钱，什么时候还回来？”恶魔书记官羽毛笔在羊皮卷上比对了一番，人称忽然一变，然后抬起了头，盯着骷髅旁边纷飞的苍蝇。 “这这这……”骷髅还以为恶魔书记官是在问自己，牙关打颤说不出完整的话。 倒是原本乱飞着的苍蝇突然飞到了同一个平面，先摆出了一个数字“1”，再摆出了一个月亮，由盈到亏、再到盈。 “一个满月吗？”恶魔书记官用羽毛笔轻点羊皮卷，想了半晌方才回答，“可以，利息要三成，还不了的话，我就去斗兽场找你。” 苍蝇们在平面上摆出了一个哭脸，又摆成了一个笑脸，极尽谄媚。 “这是什么东西？”恶魔书记官才问起被五只骷髅包围的李阅。 “抱抱报告书记官大人，他是……”李阅身旁的一只骷髅满脸木然，就要回答出事实。 “没什么，咯咯垃圾，我们现在就滚。”显然为首的那个骷髅兵生前就是一个乐于体会圣意的家伙，直接闪过了这一话题。 【齐步走……左……右……左……】 伴随着骷髅的列队离开，跟随着李阅的苍蝇们也一哄而散，只留了一只飞在旁边；李阅肯定了欧基布基并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暗自松了一口气，开始思考如何摆脱这只苍蝇……以及拿回自己应得的至臻魔石。 依依不舍地离开金库，李阅一边用意念包裹着那只苍蝇，一边牢牢地把至臻魔石的位置记在脑中。 【解析中……12.4%……】 第7章 完美牢房 魔王城中处处地牢，寝室是地牢，仓库是地牢，甚至连茶水间也可以成为地牢…… 但是，能够被欧基布基提及的地牢一共有三处，一处是用于关押强大恶魔以及各种诅咒生物的“深渊巨口”，第二处名为“猪笼”，关押勇者和贵族一类稍有利用价值的人类，在固定期限内接受“赎身”。 第三处，也就是李阅眼下被关押的这处，名为“菜地”——菜地没什么强大的魔法咒文，也不施加任何诅咒，只是单纯的大型地牢，用于关押一些掳来的人类、动物，以及魔王城中犯了错的弱小魔物。 但是就像它的名字一样，“菜地”管理松散，也就成为了骷髅兵们动用私刑或者是玩乐的地牢，甚至还会有魔王城中的低阶恶魔来此暗箱交易，购买一些用于实验的人类，统称为“提菜”。 按照过往的经验——低阶魔物收入菜地关押，于是5只骷髅兵十分默契、步伐统一，砍刀抵着李阅的脑沟，将他丢进了菜地的187号牢房。 进入菜园的路上，一处堆满了杂物的区域引起了李阅的注意——那里堆着各种各样的衣服、人类的钱币、铁板一样的糠饼、写满字迹的纸屑等等，看起来像是囚犯们身上搜刮而来的杂物，等待统一的焚烧处理。 感知着遍布荆棘花铁刺的牢门，李阅却是松了一口气——虽然以脑灵软糯的身体也无法从缝隙中钻出，但没有咒文或者魔法的牢房……对于李阅来说，就是此刻的完美牢房。 不过……的确是被小看了啊…… 关上牢门，领头的骷髅将钥匙链哗啦啦地别回腰间，另外四只骷髅驱赶了一番牢房门口的蝇虫，全然不知这一趟护送之旅能够顺利完成……皆是因为那几只蝇虫的护佑。 “我们走！再晚点的话！狂欢就要结束了！”领头的骷髅终于完成任务，道出了期待已久的心情。 “咯咯咯！走走走！”另外四只骷髅应和了一番，随着骷髅一哥走向门外。 “对了，你们几个当心点，提菜的时候可不要把这只脑灵提走了，欧基布基大人留着他还有用呢！” “咯咯咯！” 骨头踏过地面渐渐远去，李阅却依旧一动不动，意念牢牢锁定那只趴在荆棘花上、假装若无其事的苍蝇。 【解析中……84%……】 李阅已经完全确定了，恶魔图鉴的解析时间与解析对象的强度呈正比，显然目前遇到过的货色中，魔王本人的解析时间最长，其次就是布袋恶魔欧基布基了。 而像骷髅兵这种小角色，通常几分钟的时间里就可以完成解析，很快，也印证了李阅的想法。 至于恶魔图鉴的其他功能……尤其是【恶意】点数，李阅还并没有急着探索——对李阅来说，解析一位强大恶魔的机会难得，而解析带来的好处除了针对其个体的优势以外，本身也能透露出很多信息，进一步帮助李阅理解这个异界。 于是李阅集中全部的注意力，去捕捉那只苍蝇的一举一动——有几次李阅都发现它降落墙上、地上，“亲近”着残留的血污或者排泄物，也不知是演的还是本能…… 就这样，李阅无视掉地牢里回荡着的惨叫和呻吟声，在苍蝇无数复眼的注视下保持沉默，宛如睡去；而那苍蝇则没那么安分，除了偶尔在这间牢房附近徜徉以外，偶尔也会更换位置去看看其他囚者的情况，不知道是不是在试探李阅。 终于，恶魔图鉴弹出提示，李阅解放意念，歇了歇脑子。 【解析完成，恶魔图鉴收录no.093——欧基布基】 no.093和“欧基布基”的名字都是金色显示，彰显着这位布袋恶魔的与众不同。 【欧基布基；分布：无；寿命：1000-？，依据本体蝇虫/材料的再生/替换，理论可达至无限；习性：混乱而无序，贪婪而残暴，不屈于人下，亦善于谎言哄骗；爱好：赌博/折磨/宴会；技能：蝇虫/？？？，解析样本不足，待完善；行动预判成功率：1.873%；弱点：地狱业火】 【诞生志：诞生于赌局背后的阴影，由那些啃噬赌客、掮客、巨鳄、杀手尸体的蝇虫……和沾满鲜血的麻袋所组成……】 【千年的贪婪，令它无比渴求“更多”——更多快乐，更多生命的堕落，更多不公平游戏所留下的鲜血……】 【也许有一天，它也会披上人皮，邀您入局。】 信息量巨大，李阅不得不好好消化。 第一，欧基布基的名字是金色，其描述也不像魔狼或者骷髅那样宽泛，极具针对性……这是不是说明欧基布基已经超脱于“某一类”魔物，成为了一个特殊的存在？ 似乎它“一百以内”的编号……也印证了这一点…… 第二，根据描述来看，欧基布基的身体是由蝇虫与布袋外皮组成，且可以更换，从而达到理论上的无限寿命？那么更换的方式与原则又是什么？ 难道是一个强大到自己无法抗衡的存在？ 这就是铁打的斗兽场之王吗…… 第三，技能方面解析不足，是因为恶魔图鉴只针对它身体里的一只苍蝇进行解析，所以得不到完整的情报？那为何又能将其收录？ 要是遇见强大的恶魔，解析了半天，最后跳出来一大堆问号，那有啥用？ 还是说……解析的完整度与自身的强度有关？ 李阅在此处留了一个疑问，以待未来进一步验证。 “行动预判成功率”与“弱点”都比较好理解了——欧基布基由无数蝇虫组成，假如都是生存了几百年的苍蝇，有个体意识也不奇怪，要由地狱业火烧杀也不奇怪。 问题就在于……啥是地狱业火了。 显然恶魔图鉴还没有体贴到这个地步，“地狱业火”只能以后由李阅亲身发现。 最后，与此前两只解析完成的魔物不同，欧基布基单人多了一项“诞生志”，其中除了透露出不少它的来历以外，更是直接证明了李阅的第一点猜想——欧基布基是特殊的存在，或许看守金库的那个恶魔书记官也是一样？ 强大的恶魔都有独家编号和金色显示？ 在欧基布基的诞生志中，李阅猜想这位布袋恶魔也许诞生在这个异界的人类社会……毕竟套麻袋杀人这个手法，似乎在自己那个世界也算是比较传统了；再加上什么“啃噬赌客、巨鳄尸体”的蝇虫的描述，无一不指向某个肮脏而又热闹的狂欢之地。 只可惜脑灵本体的记忆中，少有这个世界人类社会的内容，使得李阅很难据此进行联想。 读罢欧基布基的相关内容，李阅再回看恶魔图鉴上搭配文字显现出的画面——画框中的那位“欧基布基”正对着自己狞笑，像是在说“还钱”；倏然画风一转，欧基布基释放出布袋里的蝇虫，刮起了一阵黑压压的小型龙卷风，然后自身瘦了不少。 惟妙惟俏的嘛……李阅内视恶魔图鉴，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接下来，是时候好好研究研究图鉴的其他功能了……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只苍蝇需要解决。 李阅不移不动，开放感知，感受着周围五个牢房里的一切，寻找杀死苍蝇的方法——不是李阅不想直接将其用意念捏爆，只是如此一来，很容易让欧基布基联想到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所以…… 所以最好让这只欧基布基的眼线……自然死亡。 以一种理所当然的方式。 第8章 完美杀手 展开意念，李阅感知到了从墙缝里外渗的水滴，感知到了早些时候溅落在地的脑浆，感知到了隔壁房间的尸骨，也感知到了对面三个牢房中……那两个截然不同的生命。 有人类。 还有一个魔力比自己还低微的魔物……又或者是动物？ 只不过距离有些远，隔绝物也比较多，李阅没办法解析其身份，只能模模糊糊感知到它们的存在。 而且这些东西……似乎都没什么办法让苍蝇“自然死亡”嘛…… 李阅不急不躁，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自己的牢房，耐心地将意念渗入石砖，渗入深处的土壤……终于在一处孔洞里，找到了完美的“杀手”。 它身体光滑，腰肢苗条，大部分时间里静若处子，但几乎每动必杀，在石砖、墙缝中穿行无碍——它是一只壁虎，灰褐色中隐隐带着黑色斑点的壁虎。 此时此刻，它正所在孔洞中休息，有一些腹部中空，蠢蠢欲动的样子。 “出来吧小东西……”李阅尝试与它意念沟通，发现无果——看来脑灵的异能也有限制，沟通的对象需要是灵智生物。 想着，李阅直接用意念把小小壁虎从孔洞中拽了出来，在墙缝里发出了微微响动。 苍蝇微微转换角度，但似乎对墙壁里的生物活动并不是太感兴趣，重新静止；而李阅就操控着那壁虎定在墙缝里，等待下一次苍蝇“演戏”，去别的牢房防风。 壁虎虽然很小，但控制得时间长了，李阅也有点累，尤其是还要照顾它的情绪。 好在苍蝇没让李阅陷入无尽的等待——斜对面牢房的魔物好像正在撞墙，苍蝇好奇，便飞过去看了看。 也就是在这时，李阅将壁虎隔空移出墙缝，轻飘飘地放在了铁栅栏内侧的荆棘花上。 铁荆棘花张牙舞爪，花间壁虎几乎与其融为一体，微微抬首，守望着空气——虽然它内心中有些疑惑，疑惑为什么自己会从墙缝被拽到了这里，但很快忘却了。 接下来又是等待，等苍蝇回来。 这次很快——苍蝇绕了一圈，几百只复眼同时越过铁栏，看到了乖乖的脑灵，一时间也有些疲累，决定这一次就在铁栅栏上休息一会儿。 挑了一株宽些的荆棘花，苍蝇缓缓飞落，隐约觉得……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铁栅栏似乎与此前有些不同？ 荆棘花更狰狞了一些？ 再之后，这苍蝇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壁虎舌头一伸，完美完成了它的刺杀任务。 与此同时，斗兽场的狂欢中，欧基布基眼角一跳，回忆刚刚损失掉的那只苍蝇，稍稍撇了撇嘴——魔王城又该驱除壁虎了，啧啧。 要么养些蜘蛛魔和壁虎魔，叫它们约束一下手下？ 这个念头才刚刚升起，欧基布基的注意力就都被亿万双复眼里同时见到的女魔胴体分散掉了…… 咳咳，算了，管他呢…… 壁虎刺杀了苍蝇，李阅依旧一动不动，脑海中却已是查看起了恶魔图鉴的每一个细节。 恶魔图鉴最基础的功能、也是李阅目前使用最多的功能……便是解析和信息栏了——信息中列明了已经收录的恶魔种类，此刻是3种，魔狼芬迪斯、骷髅以及欧基布基。 三条信息按照编号顺序排序，意念触动后会展开详细的内容，以及其动态，包含行走、攻击和挑衅等等，不一而足。 除了图鉴的信息列表，这一次李阅也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系统的另一项数值——恶意。 【恶意】陈列在恶魔图鉴首页的左下角，此刻数值已经积累到了10573，其中的主要来源是魔王的9999，剩下则是欧基布基以及骷髅零散的贡献。 李阅此刻最想知道的，就是【恶意】的作用——恶魔图鉴的主面板上，功能分布并不平均，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混沌，几块空位似乎是被黑雾包裹住了，无论李阅多么集中精神，都看不真切。 比如【恶意】的下方，比如【图鉴】栏的右侧，都有不小的空缺，但也就是在李阅将意念集中到【图鉴】栏的右侧区域时，提示蓦然弹出。 【是否耗费10000恶意，解锁新功能？】 一万点不少，李阅相信恶魔图鉴会提供相匹配的收益；而且目前除了这个功能以外，并没有发现【恶意】的其他作用，那就更没什么好犹豫的。 “是。”李阅在脑海中给出了肯定答复。 黑雾蓦然稀薄，随着恶意点的迅速下降逐渐被驱散，在【恶意】数值回落到573的时候完全消失殆尽，恶魔图鉴的面板上也陈列了一个新功能。 幻化。 新功能开启的一瞬间，李阅就迫不及待地动用意念将其打开，随后就在脑海中展现了一幅与图鉴信息栏极为接近的图景。 依旧是魔狼战士、骷髅以及欧基布基三种魔物，只不过此刻在它们的详细信息下方，都多了一个“幻化”按钮，其后标记着幻化所要消耗的【恶意】。 骷髅100，魔狼战士200，欧基布基3000。 能将自己“幻化”成恶魔图鉴已收录魔物的样子？ 李阅瞬间读懂了恶魔图鉴的功能，心底“嘿嘿”干笑了两声，展开了无穷联想——幻化成骷髅，是不是就能在魔王城中来去自如？ 图鉴里不是写了么，骷髅的“分布”是“各处”…… 幻化成魔狼战士呢？就可以震慑一些低阶魔物，甚至是对它们展开勒索？ 毕竟魔王城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长成一副强者的样子……一定可以带来不少好处，尤其是像欧基布基那样的强者。 再大胆一点——假如有一天，恶魔图鉴里收录了城主呢？ 记得当初解析城主的时候，恶魔图鉴的提示是【解析中断，保存记录】？ 一次分享0.01%，见一万面……兴许就成了？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嘛！ 只是不知道小数点后面具体保留了多少位…… 李阅的脑沟不自然地抖动了起来，假如他还有一副人类躯体的话，此刻无疑已经留下了口水——看到了恶魔图鉴的潜力，李阅不由自主地想了很多。 此刻他倚在墙角，就像一个偷吃糖果且没有被发现的孩子，口中塞满了香甜，却一声都不敢出。 幸好提前解决了欧基布基的苍蝇，不然现在像什么样子？ 咳咳……强行从想象中抽离，李阅理了理当前恶魔图鉴的逻辑——收集恶意，收录更多魔物，就可以幻化出不同的形态，也能够解锁恶魔图鉴的更多功能…… 在魔王城这种地方，最容易收集的……可能就是恶意了吧？ 像魔王这种一次9999恶意的宝藏男孩，最好多来点——虽然李阅还不知道【恶意】数值的具体判定规则，但是大方向上已有把握，且与成为魔王的道路完全不相冲突。 接下来只有一个问题——幻化是指幻化成他人的样子，还是说……连实力都可以一并幻化？ 李阅有点不太相信恶魔图鉴可以如此逆天，做足了失望的准备，决定试一试。 点选列表中的“骷髅”，李阅确认幻化。 【恶意-100】 【恶意-1-1-1……】 第9章 与恶魔的交易从不顺利 100点恶意是确认幻化为骷髅的消耗，至于后面的-1-1……其实是李阅的下一个新发现——在选择了幻化骷髅之后，李阅发现幻化出的骷髅，可以根据自己的想法，对具体的外观外貌进行微调！ 伴随着李阅对骷髅的骨骼粗细、骨质色泽等细节的调整，恶意也在相应消耗着。 也就是说，李阅在幻化骷髅兵时，可以选择幻化成领头的那个骷髅兵，也完全可以变成一个完全外貌完全不同的骷髅，十分方便。 当然了，眼下在测试阶段，李阅没有想太多，照着脑海中那位托着银盘的骷髅的样子，完成了幻化…… 这时，脑灵强大的记忆能力得到了充分的体现——李阅甚至记得托盘骷髅大腿骨上每一道裂璺的细节！ 见进展如此顺利，李阅有些怀疑，怀疑“幻化”功能是为脑灵量身定制的——有这么强大的伪装能力，只要磨炼演技，何愁不能在魔王城行走自如？ 沉浸在对未来的联想中，李阅完成了“幻化”的步骤，变成了一只骷髅兵，站在了“菜地”的牢笼里。 无刀无甲，也不见了骷髅腰间的那串钥匙——李阅确定，幻化并不能幻化出非是魔物自身的物件。 上下打量着自己，李阅感知得到脑灵的身体被幻化出的这副身体包裹住，意念能力没有任何变化，却能够将骷髅的动作操纵自如。 齐步走…… 李阅按照记忆，模仿托盘骷髅走了两步，发现与印象中的毫无二致，不由得咯咯一乐。 紧接着，李阅走去那布满荆棘花的牢门，用掌骨推之，纹丝不动——幻化出的形象具有实体，但力量不会得到任何增强，与脑灵本身无异。 只可以复刻外观吗…… 李阅也忍不住升起了些许贪心，但很快被他驱散了——几小时前，他还是一个斗兽场中的待宰羔羊，此刻有了对“未来”产生想象的资格，已是好运了。 想罢，李阅动念，收起骷髅外观的同时也收到了一行系统提示。 【是否保存？】 是，于是，恶魔图鉴的幻化栏中，多了一个李阅已经设置好的外观。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而后的半分钟里，房间里那孤零零的脑灵一会儿变成骷髅，一会儿回复成脑灵模样，反反复复十几次，方才偃旗息鼓。 【恶意】还剩473，足够李阅进行下一步尝试——魔狼战士的体型远超这间牢房所能容纳的极限，到时候会发生什么？ 撑破牢笼？ 李阅放开感知，确认走廊静悄悄的，看守“菜地”的骷髅们也许都去了斗兽场狂欢，短时间内似乎不会有人理睬自己…… 但假如有呢？撑破了牢笼，下一步去哪里？ 李阅回忆来时的一路，反复确认了逃往第五藏书室的路线，方才在恶魔图鉴中找出了“魔狼战士”的页面，确认“幻化”。 【恶意-200】 这一次，李阅并没有对魔狼战士的形象进行微调，一是恶意并不充足，二是测试目的不同，尽快完成为妙…… 下一秒，一只魔狼战士的形象瞬间撑满了整座牢房，李阅甚至听得到躯体中嘎嘎作响、进而被掰断的骨骼声！ 牢房的大小没有被影响分毫，就在狼头被不断扩大的躯体撑到脚踝处时，恶魔图鉴弹出了提示。 【空间不足，幻化失败】 李阅回复了脑灵模样，一切像是没有发生过。 但【恶意】没有返还——李阅依旧是那只被关押在牢房里的脑灵，只不过身上的存款少了很多。 还是要尽可能地收集恶意吗…… 得到了测试结果的李阅，也习惯性地联想更多——幻化对于外部环境有要求，以后在用法上要酌情选择。 解锁了恶魔图鉴的新功能，李阅理了理当下的思路，发现有了骷髅兵的身份……对于夺回那枚至臻魔石的帮助极大！ 原本，李阅的设想是趁恶魔书记官不在的时候，去那抽屉偷拿至臻魔石，其中的难点就是找到“恶魔书记官不在的时候”；那现在有了骷髅兵的身份做掩护，完全可以假装巡逻，然后趁机夺宝？ 至于越狱的手段……也发生了一丝丝变化，从抢夺钥匙、强行突破，转变成了抢夺钥匙、伪装离开。 虽然从字面上来看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达成的效果却是皆然不同——模仿骷髅兵好处多多，至少短时间内不虞引发骚乱，可以从容离开…… 李阅从来没有想过等待欧基布基“提审”自己，或者是在下一个满月被押去斗兽场对上什么可怕的恶魔，又或是让狂欢而回的骷髅兵腾出手折磨自己——越狱的时刻，就是下一次见到钥匙的时刻！ 就这样，李阅反复打磨着越狱计划，直到其愈发趋向完美。 不知是意念高度集中而带来的疲惫，还是脑灵本体的生物规律作祟，李阅渐渐进入了一种近乎于冥想与睡眠之间的状态，缓缓回复精神力。 而杀戮杯的狂欢还远远没有进入尾声——骷髅们在斗兽场正中点起了巨大的火把，围着火把跳舞，口中“咯咯”声无绝；观众席上的欧基布基已经喝得酩酊大醉，如同一团烂泥一样，半身瘫倒在王座上，欣赏着台阶上的女魔表演。 在那似乎永恒不变的月光之下，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绕过火柜，迈过缠绵在地的魔物身体，凑到了欧基布基身边，冷冷地盯着这位斗兽场之王。 站了半晌，身影见欧基布基并没有理会自己，轻轻咳了一声，颈间一枚金色的护肤闪闪发光。 “人类？甘贝尔家的？”欧基布基早就注意到了这个人影，只不过不太想与他交流罢了。 “贵族，甘贝尔家族。”人类掀开斗篷，露出了脸上的面具——面具上镀有金箔，脸颊上很抽象地刻画着一枚筹码。 “永不满足哈……”欧基布基呵呵笑。 “这次我们损失了不少。”贵族透露了来意，“说好的，第二回合，脑灵死光……” “喂喂喂……我也损失了很多啊！”欧基布基整个身体膨胀了一圈，惊得贵族后退了半步。 “咳咳……”贵族似乎觉得有失身份，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好怕这位“合作者”的，于是重新站回了欧基布基的面前，“那下个季度的贪婪之蝇……需不需要减少供应数量？” 这是明示，也是一种谈判——贵族觉得自己有这个资格。 “呵呵……不用嗝……”欧基布基的脸上爬过几只苍蝇，“我已经想好了帮你们回本的办法……甚至还能大赚一笔……” “说说你的计划。”贵族没有就这么轻易买单。 “当然是先把它关起来，然后再放出来参加斗兽场，安排它先赢几场，再一场输掉嗝……就像我们之前做的那样……”欧基布基脸上的苍蝇越聚越多，似乎是有些不快，“我准备把杀戮杯的下一场比赛定在三天后开始，这样，那只不知死活的脑灵……可以在下个满月之前打满五场，然后我们就可以躺在财宝中狂欢啦……” “如何确保胜负？”贵族没有满足。 “哦……你想知道这个呀……”欧基布基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叫他赢很简单，我是斗兽场之王……确保他输吗……当然就是找最强大的脑灵……把它碾死咯……” “脑灵之王布迪博格……他欠我一次，会帮我们赚这一笔……”欧基布基的嘴巴都快咧到了耳边，“意念、魔力……布迪博格都是脑灵中的王者，更妙的是，除了少数高阶恶魔以外……没有人见过他的真身嗝……” 说话间，一只红色的苍蝇毫不起眼地从布袋里飞出，却在贵族颈间的那枚金色护符的阻挡下无法近身。 “如何碾死？”甘贝尔家的贵族还在逼问。 “就像这样……”蝇群一动，瞬间遮蔽住了贵族颈间的金色护符，而也就在同一刻，那只红色的苍蝇从贵族的右耳蜗钻入，刹那间便使其凝固在地。 一抹血色充斥了贵族的右眼，随后那只红色的苍蝇从他的眼窝钻出，浑身沾满体液，慢悠悠地飞回了布袋之内，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量。 “下次多押一点儿嗝……”欧基布基揉了揉肥大的脸颊，哂对贵族叮咛了一声，“永不满足哈……不自量力的家训……” “好……的……”贵族机械式地回答，木讷地转身离去——离去时，颈间的护符已经与那群苍蝇一起，烟消云散了。 第10章 魔王城的囚人 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李阅醒来。 意念延伸，李阅仿佛看得到一个骷髅兵朝着牢房走来，正是此前托着银盘的那个——它捧着一瓶廉价的红酒，顺着空荡荡的咽喉倒在了自己的胸腔里，流过脊柱、髋部滴落在地，一路都滴滴答答的。 说起来，李阅觉得它还挺尽责的——其他的骷髅在狂欢过后都各自休息，只有这位欧基布基的宠儿……都喝成这样了，还记得来查看一下新到的囚徒。 李阅忆起这只骷髅的灵魂寄宿处是在后脑……李阅挑了一块最为锋利的石子丢去对面，只等骷髅站在牢房外的那一刻。 “咯咯咯……你这小贱种……爹爹又来看你了……”骷髅走到李阅左手边第五个牢房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李阅有些听不懂。 叮叮当，吱嘎……是铁门打开的声音；隔得很远，李阅实在是想象不出骷髅在做什么。 骷髅如此的动作，给李阅带来了新的困扰——万一这货不是来看自己的，而是来寻乐子的，那还要再等下去吗？ 当然不。 李阅驱动意念，“当”地一声击打在了牢门之上，引得骷髅那边的动作一滞。 “妈的怎么回事……”骷髅骂骂咧咧地推开牢门，重新走回了正确的路线。 “你这只垃圾……咯……杀戮杯的下一场就订在了三天之后，你活不了多久了……”骷髅走到门口，不小心透露了一个重要消息。 三天后？果然如此。 李阅知道欧基布基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三天的时间也在意料之内——举办一场杀戮杯需要不少准备工作，比如传递消息、比如指定赛程和奖励……三天，几乎是在斗兽场最快的速度了。 只不过不同的是，这一次，大奖不再会是那颗至臻魔石了。 “下一场杀戮杯……我想我可能没办法参加了。”李阅摇摇脑子，颇为可惜地传念。 “放屁！你欠了欧基布基大人的债，一辈子都躲不掉，你必须参加！”骷髅分度地咧嘴大喊，下巴差点脱臼，“还是说……你害怕死在这里？不会的，我跟所有的垃圾们都打好招呼了，他们不会杀死你，最多……” 【恶意+12】 啧啧……太少，恶意的收集或许真的与恶念的内容有关——但是李阅不打算在骷髅的身上试出规则，毕竟这只骷髅必死，下一次再来不一定是什么时候了。 “死吧……”李阅暗自说了一声，运足念力，便见喋喋不休的骷髅身后升起一枚尖锐的小石子，然后轻松穿透了它的后脑。 “割破你的脑子削弱你的生命……”骷髅的咯咯声戛然而止，像是一个突然断线的木偶，颓然散架在了牢门前。 咚！酒瓶落地未碎，横着流淌，宛若木瓶船失了木塞、丢了船。 吱嘎——李阅操控钥匙打开牢门，重新恢复了自由。 “菜地”的走廊静还算安静，火光的摇曳也有些缓慢，似乎……这就是魔王城真正入了夜的样子；风轻轻吹过，极难察觉到似有若无的“呜呜”声呜咽在远处，囚人们的呻吟也几近于无，不知是累了、困了，还是死了。 李阅并没有急于离开，而是先一根一根地将托盘骷髅的骨架拆散、掰碎，然后才扔到了附近的空牢房中，与那些骸骨混在一起、难分彼此。 随后，李阅左手拎起酒瓶，右手拎起骷髅的砍刀，再把那串钥匙别在腰间；迈起略微蹒跚的步态，牙关轻碰散出一些酒醉的呢喃…… 李阅觉得，自己真的变成了那只骷髅，巡视起了自己的菜地来。 出于好奇，李阅先是来到了右手边相隔五间的牢房，看到里面一个并无生命的骨架被拼成了不可名状的体态，脑中升出巨大的问号。 紧接着，李阅漫步菜地的走廊，挨个检视起了牢房中的囚人——有比这更好的增加恶魔图鉴收录数量的机会吗？ 也许有，但短期内不会再有。 对李阅来说，多扫描一种魔物就相当于多个身份，不如趁着杀戮杯的狂欢刚刚结束，暂时不会有人打扰自己的此刻……多解析几个。 于是李阅率先来到最初牢房对面的那两间，打量起了内里的囚人——说是人一点儿也没错，菜地本身就是关押一些没什么身份的人类、弱小的魔物……用于实验和交易，此刻李阅面对的这个，就是一名人类，女性。 少女，很美的少女——从人类的审美来看的话。 她被刚刚骷髅死去的吵闹声惊醒，正缩在墙角打量李阅，身上盖着一个破破烂烂的草席，很难遮蔽住全部的身体。 即便幻化成了骷髅，李阅依然是通过脑灵的感知来探查环境，所以遮住了视线也没什么用。 少女是短发，头缩在双膝之间，依据李阅对颜色的感知，少女的发色应该是银色；她发梢碎碎的不是很规则，甚至有些潦草，此刻圆溜溜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在李阅与牢门之间来回摇摆。 那个娇小的身躯抱着双腿贴在墙边，似乎是想努力隐藏自己，展现着动物本能一样的恐惧；而相较她的身躯来说，她的四肢算得上修长，即便蜷缩在了一起，但依旧玲珑毕现…… 这是李阅在这个世界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一个人类，愣神的时间难免长了一些——看起来，这里的人类与自己来的那个世界没什么不同，也没有多长个胳膊什么的。 “不要过来……”可能是李阅盯得久了，少女缩得又深了些。 少女的声音甜美，虚弱中又夹杂着一丝清冷，仿佛在这人世间已经没有什么事能够使这个声音的主人动容了。 “不会。”李阅下意识地向她传念，然后笨拙地“咯咯咯”了一声。 “嗯？”少女好像对魔法不是很敏感，没有发现其中的细微差别，但却实实在在感应到了李阅的意志。 “没什么。”李阅突然想到了一个此前无暇思考的问题——恶魔城中不仅有魔物，还有被囚禁的人类，就像是眼前的少女一样。 那么身为魔物、身为脑灵的李阅……该以哪种态度面对人类？ 拯救他们？遇见善良的人还好说，遇见仇视魔物的人类，会不会反手一刀就了结了自己？ 不救他们？李阅还没有泯灭人性，显然无法真的像一个怪物一样视人命如粪土。 “你要做什么？”少女看到愣神的骷髅，莫名升起一团心火——虽然她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隐约觉得这只骷髅不一样了。 而且，这只骷髅腰间有一串钥匙。 “我只是一个盗贼，我是迷路了的，才不小心来到了这里，求求你们放过我吧……”少女的眼中瞬间充满泪光，秀气的手指也死死握住了草席，压下了下面的累累伤痕。 李阅听得懂她说的每一句话，但依旧无法决定要做什么，甚至忘记了动用恶魔图鉴。 “你叫什么？”才问出口，李阅就后悔了。 第11章 不要为你的牛羊起名字 牧人们说，不要为你的牛羊起名字。 虽然是个不太恰当的比喻，但李阅觉得此时把这句话用在自己身上，也会造成一样的困扰——知道或是赋予了对方姓名，从此它就不再是一个物件，而是有着性格与特征的，“活”着的存在。 “洛克菲儿……”少女虽然不知道李阅思考了这么多，但还是喃喃奉上了自己的名字。 李阅沉默，内心天人交战——假如弃她于不顾，最后她死在了这里，会成为一个无法忘怀的梦魇么？ 那么假如自己放她出去，她死在了逃亡的路上呢？ 李阅想了想，突然不想了——脑子是个好东西，但绕进了死胡同就不美了。 这里不是前生，不是人类社会，这里是魔王城。 在魔王城，就连“怜悯”……也是属于强者的特权。 而漠然，也是魔王的必备表情。 当然了，这也不代表李阅就会见死不救，只不过……会把选择权交给她自己而已。 “洛克菲儿，你是盗贼，是吗？”李阅做出了决定，整个人散发出的气场都轻松了不少，“盗贼……应该跑得很快，有自己的求生能力之类的吧？” “算了，我不想知道。”李阅拍了拍脑袋，心说差点又被自己绕了进去，“我一会儿会把这扇铁门打开，你自己选择吧。” “不过……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你就算逃出了地牢，也未必能逃出魔王城，至少我是不知道怎么出去……”李阅没有给洛克菲儿回答的机会，“所以一旦被抓，你可能死得更惨哦。” 洛克菲儿不敢相信李阅的话，眼睛瞪得大大的，瞄了瞄李阅腰间的钥匙。 “在那之前……麻烦你在里面等一等。”李阅说着，用意念将洛克菲儿包裹住…… 当李阅完全集中了精神，屏蔽掉对那副胴体的遐想后，恶魔图鉴的提示如约而至。 【解析中……50%……】 很弱，很快。 【解析完成，恶魔图鉴收录no.666——人类】 李阅一惊，没想到恶魔图鉴中真的会收录“人类”这一物种，又或者说……在某种意义上，“人类”也是一种恶魔？ 而且还是no.666这种奇诡的数字。 【人类；分布：各处/扩散；寿命：40-120年；习性：被欲望驱使的生命，出发点单一，却在实现过程中有着千变万化的表象/包装；爱好：复杂；技能：多种；行动预判成功率：常规态1.356%，已知动因73.84%；弱点：脑部/心脏】 读完恶魔图鉴中有关“人类”的介绍，李阅的感受一言难尽。 首先从寿命上来判断，这个世界的人类发展水平就很诡异——魔王城中可以见到火枪、手弩，那么从这一点上来说……应该与工业革命附近时差不多？ 可偏偏又有120岁的高龄，这是魔力的影响？ 至于习性……李阅更是想直接开杠了——刚刚穿越不久的李阅，作为人类的自豪感与认同感还是有的，虽然恶魔图鉴花多了些字来描述人类的“习性”，但李阅还是下意识地想说一句……请恕我无法认同。 什么叫“被欲望驱使的生命”？人类的爱、善良、勇气……都可以用一个名叫“欲望”的词来概括吗？ 呃……好像也不是不行。 李阅的脑子有些痛——作为久经互联网海浪洗礼的杠精，李阅还是想要找到一个反驳的立足点，但也不得不承认，恶魔图鉴给出的评价略有些精准。 爱是欲望，恨是欲望，一言从心，概括善恶…… 得，不得不祭出大神了——李阅身为穿越者，从来都有着共同的好品质，于是第一时间从自己来的那个世界的先贤身上找论点，就想起了《道德经》的老子。 无为！怎么样？ 李阅大概也就记得老子的基本论点而已。 怎奈人家后半句是“而治”，“治”又何尝不是一种欲望？勉强归类的话，也没有跳出恶魔图鉴的描述。 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李阅浑身难受，但又很有自知之明地放弃了与恶魔图鉴较真，专心研究后面的几行描述了。 “实现过程中有着千变万化的表象/包装”，说的就是爱与勇气、责任之类的东西了——当然了，恶魔图鉴并不是在将所有对于人类来说美好的品质否定，而是毫无情感地将其总结起来而已，从它描述的字数来看，也是肯定了人类的复杂性的。 李阅自行找补了半天，方才没有再度把思维带去另一个死胡同。 爱好、技能、弱点不必多说，速速跳过，李阅对“行动预判成功率”颇为在意——毕竟这是当初在芬迪斯身上印证过的重要数据，此刻有了新格式的描述，难免多看几眼。 略作分析，李阅觉得自己的理解应该没有问题——常规态，自然指的是恶魔图鉴对于陌生人的描述，显然相比预测魔物的行动，预测陌生人的行为更加困难，只能依照人类社会的“常理”进行判断。 已知动因……指得应该是在了解了对象的“欲望”后，分析而得出来的结论吧？ 73.84%也不是很高，甚至低于魔狼与骷髅，但也没有跳出逻辑——毕竟人类……可是会冲动的。 确认自己完全理解了恶魔图鉴对于“人类”的描述，李阅再用意念包裹住牢房中的洛克菲儿时，恶魔图鉴也分析出了她的状态。 【当前对象……状态：健康/恐惧；动因：生存……】 与自己刚来魔王城的时候一样吗？李阅不禁自嘲。 “好了吗……还要……等多久？”洛克菲儿小心翼翼地发问，生怕触怒了面前这个突然表现诡异的骷髅兵。 “等着吧，不会太久。”李阅知道“菜地”里不会有什么强大的存在，除了人类以外也只是一些弱小的魔物，甚至没有魔物，所以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更何况，还要去金库一趟呢，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 李阅想罢，正要迈步，突然脑筋一个激灵，发现自己竟然忘了一件事！ 恶魔图鉴收录了“人类”，那么幻化功能里也应该一并开启了吧？ 是不是…… 李阅快速打开“幻化”的页面，果不其然在其上找到了“人类”一列，突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脑灵的身体虽然没什么不好，但李阅依旧有着生而为人的意志，当然还想重新找回自己的身体…… 幻化可微调，也就足够满足李阅的期待，不过为了保险，李阅还是准备向“菜地”的深处走一走，解析个男的试试，兴许改得能少一点…… 怎么说李阅穿越前也是一个帅逼，就这样弃了身躯实在可惜。 对洛克菲儿点了点头，李阅重新拾回了骷髅醉醺醺的步伐，沿着走廊向内迈进——步子里，多了一丝漠然，多了一丝坚定。 第12章 骷髅的首秀 原本李阅以为菜园那么大，除了洛克菲儿还会有其他的魔物，正是丰富恶魔图鉴的好时机，结果绕了一圈也没有多收录一个。 有脚上茧子颇厚但体态油腻的行脚商，有头发微卷只余一口气的旅行者，有年迈体弱双眼浑浊的农户…… 甚至还有一只猪，就被关在李阅对面，具有一丝魔力，以至于曾让李阅误以为是某种弱小的魔物。 这些都不是恶魔图鉴想要收录的对象，而李阅也只是把这些囚徒的形象记在心里，用于幻化——这次李阅没有额外与任何人类交流，匆匆走过一圈，收获了零星几十点【恶意】之后，便悄无声息地退回到了洛克菲儿的囚牢前。 行走这一路，也是李阅整理思绪的一路，指定了完整的路线，且完全复刻了托盘骷髅兵的体态。 李阅觉得，至臻魔石在向自己招手。 “想好去哪里了吗？”李阅晃了晃手里的钥匙，看着牢里的囚人，总觉得她不会逃过死亡的命运。 洛克菲儿没有回答，眼睛像是被钥匙牢牢吸住了，眼神中同时透露出希望和质疑。 “哗啦啦！”李阅将一整串钥匙扔进了洛克菲儿的牢房，不再多看一眼，转身离开。 下楼，去金库，拿魔石……李阅像是骷髅兵一样思考，一步步从“菜地”的深处走到路口。 但有一个身影比李阅还快——洛克菲儿！ 这位女盗贼第一时间打开牢门，逃到菜地入口的杂物堆，迅速翻找了起来。 李阅不由得停下脚步，一双空洞的眼孔望着她。 洛克菲儿嘴里叼着一张沾染鲜血的糠饼，努力想把它含得软些再吃下；手上未停，先胡乱套上了一件轻便的衣裤，再不断检查着杂物堆，翻找着任何有助于脱身的东西。 看她手指上下翻飞，李阅突然对她有些改观。 或许……她可能活得下来。 李阅再迈步，洛克菲儿警惕地抬头，嚼了一口糠饼——没有血色的唇，遍布淤青的俏脸上浮现着倔强……那画面被李阅牢牢记下。 “祝你好运。”李阅推开菜地的石门，告别穿越后遇见的第一个人类，也开始把曾经生而为人的一切一点点抛却。 …… 延着记忆的路，李阅默默穿行在魔王城的廊下，不敢有一丝一毫地路线偏离，直奔金库——几种预案在脑海中转了又转，李阅默默期待是最顺利的那种情况。 一路原本有重重守卫把守，只不过杀戮杯的狂欢过后，那些看得见的骷髅仿佛都玩得累了，三五成堆地散落在墙角，正在休憩。 廊下的阴影还是那般黑暗，李阅复刻着托盘骷髅的步态，终于接近了金库，只剩一个转角。 “来者何人——”李阅甚至都不知道那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阴影中，一个两米多高的甲胄缓步而出，如同看守者财富的魔神，阻拦住了李阅的去处。 “奉赌赌赌魔、斗斗斗兽场之王欧基布基大人的命令，前来‘提取’至臻魔石……”李阅早有预案，模仿着托盘骷髅的声线，说出了它归还至臻魔石时的对白——只不过把“归还”换成了“提取”。 这是李阅为了不被窥破身份，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恶意+14】 被发现了？ “嗯……”甲胄的身体里回荡着空洞的声音，不知听没听出来细微的差别。 “保证完成任务！”李阅又补充了一句。 面甲上下微晃，像是要把李阅的身影记牢一般；而后，甲胄犹豫片刻，又重新退回到了阴影中。 李阅暗叫侥幸，转过转角，终于看到了那面占据了整面墙壁的纯金大门。 金色晃眼，但李阅的注意力却全然不在它上面，用尽全力感知着恶魔书记官的存在。 他不在，完美。 李阅狂喜，心说终于转运了？ 步速不变，李阅跌跌撞撞地走到金库前的抽屉附近，感知到了愈发熟悉的魔力源——至臻魔石还在，那是属于斗兽场胜者的奖励…… “你又来干嘛？”终究还是有一个声音响起，响在李阅心上。 果然，即便恶魔书记官不在，还是有魔物会看守者金库……这至少证明金库是魔王城的一处重要设施，当然不可能全无守卫。 李阅幽幽转头，便“看”见了一个披着黑色的斗篷的小家伙——小家伙与恶魔书记官十分相似，只不过小了一号，一样拎着羽毛笔与羊皮卷，另一只手绑着一簇铁链，莫非是亲戚？ 李阅的记忆里当然没有小家伙的信息，幻化亦不保留本体的记忆，所以接下来……只能靠演了。 “奉赌赌赌魔、斗斗斗兽场之王欧基布基大人的命令，前来‘提取’至臻魔石……”李阅有点后悔没从托盘骷髅那里多掌握一些对白。 【解析中……3%……】 小家伙的实力不错，解析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哦？为什么又要拿走？”小家伙比恶魔书记官本人活泼许多，晃了晃羽毛笔，浮空绕在李阅身边上下观察。 “该不会……是你要独吞吧？”小家伙的联想能力亦是十分惊人，直接道破了李阅的内心。 “杀戮杯的下一场就订在了三天之后……”李阅斟酌发言，恨不得身上酒气散发得再多一些。 “哦？所以现在拿走，省掉进出金库的仪式吗？”小家伙好像很了解金库的提货流程，绕来绕去自言自语，“斗兽场之王……什么时候会帮别人考虑了？” 【解析中……6%……】 解析的速度不够，李阅无法预测小家伙的行动，差点滴汗，急忙打开恶魔图鉴，模仿了一套骷髅兵唯唯诺诺的动作：“抱抱报告书记官大人，杀戮杯的下一场就订在了三天之后……欧基布基大人……跟所有的垃圾们都打好招呼了……” 李阅语焉不详，截取多个对白，勉强拼凑出了一个模糊的含义，只看小家伙能不能领会了。 时间仿佛被拉长，李阅正在等待审判。 “切，又要提前串通，然后坑钱了吗？”小家伙非常乐意表现出自己看透了一切的洞察力，“那叫他快点还钱，不然我们的账不好算哦……” “这这……好的。”李阅用掌握有限的对白勉强接话。 “给你~”小家伙手上锁链一动，拉开了抽屉，将那黑芒收敛的“至臻魔石”放到了李阅的手中，然后嘟嘟囔囔，“一块破石头，真不明白凭什么被称作是奖励……” 人均大佬……李阅只能如此评价上位恶魔们的价值观，然后满怀欣喜与崇敬地接过魔石，再向小家伙敬礼。 【解析中……9%……】 而正在李阅的背影正要转过走廊时，好死不死的，小家伙又讲话了，触动着李阅脆弱的神经。 “对了，你刚才叫我什么？” 李阅脑筋飞速运转：“叔叔……书记官大人？” “哎，真好听。”小家伙满怀欣喜，翘着铁链坐上了桌子，望向投在地面的影子——影子经过放大与拉长，与恶魔书记官本人差不多。 小家伙也有梦想啊……李阅迅速从转角消失，有惊无险地完成了“幻化”以来的首秀，并牢记以后要多学几句恶魔图鉴中的对白。 【解析中断，保存记录】 恰在此时，警铃大作。 第13章 “吃”魔石 魔王城的警铃声非常有特点——它来自墙上摇曳着的烛火，在摆动的同时不断散发着欢脱与愉悦的气息，就仿佛会有什么好事要发生一样。 警铃响起时，李阅刚刚离开金库所在的范围，距离本体的藏书室还有三条走廊的距离，随后李阅便看到墙角的骨堆们瞬间颤抖，然后组成一个又一个的骷髅兵…… 它们抽出随手插在墙缝中的刀剑，即将奔赴一场杀戮。 李阅生怕是拿走至臻魔石的举动触发了机关，暗叫命运多舛，急忙把至臻魔石塞到头骨中，顺势微调了幻化的形态，伪装成一个刚刚从墙角苏醒的无名骷髅兵。 “哎？你哪来的？怎么睡这儿了？”身后的骷髅十分不满意李阅站着的位置，挤了挤李阅。 “喝多了喝多了……今晚不是狂欢么……发生了什么……”李阅指了指胸腔的酒渍，也学着身后骷髅的样子，站得笔笔直。 “等，等通知……”身后的骷髅牙关打颤——刚刚苏醒的它也不是很有精神。 此刻李阅已经分析出它的弱点和体态，随时准备敲了它的灵魂寄宿处将其替代——假如警铃的响起是因为托盘骷髅的身份暴露的话…… “小的们！狂欢永无止境！菜地的菜跑出来啦！”一个骑着骨马的骷髅“嗒嗒嗒”地从李阅面前跑过，看都没看李阅一眼，只顾着将消息带到更远的走廊。 而刚刚苏醒的骷髅们听到这句话马上有了精神，就像是酒会的后半场派对一样，一瞬间全部蠢蠢欲动。 菜地的菜？ 李阅下意识地想起了洛克菲儿，心想原来暴露的是她……旋即李阅又想起自己临走前把一整串钥匙都交给了这位女盗贼，便安慰自己也许不是她，而是其他准备不充分的囚人……或者是猪。 紧接着，骷髅们听说是菜地的菜跑出来，马上放弃了整队，一窝蜂地冲向了李阅来时的走廊；李阅也被挟裹着向来路跑去，转过转角却愕然发现……金库不见了。 走廊里不再有金光万丈，也没有阴影处的甲胄，平直地通往“菜地”的阶梯，就好像那金光之门从未出现过。 警报拉响，金库就会隐藏？ 李阅一面庆幸自己已经偷出了至臻魔石，一面对魔王城又有了全新的认知——越跑越慢的李阅堕到队伍的最后，然后趁着骷髅们不注意缩进了阴影。 成群结队的骷髅从眼前跑过，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没有声息；李阅也在阴影处隐藏行迹，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回到了去往藏书库的岔路口。 走廊里静悄悄的，行走于魔王城底层的骷髅们都被“菜”吸引，跑得一干二净；李阅没想到释放了洛克菲儿还会带来这种好处，毫不犹豫地推开藏书库的那扇木门，遁回了记忆中的“家”。 门后的警铃声没有波及此处，此刻的藏书库月色安宁——李阅在穿过木门的一瞬脱去伪装，还原了脑灵本身的样子，然后紧紧把至臻魔石夹在脑沟里，不声不响地飘回了第五藏书室。 第五藏书室的书桌上安然立着一枚沙漏，仿佛被施过魔法，流速缓慢；同时一缕安心的波动萦绕在脑海，李阅回“家”。 小心翼翼地飘，李阅没有感知到任何其他的脑灵，猜想应该是第五藏书室被欧基布基一窝端了，一只脑灵也没有剩下。 气氛安详，李阅差点有一种睡一觉的冲动。 但至臻魔石还在缓缓散发着魔力，李阅知道虽然骷髅感应不到这玩意，但脑灵对魔力更加敏感，一定要趁着现在就完成吸收，不然等到明天、遇见其他藏书室的脑灵的话，可就解释不清了…… 挑了第五藏书室的一处破旧墙洞，李阅钻进去，用意念控制至臻魔石悬浮空中，按照回忆中的“食用”方法操作起来。 在看到至臻魔石的那一刻，李阅本体的记忆就起了极大的效果，告知了这位新晋魔物如何吸收魔石中的魔力。 记忆袭来，李阅也从中读到，脑灵在吸收掉纯度极高的魔石之后，念力、气息、形态都会产生一定的变化，有助于隐藏身份——不然李阅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潜去金库，奋力表演，将其盗回…… 魔石是魔力的凝结，成色越好所蕴含的魔力也就愈发纯粹，完成吸收的话也会带来更多的魔力提升——当然了，对于恶魔书记官或者斗兽场之王这种强大的恶魔来说，“至臻魔石”只是一块破石头，但将其放在弱小的脑灵面前，无疑是一场很难一口吞下的盛宴。 运用意念将至臻魔石层层包裹，李阅努力“揉捏”着它，勾连着魔石核心所蕴含的魔力——稳定态的魔力作物会依据吸收者的需求改变，变化成更适宜“服用”的形态。 当然了，这种方法仅限于魔物，也是李阅成为魔物后带来的“方便”之一——如果是人类的话，则需要搭配更多魔药，具体是什么李阅也无从知晓。 不知过了多久，魔石的黑色逐渐晕染开来，闪着流动的幻光，成为了一团漂浮在空中的“液体”。 激活了——李阅按照本体的本能，将“至臻魔石”的液体撒在自己的身体上，然后静静等待。 流动着幻光的黑色液体沁入李阅的脑沟，依旧不断向下流淌，逐渐将他的全身覆盖，再渗入脑干、脑髓…… 直到李阅通体乌黑，至臻魔石的液体也涓滴不剩，全部附着在了那沟壑纵横的脑上。 这一瞬间，李阅仿佛打开了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打开了全部的身心——前一世的记忆、这一世的记忆，人类的逻辑、脑灵的本能都在一刹那扩散，而后溶解，准备融合成什么全新的东西…… 那些嗜血的、麻木的、活跃的、纠结的思绪紧紧缠绕，李阅仿佛看到了一出默剧在脑海中上演，可以说是一个梦，也可以说是当下的重构与发散。 画面中是前世的家，有些像是客厅的样子，只不过客厅上挂着的不是钟表，而是魔王城摇曳着的妖火；李阅“看”到妈妈把晚饭从厨房端了出来，是他最爱的土豆炖牛肉，只不过汤汁更加浓烈，里面还漂浮着一些骨头…… 餐桌前围坐着很多“人”，爸爸坐在座位上看着新闻，左右两侧各坐着一只骷髅，与爸爸勾肩搭背着用木杯闹酒；新闻中正报道着魔王城的菜地骚乱，无数囚人越狱被逮捕，也有更多囚人被画面里的马赛克撕烂。 妈妈放下土豆炖牛肉之后抬起头凝望李阅，脸上写满了担心，然后又变作那常现于她脸上的“生气”表情，像是责备李阅许久未归，又像是在说“注意身体”…… 李阅想要伸手去够桌上的筷子，却没看见自己的手，空有筷子凭空飘起，小心翼翼地避开汤汁中的骨头，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牛肉。 夹起来了，却送不到嘴边，像是有一堵无形的墙，阻隔了所有的语言与现实，唯有骷髅与鬼火的光在墙间穿行自如，透露出无尽的嘲笑。 妈妈转身，去取下一道菜，却在进入厨房之前回头看，眼角落下一串泪珠。 妈！ 李阅欲言，但用尽意念也无法将这声传达。 而后墙碎、梦碎，所有的意念合而为一。 李阅恍惚久久，而后回神，只觉天地不同，身体也发生了细微的改变。 脑灵还是那个脑灵，但是色泽更深了些许——药力已经稳固，梦也已经做完。 与所有梦醒之人一样，李阅意犹未尽，却又不得不重回现实；第五藏书室依旧静悄悄的，但月光好像更亮了一些，或许过了很久？ 周围的墙壁更加具象，李阅仿佛能够感知到每一粒细微的凸起，但却再也不见熟悉的脸庞。 魔力有所提升，但“至臻魔石”还没有完全消化——李阅体悟自身，如是想到。 要更加强大——李阅发散。 强大到成为魔王，窥尽这个世界的奥秘，掌控此间一切，或许能够找到回去的方法——李阅做出决定。 “你……回来了？”才刚刚回复感知，李阅就听到了软软糯糯的重叠两声。 第14章 米尼米妮 紧接着，落入李阅“眼帘”的，是两个圆圆矮矮的红色小“人”。 它们圆墩墩的，高不到一米，像是两颗番薯，又像是两个长了手脚的菠萝。 米尼米妮——本体的回忆中冒出了它们的名字，李阅也一下掌握了这两个小东西与自己的关系…… 搭档？ 李阅不知道脑灵怎么会有搭档，也不明白脑灵的搭档为什么不是脑灵，只是第一时间涌起的亲近感让李阅放弃对他们发起攻击，而是下意识地回忆更多。 回忆的画面有些支离破碎，不过主要是这两颗红色的小番薯不断伸长了手臂，频繁地、从各个角度把藏书库书架上的书籍递过来放在桌上；而李阅与旁边的脑灵们则动用意念翻书，孜孜不倦地阅读着什么。 翻译，对，李阅忆起了，藏书库中的脑灵……基本工作是翻译——将藏书室的各种书籍翻译成恶魔通用语，传念给奴隶学者。 对于恶魔而言，知识既重要也不重要——毕竟，你无法指望一个满脑子杀戮与奴役的恶魔……有耐心去学习改良小麦的方法。 但是同样，藏书库本身就是一座知识的宝藏，只不过其中的知识深奥而又庞杂，要进行永无止尽的传承与梳理。 于是，某一任城主便布置了任务，利用脑灵能够“阅读”书上意志的能力，再豢养一群精通恶魔语言的“奴隶学者”，组成了藏书室基本的翻译团队。 日常，由脑灵阅读书上的意志，并将其传达给奴隶学者，奴隶学者用恶魔语言将其记录下来，完成知识的“翻新”，方便后续有需要的恶魔们取阅。 脑灵就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环——毕竟藏书库的藏书语言繁杂，只有脑灵才能进行有效阅读，于是“翻译”也就成了脑灵们的日常。 “你怎么……不说话？”这厢李阅想着，那厢两颗小番薯异口同声，两双小眼睛各自挤在一起，颇为局促，“被抓出去的脑灵……只有你一个回来了……” 没有恶意。 “我运气好……回来了……”李阅五味杂陈——米尼米妮平日里没少帮李阅从书架上拿书，这种搭档关系……严格说来算是同事，又有点像是家人。 “可是……听说你们是被抓去斗兽场参加杀戮杯的呀……”米尼米妮的语气中透露着担忧，“杀戮杯是生死战……” “所以它们都死掉了。”李阅想起一个新的问题——假如第五藏书室的脑灵只剩下自己，那会不会被人查到越狱者的身份？ 欧基布基还指望着自己帮他回本呢，被发现身份肯定是死路一条。 旋即李阅又想起……藏书库的脑灵总会得到补充，从而维持一定的数量——假如有脑灵死去，第二天，第一藏书室中都会诞生新生的脑灵。 这可能源于某种未知的魔法。 也就是说，只要眼前这对米尼米妮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到了明天，新生脑灵与旧有脑灵就会混在一起，不虞被发现。 当然了，前提是这对米尼米妮不暴露。 【解析中……40%……】 李阅启动恶魔图鉴，准备评估暴露的风险——假如无法预测米尼米妮的行为，李阅觉得自己只剩下杀人灭口这一个选项了……虽然两颗小番薯挺可爱的。 “那么明天……你还会被抓走吗？”米尼米妮小眼睛睁得圆圆。 【解析中……80%……】 “这个不一定，只要你们不把我回来了的消息告诉别人，我就不会被抓走。”李阅耐心解释，同时也回忆起了与米尼米妮的点滴——这是两个单纯的小东西，与脑灵们一样，战战兢兢地生活在藏书库，服务着那些更上位的存在。 “那我们一定不说！”米尼米妮互相击掌，两双小手“啪”地一声。 【解析完成，恶魔图鉴收录no.1115——米尼米妮】 【米尼米妮；分布：藏书库；寿命：20-50年；习性：两两成组，乖巧无主见，忠实执行伙伴的命令，即便有时这会令它们死亡；爱好：工作/被赞美/伸展运动；技能：伸长手臂/伸长手指；行动预判成功率：99.9994%；弱点：责骂】 【当前对象……状态：担忧……】 如此忠实的伙伴？ 李阅差点不敢相信恶魔图鉴给出的介绍——魔王城中怎么会有米尼米妮这么单纯的魔物？而且弱点是“责骂”？怎么？骂着骂着就会死？ 而且爱好是“工作”，这么卷的么？ “请帮我保守秘密……谢谢你们，你们最好了。”李阅摒弃杂乱的思绪，郑重向面前的两个小番薯传念。 “当然！”米尼米妮信誓旦旦，异口同声。 【帮助13号脑灵保守秘密！】 【当前对象……状态：欣喜/坚定……】 李阅看到了恶魔图鉴的反馈，放下了99.9994%的心。 “你一定很累了，休息休息吧？”米妮小脚跳起来，手臂倏然伸长！ “你还能休息三个小时，到时候我们又能一起干活啦！”米妮的手指指向了第五藏书室桌面上的魔法沙漏。 “对了，虽然你都不吃，但我们还是给你留了一些食物，就藏在你家！”米尼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拉着米妮向后转。 李阅先是被米尼米妮的伸展性吓了一跳，然后悠悠望去自己的“家”——第五藏书室西北角的墙洞。 洞里堆满了像是煤渣一样的硬肉块，很多很多，那是米尼米妮每天的“工钱”，也是他们献给李阅的爱。 “谢谢……”李阅叹。 “不客气！我们是家人嘛！一会儿见！”米尼米妮告别，两个胖墩墩的小番薯跑出第五藏书室，艰难地迈过一块破损的地砖，屁颠颠地准备上工。 李阅思绪翻腾，感受着硬肉块的怪味，泛起丝丝温暖。 …… 斗兽场，王座上，月色大亮。 一“夜”的狂欢过后，欧基布基悠悠醒来…… 斗兽场之王看了看身边瘫倒的女魔、观众席上狂欢未归的魔物，咧开嘴笑了笑，充满了成就感，就像是在审视着自己的王国。 偏偏不远处有两个唯唯诺诺的骷髅，成为了王国里为数不多格格不入的魔物，这让欧基布基大人有一些恼火。 “你们两个废物，在干什么？”欧基布基认出了它们是昨天护送脑灵离开的骷髅，猜想它们有话要说，声音从鼻子里呼出。 两只骷髅你看我我看你，推推搡搡之后，还是一只头骨相对棱角分明的说了话：“报告欧基布基大人……昨天晚上……菜地有骚乱。” “菜地？然后呢？”欧基布基不知道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那个……昨晚的胜者脑灵……找不到了……”沉吟了许久，骷髅还是说出了口，“没有人看到它离开，可能是在混乱中死去了……” “什么？”欧基布基倏然膨胀了一圈，“再说一遍？” 棱角分明的骷髅当即闭口不言，而另外一只像是配合好了一样，接着道：“也可能是逃出来了！但骚乱很快就被制止住了，没有发现脑灵逃窜的迹象……” “我让你说话了？”欧基布基盛怒之下，一挥手便有蚊蝇释出，啃噬尽了刚刚发言的骷髅。 “你们的队长呢？”欧基布基还记得自己的那个亲信。 “金库的看守者说……昨晚队长曾经离开过菜园来到金库……还提走了至臻魔石……”棱角分明的骷髅牙关打颤，“但是骚乱之后……它也不见了，金库看守者是最后看到它的人！” 提走了至臻魔石？叛逃了？ 欧基布基强忍住了杀死面前骷髅兵的冲动，默默思考，王座旁只余苍蝇的嗡嗡声和骨头的颤栗声。 “我这就去找它！”骷髅兵实在忍耐不住，自告奋勇，“它就算是死了，我也会把它找出来！” “找？在城堡里找一根骨头？”欧基布基吐了一口蝇虫，“你去找魔女薇妮，听说她非常擅长占卜……” 话一出口，欧基布基突然改了主意：“不，不不不，占卜给出来的东西听也听不懂……你去深渊巨口！借一只地狱犬！叫它追上那脑灵的味道……” “不对不对，深渊巨口的看守要价太高，这么急着去找更亏本，我要……”欧基布基来回踱步，骷髅兵站在身旁与蝇虫为伍，倍显煎熬。 “对！斗兽场的战士里是不是有个叫博德科利的？排名281？我记得他曾经是一个奴隶主？”欧基布基终于想到了成本更低的选择，靠谱的选择，“据说没有奴隶可以从他的监管下逃脱？献祭了自己的三千奴隶，只为了成为恶魔？” 骷髅哪敢说话啊，但印象里的确记得斗兽场中有这么个家伙，此刻也许在休息室的单间开私人宴会，又或者跑到了欢愉之间享乐？ “去找他！我要知道昨晚的脑灵去了哪里，我的队长去了哪里，我的钱去了哪里！”欧基布基挥手大喊。 “是！”骷髅兵如蒙大赦，转身便向着城堡一路小跑。 “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欧基布基托了托自己的大肚子站起身、迈开步子……而刚跑了不远的骷髅兵瞬间被蝇虫包裹，一根骨头也没有剩下。 第15章 演一个婴孩 李阅还不知道欧基布基已经动用了斗兽场排名281的角斗士、“奴隶主”博德科利来寻找自己，但也没有天真到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休息了将近三小时，李阅收拢了体内泛动的魔力，也借此机会回忆了一遍脑灵们的日常生活，寻找着完美“融入”的可能——藏书室是李阅本体最熟悉的地方，李阅当然不会放弃在这里现成的身份，转而去伪装一只骷髅兵，陪欧基布基鞍前马后。 每个早晨，脑灵都会聚集在藏书库的大厅，开启一天的翻译工作——魔王城的日与夜划分很明确，明确到像是一种假想，并未按照自然安排。 白天，也就是月光强烈的时间有16小时，每日如此，日日皆然；晚上，是月光较为黯淡的8小时，约从20时到第二天的4时，与人类社会相差不大。 在白天的16小时里，脑灵会被米尼米妮和奴隶学者夹在中间，翻译着藏书库无穷无尽的藏书，与坐牢没有太多两样。 只不过没有午休、没有放风、不用喝水、无需吃饭——这就是脑灵的生产力了。 更令李阅感觉到后怕和忐忑的是，脑灵们在翻译过程中可不是一帆风顺——毕竟藏书库中的书籍涵盖面广，有些禁忌书籍中含有恶念极强的诅咒，稍一不慎就会使脑灵们爆脑而死，可以说是危险性很高的工种了。 所以昨天，当第五藏书室的脑灵们得知自己可以去斗兽场参加杀戮杯时，每一只都是那么的勇敢与雀跃，哪怕最终只有李阅一个人回来。 昨天的战斗发生在夜晚的8小时中，魔狼芬迪斯的战败，随后是整夜的狂欢与李阅的越狱、盗宝。 今晨4时整，就要有新生的脑灵从第一藏书室中诞生，补足第五藏书室15只脑灵的固定数量——藏书库常驻有4个藏书室正常运作，即为第二到第五藏书室，每个藏书室15只脑灵，共计60只。 第六藏书室位于藏书库下层的最角落，被脑灵之主布迪博格改造成了奴隶学者的宿舍，分配给他们用于睡觉——奴隶学者都是人类，被魔王城的恶魔们掳来的人类，各个精通凯欧斯的恶魔通用语，平均一批可以养3-5年左右。 不是说凯欧斯大陆的人类寿命只有这么短，而是魔王城对于这批人类的照顾仅限于此罢了——日常奴隶学者们戴好厚重的脚镣，与脑灵们一样每天16小时工作制，早中晚各有半小时的进食以及排泄时间，然后在一天的忙碌工作后，于夜晚20时赶回第六藏书室休息，等待第二天4时起床，继续上工。 回忆至此，李阅甚至有点庆幸自己穿越过来是脑灵，而不是状况更为凄惨的奴隶学者…… 当下，藏书库的奴隶学者约有40人左右，这个左或者右……取决于今晚他们是否有人在睡梦中死去；年龄上覆盖了22岁-72岁，最主要集中在22岁-32岁之间，只有三位年迈的奴隶学者似乎是在翻译过程中学习到了一些魔法、增强了体魄与生存能力，分别达到了67、69和72高龄。 不过奴隶学者可不像脑灵一样，能够从第一藏书室中得到补充——他们都是恶魔远征军团从凯欧斯大陆各处掳来的，一旦在魔王城里伤亡过重就会耽误进度，偏偏又没什么办法，只能等下一次远征军团带会些新的。 于是从地位上来讲……奴隶学者在藏书库的地位比脑灵高一些，更能得到“书魔”的重视。 在李阅本体的记忆中，书魔是一本巨大的书，掌控着藏书库中层与下层的一切权力——奴隶学者翻译好的零碎纸张，都会经由米尼米妮的手，丢到它的巨口中。 经过咀嚼，书魔会将散乱的纸张装订成册，从而成为一本本完整的、翻译好的恶魔书籍，然后被送入第七到第十二藏书室，供往来的恶魔们借阅或者是“糟蹋”。 对，糟蹋——恶魔看书从不文雅，甚至有些恶魔来藏书库借书……也只是因为厕纸不够了而已。 魔王城的藏书库一共有十三间藏书室，第一藏书室是脑灵们的诞生之间，第二到第五藏书室是脑灵宿舍，第六藏书室是奴隶学者的地盘，第七到第十二藏书室是储藏室…… 唯独第十三藏书室李阅没什么印象，从未进去过，只记得有一道张牙舞爪的骨门阻挡了所有的魔物，甚至连脑灵之主布迪博格本人都进不去。 如果说书魔是藏书库大厅的管理者，那么布迪博格就是藏书库的权力本身——李阅从来没有正面面对过这位脑灵之主，只知道它占据了藏书库上层，近十年来从未与下层的一切产生过交集，不知道在忙什么。 就这样，在脑灵之主的注视下，藏书库底层的脑灵、米尼米妮、奴隶学者日复一日地翻译，经由书魔的巨口装订，最终或许成为了恶魔们横行无忌的知识，或许成为它们的厕所读物甚至是厕纸…… 这便是藏书库的基本生态了。 作为生态链中毫不起眼的一环，李阅决定今早4时前往第一藏书室，与新生脑灵们一起“诞生”，加入藏书库的翻译大军，重新做灵。 4时整，魔力沙漏中红沙流动，准时翻转为绿色——魔王城中的魔力沙漏通常被设定为8小时一翻，三个时间节点的时之沙颜色各不相同，4至12时绿，12至20时蓝，20-次日4时红。 李阅离开墙洞来到门口，放开感知确认走廊无人后，瞬间飙出老远，等在了第一藏书室的门口。 吱嘎！ 第一藏书室的铁门轰然作响，宛若一个巨口张开，露出了其后魔力充盈的黑暗；新生脑灵们准时诞生，它们一股脑地飘出，十四只，与李阅凑成了一个整编小队。 与此同时，廊上第二到第五藏书室中的脑灵也纷纷飘出——它们将醒而未醒，麻木又虚浮，汇集成将行就木的潮水，涌动着布满走廊，朝着藏书库大厅的方向翻滚而行。 这个场景，莫名让李阅想起前世早高峰的地铁。 没有脑灵注意到李阅的特别，又或者在它们的感知里李阅也没什么特别——它们都空洞地目视前方，像是想要努力窥破未来的羔羊。 唯有新生的脑灵们有一点点躁动，但那刚刚涌起的热血也很快被同类们的麻木冲刷殆尽，随波逐流了。 倒是李阅下意识地用感知包裹着同类，才想起自己来这里已经收录了5种“魔物”，却居然还没有看过脑灵本身的资料？ 【解析中……80%……】 吸收了至臻魔石的李阅，恶魔图鉴的解析速度明显有所加强，脑灵的队伍们都还没有走到大厅，就已经成为了图鉴里循环不断的动画。 【解析完成，恶魔图鉴收录no.1114——脑灵】 【脑灵；分布：藏书库；寿命：50-500年；习性：专注而又散漫，讨厌同类，只有死亡能令它们团结；爱好：书籍/荒诞/恶作剧；技能：探知/意念移物/灵魂冲击；行动预判成功率：73.21%；弱点：各处】 弱点……各处？ 即便李阅早知道脑灵很弱，却也没想到“各处”这个描述，除了会出现在“分布”下，也会出现在“弱点”栏的描述里。 想着，李阅隐藏在60只脑灵组成的队伍中，抵达了藏书库大厅，宛若坐班车抵达工厂的工人。 第16章 开始工作，或者去死 大厅中已经做好了开工准备——米尼米妮们两两成队，分4组站在了4张巨大的书桌旁，旁边堆满了等待翻译的书籍。 其中第四张桌子旁的书籍摞得最高，显然是李阅所在的第五藏书室小组——昨天参加杀戮杯工时未满，第五藏书室小组没有完成既定的工作量。 昨晚送了李阅硬肉块的米尼米妮也在桌旁，远远地向李阅挤眉弄眼，喜滋滋的。 而大厅的正前方立着一本宛若庭柱的书，约有一个半魔狼芬迪斯那么高，就像是教堂中等待信徒们坐好的神父，书脊笔直，张开了巨大的书页。 阅读记忆，李阅知道，这位就是书魔——藏书库的管理员。 “停下你们的乱飘，去到你们该在的位置上。”书魔言简意赅，张开的空白书页上突然浮现了一行字。 三组脑灵按照昨天的位置各自飘到书桌旁，唯有第一藏书室新诞生的脑灵未动，静静飘着。 李阅自然也跟随者节奏飘，飘在队伍的末尾。 “第五藏书室的脑灵……昨天去参加杀戮杯……全灭……？”书魔的巨幅纸上突然落下了一个问号，这让李阅稍稍有些紧张。 紧接着，书魔倏然煽动书页，如同一只巨鹰煽动翅膀，落在了新生脑灵们的队列前。 书页拂过十五只脑灵，像轻拍脸庞的风；但左页不变，省略号逐渐拉长。 “……” 【解析中……13%……】 李阅迅速解析书魔。 “的确都不一样了……”解析未完，书魔却打够了脑灵的脸，书页停了下来。 李阅松一口气，知道这是至臻魔石为自己带来的改变。 “等待……”书魔左侧的书页开始翻动，最终定格在了十几页之前，露出了一张古旧的、老早写好了的“脑灵翻译守则”。 守则上写出了李阅记忆里的工作内容，但李阅也如同其他脑灵一样匆匆用意念过了一遍，并暗讽守则上连“翻译”的危险性都没有写出来，显然书魔完全不在乎脑灵们的死活。 “开始工作，或者去死。”守则的最后一行直白地威胁，新生脑灵们微微颤抖，最终都安安静静地去到了第四张桌旁，如同几百年来一样，选择了开始工作。 “这里这里……”与李阅相熟的米尼米妮正要伸手，幸好李阅及时传念制止。 “不要让他们知道我们认识。”好不容易骗过了书魔，李阅可不想再度被迫逃亡。 “哦，上班时间，不要拜访，对吗？”米尼嘟嘟囔囔地说——这是李阅本体与这对米尼米妮之间的小游戏，也是给李阅带来亲切感的源头之一。 李阅的本体与这对米尼米妮已经合作了三年多，其间他们曾翻译过一本《凯欧斯大陆纺织女工现状分析》的书籍，一开始还以为是某种戏剧，随后很快在其中找到了一些些共鸣，便根据自己的粗浅理解演了起来…… 在三个魔物的剧本中，李阅饰演的是某一个案例中的懒散女工，米尼米妮则饰演这位纺织女工的年迈双亲——纺织女工白天工作，工时为18小时，而年迈的双亲游走街头捡拾垃圾，夜里为女儿加餐，体现了伟大工业下的亲情之爱。 其中有一小节就曾提到，纺织女工上班期间不接受探访。 “对……”李阅无奈答道。 “那我们岂不是不能说话了？”米妮情绪低落，伸长的手臂与手指在书堆上无力地垂着。 “或者……我们可以一起当纺织女工……这也更适合我们现在的情况。”李阅并不打算放弃在白天这段时间里找米尼米妮打探更多情报。 “那……我们还能当你的爸爸吗？还能叫你亲爱的宝贝吗……”米尼的脸也抻了开来。 李阅更加无奈，但可不打算捡这么一对大宝贝做自己的父母：“你们可以是我的弟弟妹妹，兄弟姐妹同在一起工作很正常。” “嘻嘻好，我们玩新的！”米尼米妮很快统一，小手也重新回复了活力。 三人交流之时，藏书库大厅的入口，也走进来了一群无助的人们——奴隶学者。 他们托着脏兮兮的斗篷，踩着僵尸般的步伐，在一阵脚镣的叮当声中走到了各自的桌前；理好纸张，拿起羽毛笔蘸了蘸墨水，望向各自面前的脑灵。 唰唰唰…… 逐渐的，开始有写字声响起，但李阅满脑袋都只有奴隶学者那空洞的眼——与李阅搭档的便那位72岁高龄的老者，此刻脸上遍布淤青、花白头发稀稀疏疏，似乎已经在没日没夜的工作中即将耗尽生命。 李阅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恶魔图鉴并未弹出“解析中”，于是默认他只是普通人类中的一员。 【当前对象……状态：亢奋】 看过学者的状态，李阅颇为疑惑——这人在亢奋什么？怎么看都是快死了的样子……难道爱上了工作的感觉？ “我为什么没有感知到你的意念？你还愣着干嘛？”老学者作为最资深的奴隶，对脑灵没有什么好脸色，直接质问李阅。 与此同时，米尼也不多言语，伸长手臂把一本翻到一半的书摊开在李阅面前，名为《凯历259年贵族名录》。 李阅小心翼翼地伪装脑灵，没办法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拒绝工作，便将意念探入书本，努力去理解微微凸起出的每一个字样。 虽然没有眼睛，但是当李阅把意念落在书册上时，都能够隐约感觉到著作者写下书名时的情绪和气息。 无论年代有多么久远、作者的身份如何特别，这份念想都会保留在书籍上，暴露一些有关这本书的信息……随后帮助李阅理解字里行间的每个含义。 拿《凯历259年贵族名录》来说，这本书编纂了当前人类时历259年时，大陆上的知名贵族的简介、家训、史诗和家族的著名人物。 这本书的作者写就此书时十分自豪，李阅猜想他应该就是贵族中的一员，联合了诸多贵族出版了这部著作……来帮大家名垂青史。 “金斯顿家族，曾出现过3位勇者，圣骑士兰斯洛特·金斯顿作为指挥官，于凯历235年的塔斯帝国王都防卫战后，指挥了凯历237年恶魔反击战，击杀了三百魔王军卒，保卫了盲山脚下的黑河村，取得卓越战功……” 李阅以传念的方式，将书本上所记载的贵族信息传递到老学者的脑海中；老学者也“唰唰唰”地执笔记录，很快写下一行又一行字迹。 “家训：除恶务尽；家徽：百合花……”李阅将意念传递给老学者，同时不由自主地查看了一下他写下的字样…… 却发现，有关金斯顿家族的家训和家徽……在李阅传达给他之前，他居然就已经写上去了？ 李阅升起疑惑——这人看过这本书？还是经历过那段历史，不用看也知道？ 李阅知道当下是凯历299年，与贵族名录中记载的这段历史相差半个世纪……那么以老学者的高龄，或许比书中记载得还清楚？ 魔王城中处处诡谲，李阅小心翼翼，继续机械式地将书中记载的一切翻译着、投向老学者，只不过故意慢上了半拍；老学者笔尖不停，在无形的意念注视下，很快填满了那半张纸，仿佛非常熟练这种操作。 【恶意+79】 针对自己的恶意？李阅一惊。 李阅倏然收到了恶魔图鉴中弹出的提示，再一晃神，发现老学者写完那半张纸，竟然抽空用羽毛笔刺透那老迈的肌肤，以血染笔。 学者的手背上密密麻麻遍布血点，按照刺下时的时间深深浅浅地陈列，暗的是即将愈合、鲜的是才刺不久——刚刚刺的那个就在一枚小痂旁边，平平整整地铺满到大拇指的指根。 紧接着，老学者在手背上的血洞上蘸了蘸，而后将羽毛笔悬停于桌面，直到那一滴血滴入了书桌上一块沟壑，于一片“唰唰”声中，点亮了一块六芒星形状的刻印！ 【恶意+99！】 第17章 去做一个异类吧！ 李阅不敢与米尼米妮交流，生怕引起老学者的警觉；但又不敢太过于放肆地感知桌上那一枚刻印，继续缓缓翻译着《凯历259年贵族名录》。 显然老学者的行为并非因李阅的变化而起，那手背上密密麻麻的疤痕也印证了……这位老学者每天誊书时都会做这件事，脑灵们似乎见怪不怪。 只要不会暴露自己“杀戮杯胜者”这一事实，引来欧基布基的话，李阅就不会过于紧张。 【当前对象——状态：亢奋/满足……】 是个自虐狂？ 不对，桌上那枚刻印绝对有猫腻……李阅甚至放弃了用恶魔图鉴去解析书魔，而是专注地体察老学者的思维，于那一片意识之海中寻找他的目的。 【仪式开始，缓缓地、不露痕迹地……盗取脑灵的生命……盗取小恶魔的生命……】 李阅仿佛感觉到有一种无形的力量降临此间，稳稳地将一众脑灵与米尼米妮包裹，但是展开意念后发觉只是自己的错觉，此间并没有什么不同，其他的脑灵也没有感知到什么。 仪式开始？利用书桌上的某种刻印加上自己的鲜血，来盗取脑灵和米尼米妮的生命……这就是老学者坚挺地活到72岁高龄的奥秘？ 就算脑灵的寿命是50-500年，也架不住您天天这么薅吧？更何况米尼米妮才20-50年…… 李阅刚刚升起一个念头，马上想起藏书库做翻译的脑灵基本活不到那个岁数，老学者如此作为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倒是那仪式颇为灵性，居然还能有这种功能，直接偷寿命？ 【脑灵……小恶魔……卑微的魔物……盗取它们的生命……逃离这里……回到王都盗取更多！生长吧人类……在我缺席的时间里尽情生长……然后成为我的养分……伴吾君临……】 老学者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内心戏深深震撼了李阅的灵魂，李阅感知着他老迈而稳定的手、微微颤抖着的眼瞳、伟大的鸿鹄之志，仿佛看得到他臆想出的那个世界，那个臆想中的血红伊甸园。 这是失了智么…… 李阅突然能够理解老学者的心情——在魔王城经历过这一切后，很难不崩断内心的弦……可能是某一天，老学者在某部恶魔典籍上读到了这个仪式，也可能是偶然在书桌上发现了刻印的妙用，于是把未来全部寄托于此，追求更长久的永恒…… 李阅觉得假如自己和老学者身份对调的话，可能也会跟他做出一样的选择。 可惜，偷我的命，肯定不行——李阅思绪发散片刻，突然坚定了要找机会干掉老学者的心。 米尼发觉李阅的动作变得迟缓，突然抬头看了李阅一眼，夹杂着疑惑的情感。 “专心干活。”李阅怕引起老学者的注意，安抚了米尼一句叫他不要出声，同时转回了正常的翻译频率，伪装一个勤恳工作的脑灵。 老学者看了李阅一眼。 米尼撇了撇嘴，还不忘在递下一本书的时候，快速在嘴边画了个叉表示服从。 感知着老者的状态，李阅毫不怀疑只要汇集念力，照着他的心脏或者大脑来上一记灵魂冲击，就能把他送上西天…… 那样也相当于自掘坟墓了——藏书库是脑灵的栖身之地，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放弃这一身份，不然很容易就会被欧基布基找到…… 至少要躲过这阵风头——李阅虽然不知道欧基布基已经找到了奴隶主寻人，但依旧相信这位输了钱的恶魔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想罢，李阅决定忍耐，忍到能够不留痕迹解决掉面前的老学者。 【恶意+14+17……】 恶意无绝，李阅甚至都分不清是来自眼前这位老学者，还是大厅中所有的奴隶学者，但很满足地享受着不断收获恶意的感觉，并牢牢记住了其他四十几位奴隶学者的外貌轮廓。 老学者没有发觉李阅内心的变化，如同往常那样，发动了仪式后奋笔疾书，很快填满了桌上的纸张；李阅也早就调整好了状态，放下《凯历259年贵族名录》，传念米尼米妮拿出下一本。 米尼一手拿出新一本《火焚谷之旅》，另一只手拿起了桌上翻译好的纸张，远远地伸到藏书库大厅正中书魔的所在。 不仅仅是李阅这一组，别组翻译好的纸张也都由米尼米妮汇总到书魔那里——只见书魔书页微微开阖，然后狠狠扣住了递过来的纸张，却又恰好漏过了米尼米妮们长长的手指，仿佛练习过千百遍一样。 扣起后再打开，数本由恶魔通用语翻译而成的书籍从书页中弹出，散乱地落在地上；游走几张大桌之间的米尼米妮们则熟练地抬起厚重的书册，迈开小步子，将其送向藏书的第七到第十二藏书室储存，完成了一整套翻译循环。 就这样，藏书库的翻译工作热火朝天地进行着，脑灵们的生命缓缓流逝，恶魔图鉴中的恶意稳步收获，一个计划也逐渐在李阅的脑海中成型。 时不时，李阅会被同桌米尼米妮的眼神温暖到——他们好像很享受这种“一起工作”的感觉，眉间都带着笑，仿佛昨夜的喧嚣已过，日子又回归了平稳与康乐。 李阅望着两个勤勤恳恳的小家伙，传念赞美他们的同时，混乱中的本心更加坚定了——魔王城中会有比恶魔还不堪的人类，亦有单纯到令人忧心的小家伙…… 那么有着魔物的身体、人类的内心、又正在绞尽脑汁企图消灭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的自己……又算是什么呢？ 去做异类吧，做一个混沌中释放凶狠、坚定中带有温暖的异类。 李阅放平心态翻译书籍，意念锁定书魔旁边的魔力沙漏，静静等待绿色变成蓝色，等待午休那半小时的到来。 …… 菜地，187号牢房。 “奴隶主”博德科利腰间别着人皮与长鞭，牵着他的三只黑色巨犬，正不断在187号牢房中寻找着蛛丝马迹。 而这牢房，正是李阅此前被拘禁时的所在。 在“奴隶主”博德科利的身边并没有欧基布基的身影，只有一群数量上百只的蝇虫，此刻不断变幻着形态，看起来十分焦急。 嗅了片刻，三只黑色巨犬似乎找到了什么，在三个项圈的束缚下躁动不堪；博德科利挠了挠他的大胡子，裂开嘴角呼喝了半天，完全激起了三只巨犬的凶性。 “去吧！”博德科利信心十足地松开项圈，放三只巨犬去寻找他的敌人——这是他的常规操作了，堕落为恶魔前，就有不知几百个奴隶被巨犬找到、咬碎，最终勉强拼凑成博德科利腰间的整张人皮。 那人皮由几百张分属不同的皮肤拼成，束缚着他们的灵魂，让他们永远无法解脱。 但是从未出现过纰漏的三只巨犬……这一次在索敌上发生了一些分歧——跑出187号牢房的它们分三个方向跑开，一只跑去了菜地的深处，一只停留在187号牢房对面的左边囚室，最后一只跑向菜地的出口，路上还犹犹豫豫的。 “嗯？”博德科利很少遇见这种情况，知道三个小宝贝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 他当然料想不到，是李阅幻化时连体味一并幻化掉，方才造成了一些些误导。 不过这一小段插曲很快解决——博德科利扯出腰间的人皮，不知对这些灵魂们许诺了什么，便在灵魂们的指引下，直奔“金库”的所在。 “呵呵……”博德科利三掌拍晕三个狗头，拎着跟上，嘴里嘟嘟囔囔，“畜牲还是没有奴隶好用……脑灵吗……正巧我的作品还少了块头皮……” 说着，博德科利挥鞭，抽烂了前方人皮的一小块头皮。 第18章 偷命小团体 魔力沙漏从绿色翻到蓝色用时8小时，这一个上午的“工作”内容枯燥无聊，虽然李阅通过《凯历259年贵族名录》学习到了不少凯欧斯大陆的贵族知识，然后在想象的世界里参与了一场《火焚谷之旅》…… 甚至下一本都被米尼米妮准备好了，叫做《死亡小镇德斯勒》…… 但一边翻译，李阅一边又不由自主地提防老学者，精神在紧绷中度过，没用多久便头昏脑涨、虚弱不堪，也不知是否与老学者那邪恶的“仪式”有关。 要不是有着至臻魔石的洗体效果，李阅甚至觉得，自己连这八小时都坚持不下来。 更加可怕的是，上午工作时，李阅亲眼看见隔壁桌的脑灵一声惨嚎，然后爆裂而亡，如同空中的一个响屁…… 对此，米尼米妮的解释是，这位运气不好的脑灵翻译到了“禁书”，被书上的诅咒杀死了——没有人给脑灵收尸，米尼米妮只是把害脑灵死亡的那本书拿去旁边堆好，等到午休的时候送去上层禁书区罢了…… 而这更坚定了李阅不仅要伪装魔物生存、亦要改造当下的环境的心——藏书库里连书都致命，再加上一直在盗取脑灵寿命的“人”？ 这日子怎么过？ 李阅决定除掉老学者，然后一步步将“生存”变为“生活”。 在脑海中设想了无数种情况、将计划反复打磨过后，午休时间终于到了。 奴隶学者们排起长队，在一个漂浮过来的大铁锅里挨个领取了硬肉块，再排队回第六藏书室，也就是他们的宿舍，解决一些生理问题。 “我们去吃饭啦？”米尼米妮并排站立，头圆圆的。 “去吧，上午辛苦了。”李阅传念的同时也不忘夸奖他们，找到了与米尼米妮融洽相处的秘诀。 “要给你带点咯？”米尼米妮走到一半齐齐回头，像两个小番薯。 “不用。”赶紧去，老子要动手了——内心深处，李阅如此想道。 “好咯！”米尼米妮一起点头，却同时在背后食指与中指交叉，欺骗恶魔。 看米尼米妮领了硬肉块，坐到同伴们的群体中大快朵颐，李阅也学着其他脑灵一样落往地面假装休息，却在降下桌面的一刹那抬头而回，幻化成了一位奴隶学者，一位早就领好食物离开了大厅的奴隶学者。 其他的脑灵们都在休憩，没有意念聚集在李阅身上，也没有发现脑灵变成了人类；书魔在身旁魔力沙漏翻转、由绿变蓝的一瞬间合上了书页，书脊稳稳地立在地上睡去。 李阅先是检查了一遍书桌上的仪式刻痕，发现记忆中完全没有与此相关的内容，便也没有对其进行破坏，转身而行，走到了奴隶学者们的队伍中。 【回去睡一觉……不要死掉……回去睡一觉……不要死掉……】 排在李阅前面的奴隶学者年纪不大，黑眼圈却很深，可能来魔王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正在适应着这种生活。 李阅也学着他们一样走出麻木的步态，偶尔甩甩右手，装作正在缓解上午抄写与记录所造成的疲劳——伪装的对象出门前就是这么干的，李阅努力把握他的人物性格。 即将排到李阅时，却出现了一个小小插曲——有没吃饱的米尼米妮把手伸到了奴隶学者的锅前，想要额外多拿几块肉块，却被排到那里的奴隶学者抓着手狠咬了一口！ 被咬到的米尼米妮一声惨叫，却不敢攻击奴隶学者；奴隶学者仿佛是被那软糯的口感吸引，狠狠咬着不放。 这时，书魔那里突然响起了阵阵书页翻动的声音，两边马上偃旗息鼓，重回稳定的态势。 与其说是人与魔物之间的争执，倒不如是动物本能作祟——李阅如此想道，连头都没有抬，终于轮到了他。 那硬肉块又硬又黑、散发怪味，李阅不知它是由什么制成，当然也没打算吃，只是握在手心的一刹隐有明悟，略有戚戚。 领好硬肉块，李阅将兜帽戴好，藏起了自己的面孔，随着奴隶学者们一起去往第六藏书室。 第六藏书室位于藏书库底层的转角尽头，与脑灵们所居的四个藏书室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转过转角，李阅马上感知到一股恶臭，紧接着看到数位奴隶学者各自找好了地点开始解决生理问题，甚至都等不到走进第六藏书室。 更有甚者仿佛没打算回去，就这样躺在了去往第六藏书室的廊下，动用槽牙缓缓啃噬着、碾磨着那硬肉块，准备等休息时间一到便回归藏书库大厅，省下这段路，也省下消耗的能量。 与李阅同桌的老学者并不在此间，这为李阅带来了一丝欣慰——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动手，他最好身边的人少一些…… 记住廊下躺着的一个奴隶学者的样貌，李阅在推开第六藏书室大门的一瞬再度换了一副脸孔和身躯，绕过了遍布破洞的巨大沙发，学着房间内的大家一样，找了一块破破烂烂的床铺缓缓躺下。 第六藏书室的床铺是双层，床上湿气又稠又重，混合着汗液与复杂的体味，给李阅带来了极大的不适感；李阅以兜帽遮脸，同时将意念投向房间里的靠窗角落，投向那里的老学者。 得到了至臻魔石的洗礼，虽然李阅还没有将其完全吸收，但也在意念能力上有了极大的增强——隔了十几米的距离，李阅甚至能够感知到老学者的脉搏与心跳，以及他不断蠕动着的喉结。 他在与另外几位奴隶学者说话。 “今天我翻译到的书……竟然是《凯历259年贵族名录》……啊……那个充满圣光的年代啊……” “很好了……你们经历过那个年代……能写下一段漂亮的回忆……天啊……被那群脑灵驱使着写字……是有多么痛苦……” “呵呵……被脑灵们驱使写下人类的历史……更加痛苦……”老学者叹了一声，“在那个年代，金斯顿家族甚至都不是贵族中的佼佼者，但却能够击败恶魔的远征军团……不知他们家族现有的血脉是否得以延续……会不会再出现几位勇者……打救吾等……” “我们还能坚持那么久吗……我很庆幸能够在这里接触到您的智慧……您是我们的明灯……请指引我们脱困……重见圣光……” “总会有那么一天的……只要活下去……”老学者摇摇头，似乎失去了力气，“我要休息了……” “明白……愿圣光与你同在……” “圣光与你同在……”老学者说完，身旁聚集着的奴隶学者们开始散去。 当老学者身边的奴隶学者只剩下两位时，他的语气倏然变了。 “这几个人好像想向我们学习长寿法……”第二位奴隶学者声音低沉。 “绝不可能，遗留的刻印最多只能支持三个人汲取力量，再说了，我们不只在盗取魔物的生命，这些学者也都是我们的目标，”第三位学者语气相对暴躁，体型也魁梧一些，“多吸收一个人进来，我们就少吃一口，除非你死掉，让个位置。” “那还是你死吧……”第二位学者敬谢不敏。 李阅愕然，没想到这几位奴隶学者……除了不敢对书魔出手，大厅里的活物居然一个都没放过？ “今天我启动仪式时……好像有一只脑灵不太对劲……”老学者的声音更轻，却没有逃得过李阅的感知。 而李阅也是在这时发现，围绕在老学者身边的那两位……正是藏书库中剩余的两位高龄学者！ 是个偷命的小团体？李阅皱眉，看来仪式只是他们偶然的发现，加以利用，并非他们所创。 “怎么？发现了它正在失去生命吗？”第二位学者笑了，“这群愚蠢的、肮脏的东西……为什么会独得魔王的宠爱，诞生即有如此强大的能力……” 李阅这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起脑灵的强大。 “不仅对一切文献有超凡的理解能力，更能够通过意念控制环境……”老学者语气中露出一丝向往，“都是我们梦寐以求的……” “是啊……要是有这种能力，吾等即可解读更多恶魔的文献，学习更强大的恶魔法术……”第二位学者愤愤不平，“该死的……可恶……” “怎么样，今晚要不要杀了它？就像之前的四十七只脑灵一样？”第三位学者仿佛轻车熟路。 李阅的表情微微变色，心说还好自己有个“仇不隔夜”的习惯，不然等到今晚可就落了后手——只不过与计划里不同，敌人有三个，李阅要稍作调整。 “你记错了，是四十八只。”第二位学者纠正道。 “是吗？难道我的记忆衰退了？不可能！我有恶魔的咒文滋养……”第三位学者有些恼怒。 “我允许……去做吧……”老学者打断了第三位学者的自怨自艾，“恶魔咒文……是我们三个人的秘密，不允许任何人扰乱……” “赞美恶魔……创造出了如此强大的咒势……使吾等抵御时间的摧残……”第二和第三位学者由衷咏叹，喃喃不绝。 “说来可笑……现在的我们……难道不还是正缓缓地被时间偷去生命吗？”老学者听了片刻，突然发笑。 “所以……我们什么时候走？”第二位学者的语气中透露出极强的渴望，“下一次逃离的机会是什么时候？我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老学者沉吟片刻，没有透露出一丝口风，只是眼瞳微颤，呢喃狂语：“逃吧！逃离此地，隐居在人类之中……那里才是我们的归宿……” 李阅听了莫名心动，却有些焦急——如果老学者不按照自己猜想的那样行动，午休的清除大计可能要泡汤。 【前往厕所……尽兴释放……】 终于，老学者的心底浮现出李阅最想听到的话，李阅先一步起身，缓缓地走向第六藏书室的厕所。 第19章 厕所杀 第六藏书室的盥洗室是单独搭建，大约有二十平米大小，就突兀地依附在外城的崖壁，厕坑直通未知。 窗是牢房一样的铁条，遍布荆棘花，李阅释放感知的话，可以从中感受到强大的“拒绝”意味，应该是被封存过某种魔法，防止奴隶学者攀窗而逃。 至于味道嘛……当然是厕所的味道——李阅迈过门挡，便看见了一长条潦草开凿的厕坑，积累了许多排泄物。 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学者，正拿着一根折叠的长棍，反复搅动略微堵塞的厕坑…… 显然奴隶学者之中也有一个等级制度，由新人负责“打扫”厕所。 李阅看到年轻学者微湿的金发略微扬眉，咳嗽了一声：“你出去。” 年轻学者一愣：“可……” “出去。”李阅已经感知到老学者的脚步在接近中。 金发学者没再坚持，折好长棍堆放在角落，低着头向外走去；恰逢老学者推门而入，看到金发学者轻哼了一声，吓得金发身子一抖，快步向外。 老学者本来要说什么，见到厕坑旁的李阅又没说话，静静来到厕所的月光位，掀起长袍蹲了下去…… 李阅以意念微微抵住门，另一端则释放意念，将老学者紧紧包裹…… 隔着身躯，李阅的意念无法触及老学者的内部，于是只能外部攻破…… 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李阅幻化出的人形站在原地不动，念力却迟迟没有扼住老学者的脖子——这是个人，即便他眼神浑浊、内心阴暗，但却也依然是个人。 李阅杀死过魔狼芬迪斯，也以一枚小石子抹除过骷髅兵的存在……但面对老学者的时候，还是犹豫了。 “你在干什么？”老学者发觉有异，望向了站在旁边的李阅。 【恶意+199！】 【发动……集中盗取……拉里斯的心脏寿命！】 蓦然间，李阅在老学者的手边感知到了一股轻微的魔力波动；紧接着，那股魔力仿佛化作了一双魔爪，瞬间袭向了第六藏书室外的廊上，那偷懒沉睡的拉里斯…… 李阅身披伪装，老学者的施法搞错了对象。 就像是一个握紧手枪但犹疑开火的枪手，李阅还没想清楚是怎么回事，但看到了敌人的“拔枪”动作，便下意识地扣动扳机。 “呃……”老学者只觉脖颈被狠狠勒紧，将自己提到了半空之中。 而也是在这时，李阅才反应过来，老学者是误把自己认成了廊上的奴隶学者，攻击错了人。 “你刚才做了什么？”李阅凑近老学者，向他传念。 老学者就像是被一块破抹布，无形的手扼在半空中，扭动着身体。 【吾将每个人都拖入了仪式，随时可以盗取他们的生命……】 老学者的嗓子中发出“嗬哬”的声音，说不出话，但在内心中回答着李阅的问题。 这是李阅早就设想好的拷问方式——利用恶魔图鉴洞察人心的效果，通过“询问”特定的问题，从恶魔图鉴的反馈中得到接近真实的答案。 老学者很轻，用念力扼杀绰绰有余——事到临头，李阅却莫名想起了些别的，差点错过了接下来老学者的心念。 【念出咒语……杀死你……】 “啊……哈……呵……”老学者勉强哼着，眼睛却止不住地向上翻，无法咏唱任何一句恶咒。 “刚才你们说……逃走，准备怎么逃走，什么时候逃走？”李阅丝毫不敢放松，迅速传念榨取有用的情报。 【下个满月……恶魔市集……厕坑……爬下……】 老学者意识模糊，囫囵回答，很快便再也无法反馈有用信息；而在李阅的原计划中，当拷问进行不下去时，本该稍微让老学者缓口气继续回答，可是在见过了他的魔法之后，李阅不敢冒这个险，就这样看老学者浮停空中，不再扭动。 【恶意+299】 这是老者最后定格的，全部的，想要杀死李阅的恶意。 异味传来，李阅涌起极大的不适；老学者死了，就像一个抹布一样死在了厕所里。 李阅摇摇头，强忍着把尸体扔下厕坑的冲动，转而将其扔在了折叠长棍所在的角落——一个死了，还有两个，不能半途而废。 即便此刻李阅不知道什么是恶魔市集，也没想明白如何“逃走”。 午休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刻钟，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外面还是静悄悄的，奴隶学者们有的在补眠，有的则继续用枯干的双唇尽力使硬肉块变软，以便他们咽下。 李阅迅速消耗150恶意，将自己幻化成老学者的样子，理了理长袍，打开了厕所的门。 “你们……”李阅向另外两位高龄学者挥手。 厕所旁铺位上躺着的金发学者突然身子一抖，像是受到了惊吓。 李阅反复确定以金发学者的角度看不见厕所的内部，一时间想不通为何如此，但也不能用恶魔图鉴进行分析——李阅必须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另两位高龄学者身上，以便完成计划。 【进入厕所……了解更多计划……】 另两位学者还以为老家伙是要分享逃跑计划，快步向厕所走来；李阅藏于门后，感知着他们的状态，敲定最后的细节。 咿呀—— 两位学者推门而入，不疑有他，任李阅闪身将他们让进了厕所里。 “这？”两位学者在李阅关门的同时注意到了角落的尸体，第一时间便认出了是老学者，愕然回头，惊悚之意直冲头皮——身后的是谁？ “我受够你们两个了！”老学者模样的李阅怒喝一声，还伪装出了一些压低语声的效果。 两位学者万分惊骇，完全想不通眼前发生了什么，又暗示了什么。 然后，他们就看见李阅幻化成了第三位魁梧学者的样子，用那略含暴躁的语声说：“正好我也看你不顺眼很久了……” 眼睁睁看着面前一个上司变成了自己，说着听也听不懂的话，是什么感觉？ 第三位学者疑惑之余，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第二位学者掌中则瞬间魔力翻涌！ 而李阅立刻按照计划发动念力，包裹住第二位学者的头，将其压在了厕坑里的一片腌臜之中；同时，李阅扯动第三位学者的身体，狠狠地把他的头撞在了墙壁上！ 砰！ 第三位学者迷迷糊糊，大脑一片混乱，却被李阅的意念强行掰动骨骼，伸出了右手，按上了第二位学者的后颈，就像是他主动的一样…… 对，这就是李阅在脑海中布置好的情节——学者密谋、内讧、按头杀。 即便李阅已经经过了至臻魔石的洗礼，但同时用念力操控两人还是颇为吃力，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以李阅现在的念力强度，当然还是没办法对像魔狼芬迪斯那样的敌人造成伤害，不过控制两个体弱人类的行为还是勉强做得到。 【这个人是谁……要活下去……】 两位学者的思绪不约而同。 “盗取生命的仪式，你们在哪里学的？”李阅同时向他们传念。 【桌上原本就有刻印……书里记载了仪式咒文……他进行了修改……我们成为了受益者……】 李阅点点头，与自己猜想得差不多——奴隶学者从藏书库的书籍中……学到了一些仪式相关的知识，然后通过了几年时间的钻研，找到了利用之法。 “谁刻的？”李阅需要确认，此后不会有人继续藏在注意不到的地方、以察觉不到的方式……盗取自己的生命。 【上一任魔王……】 这下轮到李阅惊讶了——上一任魔王？那个最近才被现任魔王打落王座的魔王？他在藏书库里留下了什么？ 思索间，第二位学者以一种悲惨的方式溺毙，第三位学者却好像回复了一些力气，关节噼啪作响，努力抗拒着李阅的意念。 李阅感知到第六藏书室的逐渐响起的喧闹声，遂集中全力，再度狠狠地将第三位学者的头砸向石墙…… 砰！ 厕所安静了。 敲门声响。 幻化成老学者样貌的李阅打开房门，半遮住了投向内里的视线，恰好露出了第二位学者抽动的脚、第三位学者磕破的头。 “你们出去。”李阅模仿着老学者的威严。 学者们窃窃私语着，厕所里像是有看不见的磁场，吸引着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内投去。 终究还是老学者的威严战胜了好奇，学者们低下了头，按照李阅的吩咐纷纷离开床铺，去往外面的走廊——他们想，午休时间将尽，第六藏书室出现死亡事件，接下来的八个小时……或许可以休息休息？ 李阅看最后一个离开的学者关上房门，便用意念将其抵住，接着从厕所中拉出老学者的尸体，撕开他的床铺扯成一条，挂上了凸起的墙垣成为绞索；最后，李阅将老学者的脖颈套入其中，再拎了个歪斜的凳子，推倒在了他的脚下。 做完这些，李阅重新变回脑灵的模样，挤进了第六藏书室门上的墙缝…… “吱嘎……”木门扯开一道缝隙，倾泻而出的月光中，一个老迈的人影正来回摇曳。 第20章 奴隶学者，死了四个 奴隶学者们惊叹着走入第六藏书室，围观起了老学者的尸体——虽然在这藏书库内，有学者死亡属实正常，但一天死掉三个……也是十分罕见了。 李阅趁机从门上降下，幻化成学者的样子，戴好兜帽倒退而出，重新回到了走廊。 廊上只有几个睡得很熟的学者未被惊醒，李阅从他们身边走过，才注意到最开始自己伪装的那位拉里斯……已经没了气息。 第四个。 李阅猜想这就是老学者死前那道咒法的效果了，只不过针对的人不对。 走在廊上，李阅将兜帽拉得更低一些，知道距离胜利只差一步——原本在李阅的设想里，击杀老学者的计划并没有这么复杂，大约是用灵魂冲击捣烂他的脑子，或者直击他的心脏；可即便经过了至臻魔石的洗礼，脑灵的意念还是无法直接作用在生物的体内，这才为这一场静默的战斗添加了不少注脚。 而且出乎意料的是，老学者还有两位同党，李阅只能随机应变，也就走到了现在这一步——要是有下一次的话，计划一定要指定得简单一些，增加容错率…… 好在结果还算不错？老学者的算计被破坏，李阅也将隐藏着的死神计时……扼止在了摇篮之中，接下来只要回到藏书库大厅回复脑灵身份，就能结束这一个插曲…… 想着，李阅迈步走进藏书库大厅——已有三五位奴隶学者就座，书魔依旧合拢，米尼米妮们聚在墙边互相揪脸玩耍……偶有未休息的脑灵们在大厅中漂浮游荡，等待下一个八小时的翻译工作。 李阅垂着头走到一处无人的长桌，软弱无力地趴下；放开感知，确认没有人注意到自己，李阅倏然回复了脑灵的身体，于桌下穿行片刻，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那张桌子。 终于静下来的李阅，在放下心来的一刹全身冰冷，生出了许多后怕，但更多的，是一种打破了桎梏的坦然。 当人与恶魔的界限不那么明晰，李阅虽然无法判定自己的行为是否是“正义”，但完全肯定那是“必要”的。 而后，李阅又生出了些许疑惑，疑惑于魔王遗留这个印记的原因，也疑惑什么是“恶魔市集”——那是三位老学者的脱身之策，会在下一个满月出现，到底是指什么？ 要不要借着这个机会，回到人类的社会？ 通过一上午的翻译，李阅对当前人类的情况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有火器、火枪，以及一些由蒸汽技术发展而来的科技；贵族与教会当道，一如前世历史中的那样掌握着特权，掌握着“神术”那样的非凡力量…… 对于魔物，李阅猜也猜得到他们不会善待，只是当下情报不足，没办法做出合适的结论——看来还是要多读书，搜集一些城内外的情报，从而确定行止。 待到下一个满月去恶魔市集看看，兴许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收获……李阅突然想起了在菜地里遇见的女盗贼洛克菲儿，也不知道她有没有逃出去。 李阅正全身放松躺在桌下，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软糯声音。 “哥哥，你去哪里了？”米尼米妮倚在桌腿旁，大大的圆头东张西望。 李阅没想到，午休的时候，这两个小家伙也没有玩到忘乎所以，居然还记得自己这个便宜哥哥。 “我找了个地方，休息了一下……”李阅不确定他们知道多少，找借口敷衍道。 “可我们都没看见你出去……”米妮嗫嚅。 “也没看见你回来……”米尼补充，“在哪里休息呀？” “喏。”李阅向米尼米妮示意了一处墙缝，米尼米妮狐疑地望过来，不太相信的样子。 “对了，下午工作的时候，换几本书来翻吧……”李阅突然想起脑灵的翻译工作十分机械，但这并不代表不能在其中获取自己想要的情报…… 这可是藏书库啊，珍藏着几千年凯欧斯大陆的知识，非常适合李阅在这里增加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有多少大佬都是在图书馆成神的？只要没了偷命的宵小，藏书库还是很不错的出生点。 “啊噫？换什么？”米尼米妮在疑惑时会发出“啊噫”的声音。 “最好与人类相关，几大王国的，教会的……或者是近几年来针对魔王城的研究。”李阅决定了第一波主攻读物的范围——人类相关的书籍有助于李阅了解这个世界，而针对魔王城的研究则直接与当下的生存环境息息相关，再了解多一些也不为过。 “我知道了，是为了体验更多角色！是吗！”米尼米妮异口同声，还沉浸在角色扮演之中，“纺织女工的故事我们都演了半年了，不好玩了……” “对，真聪明！”李阅赞美米尼米妮。 “那这本……死亡……德斯勒……非常合适！”米尼拿起了李阅即将翻译的下一本书，跳了起来，然后不小心撞到了书桌。 “对吧，这个字是‘死亡’的意思吧？德，斯，勒！”米尼米妮认不全字，基本靠猜。 “这两个字我认识！是小镇！合起来就是……”米妮努力分辨。 “死亡小镇德斯勒！”米尼米妮拼全了字义，用了不少时间。 “对对对，人类都生活在小镇！而且会死亡！一定有比纺织女工还好玩的故事！”米尼米妮对书籍的理解能力比较粗浅，还以为发掘到了宝藏。 李阅无语，但见米尼米妮雀跃的样子却也没有拒绝，心说等度过了老学者死亡的余波再与他们解释不迟，于是点点脑子表示赞成。 此时此刻，藏书库大厅已经重新站满了奴隶学者，准备开始下午的工作；书魔也重新张开了书页，纸上的字迹不断计数，似是在统计着回来的人数。 “对了！我们给你留了块肉肉！”米尼站回到书堆旁，对李阅眨了眨眼睛。 “混蛋~都叫你不要说了~”米妮怼了米尼一下，表情却像是在邀功。 “你们真好。”李阅全然没有去品尝肉块的想法，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书魔那侧，观察着它的反应。 【解析中……74%……】 没有了老学者的牵绊，李阅终于可以完成对书魔的解析；而书魔在计数到四十的时候，迟迟不见剩下的四个奴隶学者，书页无风自动，仿佛生了气。 “时间到了，人呢？”书魔一整张书页写满了大大的疑问。 李阅缩在空荡荡的桌上，挤着脑子表演疑惑。 “迟到者死……我去杀了他们……”血红色的字迹浮现在纸上的空白处，触目惊心。 “你杀不了他们了……”奴隶学者们反馈了一些微弱的声音，没有逃过书魔的感知。 “？”书魔缓缓写下一个问号。 “他们……已经死了。”奴隶学者们有气无力地说。 “四个？都死了？” 李阅知道，检验成果的时候到了。 哗啦啦啦，书页在一瞬间锋利如刀。 第21章 金发的证言 吩咐了几个米尼米妮拉来了四个奴隶学者的尸体，在藏书库大厅的边缘摆成一排，如同四根脏兮兮的火柴棍。 再吩咐几个脑灵查验奴隶学者的尸身，书魔摊开一页纸张，自动记下了他们的死因。 “死者七百八十三，心脏老化死亡，停止跳动。” “死者七百八十四，颈骨断裂，窒息而亡。” “死者七百八十五，溺死。” “死者七百八十六，头骨破裂，脑部受损……” 李阅的心提着——假如他有心的话。 “证言：听到争执声，厕所发生打斗，随后证人们被赶出第六藏书室；片刻后证人们回归，见到死者七百八十四自缢……？” 书魔写下问号后，年轻的金发奴隶学者低着头，走去了书页旁边，手指按上了那个问号。 “呀……”金发学者惊叫一声，手掌渗出血液，留下了一枚掌印，问号也随之消失不见。 “上报恶魔远征军，请求补充奴隶学者……5到10位……凯历299年……第三满月……”书魔很快完成了报告。 “呲啦——”书页自行被扯下，在切开了四人镣铐之后包裹住了四人的尸身，将他们拖到了藏书室大厅的门口。 “狗屎……狗屎一样的规矩……”书魔剩余的书页微颤，咒骂的字样反复在剩余的书页上浮现、涂抹、再浮现。 “会有收尸人来收尸的，干活！”书魔又是一声号令，场中的奴隶学者、米尼米妮以及脑灵们都各回原位，而四位奴隶学者的死亡事件，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那种漠然，既让李阅长吁一口气，又令他有些许愤慨。 就这样？这就是藏书库最宝贵的资产、奴隶学者们死亡后的流程？ 可能也只是因为死去的是奴隶学者，所以书魔还多废了一丝精力，记载了他们的死因——李阅相信假如脑灵是被某本书的诅咒致死，肯定不会有一样的待遇。 不过好在还是结束了——李阅相信，就算有最厉害的侦探，也无法还原第六藏书室和厕所中所发生的一切；而桌上的那枚六芒星刻印也已经黯淡，或许几百年后还会被激活，但李阅知道到那时候……自己已经不会再困于此处了。 想着，李阅回到书桌，却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老学者死了，那自己和米尼米妮翻译给谁？ 书魔恰到好处地解决了李阅的疑问——只见它书页一次开阖，煽动两张书桌合而为一，而最接近李阅的奴隶学者的脚步被带动，来到了两组脑灵的中间。 “你，翻译两份。”书魔来到桌前，将一行触目惊心的字迹展现给那位奴隶学者。 奴隶学者手上的羽毛笔一哆嗦，然后便见原本属于老学者的纸张……也都被堆在了他的面前。 面对突如其来的工作量，奴隶学者无从拒绝，目光凄惨；同时，旁边组的脑灵对这个安排没有异议，直接开始了向奴隶学者传念。 奴隶学者感受着书页的锋锐，放弃了思考，马上奋笔疾书，承受起了翻倍的工作量。 李阅也没有可怜他的资格，见米尼米妮抬高了那本《死亡小镇德斯勒》，也像午休前的那样向新的学者传念…… 两组脑灵以默契的节奏各自翻译着面前的书，奴隶学者写完一句转换纸张写下一句，没有一丝可以停留的空隙，在一片错乱中勉力翻译起来。 书魔见工作踏上了正轨便不再留难，一腾身去到下一章桌子，如法炮制。 李阅暂时没有空闲去阅读《死亡小镇德斯勒》的书籍内容，而是借机完成了对书魔的解析。 【解析完成，恶魔图鉴收录no.1113——书魔】 【书魔；分布：藏书库；寿命：100-1000年；习性：高傲、懒惰，只是单纯地对接触过的文字进行复制；爱好：书写/禁忌片段；技能：纸刀/夹击；行动预判成功率：91.332%；弱点：装订线】 与脑灵和米尼米妮一样，书魔的编号也处于“11”序列，这让李阅对恶魔图鉴的排序稍微有了一些猜想；也与恶魔图鉴中描述的那样，书魔的习性高傲而又懒惰，完全不在乎脑灵，也根本没有用心分辨四位死者真正的死因。 当然了，李阅也不害怕它深究，不然也就不会费了那么多周折，伪造出一个在他能力范围内的完美现场了。 【图鉴收集数达到“6”种，获得“1”点恶魔点数，解锁“召唤”功能……】 李阅正在品读书魔的弱点，却发现系统面板的迷雾倏然被拨开，露出了右下角的一个按钮，按钮上标明“召唤”二字，甚至还点缀着一双恶魔翅膀。 与此同时，【恶意】数值下面的空位也被激活，显现出了新的数据——【恶魔点数】，此刻为“1”。 这是李阅没有预料到的惊喜——恶魔图鉴的功能……会依据收录数量开放？ 当下李阅收录了魔狼战士、骷髅、人类、欧基布基、脑灵以及书魔六种……也就是说，恶魔图鉴在激励自己收录更多种类的魔物？ 目的是什么？ 李阅发觉自己对恶魔图鉴的了解还非常肤浅，然后又下意识地揣测起了新功能的作用。 顾名思义，“召唤”……是召唤些东西来自己身边？ 当李阅将意念落在“召唤”按钮上时，脑海中蓦然得到了这个功能的相关信息——【从异界随机召唤恶魔……】 介绍只有短短几个字，却在李阅心头掀起滔天巨浪——异界之外还有异界，那么对自己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来说，曾经的世界不就是异界？ 所以会召来什么东西？ 李阅蓦然想起了前世读到的那些知名的吸血鬼、恶魔……心里想，难道都可以成为自己的助力？ 接下来的说明暂时制止了李阅的狂想。 【召唤异界恶魔不受驱使、不被限制，但可完成其执念并签订契约……】 李阅好像明白了——恶魔图鉴为了丰富自身，开放了“召唤”功能，增加了所能遇见恶魔的可能性。 不过随之而来的，当然是巨大的不确定性——召唤的恶魔很可能保有恶意，需要恶魔图鉴的主人与之签订契约，方能收为己用…… 读过信息之后，李阅的意念在脑海中反复摩擦“召唤”按钮，也触发了进一步的确认。 【是否消耗“1”恶魔点数，召唤恶魔？】 召唤？在这儿？ 开什么玩笑…… 李阅忙不迭地选择了【否】，心想好不容易安顿了下来，可不能亲手葬送掉这局面。 藏书库中“唰唰”声不停，李阅的思绪飘了很远，知道底牌又多了一张，只是不确定它是否真的会对自己有利。 …… 金库回廊，“奴隶主”博德科利站在转角，身边还围绕着那同一群苍蝇。 长得与恶魔书记官极为相似的小家伙倚在墙边，玩弄着手上的锁链。 “恶魔书记官大人……通融一下？有虫子曾经来过金库呢……”博德科利正和小家伙打着商量。 “不行呢……恶魔级魔物进金库需要预约，这是魔王大人定下来的规矩呀。”小家伙无聊地甩着锁链，“我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没有脑灵来过。” 博德科利身旁的蝇群一阵扰动，似是非常生气。 “您就不怕有虫子偷了金库的东西吗？那样您也没法交待吧？”博德科利知道自己惹不起小家伙，也惹不起身边的蝇群，努力劝说，“我都不会进去，就在门口调查一下踪迹就行，就一下下……” “虫子吗，我看你们才是最大的虫子……”小家伙倚墙不动，“昨晚菜地暴乱，一只小小脑灵，就算不是死在菜人手里，也会死在骷髅队长手里啦！” “该死的……啊！”蝇群突然狂躁，其中一只红色的苍蝇从博德科利的耳朵钻了进去，然后见博德科利大喝一声，“叫你爸出来！” “哟，斗兽场之王？好凶哦……”小家伙脸上带笑，“我不，有本事你叫？你敢吗？不怕我爸叫你还钱？” “该死的……该死……”想到还欠恶魔书记官一大笔钱，附身博德科利的欧基布基脏话连篇，却又踟蹰不前。 “欧基布基大人，这里是死胡同……”博德科利的右眼珠突然转了转，然后右手抚了抚飘在半空的人皮，“虽然那个脑灵的灵魂在这里出现过，不过气息并不浓郁，足以证明此刻它不在金库……” “那它去哪里了！”博德科利的左眼血红。 “落单的动物最喜欢回到他们熟悉的地方，既然是脑灵的话……不如我们去藏书库找找？” “去！现在就去！我要叫布迪博格给我一个交代！” 第22章 脑灵之主布迪博格 当李阅在藏书库大厅努力翻译《死亡小镇德斯勒》，并借机钻研恶魔图鉴的时候，“奴隶主”博德科利不请自来，踏足厅外的走廊。 犬吠不止，狠狠敲击着脑灵、米尼米妮和奴隶学者们的心弦——这就是书魔说的收尸人吗？怎么还带着狗？ 天啊……听那叫声……好像有三只，非常凶狠的样子……以前收尸人并不带着狗啊…… 不由自主地，大厅中工作着的人们与魔物都停下了手边的事，齐齐将注意力转向藏书库大厅的入口，等待“收尸人”的出现。 而当牵着三只恶犬的博德科利来到门外，藏书库土著们望着三只獠牙锋利、流着口水的恶犬，以及那围绕在奴隶主身边的蝇群与人皮时……都迷惑了。 这不是收尸人。 李阅在感知到那蝇虫时脑沟一抽，瞬间想明白发生了什么——欧基布基找自己算账来了。 欧基布基就像一只输急了的疯狗，一定要补上他的损失，尽一切办法。 大厅门口是书页包裹着的四具尸体，衬得门外那肌肉盘虬的“奴隶主”格外凶恶，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位斗兽场的角斗士。 只不过此时此刻，角斗士出现在藏书库十分违和，除了李阅之外，没有魔物或者是人类知道他们来干什么。 “真方便，都在这里了……”博德科利掣出腰间的长鞭，抚了抚人皮，露出狰狞笑颜。 【解析中……4%……】 解析速度很慢，“奴隶主”博德科利比魔狼芬迪斯还要强大。 李阅有些慌了——欧基布基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那个角斗士是谁？万一突然出手，扑过来了怎么办？ 越是发慌，李阅便越要求自己冷静下来——他是怎么找过来的？嗅觉？占卜？通灵？ 李阅思考片刻，感知着那三条宛若发狂的巨犬，觉得对方也许是通过嗅觉追踪而来的。 不对，没有道理…… 李阅旋即否认——恶魔图鉴的幻化效果早就确认过，完全改变了体味以及气息，没道理被狗鼻子问出来。 一定还有别的什么手段。 李阅望向那漂浮不定的人皮，隐约觉得它透露出一丝自己无法理解的信息…… 想着，李阅依旧保留着脑灵的样子，但迅速微调外观，改变了体味以及气息。 “嗷嗷嗷！”三只巨犬当然闻到了一丝熟悉的气味，狂吠不止。 “去吧！”博德科利狞笑一声，松开了巨犬的项圈。 巨犬蹬地的那一瞬间，仿佛是蹬在了李阅的心头——它们化作三团黑光，宛若三根鞭影一样抽进了门，抽在门口的一张书页上。 “禁止通行。”书页上四个大字，如钢铁般剪影，阻住了三条巨犬的来路。 “嗯？”博德科利冷哼一声，身旁的蝇虫也疯狂飞舞。 “斗兽场的角斗士？为何硬闯藏书库？此处是脑灵之主布迪博格的领地。”书魔并认不出博德科利身旁的蝇群，尽职尽责地告知。 李阅一动不动，却是脑筋飞转，思考着一旦被欧基布基打开了通路……自己应该如何应对。 “呃啊啊啊……”红色的蝇虫再度钻入博德科利的头颅，在一阵惨叫声后道，“我来抓脑灵！昨天有一只脑灵从菜地越狱，跑回了藏书库！” “它的味道就在藏书库中，我的孩子们闻到了……”博德科利右眼打转，敲击三只巨犬的狗头，又抚了抚人皮，“它的灵魂也曾在此处徘徊，甚至就在……” “狗屎……脑灵都是从第一藏书室诞生的，有味道很正常……”书魔思路清楚，“昨天脑灵之主听从魔王的安排，奉献了第五藏书室的所有脑灵参加杀戮杯，已经对斗兽场之王欧基布基表达了足够的敬意……” “还不够！我就是欧基布基！”欧基布基终于失去了耐心，博德科利脑中一痛，不由自主地全力挥鞭，抽在了门口的书页上。 啪！ 如同藏书库中的一声响雷，书页应声而断，三狗奔入。 李阅将意念集中在恶魔图鉴上的“召唤”按钮上，随时准备消耗1恶魔点数，用恶魔来招待恶魔。 但李阅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选择【是】——召唤恶魔是最后的手段，假如巨犬真的是用嗅觉确定目标的话，就像书魔所写道的，脑灵在藏书库楼下气味很正常，此刻“幻化”，改变气息足以应付。 而且书魔……似乎也并不如何恭敬斗兽场之王，藏书库的脑灵之主布迪博格也没有动静，还可以再观望一下。 更重要的是，目前李阅还没有收到针对自己的恶意，应该没有暴露。 书魔被击破了书页，但本体并未受损，立刻原地合拢，周身咒文缠绕，而后发出了“啪”地一声轻响！ 与此同时，四张书页从书魔身体中飞出，组成铁壁圈住了三只巨犬，然后藏书库大厅中所有的生灵脑内嗡鸣，仿佛有什么侵入了识海。 “奉吾之名镇守藏书……拱卫时间的宝藏……”一个深沉的声音响起，直接与在场的每一个生灵对话。 “来者是谁……欧基布基……？”那深沉的声音仿佛认出了欧基布基的气息，也间接揭晓了他的身份——布迪博格！ 脑灵之主布迪博格！ 李阅只觉一股压力蓦然降临己身，仿佛空气都变得粘稠了许多。 “布迪博格！你少说废话！我！欧基布基！来抓人！”欧基布基借着博德科利的嗓子大喊，“你的藏书库里有一个逃犯！我必须把他找出来！” 李阅一惊，知道这就是布迪博格的意念，急忙记住这种感觉，以防自己做什么坏事时被他察觉。 “欧基布基……”布迪博格吟咏斗兽场之王的姓名，然后沉吟不语。 “你难道忘记了你欠我的？”欧基布基冷笑一声。 “请搜寻……”布迪博格秒怂，书魔的铁壁书页也瞬间散开，放了三只巨犬。 就这？李阅没想到脑灵之主如此不堪，内心高度紧绷，但同时以强大的定力保持不动——在场有太多高位的存在，撕破脸的话，会让局面更加失控。 三只巨犬如同脱缰的野狗一般，绕着藏书库大厅跑了几圈——其间，巨犬跑到李阅身边三次，并能够察觉到书桌上、墙缝里都残留着气息，但偏偏无法确认目标。 到最后，巨犬们竟然盯住了李阅同组的米尼米妮，上上下下反复闻着；米尼米妮则早就被吓破了胆，两颗小番薯瘫软在地，手脚都已不受控制了。 作为李阅本体最要好的搭档，米尼米妮自然是沾染了李阅气息最多的魔物。 李阅的心提到了前额叶，意念汇集在“召唤”按钮上，不想见到接下来的惨状。 “噗……米尼米妮……你在演滑稽剧？”布迪博格竟然能够感知到场中的风吹草动，模拟了一声嗤笑，“看来……是你的人手出了问题……” 博德科利的左眼血红欲滴，那是欧基布基的红苍蝇所致：“那就都给我带走！我的斗兽场那么大，容得下这么些脑灵！嘿嘿嘿……” 李阅突然发觉，自己还是没有完全领会恶魔们的办事风格。 “我拒绝……”这回轮到布迪博格表示异议，但却并非是出于保护脑灵，“这些脑灵还有工作没有完成……藏书库需要它们……还是说……你想得罪‘那位’？” 李阅稍稍松气——至少脑灵之主没有直接把脑灵们推出去，任欧基布基宰割。 同时，李阅也好奇布迪博格所说的“那位”是谁——比脑灵之主还要尊贵？布迪博格不是藏书库的主人吗？ “藏书库的魔力供给有限，无法短时间诞生大量脑灵……”布迪博格做出了决断，“你只可以……带走一只脑灵……或者……一个都不带走……请你做出决定。” 听到“那位”的引用，欧基布基有些犹豫。 “带走一只吗？”博德科利的左眼一阵青一阵红，而后咧开半个嘴角狞笑，“要么……我带你走？脑灵之主布迪博格参加杀戮杯，听起来怎么样？” “我觉得不错，听起来就很赚……”后半句是欧基布基的自问自答。 “……”布迪博格沉默片刻，竟也没有在怕，“你是准备耗尽……我欠你的那一次？” 欧基布基紧咬博德科利的半边牙关，还是不想要放弃寻找李阅。 这时，那一张能够感应到灵魂的人皮甩了甩，仿佛有话要说。 “你是说……你就能找到它？”博德科利左眼抽动，问自己。 “可以，但需要一些时间。”被欧基布基控制了许久，博德科利被迫回应。 第23章 灵魂契约 “你是说……只要查阅昨天杀戮杯参与者的灵魂契约，就能得到脑灵的灵魂信息……就能找到他？”博德科利的左半边嘴开阖，问人皮。 “对！灵魂契约上记载了它的灵魂……”博德科利肯定道，“它也许能够改变外形，也许能够改变气味……但绝对没有办法改变它的灵魂！” 李阅听到这里，却是稍稍松了一口气——妈的老子穿越时就是在斗兽场，灵魂有所改变岂不是很正常？ “那灵魂契约呢？”博德科利自问自答，“还在斗兽场，我没拿……” “等着。”博德科利左眼一跳，围绕身边的蝇虫一阵振翅，似乎是在召唤着远方的什么。 等待欧基布基取出灵魂契约的这段时间里，藏书库大厅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书魔合起书页静止不动，奴隶学者莫名其妙用木桌将自己与巨犬们隔开，米尼米妮们瑟瑟发抖，李阅则像所有脑灵一样缓缓漂浮于空中，内心忐忑。 博德科利和蝇群就像是正流着口水的深渊巨口，此刻虽然停留于暗处，但是下一秒就会张开血盆大口，啃噬上来。 布迪博格的声音没有再出现，但所有魔物都有一种感觉——这位藏书库的脑灵之主此刻依旧注视着这里，等待博德科利的人皮搜魂。 从某种脆弱的逻辑来推断，李阅虽然知道当下身躯里的灵魂绝不是签订契约时的那个，但也有些害怕残存了一些灵魂碎片，从而被那人皮感知到什么。 当蓝色的魔力沙漏漫过方寸之距，一群刺耳的嗡鸣声也自走廊响起——藏书库的众位生灵将目光投向门口，便见几百只大苍蝇托着一张薄薄的羊皮卷，正耀武扬威地摊开。 到了揭盅的时候，博德科利没再废话，一手抖落人皮，瞬间将其扯碎！ 人皮由数百个不同的人构成，此时一经撕开，马上有四散而逃之势；博德科利另一手长鞭痛甩，抽中了空气，也带来“啪”地一声裂响！ 四散而逃的人皮倏然合拢，乖乖地凑在羊皮卷前各自摩挲…… 李阅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一旦有针对自己的恶意提示弹出的话，便会果断“召唤”一只异界恶魔造成混乱，然后借机幻化成骷髅兵逃跑。 但莫名的，李阅不觉得人皮真的能通过搜魂找到自己——越是强大的法术越会严谨，他欧基布基找的是签灵魂契约的那15个第五藏书室的脑灵，关我李阅什么事？ 李阅是异类，即便在魔物中，也是异类。 作法许久，散落的人皮像是满厅飘散的飞雪，在大厅中反复飘动了数十个来回；期间博德科利额上现汗，甚至还有某只心大的米尼打起了瞌睡。 “然后呢？”博德科利的左眼瞪得都要裂开。 “你们所寻找的灵魂……并不在这里……”布迪博格的声音适时响起，宣告了欧基布基这次行动的失败，“此间的脑灵……没有一只曾经从属于第五藏书室……” “回去吧……”布迪博格逐客。 “欧基布基大人……这不对，那灵魂的气息就在这里，一定是附近的脑灵太多，才会让我的奴隶们产生了错乱……”博德科利宁愿去面对斗兽场前一百的王牌角斗士，也不想再停留在这尴尬的此刻，“或者是它有什么办法……改变了自己的灵魂……” 逃走无门的博德科利勉力解释着，说的是对的。 “啪！”欧基布基撑爆了博德科利的左眼，露出一只红色的苍蝇，深深地嵌在那空洞的眼窝之中。 “改变灵魂？你给我改变个看看？”欧基布基讽道。 “欧基布基大人！一定是干扰太大！逃走的脑灵一定会露出马脚的！我愿意守候在藏书库！永远守候在这里！一旦它犯错，我就会找到它！叫它付出代价！”博德科利非常了解欧基布基的行事作风，尽最大的努力求一条生路。 李阅听着这位角斗士的哀求，并不觉得今天之后……他还有办法找到自己。 “哼……付出代价吗……”欧基布基不置可否，“可是下一场杀戮杯……就在三天之后啊……” 在昨天杀戮杯中蒙受损失的贵族、恶魔、书记官……这些都需要欧基布基尽快安抚，又如何等得到博德科利守株待兔，逮到李阅？ “够了……我给过你们机会……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离开吧……”布迪博格再下逐客令，“还有工作……需要脑灵们尽快完成……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区区脑灵，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博德科利的左脸面露狰狞。 “恶魔远征军……”布迪博格念出一词。 欧基布基则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时间沉默不语。 李阅渐渐放心，知道自己安全了，也稍微弄懂了一些眼前的情况——脑灵之主布迪博格欠欧基布基什么，所以不敢硬刚；欧基布基则是欠了巨款，把杀戮杯提前到了三天后，想要猛赚一笔，这才一定要找到自己。 原本欧基布基当然是无所顾忌，不惜收押所有的脑灵也要完成捕捉，哪知道“恶魔远征军”需要藏书库的脑灵们完成“某件事”，欧基布基得罪不起，投鼠忌器之下也没办法来硬的…… 那怎么办？李阅想不到欧基布基除了“退却”之外还有什么办法，至于它欠其他恶魔们的账……最好是足够压死这位斗兽场之王才好。 不过话说恶魔远征军怎么会跟脑灵扯上关系？李阅还记得在翻译《凯历259年贵族名录》的时候，这个词语好像出现过。 “恶魔远征军……就想阻拦我？不不不，我想你是有什么误解……”欧基布基语出惊人，居然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愿！ “我刚才说过了，我今天，一定要带一只脑灵离开。”欧基布基的蝇群倏然散开，笼罩了整座藏书库的大厅。 “嗯……”布迪博格沉吟一声，未做出直接回应。 那厢李阅却是又紧张了起来——这是要抽签？六十分之一的概率，不会抽到自己吧？ 不，假如把范围厘定到第五藏书室的十五只脑灵的话，还会更危险。 李阅很不喜欢这个概率，但完全搞不懂布迪博格在想什么——明明不敢真的与布迪博格撕破脸皮，又没办法精准地找到自己，为什么还要死死坚持？ 【当前对象……状态：暴怒/不甘……】 欧基布基的信息已经被收入恶魔图鉴，李阅下意识地对其进行分析，而后便想起欧基布基的“行动预判成功率”只有坑爹的1.873%，完全无法推定。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全部……去他魔茧的恶魔远征军……全部杀掉……斗兽场暴乱……】 布迪博格的思绪混沌不堪，李阅甚至不知道他哪个想法是真的，哪个想法是假的。 又或许……全部是真的。 “我决定了……”欧基布基借博德科利的身体说。 “布迪博格，你跟我走吧！” “你来参加两天后的杀戮杯，你欠我的那一次，就一笔勾销了，灵魂契约也就完成了它的使命！” 布迪博格沉默，假装没听见。 “布迪博格，你跟我走！”欧基布基高喊。 【让布迪博格假装普通脑灵……买他赢……最后再买他死……】 “一笔勾销……吗……”布迪博格没法再假装没听见，喃喃回应，“那么我要求……魔王大人到场观战……” “嘿嘿嘿，怕我下黑手吗？”欧基布基心情舒畅，“可以啊！” 【到了我的地盘，魔王就能保护得了你吗？反正你又没说是哪一场……】 李阅就这样一直读着欧基布基的内心，展开了一幅狰狞画卷，至于后面两位恶魔讨价还价的过程……李阅就没有太认真去听了，反正与他无关——他更担心有关恶魔远征军的“工作”。 终于，布迪博格与欧基布基协商完毕，天花板上的苍蝇也重归博德科利身边，盈盈围绕。 活下来了——李阅内心的压力轻了一丝。 “那么……两天后见。”红色苍蝇依旧嵌在博德科利的左眼眶中，甚至哼起了小曲，“我是赌魔欧基布基~从不玩公平的游戏~” “我敬爱的斗兽场之王，欧基布基大人……我情愿留守此处，生生世世，为您捕捉脑灵。”博德科利一语，李阅又觉得有些烦闷。 “怎么可以？脑灵之主的杀戮杯首秀，需要一个足够分量的对手才行……”红色苍蝇没有一点离开博德科利的意思，驱使着斗兽场排名281的角斗士，一起离开藏书库。 博德科利无法再发出任何言语，更不知如何熬过两天后与布迪博格的一战，离开时扫视厅中所有的脑灵，鞭梢如蛇，目光如火，恨上了所有的脑灵。 李阅的心情，则像是激烈的过山车后，终于走下了一道漫长的缓坡——欧基布基找到了替死鬼，找到了回本的方法……短时间内不会在意自己了。 魔王城的脑灵生活，回归“正常”。 第24章 盲盒看书 接下来的蓝色的沙漏时光，没再有人打扰，脑灵、米尼米妮、奴隶学者们各司其职，安安稳稳地度过。 李阅也没再有什么动作，在仿佛被拉长的时间里，机械式地传递着意念，同时整理着这一路的感悟，尽量放松心情。 从斗兽场到藏书库，李阅经历过与魔狼芬迪斯的战斗，在菜地解救过人类洛克菲儿，也从恶魔书记官底下虎口拔牙盗取至臻魔石，最后来到藏书库，粉碎了奴隶学者的阴谋、躲过了斗兽场之王的追击…… 忙碌的魔物生涯啊…… 不过值得——至少不再有人想偷李阅的命，不再有恶魔想用李阅来坑钱，甚至还有不断增长着自身魔力的至臻魔石缓缓作用着…… 李阅细品藏书库大厅的祥和，知道终于度过了最险恶的开局——即便还有“恶魔远征军”几个字悬在头上，但李阅觉得只要不是针对自己的阴谋，那无论是想要避开或是顺势而为，都不会比从斗兽场之王手下逃生更难。 接下来，李阅迫切需要改变的，是藏书库的工作环境。 蓝色沙漏缓缓流动的八小时里，又有两只脑灵因不小心翻译到禁书而死亡，李阅心有戚戚，同时翻译得更慢了一些。 这也变向给同桌的奴隶学者和米尼米妮减负了，米尼似有察觉，望向李阅的目光里带着一丝心有灵犀的暗笑，而另一只米妮的状态则不太好，在被博德科利的巨犬“注视”了那么久后，一下午都在滴冷汗，吓得够呛。 终于蓝色的时之沙流尽，沙漏翻转，大厅的灯光以及墙壁上的烛火也在这一瞬间亮起，李阅结束了第一天的正式工作。 书魔煽动书页，米尼米妮们迅速将散落的纸张塞到书魔的“巨口”中，书魔几下开阖过后便将其装订成册，再点选了几个米尼米妮，让小番薯们把翻译好的新书送去第七到第十二藏书室…… 随后，书魔第一时间合上书页离开大厅，剩下的米尼米妮与奴隶学者们一起排队领取肉块，脑灵们则是脑力消耗过度，有的飘回了藏书室，有的直接缩去墙缝中原地休息。 而大厅门口陈列的四具死尸……并没有收尸人来收取，就像是一件被人遗忘的摆件。 “一起吃饭。”李阅向米尼米妮传念后，静静地趴伏在了那遗留着刻印的书桌上。 李阅觉得，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从米尼米妮那里了解一下——脑灵们平日里即便不是死于禁书，也是被榨干了脑力，几乎没有闲暇去关注魔王城里发生的其他事情，所以也没有在李阅本体的回忆里留下太多额外的内容，只有工作与休息。 还好至臻魔石为李阅增强了一些魔力，不然李阅也不觉得自己可以在16小时的工作过后，还有多余的精力思考其他。 “嘻……”米尼挤了挤眼睛，拉着米妮便去排队。 墙上烛火摇曳，李阅在等待米尼米妮的这段时间里放空心思，沉浸于这段难得的平静中，就像是一个突然获得了一天假期的犯人，看着放风草坪上微微随风舞动的小草，都觉得是最美丽的馈赠。 不多时，米尼米妮回来，一撑地坐到了桌子上，压出“嘎嘎”的声响，然后一摊手掌，掉下一块多余的硬肉块，又是帮李阅领好了。 藏书库的食水都是由魔王城的“恶魔厨房”提供，会在固定的时间里，由小推车自行送达；而送到藏书库的东西也非常单一，只有硬肉块与水。 “你们两个吃，我看你们两个吃完。”李阅当然不会吃，也没长嘴，直接给米尼米妮现场加餐。 “啊噫？”米尼米妮留下了口水。 “对，你们今天做得很好，我们又活下来一天啦。”李阅还记得要多多称赞米尼米妮。 果然，原本流着虚汗的米妮听了这话好很多，又把桌上多余的硬肉块推给了米尼；米尼则直接将之拿起，然后塞进了米妮的嘴里。 米妮一脸幸福，连着米尼的手一起在嘴里嚼着，嚼得米尼手痒痒的，两个小番薯在桌上乱闹乱抖，很快乐。 奴隶学者们领好肉块便离开了藏书库大厅，看都没看门口的尸体一眼；米尼米妮们吃得差不多了便满地乱跑，直接在藏书库大厅玩乐起来，扰起一片欢声笑语。 李阅看到这一幕，一想藏书库中的米尼米妮没有太多烦恼，每天能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属于自己……就已经是快乐了吧？ 记忆中，藏书库16小时的工时安排从来都没有过更改，这让李阅在自己的时间安排上收到了一些局限——假如每天三分之二的时间都被迫干活的话，显然算不上是“生活”，以后有能力了的话可以考虑尝试变化一下。 现在嘛，李阅只能想办法保证一天的时间被利用到最大化，充实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每天翻的书……是你们选的？”李阅见面前的米尼米妮闹得差不多了，传念发问。 “是呀，我们选的！”米尼回答，“我们会去书架底下转圈，然后决斗！然后看哪本书掉下来，就选哪本！” 李阅只能说……米尼米妮的选法很“随机”。 但转念一想，米尼米妮并不能准确分辨每本书的含义，所以乱选一通也算正常。 “很好玩！好期待明天会翻译到什么！”米妮的语声中透露出了玩盲盒的刺激感，“今天的书还不错！没有恶咒！我们要不要玩一玩？我来扮演恶魔！” “那我要做一个大商人！”米尼肚子一挺，装出一个脑满肠肥的商人形象。 下午李阅缓慢地翻好了《死亡小镇德斯勒》，讲述的是一个凯欧斯大陆上，一个名为“德斯勒”的偏远小镇……因为居民们信仰恶魔，召唤恶魔，从而整个镇子变为鬼镇的故事。 小镇上所有的灵魂都被献祭给了恶魔，封存在了镇中的古井里，一旦有恶魔要求“服侍”，镇民们的灵魂就会成为饵食或者仆从，依照恶魔的吩咐行动；平日里，灵魂们还会在有外来者进入小镇的时候显形，吸引外来者一步步来到古井附近，激活恶魔的祭坛，最终也成为被奴役的一员。 基本上就是个鬼故事，不过李阅却觉得德斯勒的一个年度活动比较有趣——在成为鬼镇之前，德斯勒每年会有固定的两次市集，吸引往来各地的商人们前来交易货物、奴隶甚至是魔法书……所以即便此后成为了鬼镇，依旧会有商人被吸引过来，加入到恶魂的行列之中。 由于德斯勒的位置特殊，靠近死亡之海，所以本土的商品中经常会有恶魔以及海底遗迹相关的物件，也使得商人们趋之若鹜。 “哦……你的翼鱼尾鳍风化严重……不值这么多钱……”米尼模仿起了《死亡小镇德斯勒》中商人交易时的情节，一伸舌头，突出了一点肉渣，装作是金币。 “哦你演得很好，但我想我们应该专注。”李阅急忙制止米尼加戏——他说起这个可不是为了玩耍的，而是为了充分利用白天的16小时。 “我觉得……我们应该换一个方法，挑选一些好书看看，再决定角色。”李阅说出自己的提议。 “哦！你说过的！与人类相关的，几大王国的，教会的……或者是近几年来针对魔王城的研究！”米妮还记得李阅的需求。 “正确！”李阅恨不得给米妮竖起大拇指，“怎么样，我们趁现在没事，去挑挑书吧？” 李阅感知着坐落在各个书桌之间的书堆，仿佛注视着一个巨大的宝藏。 第25章 纺织女工的内卷 李阅很难在短时间内教会米尼米妮识字，于是只是粗浅地在他们心中投射了“人类”和“魔物”的几种字样，再叫他们多多关注数字，从而简单地划一个范围，便放他们去找了。 “这本书怎么样？有数字！259！还有十？”米尼米妮开始在藏书库大厅中翻找起了各式各样的藏书，每找到一本便伸长手臂送到李阅面前，问问合不合适。 其他的米尼米妮们在地上吵吵闹闹、跑来跑去，所以李阅的那两只米尼米妮行为并不怎么突兀，颇为自然。 李阅自己也不断释放感知，在身边的两堆藏书中不断寻找着。 重新将意念聚焦，李阅读到了这本书的全名——《凯历259年十大佣兵团》。 “佣兵团吗？不错，可以，放进来吧！”李阅示意米尼米妮松手，将《凯历259年十大佣兵团》归入书堆，同时升起了一个疑问——凯历259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情？为何要编纂这一年的贵族名录，还要评选十大佣兵团？ 莫非是一个人类势力达到巅峰的时期？所以要留住璀璨？ 这厢李阅想着，那厢得到了赞美的米尼米妮更加起劲了。 “这本有‘人’！一定可以！”这次米尼跳起来喊，拿过来一本《人体解剖学》。 “还有这个！这个也有‘人’字，不过好像不太一样？”米妮的小手颤抖，微微显示出疑惑。 李阅望着面前那本《矮人附魔工艺》，不忍心打消米妮的积极性：“矮人……也算人，先放在这里吧！” 然后李阅用意念把《矮人附魔工艺》压在书堆的底下…… 就这样，很快李阅就在米尼米妮的帮助下大致“清洗”了一边自己桌旁的书堆，找到了十几本与凯欧斯大陆的人类史有关的书籍，甚至还收获了两本令李阅脑筋一抽的宝书。 人类史可以放在一边慢慢钻研，李阅此刻对另外两本关于魔物的宝书非常感兴趣，恨不得马上阅读起来。 一本名为《魔物评级》，是由教会的主教所写就，上面依照强大程度和危害等级，将现存魔物进行了分类，非常有助于李阅了解魔物本身。 第二本则是原本就塞在书堆里的《恶魔远征军概论》，由塔斯帝国的战争大臣以及其团队著作，上面详细陈述了恶魔远征军的存在方式以及危害，并且总结归纳了其行动方式，成为了塔斯帝国各个封地戒备魔王城的教科书…… 恶魔远征军，不就是逼得欧基布基退却的势力么？布迪博格才刚刚提到过，且与脑灵息息相关…… 思衬片刻，李阅直接用意念展开《魔物评级》，还是从最基础的魔物知识开始了解。 李阅一翻书，米尼米妮就愕然。 “你在干嘛？工作？”米尼米妮注意到了李阅的异样，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这就是书里说的……纺织女工会主动竞争？” 内卷？不不不，这是为了生活而进行奋斗——李阅腹诽，抬头面对两个小番薯。 “这本书好像不错，我先看看，你们找，不用管我。”李阅传念。 “要注意身体呀……”米妮嘟囔了一声，扭头继续翻书，却是找得更起劲了。 卷起来了……李阅叹了一声，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回《魔物评级》。 月光与烛光都不是非常明亮，但这对脑灵没有什么影响——李阅便在光芒摇曳下、米尼米妮的忙碌中，一口气读完了短短的《魔物评级》。 评级中将魔物分为八个等级，不规则地对应了人类的十个战斗等级，并加了一些“供参考”、“待补充”之类的话术，留出了一些讨论的空间。 虽然这个分级并不绝对，但也让李阅对这个世界的战力有了大体上的了解——魔物的大级别上分为四级，分别是魔物、恶魔、准魔王以及魔王；在魔物和恶魔上的分级上衍生出了低、中、高三阶，加上准魔王与魔王这两个级别，合为八个评级。 判定评级的核心思路……就是不同魔物对于人类社会的危害程度，其中高阶魔物以下便有能力对人类造成小规模的危害，晋升到恶魔级之后，就会被评定为“危害城市”，必须尽快进行清除…… 李阅读到此处，默认脑灵应该是低阶魔物中的一种——因为这种魔物单纯从破坏力上来说的确不强，无法对人类的心智造成影响，所以破坏程度也仅仅局限在“小范围”。 而斗兽场的魔狼芬迪斯和那个有三头巨犬的角斗士……应该是恶魔级？有能够“危害城市”的可能…… 那自己岂不是越级杀了？ 李阅暗自点头，心说倒是没给穿越者丢脸，即便穿过来仅仅是个低阶魔物。 想着，李阅又不禁猜测起了欧基布基的等级——这货是高阶恶魔？还是准魔王级？ 毕竟它可是在恶魔图鉴中享有金字姓名和诞生志的存在……就算不是准魔王级，可能也差不远了吧？ 在《魔物分级》有关准魔王级和魔王级的描述中，写到准魔王级具有摧毁一国的能力，魔王级甚至有可能导致人类灭绝，可谓触目惊心。 李阅想到斗兽场、王座前，与魔王的那匆匆一面……忽然觉得这个世界比自己想象中庞大，这种差距，似乎不是一块或者一百块至臻魔石所能填满的。 再回忆起魔王弹指，整个观众席重归安静的那一幕，李阅觉得近期可能还是要先低调行事，不要惊扰都某些顶上的存在。 与魔物相对，人类之中的强者也在《魔物分级》中有一些大体上的介绍——人类强者的职级多种多样，有魔法师、骑士、猎手等等，他们通过魔药以及自身的锻炼，都有可能达到匪夷所思的强大…… 不同的职级有各自进阶的道路，但总体实力上还是有着一个一阶到九阶的笼统划分，比如九阶骑士，七阶魔法师…… 单纯从战斗力上来说，前六阶的勇者与恶魔、魔物的六阶差不多，不过一旦迈过七阶，也就是准魔王级这个阶段，就很难单纯通过实力对比来预测胜负了，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九阶之后，人类的强者会迈入一个新的阶段——大魔导、圣骑士、猎王……无一不是人类中的佼佼者，也会成为镇守一方的存在，远远不是魔物级或者恶魔级的怪物所能招惹的。 当然了，李阅作为一只魔物，记忆中还是有一些关于人类强者的残留，发现脑灵只是统称他们为“勇者”，估计在米尼米妮中也是一样，是一种魔物对人类强者的笼统概括。 凯历299年第三满月后的第一个夜晚，读罢《魔物分级》的李阅，对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地位有了一个更明确的了解，知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只叹主教未写明魔物如何突破等级，不然足够李阅拿它来当一本秘籍了。 抬起头，同桌的米尼米妮还在忙碌中，不断将一本又一本书籍扔到这块书堆；剩下的米尼米妮大多都已睡去，没人在意大厅中还有三个“加班”的魔物。 将意念投向桌上的魔力沙漏，李阅发觉其已经流逝了三分之一，夜晚还有五六个小时，足够看完剩下的这本《恶魔远征军概论》。 用意念按摩了一番僵硬的脑沟，李阅重新聚精会神，准备读一读恶魔远征军的故事，从而推测一下不久的未来，作为脑灵的自己，会以怎样的姿态……与恶魔远征军产生交集？ 或许眼下藏书库的一切，都与恶魔远征军有关？ 第26章 你们要这么说我可不困了 “恶魔远征军非常危险！它们的出现，代表魔王城正在发起战争！”这是《恶魔远征军概论》的开篇的重要陈述，人类视角的陈述。 李阅读过全书，也发现恶魔远征军……是魔王城存在于凯欧斯大陆上的重要一环。 魔王城可以诞生魔物，但相对的，还是有很多资源、灵魂，是需要通过掠夺得来——比如藏书库中的奴隶学者，比如菜地中的囚人，比如魔石、魔物、魔法材料…… 所以恶魔远征军就是魔王城掠夺的利爪、攻城的利刃——它们从深渊而来，足迹遍布凯欧斯大陆的城市、村庄、甚至是王都！ 凡所过处，恶魔远征军会屠戮人类的战士，掠夺一切“有价值”之物， 而那些掠夺而来的囚人大部分会死在魔王城，只有小部分贵族会成为战俘，在一些人类谈判官的沟通下被赎回——当然了，这要付出极大的代价……金钱的代价、血的代价、甚至是整个家族堕落的代价。 所以教会严禁凯欧斯大陆的贵族与魔王城媾和与沟通，可惜教廷无法完全消灭魔王城这种混沌产物，所以恶魔交易屡禁不绝，也成为了贵族之间不便言说的隐秘。 不过，掠夺人类只是恶魔远征军恶行的一小部分——更多时候，恶魔远征军甚至连城池和土地都不放过，通过黑魔法将其化为魔王城的“封地”，扩大魔王城的统治范围…… 封地不会被直接吸收到魔王城中，以普通人类的双眼看去，甚至与原本无异。但每当魔王城通往外界的通路打开，封地与魔王城之间都会产生一些联系，成为进出魔王城的入口，也成为了吞噬凡人灵魂的巨口。 李阅甚至怀疑……像死亡小镇德斯勒，就成为了魔王城的封地之一，承担了两界大门类似的角色。 所以……恶魔远征军为魔王城开疆扩土，本质上还是领土之争，只不过是在人类与恶魔之间。 李阅默默思考，紧接着又生出了一些疑问——要是人类与魔物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那为何几千甚至几万年来，一方都始终没有消灭另外一方？ 无论是大魔导、圣骑士，还是魔王本王，就没有想过完全终结此战？ 还是说眼下这种情况……也是双方拉扯之后的结果？ 某种默契？ 李阅把这个疑惑留在心里，继续阅读——作为塔斯帝国的战争大臣所著之书，《恶魔远征军概论》中并没有任何一句提到脑灵，充其量只提到恶魔远征军的构成复杂，涵盖了各种各样的魔物，也会因任务的不同而改变队伍中魔物的种类…… 随后就是针对不同特点的恶魔远征军，人类军队应该采取怎样的应对机制，包括遭遇战、歼灭战、撤退守则等等…… 这些对目前的李阅帮助不大，只帮他了解到在人类与恶魔远征军的漫长战争中，由于恶魔们强大的战力以及其神出鬼没的作战手段，人类军队一直处于劣势之中，不得不寻求教会的帮助。 然而这种情况，在人类掌握了火枪火炮之后产生了一些改变，直到凯历237年的那场恶魔反击战，以及凯历244年的恶魔歼灭战后，恶魔远征军数年未曾大股出现，也有许久没有发生过大规模战斗了。 不过《恶魔远征军概论》的成书时间是在凯历265年，李阅无法判断265年到当下299年之间，双方的战争状况有没有什么变化。 综合来看，恶魔远征军是除了零散的魔物作乱之外，人类面对魔王城所受到的主要威胁，也因此催生了为了渴求力量而不断变强的人类。 只不过能够被称为是“勇者”的人类还是少数，在对上由高阶恶魔、高阶魔物甚至是准魔王级的恶魔组成的恶魔远征军时，很难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往往在勇者们抵达战场之前，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反而是大量的火炮加上布置得当的火枪阵列……在面对恶魔远征军时，能够提供帮他们抹平劣势——所以《恶魔远征军概论》的书末，除了总结了一番远征军的几大核心打法之后，更主要地是呼吁王国大力发展兵工厂以及机械军工产业，努力提高军队的底层战力。 当然了，不知是目光所限还是屁股位置的摆放问题，塔斯帝国的战争部长依旧强调了骑士制度存在的重要性，强调骑士精神以及强大的个体战力，往往能够生出奇效，为打开战局提供更多的可能。 李阅不知道的是，这位战争部长在生涯的末期沉迷恶魔学，为了增强士兵的个体战力，利用俘虏来的魔王远征军的血液，进行了一系列恶魔士兵改造计划…… 只不过最后，他没有来得及看到计划成型，就被教廷烧死在了圣城辛德拉米。 读罢两本书，李阅的意识也稍稍有些疲累，但同时又从脑灵的本能中感受到了一丝雀跃——可能对于魔物来讲，恶魔远征军是魔王城的利刃，是带回战利品的神明，那么有些自豪之情也可以理解。 压制住了本体最后的本能，李阅却在脑海中止不住地想要寻找一个答案，这个答案只关乎自己的未来——恶魔远征军……到底和藏书库的脑灵有什么关系？ 布迪博格布置给脑灵们的任务，会如何影响到恶魔远征军？ 明天会不会再有什么意外？可以安安稳稳的发育么？ 李阅思绪纷乱。 红色的时之沙早已过半，此刻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李阅合上书本，发觉藏书库大厅中静悄悄的，门口的四具尸体不知何时已经被收尸人收走，李阅甚至都没有察觉到！ 而米尼米妮们早已入睡，新一天的工作，用不了几小时就会到来。 书桌旁早已发生了变化——原本乱糟糟的书堆此刻被码得整整齐齐，如同一个书籍堆砌而成的堡垒，那是米尼米妮一夜辛苦的结晶。 两个小番薯书桌当床、胳膊做被，互相搂着睡在一起，一连串的口水滴落，似乎预示着什么美梦。 李阅莫名有一种帮他们盖好被子的冲动。 啧啧，入戏了。 这厢李阅稍有异动，那厢被压在下面的米妮突然挣开了眼睛。 “哥哥……你还不休息吗？不休息的话，明天干活的时候会累的……”米妮从纺织女工的故事中了解过“休息”的重要性。 “嗯，就要休息了。”李阅也懒得回第五藏书室，准备趴在书桌上睡一觉——反正脑灵只是一个孤零零的脑子，不存在躺着睡还是侧着睡的烦恼。 结果迷迷糊糊的米尼一句话，彻底让李阅今夜无眠。 “你别吵了赶紧睡……”米尼推了米妮一把，“哥哥只需要在这里翻译就行，翻译好了，或许我们还要去给恶魔远征军送书、服侍他们呢呀……” “是咯……远征军战训……又要来藏书库了呢……”米妮嘟囔一句，情绪有些低落。 “等一下。”李阅一激灵，“你们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可不困了啊……” 第27章 恶魔之子 “恶魔远征军的战训？那是什么意思，在藏书库吗？”李阅忘记了，米尼米妮对藏书库的了解……远比脑灵多得多。 如果说脑灵是藏书库的纺织女工，那米尼米妮就是忙前忙后的小厮，伸长了手脚与脖颈只为大小人物们服务，虽然是底层中的底层，但胜在能去的地方众多，畅行无阻。 “哥哥你对这个感兴趣吗？那我们不睡了。”米尼米妮一起起身，不仅没有怨言，反而对李阅有求于他们而感到骄傲。 “封闭战训就是……把恶魔之子封闭在藏书库的培训！”米尼眼睛瞪得圆圆的。 “恶魔之子？” “就是很厉害的，很有潜力的，血统独特的恶魔！”米尼眼中露出向往神色。 恶魔之子？魔二代？李阅大概明白了受训者都是很有来头的选手。 “封闭战训，听说是很早以前的前前前前任魔王和前前前前任魔王司令定下来的规矩！说人类的战斗方式一直发生改变，所以要求恶魔远征军的战训内容里，增加一些对人类的了解！”米尼虽然压低了声音，但还是掩藏不住的兴奋。 李阅倒有些意外，没想到恶魔远征军的战训科目里……居然还有文化课？ “这也是为什么咱们在翻译书籍啦！”米妮抬起手指，“翻译出来的与相关科目有关的书籍，都有可能成为恶魔远征军的战训书籍！” 得，原来脑灵是翻译教材的——李阅悟了。 书魔则是教材编辑？ “战训科目都包括什么啊？”李阅有些想象不到恶魔们的课程——炼金术？生物学？恶魔语法？不会有微积分吧？ “我知道！”米尼米妮一起小手高举，李阅急忙叫他们放下。 好在其他的米尼米妮与脑灵们睡得正香，没有发现。 “有勇者学！人类史！战争学！”看米尼欢快的样子，李阅不禁怀疑这小东西完全不知道这些课程代表了什么。 “听说勇者学会介绍勇者的各个阶段以及样子，非常好玩！”米尼米妮口口相传着远征军的战训知识，最终什么都变得“好玩”了。 “人类史好像非常枯燥，是军官们非常讨厌的课程，也是老师在课堂上死亡最多的课程之一！”米妮补充。 老师死亡？李阅有些茫然。 “战争学的课堂好像非常容易打起来！恶魔之子们总会在各个战役的战后推演上持不同意见，最后演变成真打！”米尼是真的不困了。 “还有什么？”李阅听了前面三科就觉得……可能对恶魔来讲，最需要血浆与爆裂，剩下的可能也很暴力。 “人性堕落学！也很特别，很多恶魔之子都会在上这节课的时候睡觉！但也有很多喜欢玩弄人类的家伙……非常喜欢这个课程！”米尼米妮如数家珍，介绍得非常主观，“听说课上会讲解无数种诱惑人类的方法，一一试验过去，就会获得至高的快感！” 李阅无语，突然想起恶魔图鉴上对人类的评价，觉得也许此课的重点内容……也许就是如何发觉某个人类的“源动力”吧。 “剩下的呢？一共多少种课程？”李阅突然觉得恶魔远征军的军官也不好当，出征之前要经过这么多培训…… “一共……”米尼米妮不断伸出自己的手指，接力数着，“一共七种！” “还剩下迷生物学、晋级学以及死亡禁令！”米尼三根小手指在李阅面前晃着。 李阅暗自重复了一遍恶魔远征军指挥官的七门课程——勇者学、人类史、战争学、人性堕落学、迷生物学、晋级学、死亡禁令。 课程的设置绝大部分都是针对人类的，塔斯帝国的战争大臣默认恶魔是最大的敌人，对恶魔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 “迷生物学也非常有趣，会带军官们学习各种各样的迷之生物，听说这些迷之生物中……大多都有成为魔物的潜力！说不定哪个族群突然觉醒，就会加入魔王城，成为一股新兴的大势力呢！” 李阅思衬片刻，忽然觉得这节课的目的……可能是帮助军官们辨别哪种生物更有被“掠夺”的价值吧？ “晋级学是什么？”李阅对“晋级学”非常好奇，只听名字，就感应到了无限的诱惑。 “晋级呀，晋级成为更厉害的恶魔！”米尼米妮也非常亢奋，“听说这节课的老师……是前前前任魔王的老师！非常厉害！了解无数种恶魔的变强方式，能够针对不同魔物的种类给出建议，从而提升他们的实力！” 前前前任魔王的老师？大佬？来教恶魔之子们晋升？ 李阅一惊，感觉这战训的格调立马上来了。 “对！这也是恶魔之子们最喜欢的学科！最想要讨好的老师！”米尼低吼。 “如果遇见潜力高的恶魔，老师甚至会为他们配置魔药！帮他晋升！”米尼米妮一句不停，恨自己只长了一张嘴。 “脑灵呢？能晋升么？”李阅本体的记忆里并没有这方面的内容，李阅了解到恶魔既然有阶级，那么相应的，脑灵也可以晋级的吧？ 不然脑灵之主布迪博格又是怎么来的？ 对于至臻魔石，李阅只是一种发自本能的渴望，并且在洗体之后就陷入了迷茫——他能感知到自己的魔力、念力甚至是精力都有所增强，但完全不知道后续应该如何，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在恶魔图鉴中，脑灵的弱点可是“各处”，稍一不慎就会死去——这给了李阅极大的危机感。 更何况，无论是想成为魔王，又或者回去原来的世界，变强都是必要的。 那么，假如能够从这位前前前任魔王的老师口中套些话，会不会就能够得知正统的脑灵变强方法，然后闷声发育，慢慢做大？ “哥哥……你心动了。”米尼米妮嘻嘻对笑。 “嗯，谁不想变强呢？”李阅用念力轻轻推了米尼米妮一下。 “你推我！那我也推你！”米尼米妮嘻嘻笑着，轻手轻脚地扑上来。 互相推搡了一会，李阅被米尼米妮弄痛了，方才制止住他们；两个小番薯也稍微冷静了一些，开始幽幽叹息。 “最后一科呢？什么是死亡禁令？”三人沉默片刻，李阅问起了最后一个科目。 “就是一些……即便是身为恶魔，也绝对不要做的事……绝对不要去的地方……”米尼摆摆手指，“但这一节课的内容没有米尼米妮偷听过，所以也打听不到……” 还有恶魔也不能做的事？李阅的认知又被刷新。 “可惜……恶魔远征军‘战训’的资格都是强大的恶魔推荐的，来的也都是前途无量的恶魔，怎么会有我们的机会呢？”米尼米妮见李阅不说话，突然感慨起来，“好想去啊……又好怕啊……” 李阅能够理解米尼米妮想去偷学的心情——谁不想被那前前前任魔王老师看重，一路吃药，晋级成高阶恶魔？ “怕什么？”李阅问。 “参加封闭战训的恶魔之子们……来头都很大，脾气也非常坏……听说他们动不动就会杀魔取乐，不少米尼米妮就是在12年前服侍他们的时候死去的……”米妮小声说。 “封闭战训每隔12年一次？那一次要培训多久？会有多少恶魔之子参加？” “每次持续一个满月呀，像前前前任魔王的老师……平时就是一直沉睡，只有战训的时候才会醒来。”米尼米妮句句不离大人物，“参加的恶魔之子数量……没听说过有限制，可能是十几个，也可能是上百个，都是有来头的家伙……” “那工作呢？翻译工作还在进行吗？”李阅开始思考偷师的可能性。 “封闭战训都是在红时，所以米尼米妮们除了照常工作以外，还要在红时服侍恶魔指挥官们……没有休息了呢……” 李阅听了忍不住动念——机会！变强的机会！ 即便会很辛苦，但也许还是应该想办法混进去，听一听“晋级学”？ 也正好可以顺便丰富一下恶魔图鉴——毕竟参与战训的可都是未来魔王城的大人物，提前了解一些也不会有什么坏处。 “什么时候开始？”李阅的心思活络了起来。 “不知道，只要藏书库的铃声响起，就代表战训开始，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下个满月……”米妮挠头说。 “铃声？” “最晚不会到下个满月！”米尼举手，“每12年，铃声都会在第三个满月和第四个满月之间响起，然后持续一轮满月期间战训……这几天，应该就会通知米尼米妮们……准备去服侍恶魔之子了……也不知道这次要死多少米尼米妮……” 李阅脑沟一皱：“所有的米尼米妮都要去？” 听说恶魔指挥官动不动就要杀人，这让李阅有些担心两个小番薯的处境。 “哥哥……你真好。”米妮猜到了李阅的想法，眼睛瞪得大大的。 “万一抽到了我，我又死在那里的话，你会照顾妹妹的吧？”米尼隐约了解过类似的故事，突然悲壮。 “……不。”李阅沉吟片刻，摇摇脑子。 就像人很容易漠视同类，却会无微不至地保护自家的小猫与小狗。 “如果抽到你们之一的话，我代你们去。” 第28章 最努力的低阶魔物 “那要是我们两个都要去呢？”米妮追问。 “那就……我们一起去。”李阅不知道如何才能保护米尼米妮，下意识地回答。 “这就是那本书的结局呀……纺织女工全部死在了工作间，同生共死啦……”米尼米妮潸然泪下，陷在了角色里。 “可惜……你是一个脑灵，脑灵是不被允许进入教室的……”米尼米妮又一齐长叹。 此处人多眼杂，李阅并没有就地展现自己的“幻化”能力，心说也没有必要这时就让米尼米妮了解这个，等侍从人员定下来了，再决定幻化成什么过去。 至不济，李阅还是能幻化成魔狼战士的。 见米尼米妮低落，李阅马上说起点别的帮他们转移注意力：“那么……假如你们是参加战训的恶魔之子，你会主修哪门课程？” “我吗！我当然是选迷生物学！”米尼举手，“听说我们米尼米妮们之前就是迷之生物，然后被远征军带回到这里的！我想知道……魔王城外面……还有没有我们的同类……” 米尼米妮是一种群居的小魔物，同类能够让他们依赖，为他们带来力量。 “我要选死亡禁令！我不想死！”米妮缩在米尼身后，“我对战争、人类什么的不感兴趣……而且死亡禁令没有米尼米妮们偷听过课程内容，好神秘哦……” “都不想学习晋级学吗？”李阅皱起脑沟——明明他们说起这个的时候都很兴奋的嘛。 “想晋级……但很早以前有米尼米妮说过，他问过魔王的老师大人……老师大人说米尼米妮的极限就是这样，没有强大的米尼米妮出现过……” “老师也不知道如何帮助米尼米妮成长吗……”李阅歪头，对前前前任魔王的老师有些失望，同时又有些担心——米尼米妮的极限如此，那脑灵呢？ 不过至少有布迪博格在前，李阅心想就算脑灵再差劲，应该也能当个藏书库的王者吧？ “哥哥呢，哥哥要学什么？”米尼米妮齐齐望向李阅，眼睛眨眨。 “晋级学吧……”李阅用脑沟回望，“晋级了之后，也许就有可能改变现状……” 平日里与脑灵合作翻译、与奴隶学者抢食物，一旦进行封闭战训，还要去服侍喜怒无常的恶魔，随时都会死掉——米尼米妮的悲惨程度，可以说与脑灵不相上下了。 米尼米妮很容易感动，但也感受到了李阅意念中的真诚。 三人几乎忙了一夜，此刻相视无言，而在红时将尽的这段时间里，李阅全然无法入眠，满脑子都是有关封闭战训的遐想，以及如何潜入到课堂中。 可以肯定的是，参加战训的恶魔都是未来的大佬，不然也不会被分配到这么好的学习机会；同时，给他们培训的“老师”们也必然不是省油的灯…… 就连前前前任魔王的老师都要过来传授知识，那也可以想到其他几门课的老师大概是个什么水平——假如有一个老师会有读心术之类的能力，李阅就肯定无法遁形。 而且，如果要参加的话，那就相当于绿时与蓝时翻译书籍，红时服侍指挥官们培训——16小时工作再加上8小时偷师……吃得消吗？ 真要这么干了，估计不会有比自己更努力的魔物了吧？ 李阅想了半天，肯定了一件事——假如伪装米尼米妮去参加封闭战训的话，暴露风险很大。 但危险，就意味着要放弃吗？ 当然，放弃这次机会，可能在藏书库的书籍中，李阅也能翻到脑灵相关的晋级方法，但这又需要多久？ 战训课程上的书籍可都是筛选、编辑过的，就算没办法去找前前前任魔王老师询问“脑灵”的晋级方式，找书也可能找得到吧？ 李阅评估片刻，更倾向于去偷师一番。 而且李阅觉得，凭借着恶魔图鉴，还是有可能将暴露风险压制在一个较低的水平线以内的——比如只去听晋级学，比如不与任何米尼米妮或者学员交流…… 不过在对培训流程不甚理解的当下，很难凭空想到好的计划…… 咦？藏书库的米尼米妮……没有活过12年的吗？没有参加过12年前封闭战训的小家伙？不如问问他们，提前先了解一下封闭战训的流程，再重新评估一下风险…… 李阅倏然抬头，结果发现对面的两个小眼睛已经悄咪咪地合上，累坏了。 等他们醒来再说吧——李阅就这样想着，红色的时之沙悄然而逝，当它一次翻转、由红转绿，脑灵与米尼米妮们……也迎来了新一天的工作。 一样的将行就木，一样的战战兢兢——奴隶学者们重新落座，这一次李阅身旁的换了一个更年轻的，显然昨天双开的那位今天脑力吃不消了，商量出了一个轮换制。 巧合的是，那位年轻的奴隶学者，正是李阅厕所杀之前打扫厕所的金发学者，也是记录了“证言”的伙计，估计在这里的资历最浅，脏活累活都会直接分配给他。 金发学者坐到桌前，铺开两张纸，颇具仪式感地眯眼祷告了一番，并在胸前划下了一个三角形的符号——李阅猜想那应该是教会的祷言手势。 祷告完，金发学者试了试羽毛笔，随意写下了几行字，并小声嘟囔了一句：“汤姆，你一定可以活着出去的……” 李阅强行扭转注意力，将意念投向睡眼朦胧的米尼米妮：“你们知道哪对米尼米妮曾经参加过战训的侍从工作吗？” 米尼米妮揉揉眼睛，仿佛还没有从睡梦中醒来，嘟嘟囔囔：“啥……展讯？” “笨，战训……”米妮比米尼清醒些，捏了捏米尼的大腿。 “哦哦哦……有的啊！”米尼拍拍自己远远的脑瓜，声音大了些。 汤姆侧目，身躯微微靠后——的确曾经有过米尼米妮伤害学者的先例，小学者生怕自己是下一个倒霉蛋。 “不要喊，悄悄的，午休的时候帮我打听一下封闭战训的流程……”李阅传念嘱咐，“比如课堂的位置，米尼米妮的工作内容，还有老师们的身份、喜好……总之一切与战训相关的信息都可以……” “听懂了就眨一下眼睛。”李阅怕米尼米妮又喊起来。 两双小眼睛眨眨，还点了点头。 砰！ 书魔落地，魔物们都到达了自己的工作岗位，忙碌的翻译工作马上进入正轨。 李阅的米尼米妮精神萎靡表情恹恹，但其他的米尼米妮则动作幅度都有点大，有一些兴奋，还有一些躁动……他们在等待书魔划分参与封闭战训的米尼米妮。 哗啦啦，哗啦啦。 书魔每次翻动书页，都像是在翻动米尼米妮们的心。 第29章 恶魔学校（求收藏求推荐） 实际上，绿时很漫长，米尼米妮的等待也变得煎熬了起来。 李阅在前三小时也有些心不在焉，但很快沉浸在工作中无法自拔——面前的书籍都是昨夜精心搜集而来，大部分都对李阅有很大帮助。 就像是一个刚刚降世的新生儿，李阅无比渴求对这个世界多一些了解。 即便是像《矮人附魔工艺》，至少也帮李阅了解到凯欧斯大陆是有矮人存在的，且善于制作精良的武具，对其进行附魔，甚至能够结合魔石、将其打造成动力源，从而制作各种匪夷所思的机械…… 读书的同时，李阅也不忘展开感知，将藏书库大厅中的米尼米妮们的外观都复刻了一遍——假如真的要去封闭战训偷师的话，每多复刻一个米尼米妮，就相当于多了一个身份。 终于绿时转蓝，午休时间到，书魔合上书页，米尼米妮们与奴隶学者们一起打饭，李阅看到自家的两只在队伍里交头接耳，一会儿插队去前面，一会儿又让后面的米尼米妮先打，忙了得不亦乐乎。 终于，米尼米妮有了收获，围着队中央一只额上有道皱纹的米尼问了半天，随后空着两双小手屁颠屁颠地跑回到李阅身边，连硬肉块都没有拿。 “问到了问到了！全问到了！”米尼张开手臂就要抱着桌腿跳上来。 “我先说我先说……”米妮拌得米尼摔了一跤，后来居上，率先爬到了李阅面前。 “慢一点，一个个说，小点声。”李阅乖巧地趴在书桌上，装作一副正在休息的样子。 “封闭战训！就是把恶魔之子们封闭在藏书库范围内的培训！”米妮一溜小跑过来，气喘吁吁。 “战训开始后，会在第十三藏书室旁边开辟一个新的房间……”米尼也跑过来补充说明。 “新的房间很大，超级无敌大，里面有好几间教室、卧室、娱乐室，老师们的办公室，甚至还有关押学员的禁闭室……”米尼与米妮听到的是同样的内容，却非要一人一句来说，互相补充。 “对，指挥官们在教室里面上课，在娱乐室里和卧室里休息……要是有不听话的恶魔之子，还会被关进禁闭室里反省……” 李阅猜想这个“新房间”应该是一处魔法空间，听里面的设施安排，几乎相当于在藏书库里再开一个学校了，一个有禁闭室的恶魔学校。 “铃声响起新房间就会开启，在那之后，米尼米妮们就要把近12年来书魔编纂出来的教材扔到教室里，然后服侍恶魔之子们……” “服侍的内容包括取食水、搬东西、传话、按摩……总之一切老师和指挥官要求的，米尼米妮都要尽量满足……” 一切要求？会不会哪个恶魔脑子抽掉了，要跟米尼米妮决斗？李阅深深怀疑恶魔们的操守。 虽然根据老米尼的描述来看，米尼米妮在战训期间还是杂活居多，不过依旧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米尼米妮在每个白天进行轮换，据说更加‘公平’，还能增加生存概率……” “对，那只老米尼就是轮换的运气很好，一直没有去‘人类史’课堂做过工，所以从上一次的封闭战训中活下来了……” 人类史学绝对不能碰——李阅暗自记下。 “老师们的身份……老米尼也不是很清楚……”米妮支支吾吾。 “因为他一直在尽量躲着老师与恶魔之子们！”米尼更热血一些。 “废话！不然就死了呀！”米妮又掐了米尼的大腿一下，痛得他咧嘴。 “啊，虽然老米尼不知道其他的老师，但是他说前前前任魔王的老师，是一个喜欢穿袍子的老恶魔，名叫门托，擅长各种魔法，非常喜欢混沌魔法！开辟空间、接引灵魂啥的，他都能干的出来……” “当然啊，那是前前前任魔王的老师啊……”米妮撇撇嘴， “等一下，前前前任魔王，是第几任，你们知道吗？”米尼米妮语速挺快，李阅有些被他们说晕了。 “21任！现任魔王是第24任魔王！”米尼快问快答。 “别打岔，还没说完呢，接下来的很重要。”米妮责备地看了李阅一眼，“上一届参加封闭战训的恶魔之子只有十来个，毕竟有资格推荐的恶魔就没几个……” 十来个……李阅有理由相信这些恶魔之子都是精英，假如一窝端了的话，人类应该能安稳个几十年吧？ “老米尼还说，这些人在魔王城里的地位都举足轻重，兴许里面就有未来的魔王！所以严厉禁止封闭战训期间受训者的内部打斗！严！厉！禁！止！” “对对对，都是魔王的候选人，伤到哪个都是重罪！” “听说第23任魔王和第24任魔王都参加过封闭战训，这张桌子！就是当年第23任魔王大人用过的！所以才被米尼米妮前辈们偷偷端出来，吸吸魔气……” 什么？！ 李阅猛然想起桌上的刻印，再联想起那三位盗命的奴隶学者死前所言，更觉得危险与机遇并存——几个将行就木的奴隶学者，只因为读懂了前任魔王画在书桌上的刻印，就能不断盗取脑灵们的寿命，在藏书库苟延残喘了几十年…… 封闭战训，到底会传授多少禁忌的法术？ 书魔编纂出的那些“教材”……才是藏书库中真正的宝藏。 见李阅不做声，米妮以为他还没听够，便掰着指头继续介绍：“一般恶魔远征军的继承人、魔王司令的儿子一定会来，也会带着亲卫，这就至少三个恶魔……” “好像恶魔远征军还会有情报部门、鉴定部门，每个部门也要求参加战训……” “对对对，还有伙房，伙食也很重要，所以我猜会有恶魔厨师！”米尼米妮又将话题发散了起来，“再加上其他潜力较大的恶魔，估计今年的学员也会有十几个的样子。” 李阅默默记着，积攒了很多问题。 负责恶魔远征军情报部门的会是哪种恶魔？伙食部门的呢？这些《恶魔远征军概论》里面都没有记载，显然超出了人类的认知范围。 看米尼米妮回答得都不太确定的样子，李阅觉得不能尽信——如果最后决定要去偷师，亲眼见一见就都知道了。 “别猜了，还有什么？”李阅把话题导回正轨。 “最后就是课程，你说！”米妮说得有点多，把表现的机会让给了一直想插嘴的米尼。 “有一张课表！每个红时的课程都不一样，七天一个循环！”米尼咽了口口水，“老米尼说有些课程恶魔之子们不爱听，下课也早，轮到这种课程的话……米尼米妮们还可以有休息的时间……” “对，比如迷生物学，指挥官们一般都没什么兴趣……他们更喜欢战争学、勇者学这种跟战斗相关的课程……” 李阅默默在心里做着笔记，但猜也猜得到“晋级学”这种热门课程……肯定是不会提前下课的。 好在李阅有了至臻魔石的魔力滋养，精力有所提高，能够应付这种高强度的工作——昨晚几乎一夜没睡，李阅也只是略微觉得有些疲倦，并没有到非要补眠的程度。 米尼米妮轮流说了半天，终于将封闭战训的内容说得差不多，眼神不时瞟向大厅中的合身休息的书魔，像是在等它官宣。 见米尼米妮说完，李阅终于又逮到了发问的机会：“既然不是所有课程都是热门，那会有恶魔之子逃课……或者旷课吗？” 李阅随便想想，脑补出了一出“替恶魔上课”的戏码——毕竟米尼米妮地位卑微，随时会有死掉的可能…… 假如准备冒死潜入课堂的话，李阅觉得……倒不如伪装成一个恶魔之子更安全。 “呃……”米尼米妮面面相觑，显然没有了解过相关的问题。 “我去问问！”米妮撒腿又要跑，李阅急忙将她止住。 “不用问了，快到时间了……”李阅望着桌上的魔力沙漏，内心中已经几乎做出了决定。 此时午休时间将尽，奴隶学者们也大多从第六藏书室回到了大厅，准备进行蓝时的八小时工作，只有零星几人未归。 忽然，有脚步声，于藏书库大厅外的走廊响起。 李阅觉得莫名熟悉。 第30章 一床，一沙发，一把鲁特琴 求收藏求推荐 脚步声的熟悉感来自于前夜——不属于欧基布基，不属于“奴隶主”博德科利，也不属于奴隶学者。 而是骷髅兵。 紧接着，走廊里响起了奴隶学者们的尖叫。 “骷髅！有骷髅！”奴隶学者从来没有在藏书库的范围内见到过骷髅兵，惊吓之中，一路跑入藏书库大厅。 哗啦啦…… 书魔煽动书页，书脊一挺飞出了门口，挡在了廊下；米尼米妮与脑灵们好不容易找到多休息一会的借口，也急忙涌到大门处，齐齐望向走廊上的那只骷髅兵。 其中当然也有李阅——“看”到那个骷髅兵之前，李阅就在那熟悉感袭来时，判断出了来者的种类，所以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 只不过在真正把走廊上的骷髅列入感知时，李阅还是在脑海中吃了一惊——像是在弃石堆中发现了原生的美玉，亦像是脓血中，找到一颗完美无缺的金牙。 这骷髅好美。 饱满的颅骨……从额骨到顶骨，再到背后的人字缝呈一条完美的曲线，划定整个头颅的形状；颧骨微耸，鼻骨高挺，咬肌粗隆而又健壮，为这颗脑袋贡献了一丝刚毅之气，延展到下颌角、下颌骨……勾勒出性感的线条。 李阅不禁想象，假如为这颗头骨赋予血肉的话会长成什么人样——总之一定是一个俊朗又神气的男性容颜，与穿越前的自己有一拼。 至于全身的骨骼……晶莹透亮，没有一丝裂璺或者是磕碰过后的迹象，从头到脚都完美无缺；腰间处别着一把骨剑，颜色发黑，显然不是凡物。 奇怪的是，与李阅曾经解析过的骷髅兵不同，走廊上这只骷髅的“灵魂寄宿处”正在不断变化，从头到肋骨、到腿骨不断游走，显然其强大程度也甩了其他骷髅兵几条街，李阅是没有办法用一枚石子将其轻易杀死的。 骷髅兵中的大佬？李阅不禁猜测。 正想着，廊上的骷髅也直接公布了答案——他甩了甩手上魔法徽记，微微抬起了下巴。 “我是斯科尔瑞克，来参加……封闭战训。”骷髅用李阅熟悉的“咯咯”声自我介绍。 书魔的书页蜷缩，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斯科尔瑞克指间的魔法徽记，又碰了碰他腰间的骨剑，像是在验证对方的身份：“骷髅王的肋骨……骷髅王子斯科尔瑞克……魔王远征军步兵统帅……” “你的确在战训名单上……”书页自动翻到了一页，记下了斯科尔瑞克的名字，“可铃声未响，战训没有开始，混沌门扉也并未打开，你来做什么？” 斯科尔瑞克伸出食指，在太阳穴旁划了几圈，像是某种鄙夷的手势，继而昂首道：“关你什么事？滚开。” 书页一缩，书魔也缩，让开了通往藏书库中层的通路，甚至都没有合上书页请示脑灵之主布迪博格。 “第十三藏书室在哪？来人，带我去。”斯科尔瑞克俨然成为了藏书库的新主人，走了一半突然回头，空洞而又圆润的眼眶，望向了挤在门口的脑灵与米尼米妮。 李阅的米尼米妮被他影响得小心许多，并没有站得太靠前，所以也没有跟斯科尔瑞克有眼神交汇；倒是李阅一直在观察他灵魂寄宿处的变化规律，脑子稍微外露了些许。 开启战训教室的混沌之门就开在第十三藏书室旁边，斯科尔瑞克……是准备直接在门口等着了？ 【找到那个……找到那个……】 恶魔图鉴已经收录了骷髅兵的信息，而这位骷髅王子的强度并没有达到欧基布基的水准，所以同样被归为“骷髅兵”的条目之下，被图鉴判断出了内心所想。 找哪个？李阅品读着恶魔图鉴给出的信息，觉得斯科尔瑞克提前来到藏书库……似乎别有他求。 “你，跟他去。”李阅正思索着，忽然觉有书页拂过自己的身体，被书魔钦点了陪同骷髅王子上楼。 未感受到恶意……李阅知道书魔不是针对自己，也无从拒绝，便硬着头皮飘出了藏书库大厅，飞去斯科尔瑞克身边。 “你走前面。”骷髅王子竟然与其他的骷髅兵一个德行，抽出了骨剑，抵在了李阅的后脑附近。 那骨剑上泛着无尽的杀气，似乎只要轻轻一触，就能够刺破最坚固的圣盾。 李阅吓了一跳，但依旧没有见到恶意相关的信息弹出，知道这可能是骷髅兵的习惯动作……以后伪装骷髅兵的时候可能要注意。 在米尼米妮和脑灵们的注视中，李阅从本体的回忆中找到了上楼的路，领着斯科尔瑞克来到了通往中层的楼梯前。 【找到那个……找到那个……】 骷髅王子的目的就没变过。 踏入藏书库的中层，李阅发现此处空气中的魔力似乎浓烈了一些，不知是不是因为混沌之门即将开启的原因。 与底层的构造不同，藏书库的中层被一条走廊贯穿，两侧布置着六间藏书室——尽头的则是单独的第十三号藏书室，也是中层最大的一间；在那旁边，就是通向藏书库上层的阶梯。 假如李阅没有猜错的话，脑灵之主布迪博格就应该栖息在上层。 平日里，每晚，米尼米妮们都会是将底层翻译好的书籍抬到中层，分别放入第七到第十二藏书室…… 如今李阅也终于来了，强忍着去另六个藏书室看看的冲动，专心为斯科尔瑞克引路，并且不断用恶魔图鉴记录他的体态与动作，下意识地做一些准备。 “斯科尔瑞克大人……听说只有最尊贵的恶魔，才可以参加封闭战训……”李阅开始打探一些情报，了解一下骷髅王子的背景——就从戴高帽开始。 【找到那个……找到那个……】 斯科尔瑞克的行动目的未变，却是下意识地回答了几句：“我是战功卓越的骷髅队长，骷髅王的肋骨所化，骷髅中的绝对美男子……当然是最尊贵的恶魔……” “怪不得如此强大神武……”李阅继续传念，“您要主攻哪个课程？” “当然是战争学……”斯科尔瑞克答到一半，突然觉得自己说得有点多，“不要再用你卑微的意念，污染我的脑袋……” 【恶意+453】 李阅瞬间沉默。 【找到那个……找到那个……】 骷髅王子的恶意稍纵即逝，李阅也不敢得寸进尺——至少知道斯科尔瑞克的兴趣，以及……他的自我评价。 略微发黑的骨剑上，透露出一股瘆人的凌厉气息，时刻提醒着李阅身后的骷髅非同寻常；李阅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走在钢丝上的杂技演员，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好在有恶魔图鉴作为提醒——李阅注视着“恶意”这一栏的动向，拿捏着斯科尔瑞克的心态，终于把他引到了第十三藏书室的门口。 第十三藏书室的门与其他藏书室完全不同——无数根头骨与腿骨封锁了正面墙壁，大门探出上百根尖锐的巨大肋骨，犹如巨龙的獠牙。 【找到哪个……找到那个？】 斯科尔瑞克的情绪有一瞬间激动，但马上回复平静，怔怔地看着骨门不语。 “您……是要到这里吗？”李阅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相比较混沌之门的方位，斯科尔瑞克似乎更在意第十三藏书室。 第十三藏书室的门也是骨质，难道与骷髅一族有什么关系？ “就是这里了。”这次没有生出恶意，斯科尔瑞克移开视线，望向了第十三藏书室旁边的空墙，与李阅一样，都在墙边感应到了一丝丝魔力波动。 “封闭战训……就在这里。”斯科尔瑞克点点头，终于把骨剑收回到了腰间， 李阅牢记斯科尔瑞克的步态，咀嚼着他的自我评价，思索要不要窃取他的身份。 正待李阅准备飘走时，斯科尔瑞克却突然对李阅下了个命令：“你，去拿一张床、一个沙发，再拿一把鲁特琴来……” 李阅愕然……这是提前体验了一把米尼米妮的角色扮演？骷髅王子……直接把自己当仆役了？ “床要很软的，睡起来像是能飘在空中的；沙发要巨大的，能够分散放开我的骨头，且互相不被触碰到的；鲁特琴要两弦的，上梨型音箱，羊肠芯做线……” 床？沙发？是要住这儿了？ 那鲁特琴又是啥？搞毛？ 李阅听斯科尔瑞克喋喋不休地丰富着要求，满脑袋的脑沟都皱成了问号。 第31章 我是一本书，不是门 “那啥……斯科尔瑞克大人……这里是藏书室呢……”李阅遍寻记忆，唯一知道一个地方能找到床和沙发，但好像也达不到骷髅的要求…… 第六藏书室里有床，是双层铺的，也有大沙发，能塞下三五个尸体。 “所以呢？”斯科尔瑞克没有读懂李阅的意思。 “藏书库里……不会有乐器的呢……”李阅看了眼恶魔图鉴，才想起骷髅兵都是乐器爱好者，显然斯科尔瑞克也是一样。 愿意用刀剑怼着人走，喜欢跳舞和乐器……骷髅还真是很简单呢。 【恶意+467】 【分辨它是否撒谎……】 “你不去？”斯科尔瑞克的骨头手掌又重新握上了骨剑。 “不是不是，我敬爱的斯科尔瑞克大人，我能找到床铺以及沙发，但鲁特琴……我都不知道它长成什么样子……”李阅如履薄冰，努力想要劝服骷髅王子。 但是李阅忘记了，骷髅兵都很执着，王子也是一样。 “鲁特琴……就是这个样子……”斯科尔瑞克抽出骨剑，在墙上画了一副简笔画——画上的鲁特琴非常抽象，基本上等于一个圆圈加上一个竖着的等号。 李阅脑补了半天，猜想这玩意既像琵琶又像吉他，好像前世在某些电影里见过。 【恶意+1491】 【再多问一句，就用这把骷髅王的圣剑，刺死它……】 斯科尔瑞克威风凛凛地手握骨剑，等李阅回应，而一千四百水平的恶意，就是骷髅王子的杀人预告。 “好嘞，我这就去！”99.9984%的行动预判成功率让李阅屈服——李阅一溜烟后退，返身飞向藏书库底层大厅，准备直接将问题抛给书魔。 “报告书魔大人——”李阅冲进藏书库大厅就向书魔传念，“斯科尔瑞克大人想要一张很软的、睡起来像是能飘在空中的床，一个能够分开放他骨头的巨大沙发，还有一把两弦、上梨型音箱、羊肠芯做线的鲁特琴！” “你拿给他。”书魔如此回复。 【恶意+72】 李阅没想到跑个腿还能跑出这么多收获，随便问一句话都会嫌烦？ “从……从哪里拿？”李阅只想得到第六藏书室。 “战训的娱乐室和休息室里都有。”书魔的回答冷冰冰的。 “可混沌之门……还没有开。” “那你问我干什么？我是一本书，不是门。” 【恶意+344】 “那我可以找……米尼米妮帮忙吗？”李阅好像听到了斯科尔瑞克拿墙磨剑的声音，与书魔的书页硬化的声音交响。 “你去吧，别来烦我。” 【恶意+72】 恶意的增长曲线，就像是李阅今天的心情一样起起落落——李阅不得不重新评估一下伪装米尼米妮加入封闭战训的可行性，不过当然不是现在…… 现在还有一张床、一个沙发，以及一把鲁特琴要找…… “你们知道哪里有……”李阅飘到米尼米妮身边，复述了一边斯科尔瑞克的需求——这是李阅最后的希望了，要是米尼米妮都不知道哪里能找到这些东西，那所剩下的选择就非常有限了…… 要么从藏书库逃亡，要么就放斯科尔瑞克鸽子——只不过那样一来，不确定斯科尔瑞克会不会发飙，然后屠一遍藏书库的六十只脑灵…… 昨天欧基布基搅出来的风波还历历在目，李阅可不想把命赌在布迪博格对脑灵们的保护欲上。 而且李阅也不想放弃好不容易在藏书库安稳下来的局面，只能努力做最后的尝试。 “啊噫？现在就要吗？”米尼米妮的服务意识比李阅强多了，马上找到了问题的重点，“这些东西战训的娱乐室里都有，不能等？” “不能。”李阅摇摇脑子。 “床和沙发可以在第六藏书室拿，正好昨天死了四个奴隶学者，拿他们一张床，他们应该不会介意……”米尼米妮立马开始讨论，“可是鲁特琴……骷髅又想跳舞了？可是藏书库怎么会有鲁特琴？” 李阅的心凉了半截——如果李阅有心的话。 但接下来，李阅还是要承认米尼米妮就是自己的英雄。 只见两个小番薯互相揉着对方的小脑瓜，突然两对小眼睛深情对望：“不过……我们可以做一把？” “可以可以！我记得鲁特琴的样子！”米尼米妮跺起小脚，握着对方的肩膀尖叫。 可以直接做？李阅对小番薯的动手能力有了新的了解——不愧是被魔王城看上的迷之生物，简直就是服务型人才，魔物的贴心小棉袄！ “我去做羊肠芯！” “我去做上梨型音箱……” 两个小家伙分好工，狂奔去大厅的角落，拿出了一些锉刀、骨刺、木板之类的工具；但是正要动手的时候，他们好像想起了什么，又狂奔回到李阅面前。 “要不要先帮你去抬床和沙发？”米尼米妮抬头问李阅。 李阅一阵感动：“不用了，我找别的米尼米妮帮我抬……” 说罢，李阅又叫了一对心不在焉、探头探脑的米尼米妮，随自己一起去第六藏书室。 路上，这对米尼米妮也一样十分兴奋——他们翻了几年的书，早就有一点厌烦了，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做其他事情的机会。 一听是要从第六藏书室拆床和拆沙发，米尼米妮伸长了手臂快步跑了过去，就像是上数学课时被老师叫出去搬书的顽童。 “很软的、睡起来像是能飘在空中的床，一个能够分开放他骨头的巨大沙发……”在得知了李阅的需求后，米尼米妮甚至还多拆了两套被褥，把床包得软软的，十分体贴。 至于床铺上的奇怪味道……李阅不觉得斯科尔瑞克能够闻到，更何况他也没有提及有关床铺的其他要求，那眼下这张双层床和沙发应该可以符合需求。 跟随米尼米妮抬着床铺与沙发上楼时，李阅也有些惊叹于小家伙们的力量——伸长了胳膊把两个大东西抬在空中，轻若无物一般…… 真的是好工人啊……用来拿书翻书实在是有些浪费了……假如他们真的能在短时间内做出一把琴，是不是说明米尼米妮有更大的潜力？ 李阅想着些有的没的，领着抬着床铺与沙发的米尼米妮，来到了第十三藏书室的门口。 米尼米妮们躲在床铺后伸长脖颈，似乎是想看一看混沌之门在哪里。 “嗯……”斯科尔瑞克见到了双层铺，有一点点惊讶。 “很软，睡着像飘在天上，大人您请试一试……”李阅用意念拍了拍床铺的上铺。 斯科尔瑞克灵巧地爬上去、躺下，发出一声舒适的呻吟：“嗯……就是这样……” 【散开……想睡一觉……】 啵！散了架的斯科尔瑞克掉下了一截小腿在地上，紧接着所有的骨架都噗噗落地，然后飘忽地落在了那巨大的沙发上，分散着摆开、组成了一个拉长了的“坐下”的姿势。 【没有触碰到……还不错】 斯科尔瑞克在沙发上重组，重新站回了人形。 “沙发搬到这堵墙旁边……”斯科尔瑞克指了指混沌之门的对面，再指了指第十三藏书室的门口，“床放到这里。” 米尼米妮依言放好。 【恶意+444】 “琴呢？怎么这么慢？现做的？” 骷髅王子很难取悦，或者说转眼即忘。 “您说对了，现做的……”李阅也有些忐忑，生怕米尼米妮做出来的东西连响都响不了。 【恶意+1444】 【没有琴，直刺，杀了它们……】 斯科尔瑞克掣出骨剑，李阅也将意念聚焦在恶魔图鉴的“召唤”按钮上，如同两个即将决斗的剑士。 “当啷啷……”空灵的琴音在走廊尽头响起，宛如救世之乐。 第32章 服务型人才 “当啷啷……”米尼米妮弹奏起鲁特琴来热情似火，两个小家伙高举着那上梨型的音箱，一人拨弄一根琴弦，迈起小步跑向了第十三藏书室的门口。 斯科尔瑞克似乎有闻弦起舞的雅兴，但只是脚趾骨微动，强行忍了下来，直到米尼米妮托着鲁特琴走到身前，方才一把抢过，仔仔细细地端详了起来。 仓促做成的鲁特琴卖相不怎么样——琴头、琴把与琴箱都是由木板拼成，有些部位是书架的棕红色，有些是地板的木褐色，像是一个打满了补丁的乞丐。 但是即便如此，音箱的封音效果和琴弦的柔韧度都十分不错，综合来看，是一把虽然长得难看、但是能够满足使用的物件。 【试奏……】 斯科尔瑞克拨弄了两下琴弦，弹起了一首古朴而又悠扬的小调。 这是李阅第一次听这个世界的音乐，莫名的，思绪被拉得远了一些，仿佛在脑海中展开了一幅画卷——月光下有魔城，城内混沌又隐有秩序；无数轮满月变幻，魔城岿然，但登山的人类化作白骨，蝙蝠筋皮寸断着于天空中凋落，背景是叶起叶升，飘摆出无数阴影…… 小调不长，如此反复循环。 “你们滚吧。”斯科尔瑞克停下手指，空洞的眼眶望向李阅和四只米尼米妮。 【等待混沌之门打开……找到那个……】 斯科尔瑞克杀心来得快，消得也快——但李阅毫不怀疑假如自己在这里多晃荡一会，又会引来骷髅的恶意与骨剑的狰狞，于是急忙向米尼米妮传念，与他们一起离开。 “骷髅王子的性格还不错哦？”下楼路上，另一组米尼米妮说。 “对呀，比老米尼说的，参加战训的指挥官们好多了~都没有杀人~” 李阅一惊，心想这叫性格不错？相处不到一个小时，已经要拔剑杀死自己三次了；再看同组的米尼米妮，发现两个小家伙正眼巴巴地盯着自己，等待表扬呢。 “你们太棒了，救了我一命。”李阅不吝奉上，“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嗯？那么短的时间，就做了一把鲁特琴？” “哎呀没有啦，时间太短了，不然我们还能做得更好~”米妮摆摆手，耳洞却张得贼大，显然是没听够李阅的夸奖。 “身为米尼米妮，就是要满足大家的各种需求！”米尼骄傲地说，“做琴，做床，做刀剑……听说有米尼米妮看过火枪，还把它做了出来呢！” 李阅愕然——这就是服务型人才成长到顶点的模样？米尼米妮？ “枪？只要被你们看过，就可以做出来？” “没有那么厉害啦……要拆开好好研究研究的……”米妮捅了捅米尼的屁股，叫他不要说大话。 “你们会做吗？”李阅想象自己用意念控制无数把火枪……那只需要几轮齐射，就有不小的杀伤力，更何况脑灵还能用意念进行繁复的计算与校准…… “我们不会啦，会做火枪的那对米尼米妮也已经死了，很久没见过什么新东西了……”米妮浇灭了李阅心头的火。 “那你们两个……都可以制作什么？” “床呀，琴呀，灯呀……”李阅同组的米尼米妮是家居型人才，“娱乐室休息室里面的物品要是坏掉了的话，都要米尼米妮来修的……” “刀啊！剑啊！链子锤！”另一组的米尼米妮好像猜到了李阅在聊什么，跳起来接话，向李阅亮明了他们冷兵器专家的属性。 “我听出来了，你们一个个……都身怀绝技。”李阅向四只米尼米妮传念，“太好了，我记住了。” “哈哈记好了哦，米尼米妮很厉害的！”四只米尼米妮互相击掌。 李阅一想也是，米尼米妮力气不小，手臂和手指又能灵活伸长，完成各种复杂的手工活都不在话下，可谓是宝藏一样的迷之生物了。 也不知道魔王城里的诸位是怎么想的，就拿他们来藏书库搬书打杂？ “所以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啊？也是被恶魔远征军掳来的？”李阅重新看了一边恶魔图鉴中米尼米妮的相关内容，没找到他们的来路，“分布”一栏里也只显示了“藏书库”。 “我们的家乡……好像不在这片大陆……应该是在……死亡之海……”米妮努力回想很久远的事。 “我们出生后不久就被送来了这里，可能就像哥哥说的，是恶魔远征军做的吧？”米尼搂了搂米妮，差点搂错。 李阅想象几百年前，恶魔远征军在死亡之海的某座小岛上……找到了米尼米妮这种迷之生物，然后或许是武力镇压，或许是连哄带骗，要求米尼米妮一族每过一段时间，就送一些新生儿过来…… “可你们能回去吗？要回去吗？” “当然要回去了！米尼米妮只有在家乡才可以……嘿嘿嘿……”米妮圆脸一红。 “对对对！这里最老的米尼有三十几岁了！他说四十八岁的米尼米妮就可以回家！”米尼攥紧了小拳头，似乎是拿谎言当了信仰。 李阅比对着恶魔图鉴里米尼米妮的寿命，不觉得魔王城真的会有把米尼米妮“送回去”这种安排。 蓦然间，李阅升出一股子悲伤，就如同看到了监牢里的洛克菲儿一样；然后李阅不禁想象，假如自己成了藏书库的主人，成了魔王……或许可以重新梳理一下与米尼米妮一族的关系？ 毕竟，米尼米妮算是李阅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家人了吧？ 还是潜力非常大的那种——动手能力强、乐于服从命令、只求一些些夸奖…… 李阅用崭新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两对米尼米妮，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些暖意。 “怎么啦，已经开始思念我们了？”米妮嘻嘻笑。 “以后我……”李阅强行吞下了说到一半的承诺，“以后我多夸夸你们，省得你们回家了夸不到了。” “嘻嘻……” 李阅扭头，将米尼米妮的事先放在心里，转念想起了别的——生活刚刚步入正轨，封闭战训即将开始，需要留神的地方还有很多…… 就这样，李阅与米尼米妮们回到了藏书库大厅，重新开始了枯燥无味的翻译工作——当然了，对大部分脑灵和奴隶学者们来说枯燥无味，却是李阅深入了解这个世界最稳妥的办法。 李阅一边回味刚才与斯科尔瑞克发生的小插曲，一边向金发学者汤姆传念翻译，重新评估是否应该潜入封闭战训“偷师”。 米尼米妮表示斯科尔瑞克的性格不错，那即是证明了恶魔远征军的其他的恶魔更加不堪，假如是以米尼米妮的身份潜入的话，危险性极高。 今天骷髅要睡床，明天会不会有僵尸想吃肉？ 这些都是可以预见的实际问题，不可忽略。 想着想着，李阅又对斯科尔瑞克的真实目的起了疑——他反反复复挂在心上、想要找到的“那个”究竟是什么？ 既然它要“那个”，那不如我就……“那么”做？ 第33章 你懂音乐？ 要去参加“封闭战训”——李阅先肯定了这一前提。 不知道脑灵的晋升路径，李阅不想大海捞针一般在藏书库的翻译工作中寻找，只得走捷径去封闭战训试一试。 就相当于……这是一次获得脑灵完整传承的可能性，即便明知道危险性相当高，但也要赌这一铺，不然只能在藏书库中继续苟着，然后运气好的话吸取些变强的知识，运气不好的话，兴许就会在某个不起眼的时间点，成为高阶恶魔的刀下亡魂。 在接触过斯科尔瑞克后，李阅更坚信了这一点。 目的已经确定，接下来就是手段。 李阅在脑海中反复评估着各种可能性，心中也有一个计划开始成型；而米尼米妮们还没有从刚才的兴奋劲里回过神来，此刻他们也都知道封闭战训即将开始，眼神时不时瞟向大厅正中的书魔，观察着它的一举一动。 似乎是被米尼米妮们看得烦了，书魔“哗啦”一声抖动书页，上面几行字缓缓浮现：“虽然这些天翻译的书籍数量还没有达到要求，但是封闭战训马上就要开始……我做出了决定，每天红时，将有15对米尼米妮前往混沌之门，服侍恶魔远征军的指挥官们……” “具体的人员……你们自行分配，我只记录数量……” 就像骷髅突出一个固执，书魔突出就一个“懒”字。 这对李阅来说倒是个好消息——不固定参与的米尼米妮人选，就给了李阅更多可以操作的空间…… “但无论你们如何分配，绿时与蓝时必须有27对米尼米妮全员参与工作，保证每天的产出……” 书魔的管理也非常武断，完全不在意米尼米妮们的疲劳程度。 “每天服侍战训的15对米尼米妮人选……就由……你来决定……不要来烦我……”书魔的书页摆摆，径直指向了此前为李阅的米尼米妮介绍上一届战训情况的那只老米尼。 “好——”年轻的米尼米妮们拍手鼓掌，但那只老米尼却是膝盖一弯，差点跪了下来。 “我我我……我不行……”老米尼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却被身边的老米妮推了一下。 “你来决定，我们就又能活下来了呀笨~”老米妮声音极轻，李阅却是“听”到了，“活下来这一次，兴许就能回家啦……” “好的好的，我可以……”老米尼挺直了摇杆，脸上有恍然大悟的释然。 而如愿听到了“官宣”的米尼米妮们兴奋难耐，其中的绝大多数都还是期待着能够去参加封闭战训的；脑灵与奴隶学者们事不关己，感慨米尼米妮精力充沛，超时干活居然还能这么兴奋。 李阅突然觉得……自己得找时间跟这只老米尼谈一谈了。 “我们要去吗？”米尼米妮兴奋的氛围感染到了李阅身边的这一对，他们不由得又有点跃跃欲试。 “很危险的，你们不要去。”李阅想起了斯科尔瑞克的那把发黑的骨剑。 “万一老米尼叫我们去……怎么办？”米尼小声问李阅，有一种找借口的嫌疑。 “我们要确保这件事不会发生。”李阅向米尼米妮传念。 “吓？”米尼米妮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交给我了，我一会儿去找他谈谈。”李阅倒不觉得与米尼米妮沟通是一件危险的事——尤其米尼米妮的弱点是“责骂”，要是没和老米尼谈拢的话，以李阅前世的键盘功力，骂应该也能骂赢他。 蓝时的翻译工作，就在米尼米妮的兴奋、脑灵与奴隶学者的麻木中度过。 当魔力沙漏翻转、变红的那一刻，李阅迫不及待地凑去老米尼身前，准备亲自从他口中了解一下封闭战训的情报，顺便将同桌的米尼米妮移出备选名单。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李阅已经想好了许多说辞，却压根没有移动到老米尼的身边，就被一页书页挡住了。 “你，今晚去服侍斯科尔瑞克，米尼米妮都可以任你差遣……”书魔还记得藏书库中层的那位骷髅王子，也记得李阅曾满足了他的需求。 恶魔叫人加班……还真是理直气壮呵…… 李阅一想红时很长，也不差这片刻，而且被书魔一阻，现在想挤也挤不进去——得知由老米尼分配工作，大部分米尼米妮都在第一时间涌去了老米尼身边，七嘴八舌地诉说着自己的需求，不少自告奋勇。 【恶意+72】 李阅多等了一会，等到恶意弹出方才转身，俨然已经摸清了拿书魔刷恶意的姿势。 飘飘然离去之前，李阅不忘传念给同桌的米尼米妮：“假如老米尼叫到了你们，一定不要马上答应，等我回来。” 见米尼米妮乖巧点头，李阅方才放心飞出，直奔第十三藏书室——有书魔的命令，李阅觉得自己出现在斯科尔瑞克身边很自然，即便骷髅王子不喜欢脑灵，也应该不会一见面就捅死自己…… 步入中层，李阅还没见到斯科尔瑞克的身影，就再次听到了那循环不绝的小调；与此前不同，小调中如泣如诉，多了一些缠绵悱恻，又多了一丝丝期待之感。 李阅放慢速度，终于在经过第十一和第十二藏书室时被斯科尔瑞克发现，鲁特琴声戛然而止。 “斯科尔瑞克大人……书魔大人叫我来看看……您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李阅表明来意，语气卑微十分入戏。 “哼，才来么……”斯科尔瑞克放下鲁特琴，握上了骨剑的剑柄。 【恶意+444】 李阅已经能够从恶意收获的数量来判断出骷髅王子并未真的要出手，所以一点不慌：“您可能不知道……藏书库的工作繁忙……我们脑灵也只是奉命行事……” “那么你回去跟那本烂书说，明天起就不要工作了，侍奉我，直到混沌之门打开。”如同所有的恶魔一样，斯科尔瑞克并不认为脑灵这种卑微的魔物……真的会有什么重要的使命。 “谨遵汝愿……”李阅飙了几句今天下午才在《所罗门岛密事》学到的古语，用面对神明的姿态面对骷髅王子。 “哼……”斯科尔瑞克果然觉得受用，不禁多看了李阅两眼，“夜晚才刚刚开始，明早之前，我要你为我收集一些材料……” 李阅就知道斯科尔瑞克不会轻易放过奴仆，只希望这位骷髅王子的要求不要太过复杂，米尼米妮有办法搜集得到。 “骨棒，肋骨、大腿骨……都可以，越多越好……” 【磨骨……变得更美……】 李阅没想到斯科尔瑞克如此自恋。 “当然了，要是有龙的大腿骨就最好了……”斯科尔瑞克好像也知道李阅未必做得到，最后补充的一句语声轻了不少。 “好的，龙的大腿骨……那魔王的骨头呢，要吗？中指的指骨呢，要吗？” 【恶意+444】 见恶意落袋，李阅话锋一转：“我明白了……您卑微的仆人……一定尽力帮您完成心愿……” “咯？”斯科尔瑞克也没想到是这种转折，思绪有些纷乱。 李阅则好像找到了与骷髅沟通的秘诀——只要话锋转得够快，骷髅的思维就追不上我。 “对了……您的琴声……好美啊……”李阅再赞一声。 “你懂音乐？”李阅终于戳到了斯科尔瑞克的点。 第34章 凋零之歌 “嗯……知道一些，藏书库里也存有不少古老的曲谱……”李阅前世当然听了不少音乐，不过既然来了这里，就要将所有对音乐的粗浅理解归功于藏书库的藏书。 “那一定没有这一首……”斯科尔瑞克摇了摇头，压根也没有听李阅输出的心情。 “这首凋零之歌……是骷髅一族的释魂曲……”斯科尔瑞克说着，一双骨手放下骨剑，又拿起鲁特琴弹奏了起来。 凋零之歌？从曲调带来的感觉来讲，的确是这么个意思…… 不过释魂曲又是怎么解释？释放魂灵？ 李阅在斯科尔瑞克自言自语的同时，动用恶魔图鉴检查目标状态，赫然发现了一些骷髅王子内心中的真实想法。 【掌握这首凋零之歌，将其刻印到骨子里，成为真正的恶魔……】 难道是某种修炼？李阅默然。 琴音震荡，涤过骷髅王子的骨骼，仿佛引发了某种共鸣——晶莹剔透的骨棒上幻光流淌，虽然在月光下看不真切，但李阅完全展开的感知力丝毫不漏地察觉到了。 李阅没有打断斯科尔瑞克的演奏，而是牢牢记住了琴把上变幻的指法，感受着骷髅王子身上微微泛动着的魔力。 “真的很动听……”李阅还需要更多情报，不过有了恶魔图鉴，很多时候无需对方真的把答案说出口，只需要问出对的问题。 “这首释魂曲，只有您能熟练掌握吗？” “你想学？就凭你？”斯科尔瑞克弹入下一个循环，十分沉醉，不由哼唱了几声。 【恶意+444】 【只有我，只有诞生于骷髅王肋骨的我，有资格掌握这种修炼方式……进而成为骷髅王……】 李阅没想到还意外打探到了斯科尔瑞克的真实来历……脑海浮想联翩。 “抱歉，只有尊贵而又特别的您才有资格弹奏这首凋零之歌……” 没有恶意弹出，斯科尔瑞克哼了一声。 “那如此尊贵的您，平时又有些什么爱好和消遣呢？”李阅竭力用平和的念力与斯科尔瑞克沟通着。 月光皎洁，宛若冰封，但在冰封的光下，那把床边倚着的骨剑似乎有微乎其微的颤动。 “我的消遣？我的消遣，就是刺死你们这些卑微的下等魔物。”斯科尔瑞克说归说，却没有恶意，李阅也没有察觉到剑把的微动。 “我明白了……如果有哪里冒犯到您，我希望您能宽恕我……”李阅缩起脑子，“在混沌之门打开以前，我还要好好服侍您……” 【恶意+444】 李阅选错了对白，以至于令斯科尔瑞克想起了自己“需求”。 “那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不去帮我找龙骨？”斯科尔瑞克看了一眼床边的骨剑。 地位的差距，让李阅知道不会再从斯科尔瑞克的沟通中得到更多情报，果断后退。 看来在面对恶魔时也不能一味地舔——李阅默默把这次的收获记在心上，飘向来路的同时忽又想起最近的恶意才444，大概还可以……再问一个问题？ “像您这么特别，平时一定没有朋友吧？” 【恶意+1444】 【我不需要朋友，我是骷髅一族中唯一有资格加入战训的人，我只需要“那个”……】 “不要再用你卑微的意念，污染我的脑袋……”斯科尔瑞克动剑，李阅却已经撤出老远，遁入了廊上的阴影。 但却并未离开。 直到凋零之歌重新响起，李阅方才从第十一藏书室的门口轻轻飘走，并且默默标记处了斯科尔瑞克感知的警戒线。 这是一个极为有用的情报——警戒线等同于安全距离，安全距离够短的话，李阅就有机会。 回到藏书库大厅，书魔不在，大部分脑灵与奴隶学者早就回到了宿处休息，只有米尼米妮们还在正中的空地处闹腾。 已经有13对米尼米妮被选出来，作为第一批封闭战训的侍从——他们都兴奋地站在墙边，如同即将出征的勇士。 而大部分落选的米尼米妮则围成了一个大圈，圈中央是还没有确定归宿的米尼米妮，不断发出惊呼声。 李阅一眼就看到了同组的米尼米妮——两颗小番薯眼含热泪，米妮的手被扯得老长，正被迫去够老米尼手中的纸条…… “啊噫~快抽快抽，你们不想去，有人想去呀！不要耽误后面的~”围观的米尼米妮吵成一团。 “哇……哥哥……救我……我不要去……”米妮看到李阅。当即泪如泉涌，远远地对她的脑灵哥哥嚎叫。 李阅展开感知，立刻察觉到老米尼手中的纸条被撕成了长短两种，此刻长的还有7支，短的只剩下2支。 这是在抽签？ 没想到动手能力极强的米尼米妮……在确定名单时，也是如此公平高效。 米妮哭求时，手指已经被拉到了签边，眼看就要捏了上去；其他米尼米妮睁大双眼等待结果，仿佛抽签本身这一行为带来的乐趣，都超过了其实际的意义。 “抽这根。” 就在米妮的手指即将触碰纸签的一刹，李阅动用意念，微微晃了晃老米尼手中的一支长签。 米妮毫不犹豫地动指扯下，狠狠攥住，就像是攥住了自己的生命。 微微睁眼，看到了是长签，米妮更是哇哇哭个不停，侥幸与感动交杂。 不过没有米尼米妮们理睬，也无需李阅将两个小家伙扯出来——同桌的米尼米妮自动就被群情激昂的候选者们挤出了队伍，滚倒在了场边。 然后一窝蜂地上去把签抢完，6对捶胸顿足，2对高高跃起庆祝。 “没事了……”李阅第一时间用意念将米尼米妮温暖包裹，“你们不用去了，不哭……” 李阅笨拙的安慰没起到什么作用，一对米尼米妮狠狠抱住了脑灵哥哥，胳膊伸得长长还缠了好几圈，大力到差点把李阅挤碎。 “放开放开放开……”李阅可不想如此滑稽的死去，“谁想出来的？抽签？” “呃……大家一起决定的……”米尼说的是实话，感受到李阅意念中的阴寒，急忙求助似地捅了捅米妮。 “哥哥……这一次……斯科尔瑞克又有什么要求？”惊魂未定的米妮，居然还没忘记要帮李阅完成任务。 “啊？哦，没事，你们不用操心……” “哥哥，你不相信我们吗？”米妮嘟嘴。 “找骨头，有吗？骨棒，肋骨……”李阅见米尼米妮态度坚决，随便复述了一遍斯科尔瑞克的需求。 “龙骨？这里怎么会有龙骨？”米尼擦了擦鼻涕，惊呆了，嘟嘟囔囔，“他不如去向精灵许愿……” “其他的骨头……也很难找……藏书库不留这种东西……不过要是收尸人没来过的话，还可以从那四具尸体上偷一点……”米妮倒是真的开始帮李阅想起了办法。 “没关系啦，你们不用理，昨晚就没怎么休息，今天早点睡吧，我自己想办法。”李阅心想就算真的要去找骨头，也不需要米尼米妮帮忙…… 反正恶魔图鉴中已经收录了骷髅，夜里去杀些骷髅兵搜集一下，并不难。 更何况……谁说真的要去了？ 李阅想着，便用意念抚了抚两颗小番薯的秃头，最后安慰一下他们。 “真的吗？”米尼米妮的双眼立马耷拉了下来。 “当然是真的。”李阅郑重传念，“你们去睡吧，我还有些话……要找老米尼谈谈。” 李阅的意念中再度泛起杀意。 “那个……他也没有别的办法。”米尼米妮连连挥手，“哥哥你不要害他们……” 李阅望着面前两个善良的小家伙，看到他们坚决的眼神，叹了一声：“我只是和他谈谈……” “那我们睡咯？”米妮擦干眼泪，牢牢抱紧米尼。 “睡吧睡吧……”李阅安顿好米尼米妮，转过身，飘向了角落的老米尼。 老米尼似乎猜到了李阅会来找自己，强忍着困顿揉了揉眼睛，一副引颈就戮的样子。 等到李阅飘到他的面前，老米尼却率先开了口。 “你再这样利用他们……早晚是会害死他们的……” 第35章 针对骷髅王子的恶意 作为搭档，米尼米妮与脑灵一直和谐相处，很少发生什么争执，最多就是关系不好、不互相理睬而已。 当然也有过关系密切的米尼米妮和脑灵的伙伴——老米尼就是曾经看过脑灵恶作剧式地安排米尼米妮做这做那，最终害死过米尼米妮，这才鼓起勇气对李阅说那句话。 “利用他们……”李阅皱起脑沟，猜想老米尼应该是在那天被问话后，看破了同桌的米尼米妮与自己的关系。 “但我也在保护他们。”李阅没有否认自己的作为，“我们应该互相帮助。” “你不是在利用他们……来完成斯科尔瑞克布置给你的任务吗？你不是怕被斯科尔瑞克杀死，所以硬要留他们在身边……帮你吗？”老米尼虽然害怕李阅，但这并不影响他发出质问。 “不是。”李阅摇头，“我只是不想让他们两个死在混沌之门里面……” “希望如此吧……”老米尼竟然也读懂了李阅的心思，“希望你的想法不会改变，希望你真的可以给他们两个更安全的未来……” “那当然，不然靠你吗？” “我？我不会做什么的，我只想活下去。”老米尼望向已经睡着了的老米妮，“再熬过两次封闭战训，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希望书魔的安排不会改变，希望下一次封闭战训……我还能活下去。” 李阅默然，没有戳破老米尼的幻想。 “而你……就去做你觉得正确的事吧，我就看着，看尽头是天堂还是地狱……”老米尼叹了一声，“反正脑灵……都是奇怪的魔物。” 李阅对自己是否是“正义”的一方并没有执念，所以也没有严词辩解，更不会因老米尼的几句揶揄改变想法。 同样是弱小的魔物，各施所长，才可以一点点将藏书库打造成一个更宜安居的环境。 活下去，才有正义。 “那……”李阅再一传念，却被老米尼打断了。 “我不会因为把‘你的’米尼米妮置于险境而道歉，”老米尼倚在墙角，喃喃说道，“但我也会将我知道的……关于封闭战训的……都告诉你，全部。” 李阅看老米尼坦然的样子，既觉可怜又觉无奈，突然没了报复的念头。 “好，你说。”李阅趴伏到老米尼面前，静静听他说起封闭战训。 如果说……昨天米尼米妮从老米尼这打听到的是封闭战训的大概情况，那么今夜，老米尼则为李阅丰富了更多细节，甚至还介绍了“战争学”和“人性堕落学”的老师。 这当然是极大的收获——尤其是对此刻的李阅来说。 但也仅限于此了。 战争学的老师名为“血河”，这并不是一个抽象的名字，而是这位老师切实的存在——就是一条鲜血裹成的河流。 血河内里有几乎无限大的空间，每次上课都会将指挥官们拉入身体内部，通过复刻一些凯欧斯大陆上出现过的知名战役，进行演示，并任由指挥官们更改战斗条件，然后开始新的推演或者复盘。 据说只要滴入某场战斗上洒下的血，就可以让“血河”与这场战斗产生联系，进而掌握整场战役的全貌…… 在血河的模拟战役中，时间的流逝与魔王城中不同，可以被无限拉长——老米尼就曾经不小心被血河拉进了一场……他也不知道发生在何时何地的战斗，甚至也不知道假如不小心死在了这场模拟中，会不会真的死去…… 最后老米尼靠着顽强的生命力，挖了一处地洞躲藏了两个星期，方才熬到这场战役分出胜负。 老米尼说，战争的双方就是人类和恶魔远征军，只不过他只在队列里匆匆一瞥就藏了起来，未与任何“鲜血”做成的敌人有接触。 血河里经历的一切……也成为了老米尼的梦魇。 时至今日，老米尼还是非常害怕看到鲜血，因为那总让他想起地洞里的两个星期——鲜血渗透了土壤，成为了他唯一的水源，也构成了梦中永无止境的粘稠之感。 李阅惊叹于恶魔指挥官的战训方式，也对封闭战训中老师的实力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只要加入一滴鲜血，就能模拟整场战役？这是怎样强大的魔力？什么等级的恶魔？ 至于人性堕落学的老师名叫“宝儿”……则是一位活了几千年的魔女，也是魔王城一处重要施设的守门人——欢愉之间。 老米尼说宝儿可以分身，可以改变成任何形态，也能够读懂人类内心最深层次的渴望，从而吸引其堕落、控制人类的行为…… 而这也是恶魔远征军情报部门的必修学科——老米尼说，爱学这堂课的恶魔主要是梦魇一属，而她们觉得米尼米妮的脑袋不怎么好玩，所以在老米尼本人在上一次战训的时候并没有遭遇太多刁难，反而是梦魇们在上这节课的时候大肆嘲笑人类，伪装成人类侵入其他学员们的梦…… 然后在宝儿的纵容下，把教室玩成了欢愉之间。 至于第21任魔王的老师、门托的“晋级学”，老米尼并没有去服侍过，也没办法给李阅更多的信息，这让李阅颇觉可惜。 “我不知道你打听这些……具体是要做什么，怎么做……”老米尼讲得有点累，“我见过想变得强大的脑灵，但我没见过能去参加封闭战训的脑灵。” “我不觉得脑灵可以进去混沌之门偷学，即便你在外面讨好斯科尔瑞克，他也没有把你带进去的权力……” 老米尼还以为李阅接近斯科尔瑞克是为了参加封闭战训。 “更何况恶魔们不会看得起低等魔物，你的野心……不会得到满足……”老米尼是个悲观的家伙，也因此活到了现在，“封闭战训……真的处处都是危险……我没有办法保护米尼米妮……也不希望更多魔物因此失去生命……” “你别灰心……听你说了这么多，我也有一句话要告诉你。”李阅用意念摸了摸老米尼的秃头，安抚他的低落，“米尼米妮保护不了米尼米妮……” “弱者……也不配妄言‘保护’二字”李阅十分确信这一点。 “可你……”老米尼想要质疑，李阅却懒得听了。 “放松一些，睡吧……明天还有工作呢。” 老米尼哀伤地望了李阅一眼，再看看红色沙漏之下，那睡得横七竖八的那15对米尼米妮……心想，这也许是他们的最后一个安稳觉了。 李阅从墙角飘走，飘过早已入眠的小番薯们，飘过一个又一个藏书垒起的“城堡”，飘过破损的墙皮与摇曳的灯火，飘回了那张已经如同是“家”一般的书桌。 桌旁，米尼米妮睡得香香甜甜、口水连绵——昨夜加上今天的疲惫，让小家伙们对环境一无所查，甚至连李阅摸了摸他们的头都没有感觉到。 沿着墙壁旁的阴影飘出藏书库的大厅，李阅溜着墙边飞向藏书库中层，在踏足中层的一瞬间，幻化成了一副骷髅兵的模样。 这只骷髅兵静静守在斯科尔瑞克的“警戒线”外，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假如恶魔图鉴是生在斯科尔瑞克身上的话，这位骷髅王子一定会突然发现……脑海里弹出的一行信息。 【恶意+1444】 第36章 睡梦杀 李阅知道，骷髅也是要睡觉的。 前一刻，李阅就在等斯科尔瑞克睡着——毫无疑问，这位骷髅王子是强大的，远远比魔狼战士芬迪斯还要强大。 这一点，从他提供的恶意就看得出来。 但李阅还是选择在他来的当晚就对他出手，窃取他的身份——倒不是说李阅做足了充分准备，而是李阅觉得……没有办法准备万全。 这里是魔王城，有五成把握，就已经应该铤而走险了。 尤其是在收益如此诱人的条件下——幻化成米尼米妮加入封闭战训简直是找死，既然想要潜入，那不如把格局放放大，直接伪装一位骷髅王子。 要不是没机会用恶魔图鉴收录任何一个“封闭战训”的老师，更不懂的要传授的知识，李阅甚至都觉得仅靠骷髅王子的身份也不够看。 不过，李阅也稍微进行了一下评估，得出不被发现的概率……大概有七成。 两成来自李阅此前伪装骷髅兵的经历，两成来自两次与斯科尔瑞克相处时记下来的细节，剩下的三成……来自恶魔图鉴。 对于恶魔图鉴来说，骷髅兵的弱点就像是黑夜中的萤火虫一样明显，这给李阅实施计划提供了最大的倚仗。 寻常情况下，一只低阶魔物想要刺杀骷髅王子当然是痴人说梦，但李阅有图鉴，而且敢用这图鉴。 此刻，李阅正站在斯科尔瑞克的身前，凝望着他胸骨上不断移动着的“灵魂寄宿处”，驱动意念，缓缓举起了那把平铺在沙发上的骨剑…… 【当前对象……状态：熟睡/浅眠】 李阅凝视着斯科尔瑞克的状态，尽最大的努力不打扰他的睡眠——每当“熟睡”状态发生变化，转为“浅眠”时，李阅都会停下动作完全静止，直到他的状态转回“熟睡”。 红时的藏书库静悄悄的，偶有蝙蝠扑动翅膀的声音隐隐传来，却惊不起什么风浪，如同千年以来环绕在魔王城左近的背景音。 努力稳定着骨剑上的魔力波动，李阅最大限度地放松心情，不去思索假如计划败露所能产生的影响——好一点的就是触动“召唤”按钮然后跑路，差一点的就是惊醒斯科尔瑞克，然后被他就地刺死。 再差一点的嘛……就是惊动了更上位的存在，比如布迪博格，比如魔王，然后生不如死。 但这些……又会比苟在藏书库的慢性死亡更糟吗？ 李阅的动作速率平缓，就像是慢速播放的哑剧，静止在了那二层铺的旁边——一个漂浮着的骷髅，伸着手，够着一把泛着黑光的骨剑。 快了……李阅估计再有一刻钟，就可以将那骨剑竖握。 李阅毫不怀疑再锋利的石子，也无法击破斯科尔瑞克那晶莹剔透的骨；也毫不怀疑那把泛着黑光的，骷髅王的圣剑……可以轻而易举地刺破缓缓游弋在骨上的“灵魂寄宿处”。 这一点，李阅在被骨剑抵着后脑的时候就确定了。 骨剑开始缓缓拉开角度，由平行于床铺逐渐变为垂直；李阅也开始聚精会神地归纳着“灵魂寄宿处”的游弋规律，就像是一位望着水面的捕鱼人。 灵魂寄宿处只能在骨上，为了最大限度地对斯科尔瑞克的胸骨造成破坏，李阅瞄准的是胸骨的正中胸骨柄——此刻它就正对着李阅，像在对李阅打招呼一样。 李阅却没有急躁，因为一丝魔力的波动，就有可能惊醒正在熟睡着的骷髅王子——此刻的李阅面对斯科尔瑞克，就像是面对沉睡着的公主那样，不忍打扰她的一根发丝。 当骨剑垂直于斯科尔瑞克的胸骨柄，第十三藏书室旁的空气都仿佛冷了几分，烛光令阴影不断在骨缝间摆动，一副不安分的样子…… 【当前对象……状态：熟睡/不安】 难道斯科尔瑞克感受到了杀气？ 李阅强行静止不动，问ile最大限度减弱自己的杀意，他想起了土豆炖牛肉，想起了上辈子还没有通关的游戏…… 咦？他动了？ 李阅仿佛觉得床铺的褶皱有一丝细微的变化，晶莹剔透的骨折射过来的光……好像角度也不太一样…… 李阅绷紧心弦，强忍住就地散架装死的冲动。 没动，是李阅的错觉——斯科尔瑞克依旧沉睡。 当李阅注视得足够久，也终于从恶魔图鉴上“预见”到了灵魂寄宿处的移动轨迹——就像是当时面对魔狼芬迪斯时，刺透它眼睛之前的那样。 就是现在！ 李阅动用全部的意念，狠狠地驱动骨剑，垂直刺入了斯科尔瑞克的胸骨柄！ 咔—— 崩裂声自那晶莹剔透的骨缝中响起，紧接着一双空洞的眼眶从床上弹起，深深地看进了李阅的灵魂！ 【恶意+2999】 “谁……你……想杀我……？”斯科尔瑞克的喉咙发出“咯咯”的声音，“你是……脑灵？一只卑微的脑灵……想杀死尊贵的我……？” 嗡—— 又是一声嗡鸣，仿佛开裂了的骨无法再承受内里的蓬勃魔力，逐渐蔓延至全身，晶莹与剔透的光全部汇集在了裂口处。 “就凭你？杀得掉掌握了‘自愈’能力的我！？”斯科尔瑞克的每一根骨棒都在急颤。 与此同时，胸骨柄上的裂口隐有复原之势，爆炸般的破坏力与强行捏合的复原力的相持，裂口不断愈合然后再反复崩开！ 紧接着，仿佛有空间裂开的声音响起，无数亡灵正在另一个世界挣扎，企图争破一道隔膜，扑杀李阅！ 那些死亡的意念如此清晰，仿佛下一秒就能够将李阅撕裂！ 而李阅已然顾不得那么多，面前只有斯科尔瑞克一个敌人，将骨剑继续下压，同时将意念渗入胸骨柄的裂缝中，勉力外撑！ 李阅投入骨缝的意念……就像是在一架庞大的齿轮机器中塞着的小石子，吱嘎不绝，却偏偏不破不碎；而与此同时，李阅也感受到了一股凋零的死意，脑海中充斥着白骨与时间之轮的倾轧声，随时都会断裂…… 啪！ 终于，还是胸骨柄先一步不堪重负，刹那间遍布裂璺！ 床铺上的骨也瞬间散乱，在对李阅造成伤害之前崩坏，化作了炸响在骨缝中的一缕漆黑……进而完全崩碎！ 轰！ 李阅连同骨剑一起被弹飞，狠狠地砸在墙上，直接散架，头痛欲裂。 斯科尔瑞克不在了。 叮！恶魔图鉴中好像弹出了什么提示，但李阅的脑海昏昏沉沉的，看不真切…… 杀掉了——李阅感受到了成功的喜悦，紧绷的神经有一瞬间松动。 李阅望向掉落一边的魔法徽记，下意识地将其拿到掌中，感受到上面泛动着的魔力。 但是紧接着，没有等李阅享受更多胜利的喜悦，突然有一股熟悉的压力降临，包裹了李阅的身体！ 那股压力触动了李阅的回忆——那是一个本体与李阅共同拥有的回忆，共同拥有的可怖感觉…… 布迪博格！ 脑灵之主布迪博格的意念！ 布迪博格即将注视自己！ 李阅强撑着头痛欲裂的感觉，瞬间消耗100多恶意点，幻化为斯科尔瑞克的外观，倚在墙边，手握骨剑。 第37章 还可以演 “发生……了什么……”终于，布迪博格的声音在李阅的脑海中响起。 再之后，李阅就看到通向藏书库上层的大阶梯瞬间被阴影笼罩，湮灭了月光与烛火。 “斯科尔……瑞克……？”脑海中的声音无绝，伴随着一股威压，李阅看到一个不规则的坨状物体出现在了大阶梯之上，缓步移到了第十三藏书室的门口。 当坨状物体被月光和森森白骨映照，李阅也终于看到了布迪博格的全貌——那是一个被重重死尸与骷髅环抱、包裹着的黑褐色脑灵。 死尸与骷髅们仿佛还残留着意识与情感，在布迪博格发问的同时，挤出了痛苦与疑惑交加的表情，纷纷开口询问，让那疑惑声回荡在整个藏书库的中层。 “斯科尔瑞克……什么……瑞克……发生了什么……你在干什么……干……混沌之门还没有打开……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这里……”声音交叠、悲戚，富含了无限怨恨。 李阅注意到环抱着布迪博格的死尸不仅仅有人类，也有魔狼、小恶魔，甚至是女魔，只不过它们都自布迪博格的本体上轮番出现，仿佛被统一了意志。 “关你……什么事？嗯？布迪博格？”李阅驱散脑中的恐惧，以最大的意志力稳定情绪，咯咯说道，“我来这里等待……混沌之门的开放，你有什么疑问吗？” 布迪博格没有回答，这让李阅感觉很慌——这位脑灵之主一定是察觉到了发生在这里的震荡，所以亲自过来查看一番。 好在斯科尔瑞克的碎骨已经失去了光芒，看不出太多曾经存在的痕迹，而且骨剑也在李阅手里，“召唤”按钮也在李阅脑中。 “刚才……做了个噩梦。”李阅努力表演着斯科尔瑞克的骄傲与不羁，“你这破地方……真应该好好修整一下了……” “噩梦……吗？”布迪博格的声音再度在李阅的脑海中响起，“骷髅……也会做梦？” 怎么回？李阅还真的不知道骷髅兵们会不会做梦。 “不要再用你卑微的意念，污染我的脑袋……” 李阅学足了斯科尔瑞克的语气，不耐地打断布迪博格，针锋相对。 布迪博格沉默片刻，驱动身体周遭的尸体，喃喃和声：“我卑微的意念……？” 【恶意+382】 “你……真的是……斯科尔瑞克吗？吗……”高低不平的声音彻底将李阅环绕。 “怎么？是嫌我的排场还不够大？想给我安排多一点仆役？还是想让我叫出骷髅王来，跟你好好谈一谈？”李阅见对方起疑，只得搬出斯科尔瑞克的后台。 虽然李阅连骷髅王的名讳都不知道。 搬了一半李阅还是有点怕分量不够，穷极所有的已知为布迪博格施加压力，便补了一句：“或者等你明晚去斗兽场的时候，我找骷髅王大人见一见你？” 【恶意+463】 “嗯……”布迪博格明显有所犹豫，但恶意的数量让李阅觉得它还没有出手的意愿——还可以演。 同时，李阅也将意念集中，企图用恶魔图鉴分析布迪博格的心态。 【解析中……3.2%……】 出乎意料的是，即便李阅已经将脑灵收录至恶魔图鉴，但也没有第一时间得到布迪博格的情报，显然这位脑灵之主已经超脱了脑灵的范围，有了独属于自己的“名”。 “你的气息……有所紊乱……”布迪博格说话只说一半，亦不确定李阅的状况。 李阅却知道气息紊乱的原因……也许是刚刚斯科尔瑞克死时的爆炸，也许是单独面对高位恶魔时的紧张，急忙镇定心弦，努力从斯科尔瑞克的人设中想办法。 高傲执着、骷髅美男子、爱音乐、懂释魂曲…… “我不奢望你能理解骷髅的修行……”李阅依旧提着骨剑，同时拎起了一旁的鲁特琴，“更不会向你解释什么是释魂曲，什么是凋零之歌……” 听到“凋零之歌”，环绕着布迪博格的骷髅一动，手掌瞬间血红，但很快隐去。 “如果你没有别的什么屁要放了的话，就滚吧，希望你能活过明天晚上。”李阅尝试下一下逐客令，对布迪博格的离开也有一点把握——作为骷髅王的肋骨所化，即将参加封闭战训的恶魔之子，布迪博格没有理由对斯科尔瑞克发起攻击。 而且布迪博格即将去到另一个强大恶魔的地盘，按道理说他现在应该十分紧张才对，不会在一些不知所谓的地方浪费精力。 最重要的是，布迪博格的恶意始终没有达到要出手的程度，这也是李阅敢放心演下去，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召唤”的原因。 虽然李阅也不知道自己能“召唤”出什么。 “唔……”布迪博格沉吟一声，似乎不想再受到李阅的精神攻击，便离开了第十三藏书室门口，由来路退却。 不过布迪博格虽然退离了中层，那股压迫着李阅的意念却没有退散，依旧将李阅牢牢包裹——布迪博格没有结束凝视。 恶魔图鉴的持续解析也证明了这一点。 李阅不慌不忙，先随口骂了句“蠢货”，然后瘫倒在大沙发上，放下骨剑，依照着记忆弹奏起了“凋零之歌”。 演嘛，演足全套。 弹奏声响起，月光变幻，直到循环至第四遍的时候，李阅的解析进度也达到了5.6%，那股压迫感终于消逝于无形——布迪博格真的离开了。 【解析中断……保存记录……失败……】 【是否覆盖原有记录？】 恶魔图鉴弹出了新的提示，李阅转念一想，发现了问题——此刻系统中保存了魔王的、小恶魔书记官，以及“奴隶主”博德科利的解析进度，已经达到了3条…… 难道3条是上限？ 删谁？ 魔王的肯定不可，毕竟遇见他的次数不多，记录也最为珍贵，剩下的两人……李阅思索片刻，觉得只有“奴隶主”博德科利的解析难度不大，可以不保存；布迪博格是藏书库的主人，早些解析掉他必然会对近期的行动帮助最大…… 于是李阅删除了博德科利的纪录，保留了魔王、小恶魔书记官以及布迪博格的纪录，对恶魔图鉴的逻辑也更了解了一些——激励寄宿者收录更多恶魔，提供幻化变身甚至是召唤异界恶魔的功能，但也有能力有限的时候。 比如保存记录，比如幻化出的形体虽然是实体，但也不完全“真实”——按照李阅对凋零之歌的了解，这种释魂曲对骷髅一族的骨骼是有洗体效果的，不过弹奏时，幻化出的骨骼却对凋零之歌毫无反应，显然李阅没有办法通过这个办法提升。 确定布迪博格不再注视自己后，李阅停下弹奏，捡起刚刚掉落廊下的魔法徽记，再回头看看沙发边的骨剑，检视起了这次的战利品。 第38章 恶魔图纸 首先，最大的收获，当然是窃取了斯科尔瑞克的身份——这位骷髅一族的恶魔之子横死藏书库中层，让李阅得到了一枚魔法徽记，一把强力骨剑，和一首凋零之歌…… 这些都是足以佐证斯科尔瑞克身份的必备品。 虽然李阅杀得仓促，还没有完全搞清楚斯科尔瑞克的前世今生，不过靠已经掌握了的信息，李阅觉得足够应付封闭战训了——一是斯科尔瑞克没朋友，能被识破的可能本身就比较小；二是参加封闭战训的恶魔之子中只有这么一只骷髅，只要身边的硬物件达标，应该没有人会对自己的伪装身份产生疑问。 等上完晋级学，了解到脑灵相关的晋级方法，李阅只要扔掉斯科尔瑞克的身份，就又是一只没人会注意的脑灵了。 伪装斯科尔瑞克好处多多，非同于伪装米尼米妮入场，而是一个正式的受训者身份，更容易避开一些死亡危机…… 比如不会被同一班的受训者随便杀死——因为这是封闭战训严令禁止的。 而这，就是李阅决定除掉斯科尔瑞克最主要的原因。 当然也有些附带的好处，比如利用骷髅王子的身份，最大可能地对服侍战训的米尼米妮提供保护？ 这些李阅暂时都只是随便想想，等真正进了战训见机行事…… 李阅唯一没料到的是，斯科尔瑞克死亡的时候动静太大，惊动了脑灵之主布迪博格——今晚还好说，李阅可以一直呆在第十三藏书室的门口弹琴，不虞被布迪博格发现，但是明天白天可就有点难熬…… 也许，需要在“被布迪博格发现”和“被书魔发现”之间做一个决择。 魔法徽记是门票，骨剑就是一个保障——这把骷髅一族的圣剑能够轻易杀死骷髅王子，显然价值不菲，而且可以通过念力控制，非常适合成为脑灵的武器……相当于飞剑？ 战训期间用来防身，战训之后……再看看怎么处置。 至于凋零之歌……李阅暂时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利用，目前只把它当做是一个身份的证明。 处理好身边的实物收获，李阅终于能够腾出思绪检查一下恶魔图鉴了——在几次三番与斯科尔瑞克的“交流”过后，加上此前从书魔和布迪博格那里得到的，系统中已经积累了近七千的恶意，外加收录6种恶魔后获得的1点恶魔点数。 眼前的结余已经算上了李阅幻化骷髅兵以及斯科尔瑞克的消耗——不得不说，与脾气差的高阶恶魔多多交流，极为有助于收集恶意。 尤其是不经意间唤起他们杀意的时候。 李阅可以预见，这种收获在封闭战训开始后还会成倍增加——毕竟来参加的都是脾气不怎么样，同时又是背景深厚、实力卓然的恶魔，动动杀心简直稀松平常…… 接下来，是时候检查一下击杀斯科尔瑞克时候弹出的那一行特别的提示了。 【击杀高阶魔物，获得1恶魔点数以及材料“自愈之骨”】 恶魔点数李阅早就有过，知道它是用于“召唤”异界恶魔，此刻并不意外，意外的是恶魔图鉴的等级区分居然与不久前才学到的一致，李阅不禁怀疑是图鉴在以自己比较容易理解的方式在进行提示。 也就是说，斯科尔瑞克与菜地的骷髅兵不同，击杀是有奖励的，奖励除了恶魔点数以外，还有一种名为“自愈之骨”的材料？ 李阅想着，确认了这一条消息，然后就发现散落在地上那些斯科尔瑞克的碎片，就这样化为白光，被吸收进了自己体内！ 那星星点点的白光进入了李阅的身体，随后齐齐投向了恶魔图鉴中，那最后一块被黑雾覆盖着的面板。 当李阅把意念集中到黑雾区域，赫然弹出了最新的提示。 【是否消耗5000恶意，开启恶魔图纸功能？】 李阅看了看积攒着的恶意点，触动“是”的按钮。 恶意迅速消耗，恶魔图鉴也被李阅全部点亮，面板上的功能也终于完整——最上依旧是恶魔图鉴的收录数量，此刻停留在7，包括欧基布基、骷髅、魔狼战士、人类、书魔、脑灵和米尼米妮；系统中部的功能有三大块，分别是“图鉴”，“幻化”以及“恶魔图纸”，占据了面板上巨大部分区域。 下方则是恶魔图鉴的两种资源，恶意以及恶魔点数；右下角的“召唤”按钮依旧安静而又极具诱惑，似乎是在鼓励李阅早些按下。 将意念探入“恶魔图纸”功能，李阅也在第一时间了解到了新功能的用途。 不同于“幻化”是将恶魔图鉴收录的恶魔以实体的形态包裹己身，“恶魔图纸”则是直接消耗材料与恶意，制作、甚至是编辑全新的恶魔！ 筋、骨、皮、肉……利爪、酸液、头颅数量……只要李阅收集到了对应的材料，就能利用这些材料发散想象，根据自己的需求，创造出新的皮囊。 收录恶魔丰富图鉴，击杀恶魔累计资源，然后制作新的恶魔？ 李阅有一种终于理解了恶魔图鉴的感觉——无论恶魔图鉴是从何而来，显然其目的不单单是记录恶魔，而是创造更强大的存在…… 随后，李阅立刻升出了一个疑问——恶魔图纸中制造出来的恶魔，是附着在恶魔图鉴的拥有者身上，还是单独的一个个体？ 按照恶魔图纸制作出来的实体……与幻化到底有什么区别？ 有了这个疑问，李阅感知了一番静悄悄的藏书库中层，准备试验一下恶魔图纸的制作功能——“召唤”不敢乱来，但制作一个骷髅兵的话，还是在李阅的处理范围之内的。 假如制作出的骷髅兵有生命，大不了用骨剑一刺将其了解即可。 毕竟马上就要参加封闭战训，迅速了解、消化恶魔图鉴的功能，非常有助于未来的生存和发挥…… 想着，李阅将意念集中在恶魔图鉴面板中的【自愈之骨】，按照恶魔图鉴中斯科尔瑞克的样子，缓缓揉捏了起来。 不同于系统中制作“幻化”模板的过程，李阅在用自愈之骨制作骷髅时，每一点形状的改变、软硬度的调整……都会导致耗费的恶意急剧提升——就李阅目前剩余的两千多恶意点，勉强只够捏一个斯科尔瑞克的骨架。 凭借着至臻魔石强化过后的意念能力和记忆力，李阅终于在恶意点被消耗一空前，驾轻就熟地完整捏完了斯科尔瑞克的模样，并且为其挑选了与骷髅王子一样的声线，额外消耗了140的恶意。 即便仅仅是存在在恶魔图纸中，李阅已能明显感受到其与“幻化”中的不同——幻化列表中的模板会不断展示魔物的动作、语言甚至是技能，但这些在恶魔图纸中都不存在，那副骷髅的身躯就安静地躺在恶魔图纸中一动不动，宛若死物。 不，不能大意。 【是否耗费1恶魔点，释放造物？】 李阅依旧不确定假如将图纸中的恶魔释放到现实世界中会不会具有生命，于是紧紧握住了泛着黑光的骨剑，小心翼翼地触动脑海中的【释放】按钮。 到底是真假骷髅王子大战，还是乖乖不动的一身衣甲……李阅就搏这一铺了。 第39章 番薯回弹 空洞洞的眼眶，直直注视着李阅。 “幻化”而成的斯科尔瑞克有一点点尴尬，小心翼翼地用手中的骨剑触碰了一下杵在面前的骷髅躯壳…… 骨剑触动骨架的胸骨柄，将那宛若死尸的恶魔图纸产物推倒在了地上——骨剑锋锐，胸骨柄上隐隐现出了裂痕，但很快愈合，犹如新生般散发着晶莹剔透的光芒…… 死物！ 恶魔图纸制作出的骷髅是死物。 这给了李阅极大的安慰——幻化最不稳定的就是它虽然有了形象，但整体强度上依旧是李阅本身的强度，这一点李阅在菜地的牢房里已经实验过了。 而恶魔图纸制作出来的骷髅不仅具有实体，甚至还保留了【自愈之骨】所赋予的特性——自愈！ 这对于脑灵来说，无疑是一件会自愈的铠甲，也是当下最好的伪装…… 当然了，李阅不排除假如杀掉了某些特定种类的魔物，可以收集它们的灵魂，从而灌注到恶魔图纸所制作出来的魔物中；不过眼下，李阅觉得最适合自己的使用方式，还是这直接将这东西“穿”起来。 李阅倏然收起了幻化的表象以及眼前的恶魔图纸造物，然后再一次重新将它释放——这一次李阅瞄得准了些，由骨架的头骨将脑灵的躯体包裹，赫然变成了一具真实的骷髅！ 手脚以及全身都通过意念操控，李阅感受着反馈到意念中的实体质感，知道这一次实验非常成功——幻化消耗的恶意较低，适合短期、或者是障眼法一样的伪装；恶魔图纸的造物则完全是真实的实体，具有超脱于脑灵本身的强度，更加稳妥和具备可塑性。 李阅不禁想象假如能够击杀掉那位冷艳的城主，然后把他换算成某些材料，制作成一副真实的躯壳……会不会就让自己有魔王一样的能力了？ 当然，只是想想而已。 李阅重新试着操纵了一番当下的躯壳，适应了一番自愈之骨的重量以及触感，重新弹奏起了凋零之歌…… 不同于幻化的随心所欲，实物的操控更加耗费李阅本身的魔力，就像是穿上了一身负重物一般；好在骷髅的骨骼相对比较轻，以李阅当下的念力水平可以操控自如，只不过需要好好熟悉一番而已。 感受着凋零之歌琴音投射在自身骨骼上的震荡，李阅又在脑海中勾勒了一些有的没的——骨架有了，未来是不是还能填些肉啊血啊什么的？ 脑灵的身躯除了脆弱以外，李阅还没有产生太大的不适，不过自愈之骨骨骼的出现的确极大地补足了脑灵的短板——现在至少不会被米尼米妮抱死了。 等以后有了血肉相关的材料，再在藏书库里学一些人体相关的知识，是不是就可以重归人形？ 还默认自己是人类的李阅……当然想有一副人类的身躯，找回一点点生而为人的感觉。 不过此刻，李阅还没有打算更改这副骨骼的细节——伪装斯科尔瑞克进行封闭战训很方便，有了一副自愈之骨的身躯更方便，至于人类的躯体可以先想想，等以后真的有机会了的话再付诸实践。 而且李阅相信，就像幻化功能一样，恶魔图纸中肯定可以保存不止一副躯壳，而有一副自愈之骨作为底板，无论未来想伪装什么形象都有了强大的支撑，至少能够避免骨折之类的困扰…… 看来还是要多多收集恶意以及恶魔点数啊……好在魔王城里不缺这些——李阅如此想道。 大概研究了一番自愈之骨的作用，紧接着李阅生出了一个疑问——自愈之骨是杀死斯科尔瑞克收集而来，只能使用一次？ 将意念聚焦在恶魔图纸上，李阅找到了灰色标识的材料“自愈之骨”，发现只要收集过后，材料便可以通过恶意进行兑换，但耗费量与幻化相比……可以称得上是海量。 兑换一单位的【自愈之骨】，需要5000恶意，量大概就相当于一副斯科尔瑞克的骨骼。 至于刚刚消耗掉的恶魔点数，其作用是用于解锁恶魔图纸的“栏位”，可以理解为保存了一个模板。 也就是说，未来收集到更多材料的话，除却斯科尔瑞克的全套，李阅还可以制作更多种类的恶魔躯壳…… 封闭战训就是一个好机会——里面不少恶魔之子，要是都杀了的话，得赚到多少材料？ 李阅有了一个危险的想法，急忙悬崖勒马。 对即将到来的封闭战训心中有数，李阅重新将意念投向空荡荡的藏书库中层，不确定布迪博格会不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动念注视自己，开始着手解决明天白天的“工作”问题…… 书魔每个绿时开始的时候会在大厅监视，少了一个脑灵的话必然会被它发现，那要如何解决明天白天的点名问题？ 李阅想着，意念也延着空荡荡的走廊向前延伸……才刚刚有了一些思路，李阅突然感受到了走廊上两道不寻常的“人影”。 人影小小只，像两个嵌在第十一藏书室后门的小番薯，正向第十三藏书室门口偷窥——米尼米妮，李阅同桌的米尼米妮。 两个小家伙……是担心李阅的安危，所以半夜跑过来查看？ 李阅一瞬读懂了他们的内心，欣慰之余却不知如何跟他们解释——要暴露身份？还是欺骗他们？ 弹奏声倏然停下，李阅还没想好如何面对他们，而那两个米尼米妮却突然走出了阴影。 怎么回事？他们不是很胆小吗？ “你……那个脑灵……去哪里了？”米妮扯着嗓子对李阅喊，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与愤怒。 这是发现脑灵失踪，来找骷髅王子斯科尔瑞克讨个说法？ 李阅突然想去摸摸两颗小圆头。 “怎么？你们不满意？想死？”无论李阅如何欣慰，人设却不能崩。 “不想！”米尼米妮齐声说。 “你们如果有话要问的话，就过来问我……”李阅拎起骨剑，决定吓走两个小家伙——米尼米妮不太擅长保守秘密，隐瞒李阅是只“特别”的脑灵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脑灵去哪里了？”米尼米妮犹豫片刻，竟然还是缓步走了过来，令李阅大受震撼。 更受震撼的是，米尼米妮虽然走到了李阅身前，但手还是伸得长长的，抠着第十一藏书室的后门，就像一个撑满了的弹簧，随时都可以借力逃远。 李阅甚至怀疑……要是杀掉一只高阶魔物级别的米尼米妮，是不是可以收获类似于【伸缩的肉】之类的材料？ “我去安排它找骨头了。”李阅急忙将脑海中邪恶的想法驱散，编了个谎，“这是我赋予他崇高的使命……” 米尼米妮的表情明显有所放松，然后是跃跃欲试。 “我不允许他受到任何帮助……”李阅生怕两个小番薯突然跑去菜地之类的地方捡骨头。 【恶意+1】 米尼米妮反馈来了恶意，李阅又好气又好笑。 “你看，我就说他没死吧！”米妮比米尼暴躁一点，打了米尼一拳。 “谁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米尼对斯科尔瑞克翻了翻白眼，李阅觉得自己要是不有所表现好像说不过去。 李阅提起剑把，骨剑反射月光，锋芒一闪，晃去米尼米妮的眼。 米尼米妮双手发力，两颗小番薯回弹，转瞬消失在了李阅面前，然后是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李阅不禁怀疑……假如真的让米尼米妮去收集骷髅的骨头的话，他们还真能从睡着了的骷髅兵身上偷一点过来。 时间缓缓流逝，李阅趁着四下无人，一边构思明天如何向书魔交待，一边时不时用骨剑剁一剁自愈之骨，了解一下自愈的速度与程度…… 在完全评测过自愈之骨的强度过后，李阅开始弹奏凋零之歌打发时间，等待红时翻转为绿时…… 终于，月光倏然转亮，墙上的烛火摇曳也变缓了一丝；李阅收起鲁特琴，默默对脑灵们说了声对不起，提起骨剑，走向了楼下的第五藏书室。 第40章 恶魔们关系都很差的样子 如同李阅从菜园逃回时、重新混入脑灵队伍时的那样，藏书库的下层走廊有脑灵们、奴隶学者们三三两两地走出藏书室，走去藏书库的大厅，开始日常的翻译工作。 而与往日不同的是，一只浑身骨骼晶莹剔透的骷髅兵正守在第五藏书室的门口，在奴隶学者们惊恐的注视中、在脑灵们上上下下打量的意念中，静止不语，如同即将动手的杀神。 那剑上泛着黑光，那骷髅的眼中毫无怜悯，吓人极了。 其实原本李阅是想杀几只第五藏书室的脑灵，来遮掩少了一只脑灵的事实；但是当李阅来到藏书室门口准备动手的时候，才发现也许自己并不需要那么偏激…… 难道是魔物的杀戮本能作祟？李阅也不确定。 “骷髅王子要干嘛……”“不会是要拉人帮他找东西吧……”“可千万不要轮到我！”“我宁愿去和米尼米妮们翻书……” 脑灵窃窃私语，意念交缠，李阅动了些许恻隐之心，同时想着……也许可以直接找书魔谈谈？毕竟自己是骷髅王子，安排一只专有的脑灵跑跑腿也不算什么过分的要求？ 更何况书魔早就说过，让李阅这只脑灵昨晚服侍斯科尔瑞克……那就当客户要求加班了？ 想罢，李阅转身，走向藏书库的大厅，却在走到门口时被一页锋锐书页拦住了。 【恶意+381】 “你又要干嘛？”书页上浮现一行字迹。 “有一只脑灵，被我征用了。”李阅给自己请假，语气理所当然。 “好的。”书页上的字迹显露的非常快，非常不想与参与封闭战训的骷髅王子有太多接触。 李阅当然乐不得如此，思考片刻，将手中的骨剑别回腰间，向后转离开。 书魔的书页直到骷髅王子离开藏书库下层方才被收回，放远处围观的奴隶学者与脑灵进入，并且无比期待封闭战训的铃声响起。 凋零之歌在藏书库中层一遍又一遍地响起，李阅彻底掌握了这首骷髅王子的必备曲目；期间布迪博格的意念曾经降临过两次，一次是在李阅刚刚回到第十三藏书室门口时，一次是在蓝时开始时，查岗查得很有规律。 而没有等到布迪博格第三次查岗，那李阅期待已久的铃声倏然在藏书库中响起，象征着封闭战训的开始。 铃声响起时红时未至，但书魔在第一时间散开了书页，包裹了藏书库大厅的外墙与大门——假如李阅在现场的话，就能够看到每张硬化过的书页上都涂满了“翻译区禁入”的字样；其上魔力氤氲，提醒着即将到来的恶魔之子们勿要打扰，勿要侵入。 随后15对米尼米妮雄赳赳气昂昂地迈出藏书库大厅，列着整齐的队伍走向藏书库的中层，准备履行服侍义务…… 其实在铃声响起之前，李阅发现了床铺对面的墙壁发生了变化——一开始还以为是影子作乱，但是当李阅聚精会神地将意念投去，才发现反馈的已不是坚硬的魔王城墙体，而是一处充满了梦吟与呓语的混沌。 紧接着，铃声中，墙体倏然开裂，勾勒出了一个入口——入口仿佛经过了极大的扭曲，从外面看，只能看到泛动着的涟漪与不断变着形状的幻光，拱成了一个球形的凸起…… 李阅的意念如同泥牛入海，在通过入口的瞬间被吞噬，收不到除了呓语以外的更多反馈；魔法徽记却在此刻倏然发烫，蓦然融入了李阅的身体，然后包裹着李阅扯入了那一团混沌。 骨头被拉长了，脑子被拉长了，念头也被拉长了——李阅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被扯成了一根面条，从混沌之门抖开身体，而后下降到黑暗之中的一团光亮之下。 与此同时，亦有十几根“面条”从那扭曲的幻光处降落，黏连到映着光的地板上，再重新堆成自己原本的身体。 光芒从头顶而来，场中人还看不见彼此的全貌；而李阅的意念似乎也被什么干扰，只能感受到身边人的大概身形，却感知不到细节。 这几位……就是要一起参加封闭战训的恶魔之子了？ 李阅努力用囫囵的感知勾勒身旁魔物的体型，却发现范围有限，最多只能感知到身边几位——有三个高大的身影站得相对较近，背生双翅，强壮且带有浓重的血腥味，就连混沌的空间也无法掩盖其自身的气息。 对比三个高大的身影，一个躲在他们身后的矮胖家伙就显得十分渺小了，不过其臃肿的肚腩十分突出，身上隐约还有一丝金子的气息？ 李阅的意念绕过这四位同学，紧接着在身边找到了一个很熟悉的身影，那身影小小的，漂浮在半空中，却提着一簇类似是锁链一样的东西，另一只手提着一支羽毛笔…… “嘿……封闭战训……就这么迎接我们？连光芒都因吾等而畏惧，不敢上前？”那居中的高大身影操着古朴的恶魔语言，瓮声瓮气地说着，一听就是个来头不小的人物。 而他所言之事，翻译过来就是“咋不开灯呢”？ “一定是您的翅膀太过伟岸，遮蔽了一切光芒……”高大身影身边的两位低声附和。 “嘻嘻……一群蠢货，这是混沌之门在判断恶魔之子的数量，构造自身……”熟悉的声音响起，李阅终于想起了“它”的来历。 恶魔书记官！ 严格说来，是那位小的、替补的恶魔书记官——李阅曾在偷盗至臻魔石的时候见过这位恶魔，当时就发现他并不是很好相处…… 要是李阅知道他连欧基布基的面子都不卖，就不会对此刻他直斥三个高大的身影为“蠢货”的举动感到意外了。 “咬我的恶魔屁股……你是什么东西？”居中的高大身影猛然拨开了身后的大肚腩胖子，在一阵金币落地的“叮当”声中，走到了小恶魔书记官的身前，“希望一会儿你看清我的面容时，还敢这么放肆……” “哦我的钱币……”大肚腩胖子满地拾钱，仿佛世间没有更重要的东西了。 “不就是魔王司令的儿子波什吗？旁边两个是你的亲卫？”小恶魔书记官甩了甩锁链，“几个只知道杀杀杀的蠢脑袋，我有什么不敢说的？” “恶魔书记官……吝啬的讨厌鬼……”好不容易捡回了钱币的大肚腩胖子抬头轻语，像是在提醒着身前的波什。 “戴门本本？”波什听到了大肚腩胖子的暗示，翅膀张开，那粗大的尾巴也像是巨蟒一般指向了小恶魔书记官，“那个自以为很聪明，嘴巴需要被钢线缝起来的家伙？” “你缝缝看呀……嘻嘻。”戴门本本飘得高了些，平视波什与他的亲卫，“我怀疑你这退化了的手只可以拿刀剑，可捏不住钢线哦？” 再之后，李阅只觉劲风铺面，一阵踉跄，差点站不稳身形——波什只是握了握拳，整个空间里的空气仿佛被它抽干了，尽数附着于他的拳头上。 空气莫名变得炽热，李阅强行稳定脚步，心想幸好自己没有作死幻化成米尼米妮来这里，不然兴许在这个“小摩擦”里就掉了性命…… “禁止伤害。”一个令人头骨刺痛的声音响起，李阅一阵眩晕，而后便被粘稠的空气包裹住了全身，动弹不得。 但波什能动！ 这位魔王司令的儿子挥动右拳，一瞬间挣脱了粘稠的空气束缚，燃起了岩浆般的炽热，糊向了斗篷下戴门本本的脸。 “嘻嘻……蠢屎……”戴门本本一动不动，等着那拳印在自己脸上。 第41章 怎么会有这么好笑的脸 那拳挟裹着红与黑的惨光袭向了戴门本本的头脸，却在探到头蓬下的一瞬间仿佛被折叠了一般倏然消失，然后又突兀地出现在波什自己的面前。 砰！ 波什被这一拳打得半张脸溶解，一些像是眼珠与碎骨一样的东西崩了出来，溅到了李阅身上，又粘又烫，划破了晶莹剔透的骨。 李阅后撤一步，又惊又喜——显然那声音施加了什么咒法，让波什攻向戴门本本的拳头打在了他自己的脸上，打掉了半张脸…… 这就是封闭战训时“禁止伤害”？刚刚粘稠的空气就是一种法术？ 李阅觉得仿佛拿到了免死金牌。 “恭喜你，为自己赢得了一个满月的禁闭。”戴门本本嘻嘻笑说，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参加封闭战训，早就了解到自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但听着戴门本本的嘲讽，李阅又升起了些许疑惑——一个满月的禁闭？封闭战训不是总共才一个满月么？一旦动手，就禁闭一轮游？ 仿佛是被戴门本本恶心到，那令人头痛的声音没有按照小恶魔书记官预言的来：“我想……你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魔王司令的子嗣，恶魔远征军的骑军指挥官，波什……” 伴随着那如同剜骨的声音响起，光芒将地面铺满，干扰着李阅感知的模糊感也瞬间消散，让李阅感知到了此处的环境。 空荡荡的一间石室，四面封闭，唯有西侧正中的一个烛台微微发光；那光虽然闪闪烁烁，却能照亮石室中最黑暗的角落，也让李阅终于得以认识到这一期封闭战训的“同学”。 刚刚动手的波什全身红皮，背生双翅额上带角，是一副标准的肌肉恶魔的长相，此刻半边脸还处于溶解状态，隐约看得到被打得不成型了的眼眶，和剩下的半张脸上显露出的深深的怨恨。 波什身后的两个亲卫也是一样表情，个头上只比波什矮上一点，大概也有两米五所有的高度，加上他们的翅膀的话，无疑是同学堆中最高大也最占地方的三人组。 而且李阅在观察他们的时候发现，波什身后的两个亲卫脸颊比波什窄一些，线条也稍微柔和一些，尤其是身上的甲胄并未像波什一样完全包裹，而是露出了腰间，有可能是女性？ 三人组对面，当然是刚才一直出言挑衅的戴门本本，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脸，不断抖动着的铁链…… 此刻终于光亮，戴门本本看着波什那溶解了一半的脸，突然嘻嘻笑了起来，然后抽出羽毛笔和羊皮卷，就这样开始速写了起来？！ “嘻嘻嘻蠢屎……太好笑了，怎么会有这么好笑的脸……像是魔茧生你的时候遭遇了火山爆发……”戴门本本迅速记录，波什的表情也愈发精彩。 那弥漫开来的愤怒似乎都影响到了李阅，让李阅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狂躁之意，想要用手中的骨剑劈开戴门本本的脸，或者破坏眼前一切所见之物。 这是波什的某种特质或者法术？李阅勉力压下脑海中的破坏欲，努力平复心情。 “哦我亲爱的波什大人，您是否需要治疗？价钱十分合理哦？”波什身后的大肚腩胖子迈了两步，于波什的面前低头行礼。 李阅只看得到胖子的长相如同蛤蟆一般，整张脸绿油油的，一双大嘴咧到脸的两边，差一点触碰到一双小耳旁的两个巨大的耳环；同时，胖子的手上也戴满了各式各样的宝石戒指，有大有小、有独戴有叠戴，一副暴发户的样子…… 几乎所有能够佩戴饰品的地方，都被胖子推满了各式各样的宝石与金银，就差在头顶加上一顶冠冕。 “哦还没有自我介绍，我是恶魔商人卖卖，假如随您出征的话，我就是您的鉴定官。”绿蛤蟆咧嘴笑说，“如果您需要治疗，找我的话……您只需要付出一颗完整的魔石作为酬劳，如果您觉得贵的话，三颗魔石的渣滓，我也可以为您推荐能够帮您治疗的人选……” “闭嘴。”波什咬碎了一颗即将脱落的獠牙，向身边的亲卫使了个眼色。 亲卫从口袋掏出了一枚魔石扔到了卖卖的手中，卖卖一口吞下，嚼了嚼，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 只见卖卖的戒指倏然亮起，一团柔和的白光包裹了波什溶解的半边脸，很快止住了溶解的态势，并且肉眼可见地回复了原样。 这位恶魔商人的身上很有货——李阅如此想着，瞟了卖卖一眼。 卖卖仿佛感知到了什么，突然回头，咧嘴笑笑，看了看李阅手中的骨剑。 “啧啧，多狠呀，为什么要治疗？你们纯血恶魔不都是硬汉？不是最喜欢带伤上阵了吗？”戴门本本还稳稳拉着波什的仇恨，搞得李阅甚至觉得这位备选的恶魔书记官身上……也有一个恶意收集系统。 波什“哼”了一声，狠狠攥了攥拳头，然后环视四周…… 【恶意+299】 这是连观众也恨上了？李阅不由觉得欣喜，挺直了摇杆。 “商人、骷髅、梦魇女魔、魔狼、祭司、影子……”波什强压怒火，无视掉戴门本本的挑衅，一个一个扫过这一期封闭战训的同学们，一脸不满意的样子，“未来的恶魔远征军……就由你们这些废物构成吗？那叫魔王城如何君临凯欧斯大陆？” 李阅的感知也伴随着波什的眼神挨个扫过场中高矮不一、胖瘦各齐的魔物，发现同期的同学共有十一位，除了恶魔书记官戴门本本以外，都是第一次来参加战训的样子，相比较与波什别苗头以外，更在乎此地的环境。 而也就是在波什扫过众魔物后，一个极具神圣气息的白袍身影倏然出现在了烛台的火苗中，毫无预兆，冷冷凝视。 火焰忽明忽暗，焰内白袍升到了外焰处，随后内焰似乎有无数张恶魔的脸孔升起、变幻，互相吞噬着，让烛台亮起强光。 蜡烛飞速融化、蜡液开始滴落，先是如同伤口处涌出的脓液，而后竟然如瀑布一般由焰芯一股脑滚落下来，绝不与蜡烛本身体积成正比！ 紧接着，蜡液固定成了一座城堡的模样，上面禁锢着无数种恶魔的脸庞；烛火熄灭，光芒转而从城堡蜡像中散发。 而白袍的身影一步跨出了烛火之外，此刻就站在城堡的蜡像旁边，斗篷下露出了尖锐的下巴，下巴旁是上百只蠕虫盘虬错节，半边身子钻进下巴中，剩下的半边不停摆动。 李阅脑沟一紧，颈骨嘎嘎作响，无可抗拒地低下了头，深深向那白袍行了一礼。 其他所有的魔物也是一样，无论是嬉皮笑脸的戴门本本，还是怒发冲冠的波什，在这股威严下都毫无抵抗之力，唯有低头。 这让李阅猜到了这位白袍老者的身份——第21任魔王的老师，封闭战训的主导者，晋级学的课程负责人，门托。 “禁止伤害，违者禁闭……”门托下巴上的蠕虫突然嘶叫了起来，而那千百种嘶叫声重叠，竟然组成了一句完整的恶魔语。 门托重申了一下封闭战训的第一原则，李阅也强忍着不适，深深将本体藏在自愈之骨的头骨下，甚至不敢将念力投向门托。 “战训开始……你们的第一课……是进入血河……”门托缓缓念着他的恶魔语，“这姑且……这也算得上是……你们的一次测试……” 开学测验？李阅一惊。 “我们将从这场战争中……了解你们每个人……的状态……和能力……以决定赐福……” 没听老米尼说过啊？哦不对老米尼没有参加过这个流程…… 李阅觉得自己也许还是草率了。 而且“赐福”又是什么？难道是什么珍稀的奖励？ 应该是的吧？毕竟面前的这位是魔王的导师，拿得出手的必然是稀罕货，兴许就能帮助自己在魔王城更好地存活…… “请……不要死去……”门托下巴上的蠕虫瞬间枯萎。 不等李阅继续思考，门托话音一落，封闭的石室突然从所有的接缝处冒出汩汩鲜血，挟裹着所有的受训者一起，进入了血河。 第42章 血河 血，无尽的鲜血组合成山川、河流，太阳，和包裹着太阳的霞云。 那些沉重的血块逐渐化作坚实的大地，凹凸不平；流动的血水被打散成一坨一坨，而后反重力地升起，幻化成身边的士兵、坐骑、军队。 血块崩碎下来的血沫化作尘埃，被无形的风吹起，卷过地上的虫豸，落去那正在猎猎作响的、恶魔的旌旗。 李阅成为了恶魔远征军的一员，正率领三百名骷髅兵列队；身后是恶魔远征军的其他兵种，而兵锋正前方，则是一座戒备森严的人类城堡。 李阅不知道这是哪段历史上的那次战役，也不知道自己正在这个战役中扮演一个怎样的角色，只知道门托最后说了“请不要死去”，那即是坚持到最后？ 最后又是多久？直到远征军打得只剩最后一兵一卒？还是覆灭面前的城堡？ 如果这是一场血河里的开学测验，那是不是说……其他的远征军指挥官们，也被包裹进了这里？ 李阅向后看，目光越过身后的魔狼骑军，三队精锐翼魔，终于看到了一个看似是王帐一样的东西。 王帐门口，魔王司令的儿子波什站在了总指挥的位子上，身旁是他的两个亲卫，端的是意气风发，睥睨着面前的人类城堡，即便隔着远远的，李阅似乎也能感受到他们额上凸起的青筋。 波什身后是脸上似笑非笑的戴门本本，他正与恶魔商人卖卖以及梦魇女魔一起商量着什么。 这是马上要开打了？ 李阅可不觉得恶魔远征军是在看风景，身边骷髅与魔兽的躁动也证明了这一点，于是打量了一番自身所在的骷髅部队，犹豫片刻，便向王帐所在处行去…… 李阅觉得，需要了解一下整个恶魔远征军的战略——无论这个测试的结果如何，过程显然是与整个军队的指挥息息相关。 那么在事先没有默契的情况下，李阅不觉得局面会对自己有利。 为了魔王导师的“赐福”，李阅觉得这是一次不可错失的、好好表现的机会。 而正在李阅一步步走向王帐时，王帐内的波什……其实还没有真的开始思考如何进攻。 “这就是远征，这就是荣耀……”波什望着麾下精兵，看着面前的雄伟城墙如同看着一个巨大的蛋糕。 “当年您的父辈……一定就像您一样，站在这里指挥千军，最终将其夷为平地……”身旁的两位亲卫抖了抖翅膀。 “可丽，可儿……”波什呼唤两名亲卫的名，“你们说那城中……是一位国王？还是某个领主？假如我与他战斗，然后像一只鸡一样塞进牙缝，会不会就是他最好的归宿？” “当然如此。”亲卫低头，“不过人类的指挥官们都是胆怯之辈，从不亲身出现在战场之上，或许会让您失望……” “那我就……亲手把他揪出来……”波什桀笑一声。 “与您并肩作战，是我们的荣耀。”亲卫答。 “噗嗤……”三人对答间，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嗤笑，是恶魔书记官戴门本本。 “嗯？”波什仿佛才注意到身后的同伴，回头之时面露狰狞，下颚的獠牙几乎顶到了自己的鼻子，“你们这些废物……怎么也在这里？” “蠢货，这是一次集体测验，你懂什么叫集体吗？显然，你不懂。”戴门本本摇摇头，看了看身边的恶魔商人卖卖，以及妖娆的梦魇女魔。 卖卖低下头没有接话，梦魇女魔却是靠到了波什的身边，呓语道：“假如王上想知道对方城主的位置……媚儿可以帮您确认哦~” “只要走进城中人的梦……就可以。”梦魇女魔搂上了波什那粗壮的胳膊，整个人都依了上去，钳住了他的下臂，“当然啦，媚儿还是更想要进入您的梦境，不知道有没有这种荣耀……与您同享欢愉？” 梦魇女魔的用词是斟酌过的，知道波什这种真正的红皮恶魔喜欢所谓的“荣耀”。 “你叫什么？”波什转了转手臂，被摩擦得心神一荡。 “内特媚儿~您的梦魇女魔，也是您强大军队的侦查官~”内特媚儿目光一荡，荡向了王帐之中的数十位梦魇女魔——那是内特媚儿在这场模拟战中的手下，此刻她们眼中都是粼粼微光的样子。 “我和我的姐妹们，随时都可以服侍您，以任何方式……和姿势~” “很好，你们很有用，比一些不知所谓的书记官有用。”波什强行移开望向王帐内里旖旎的目光，转而扫视了一番王帐前，然后目光炯炯地盯着戴门本本，“也不知道在这里杀掉你会不会被阻止……” “噗嗤……蠢货……”戴门本本有时候不是故意的，而是真的忍不住，“当然会啦……” 而王帐之前，除了波什三人组和戴门本本、内特媚儿、卖卖等原本就在的人以外，此时又多了几个魔物，其中就有一副斯科尔瑞克面孔的李阅。 李阅行来王帐的一路，有被同样参加封闭战训的指挥官注视到，便也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一起跑来王帐讨论战策。 包括一位魔狼战士、一位红袍的祭司、一个影子……和一只猪？ 至此，参与封闭战训的指挥官人齐，总共11个魔物，不多不少，全部立于王帐之前——说是“立”也不太确切，因为那影子在不断的接力转移过后，此刻已经与王帐的影子融为一体，找不到其踪迹。 那只猪倒是站得稳当，李阅感知到他背后生着六双人类的手臂，插满了各式各样的刀具……甚至还有菜刀？ 李阅直犯迷糊。 其中，魔狼战士所在的战阵距离李阅的骷髅兵战组最近，是第一个跟随李阅跑来王帐的；李阅想起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收录、击杀的魔物就是魔狼战士，顿时感受到了一点点命运的嘲讽。 “你们……来做什么？”波什的脸上有愕然，但更多的是愤怒，“王帐……也是你们可以随意接近的吗？” 李阅无语，完全没想到波什的第一句诘难居然是这。 “你是这场战役的指挥吗？我想了解一下战前准备。”李阅用斯科尔瑞克的声线发问，目光却是望向了波什身后的戴门本本——恶魔书记官不是第一次参加封闭战训，如果说在场有谁知道什么的话，最有可能的就是他。 【恶意+388】 “你问我？一个骷髅兵，问我？”波什流露出对骷髅兵的厌恶，然后指向了李阅身边的魔狼战士，“你们骷髅步兵，甚至还不如这群被我们骑在胯下的坐骑有用……只要冲过去，死在城下，制造混乱就好了。” 这位魔狼战士也颇有来头，此刻被称作是“骑在胯下的坐骑”也是脸上一沉，不用李阅回答便龇了牙：“所以你没有计划，对吗？” “一群脆弱的人类，攻陷他们的城池，要什么计划？”波什指了指面前一片寂静的城堡，“冲过去，杀死他们的城主，结束这场闹剧……” “噗嗤……”戴门本本忍不住，又笑了。 “你笑什么？”波什想起了自己是这场战役的总指挥，气势陡然强了起来。 “杀死城主吗？嘻嘻嘻……显然以你的愚蠢程度，不会知道这场战役……是恶魔远征军近百年来最大的失利……”戴门柯克扯开羊皮卷看了看。 “对面是凯历235年的钢铁城，里面有一位大帝，三位大魔导，数十位勇者，一万精兵和无数火枪火炮……” “所以，除了我以外，没有一只魔物，活得过三天后的满月，嘻嘻。”戴门本本指了指天外黯淡的月，那月缺了一边，好像是被哪只恶魔咬去一口。 第43章 你，第一天就死在了城下 “好，都是怎么死的？”李阅终于听到了一些情报，恨不得戴门本本多说两句。 听刚刚戴门本本的简单介绍，李阅就发现凯历235年的这场大战……汇集了人类的顶尖战力，正是一个切身了解人类实力的好机会！ 虽然是在几十年前，但管中窥豹，极为有助于李阅加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你，斯科尔瑞克，3000骷髅兵，第一天就死在了城下，造成了一点点点混乱。”戴门本本在羊皮卷上找了找，“还不错。” 3000骷髅兵？不是300么？李阅迷糊。 第一天就死在城下……是炮灰咯？ 那怎么还不错？ “哈哈哈！咬我的恶魔屁股，只造成了一点点混乱？跟我预想的一样，这就是骷髅步兵最大的用途！”波什拍着肚皮哈哈大笑，身旁的亲卫与梦魇女魔也笑成一团，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而李阅也是在这一秒决定……无论如何，都不要在第一天就按照计划攻城，先躲开这最残酷的结局。 “哦对了对了……我要先把你们的名字记下来，这也是我考核的第一步……”戴门本本头一次没有取笑波什，而扫视了一圈王帐前的魔物，动用羽毛笔刷刷刷地记录了起来。 “魔狼王子芬利，兽语者，魔狼战士以及攻城兽的指挥官，率领500魔狼战士……”戴门本本的羽毛笔先是指了指李阅身边的魔狼战士，然后才开始记录，“你原本的结局是第二天死在瓮城里，下腹破裂，万箭刺死，很悲壮呢……” 后半段戴门本本只是说，没有真的写下来，似乎不是很确定。 “梦魇女魔内特媚儿，侦查官，16只梦魇女魔的指挥者……”内特媚儿依旧抱着波什的下臂，听到这句时无视掉内容，而是对戴门本本抛了个媚眼。 “第三天的时候被人类的魔法师在梦中定位，杀死……亲爱的，劝你第三天不要入梦哦……”戴门本本也回应了一下内特媚儿的飞眼。 “红袍祭司瑞德寇特……”戴门本本歪头，看了看始终在一旁不发一语的红袍祭司，“负责战场占卜、祭祀、治疗、传送、同化城镇以及复活祭坛的搭建和维护……” 同化城镇？复活祭坛？李阅一惊，没想到恶魔远征军居然还有这么高端的玩意。 “可惜搭建复活祭坛就像原初神创世，需要7天时间，但是你活不过3天哦……”戴门本本摇头感慨，可红袍祭司瑞德寇特依旧无动于衷。 “卖卖，恶魔商人，鉴定官，原本是等破城的时候……鉴定城中的珍宝，向所有参战的恶魔发放奖励并且带回战利品……可惜用不到你哦？”戴门本本望向卖卖，卖卖咧嘴傻乐，“3天后恶魔远征军被击溃，恶魔商人被拦截于传送门中，死亡，一身饰品爆裂残留的诅咒……倒是害死了不少高阶勇者……” 听到这，卖卖突然攥紧了自己的戒指与项链，一脸凄凄。 戴门本本羽毛笔不停，终于看向了那只背着菜刀、生着六条人类手臂的猪：“皮哥，恶魔厨师……为恶魔远征军制作食物……我爸爸从来没有记录过恶魔厨师是怎么死的，上一次我也忘记了，这次我一定要盯紧你，嘻嘻。” 皮哥倒转身子，六只手撑地，轰轰跑远，跑回了王帐后山，可能是开始收拾起行李了。 “影子恶魔，影影……很稀有的恶魔嘛。”戴门本本站到王帐下的影子中，“以往从来都没有影子恶魔参加，或许可以用来暗杀和窃取重要情报？随你咯……” 影子恶魔影影没有太大的反馈，只是稍微扩散了一些些。 【解析中……43%……】 李阅没有空余的分析储存栏位，此刻在王帐前，即便对这位影子恶魔非常好奇，但也只能针对原本就有记录的戴门本本进行分析，进度即将过半。 “好啦，就这样，记得差不多了。”戴门本本说归说，却没有合上羊皮卷，笑嘻嘻地望向波什与他的亲卫。 “继续说，说我，尊贵的纯血恶魔，是什么结局。”波什咬牙，摆出了指挥官的架势。 “你求求我？”戴门本本一挥手，隐去了羊皮卷上的字迹。 波什攥拳，李阅又明显感知到了空气的升温，不确定这位指挥官是没有脑子还是没有记忆，但确定的是，一定不能按照他的计划走。 “求求你啦，恶魔书记官大人~你的‘亲爱的’也想知道呢~”内特媚儿抱紧波什的胳膊，起到了很好的调和作用。 “既然美丽的梦魇女士这么说啦……”戴门本本还是那样，非常喜欢听到别人称呼他为恶魔书记官，又重新用羽毛笔记录了起来，“总司令波什，亲卫可丽和可儿……魔狼骑军的指挥官，翼魔的领袖……你们会在对面的那座城堡中……总共死上7到17次，看你们的运气，总归能撑到第3天的。” 7到17次？莫非这些红皮恶魔……都会重生？ 李阅忍不住想要分析一下波什与他的两个亲卫，同时又有些恍然大悟——有重生这种技能，难怪不怎么长脑子…… “嘛……当然啦，这些都是我爸爸的官方记录，这一次或许还是会有点不同的，我们参加测验的初衷……不就是改变结果嘛？”戴门本本终于合上了羊皮卷，“而且以老师们的阔气程度，如果你们表现得好的话，肯定会有奖励的呢……” 李阅心动，回想起魔王导师门托提到过的“赐福”，忽有一种脑液沸腾，跃跃欲试——即便至臻魔石还没有完全消化，即便还不知道脑灵应该如何变强。 通过戴门本本挑衅一般的介绍，李阅也在脑海中勾勒出了这场战役大概的轮廓——恶魔远征军强攻对面的人类城堡，然后被城堡中的勇者部队撑过几轮，继而反击、全灭？ “每一次参加这场战役的指挥官都不一样，当然会有不同的发展，比如……第一天就都死绝了？嘻嘻。”戴门本本望向所有魔物，自觉地认定他们都已经死了。 “亲吻我的魔狼屁股……这不是你的战斗吗？怎么你好像毫不关心？”魔狼王子芬利早就炸了毛，忍到现在才开骂，让李阅对他的耐性刮目相看。 “我是恶魔书记官呀，我只需要记录好战斗过程，统计好战损，把控魔晶的数量，确保最后能打开传送门，有一次撤退尝试……就是最好的结果啦。”戴门本本指了指羊皮卷上的纪录，然后再看了看身边的卖卖以及那位红袍祭司。 “他们也很简单的，反正躲在这里，活到第三天就好……”戴门本本转回向李阅和魔狼王子芬利，“你们就惨啦。” 戴门本本向李阅打了打眼色，示意波什是个蠢货。 李阅没有过多反应，而是思考起了这次战训的意义。 目标是活下去，那么在一场注定会失败的战役中，活得越久显然就会有更好的评价…… 但假如，能够获胜呢？ 参加这场战役的恶魔远征军每次都会在细微处稍有不同，比如这次就有了戴门本本也不是很了解的影子恶魔，或许用好了……可以改变战况？ 个体战力，协同作战的能力，对己方兵卒的应用……这些应该都是考量的因素——李阅毫不怀疑这次测验结束后，门托会观看血河中所记载的一切，从而对参加封闭战训的指挥官们进行评测。 不然怎么确认“赐福”谁？ 那么在战斗细节上，一是不能暴露自己的脑灵身份，二是尽可能率领骷髅兵取得更好的战果…… 李阅隐约有了一些想法，同时更急切地想要了解一下自己率领的300骷髅兵——明明是三百人，怎么被戴门本本说成了三千？难道骷髅兵还有增殖功能？ 【解析中……87%……】 戴门本本的解析即将结束，李阅继续等待。 “所以这场战斗，我们不应该强攻。”魔狼王子芬利望向波什，对战略提出了意见，“或许应该引诱那群人类虫子来进攻，从而暴露他们的弱点……” 的确是很像狼一样的想法。 “哈哈哈哈……”芬利的分析换来了波什与亲卫们的哄堂大笑，“你？想当指挥官？你连魔狼骑军都指挥不了！你应该庆幸自己不在我的胯下……” 可能对于波什他们来说……禁忌森林的魔狼王子芬利……也只是一只会养马的马？ 李阅腹诽，魔狼王子芬利忿然离开。 “好啦！都滚吧！日落时分，我们发动攻势。”波什下令，单拳高举化作烈焰，山野间的恶魔远征军轰然应诺。 “恶魔书记官大人……我还有话要问你。”李阅无视波什，走到了戴门本本身旁。 【解析中……93%……】 【恶意+599】 波什对李阅怒目而视。 第44章 扭曲数字 李阅一是想完成对戴门本本的收录，二是想更多地了解一下这场钢铁城战役的情况——恶魔书记官的羊皮卷中有官方记录，那么除了兵力分配之类的数字以外，应该也会有一些战场上的额外信息。 “斯科尔瑞克……我说日落时分发动攻势，你没有听到？”波什的低吼声传来，但被李阅无视。 “哦？你想知道什么？比如魔王司令都是如何被杀死的？死之前有没有哀嚎？”戴门本本还是笑嘻嘻的。 “哦我不想知道那些，我想了解一下钢铁城的信息、敌方强大战力的情报，以及历史上的战斗走向……”李阅直接要攻略。 想不通，明明有一个活着的书记官在这里，怎么好像没有恶魔在意？ 是恶魔们都太过狂妄自大，还是远征军就是这副德行？ 又或者是自己漏掉了什么？ 李阅反思他心目中的斯科尔瑞克，心想要是这货的话，的确不大可能向恶魔书记官询问更多情报——基本上就是仗着一副自愈之骨，带着300骷髅冲了。 “哟，你很聪明哦，这届的骷髅有前途哦~”戴门本本眼睛一亮，“不过我跟你说，不要太相信战况会向记录中的那样发展，毕竟一点点微小的变化，就可能改变整个过程……” “这可是血河大人，你该不会以为……祂会像波什那样愚蠢吧？”戴门本本使了个眼色，波什也已经来到了李阅与戴门本本的身前。 【恶意+599】 空气燥热。 “你，归队，不让我就让你的灵魂回归虚无。”波什本就对斯科尔瑞克经常提出质疑而不满，此刻见他与戴门本本混到了一起，自然恶意勃发。 “恶魔书记官大人……”李阅再度无视了波什，指了指戴门本本手上的羊皮卷。 “哦哦哦忘啦忘啦……”戴门本本说归说，却没有要告诉李阅的意思，更想要看波什与斯科尔瑞克之间的争斗。 这就是恶魔吗……李阅皱起脑沟。 【恶意+699】 “你不会以为……我伤不到你吧？”波什的语调急速下沉，“不要忘了，我是这场战役的魔王司令，所有的恶魔远征军……都在我的指挥之下……” 除去可丽与可儿，波什的亲卫队大概还有上百红皮恶魔，此刻都充满了恶意望向李阅。 再之后，是漫天盘旋的翼魔眼含血光，齐齐俯视；王帐下的上万军队，无论是攻城兽还是魔狼，都在波什说完这句话后都一起回过头来，目光聚焦在了李阅身上。 甚至还有李阅自家队伍里的300骷髅。 那些目光红黑交杂，如有实质，深邃而又骇人。 被数万恶魔注视的感觉当然不好受，李阅只觉周遭的整个天地都由万千深渊填满，蠕动着，正要将自己吞噬。 这波什突然开窍了？知道无法对同期的学员进行杀伤，利用起了血河本身规划出来的等级制度，随时都能将异见者送走？ 【恶意+9999】 李阅有理由相信恶魔图鉴的恶意收集功能，此时是有上限的，不然如此多深渊一样的眼，绝对不会只有9999…… 【解析完成，恶魔图鉴收录no.1601——恶魔书记官】 【恶魔书记官；分布：金库；寿命：100-2000年；习性：记录一切，但具有独特的标准，很难验证它所记录的是否是真实；爱好：利息/羽毛笔；技能：锁链/扭曲数字；行动预判成功率：7.313%；弱点：诞生日】 李阅匆匆扫过恶魔图鉴中有关戴门本本的介绍，虽然升出了许多疑惑，但完全来不及仔细钻研——空气已然燥热难耐，波什正在等着一个反应。 李阅毫不怀疑假如继续无视波什的话，会被无数恶魔远征军撕成碎片……或许真正死亡，又或者只是送出血河之外，在真正的战斗开始之前就淘汰出局。 两个结局李阅都不想要，于是转向波什，深深低下头颅。 “我这就离开。” 达成了初步目的的李阅说怂就怂，放弃了从戴门本本那里套取信息的机会。 “啧，没打起来吗？有趣的骷髅……”戴门本本望向李阅离开的背影喃喃说着，却发现无数恶魔远征军的目光转而望向了自己…… “轮到你了……”掌控司令官权柄的波什仿佛手握灭世之剑，蔑视起了一切敌人。 戴门本本嘻嘻笑了一声，袍子下的手腕一抖，羊皮卷倏然被拉长，覆盖住了整个身躯；当羊皮卷倏然合拢，恶魔书记官的身影已经消失，连带着羊皮卷一起不见了。 “哼……谁是蠢货？就这样被吓走了……”波什冷冷说道，“魔王的司令官可以暴虐，但绝不会在战时杀死自己的书记官……” “荣耀！”可丽与可儿齐齐一喝，赞美波什的英明。 “即便少了他们8个恶魔……也不会影响我的战斗，只要能指挥全部的恶魔远征军……”波什终于认真思考起了面对钢铁城的战策，“这一次，就由我亲自来当先锋……” “大人！荣耀！”可丽与可儿被波什这简单的一句话激起了血性，瞬间胸膛以及全身的肌肉膨胀，战意满盈。 “当然了，那300骷髅兵与500魔狼战士……也要随我一起。”波什狰狞说，“这是我为他们准备的荣耀。” “荣耀！”一众亲卫齐喝，王帐前的空气完全燃烧，火光通天。 而残阳如血，仿佛想要走得快一点，尽快演完这首血之前奏。 王帐前火光冲天而起时，李阅正在山路上走了一半。 李阅想破头也想不到，波什得出的结论居然是司令打前锋，但他能够想象无论第一批去“送死”的是哪些兵种——骷髅步兵一定会在其中，于是脑海里疯狂思索对策。 波什掌控司令权柄，指挥层级远超李阅，300骷髅显然不会为了一个斯科尔瑞克……而违抗波什的命令。 况且李阅到现在也没有想清楚……300骷髅是怎么在戴门本本的羊皮卷上变成3000的，顿时觉得有必要先行了解一下自己的队伍构成。 难道这就是所谓“扭曲数字”的效果？ 李阅远远感知了一下自家的骷髅队伍，怎么数都是300整。 正想着，李阅面前倏然舒展开了一张羊皮卷，紧接着戴门本本从羊皮卷中“弹”了出来，依旧笑嘻嘻的，似乎对李阅非常感兴趣。 “我这里有你要的。”戴门本本抖了抖手中的羊皮卷。 李阅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还有后续，联想起刚刚图鉴上恶魔书记官的爱好，明白这家伙是期待自己找他借些什么东西。 “要怎样你才会给我？”李阅望着残阳西下，加快了脚步。 “我可以把这段历史给你，作为回报，算上利息，我有几种方案供你选择。”戴门本本在羊皮卷上写了起来。 “有脑子的骷髅我还真的没见过，第一种方案，我想借你的‘头’看看……放心啦，在你方便的时候。”恶魔书记官眨了眨眼睛，“只玩1个满月就行。” “第二种，我想看你和波什打1场，你懂的，在封闭战训结束的时候，我看他不顺眼很久了。” “第三种嘛……你也可以把你的剑借给我，那好像是骷髅一族的圣物？借给我耍3天。” “怎么样？你选哪个？” 李阅莫名想起了恶魔书记官的“扭曲数字”。 第45章 阵前把你们都埋了 “第一种，封闭战训结束，我，斯科尔瑞克，将把头骨借给你。”李阅毫无负担地出卖了斯科尔瑞克的头骨，心想居然还有这么好的买卖。 即便戴门本本可以扭曲契约上的数字，但这也完全影响不到李阅——就算恶魔书记官借走斯科尔瑞克的头骨100个满月，再做一个不就完了？ 不过是多耗费一些恶意罢了，相当于白给。 “好嘞，嘻嘻……”戴门本本笑着，笔锋一挥，一阵魔力自羊皮卷上泛动，而后紧紧缠绕了李阅的头骨，最终消失不见。 接着，戴门本本扯下了羊皮卷的一个小角，飘向了李阅；当李阅用意念去查探那一枚飘落的小角时，羊皮卷本身也已经回复了原样。 交货——李阅从飘落的小角上感知到了庞大的信息，登时了解了凯历235年这一场战争的相关历史，也对钢铁城的防卫能力有了基本的判断。 圣光、骑士、炮火、蒸汽机兵、发条战士……这场战斗是塔斯帝国问鼎凯欧斯大陆之前，最耀眼，也最璀璨的一战。 能够在“血河”中见证人类的顶级战力——虽然是几十年前的“顶尖”，但李阅也觉得是一种极大的收获。 李阅看了羊皮卷中的信息，感受到了人类的强大，但那极为疏离的归属感一闪即逝，更加觉得这个世界陌生而又充满恶意。 自己是怪物啊…… 夕阳的残光支离破碎，被斜斜地拉长，李阅归阵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影子好像有一次不寻常的“跳动”。 “你要小心哦！城中有位大魔导，非常擅长光明魔法哦！”戴门本本见李阅离开，远远地招呼了一句不明不白的话。 李阅完全听不懂光明魔法跟自己有什么关系——骷髅一族的弱点不是灵魂寄宿处么？没有提到光明魔法啊…… 回到阵中，李阅将羊皮卷上的信息看了个七七八八，眺望山坡上王帐附近的旌旗招展、翼魔盘旋，知道等日光被夜吞没的那一瞬间，应该就是骷髅步兵们出击的一刻了。 必须先了解眼前的骷髅兵，找到3000骷髅的来历…… 毕竟3000兵力和300兵力，差距还是很大的。 李阅迅速在昂首挺胸的骷髅战阵中走了一圈，检阅队伍，然而恶魔图鉴给出来的信息非常而又寻常——无论李阅是针对哪个骷髅兵进行分析，恶魔图鉴给出来的结果都是一样。 【解析中……0.2%……】 这不是在解析骷髅兵，而是在解析血河——李阅做出判断。 于是李阅转而用脑灵的感知，去发觉骷髅兵们的细微区别，终于在300骷髅中找到了10个比较特别的存在。 它们不像通常的骷髅步兵一样手持刀盾，而是各自执着一根骨节制成的长杖，一看就是骨法师之类的怪物。 当然了，骷髅步兵们的队伍构成并不复杂，除了刀盾兵以外就是这十个骨法师，并没有李阅此前在魔王城里看到过的、那骑着骨马的骷髅队长——可能这样的配置更为实用，只当步兵团进行作战。 日落前，李阅迅速将10位骨法师召到身边，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你们……可以召唤骷髅？” 这是李阅的推测——假如3000骷髅不是因为戴门本本“扭曲数字”的力量而生的话，那只能源自于眼前的十位骨法师。 骨法师们也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咯咯咯叫着，表示只要施法，就能唤醒沉睡着的骷髅，甚至是新死不久的尸体！ 尸体？ 李阅浮想联翩，继续发问：“唤醒尸体，是只控制骨骼？那有没有办法得到他们的记忆？” 李阅当然不奢望梦魇女魔会与自己配合，在从戴门本本处得到了大体的资料以后，觉得还是有必要了解一些人类城防的细节…… 而这些，拱卫城堡的士兵们应该都可以提供。 骨法师的答案是：“没试过，应该可以。” 李阅点点头，他的影子也动了动。 “我明白了，你们过来。”李阅招呼十位骨法师，额外加上了二十名骷髅兵，绕到了恶魔远征军军阵外围的一处大石旁边，担忧地看了看日头。 日光仅余一丝，正在地平线上将散未散。 “你们，挖坑，两个。”李阅命令二十名骷髅步兵。 骷髅步兵们还没有受到更高的召唤，严守李阅的命令，分成两个小组，用各自的盾牌狠狠刨了起来，很快挖出了一个巨大的土坑。 而李阅毫无感情地挥动骨剑，斩开了十位骨法师的四肢，让它们黑洞洞的眼眶蒙上了一层深深的疑惑。 “咯咯？” 李阅也未作任何解释，骨杖、头颅、躯干一堆，手脚四肢另外一堆，各自推到了刚刚成型的土坑之中。 “扔下你们的盾牌，埋。”李阅再次号令二十只骷髅步兵。 “咯咯？” 骷髅步兵的盾牌上还沾着土，此刻刨得挺深——它们望向坑底的骨法师，脸上写满了同款疑惑。 命令不可抗拒，二十张盾牌扔下土坑，牢牢掩盖住了坑底的骨法师；紧接着四十双骨手齐动，迅速把刚才刨出来的土填回了坑中。 “踩实，上去跳跳。”李阅差点加上一句“秀出你们的舞步”——毕竟骷髅都是热爱音乐和舞蹈的选手，不知道血河能够模仿几分？ 还真跳起来了——夕阳的残光如同最后的篝火，当它被月光点燃时，骷髅兵们已经在两个土坑之上留下了密密麻麻的脚印，既像是狂欢结束后的余痕，又像是新一场喧嚣的邀请。 “你们冲锋的时候，拿好骨杖，和我为你们留下的盾牌，进行防御。”在厚土被踩实之前，李阅最后向地下的骨法师们留下了命令。 释放感知，李阅能够察觉到厚土之下，骨法师们牙关发力，努力想要回应自己。 搞定了，希望能有点用……李阅带着二十只失去了盾牌的骷髅兵重新站回了阵列，等待着恶魔的号角声响起。 而刚刚所做的一切，是李阅在短时间内，唯一能够保存有生力量的方法了——不然波什一声号令，300骷髅第一时间全部冲锋，就算能召唤出3000骷髅，也顶不住钢铁城一番集火或者是几道圣光。 不如留下十位核心的骨法师，在最合适的时机出现，拿到更加丰厚的战果。 而且李阅估计，等真的打起了攻城战，波什应该很难再有闲心单独驱使骷髅兵们去当炮灰了……吧？ 想及此处，李阅又不太放心恶魔的报复心了。 嗡—— 火光再现，恶魔的号角声荡漾开来；在这瞬间，李阅只觉自身的念力得到了极大的增强，仿佛能够飞天劈斩，纵横无敌。 紧接着，290骷髅步兵与500魔狼战士奔出恶魔远征军的战阵，涌向了月光下挂满火把的钢铁城。 李阅未动，因为他觉得这是去送死。 空中，波什与他的亲卫队骑着上百翼魔，手握喷薄着赤焰的火刀，犹如一条盘旋在王帐前的血色蜈蚣，狰狞俯视大地。 继而，王帐之下所有的魔物，再度转头，皆是望向李阅。 李阅头皮发麻，不得不纵身一跃，跨过百米，迈入了290只骷髅步兵组成的战阵。 第46章 阵上我装死 李阅不太能够想得通……只有290骷髅和500魔狼战士能对远方的坚城造成什么破坏，所以更加无从摸索其背后的战略意义。 是试探人类的守城能力？还是单纯地想要报复同期参加封闭战训的斯科尔瑞克？ 李阅觉得兼而有之，奔跑的路上故意放慢了一些速度，缩在了骷髅步兵们的后排——李阅的目的是活下去，可不是真的率领一种骷髅兵杀上城墙…… 且不说骷髅步兵和魔狼战士们有没有这种能耐，李阅深信只要奔到城墙上，就会成为钢铁城中强者的众矢之的…… 该死，难道跑在路上，就不是吗？ 李阅浑身散发着晶莹剔透的光，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那样耀眼。 魔狼战士的奔跑能力强于骷髅兵，冲锋没一会，魔狼的阵列就已经与李阅拉开了距离——魔狼王子芬利对月长嗥，浓密的毛发开始生长，严严实实地覆盖住了身体。 其他的魔狼战士也是一样，估计是某种增强。 李阅想着，堕得更后面一些，结果却发现……即便跑了许久，也还没有跑到钢铁城的城下。 这城……这么大？ 不愧是凯历235年塔斯帝国的王都——钢铁城如同一个矗立在大地上的天地之门，当李阅被钢铁城的阴影吞噬，才发现其高约百米，城墙上站满了各式各样的守城人员，有的三人成组围绕在守城炮旁边，有的手持长筒火枪拄在地上，也有健壮的卫兵身披甲胄以防魔物登城，隐约可以看见他们肩膊、腋下处的齿轮结构…… 更有形形色色的勇者延主城楼向两侧排布，或坐或卧地栖身于各处露台，似乎随时准备加入战局。 这是完全做好了战斗准备了呀…… 从恶魔远征军的战斗原则来讲，李阅觉得现在已经丧失了先手——钢铁城属实是拦在远征军兵锋前的钢板，其后有齿轮与勇者组成的狰狞巨口，只等獠牙现时将恶魔碾碎。 李阅无法想象这群勇者们都有什么能耐，也有点怀疑仅凭自愈之骨……能不能抵挡得住钢铁城的第一波进攻。 会是弩箭？火枪？还是火炮？ 这厢李阅在观城，那厢钢铁城上的守军也在打量着它们——见第一波进攻的居然是骷髅步兵和魔狼战士，勇者们几乎没有动作，守军似乎也懒得动用大杀器。 砰砰砰！ 靠近李阅与魔狼处的墙头亮起火光，三支火炮发射，裂响在了大地上。 两枚落在魔狼战士的阵中，掀起几团血肉；一枚落在骷髅步兵的阵锋边缘，没造成直接伤害，却震得李阅一个趔趄。 知道恶魔远征军没有出动主力，所以只用寥寥三枚火炮针对性攻击？ 李阅默默前移，计算距离——看准头的话，钢铁城的火炮射程大约五百米左右，接下来两组队伍已经完全进入了射程，将会迎来更加精准的打击…… 砰砰砰！！ 十处火光骤亮，炮膛炸响的声响有所粘连，只听到连成一片的闷响。 魔狼战士跑得快，七枚炮弹落入阵中，直接炸裂了魔狼战士们的阵型；剩下的三枚炮弹打向骷髅步兵，有一枚落空，另外两枚一枚落在了阵芯，一枚落在了阵芯稍前…… 李阅只觉一阵震荡，而后碎石碎土扑面而来，硬生生被炸得自己腾空而起，并在空中转体七百二十度…… 散架！ 李阅毫不犹豫地放松意念散开身体，就向被炮弹正面击中的骷髅步兵那样，在强大的冲击力中，化作无数枯骨在空中凌乱，然后噼里啪啦地散落在地，不再有一丝动作。 装死。 李阅落地后骨棒微颤，悄摸摸地钻得深了些，用厚土掩盖住了自愈之骨上，那晶莹剔透的光。 说起来李阅未被遭受直击，但炮弹强大的破坏力激起的碎石，还是在李阅的头骨、大腿骨上划下了或深或浅的裂口；不过荧光氤氲，骨上的裂痕很快消失，回复完美。 自愈之骨的自愈速度很快，李阅很满意，但炮击带来的震荡还是让李阅觉得迷迷糊糊的，一时间天地之间的感应都不是很真切。 李阅只知道活着的骷髅步兵们还在急速狂奔，脑袋里只有魔王司令波什的号令，黑洞洞的眼眶中，只映照那不断闪出火光的钢铁城。 火光不断闪烁，散落的土坑凹凸不平，地上的影似乎有了不寻常的颤抖，然后经过一次次的闪烁，跳跃到了李阅的头骨旁边。 但李阅的脑灵身体还处于一定的眩晕状态，没有察觉，只在思考以后有相应材料的话，一定要在头骨里面再塞一些软组织或者是线团之类的东西，用来减震。 再经过两轮齐射，奔跑速度极快的魔狼战士已经来到了护城河边；骷髅步兵们也紧随其后，以两成的战损，熬过了火炮的阻截。 孔武有力的狼脚踩上了护城河边的土壤，刨起一大块泥土，然后跃向空中，直达护城河的彼岸——魔狼战士强大的跳跃能力，能使它们飞跃护城河！ 而望着不断跃过护城河的狼影，城墙上一位穿着冰蓝色法袍的勇者握起了她的法杖，杖尖闪烁起微光。 但不等那光真正散开，另一双手拨开法杖，然后摆了摆，阻止了这次施法。 魔狼战士开始攀城，骷髅战士则刚来到河边——它们没有魔狼战士那样变态的跳跃能力，但依旧毫无畏惧地直接迈下了河水，以刀剑与盾牌作为工具，一步步插入河床，走向钢铁城的城下。 啪啪啪…… 火枪声响起，血花也映着火花，爆起在了正在攀墙的魔狼战士的头顶、肩膀与手臂；狼爪刻入城墙，留下或深或浅的划痕，魔狼战士无视掉头顶的密集伤害，迅速攀援而上，接近了钢铁城的第一层外墙甬道。 然后，它们好像就被探照灯照亮了，丝毫毕现——圣光掩盖了月光，聚焦在攀城的魔狼战士们的身上，很快灼净了狼鬃、烧透了狼腿，从血到骨迅速干涸。 一层露台上，刚刚那位阻止了冰蓝色法袍勇者施法的手，此刻骤亮，召唤圣光。 一阵阵烧烤味混合着血腥味弥漫开来，引发了魔狼战士更多凶性。 扑通扑通…… 被圣光烧灼殆尽的魔狼战士坠入护城河中，其他魔狼则像是猿猴一般变幻方位，身影窜动，努力想要躲开圣光的照耀。 那释放圣光的勇者似乎觉得还不过瘾，一手灌下了一瓶药剂，另一手加强施法。 开始有圣光从石墙的缝隙中渗出，魔狼战士们无法躲开圣光的笼罩，竭力缩起身体寻找着并不存在死角…… 其中就包括了芬利——这位魔狼王子的血管仿佛都被圣光照至透明，终于无法忍耐，倏然变得大了十倍不止，双脚踩入护城河，狼爪狠狠砸向了释放圣光的那位勇者！ 与芬利的狼爪同时下落的，还有城上的一把大剑！ 那大剑挟裹了小山一般的重量，直直落向魔狼王子芬利的狼头！ 芬利长嗥一声，不甘地缩回了原本的大小，堪堪躲开了这一剑，也放弃了击杀圣光勇者的这一次尝试。 但圣光也在狼爪落下时出现了些许紊乱，没能完全封死攀城的魔狼战士们的行动，被它们迅速散开，逃离了圣光的笼罩范围，开始了分散作战。 与此同时，护城河下的骷髅步兵们也终于渡河成功，咯咯咯叫着，努力向城上攀援；可惜攀到一半，巨剑的主人从城上跃下，半空中提剑横拍，像是拍苍蝇一般拍烂了第一批攀上城墙的骷髅步兵，连带着拍死了十几条躲闪不及的魔狼战士。 巨剑勇者似乎还没有满足，单手挂在城墙上，寻找着刚刚巨大化了的魔狼战士。 “回来！不要影响作战！”城上的一位人类指挥官一声断喝，紧接着一道白光将巨剑勇者包裹，强行拖回了城中。 而被拍烂、但并未伤到灵魂寄宿处的骷髅步兵们骨头散开，干脆放弃了下半身，拖着胸骨，用剑、用牙、用手嵌入墙缝，孜孜不倦地向上爬去…… 这就是远征军与人类精锐的战斗吗……李阅的感知中映现城墙下的激斗，心说幸好自己没上去攻城，并把头埋得更深了些。 然而头骨的影子突然开始蠕动，然后变了形，摆出了一句正宗的恶魔通用语。 “你为什么不进攻？” 第47章 射出即是命中 李阅吓了一跳，不确定是幻觉还是真实发生的事物。 “影影？”李阅猛然想起一同参加战训的还有一只影子恶魔，联想到临上阵时戴门本本的叮咛，便试探性地咯咯了一句。 “嗯。”影子通过蠕动出恶魔通用语来与骷髅交流，这让李阅比较头疼，毕竟感知影子比感知实物难许多。 “你为什么不进攻？”像是倒放，影影又问了一次。 “仗不是这么打的咯，波什的指挥有很大的问题……”李阅硬着脑沟回答，“这是毫无意义的送死，仅靠骷髅步兵和魔狼战士……根本无法对人类造成任何伤害，人类甚至都没有动用什么力气，就能把290骷髅与500魔狼战士都杀死咯。” 李阅数过了，从战斗开始到现在，人类也只是动用了3组炮兵、5队火枪兵和3个勇者，其中的一个勇者还是按捺不住杀意，并且动作足够快，硬冲下来刷了一波存在感。 对，说的就是巨剑勇者——李阅丝毫不怀疑，城上的守军有一百种办法置芬利与死地，偏偏巨剑勇者选择了效率最低的一种，间接救了芬利一命…… 在芬利巨大化时，李阅感受到了城上泛起了十几种复杂的魔力，那些魔力波动汇集成了极大的破坏力，即便只用意念触碰一下，就让李阅差点痛昏过去。 “还是说……你想像芬利一样，不明不白地死去？”李阅反问影影，“我们明明可以有更好的战果，我们明明可以受到魔王导师的赐福。” 李阅说着，城墙下的激战已经进入了尾声，魔狼战士战损过半，如果不是芬利吸引了城上大部分火力，如果不是人类为王帐前的恶魔远征军留了更重磅的礼物，魔狼战士的进攻早就被瓦解了。 至于骷髅步兵……除了耗费了一些炮弹与火药以外，几乎没有对人类造成任何杀伤，此刻只余零零散散一些骨手和头骨挂在城墙上，都不知是死是活。 那原本盘旋在王帐前的百足蜈蚣已经移到了战场中央，正反复旋转着身体，似乎随时准备冲向钢铁城。 “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影影觉得李阅说得有道理——从王帐前就这么觉得了。 “我不知道你会什么……”李阅认真打量影影，从恶魔图鉴的反馈中，确定了它是一个强大的存在。 【解析中……7%……】 “我已经预留了一些骨法师，会在适当的时候，对钢铁城造成最大限度的破坏……”李阅当然没有完全打算就这样一直装死到血河的测验结束，也一直在寻找着战机。 “对于骷髅一族来说，初期的正面战并不是我们最大的擅长，我们应该是战斗中期的，一次给人类战力与心灵最大打击的……惊喜。”李阅非常期待打到激烈处，有大规模伤亡的出现，又或者是……被他发现了钢铁城的墓地在哪里。 “什么是……惊喜？”影影疑惑，“据我所知……骷髅一族不擅长心灵打击。” 难得的，李阅觉得面前的影子恶魔……居然是魔王城里少有的可以正常交流的对象，心内感慨，嘴上却说：“这是比喻，比喻。” 影影沉默了片刻，影子再度蠕动了起来：“所以你要等待可以召唤足够多的骷髅，再加入战斗？”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李阅望向空中的血色蜈蚣，感应到了汹涌的杀意，“你呢？你要怎么办？要不要我给你点建议？” 【解析中……21%……】 “好，你说说看。”影影就像是一个乖巧的好学生，“如果你是正确的，我会听从你的，因为我觉得你留下骨法师的决断十分正确。” 李阅没想到自己会受到影子恶魔的认可。 “好，你等一下，让我想一想。”李阅想先让恶魔图鉴完成解析，看一看影影的资料再做决定。 “要我介绍一下我自己吗？你好像对影子恶魔不是很了解。”影影非常贴心地补充了一句，这让李阅有点好奇……它到底是如何诞生的，为何如此贴心，如此文质彬彬？ “不用，我自有判断。”李阅深沉回应，也怕影影不怀好意，或者漏说了什么重要信息。 【解析中……30%……】 影影颇感意外——莫非这只骷髅是隐藏的强者？强者的骄傲？可明明已经被打得装死了…… 而就在李阅与影影交流时，天上的波什则仿佛忘记了李阅的存在，专注观察着钢铁城上的一切兵员调动，没有辱没恶魔远征军的本能。 “那个人……是他们的指挥官吧？”波什骑着一只最为巨大的翼魔，询问身边的可丽与可儿。 波什说的那人，正是喝令巨剑勇者回城的那位。 “杀了他之后，就是下一个指挥官，然后只要不断杀死他们的指挥官，城主就会出现了，对嘛？”波什既像是询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荣耀！”可丽与可儿似乎只会说这么一句话，但手中的火刀粗壮而又千变万化，显然她们的战斗能力比语言丰富了几百倍。 “看……魔狼王子芬利，还是很有用的……”波什突然喝问全部亲卫，“都记下来了吗！那些施法的勇者？那些嘈杂的指挥者们？” “荣耀！”百多名亲卫齐声应和。 “魔狼王子芬利……会死吗？应该让他死去吗？”波什再度凝望攀附于城墙上伤痕累累、左支右拙的芬利。 “远征军中……所有的生命，都是您的。”可丽与可儿眼中只有下一次杀戮的目标，没有在看魔狼王子芬利狼狈的身影。 “你们说得对……可惜总有蠢货不明白这一点。”波什獠牙狰狞，“比如那个敢无视我的……斯科尔瑞克……” “它去哪里了？算了……这不重要。” “先锋军听令——”波什终于掐紧了翼魔背后凸起的脊骨，号令全部亲卫：“与我冲锋——” “荣耀！”赤色蜈蚣炽焰大盛，于空中摆动百足，径直砸向了战场尽头那钢铁一般的城堡！ “来了，真正的先锋军团……”人类指挥官错估了这一次恶魔远征军主帅的疯狂程度，没想到它只在一次接触战后，就会亲身上阵。 “准备战斗！”人类指挥官高呼，身旁的长袍法师也站得离他近了些。 炽焰划过高空，莫名地，带起了地上的厚土——直径十到百米不等的巨大土块挣脱了重力的束缚，缓缓从地上升起，然后席卷包裹住了空中的那条赤色蜈蚣，成为了它的外壳，它的铠甲。 亦是攻城的重锤！ 在波什与远征军亲卫团“砸”向钢铁城的过程中，包裹着他们的厚土也不断地被汹涌的火焰所融化，镀上了一层岩浆般的炽黄与浓黑，如同划破虚空无端而来的、横向爆发的火山！ 然而就在岩浆即将抵达钢铁城前的一刻，人类指挥官身旁的法师将法杖敲入地上，双手高举、拇指交叉，吟咏起了神圣的咒言。 魔力翻滚躁动，一柄直通天地、由雪花与冰晶构成、造型完美无缺的冰枪蓦然凝结在了钢铁城前；冰晶幻化为实体，在流光转动之时，那棱镜一般的冰面，映照无数张人类战士的侧脸。 坚毅、刚强、果决——血河模拟得绘声绘色，如有灵魂。 光芒映照于地，流动中划过了李阅散开的骨架——只是微微那么一触，就让李阅感受到了一股冻结灵魂的极寒，连思绪都差点凝固。 随后，岩浆自空中接近，如墨如火；冰枪悄无声息地斜置在了钢铁城前，正对着岩浆来处。 锋锐的神圣气息直指魔王远征军的兵锋，甚至劈开了身后的云与热雾，所至之处，只余月光。 “呐！”法师拇指拆开，冰枪激射而出，于空气中泛起层层涟漪，也唤起一股极寒，涤荡场中所有的魔物…… 射出即是命中——刹那，冰枪与砸向钢铁城的岩浆相遇，时间也在此刻一阵骤停。 接下来，岩浆破散，波什与他的亲卫队伍也不再是完整的阵型，百名亲卫战损三成，剩下的全员皆是处处冻伤。 但他们丝毫未停，散开阵型，依旧直扑钢铁城头；而岩浆散落后化作火雨落下，砸向钢铁城，勾勒出一幅末日之景。 李阅则在钢铁城前五百米处叹这一幕，战栗的同时，快要按捺不住加入战团的想法。 第48章 终有行动 “好痛，好强。”影子悄无声息地发生变化，如果不是李阅一直在用恶魔图鉴解析影子恶魔的话，都不会察觉到这句感慨。 “这就是顶尖级别的大战……”李阅也叹了一句。 按照李阅从《凯历259年贵族名录》中读到的，通常人类与恶魔远征军的遭遇战规模都在千人以下，也大多集中在消灭村镇、掠夺村民与资源那样的情景，像眼下这种双方投入过万兵力的战斗必然相当少见。 在那幅末日图景中，恶魔亲卫军与波什驱动翼魔，开始了与钢铁城上守卫力量的正面战斗，在炽热的岩浆与流动的法术交缠中，城前不断爆发出火光与圣光。 而大部分火雨，都被人类指挥官旁的法师张开双手摊开、击碎，仅有约三成可以落下，砸中坚实的钢铁城下部，几乎没有造成直接伤亡。 但是李阅注意到，那从空中不断降落的火雨，不仅会直接对城墙进行打击，甚至还会从中生出小一号的红皮恶魔！ 它们在炽热的火焰中诞生，不断振动翅膀，循着人类守卫军中意志薄弱者不断散发出的恐惧味道，张开巨口狠狠扑食！ 恐惧令它们成长、变大，即便有不少小红皮恶魔会被圣光与巨剑“净化”，但剩下的那些，依旧能够对守军造成伤亡与麻烦。 显然凯历235年人类的防空力量还是相对薄弱，仅有的能对翼魔产生的杀伤大多出自于勇者之手，远征军只要稍加躲避，就能在幻光流动的法术中找到空隙，从而投掷出更多火球，甚至近身用火刀强斩！ 至于那些从枪膛发射、连射手也不知道会去向何方的子弹……无视比躲避更加安全。 三位大魔导……目前只有一人出手？剩下的两位在蓄力？在示弱？还是在确定哪位是恶魔远征军的指挥官？ 他们没想到这次……魔王司令会自己当先锋？ 李阅忍不住展开猜测。 而且……那位是大魔导吧？应该是，看刚才流动着幻光的冰枪……如果施法的不是大魔导的话，这一仗也不用再打了。 不过李阅也不太敢确定，只感知得到城头打得难解难分，不断有人类士兵与勇者殒身，也不断有远征军和翼魔折翼而落，可偏偏人类守卫军的主力依旧未动，直视着王帐下的恶魔远征军大队。 仿佛是被城头的激战感染，影影的蠕动显出一丝躁动之意：“我想出发了，你的建议呢？” “嗯……我不建议你现在加入战斗。”距离恶魔图鉴收录影影还差一点点，李阅虽然还不知道影子恶魔的具体能力，但依旧给出了一些结论。 “大队未动，此刻虽然打得热闹，但还是双方的试探阶段。”李阅咯咯说着，直接盗用了戴门本本的忠告，“有些勇者的圣光……会对你产生很大的杀伤，你刚才应该也体验过的……” “而现在的战场……到处都是圣光，你发挥的空间不大。”李阅的意见很中肯，“可千万不要因为战斗……而放弃了冷静。” 即便李阅自己也感受到了一股发自内心的躁动，非常有一种想砍砸一些东西的冲动，但还是把“冷静”作为了给影影的第一个建议。 “我知道，这是魔王司令的‘恶魔鼓舞’效果，他战斗得越久，负伤越重，恶魔远征军的大部队就会得到更多增强，也会有更大的嗜血渴望……”影影的影子痕迹虽然清晰明了，但还是透露出一股杀意。 假如有舌头，李阅差点咬到——咱咋没听说过波什还有这种能力？这能力也有点变态了吧？尤其是魔王司令还会重生……这岂不是真正开打之前，就能给恶魔远征军叠上很多增益？ 偏偏先要骷髅步兵和魔狼战士去送一送才开心么…… 此刻钢铁城前打成一团，李阅已经无法在一片混乱中感知到芬利的存在，心有戚戚，然后终于收到了恶魔图鉴弹出来的提示。 【解析完成，恶魔图鉴收录no.1211——影子恶魔】 【影子恶魔；分布：深渊巨口；寿命：1000-；习性：因影生之物而更改，总体偏向于冷静、好战，易对事物产生好奇，并且渴望变强；爱好：睡觉/暗中观察；技能：影刺/扭杀/缝影/影空间；行动预判成功率：43.675%；弱点：圣光/传送】 李阅着重查看影影“技能”这一列——影刺估计是某种很隐蔽的物理伤害？不知道范围与威力有多大…… “扭杀”的话……应该是反过来控制影子主人的行动？想怎么扭就怎么扭？ “缝影”可能是个控制技能，把人固定在某个位置？ 李阅觉得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在大概摸清了“影刺”、“扭杀”和“缝影”的效果之后，意念再难从“影空间”上移开。 “你有影空间，对吗？”李阅分析罢，直接向影影提问，用一种成竹在心的咯咯声。 “嗯……你真的知道，厉害。”影影赞了李阅一声，并更加诧异——这只骷髅连自己的层次都判断得出来，似乎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弱？ 李阅沉默——老子只知道你的技能名字，不能多说两句？ 仿佛听到了李阅内心的呼唤，影影见李阅不答，便重新化作一行新鲜的、鼓舞人心的恶魔通用语：“以我现在的能力，可以携带一个小军团，只是变形速度会稍微慢一些，而且……” “要不要合作？”李阅没等影影说完，也不需要问“一个小军团”到底是多少人，因为他对影影有信心，相信他一定有能力携带10位骨法师——大不了可以把骨法师拆散，甚至连大腿骨都不带。 “怎么合作？”影影在地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先回去，把我埋在地里的骨法师都装进影空间，然后我们在真正的大战开始时，给人类们来一个内部开花。”李阅脑海中的计划瞬间成型。 其实只是在原计划上做出了一点点修改——影空间绝对是带领小股部队大范围转移的神技，只要利用得当，可以直接解决掉李阅的战场切入问题。 原本李阅在埋骨法师的时候，为了最大程度上的保住它们的性命，还多埋了20个盾牌进去，给单薄的骨头一点点保护，但也没有什么把握，不太相信它们能够顺利进入战场…… 这回有了影影，李阅甚至觉得可以再深入一些，大胆一些，擭取更丰厚的战果。 李阅似乎已经想象到了那幅画面——当正面战场打到双方伤亡惨重、头破血流时，一群群骷髅大股降生，为恶魔远征军注入一股全新的有生力量…… 这，就是惊喜啊。 “可以是可以。” “但是当我的影空间中有物体存在时，就无法实现影子与影子之间的跳跃。” “必须只寄宿于一个影子中。” “那会是你吗？”影影又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当然是我。”李阅说得淡淡的，略作停顿，“我跟你一起回去，把骨法师接过来……” “然后……只等波什一声全军出击的喝令。”李阅重新组成斯科尔瑞克的模样，全身涂满了黑土尽量掩盖自愈之骨的光芒，绕路向王帐之下狂奔。 与此同时，波什终于突破了层层的圣光守护、挣破了无数缓慢枷锁，在付出了半个身子和一条腿的代价后，率领十余位亲卫杀到了人类指挥官的面前。 但是，仅止于此。 嗡—— 空气震鸣，瞬间便有数道光箭倏然出现，叉住了波什以及一种亲卫的冲势，并且不断聚集更多。 人类指挥官冷然望向狰狞的波什，咬紧了牙关；一旁的法师表情波澜不惊，但双目却透出了深深的疲惫…… 以及一点点期待。 “哼……”波什狞笑，闷喝一声，“荣耀！” “荣耀！”十余位亲卫轰然应诺，而后全身的肌肉仿佛都被抽得一干二净，当即爆体死去，然后重生为小一号的纯血恶魔。 “哈！”波什手中火刀赤色暴涨，爆发出炽热的火焰，一瞬间伸长至十丈的长度，狠狠劈入了人类指挥官的脑袋！ 那法师无动于衷。 “进攻——”波什终于再次动用了司令官的权柄，向恶魔远征军的所有魔物发出号令。 恶魔远征军，在首夜，便发动了总攻。 而也就是在这声呼喝过后，被劈成呃两块焦肉的人类指挥官仿佛褪去了一层皮，变成了一个祭司一般的老者，胸前的教会坠饰逐渐黯淡。 紧接着，城楼的帘幕后，人类指挥官迈步而出，对法师点了点头，振臂高呼。 “准备迎战——驱逐恶魔——” 钢铁城攻坚战全面打响。 第49章 绞肉机 王帐下，浓墨重彩的油画瞬间活了过来，大地上屹立的魔影轰轰嗡鸣，天空的轮廓也突然杂乱万分。 恶魔远征军全军调动，在推动战线的同时仿佛有一种默契，各司其职，竟然比波什进行直接指挥时还要井井有条。 地上，形色各异但都足有小山般高大的攻城兽迈动脚步，于所过之处留下一个又一个恍若来自亘古的脚印，逼近钢铁城。 它们大多数形似巨象，唯有少数宛若巨型的大钟与巨型的车轮，移动之时或翻或滚，发出响彻战场的嗡嗡声，令人听来极度不适。 尤其是钟型的攻城兽前行时，每次翻滚都似乎能够翻动附近的月光，在一片明暗交加中缓缓趋近，就连附近的魔狼骑军也不敢靠近。 魔狼骑军领先一步，阵锋突出在攻城兽之前，漫山遍野渐驱钢铁城，却没有完全放开速度，始终拱卫在攻城兽的周围。 空中，数千翼魔与红皮恶魔遮蔽月色，如同一团即将压城的红云，于天空盘旋互逐，时而散开时而突进，变幻莫测，摸不清兵锋具体的指向。 与此同时，有红光附着在魔狼骑军的狼爪、象型攻城兽的鼻间、翼魔的眼中……总共也不过十余个的样子，异常奸邪诡谲。 至于少到几可不计的梦魇女魔则留驻王帐之内，似乎没有出击的意愿，只等魔王司令凯旋归来。 当李阅跑回到王帐附近时，这片山头已经没剩下什么魔物了——李阅只感知到王帐中的梦魇女魔、王帐后的恶魔厨师皮哥，以及王帐旁一处山尖的红袍祭司瑞德寇特。 令人疑惑的是，瑞德寇特就那样围绕着山尖转着圈，口中囫囵着念念有词；再将意念聚于山尖，李阅感知到一个不知名的内脏、一截红皮恶魔的大臂、一串翼魔的尾骨，以铺满山头的魔晶…… 李阅猜想瑞德寇特可能是主持着什么仪式，也正在以他的方式为攻城献力。 戴门本本与卖卖都不知所踪，不知藏在何处。 无需李阅完全踏足王帐下的营地，在与影影一同跑到距离埋骨地百步前时，就看到三五只孱弱的骨手……正在地上拨土前行。 李阅略一感知，便发现是埋在地下的十位骨法师的断肢，心说还是埋得浅了些，居然直接被它们扒了出来。 示意影影将骨手收起，李阅与影影一路捡着骨法师的断骨回撤，然后迅速从坑里刨出了剩下的骨法师。 “走？”李阅的影子改变形状，是影影在询问李阅。 李阅将感知集中到面前，进而最大限度地延展，把握到了战场的基本情况，暗叹一声还挺有层次感的…… 翼魔与红皮恶魔遮蔽月光，蔓延数里距离，占据了空中。 而地上，从李阅这一侧望去，先是攻城兽们于距离钢铁城五里处列阵，前前后后站位略微分散，照顾到了钢铁城的整个正面，占据了整个战场的中线。 越过中线，漫山遍野的魔狼骑军已经冲向了对面的城池，但依旧留了约一千骑军，游弋在了攻城兽的两百米外，似乎是在防备着什么。 当冲城的魔狼骑军迈进火炮射程，钢铁城的城墙上也开始有序地亮起了大片火光，炮弹犹如不要钱一样开始了覆盖式的打击，对魔狼骑军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但是伤害归伤害，却没有压制住魔狼骑军的行进速度——刚开始有魔狼战士和红皮恶魔被炮弹轰杀时，魔狼骑军立刻提速，直奔钢铁城下护城河！ 当第一只魔狼骑兵于护城河前高高跃起，钢铁城第一层露台上，那位身穿冰蓝色法袍的法师再度凝起手势，这次她身边的那位掌握圣光的勇者并没有阻拦…… 护城河瞬间汹涌，撩起一道水柱将那位魔狼骑兵卷入河中，进而包裹住了随后跃起的上百魔狼骑兵——护城河如同变成了一道流动幻光的水龙，不断吞噬着如潮水般涌至的魔狼骑军。 当那位被卷入河底的魔狼骑兵凭借着强大的生命力与杀戮本能，再度沿钢铁城的城墙攀上时，护城河中已经有数百骑军落水；也是在这一刻，水龙逐渐凛冽，寒气逼人，成为了一只张牙舞爪的冰龙！ 冰刺，冰鳞、冰爪……无一不是能够致魔狼骑军于死地的利刃，第一批冲到城下的魔狼骑军就这样……成为了护城河中的冰雕。 然后，冰雕支离破碎，那些狰狞的断肢与冰碴一同，化作钢铁城下的寒冰风暴，席卷向随后冲至的魔狼骑军，进一步造成杀伤！ 护城河也被这阵施法搬运一空，此刻再看墙上那位冰蓝色法袍的法师，已经全身闪着冰晶，化作一个纯色的冰人迈下了城头，迎着魔狼骑军的行军路线逆流而上，反扑恶魔远征军的军阵。 一往无前。 而她身后，那位掌握圣光的勇者强忍泪水：“永别啦，亲爱的……” 然后圣光勇者抬起了手掌：“王帐空虚……你死之前……我先为你讨点死债……” 勇者抬起手掌的同时，也举动了圣光——一团圣洁的白光在他手中凝结，如同一个蓦然升起的太阳，然后直透云层，在十几里外的王帐下当头而落！ “呀——”王帐中的梦魇女魔仓皇而逃，却仿佛被圣光禁锢住了，始终逃不出那道没有实体的光墙。 李阅惊心——戴门本本的纪录中，并没有提及照耀王帐的圣光，这说明……钢铁城的战术会根据不同情况发生变化？ 为何如此真实？ 而且，蓦然间，李阅发现……在这战场中，没有一处绝对安全的地点，即便王帐深处也是如此。 王帐旁圣光笼罩，可正在山尖做法的红袍祭司瑞德寇特毫无反应，丝毫不为所动，仿佛正在死去的并不是魔物，而是虫豸。 伴随着圣光的照耀，钢铁城上的那位圣光勇者的躯干也瞬间干瘪，枯萎着，面带笑意，望着刚刚走下城头的那位冰晶法师；而那冰晶一般坚固的躯体，很快在魔狼骑军的撕咬与砍击下布满裂璺，进而碎裂，成为了钢铁城下一团不起眼的冰渣。 与此同时，原本或坐或卧在露台上的勇者们，也都有所行动——就像是冰蓝色法袍的法师与圣光勇者一样，他们有的驱动法术，有的跃下城墙，与扑杀而来的翼魔和魔狼骑军战成一团。 更有甚者，像那巨剑勇者，在拨杀数十只魔狼骑兵后英勇突前，直扑五里外正在进行着准备工作的攻城兽！ 从攻城兽所在的中线起，到钢铁城的城下，像是一个巨大的绞肉机，双方迅速减员。 而李阅也低着身躯，与影影一起跑到了中线外侧，学着最后一批魔狼骑军的样子，与最近的那只象型攻城兽拉开了二百米的距离。 这个距离面对钢铁城，城下的激战也完整地落入了李阅的感知，那些枪火、炮火、激烈反抗着的人类；那些狞笑、血水，被劈斩到空中的獠牙，都带来了极大的真实感。 如果不是李阅确信此间天地的一切都是血河所化的话，甚至有一种“这就是现实”的感觉——人类与恶魔远征军……是绝对要以一方的死亡作为命运的终点的。 然后，李阅就看到身旁的攻城兽的象鼻上红光落下，化为一位红袍祭司。 红袍祭司吟咏了什么，从自己的腕间抽出了长长的一截血管，外面覆盖着一层暗红色的结缔组织。 红袍祭司抖动血管，却迟迟未有新的动作，望向钢铁城的城墙，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李阅也一样在观察，然后终于在钢铁城上，那已经零落不堪的赤色蜈蚣处，看到已经肿胀不堪快要爆炸的波什……被人类指挥官一剑劈成两团的模样。 这一瞬，李阅只觉自己的意念被血色沾染，升起极强的战意，差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吱——”与此同时，红袍祭司手中的“红线”被瞬间抖直，然后将其刺入了身旁象型攻城兽的身体。 第50章 直面勇者 那只象型攻城兽原本正要驻步，此刻被“红线”刺中，动作略有停顿，但很快恢复如常，只是在脖颈处某根血管陡然变得粗壮，与红袍祭司的袍子呈一个颜色。 蓦然间，同样一根“红线”从象型攻城兽的巨耳探出，远远探向斜后方的另一只攻城兽身上，然后如法延伸，直到将战场中线上所有的攻城兽连结在一起。 红线不只一根，约有三位红袍祭司停驻于攻城兽的战阵，彼此串联，施展着李阅无法理解的魔法。 红线行动之时，攻城兽们也做好了进攻准备——李阅身旁的巨象四肢深深插入土壤之中，然后缩起了脖子，抬起了象拔；象拔以一种绝不像是生命体的方式，一节节地折叠回缩，深深地陷入了巨象的脸颊。 紧接着巨象的腹部迅速扩张，在即将触碰到身旁红袍祭司头顶的兜帽时戛然而止，然后急速收缩！ 砰！ 一枚直径足有三丈的血团从象拔激射而出，跨越战场，直冲面前屹立不动的钢铁城！ 大地微摇，进而连成一片，李阅骨架一晃，几近于原地散架——那是巨象射出血肉后，撕扯大地的力量。 血肉过处，通路上的翼魔直接被撕破了皮囊，残躯的形状与血肉的形状轮廓完全相同，且快到连血液都没有散落，就像是突兀消失了一般。 而人类守军似乎非常看重这团血肉，有勇者施法，那些能够禁锢住禁卫军的光箭再度于空中闪烁而出，强行插止住了那血肉！ 然而血肉并未如此轻松地被阻截——在被光箭插止住的一瞬，血肉蓦然化作空中的一片“血迹”…… 对，血迹——血肉成为了一滩空中的平面，不规则，但完全扁平，内里泛动浓重的血色。 紧接着，那些被折叠后的血肉自血迹中一层层爆起，化为阶梯状的血柱，径直捅向了几百米外的城墙！ 咚咚咚咚…… 血柱节节翻涌，一层一层突破了光箭的束缚，终于在只剩一滴被拉长了的血珠的时候，“刺”中了钢铁城！ 轰！ 城动，地动，阵动——空中不止一团血肉，象型攻城兽发起的攻击中，终有三股落在了钢铁城上，直接击穿了钢铁城的城墙，留下三个圆圆的小洞。 血洞穿过钢铁城的外城墙、甬道、瓮城城墙、内城走廊……当然还穿过了火炮的炮架、守军的头骨、辅兵的脚踝…… 所过之处，仅余层层复杂月光。 而这，仅仅是象型攻城兽一轮齐射所造成的破坏——钟型攻城兽与轮型攻城兽似乎还没有做好准备，它们只是翻滚着、转动着抵达了进攻地点，正在与大地勾连。 轮型攻城兽有三，钟型攻城兽只有一个。 此时此刻，轮型攻城兽正在地面加速转动，空气中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车辙，钉着轮型攻城兽，驱使着它拼命旋转。 厚土被刨向后方，堆成了三座小土丘，隐约吸收着战场中不断挥洒着的鲜血、魔血；而土丘之前的轮型攻城兽依旧拼命旋转，不知何时释放。 很有默契地，魔狼骑军们避开了轮型攻城兽朝向钢铁城的线路，就像是有一根无形的分割线，隔开了战场的几处。 至于钟型攻城兽……已经唤起了地上的泥土，凝成了一副支架，支撑它上下摆动；月光在钟体内闪闪烁烁，不断明灭着，仿佛被扭曲作了钟体的形状。 李阅莫名觉得诡异万分，无法想象在这战场中到底还有多少致死因素。 但看着正向战场中线杀来的披甲勇者，李阅很快把握到了战局——攻城兽能够对钢铁城造成极大伤害，所以钢铁城一方正驱使着擅长近战的勇者，前来摧毁攻城兽的阵地。 可是只有十几人，真的可以吗？ 即便那为首的巨剑勇者所向披靡，但整体上会不会还是单薄了点？ 随即，李阅猛然想起戴门本本记录中的“历史”，注意到十几位勇者胸甲上的圣光徽记，顿觉不妙——当披甲勇者们杀到攻城兽阵中时，就是城内第二位大魔导将主力军传送至近前的时刻！ 在那之前，是应该突入到攻城兽的战阵与钢铁城之间，还是先躲开钢铁城的主力军？ 李阅有片刻犹疑。 钢铁城前的波什以及其亲卫们已经死了至少两次，作为坐骑的翼魔早已死绝，此刻波什、可丽与可儿，以及那百多亲卫都在用自己的翅膀维持在空中，暂时远离了钢铁城，放生力军去消耗指挥官旁边的那位大魔导，盘旋着寻找下一次战机。 血肉射出的波动，大地的震颤，月光的翻涌……令整个战场化作一个比地狱还要危机四伏的空间——一道逸散的圣光划过李阅的眼眶，在带来一阵灼痛的同时，亦像是在提问，问李阅要不要现在有所行动。 “准备好了吗？我们要进场了。”李阅问身后的影子。 “好了。”影子微微蠕动。 “哦，那我还没准备好。”李阅说着，开始用骨剑刨起了土，“帮我个忙……” 说话间，李阅又被旁边的攻城兽震了一个趔趄。 “放个骨法师出来，缝影，把它缝在这里……”李阅指了指被潦草挖出来的小坑。 “咯咯？”骨法师被放出来，还没来得及冲锋，就被李阅的影子掐住，然后迅速缝在了地上。 “又埋？”影影见李阅手上不停，快速吧骨法师和它的骨杖埋了进去——其中，埋得最深的就是带有灵魂寄宿处的一段肋骨。 将骨法师塞到土里，李阅还不是觉得很满意，再将骨法师打得更散些，埋得更深些：“分开缝，多缝几针，一块骨头也不要叫它跑了……” “咯咯？跑去哪里？请指示……”李阅好不容易埋好，影影也用十几针缝了个结实，哪知这位骨法师进了影空间一趟，好像忘了波什的冲锋号令，问起了李阅自己该做什么。 李阅骨剑一摊，心想缝牢了多个保证，思忖片刻对骨法师下令：“当你在这里……看到有一百个尸体的时候，就开始召唤骷髅。” “明白！”骨法师被缝得牢牢的，骨杖艰难地颤了颤。 李阅对它点了点头，正准备在守城军大部队到来前越过战场中线，却还是不太放心地回过头去，竖起了七根手指：“这是几？” “报告长官！七！”骨法师咯咯咯。 李阅点点头，突然换了方向，并没有直接冲向钢铁城那边。 “多埋几个吧……”李阅沿着战场中线狂奔，与影影一起，在攻城兽战阵的左、中、右三侧埋好了三位骨法师，下了一样的命令。 一路上，影影已经缩成了一团浓稠的黑，紧跟着李阅的脚边，看起来绝不自然。 但在这一片乱战的战场上，这一点点的诡异丝毫没有引起他人的注视——勇者们只想尽快抵达攻城兽的战阵，将这股威胁到钢铁城本身的力量摧毁，而魔狼骑军们则狞笑着阻截，手中火刀凶猛。 嗤…… 正当李阅想要发起冲锋时，蓦然感觉到红袍祭司们所在的攻城兽战阵处，翻涌起了一股范围颇广的魔力波动，而那界限，正好处于攻城兽外两百米左右。 那股魔力充满死寂，只是意念一触，李阅就升出了极大的凋零之感。 猜想是红袍祭司的法术成型，李阅快步狂奔，想要尽可能地离那股魔力远一些…… 影影也隐有一丝紊乱，但比李阅强了不少，依旧可以保持自己的形状。 与此同时，就在李阅的行进路线上，巨剑勇者奔袭而来，胸前闪着耀目的白光。 李阅头皮发麻，合身冲上。 第51章 蒸汽机兵 巨剑勇者冲过来的路上，依旧有一小队魔狼骑兵在与之纠缠——原本覆盖在勇者甲胄的光芒似乎已经干涸，此时已有多处开裂，唯有胸甲上的徽记依旧微微发亮。 魔狼骑兵不知是没有情绪，还是觉得战况正如他们预想一般发展，此刻无论是骑着魔狼的红皮恶魔还是魔狼本身，都拼命地挥动手中火刀、狼爪，反复轰击着巨剑勇者。 勇者哈哈大笑，若无其事地用剑格挡开那些劈向脖颈与腰眼的致命攻击，实在避之不及的，便选择用躯干硬撞！ 在李阅奔跑到勇者面前十丈处时，勇者正用头生生撞入一只近前红皮恶魔的头脸，在脸颊被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的同时，也将那红皮恶魔撞得头骨碎裂，然后凹着脸，软塌塌地从魔狼的背上掉了下来。 好威风啊…… 看到这一幕，李阅莫名感慨。 “哈！”解决掉面前最近的红皮恶魔，勇者见其余魔狼骑兵们又有聚拢之势，便挥动手中那比他高大的身躯还要再长上三倍有余的巨剑，跃往半空中一记横扫！ 李阅暗叹一声，眼见勇者巨剑扫过，大部分魔狼骑兵仗着魔狼战士的机动性急速后撤，躲开了这致命一击；没来得及避开的那些，则一声不吭地被巨剑横扫成两截，连带着断肢与碎肉……一起成为了正在驱动着的，轮型攻城兽后侧土丘中的养分。 虽然没有造成太大杀伤，但勇者实现了逼开魔狼骑兵的目的，进而屈膝蹬腿跃离小范围战场，以最短的直线距离，冲向了李阅身后的攻城兽战阵。 李阅只觉有风吹来，再之后，就是突兀出现在身前的、横置着的巨剑剑身！ 这是……想拍死自己？ 像拍死一只苍蝇那样？ 缝影！ 李阅的影子蓦然产生变化，几根细针一样的影子钉上了空中投射而下的勇者的影，但并未起到太大的限制作用，只令他稍纵即逝地顿了一顿，便被巨剑勇者挣脱！ 巨剑的剑身急速越大，完全笼罩了李阅可能的躲避范围……李阅只来得及最大限度上驱动意念，将骨剑拉出了巨剑的攻击范围，同时莹白的四肢与骨骼都拼命蜷在一起，专注护住了头颅。 啪！ 那风吹过，李阅散架。 自愈之骨上寸寸裂璺触目惊心，就连头骨都几乎敞开了一半，半遮半掩地露出李阅脑灵的本体；李阅的脑海空白一片，被这阵撞击打得几近眩晕，只是隐隐约约记得，在巨剑即将袭来的那一刹，似乎是影子把自己向下扯了一扯，避开了正面被击垮。 影影救了李阅一命。 李阅一动不动，果断装死，静等巨剑勇者闯到了身后的攻城兽战阵；但没容得李阅停留多久，就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红袍祭司打造出的死寂边缘。 一股莫名的虚弱笼罩了李阅全身，脑沟抽动，隐有血迹渗出，连思绪都几乎不再连贯；而巨剑勇者也在跃入战阵两百米处时突然虚脱，单膝跪地，开始不断干呕起来。 “衰弱致死的魔法吗……”巨剑勇者嘿嘿一乐，摩挲胸前微微发亮的徽记，“没关系，有大魔导的护佑……国王……不会抛弃我……” “逃……”李阅勉强用意念驱动刚刚合拢的头骨，努力向战阵外围逃窜，影影也在这一瞬间由黯淡专为浓稠，拉着李阅一起，飞速离开了虚弱的笼罩范围。 外围有魔狼骑兵停留，它们仿佛出笼前的恶犬，围绕着虚弱的笼罩范围来回踱步，远远地朝巨剑勇者龇牙。 其中一只魔狼骑兵看到滚落脚边的李阅的头骨，颇为好奇地看了一看，而后伸脚就要踢开…… 嗡—— 李阅用意念操纵不远处的骨剑，直接横在了魔狼骑兵的的膝盖前——原本李阅准备用骨剑反刺巨剑勇者的，没想到当时这种想法完全多余，却在此刻排上了用场。 红皮恶魔的膝盖断为两截，李阅强忍着就地倒戈的冲动，成功脱出了死寂的范围。 而那边，虚弱到了极致的勇者嘿嘿一乐，动用最后一丁点力量猛拍胸膛，瞬间被徽记中散出的圣光包裹，暂时摆脱了虚弱状态。 圣光缓缓变亮、扩张，笼罩了巨剑勇者身旁十余丈的距离，内里隐约透露出人类战士的影子。 此处如此，那处皆然——出城反攻的十余位勇者中，仅有两人成功突围到了攻城兽阵中，此刻都展开了那片流动着的、云彩般的圣光。 另有一位勇者在即将抵达攻城兽阵前时，被魔狼骑兵的火刀刺透肩膀，插在了地面上，却也同样触动了胸前的徽记…… 圣光展开，当即将那自以为擭取了极大战功的魔狼骑兵净化至灰烬，紧接着是一样的人影幢幢，象征着城内精锐部队正穿越战场，传送而来。 李阅急忙召回被击飞到远处的骨骼回归——当那碎成一片片的骨头重新组成骷髅兵的形状，李阅发现它们几乎已经腐朽到失去了光芒…… 红袍祭司的战争法术竟如此强大？自愈之骨都无法抵御？ 那勇者呢？ 圣光的传送法术源于钢铁城中的第二位大魔导，只要它在，那死寂的、腐朽的虚弱力量就无法对阵中的勇者造成伤害。 而当圣光褪尽，三处光点扩散为三个阵列，各有500人左右，阵容的组成也各有不同。 跟随巨剑勇者而来的，大部分都是甲胄俱全的近战型勇士，身形高大，武器以巨剑、巨斧和重锤为主……更有甚者，还提拎着纯粹的巨大石柱，透露出一股巨人般的强悍。 他们谈笑着，凝望战场中线上的攻城兽，尤其是象型攻城兽的大腿与象拔，就像是在看着等着被切开的火鸡肉。 另一处光阵中则是以魔法师为主，在脱离圣光照耀的一瞬便张开了护罩，抵御红袍祭司的法术侵袭。 他们如临大敌，各自迈动起飘忽的步伐，吟咏起了圣洁的咒文，针对连通红袍祭司与攻城兽之间的“红线”展开了试探。 然而三处光阵，最让李阅头疼的……其实还是最后一处——那位没有真正跑到攻城兽战阵的勇者临死前响应了传送术，也就导致被传送而来的部队正处于李阅面前，成为了李阅去往钢铁城下最大的阻碍。 更令李阅意外的是，这500士兵并不是他想象中的勇者，而是更接近机械兵！ 他们大部分的四肢与关节都经过了强化，此刻由齿轮与机括嵌在一起，行走之间便会冒出蒸汽、发出嘎嘎声响…… 其中有十来位半边脸都已经机械化，身上也镶满了魔石，颜色不一但都蕴含着圣洁的魔力，非常致命。 原本李阅是想在混乱的战场上，悄无声息地接近钢铁城，然后寻找一个最恰当的时间召唤骷髅海，结果先是遇上了巨剑勇者的攻击乱了站位，进而被阻隔在了500蒸汽机兵与发条战士之前…… 战场上，即便再小心翼翼，也很难找到任何一条安全通道。 而且不同于攻城兽阵中的勇者，这一批人类部队暂时不需要考虑红袍祭司的“死寂”范围，完全可以解放全身的战力，对面前一切造成致命的打击…… 此时此刻，蒸汽机兵与发条战士观察战场，很容易就看到了阵前那孤孤零零的骷髅兵，和它身后正在全力运作着的攻城兽战阵。 影影缩得更加紧致，而李阅看着面前齿轮转动、蒸汽氤氲，头皮发麻之余，知道还是必须要想办法冲……绕过去才行。 机括声响，魔石光辉流转，蒸汽机兵发起冲锋。 第52章 要干就干票大的 最先与蒸汽机兵和发条战士发生战斗的并不是李阅，而是刚刚处死了那位勇者的魔狼骑军——它们原本就肩负拱卫攻城兽之责，此刻看到“死寂”范围外的人类军队，自然不假思索地冲上。 而人类战阵只分出了10位蒸汽机兵，就阻截住了那一小股奋不顾身的魔狼骑兵——他们拳头爆射而出，直接穿透了魔狼的下腹、砸烂了红皮恶魔的胸骨；他们臂上魔石流光幻动，圣光、冰棱激射，在烧灼和粉碎声中开凿出一条血路。 这五百机兵小队自然引起了附近更多魔狼骑军的注意，如同粘稠的恶潮一般汹涌而来；此刻骑军们也不再顾及那三条轮型攻城兽的攻击线路，全力阻截蒸汽机兵！ 于是战场中圣光翻飞，铁拳、冰棱激射，在蒸汽氤氲下令人眼花缭乱，竟是找不到一条安全通道。 “要么……”李阅正要迈步，便感知到地上影影摆出了一行字。 “就在这里干了吧。”骨法师的头骨们都从影子里涌出来了一半。 “不，冷静。”如果李阅的腿是真的的话，现在已经抖成了筛子，“要干就干票大的。” 除非用恶魔图鉴“召唤”恶魔，不然正面战斗一定会被蒸汽机兵碾碎——而此处是血河模拟出来的战场，李阅完全无法预测召唤一只恶魔，会对整个战场的构建产生怎样的影响。 说着，李阅变向横移，竭力想要避开蒸汽机兵的兵锋，怎奈所处的地理位置实在不佳，即便李阅已经尽最大的努力跳得老远，却还是被一个发条战士和一个蒸汽机兵盯上了。 说是“盯上”也不太确切——发条战士只是经过了四肢改造，且距离李阅最近，便积极主动向这位落单的骷髅靠了过来；蒸汽机兵则是手臂上不断射出圣光，以一种范围攻击的姿态迅速向前，清理着附近所有的魔物，恰好李阅处于他的行进线路上。 不仅是他，圣光从人类军阵的兵锋发散，点亮了冲向攻城兽战阵的外延，如同一只展开了手指的圣光巨掌，凌乱而又毫无规律。 “可杀……嘶……”原本影影看到发条战士突前便蠢蠢欲动，结果不小心被圣光刮到，一阵凌乱后缩回了李阅脚下。 李阅伸掌为影影挡住圣光，遍布裂璺的骨手瞬间焦黑，隐有散开之势。 “拉远点……”李阅咯咯一声就地翻滚，暂时滚出了圣光的笼罩范围。 “叮！”翻滚中，李阅感知到有一股冲势极大的物体袭向自己，急忙举起骨剑招架，进而被击飞——发条战士射出的右拳击中了李阅的骨剑，打得李阅滚得更远了些。 似乎远不知足，发条战士右眼的眼镜倏然伸长，角度随着李阅微小的移动而更改，速率极快。 被锁定了。 李阅窥破玄机，再度舒展骨骼，扒起了一次更大幅度的翻滚；而也就在李阅有动作的同时，发条战士仿佛把握到了李阅的移动轨迹，才刚刚收回的右拳再度喷射而出，目标正是李阅翻滚停留的一瞬。 中计了——李阅用意念凝固住身体，硬生生在翻滚到一半的时候止住了冲势，变向后撤，还顺便做出了一个撑地的掩护动作。 尽量……不被血河发现异常——李阅一边闪躲，一边觉得自己好难。 砰！ 拳影击中地面，捶起一阵尘嚣，李阅这次躲避成功，但是紧接着发条战士张开手掌横向一甩，转而握住了李阅的小臂！ 吱嘎嘎…… 李阅的全身骨骼已经脆弱不堪，差点便被他握碎，而这位血河模拟出的发条战士尽职尽责，并没有打算放过李阅，顺势便将李阅扯向他所在的地方，扯向他正轰轰作响的另一只拳头。 这是准备把自己拉过去砸碎？ 李阅把握到了发条战士的战法，便放松了对手臂的意念操控，任由发条战士拽了过去…… 咔！ 自愈之骨制成的手臂在路上便被折断，捏成了两截；而与手臂一起顺势被李阅丢出的，还有那把骷髅一族的神圣骨剑！ 吃老子飞剑——李阅知道必须要摆脱这位发条战士的纠缠，果断发起了反击。 意念操纵骨剑，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划破空中，刺向发条战士的颈动脉！ 李阅相信，凭血河的模拟能力，只要是足够致命的打击，就一定能够收获相应的战果。 “叮！”意外的是，当骨剑刺入发条战士的脖颈，并没有发出刺破血肉的声音，而是斩断齿轮的金属声。 发条战士脖子一歪，但肉眼与眼镜依旧一眨不眨地盯着李阅，仿佛要用眼神杀死这只骷髅。 李阅大受震撼，同时操控断裂的骨手重新握上了骨剑，像是捣糨糊一样，撬动起了发条战士脖颈间的齿轮…… 嗡——发条战士轰鸣的左拳放弃击出，而是牢牢握住了骨剑的剑把，开始与李阅的意念角力。 铮！ 同时，发条战士身体一响，小腿处弹出铁刃，以极为反人体的角度抬高右腿，直接在自己脸前划了一圈——右腿劈向他脖颈上的骨剑，企图摆脱李阅的攻势。 这一刹，李阅没有任何其他想法，动用至臻魔石给予的全部念力操纵骨剑，不知切破了多少齿轮或者是血管，终于在发条战士的腿刃袭来之前，狠狠将骨剑刺入了他的胸腔！ 仿佛在一瞬间出了故障，发条战士右眼那探出的眼镜不再锁定李阅，继而在一阵急速震颤过后，失去了动力，整个人瘫倒在地。 李阅暗自抹汗，心想避开这群蒸汽机兵的决定显然非常正确——一个发条战士都这么难杀，五百个足够自己死无数回了。 正准备借机撤出战场，李阅忽见那正在释放圣光的蒸汽机兵转向自己，单拳瞄准，臂上的魔石圣光涌动…… 来不及召回骨剑，李阅立刻散架重组，将腿骨、胸骨等无关紧要的骨头堆叠在了头骨之前，顺便变换角度，竭力扩大遮盖范围…… 影影原本在脚边，此刻知机地顺势挪移到李阅的头骨阴影中。 蒸汽机兵臂上的圣光倏然扩大，完全集中到了李阅所在的方向，轰出了一发圣光弹！ 这时的李阅在用意念刨坑。 圣光扫过骨剑，骨剑焦黑；圣光扫过李阅断在发条战士面前的骨臂，骨臂散离如同飞灰。 就这样，圣光冲破李阅的腿骨、胸骨……直驱模拟战场的边际。 而李阅的头骨就所在一个小小的土坑之内，勉强躲过了这发圣光弹——以付出了一小块头盖骨的代价。 “谢。”影影摆字。 但不等李阅回复一声咯咯，便又有一只机械手握住了李阅的头骨，再度将李阅拽向蒸汽机兵们的战阵。 没完了是吧…… 李阅知道在这群能够长手怪的阻拦下，是铁定没办法正面突破了，于是脑筋飞速旋转，思考着逃离被扯进发条战士阵中的厄运。 第53章 没了，开车吧 前有蒸汽机兵和发条战士，身后则是不断释放着“死寂”的攻城兽战阵…… 倒是钢铁城下已经产生了极大的伤亡，倘若此时发动骨法师的“召唤”法术，必然能够对战局产生一些改变，增添恶魔远征军的优势。 只可惜李阅情况危急，完全没有余力去顾及城下的战况发展。 在被扯向发条战士的路上，李阅想了很多，靠着脑灵出色的记忆力，回想起了刚刚战场上的几处细节。 红袍祭司法术成型的时候，李阅感受到了凋零与虚弱，但影影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似乎对于那法术的抗性高于自己…… 而且攻城兽们好像完全没有被法术影响，专注地瞄准钢铁城，发起一轮又一轮的攻势…… 红袍祭司的“死寂”法术，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区分敌我？ 李阅无从选择，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当即改变了策略。 “我们回去！”李阅咯了一声，用意念唤起地上插着的那把焦黑骨剑，一剑斩断发条战士细长的机簧。 然后像是击球一样，李阅在即将被发条战士的手臂扯入战阵之前，以剑把侧击自己那已经碎了一块的头骨，投回了攻城兽所在的战场中线，堪堪避过了接二连三抓向自己的机械手掌。 一阵之隔宛若天堑，李阅没有选择，借着红袍祭司的法术另外再找机会。 而这其期间的生存问题……就要交给影影了。 “跟我来……”李阅招呼影影，引起他注意的同时，唤回了被圣光弹打散的骨灰，扬起在空中，随着骨剑一起落往轮型攻城兽旁边。 “一会儿把我装进你的影空间，我们换个影子寄宿……”李阅一边驱使着骨灰包裹头骨，重新凝聚人形，一边向影影讲解。 影影在见识过圣光弹之后……也放弃了硬冲的想法，默默听着李阅的布置，但始终涌动着不安与躁动。 这反应在李阅的影子上，便是不断泛起的涟漪，虚实交杂，时不时还冒出骨法师的局部。 “怎么样，你可以吧？捱过红袍祭司的法术？”李阅即将坠入“死寂”的笼罩范围，心情忐忑。 “不去城下？”影影反问。 “扔下你们的话，我也许可以。”影影的影空间装满了骨法师，丧失了一部分机动力。 “你可以选择自己去拼，也可以选择跟我一起。”李阅的骨灰重组人形，晃动着，勉强站在了法术边缘——身前是驱离魔狼骑兵冲过来的蒸汽机兵，身后是正在猛攻攻城兽与红袍祭司的勇者们。 “有我的骨法师的话，我们到了城下，能造成更大的伤亡。”李阅单纯地摆事实，而大战中的一只骷髅是如此的渺小，即便是所谓“骷髅王子”。 “……那就一起。”似乎是想起了圣光袭来时李阅递出的手掌，又似乎是担忧蒸汽机兵附近不断闪耀着的圣光，影影选择了后者。 “我们还是要去城下，不过要换一种方式……”李阅放下心来，见蒸汽机兵不断逼近，勉强迈入了红袍祭司的法术范围，“要让攻城兽成为我们的桥梁……” 骨灰不断散落，化为空气中的微尘，李阅又在一瞬间感受到了虚弱。 而此刻，攻城兽的战阵散乱不堪，已有三只象型攻城兽被巨剑勇者率领着的勇士们大卸八块，堆在地上如同一块块肉山，肉体不断腐烂着、萎靡着。 当然勇者们也不好过——他们身上的甲胄黯淡无光，肌肤上也逐渐松垮、显露出层层褶皱与病态的斑点，象征着生命力的不断削弱。 奇怪的是，即便攻城兽战阵中不断有攻城兽陨落，砸在地上尘土飞扬；也有勇者的重锤、重剑砸得地面开裂、攻城兽爆血，但偏偏没有一丝声音，寂静到令人发慌。 “蠢货！不要打那根破线，直接杀攻城兽！”巨剑勇者的声音已经不是那么中气十足，大声呵斥着身边的同伴，但是他的同伴们却听不到，只有少数依照对嘴型的理解做出反应。 李阅看到，一位手持巨斧的勇士，正努力劈斩着连结红袍祭司与攻城兽的红线，似乎知道红线有诡异，很重要。 可那红线丝毫不惧巨斧的重击，即便被劈中也不会斩断，而是在猛烈的打击下被扯得更长，更飘忽不定，完全不受力的样子。 倒是身穿法袍的魔法师们似乎可以通过某种魔法硬化红线，从而将其扯断——只不过红袍祭司不断掀开自己的皮肉，扯出更多血管做成红线，孜孜不倦地连结着攻城兽。 李阅猜想红线的作用，应该是将攻城兽的生命与红袍祭司的生命……在一定程度上进行共享，从而不被“死寂”法阵所影响。 于是李阅在翻滚的尘土中艰难前行，感知到一截断掉的红线，硬生生地将其接在了自己的脑沟里！ 仿佛溺水之人忽然接通了呼吸，李阅感知到自己的虚弱症状迅速得到了缓解，知道自己赌对了。 “怎么做桥？”法术对影影的影响的确不大，这位影子恶魔没什么过激的反应，再度摆出文字，问起了李阅的目的。 与死亡再次擦身而过的李阅没有道出个中凶险，而是说起了戴门本本羊皮卷上的一段记载：“大魔导半途阻拦了2只攻城兽，但依旧被1只攻破了城墙……” 李阅说着，加快了步伐，走向了阵中那三只轮型攻城兽。 “戴门本本？”影影正是因为这段记录才决定跟随李阅。 “嗯，象型攻城兽没有靠近钢铁城的意愿，鼻子的血肉又未必会命中，倒是那三个轮子无论从数量还是状态……都更符合这段描述……”李阅只剩头骨和依稀的骨灰，在遍布巨型攻城兽的战场中终于不再那么耀眼和突兀，也如愿来到了轮型攻城兽的影子旁。 “可是你怎么知道哪一个攻城兽才是攻破城墙的那只？”影影化作箭头，指了指另外两只依旧转个不停的轮型攻城兽。 “我不知道……”李阅咯咯一笑，“三分之一的概率，可以动手了。” “……”影影沉默。 “不过我还知道……该怎样增加这只攻城兽抵达城下的成功率。”李阅望着轮型攻城兽指向钢铁城的线路。 “你的扭杀……应该能够控制目标的动作吧？”李阅藏到轮型攻城兽后侧的土堆旁，莫名感受到轮型攻城兽的魔力波动……除了集中在自身以外，更分了一部分在这土堆里。 “你要我改变攻城兽的进攻方向？”影影蠕动，触了触轮型攻城兽的影子。 “稍稍偏移一下，尽量躲开大魔导的阻拦……”李阅当然不准备和影影一起去送死，“假如真的倒霉选错了的话，就把我们都扔出来，散在半途也可以……” “至少能够保证我们跃过那五百蒸汽机兵，对吗？”李阅的头骨终于自愈得差不多，重新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骨膜。 “……好。”影影扩散了一下，“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没了，开车吧。”李阅洒然一笑。 “什么车……”影影先是吐出七位骨法师，再接着淡色翻涌，裹起李阅的头骨、骨灰与骨法师，隐藏到了轮型攻城兽的影中。 蓦地，战场一震，巨轮摩擦着得空气终于再也承受不住那股燥热，倏然将三驾巨轮弹出——大地被犁出三道沟壑，绞破甲胄、血肉、齿轮，直通钢铁城。 第54章 名为“骷髅”的海 沟壑犁向钢铁城，轮型攻城兽也化作虚影，将空气搅动成层层波纹，劈裂沿途的零散圣光…… 下一刹，就将轰入战场对面的那伟岸城墙。 然而就在此刻，那些包裹着传送而来勇者的圣光蓦然合拢，于三个轮型攻城兽最近的行进路线上交汇，呈现出一道圣洁无瑕的“门”。 门只有薄薄的一层，却彻底阻碍、隔绝了对面的空气——从攻城兽战阵处望去，能看见门外侧依旧是那火光零落的城堡，但门里却是汹涌而又深沉的汪洋大海。 海上无船，乌云滚滚落雷直下，与此间格格不入，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轮型攻城兽直奔“门”中而去，假如保持线路的话，无疑会在从传送门中穿梭到另外的地点——这也意味着影空间中的李阅，以及那恍若不存在的影影……都失去了模拟战的资格。 这一刹那，影影甚至无法判断寄身的攻城兽是否就是那“1”个幸运的、攻破钢铁城的攻城兽，但依旧按照事先制定的那样，通过“扭杀”之法瞬间扯动了轮型攻城兽的影子，略微改变了它的线路…… 无声无息间，先后两只轮型攻城兽穿过传送门，劈开门内的海面，一路落入大海深处；一只轮型攻城兽堪堪避过传送门，冲向了钢铁城的外侧…… 因方向有了细微的更改，有幸避开传送门的攻城兽即便命中，也无法完全摧毁钢铁城，充其量只能砸坏其一角。 而这只攻城兽，正是李阅、影影与骨法师寄身的那只。 “还是只有一个命中……”影影暗忖，觉得自己的加入，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轮型攻城兽化作虚影，打破音障的尖啸声还在身后；而直至此时，第三位大魔导依旧没有出手。 倒是王帐处，原本经过圣光洗礼，本是妖邪全无，但就在三只轮型攻城兽启动并冲向钢铁城时，残帐旁蓦然浮现了一个手握羽毛笔、羊皮卷的身影。 “大魔导半途阻拦了2只攻城兽，但依旧被1只攻破了城墙……”戴门本本嘴角噙着笑，调皮地在羊皮卷上划去了一个“1”字。 看着羊皮卷上紧迫的空隙，戴门本本羽毛笔硬塞在划掉的数字之后，添了一横，似乎是想要写下一个代表着“5”的数字。 但就在戴门本本想接第二笔的时候，手臂迅速枯萎，仿佛无力支撑这种程度的“扭曲”。 “唉……”戴门本本叹了口气，接着那一横写下了“2”，但又在写到一半的时候勉强提气，将原本想写的“2”修改成了“3”。 “大魔导版图阻拦了2只攻城兽，但依旧被3只攻破了城墙……”戴门本本手臂枯干，却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语气有些凶恶，“敢叫我沐浴圣光，我就要你们付出代价……” 于是影影寄身的那只轮型攻城兽，在砸入钢铁城的城墙之时，蓦然以1化3，同时穿墙而入！ 三道沟壑被大魔导的传送门拦腰截断，却在戴门本本的“扭曲”下重新裂变，出现在了城脚，然后破土、催城、惹尘，并带来无数死亡。 天地先是一阵寂静，而后时间才重新开始走动，叫醒了无数痛声哭嚎与狞笑。 城上、城中，无论是恶魔远征军还是守城的人类，都在这一击下化作肉泥；而那裂开的城池如同向天长嗥的恶魔之口，呼唤着更血腥的杀戮。 空中的翼魔与红皮恶魔终于找到了突破口，犹如血龙一般呼啸而入，呼应着城破的巨口。 而刚被影影扔出影空间的李阅却是什么都不知道。 “运气还不错……？”李阅站在城下，感知着开裂的城池和满天而起的尘雾，忙不迭地叫影影收好七位骨法师。 影影没有回答，李阅还以为是从城头不断落下的尸体导致影子过分凌乱，以至于自己没有注意到。 喊杀声再起，圣光与法术重新为这城墙破损的一侧添加无数凶险，而李阅与影影缩在一处断壁之下，看身后无数魔狼骑兵沿着断墙攀上城头，攻入城区。 “接下来？”影影扼断了冲向李阅的一位士兵队长的脖颈，缓缓发问，表达着不耐。 李阅望着地上那脖子扭转了180度的尸体，反复自我暗示这一切都是血河模拟出来的，自己正在玩一场代入感很强的游戏…… 沉默了片刻调整状态，李阅方才说道：“接下来，就到我们的时间了……” “骨法师，两个。”李阅指示影影，影子也蓦然蠕动，“吐”出了两位摇摇晃晃的骨法师。 当骨法师持起法杖开始施法，极具死意的魔力沿着战场扩散，李阅身边的那个士兵的遗体突然扭头，血肉也肉眼可见地消散。 重新站起时，他已是全身血肉凋零，仅余挂在胸骨中的部分内脏。 同样的，在这处战场的几百米范围内，那些死去的人类、魔狼、红皮恶魔，都以半尸半骷髅的身姿重新站起，缓缓扭动那仿佛生了锈的骨架，捡起地上的刀剑武具，将头扭向了钢铁城的方向。 有些眼眶中还挂着眼球，只不过不再转动，也没有一丝光芒。 “你们，守住它们两个。”李阅大致划了上百骷髅兵原地警戒，护卫着持续施法的骨法师。 “剩下的，攻击……敌人。”李阅顿了一顿，剩余的骷髅们咯咯咯抖动牙关，四散冲向了目之所及的所有人类。 “你，停下。”李阅叫住了一开始倒在身边的人类队长。 “咯咯？”那骷髅眼中毫无情感，只有对鲜血的渴望。 “坟地……在哪？” “咯咯咯！”骷髅说出了钢铁城中的三处埋骨地。 “是否被施加过祝福之类的……针对死灵的法术？”李阅望着城头上不断落下的圣光，不确定血河能够模拟到什么程度。 “咯……”骷髅面色疑惑。 “你，带它们攻去坟地。”李阅对这位骷髅队长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一位骨法师，再划出了数百骷髅兵，“我们需要……更多同类。” “咯！”骷髅雀跃着，大踏步领命而去。 不再等影影发问，李阅迈着沉重的步伐，跟上了一群攻向钢铁城城头的魔狼骑兵与骷髅，也将绽放着的枯白海洋蔓延更远。 那白色的涟漪如同水花拍打着城墙，以一种不规则的升落方式滚滚向前；李阅则成为了骷髅海中一个不怎么显眼的浪花，用骨灰包裹全身，漂浮着一颗头骨缓缓前进。 路过了被压在断壁残垣之下的半身骷髅，李阅动动骨剑，用意念使其脱困——那骷髅抓住一把阔剑，牙关不断上下开阖，发出诡异而又连绵的“咔咔”声，爬着跟上了浪潮。 “咔咔”声汇集成片，被这股枯白浪潮的挟裹着，李阅前行百米后停下，指使影影放下新的骨法师。 新的骨法师成为了新的泉眼，不断召唤新的有生力量，接连扩散着骨浪的范围…… 当李阅放下所有的骨法师，城墙上仿佛多了七个可以移动的水柱——血肉褪尽，汹涌白骨席卷向前，在城上散布了一场名为“骷髅”的瘟疫。 于是在骨浪与人群的交界线上，人类士兵经常可以看到这样一幕——原本并肩作战着的同袍，或是被魔狼的利爪割破脖颈，或是被看不清的“咔嚓”一声被扭断脖子……在血崩与骨裂的声响中，同袍的面皮突然枯萎，进而化作骷髅，转而就成为了新的敌人。 它们以手上的枪与剑，收割新的灵魂。 影空间中不再有骨法师，影影也终于卸下了束缚，不断在战场上快速游移，以影刺和扭杀迅速袭杀勇者与人类兵卒，帮助骨海的推进。 当然会有圣光照耀，不过在骷髅海与魔狼骑兵的内外夹攻下支离破碎，无法造成有效的阻截。 就这样，李阅置身城墙之内，沿城根从破损走到完好，忽见地面开裂，一位“熟人”从地底钻出。 第55章 像杀条野狗一样 魔狼王子芬利。 它失去了右臂，半边身子被冰霜覆盖，另外半边则全部都是圣光烧灼后的焦痕，此刻从地底钻出，左手掐着一只红皮恶魔的尸身，像是舔冰棍一样舔去其上不断脱落的血肉，在那红皮恶魔已经成为了骷髅兵的前提下，依旧啃噬尽了骨头与血肉，努力恢复状态。 当然了，李阅的状态也不怎么样——即便自愈之骨在不断愈合，但被蒸汽机兵的圣光弹打掉的骨质还远远构不成一副完整的躯体，只有骨灰托着头骨，宛若另一种怪物。 “斯科尔瑞克？你还没死呢？”芬利看到李阅，十分诧异。 “死？就算你的魔狼战士死光了，我的骷髅还是源源不绝。”李阅咯了两声，抬了抬下巴，示意芬利自己去看城头上的情况。 看到枯白的骷髅海，芬利沉默了。 “魔王导师门托的赐福，没你的份了。”李阅当然不会放过含金量这么高的奖励。 再之后，李阅倏然收到一行提示，并且心叫不妙。 【恶意+372】 话说攻城的一路，李阅都没有收到什么恶意，这让李阅更坚定此处战场是血河模拟出来的信念，也就放开了手脚去杀伤人类；但血河没有恶意不代表芬利不会有，此刻这位嚼着“能量棒”的魔狼王子显然依旧把李阅当成是竞争者，有些不想要李阅擭取大量战功了。 “砍死他。”不等芬利有任何反应，李阅率先下令，白花花的骷髅们倏然包裹住了刚从地洞里面爬出来的魔狼王子芬利。 刀剑一股脑地落下，伤重的芬利甚至都还没有理清楚其中的逻辑，就被乱剑刺破了下腹，倒在了血泊之中。 用骨剑刺死了十几只闻讯赶来救援的魔狼战士，直到他们不再攻击骷髅，李阅方才放下了骨剑，尽量回复魔力。 “你把芬利送走了？”不知什么时候，影影已经回到了李阅身边。 “就这么杀了？像杀条野狗一样？”影影内心泛起了波澜——强者动手都这么突然？ “嗯，战况激烈，我可不打算冒着背后被他捅刀的风险继续前进咯……”李阅说着，骨法师已经复活了芬利的尸体，血肉褪至一半。 还要拿来当坐骑？ 影影沉默了。 “而且……是他先动念要杀我的。”想到影影也同样是参加测验的恶魔之子，李阅“坐”到了芬利的胸骨之中，多解释了一句。 这句解释落在影影心中，更多的起到的是安慰的作用，像是在说“我不会杀你”。 “你知道别人动念想杀你？”影影不信。 “猜也猜得到吧……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魔狼战士。”李阅有些可惜不能亲手杀掉芬利，也可惜芬利的“死”只是血河模拟出来的，不然兴许还会有类似自愈之骨之类的材料释出。 “当然没有‘人’……”影影暗说，又想起了别的。 “那万一我想让你出局呢？”影影再次进驻到李阅的影子里。 没有恶意相关的提示弹出。 “不，你不想。”李阅咯咯一笑。 “……”影影惊心，心想不愧是强者，那自己也不能落后…… 紧接着，影影问了一个令李阅差点从芬利的胸骨中摔下来的问题。 “要不要去杀个国王？或者城主？或者人类指挥官什么的……”战况大好，影影也动了些相对激进的念头，“想要门托‘赐福’的话，不杀点厉害的东西肯定不行吧……” “可以一试……但要非常小心。”李阅勉强回答，自己都不太相信能够做到这一步——打到现在，李阅只能确定钢铁城中的三位大魔导只出动了两位，一位是投掷冰墙打散波什阵列的，一位是用传送术送去勇者的，第三位依旧迟迟不见。 这一仗要打三天，现在第一晚才刚要过去……而从波什制定的战术来看，胜负很可能在一天之内就要见分晓——极小的概率是恶魔远征军攻破城墙后一路破城屠杀，但是大概率还是人类保存了足够的防反力量，在恶魔远征军消耗到一定程度后，就会丧钟长鸣。 而李阅召唤的骷髅海……也许充其量只是延缓了人类的反击号角而已。 想着，李阅号令骷髅态的芬利爬上城墙，延展意念，回“望”远处的王帐以及攻城兽战阵——王帐附近依旧安安静静的，似乎是在那阵圣光之后就没有再受到什么伤害；但攻城兽战阵已经损失过半，好在有李阅留在那里的三位骨法师，复活了几只象型攻城兽和数十位勇者，依旧在缠斗中。 出乎意料的是，李阅遗留的三位骨法师都没有成为勇者的进攻目标，此刻还在外围坚持施法；同时，红袍祭司死伤过半，所打造的“死寂”也出现了极大的缺口，原本陷入虚弱的勇者们阵型完全打开，很快即将肃清缠斗着的魔狼骑军，进一步蚕食攻城兽战阵。 停留于攻城兽战阵的骷髅成不了气候，很快就要被清扫一空——李阅确定了形势。 至于那只造型非常别致的钟型攻城兽……依旧翻弄着月光。 直到现在，李阅也不知道它的攻击方式到底是什么——戴门本本的纪录中没有记载，李阅不禁怀疑等到人类开始反攻，这个怪异的家伙也未必完成得了攻城准备。 “怎么小心？”影影已经开始相信起了“强者”的判断。 “虽然你可以借影子前进，但我们还是要‘慢’，慢一点，以慢打快。”李阅说的话影影听都听不懂，只觉得有点厉害。 而李阅将意念重新移回城墙，默默计算起了距离——破城之处是在钢铁城的角落，经过了骷髅海的吞噬，此时李阅与影影距离城头正中还有四分之一的路程要走，也是最危险的四分之一。 这段城上，集中了勇者最强大的防卫力量，骷髅海在蔓延到此处时，已经有氤氲而来的光芒与魔力波动阻截，放缓了骷髅们的行进速度…… 虽然李阅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魔法，但见骷髅们进入到一定范围就会行动迟缓，同时蕴含的死亡气息也不断减弱，猜也猜得到是某种安魂或者驱散类的法术，能够有效抑制骨法师的召唤死灵。 更不用说不断散溢和四射而来的圣光，稍一沾身，就会给李阅带来极大的削弱……李阅相信，这对影影也是一个很大的麻烦，所以才会让它回过头来问自己。 如果不是此刻李阅的攻势已经到达巅峰，后续无以为继的话，李阅甚至想调头冲向内城，多复活一点骷髅再打上去了。 “推进，观察，然后一击致命。”李阅有了芬利的骨架当坐骑，也就有了一定的突进能力，解放了一定的进攻限制。 当然了，芬利的骨架和芬利本狼不可同日而语，无论是强度还是敏捷性都是大打折扣的。 而骷髅海最大的作用，就是将守军拖入肉搏战的泥潭——在骨法师全部耗光魔力或者是死亡之前，李阅并不打算进行非常冒险的尝试。 “观察什么？” “观察敌人，看看哪些家伙对我们造成的阻力最大，然后解决它，以慢打快、逐个斩首、稳步推进。”李阅用意念驱动芬利剩余的血肉，将其灌入胸骨，尽量坐得稳当一些。 “那怎么推进？”影影不自然地跟随者李阅跳跃影子实现移动，始终跃跃欲试。 “当然是走最安全的线路……”李阅展开意念，发挥脑灵的天然优势，在守军凌乱的攻势中，寻找着阻力最小的线路。 “你看，那是什么？”行着，李阅感知到了一股一触即痛的魔力，向影影指了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上，有一位正在默念咒文的灰袍法师。 第56章 翻转月光 那是一个正在默念咒文的灰袍法师，每当他手掌翻动，都会蓦然散发一股魔力，削弱骷髅们灵魂寄宿处上的魔力，直至其消失。 显然是某种针对骷髅一族的净化魔法。 而像这样的法师，在李阅去往城头的行进线路上约有五位——他们在身旁发条战士的护卫下不仅没有后退，反而有异军突起之势，逐渐逼近着骷髅海中的骨法师，反推骨海。 “他们对我们造成的阻力很大……”李阅展开感知，站在一个更广阔的视角上，分析整个战局。 “好，我杀了他。”影影留下的字迹转瞬即逝，紧接着跳往战场之前，如同一道在另外一个空间不断变幻方向的剑，直刺入灰袍法师的影子！ 灰袍法师喉咙一紧，接着整个头背向扭转，再也念不出一句咒文；而他身边你的发条战士与士兵们也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身上魔石辉耀圣光，耀淡了地上的影子。 影影没有回头，那蠕动着的群影仿佛另一个空间的黑手，深深淡淡地变形，而后就将站在正在释放圣光的发条战士拧成了一团废铁。 “好了，呼……”影影回到李阅身边，行进的骷髅海也拔掉了灰袍法师这个桩子，继续向前涌动。 惊叹于影影的行动力，也惊叹于恶魔远征军千变万化的攻击方式，李阅明白这就是不同魔物的不同天赋…… 希望这一战自己的表现能给门托留下些印象，从而在“晋级学”上给一些建议——李阅依旧牢记着血河模拟战的目的，一边了解着顶级魔物与勇者的战斗方式，一边不断延续着骷髅海对于人类守军的破坏。 不过，李阅并没有随骷髅海径直前行，而是沿着城边、墙槽左右跳动，不断矫正可能被攻击的路线，踩着一个奇怪的韵律在骷髅海中行进。 就这样，李阅与影影沿着一条相对安全的路线，在遭受了程度不大反抗的同时，除掉了沿路的几位灰袍法师，终于行至城外的主城楼之前，约有数十丈距离。 城墙另一侧，有攀上城楼的魔狼骑兵被发条战士打陷了胸骨，也有红皮恶魔与蒸汽机兵纠缠着掉落城墙摔成肉泥…… 可战局即便激烈至此，李阅依旧看不到任何恶魔远征军可以破城的希望。 而此刻，已经是朝阳初生，天光即将撕破黑夜——到了白天，恶魔们的战斗力一定会打上许多折扣，不再像现在这样凶残。 骷髅海也在主城楼前遭遇了强盛的反攻力量，战线达成了一股诡异的平衡——虽然照着这个局势发展下去，骷髅海终将吞没主城楼，但那也许是半天、又或者是一天之后的事了。 而日光已经对恶魔远征军们造成了一定的削弱，无论是红皮恶魔们手中的火刀，还是魔狼战士的利爪，都远不如黑夜时有力。 城楼上，人类指挥官与大魔导正与波什和他的一众亲卫战斗，看到汹涌而来的骷髅海，表情依旧没有一丝变化。 波什整个小了一大圈，此刻只有最初的一半大小；可丽与可儿比之波什更是不堪，几乎已经缩小到了四分之一。 亲卫队的翼魔早已全灭，沿城头新到的翼魔也无法与红皮恶魔完成合体，在接近前就被袭向天空的法术们撕裂、击溃。 城中，亦有一处骷髅海绽放于坟地，但很快就被周围的教士与士兵攻杀、熄灭，没有搅起太多水花。 城外，攻城兽战阵已经基本覆灭，残存的魔狼骑军与骷髅兵们围绕着钟型攻城兽抵抗勇者，但随时都会崩掉那根维系着脆弱平衡的线，进而湮灭。 紧接着，天地间的变化令李阅猝不及防，呆立原地。 刚刚破晓而生的日头仅仅在天空划过一道弧线，便重新归于地平面，唤起了新的月亮…… 一日晨光绽放忽敛，直入第二夜！ 仿佛被快放了百倍，城头上的骷髅海反复绽放，而又在一浪浪拍击主城楼时凋零，如此循环往复中……将战线直推城下。 而此刻李阅才注意到，那战场中线上的钟型攻城兽终于落在地上，前夜积累的无数月光驱赶了太阳，笼罩着主城楼前所有的恶魔远征军，硬生生加快了他们的进攻步伐，也造成了当下被“加速”过了的战果！ 钟型攻城兽翻转了昼与夜！ 这就是恶魔的战斗…… 李阅蓦然升起一股无力感，感知到身边“可见”的时间流逝，头一次发现原来“战争”还可以以这种方式被迫提速。 可是戴门本本给出的“历史”中，并没有相应的描述…… 难道是因为遗留在攻城兽战阵的三个骨法师，帮攻城兽们抵挡住了传送过去的勇者的进攻，所以才让钟型攻城兽的战术得以发挥？ 李阅忍不住做出如此猜测，心想这也许就是战场上的蝴蝶效应——或许这一战的结局并不像戴门本本说的那样“你们死定了”，而是有战胜的可能？ 由波什全军冲锋的号令开始，以钟型攻城兽的落地为止，战役居然在首夜刚尽、新夜再启之时，就来到了胜负即将揭晓的时刻。 当然了，这是基于李阅的判断——恶魔远征军已经没有多余的预备队，王帐附近也应该只剩下了红袍祭司瑞德寇特、戴门本本、卖卖和皮哥这几位未参加直接战斗的恶魔之子…… 没有远征军可供指挥了，他们还能做什么？ 城楼前的加速使李阅的骷髅海战术得到了最大的发挥，造成了守军的极大伤亡，并将去往城楼的路清扫干净…… 李阅知道，接下来，就是最后一次擭取战功的机会了——无论是破城而胜，还是被守军第三位大魔导逆转战局，马上就要有个结果。 然而就在此刻，人类指挥官的身旁，却突然出现了第二个大魔导的身影。 大魔导掌心白光流动，与之相应的，则是内城中一处笼罩范围极广的光阵。 这是要传送来新的生力军，吃掉攻城的剩余的远征军部队？ 然后一路平推？ 李阅心想这场战斗果然如同此前想象的那般充满绝望，却又依旧没有放弃寻找战机，准备驱使座下的芬利遗骨暂避一时，不与生力军在第一时间进行正面战斗。 圣洁的白光笼罩城头，开始有人影自光影中浮现；李阅勉强凭借自愈之骨抵御着传送阵的侵蚀，并招呼影影躲到芬利腹内的影子中。 而也就是在大魔导的传送术发动之后，大地自王帐处传来一股剧震，一个尖锐的山头自王帐旁反重力升起！ 尖石刺破云层，而后微微调转方向，直落钢铁城的主城头！ “瑞德寇特！哈哈哈！做得好——”当尖锐山头自王帐旁被抛入云端，空中那缩小了一大圈的波什扬天大笑。 波什的亲卫们也振奋鼓舞， “蠢货，这是要连我们一起砸死……”李阅望着高空逐渐变大，化作陨石的山头，找不到任何躲避之法。 再之后，李阅的节奏就全乱了套——波什再度动用远征军的司令权柄，向城头所有的魔物发起了冲锋号令。 失去了芬利遗骨的保护，李阅再度成为了主城楼下一个提着骨剑的骷髅头，孤零零，只影相伴。 “这是我的机会，再见！”影影感知到地面那不断接近、扩大的陨石影子，倏然跳离了李阅，张开双臂去迎接。 “机会……”李阅感知着人类指挥官身边那重新扣起拇指的大魔导，天上嚎叫着接近主城楼的波什，和身旁正在化作实体的人类生力军……突然觉得，这可能也是自己的最后一次战机。 最后一次擭取战功的机会。 第57章 国王……不会抛弃我 李阅对“战机”的定义，就是绝对的混乱——远征军残存的兵力在全力进攻，掌握传送术的大魔导正在施法，应该不会再有余力顾及天上的陨石，只能交给第一位或者是第三位大魔导处理…… 果然，是第二把冰枪——大魔导拇指交缠，完美的冰枪再度开始成型。 【加速陨石……笼罩他们……脖子转圈……】 这是影影离开前，李阅在恶魔图鉴中读到的信息——虽然只有43.675%的准确率，但李阅也相信这足以作为参考，证明影影准备动用什么威力极大的杀招。 而无需恶魔图鉴的引导，李阅也能看出波什和亲卫们的攻击目标正是人类指挥官，即便有第三位大魔导出手，也应该是针对远征军的司令，而不是一个毫不起眼的荧光骷髅头…… 主城楼下、墙上，同时有无数骷髅与魔狼战士正在疾奔，与剩余的少量人类战士和勇者们缠斗，很快即将淹没于骷髅的海洋。 可预见的，无论结果如何，过程中，主城楼附近都会产生极大的混乱，那就是所谓“战机”了。 李阅决定寻求最大的战果——刺杀人类指挥官，或者是两位大魔导其中一人。 李阅猜想这三人，一定都还有相当程度的护身力量，就看当真生的混乱发生时，各自会如何串换使用…… 意念、灵魂冲击、骨剑——反观己身，李阅的选择有限，依旧不打算动用恶魔图鉴上的“召唤”功能，决定还是以“伪装”的方式接近战局中心。 强行用意念在身边的骷髅战士身上拆下一副骨架，李阅迈着深浅不一的步伐，胡乱挥舞着双臂，时不时摔倒在地连滚带爬，恍若一个已经失了神智与战斗力的骷髅兵。 冲上去的同时，李阅将骨剑先行扔去，浅浅地插在主城楼缓台下的城墙上，然后捡起地上一把已经断裂了一半的阔剑，跑向主城楼的底层。 然后，李阅被传送而来的一位发条战士拦阻了去路。 李阅早有准备，高高跃起，似要劈向发条战士的头顶；发条战士如同李阅预想的那样拳头射出，击向了半空中李阅的跳跃轨迹。 在被拳头击中的一瞬，李阅强令骨架散开，头骨与臂骨则像是因惯性太大而失去控制，继续落往城头的半高处…… 直至挂在了缓台下那把插着的骨剑上，如同一个已经死去了的骷髅兵。 在李阅的意念操控下，虽然头骨很反重力地挂在了剑上，但一片混乱之中，并没有人注意到。 同时，这颗头骨没有一刻放松对缓台上情形的感知，寻找最合适的出手时机；紧接着，阴影笼罩钢铁城，陨石迫近到城上。 那陨石仿佛被影子拖拽，无端地加快了一些些速度——这速度被缓台上的大魔导察觉，迫不得已在冰枪还没有完全成型时便将其释放，射向了空中那似乎要吞噬大地的巨大火球。 几乎是与此同时，李阅感知到城头上绝大多数的生灵，都在被陨石影子笼罩的这一瞬间，头部转了整整一圈。 “咔——” 颈骨的响动声连成一片，在喊杀声戛然而止的间隙响彻战场，仿佛是环绕耳畔的立体声。 骷髅们的头骨也都转了一圈，一时间找不准方向，冲锋的角度有一瞬散乱。 魔狼战士们的狼首转了一圈，耷拉着耳朵与舌头就地倒下，然后血肉退散化作骷髅重新站起。 红皮恶魔的头颅转了一圈，痛叫一声后拧了拧脖子，跳下魔狼继续杀上。 而人类的脑袋转了一圈，无论是蒸汽机兵、发条战士，还是士兵以及较弱的勇者，都没有再重新站起…… 他们与魔狼战士们一样退散血肉，成为骷髅，扭身攻向身边那些抵御住了影影扭杀的勇者，攻向了随后传送而来的生力军，在城上城下各处爆发了以百敌一的聚集战！ 李阅重新将意念聚集到缓台上，发觉上面的人类指挥官以及两位大魔导都只是哼了一声，没有被影影的群体“扭杀”所影响。 紧接着，城头上的陨石被第二把冰枪刺裂，分割成无数小块化作火雨落下，连带着影子也散乱不堪、不再完整。 但这不仅没有影影的杀意，反而为他提供了更大的舞台——那散落的影子似乎被一条急速移动的线穿缝在了一起，再让空中的火雨彼此聚合的同时，更是在城头上造出了无数条淡淡的细线！ 【缝影……影刺……全部割裂……】 李阅不禁怀疑，下一秒那些淡淡的细线就会化作锋锐的实体，让场中遍布碎肉与碎骨，不再留存一寸完整的肉体！ 但也仅止于想象——第二位大魔导的传送术似乎突然中断，空中那些包裹着生力军的圣洁光芒改变了形态，若有若无地隔开了影与影之间的细线，顺便包裹起才刚刚传送过来的生力军，将他们的人影逐渐转淡…… “呵。”一旁的人类指挥官突然露出了微笑。 李阅蓦然觉得不妙——他在笑什么？陨石重新聚合，生力军也不见踪影，在这样毁天灭地的一击之下，外城岂不是很快就会沦陷？ 人类指挥官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劈斩架开波什以及亲卫军的攻势，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全部兵力，只攻外城……那不如就让这火雨落下？” “但也有些恶魔无惧火雨，并会因怨念而变得更加强大……红色的那些。”第二位大魔导沉声说道，声音清丽。 “那就交给我吧，用不上最后那位出场了。”长袍法师在施展冰枪过后魔力有些紊乱，但瞬间调整好状态，极为快速地动了动手指，仿佛将天上散落着的冰晶全部拾了起来。 每一枚细小冰晶都与零散的火球融为一体，瞬间熄灭了其上熊熊燃烧着的火焰，于半空中化作了反射冰冷棱光的冰晶！ 李阅一惊，突然知道问题出在哪了——陨石袭来时外城的城上还有不少士兵，所以才有了大魔导的冰枪来反击，那现在大部分士兵都死在了影影的“扭杀”中，假如指挥官与大魔导几位关键人物离开的话，天上散落的冰雨……不就是恶魔远征军的末日？ “还是要那位出场的，麻烦叫他挡一挡，不要波及内城。”人类指挥官被圣洁的光芒包裹，人影趋淡。 然后李阅就看到了一点星光——那星光骤然亮起在了地上投射的影子上，新星一般撕裂了极致的夜，瞬间驱散了影影的存在。 同时，点点星光亮起在了内城与外城之间，仿佛披上了一层幻幕，连内城的轮廓都映得模模糊糊。 显然，第三位大魔导出手了，整个内城也都被他保护。 冰雨落下，红皮恶魔在极寒的空气中哀嚎，波什与他的亲卫军们被冰晶反复击中，失去能力坠向地面，而李阅也被冻结在了缓台下的墙壁上…… 就这样？恶魔远征军的司令官以及大部队……死在红袍祭司瑞德寇特、影影与大魔导的合力造成的冰雨之下？ 死于自己人之手？ 打到最后，也只摧毁了一个外城？ 指挥官与大魔导们即将离开，李阅知道，想要垂死一搏的话，只剩现在——不知是天上垂死的波什引起的躁怒，还是本身经历的杀戮激起的嗜血本能，又或者兼而有之…… 李阅动手了。 “没关系，国王……不会抛弃我……”缓台下，传来了巨剑勇者的声音。 人类指挥官微微错愕，多停留了一瞬。 李阅从人类指挥官的身后发动灵魂冲击，同时骨剑刺出，激射指挥官的脖颈！ 第58章 杀伤率 李阅的灵魂冲击，没有对白光中的人类指挥官造成任何影响，而骨剑却是实实在在地穿透了柔和的光芒，逐步递向了他的脖颈。 最初，指挥官的眼中闪过惊愕之色，但在看到骨剑的时候倏然转冷，充满漠然。 李阅更觉得那人类指挥官似乎是活人，但此刻毫无其他想法，动用所有的意念，只为了能让骨剑多刺一寸。 然而就在骨剑不断接近指挥官的脖颈时，一只被圣光包裹的手自虚空中递来，握住了剑锋，轻而易举地阻住其冲势——那只手盈润无瑕，李阅隐约认得，那是第二位大魔导的手。 可能是魔力消耗过剧，也可能是拦阻的心意太盛，那只手握得紧了一些，无意间被划出了一滴鲜血。 鲜血与骨剑一起掉落在地，而后，缓台上已经不再有任何人类。 紧接着，李阅就被那无所抵御的严寒冻结了所有的念头，僵死在了城头的缓台之下。 临死前，李阅只看到战场中线上白光聚集，人类部队准备反击王帐；而王帐前隐约打开了一扇巨大的传送门，却在星光一点之下倏然破碎。 一阵实实在在的眩晕感过后，李阅发觉自己又重新回到了最初的石室之中——血河与四周缓慢流动，门托依旧站在蜡制的城堡旁边，但在李阅的感知里，他的存在似乎与墙壁、空气没什么不同，宛若没有任何生命。 而当李阅的感知聚集在门托身上久些，这位魔王导师似乎微微抬头看了李阅一眼。 李阅没有具体感知到门托的动作，但却莫名有一种被看穿了的感觉。 身侧，梦魇女魔内特媚儿倚墙站立，微笑着看着李阅，圣光造成的伤痕已经消失不见；而魔狼王子芬利则依旧是半个身体冻伤半个身体焦黑，在李阅回来的第一时间就龇了龇牙，恨不得直接啃噬李阅的骨头来治愈自己。 【恶意+651】 感知己身，李阅发现自己依旧是骨灰包裹着头骨的状态，显然血河中所造成的伤害都是真实的，需要时间恢复。 也就是说，只要血河动一丝丝恶念，就可以对他们生杀予夺，而即便所有的学员加在一起，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回忆刚刚的战斗，李阅突然想起最后自己用了“幻化”——可能是波什的某种特质结合了李阅的动因，从而引发了狂暴表现，导致忘记了伪装脑灵，甚至用上了“灵魂冲击”…… 会不会有麻烦？李阅开始思考借口。 还没有从刚刚的战斗中回过神来，李阅忽见自己的影子像是纸片一样升了起来，摆出了一个大大的感叹号。 “我！死！了！”影影十分不甘。 “我还没有用影刺！”影影感慨，“啊！那么大范围的影子！” “我也死了。”李阅咯了两声，没有告知影影正是因为他的扭杀，造成了人类指挥官决定后撤，也直接让恶魔远征军和绽放的骷髅海……成为了瑞德寇特那记陨石的受害者。 “好可惜，不知道能拿到多少功勋……”影影叹气，吐了一小截影子在地上，继而缝合回了李阅身上。 “功勋……”李阅心底自言自语——让大魔导流下了一滴血，算功勋么？ “血河模拟中杀伤敌人是会有功勋，我的最后一击要是成功了该有多好……”影影再度感慨，留下了白底的恶魔通用文字，“在我还是影子的时候，以前参加封闭战训的纯血恶魔们……都最在意模拟战里的功勋了。” “就连侦察敌情都能拿到功勋，可惜这次没怎么用。”影影指了指原本波什站着的地方，“这个家伙脑子有问题，的确是蠢货。” 李阅并没有太在意影影对波什的评价，心说难怪影影一直蠢蠢欲动地要去杀伤人类，原来是要攒些功勋…… 那自己有多少？李阅好奇。 骷髅海战术算是非常成功，不仅对钢铁城的守军造成了不小的杀伤，更是一路不断累积，最终推进到了外城的城头，再加上最后骨剑刺出时，那位大魔导手上掉落的一滴血…… 李阅觉得，或许这次可以名列前茅。 正在李阅盘算时，拎着锁链的恶魔书记官戴门本本被血河抛出，正拿着羊皮卷默默欣赏——羊皮卷上画着一只从冰雨中狼狈逃出的红皮恶魔，那恶魔小小只，翅膀尽碎，冻得只剩下半个身子，在钢铁城的内城街道上无力地爬行。 “结束了？”李阅依稀认得那是这次战斗的指挥官波什，问戴门本本。 “马上啦，我没等到最后，画好这个，就把自己写死了。”戴门本本枯萎了一条手臂，但依旧表情轻松，“最后一个死的才最惨，要被人类撬开脑子，提取恶魔材料和情报……会扣光功勋的……嘻嘻，希望是这个家伙。” 戴门本本指了指自己的画。 “对了，你的头哦。”戴门本本想起了与李阅的约定，看了看那被骨灰包裹着的头骨，“还不错，知道保护好你的脑袋。” “嗯，等我恢复恢复，借你玩玩。”李阅决定在战训结束后再兑现诺言——反正当初就与戴门本本约定过了，是自己“方便”的时候。 戴门本本嗯了一声，继续欣赏起自己的画作。 紧接着，恶魔商人卖卖与恶魔厨师皮哥携手从血河中滚落，卖卖浑身是伤，但依旧抱着所有的宝石饰品，仿佛那些比他的命还珍贵；皮哥按住了自己正在喷血的脖子，努力把碎骨碎肉塞了回去，一看就是被巨剑勇者抡死的。 当可丽、可儿与红袍祭司瑞德寇特接连回来，封闭战训们的所有学员们也都各自站回了原位，等待着本场战斗的指挥官波什死出血河；其中戴门本本虚握羽毛笔与羊皮卷，似乎是准备第一时间画下波什的惨状。 但是没有等到模拟战真正结束——门托见场中只剩下波什未归，只微微抖了抖身上充满圣洁之感的白袍，血河便将波什“吐”了出来，中止了模拟。 波什整个身子只有最初的五分之一大小，此刻头皮开裂，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把他的脑子抠出来一样；身上也几乎没有一寸完整的皮肤，与戴门本本画得差不多，只不过更小、更惨一些。 “哈！”戴门本本等候多时，见波什掉落在地，“嗖”地飞了上去，转着圈开始速写，像是要以一种更为立体的方式，记录下波什的所有惨状。 戴门本本边画边笑，笑声骇人，而波什显然暂时丧失了行动能力，趴在地上抱头抽搐，难以做出任何回应。 最终还是恶魔商人卖卖驱动手中的宝石戒指，减缓了波什的痛楚，方才让他重新站立。 但是不经意间，李阅感知到卖卖好像在治疗波什的同时，从他身上抽了一张突兀的纸条，塞到了自己怀里。 “不要接受恶魔商人的好意，因为他们随时会在你身上完成借贷。”影影在李阅的影子上写字，好意告知。 李阅点点头，心想这一战……似乎收获了影子恶魔一定程度上的信任？还不错。 【恶意+623+777……】 波什与芬利的恶意也不会缺席，但李阅却知道波什的并不只针对自己，而是几乎恨上了场中所有恶魔之子。 场中并没有肃静，门托也没有开口，但偏偏就某一瞬间，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在他的身上，不再有任何声音，也不再有恶意相关的提示弹出。 门托抬起他枯干的手掌，动了动手指，虚空抚过血河；血河先是荡起一丝涟漪，紧接着汹涌翻动，而后重归平静。 “杀伤率13%……这就是你们的最终战果……”门托的声音古朴而又沉重，“其中……你完成了4%，可以得到‘赐福’。” 门托指向李阅，波什当即表情抽搐。 第59章 怪物……也要当第一 参与封闭战训的所有恶魔一齐望向李阅，就连影影也在地上摆出了眼睛的形状。 【恶意+451+803+274……】 恶意源于嫉妒，也让他们的目光有若实质。 这种压力虽然很大，但是在血河模拟战中经历过血河注视的李阅还支撑得来，向门托微微欠身，表示接受。 虽然李阅不知道“赐福”是什么，也不知道那13%和这4%是怎么计算得来的，但猜想应该是与钢铁城的守军伤亡以及破城贡献有关。 将近三分之一！ 第一名！ 李阅觉得没有白在模拟战中浪费心力——谁不想当第一名呢？即便是个怪物。 而且……李阅的确是绞尽脑汁，为了达到最大的战果，做出了远超一只脑灵极限的尝试。 接着，门托的手指划过场中魔物，按次序说起了各自的成绩。 “波什，直接杀伤加上恶魔鼓舞的效果……为你赢得了1.7%……” 1.7%？ 这意思是，参加一次血河的模拟战，最后还会给出一个输出统计？ 李阅腹诽的同时，也跟上门托的思路，默默回忆、重温了一遍整个战场——波什以自己和亲卫队为前锋军进行冲锋，的确为后续总攻积攒了不少优势，这就是所谓的“恶魔鼓舞”效果吧？ 那些充满力量的感觉，尽情杀戮的狂想，以及最后刺向人类指挥官的一剑……应该都经过了波什与他亲卫队的强化，间接对钢铁城的守军造成了更大的杀伤。 李阅觉得，等恶魔图鉴将波什收录了之后，一定能从“技能”一栏中找到“恶魔鼓舞”，以及“重生”。 待门托的手指转向下一位，李阅才发现门托的评价机制中……似乎并没有与指挥官战术分配相关的分数。 也就是说……不评价波什的指挥？ 恶魔远征军的战术全由指挥官自拟？就连魔王导师也不会置喙？ “可丽，直接杀伤……0.3%……” “可儿，直接杀伤……0.5%……” 原来亲卫二姐妹……倒是妹妹的战斗力更强一些——李阅默默记下。 “内特媚儿……卖卖……皮哥……”门托的手指扫过梦魇女魔、恶魔商人和恶魔厨师，没有任何评价，就像是在说路边的花草，只点了个名字，就去到下一个方向。 “戴门本本，情报贡献……扭曲……破城……传送门……完成了3%……”门托的手指终于停了一停。 “嘻嘻……”戴门本本嘴巴咧开，看了李阅一眼。 李阅不明所以——情报贡献可以理解，扭曲是扭曲了什么？ 当时李阅在影空间中，错过了戴门本本篡改战果的一幕。 影子中的影影似乎是感受到了李阅的疑惑，蓦然摆出一行字迹：“攻城兽破城时他把1个扭曲成了3个……” 李阅恍然，感知着戴门本本枯萎了的手臂，心想怪不得钢铁城外侧的缺口……能被砸成那副样子。 “瑞德寇特，陨石仪式……传送门仪式……贡献度1%……” 李阅略一思忖，便觉这贡献度中一定没有计算陨石被大魔导利用、从而对恶魔远征军所造成的极大伤害，也终于读懂了门托的言外之意以及远征军的战斗方略——不记伤亡，只求对人类造成最大限度上的杀伤。 “芬利，先锋，直接伤害……贡献度1.2%……” 魔狼王子芬利龇了龇牙，却也不敢打断门托的发言，只在背后默默望向了李阅的头骨。 【恶意+651】 李阅知道芬利想说的是……假如不是斯科尔瑞克指使骷髅兵倒戈，魔狼王子一定能够夺得更多功勋！ 果不其然，门托完全没有追究李阅命令骷髅杀死魔狼王子芬利一事，手指转向下一“人”——李阅……的脚下。 此刻，场中只剩下影影没有提到得分，这只影子恶魔也不再摆出字迹与李阅交流，而是专注等待着门托的宣读，轮廓微微颤抖着，仿佛随时会跳出个骨法师的头那样。 李阅觉得影影的杀伤率一定不会低——首先就是骨法师的骷髅海战术……假如没有影影支持的话，肯定无法成型，更不用说最后那遮天蔽日陨石下“扭杀”掉的无数钢铁城守军了。 从李阅的角度看来，影影才是应该被“赐福”的那一个。 “影影，携带骨法师……直接伤害……共计3.2%……”门托果然提及了影影与李阅的配合，给出了相应的加分，总评价仅低于李阅，高于恶魔书记官戴门本本。 “可惜最后没有用影刺，”相比在意成绩，影影更在意能否达成他理想中的广域杀伤，“那么大的影子……” 李阅也没有告诉影影——就算最后能用出影刺，死的也都是恶魔远征军，几乎不会有什么人类伤亡。 本以为门托的宣读已经结束，没想到最后魔王导师的手指又微微抬起，落回到了李阅身上，似乎要给一个完整的评价。 李阅背后，无论是魔狼战士芬利还是红皮的小波什，都正在赠予李阅最强烈的憎恨与怨毒，不相信这只一直隐藏在远征军中的骷髅能够获得4%的杀伤率。 “你，骨法师……间接伤害……大魔导之血……共计4%……”门托的解释到此为止，李阅通过收到的恶意了解到，背后两个魔物并没有理解门托对自己的评价。 同时，李阅微微恍然，心想在场所有学员的分数得分加起来也没有达到13%，看来这个杀伤率的确是算上了血河的配合，剩下的都是血河基于战况自行模拟出来的效果…… 等等。 门托刚才说的是……“你”？ 李阅注意到，门托叫出了所有参与封闭战训魔物的名字，唯独没有用“斯科尔瑞克”来称呼自己！ 被识破了？ 强行压下脑海中的惊骇，李阅任脚下影影无限招摇、身旁戴门本本对波什极尽地嘲笑，也依旧一动不动。 “根据你们的状态……封闭战训会做出一定的更改……”门托的声音依旧古朴而又厚重，但是在他说话的同时，身旁那座城堡似的蜡像悄然发生着改变，仿佛内里有什么东西即将破茧而出，不断自内而外对蜡像造成裂痕，再重新粘合，恍若获得了生命。 “红时将近……你们休息……复原……战训将在下一个红时准时开启……”门托宣告测试结束，甚至不等指挥官们有任何互动，便有一只蠕虫从他尖锐的下巴脱落，落入血河。 血河转瞬褪尽，卷走了其他的远征军指挥官，只留下了影影与李阅。 “影影……依据你的杀伤率排名……你可以挑选一件恶魔遗物……”门托下巴上的蠕虫摆动，蓦然于他面前浮现了三个光球，光球由晦暗的雾包裹，依稀可见到其中的物品轮廓。 影影瞬间伸展，从李阅的影子中跳到了光球的影子中，来回跳跃，各个爱不释手。 “而你……将接受赐福……”门托转望李阅，依旧没有呼唤“斯科尔瑞克”的名字。 “不过在那之前……我将询问你一个问题。” 第60章 能让我选选么？ 李阅脑沟一紧，心道来了——基于某种李阅无法理解的原因，显然魔王导师门托察觉到了李阅的一些特质，所以才一直没以“斯科尔瑞克”称呼，也会在赐福之前进行额外询问。 李阅不知道的，只是门托看破到了哪一步——是确认自己不是斯科尔瑞克？还是察觉到了本体是脑灵？甚至发觉自己的灵魂……都不是来自这个世界？ 回忆了一番自己在战场上的表现，李阅发现除了最后时刻动用了“幻化”和灵魂冲击的能力外，其他时候都是中规中矩，基本上保持了一只骷髅兵的正常表现，最多细节上使用了一点点念力…… 主要还是在“恶魔鼓舞”作用下，李阅没办法做到天衣无缝，很多时候只能选择全力出手。 于是，就在内心的忐忑中，李阅听到了门托的“询问”。 “你为什么……不深入？”门托的问题让李阅摸不着头脑。 深入？深入谁？ 李阅还以为门托要问自己是不是脑灵，为什么混到封闭战训里，真正的斯科尔瑞克去哪里了，是不是你杀死的…… 结果问了个不知所指的问题？ 李阅的骨手已经自愈得差不多了，抬起来挠了挠骨缝；影影本在挑选恶魔遗物，听到门托发问也被吸引了过来，不断蠕动着，似乎是在一起思考。 李阅疑惑，但门托颇有耐心。 “你的战术……是将骨法师携带到战场中伤亡最重的地方，或是最易泛滥的地方，然后最大程度上复活死尸与枯骨，将人类逝去的战力化为远征军的战力……” “那么当外城的城墙被攻城兽击破，你为什么……不直接深入去往内城，而是依旧在城头战斗？” “对于当时的你们来说，内城的教堂、地窖、民宅……几乎都是取之不尽的征兵点……” “你甚至想到了……分兵去内城的坟地召唤……” “那为什么，不深入？” 刹那间，李阅脑袋嗡地颤了颤，找到了自己的思维盲区。 以李阅的角度来说，想得到利用坟地中的枯骨为骷髅海增色，但是完全没有考虑杀伤平民，从而将其转化为骷髅…… 这是李阅的本能，也是门托的疑惑，更隐约是当下至关重要的一句回答。 面前是魔王导师，没有询问李阅骷髅王子的下落，也没有询问李阅的本体，而是问起了战场上的一次思考。 李阅脑筋急速运转，终于把握到了门托问题的关键。 魔王导师问的是——你，到底是不是恶魔？ 内讧击杀魔狼王子芬利是恶魔之举，未遵从波什的号令是恶魔之举，“哄骗”影影随行是恶魔之举，借人性弱点突袭指挥官是恶魔之举…… 唯独那一次选择，不像恶魔。 “我……”心念电转，李阅的脑海中拟出了数种答案。 波什的恶魔鼓舞太强，身为远征军的一员，下意识协同作战？分去坟地的骨法师按照计划，在复活了坟地的死者后就会开始对平民的杀伤，只不过被守军阻止？指挥官才是最急切需要被消灭的目标，应当抓住骷髅海的鼎盛时期进行突袭？ “我……”李阅拉了个长音，为自己争取时间。 “我知道了。”李阅正要开口，门托却是突然收回了问题。 ？ 影影摆出来一个大大的问号，李阅心里则更慌了——这老头儿已经得到了答案？就跟掌握了恶魔图鉴的自己一样，只要问出正确的问题，就能收获想要的情报？ 李阅忍不住动用意念去解析这位魔王导师，发现解析速度与解析魔王本尊差不多，无论聚焦多久，都是那可怜的0.1%。 好在没有恶意弹出，李阅虽然忐忑，但还没有迈入到恐惧的那一步。 “你，选好了吗？”门托面无表情地转向影影，询问他的选择。 而那厢李阅还沉浸在刚刚发生的一切，完全搞不懂门托究竟确定了什么，未来又会如何处置自己。 “我选这个！怪人拼图！”影影从来不是易于纠结的个性，见门托问回自己，马上凝成一个箭头，指向了三团模糊光球中最右侧的那团。 挑选战利品……李阅当然感兴趣，见门托没再追问，也不由自主地将注意力移到那头。 影影选择的那团光球层层叠叠，每一层都有数个人形完美拼接、将其包裹……只不过那“人形”的形状诡异，有的长着狗头巨口，有的下半身只有一条大腿突兀相连，有的甚至连头也没有，五官镶嵌在胸前，闭着眼、打着呼。 奇怪的是，无论人皮长得如何怪异，手中的武器如何不规则，却偏偏能够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是为“拼图”。 而另外两个光球没有被影影指到，所以依旧是模模糊糊看不清楚——李阅只要用意念稍微探去，就会产生一股难言的刺痛，被迫回缩。 “你确定？”门托的询问没有一丝感情。 “我确定！”影影摆出了一大段文字，正是怪人拼图的关键信息，“怪人拼图，是“怪人”一族的恶魔遗物，消耗主人魔力召唤数个怪人进行探索、战斗，很适合我……” 影影依附于影子而移动，那么如果有数个可控的傀儡，活动方式也就更加多变。 “不同的怪人有不同的能力、个性以及形状，所以使用后必须将其拼好，不然就会引发它们的暴乱，以污言秽语、诱惑、献食等方式反噬主人……”影影也充分了解了怪人拼图的负面效果，“这一点我可以通过扭杀来强行拼接，消除掉暴乱的可能……” “所以非常适合我，就是它！”影影的字迹欢欣雀跃，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扑上去进行融合了。 李阅不知道“怪人拼图”中的怪人有多强力，但见影影开心的样子，也猜得到是个十分有用的恶魔遗物，不禁有些期待自己的“赐福”——第一名的奖励比第二名的好是常识吧？ “好……”门托一挥手，另两个光球不见，将怪人拼图交给了影影。 影影好像还要摆出什么字迹，却被墙缝中隐藏的血河包裹，丢出了这片空间。 “你，我将对你进行赐福。”门托转向李阅，场中只剩下他们两个。 “老师……”李阅再难忍受这种令人脑沟抽动的氛围，“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就好像明知道对方已经看透你的身份，却迟迟不拆穿，等着你继续尬演……与其如此，李阅觉得不如把信息交换到某一个范围内，判断一下魔王导师到底是怎么想的。 听到李阅的询问，门托下巴上的蠕虫们瞬间定格，然后逐渐向李阅的头骨缝隙中延伸过来，就好像一团密密麻麻的线虫，正在拥抱它们的归宿。 “你……想死吗？”门托问道。 蠕虫们抚过李阅的头骨，在李阅的脑部延展出了丝丝麻麻的感觉。 “不想。”李阅坚定摇头。 “那就……不要问……” “这里是魔王城，你只是这畸形之海深处……一颗不起眼的小水珠……没人在意你的来历，更没人在意你的去向……”门托抬头，李阅也终于感知到了他的眼睛。 那是一种收敛着的，同时释放出一丝丝期待的眼神，瞳孔幽若星空，似有光斑明灭。 李阅生出一种性命掌握在对方手里的感觉，同时又隐有一丝直觉——似乎因为某种原因，门托对自己很感兴趣。 没有答案，也是一种答案——门托对自己暂时没有恶意。 李阅没有闪躲门托的眼神，猛然抬头：“那……请对我赐福。” 无论未来是哪种命运，李阅知道自己能做的，唯有变强而已。 “……”门托沉默片刻，向李阅张开手掌，却似乎还没有决定进行哪种“赐福”。 “等一下。”李阅忽然抬手，“都有哪种赐福，能让我选选么？” 门托更沉默了。 第61章 不要与恶魔讨价还价 沉默良久，门托下巴上的蠕虫终于收回，开口。 “一是‘可憎’，二是‘瞩目’，三是‘反逆’。”门托静止，那古朴而又厚重的声音第一次没有拉长。 不同于影影此前选择光球，此刻李阅面前除了个下巴生满蠕虫的门托以外一无所有，只感知这三个词语，很难明白其作用。 “再讲两句？”李阅试探性地发问，没有收到恶意。 “可憎即是可憎，赐福时效内大部分生灵都会憎恶你……” “瞩目，你将受到超视域的凝视……” “反逆，即身边的事物……大部分时间内……都会违背你的意愿。” 门托敛起眼中的光，双目只余漆黑。 ？ 李阅又是满脑袋问号——这是赐福？真的不是诅咒？ 或者对于某些类型的恶魔来说，这的确是一种赐福？ 李阅下意识地觉得第一种“可憎”似乎非常适合恶魔图鉴，难免有些最强大的底牌被人看透了的骇然，再结合后两种赐福，愈发觉得眼前这位魔王导师不简单。 不过李阅可不打算在恶魔城进一步遭受恶意——环境里的憎恶已经足够多，还不够强大的脑灵……很难在这种状态下生还。 于是李阅弱弱地问：“能换一批吗？” 门托眼中星芒一闪。 “一是‘隐匿’，二是‘汲取’，三是‘补完’。”门托声音中的厚重感消去了一些，取而代之是最初的那种令人头痛欲裂之感。 李阅没有回答，也没有把头抬得太高，只是望着门托。 “隐匿，在赐福期间内，你将有三次暂时隐去存在的机会……” “汲取，将使你更容易吸收魔力与知识……” “补完，你会不由自主地，自行弥补一些细节上的错失。” 门托的声音越来越远，下巴上的蠕虫剧烈摆动。 李阅蓦然发现，第二批的赐福除了保命的隐匿以外，更有“汲取”这种似乎是为封闭战训量身定做的优势，不由得再次浮想联翩——门托给出来的两个方向，一个莽，一个怂？ 最可怕的是，这似乎是自己未来发展的两个方向？ 李阅抬头瞄了门托一眼，门托下巴上的蠕虫再度静止，似是不打算再给出更多选项了。 无需多想，显然第二批赐福的内容更适合李阅，问题只在于选择哪个——“隐匿”可以隐去存在，毫无疑问是个强大的保命技能；“汲取”又比较适合当下，封闭战训和至臻魔石都需要更好的吸收能力…… 至于最后的“补完”，虽然很难推断何谓细节上的错失，但至少能够帮李阅提供伪装其他魔物的成功率？ 思忖片刻，李阅很难在后三种赐福中取得一个平衡，不由得有点纠结，然后忍不住问道。 “可不可以……全都要？” 李阅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但一直没有恶意相关的提示弹出，正可以多争取点好处，同时也能更深入地试探门托的底线。 “好。”门托居然毫不犹豫地同意，然后五指微张，蓦地将李阅定在了原地。 同意了？ 还有这等好事？ 以后不仅可以随便隐匿存在，更可以持续使用汲取吸收魔力与知识，还有自动的“补完”帮自己查缺补漏？ 这三种赐福简直太实用…… 李阅只来得及闪过一个念头，然后便觉得坠入一个深渊，无数吟咏声在身边响起，化作六条触感冰凉又黏腻的细线，深深包裹住大脑的每一道缝隙…… 等一下！ 怎么是……六条？ 细线勒紧，隐隐约约凝成了6张卡牌，但又转眼不见；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李阅回到原地，发觉自己有些不一样，却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一样。 “可憎、瞩目、反逆……以上三种赐福将会不规则生效，祝你好运……”门托下巴两侧的蠕虫依次上扬，宛若裂开的嘴角。 李阅愕然——怎么……还有可憎、瞩目和反逆三种？ 这三种赐福对自己来说基本上相当于负面效果，要是不规则生效的话，岂不是步步惊心？ 万一先是被哪个可怕的家伙超视距注意到，紧接着转换为“可憎”效果，那不就莫名死了？ “等一下，我说的是……”李阅回忆刚刚，发觉的确说的是“我全都要”。 但……这魔王导师……在跟自己玩文字游戏？ 傻子都知道应该选后三种吧？结果这老贼把前三种也强加给自己了？ “记得……不要与恶魔讨价还价。”门托仿佛看破了李阅的想法，淡淡道，“贪婪的期待，将得到超出想象的结果。” 而李阅愣在原地，发慌之余，心有余悸——这老东西……到底想怎么样？ 事已至此，再抱怨也是没用——李阅打量了门托片刻，发觉没法再与他谈判，不得不思考六种“赐福”的逻辑，期待从中找到一条生路。 “会同时生效吗？”李阅极为关心这一点。 “也许。”蠕虫来回摆动，李阅看不出门托的情绪。 李阅抬头看了门托一眼，默默感知着自身的不同，预想可能遇见的最差情况——反逆和瞩目同时生效，紧接着转为可憎，到时候兴许自己身边的米尼米妮……都能一巴掌把自己打死？ 又或者真的被哪些魔王城中的远古存在盯上，然后看一眼就死了？ 在门托身上，自始至终都没有恶意弹出，但一下子六重赐福，实实在在地造成了李阅的危机。 难道……真的是在给自己上课？ 可这课程的代价也未免太大了些。 好在隐匿、汲取和补完对李阅帮助极大，这至少也同时提供了一些生存的可能——有了“补完”，除了平时的伪装更难被拆穿，行动的细节也会下意识地进行弥补，只要避开“可憎”的效果，就能够最大限度上的避开危险。 即便遇上危险，也可以通过“隐匿”逃离…… 虽然次数不多，但李阅仿佛在脑海中发现了一团迷雾，稍一接近就能将其触发，掩盖住自身的存在。 而“汲取”也更加适合当下的情况——至臻魔石的魔力正以可感知的速度被吸收，而且封闭战训的教室里积累了非常多的……知识。 这些知识，加上藏书库中的那些，都将成为李阅变强的倚仗。 危险与机会并存，一如魔王城的常态。 同时，通过这次对门托的试探，李阅也终于把握到了魔王导师的态度与其展露出来的能力。 首先能肯定的是，无论门托是否发现李阅的灵魂来自地球，都不希望他死亡；其次，门托的能力深不可测，随随便便展现出来的“赐福”，也都超越了李阅对力量的认知，无疑是一位魔王级的恶魔。 李阅无法确定的是，门托应该察觉到了自己的脑灵本体，也发现了不同普通脑灵的幻化能力，但……是否知道有“恶魔图鉴”的存在？ 那第一条名为“可憎”的赐福……让李阅对此产生了一定程度上的怀疑。 不过就像门托说的，自己只是这座畸形之海深处的的一滴不起眼的水珠，结合门托本人的态度，李阅觉得问题不大。 “这堂课……有点东西。”李阅理罢思路，不得已接受了现状。 门托似乎没想到李阅这么快就缓解了情绪，蠕虫摆动的细浪稍有停顿，但很快消失不见，宛若错觉。 “我们走吧。”李阅生怕一不小心专为“可憎”状态，惹得魔王导师一眼灭掉自己。 “我的赐福，无法对我造成影响……”门托仿佛看透了李阅的心情，微微歪头，眼中神色复杂，就像是看着一只刚刚被放生的小怪物。 下一秒，门托心念一动，身旁的城堡蜡像转瞬燃起，火光明灭之间，带李阅一同离开了这座空荡荡的石室，来到了封闭战训的娱乐室。 【恶意+361+422+766……】 恶意来欢迎脑灵——李阅不确定眼下自己是否是“可憎”状态，但确定至少有三位“同学”正等着跟自己算账。 第62章 去你个骨头屁股 晃神间，李阅已感知不到门托的所在——血河模拟战结束，也代表第一天的课程结束，魔王导师没有进一步陪同的必要。 娱乐室奢华豪贵，天鹅绒的窗帘遮蔽月光，在灯火摇曳下包裹住了室内诸魔；巨大而又宣软的沙发环绕着地面上的血色毛毯，衬得头顶的水晶吊灯璀璨百层，琉璃梦幻。 沙发外侧，餐桌、祭坛、酒架不一而足，墙角处亦是堆放着各种各样的娱乐器具，其中自然有刀剑等武具，亦有斯科尔瑞克最爱的鲁特琴。 金色的雕花由墙面蔓上顶层，犹如金色的血脉，绕过墙壁的油画攀上天花板的星空图案，最终围绕着巨型吊灯旁的星云图案，内里金光流动，仿佛让这座休息室活了起来。 “你回来了……”魔狼王子芬利的声音率先响起，此刻它正在李阅背后的餐桌上，啃噬着一块紫黑色的肉，身上的伤势早已痊愈大半。 不远处，红色的小矮人波什正与同样爱笑的可丽可儿姊妹大吃大喝，盆中有被吃掉一半的骨臂，杯中有粘稠的血酒。 戴门本本、内特媚儿、卖卖、皮哥、瑞德寇特并不在场，影影也许在，也许不在。 芬利起身，向李阅走来，却忽然见到面前这一个纤弱的骨架抬起了手指。 “别动。” 李阅正在进行一个大胆的尝试，一个与芬利或者波什都毫无关系的尝试。 用意念包裹自身，李阅如愿从恶魔图鉴中检视出了当前的状态。 【当前对象……状态：疲惫/紧绷；赐福：汲取/补完/可憎】 李阅做出如此尝试的原因很简单——恶魔图鉴可以分析已记录魔物的当前状态，那么no.1114的脑灵显然也应该包括自己，再结合被赐福后体内那微妙的感觉，李阅难免怀疑“赐福”也属于状态的一种。 经历过血河模拟战与赐福环节，李阅有些疲惫和紧绷实属正常，而其后紧跟着的赐福列表也印证了他的想法…… 可以随时查知当前处于那种赐福，自然也就可以更好的利用，比如现在。 【恶意+323+411+76……】 处于“可憎”状态下的李阅收获大批恶意，同时进一步挑衅芬利与波什——既然已经着了门托的道儿，自怨自艾已是无用，也要找到方法利用才是。 即便李阅现在还没有完全做好与恶魔之子们全面冲突的准备，但在赐福的效果之下，有些冲突无法避免，只能面对。 “我回来了，然后呢？”李阅将空洞洞的眼神投向正走过来的芬利。 “你在城下，杀了我……”芬利当然是来算账的，即便他还没想好要如何虐杀李阅。 “对，因为当时的你与现在的你一样……”李阅回忆起城下芬利升起的恶意，“都那么愚蠢和不自量力。” 芬利大腿的肌肉爆起，渗出丝丝血液。 “你可以扯恶魔远征军的后腿，也可以撕碎测试的竞争对手，然后拿到更好的战果……但愚蠢的是，你挑错了人。”李阅胳膊一甩，“当时的城下遍布我的骷髅，你竟然还敢对我露出獠牙？” 芬利鼻间抽动。 “顺便，战斗的后半场我拿你当坐骑了，速度还不错，就是有点不太稳……这一点，以后你要多多改进。”李阅看到芬利的眼珠子都要瞪爆了，恶意也纷至沓来。 喘着依旧带有血腥味的粗气，芬利步步向前。 “你要来？咯咯……”李阅咧开他的骷髅嘴巴，手指朝着芬利勾了勾，“你想被关禁闭吗？” 芬利一愣，有一刹不知该如何反应，然后才在乱做一团的狂暴思绪中，想起了一些封闭战训的规则：“封闭战训，无法死亡……” “哦，我以为你血河冲刷了你的智力，让你的魔狼脑子像是气球一样空空荡荡。”李阅摊了摊手，一屁股坐在了宣软的沙发上。 芬利的肌肉紧了又松，狼爪伸长微微颤抖，很难抑制住扑上来给李阅一爪的冲动。 然而这还不够，仿佛嫌只有芬利一狼提供的恶意不够多，李阅紧接着抬起了手中的骨剑，指向了背后餐桌旁的波什，“还是说……你想像那边那个小矮人一样，狠狠锤烂自己的脸，给大家欣赏一下你的凶狠？” 李阅说的是波什当初袭向戴门本本的那一拳，在门托的空间折叠下打烂了自己的脸。 “当！”波什听了扔下酒杯腾地起身，翅膀煽动，宛若悬空的小蝙蝠，身边的可丽与可儿也飞上了天，攥紧了小拳头。 “咯咯……生气了。”李阅最大限度地利用“可憎”的效果，不断吸纳房间内生灵的恶意。 “来吧！动手吧！向我证明你们的凶狠！与愚蠢！”李阅张开双臂倚在沙发上，同时翘起二郎腿，就连才自愈没多久的趾骨都在摆动叫嚣。 芬利一步踏至李阅面前，狼爪却硬生生地没有劈下：“很好……你收获了魔狼一族的敌意，从此以后，禁忌森林将不会再容许骷髅进出。” 李阅腹诽：你禁足骷髅，与我脑灵有什么关系？ 波什他们三个呼扇翅膀，转瞬来到李阅身后，皮肤渗出岩浆一般的灼灼热息，幸好李阅有头骨阻挡。 “下个满月，我就要你死。”波什呼出腥臭的气息，不断贡献着致死程度的恶意。 李阅摆了摆手，表示知道了，没问题。 当下，李阅十分满意恶意的收集，同时又觉得有些可惜——可惜没有逼得波什与芬利出手，没办法利用禁闭除掉他们，减少封闭战训的不稳定因素。 内心深处，李阅巴不得所有的指挥官都被禁闭，只有自己独霸所有课堂，安心寻找脑灵提升实力的方式。 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极点，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自墙角响起。 “去你个骨头屁股——还我哥哥——” 一只小手远远伸了过来，拎着一个酒杯砸在了李阅的头骨，打得酒液横飞，李阅脑袋发晕。 李阅强行拉扯回迷迷糊糊的念头，将意念聚焦墙角，赫然发现那攻击者……竟然是米妮？ 自己的那只米妮！ 她怎么来了？ 但来不及等李阅过多思考，身前的芬利与身后的波什见李阅被击中，当即眼睛一亮，然后便是狼爪与挂满岩浆的拳头毫不犹豫地砸下，要将晶莹剔透的白骨化为脚下的骨屑。 再之后，狼爪与火拳各自击中了他们的头顶，各自沾染上魔狼与恶魔污血，然后蓦然消失。 与之一起的，当然还有一位魔狼王子，三只红皮恶魔。 他们被关禁闭了？李阅愕然。 封闭战训的空间折叠……只针对受训的指挥官？ 李阅的思绪不由得发散。 换句话说，米尼米妮是唯一可控的，可以伤到受训者的魔物？ 一瞬间，李阅脑海中想了很多——如此一来，米尼米妮们的地位暴涨？受训者们巴不得可以控制他们，进而消除自己讨厌的对象？ 就比如“斯科尔瑞克”。 稍微想想，李阅觉得这也许变向保护了米尼米妮，也侧面印证了这些小番薯一样的魔物们的温顺——这么多次封闭战训下来，米尼米妮们居然从来没有暴走过，唯独这次有米妮对骷髅王子斯科尔瑞克出了手，还是因为心爱的脑灵“哥哥”不见了…… 我刚才的表现……就那么“可憎”？ 飘到米妮面前，李阅黑洞洞的目光竟也显得柔软了些。 第63章 米妮的幻想 “还我哥哥！”米妮眼中含泪，一双小手不断地在地上翻弄，似乎是在寻找下一件武器。 而她身旁的米尼米妮门都躲得远了些，也许是怕被无辜波及，也许是老之前老米尼的安排。 “别吵，是我。”李阅不得已，只好向小米妮传念。 “啊噫？哥哥？”当脑海中响起熟悉的声音，米妮的泪珠啪塔啪塔地落下，“怎么会……真的吗？真的是你？” “我们换个地方说……”见米妮不信，李阅便要拉着她走向娱乐室的最角落，但却在迈动步子之前，莫名回头，向着房间里其他的米尼米妮大吼一声！ “补完”在此刻发挥了作用。 米尼米妮们惊慌失措，转身跑开，有步子慢的还绊倒在了地毯上，或者撞倒了桌子，噼里啪啦遍地狼藉；米尼米妮们逃远后，也没忘了伸长了小手把东西恢复到原位，但身子都隐于沙发后面，从李阅这边望过去，房间里宛若无人，墙上的金光缓慢流淌。 【恶意+1+13……】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不是说好了不来的吗？”李阅用意念扯着米妮的脸蛋，此刻既生气又后怕——万一先出来的受训者积怨难平，杀几只米尼米妮来祭天怎么办？ “你真的是哥哥？”米妮却完全没有理会李阅的问题，只因为在她面前站着的依旧是斯科尔瑞克的头骨，身体纤细一些而已。 “是我。”李阅向米妮传念了一副画面——画面中，李阅撤去了自愈之骨制作的骨架，在一瞬间恢复了原本的脑灵样貌，然后重新穿戴好。 “真的是哥哥……”米妮兴奋大叫，然后赶紧捂住嘴巴，“真的是你！你没有死，太好了……” “咦？可是你……怎么会变成骷髅的样子？”米妮一呆。 “这是我在封闭战训里新学的魔法。”李阅随口解释，骗骗小米妮不在话下——她的双眼透出羡慕的神色。 “怎么只有你？米尼呢？”李阅见米妮相信，方才想起还有一个小家伙。 “我是趁他睡着偷偷跑出来的，因为我越想越觉得，之前在走廊上，那只骷髅在骗我……”米妮眼珠转转，“哥哥就算拒绝我们的帮助，独自去找骨头，但也一定会回来跟我们说一声的，这一夜他都没有回来，这不像他……” 李阅心想这不是没有空闲的时间么——当时走廊上不确定布迪博格什么时候就会投来目光，自然也就无法向米尼米妮透露身份……天亮后还要向书魔遮掩少了一只脑灵的事实，便忘记了知会米尼米妮。 再之后，封闭战训的铃声就响了起来，李阅进了血河，更没有安抚米尼米妮的机会了。 “哥哥！既然这个是你，那斯科尔瑞克呢？被你杀了？”米尼米妮的小眼镜瞪得圆圆的，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难掩兴奋。 “嗯，杀了，很轻松。”李阅回忆起第十三藏书室门口的惊心一幕，那随斯科尔瑞克死亡而现身的布迪博格……再看了看手中的骨剑，不忍向米妮拆穿自己用挂屠魔的现实。 “好厉害！”米妮拍手，高兴到跳起来，“哥哥连骷髅王子都能杀掉，这下我就放心了……” “可是你为什么要杀他？啊噫？”米妮不解。 “因为他会伤害到我们。”李阅换了个话题，“你呢？米尼呢？这一天怎么样？” “老样子，递书，拿书，吃饭，睡觉……”米妮凑得近了些，“只不过金头发那个有点奇怪，好像在密谋什么……” 李阅想起了那个金发的家伙——负责清扫第六藏书室的厕所，也是老学者几人死亡的证人，名为汤姆的年轻学者。 “哦？他有什么动作？看桌上的符号了？”李阅只在乎会不会有下一个偷命的奴隶学者。 “没有！他看也看不懂！”米妮连连摆手，“是他的同伴说，自从那几个人死了之后，这个金头发的汤姆好像就生了病，没事总爱跑厕所……” 接下来，米妮说起了奴隶学者们之间的八卦，而李阅也故作认真地听着，实际上则是在平复心情——经历了血河中的战斗、门托的赐福，李阅一直处于十分紧绷的状态，就好像一个本就有些腐朽的弦，坠着一个沉甸甸的铁块，悬挂了几个世纪一样。 听米妮絮絮叨叨说了不少，有效缓解了李阅的紧绷，个体的状态也从“疲惫/紧绷”转变为了只有疲惫。 就这样听着听着，李阅散了架，睡倒在了娱乐室的墙角；米妮自顾自地说了半夜，戳了戳李阅的头骨，才发现哥哥已经睡着了。 米妮把李阅的头骨塞到墙的嘴角落，想要避免磕碰；但是站着瞧了一会又觉得不稳妥，便把李阅的头骨抱在怀里，背身坐在墙角。 坐了一会，米妮依旧没有睡意，看着散落在地的骨架，突然蹦蹦跳跳跑过去摆弄了起来。 米妮用李阅那自愈未完的纤细骨架，在地面上摆出了一个简笔画一般的白骨王座，庄严而又寒酸。 “哥哥，这就是您的王座——”米妮抱着怀中的头骨，声音低沉，学着书上看到过的礼仪官，请李阅“入座”。 见李阅没反应，米妮呵呵笑了笑，打散了白骨王座，放下李阅的头骨，重新在地上作画——这一次，米妮画的是一个山丘上的骑士，背后是一个小房子…… 由于李阅的骨头数量有限，头骨代表了李阅本人，下面的一根肋骨与四粒趾骨勾勒成了一个火柴人；腿骨与臂骨什么的则被摆成了山丘的缓坡，背面那个四四方方的小房子在米妮的想象中，则是森严的魔王城。 在那火柴骷髅的身后，跟着两根圆圆的骨头关节，正与他们的骑士一起行向魔王城外。 “呵呵……强大的骑士携着他的伙伴出征，为人类带去灾祸！”米妮挺直了几乎看不出来的腰，做出神气的表情。 “不对，不要为人类带去灾祸了，很多人类也很可怜……”米妮从她在书上听来的有限的知识得出结论，抹去了地上的画，重新编起了另一个故事。 “从前有一对夫妻……他们的哥哥是一位纺织女工……”虽然米妮编造的故事是纺织女工，但女工的工作间却是藏书库的样子。 “夫妻每天都会给辛苦了一天的纺织女工哥哥送饭，哥哥担心这对夫妻的身体，总是不喜欢吃……”米妮从地上搓起一小块灰尘当做是硬肉块，却不争气地流下了口水。 “纺织女工说，等赚到钱了，就送这对夫妻回家乡结婚……”米妮在距离“工作间”很远的地方摆出了一座岛屿，堆满了零零碎碎的骨头。 很多很多骨头，代表有很多很多同类；推得很高，也让这一座岛屿骨堆立体了许多。 正待米妮为这个故事添加更多的情绪、矛盾、转折时，米妮愕然发现，自己那圆墩墩的影子突然起了变化，现出一行恶魔通用语的文字。 “什么是结婚？”影文字不断改变着粗细，像是一行躁动的提示。 第64章 血茧 “哥哥……”米妮看见影子的变化，下意识摇了摇李阅的脑子。 “什么是‘结婚’？”影影单独列举出了一个词汇，表示无法理解它代表的含义。 “就是两个魔物……生活在一起？”米尼米妮虽然没有接触过影子恶魔，以为它是自己的幻觉，但这并不影响她乖巧地给出答案。 与此同时，李阅醒来，迷迷糊糊地感知到了地上的影子变化。 “然后呢？结婚……就会变得更加强大？” “影影？”李阅立刻认出了这熟悉的沟通方式，一边操控骨架重组身体，一边把米妮护到了身后——印象中影影仿佛只对人类抱有很大敌意，但无法确定他对弱小魔物的态度。 “哦，你醒了，我们在聊什么是‘结婚’。”影影绕着李阅和米妮转了一圈，“你和它结婚了吗？” “没有，她是我的随从米妮。”李阅当然不打算向影影暴露自己与米妮真正的关系，飞快思考如何补救。 “哦，结婚会让我变得强大吗？”影影似乎不怎么在意米妮与李阅的关系。 “不会。”李阅生怕影影下一秒就向自己求婚，“结婚是米尼米妮的生存方式，他们从出生到死亡都有另一只米尼米妮相伴，繁衍新的米尼米妮……” 李阅说着，看了米妮一眼，不确定是否回答正确；米妮挠挠头，也是一样的不确定。 “哦，那你是她的米尼？”影影的好奇心似乎永无止境，并且总能戳到让李阅不知如何回答的点。 “不，我是骷髅王子斯科尔瑞克，她的米尼在藏书库睡觉。”回答的同时，李阅忍不住用恶魔图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状态。 【当前对象……状态：平常/汲取/补完】 没有“可憎”，李阅放心了不少。 “原来是这样，米尼米妮可以结婚，繁衍新的米尼米妮。”影影总结了一下收获，“真的是很好的知识，谢谢你们。” 李阅不知道是该表示认同还是指出他的误解，想了片刻还是决定翻篇为妙：“你刚才一直在这里？不休息么？明天还要上课。” “我在感悟你的‘赐福’。”影影的回答令李阅惊愕，“是一种令人讨厌你的赐福吗？刚才我有想杀死你的冲动。” “这只米妮也有，她打了你，替我出了气。”影影伸出一条细长的手臂，拍了拍米妮的圆脑瓜。 米妮发觉影影是活着的魔物后，也颇为好奇地用手指触了触那影子，然后在影影的操控下胳膊抖成了波浪，憨憨发笑。 李阅没有想到影子恶魔会这么敏锐，居然瞬间就察觉到了自身的变化，难怪战场上会有“侦察”相关的擅长…… “嗯，是一种名为‘可憎’的赐福，不规则生效，我也不知道能有什么作用……”李阅没说的是，自己从门托那里要来了六种赐福，就像是一个随时都会爆炸的危险集合。 “有些恶魔是通过他人的憎恨使自己变强的，远征军里就有这样的恶魔。”影影摆出一副专家的语气。 “哦？哪种？” “钢铁城之战里没有这种恶魔，但是深渊巨口里面有。”影影一答，李阅蓦然想起影子恶魔的分布地点正是“深渊巨口”，看来这也是他的诞生地…… “深渊巨口？”李阅心念一动，在“汲取”的作用下，不由自主地问起了更多。 “对，波什他们就在那里出生，大部分纯血恶魔都是从里面的‘血茧’诞生，同时也是关押强大恶魔的地牢……”影影十分乐意地介绍起了深渊巨口，“我就是从血茧的影子中诞生，总能听见血茧的心跳声……” “现在也能听到？”李阅没想到这么轻松就知道了血茧的来历——记得恶魔图鉴中的“习性”描述中，影子恶魔的习性与影生之物息息相关，那从小与血茧和纯血恶魔为伴的影影，难免会对变强和繁衍有很深的执念，对人类也有很大的憎恨。 “能，尤其是陨石落下来的时候，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影影从米妮的影子中倏然扩张，用黑与灰复刻出了钢铁城上陨石落下的图景。 身为恶魔，很难战胜本能——这一点李阅早在斗兽场的时候就体验过，当时的敌人不仅仅有魔狼战士芬迪斯，更有脑灵本体的心魔，和对上位脑灵天生的畏惧感。 “对了，你的怪人拼图呢？试过了吗，怎么样？”李阅无法用恶魔图鉴解析恶魔遗物，既然告知了影影“赐福”的内容，想要理所当然地交换一些情报…… 毕竟参加封闭战训的恶魔中，似乎只有影影更偏向善意，加上血河中共同战斗的经历，李阅觉得影影是一个潜在的盟友。 “还没试过，当时如果不是米妮打了你一下，我就要用你试一试了。”影影的回答丝毫不见情绪波澜，也不含有恶意，但让李阅怀疑自己刚刚的判断。 “不过它的反馈……表示不会在藏书库对付受训者，所以也没办法在你身上试试他们的战斗力……”摆弄着文字，影影从影子中突出了一个圆形的球，是数个怪人拼接而成。 米妮似乎感觉到了危险，向李阅的身后缩了缩。 “不过我可以用米尼米妮试一试……”影影说着，一页人皮落地，瞬间肿胀，蠕动成了一个怪人的样子。 那怪人腰以下只有一条粗壮的大腿，脚底板上生着一张遍布层层獠牙的血盆大口，迈步时不断有口水渗出、落下。 独脚怪人一落地，悬浮着的怪人拼图中剩下的怪人也都蠢蠢欲动，宛若一个被剥开的洋葱，一层层开始散落…… “我不想知道了，请收回。”李阅用意念包裹住独脚怪人，限制其行动，却发现这怪人力气奇大无比，即便李阅用尽全力，也只能稍稍拖慢他的步伐。 “……好吧。”独脚怪人已经跳去了娱乐室的中央沙发，又被影影硬生生拖着影子拽了回来，再强行按回到怪人拼图中，以全新的角度嵌在一起——独脚怪人的脚紧紧贴着狗怪人的嘴巴，脚上的污垢正好潜入狗怪人的牙缝。 “你不想要米尼米妮死亡？”影影当然不是蠢货，从李阅和米妮的相处中，已然察觉到了李阅的想法。 “米妮替你出过气，你不喜欢她？”李阅反问，“而且米尼米妮是封闭战训的侍者……” 影影粗暴打断：“什么是喜欢？” “就是她替你出气，你感觉到心情舒畅，就是喜欢。”李阅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可以扭曲恶魔的认知。 “哦，那我也喜欢你，在你不‘可憎’的时候。”影影微微扩散，“你的骷髅海很好。” 李阅有一种错觉，觉得影影可能又要跟自己结婚。 “既然不能随便杀喜欢的族群，那我只好换个对象……也许可以明晚用老师试一试……”影影一行冷漠的文字又让李阅心惊——受训者不可互相伤害，却可以直接对老师们出手…… 这是规则的制定有问题，还是在鼓励受训者拿老师试招？ 李阅不由得担心起明晚的老师，更好奇自己最在意的“晋级学”被排在什么时候：“明天什么课？” 影影拖动李阅的影子，来到娱乐室的入口。 第65章 弱小，等同于罪恶 今夜的血河模拟战，是门托用于判定恶魔之子们的现状，从而制定战训内容的一次测试。 当门托携李阅一同传送回娱乐室的时候，入口的墙上便显现出了未来一个月战训的内容安排——只不过除了影影以外，没有人注意到而已。 也就是说，课程的安排，将与恶魔之子们的实力、表现息息相关，这让李阅不禁好奇第一堂正式的课程会是什么，晋级学又是排在哪天。 勇者学、人类史、战争学、人性堕落学、迷生物学、晋级学、死亡禁令——封闭战训一共设置七种课程，每夜一课，每种课程排布四次，七夜课程轮转四次，也就构成了为期一轮满月的封闭战训。 将意念聚焦到墙上的“课表”，李阅愕然发现，第一课居然是“死亡禁令”——在米尼米妮们的描述中，死亡禁令是即便身为恶魔也绝对不要做的事，绝对不要去的地方…… 基本上等同于恶魔生存学。 门托是觉得这一届恶魔之子……应该先学会不要作死？ 回忆血河中的整场战斗，李阅默认了门托的判断，但也觉得原本至少能够支撑三天的钢铁城战役被他们打成了两晚结束，其中指挥官波什占主责。 “死亡禁令吗……波什也许完全不适合做指挥官。”对于这位满脑子冲冲冲的司令官，李阅毫不同情，并且非常满意他与魔狼王子芬利被自己嘲讽到关禁闭。 “他的确很愚蠢，且弱小。”影影与李阅的看法一致，“远征军的司令官权柄会给这些‘纯血’恶魔很大的增强，但他还是连指挥官或者大魔导的皮都没碰到，真的很弱。” “当初我还是血茧影子的时候，有参加过封闭战训的指挥官，他说之前杀伤率最高到达过57%，创下了纪录……” “谁的？” “前任城主，48年前。”影影甚至无需回忆。 又是前任城主……那个在课桌上刻下了盗命咒文的城主？被现任城主赶下王座的城主？ 李阅默默留意。 “而我所听到的杀伤率中，最低也没有低于过20%，所以毫无疑问，我们是最弱的一群学员。”影影在扩散与收缩之间，显露出一丝丝不甘。 “你做得很好了。”李阅安慰影影，“如果波什能够尽一个指挥官的职责，针对不同的能力制定战术……或许会好些。” “也许吧，但那样的话，我们得先杀掉波什。”影影的判断依然很冷漠，“可依照我们的力量……无法像前任城主那样，打败血河，取代远征军司令官……” 李阅一惊，提取到了关键信息——前任城主并不是波什这种产自于血茧的“纯血恶魔”，并且在模拟战中，他的第一选择是击败远征军司令，夺得兵权，然后才率领远征军，对钢铁城造成了57%的杀伤率，几乎就要夺取胜利…… 是个狠人…… 但这么狠，又是如何被现任城主篡位的？ 李阅的思绪不仅飘得远了些，想着一些远超现实的冲突。 拉回思绪，李阅对明晚的课程有些期待，然后叹了句：“可惜波什被关了禁闭，不然明天的死亡禁令……很适合他来学习。” “你是说他会缺席？”影影不解。 “不是吗？禁闭？”李阅提醒影影。 “虽然我对禁闭有一定的好奇，但我知道，禁闭的时间被门托压缩，并不会耽误封闭战训的进程。”影影幽幽留下字迹。 惊讶之余，李阅又觉得理所当然——如此一来，把敌人都嘲讽到去关禁闭的想法……似乎意义就不大了。 “明晚你会再次见到他们……”影子宛若一个预言，“或许更早。” “这是他们的幸运，学习一下死亡禁令。”李阅稳定心绪，悠悠答道。 影影没想到李阅能这么淡定，猜不透骷髅王子“斯科尔瑞克”……要如何对付纯血恶魔波什和魔狼王子芬利。 而李阅重新将意念聚焦回封闭战训的课表上，思考明晚怎么办，以及……主攻哪几节课。 针对本期恶魔之子，封闭战训的课程排布依次是死亡禁令、战争学、晋级学、勇者学、人类史、人性堕落学以及迷生物学。 李阅觉得前七夜最好还是全部参加一遍，不管老师传授的是什么，总归先利用“汲取”的赐福，快速吸收掉几百年来脑灵们的翻译成果。 对于现在的李阅来说，这无疑是最有效率的战训方式。 战训的同时，最好将所有恶魔之子以及导师们收录进恶魔图鉴——这样不仅能够有针对性地设计与他们的相处模式，更容易解锁恶魔图鉴的后续功能。 只不过像门托这种……只有四节课的时间未必足够——恶魔图鉴可保存的纪录有三条，目前李阅保存了现任城主、脑灵之主布迪博格和魔王导师门托，而剩下的六位导师显然也都是强大的存在，目标太多，一时间难以区分优先级。 最终，李阅决定依旧保留这三者的纪录，同时由易入难，先从收录恶魔之子们开始。 藏书库积累的知识、脑灵的晋级方法、恶魔图鉴的收录……如果没有“汲取”，李阅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现在有了门托的赐福，似乎可以齐头并进，悉心拆解这一团乱麻，抽出那根命运的线。 前提是承受其他恶魔的“憎恶”，躲开那些强大存在的注视，斡旋于明显抱有恶意的波什一伙与魔狼王子芬利…… 好在影影似乎对自己抱有善意——李阅低头，空洞的眼望向地上的影。 想罢，李阅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归藏书库，趁着绿时与蓝时，先感受一下“汲取”的效率——未被书魔挑选出来的藏书同样是宝藏，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李阅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 “我需要出去一趟，那么……晚上见？”李阅咯。 恶魔之子只被封闭在藏书库的范围内，进出混沌之门并不受限。 “你不害怕吗？出去的话，会在外面被波什他们杀死？”影影还是摸不太透李阅的实力，但这不影响他不留情面的发言。 在血河中与李阅并肩作战了那么久，影影只能基于自己的观察判断——正面战斗的话，李阅应该不是波什或者是芬利的对手……吧？ “藏书库可没有门托的护佑，也没有骨法师可以帮你的忙。”影影补充了一句。 “我自有办法。”李阅心说出了这扇门，就没有“斯科尔瑞克”了。 说着，李阅传念米妮，叫她拿过墙角杂物堆中的鲁特琴，一起走去娱乐室的入口；然而就在踏出那扇门前，李阅被“补完”触动，低头望向了自己的影子。 “要一起吗？”李阅回问影影。 “不了，绿时和蓝时的我不够强大，我选择在这里休息。” 影影列出了一行颇具哲理的话，李阅联想起血河城下、魔狼王子芬利望向自己的眼神，再看那字迹变幻，甚至觉得影影接下来所写的……也许能够登上“死亡禁令”的第一堂课。 “弱小，等同于罪恶。”影影列下了一行蠕动的文字。 李阅搂着米妮迈入混沌之门，感知到影子与自己剥离，感知到怀中那一个弱小的灵魂难掩颤抖。 第66章 反逆 绿时将至，藏书库的中层走廊静悄悄的，那些第七到第十二藏书室的精选藏书已经米尼米妮们搬运到了混沌之门内部，在对应的课堂上都可以看到。 “哥哥，斯科尔瑞克不见了，会不会有骷髅找他？”米妮与李阅走出混沌之门，望着李阅黑洞洞的眼眶说。 不知何时，第十三藏书室门口的床与沙发已经被米尼米妮们修好，李阅将鲁特琴扔到沙发上，骨剑随手插在墙边。 “对我们来说，骷髅王子死掉了；但对别人来说，它只是行踪不定，只有我想让他出现的时候，他才会出现。”李阅倚上了沙发，多向米尼米妮们解释了一句，可不想再被小家伙殴打了，“斯科尔瑞克成为了我的身份，用来参加封闭战训的身份，所以你可别再为我担心，跑到混沌之门里面了。” “哥哥……你为什么要参加封闭战训？里面的家伙很可怕。”米妮嗫嚅道，“难不成……你是为了保护米尼米妮们？” “我只是为了变强，让那些家伙不再那么可怕。”李阅尽量不想让小家伙有心理负担。 “那我明天叫上米尼，跟哥哥一起参加。”米妮攥紧了小拳头。 “你忘了之前怎么答应我的？我刚才怎么说的？”李阅想起了米尼和米妮被迫抽签时候的无助。 “可我们不能总让哥哥保护，我们也想帮你……” “还没到时候。”李阅俯下身子，摸了摸米妮的头，“我在里面，想活下去都要拼尽全力，更没办法分心保护你们。” 李阅一边说着，一边观察自己的状态，庆幸没有遇上“反逆”。 “乖，我也会向魔王导师询问一下米尼米妮的变强方法。”李阅忆起门托的态度，觉得在晋级学上随口问问的话……问题不大。 “魔王导师？”米妮眼睛一亮，“你见过他啦？他强大吗？漂亮吗？喜欢米尼米妮吗？” 米妮一连问了三个问题，李阅却只回答了第一个：“强大，无法理解的强大。” 至今李阅也不知道“赐福”究竟是怎么样作用在自己身上的，那几种几乎脱离了“规则”的效果……又是怎么实现的。 “魔王导师是教导魔王的，那米尼米妮也可以成为魔王吗？”小米妮搓搓手，想象那简陋的白骨王座上坐着的是自己，米尼在一旁侍酒。 “谁都可以成为魔王，只要足够强大。”这是李阅在血河中得到的感悟——就像前任魔王可以在模拟战中抢夺司令权柄，就像现任城主可以把前任城主打到连名字都不被记录。 “不过你为什么要成为魔王？你不是要和米尼回家乡结婚吗？”李阅歪头看米妮。 “成为魔王，书魔就管不到我们啦，我们就可以回去结婚了……”米妮说到一半突然捂住嘴巴，想起了自己稚嫩的画，“哥哥……你都听到了？看到了？” “嗯……那白骨王座，我会坐上去的……”李阅忆起那团简陋的白骨画，后半句没说的却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到家乡。 末了李阅又在心里笑了——一个孤零零的脑子，回去了做什么？ 正想着，藏书库中层的光线发生了细微的改变，绿时即将到来，一夜也快过去；而伴随着时间的变化，李阅也蓦然发现“反逆”浮现在了自己的状态中。 “我去上班啦，你不要跟我来了。”李阅说起反话，叫米妮一起去藏书库大厅翻译——这是对“反逆”效果的粗浅理解，李阅没办法挑选它生效的时间，只能尽量利用。 而汲取的状态还在，几夜前好不容易挑选出来的书籍，今天是时候大读特读了。 “为什么……你不要我了？”米妮又是眼眶湿润，随时爆泪。 “不是……你想去……我们翻译……”李阅有一种要死机了的感觉，不知道米妮的反应究竟是“反逆”在生效，还是无效。 “走……”李阅只能模糊目的，回归成脑灵的样子，向下层飘去。 “来啦！”米妮小步跟上，但由于跑得太快，踢起了一块碎石，正好打在了李阅毫无保护的脑袋上，打得他飘摇不定，并同时感受到一阵猛烈的刺痛！ “反逆”……主要作用于环境吗…… 想着，李阅赶忙在周遭张开意念，提前感知所有变化。 “哥哥你走反了……”米妮弱弱地哼了一声。 李阅一愣，莫名觉得可怖——刚刚明明方向是对的，结果莫名其妙走错了方向…… 难道“反逆”连现实都能发生改变？ 哦不对，是被那枚石子打得转了向…… “你先走吧，我休息一下……”李阅思忖片刻，决定熬过“反逆”再回下层。 于是李阅重新穿上了自愈之骨，顺着沙发躺了下去，结果凹凸不平的沙发在某种混合的作用发力下，致使李阅滑落在地，散成一团。 “走……”李阅原地躺平，用意念操控骨手向米妮摆了摆，但恍惚间指骨没有操作好，掉在沙发缝里找不到了。 最终米妮还是在李阅的强烈要求下去往了下层，犹犹豫豫地，一步三回头。 待米妮下楼，李阅基本确定“反逆”这项赐福不会作用在身边的生灵身上，主要集中在对环境和巧合的影响——可以理解为一个霉运，最好找个最安全的地方熬过。 而这更坚定了李阅“熬过反逆再下楼”的想法——躺着不动还好，地上总不可能突然冒出个怪物把自己吃了吧？ 就算冒出来，也有自愈之骨挡一挡，可到大厅看书的话没有头骨保护，万一被藏书砸死、书页划死…… 李阅都不敢多想。 不得不说，门托的几种赐福中，“反逆”是李阅最讨厌的。 于是李阅就这样躺着、睡着，反复被莫名的脑沟抽动所惊醒，终于熬过了“反逆”状态消去，准备去藏书库大厅拥抱知识。 值得一提的是，浅眠中，李阅有一次惊醒是“瞩目”所影响，就像是被一只史前巨兽注视着一样。 那一刹那，李阅还以为是脑灵之主布迪博格凯旋归来，偷看自己睡觉；结果那位存在似乎对骷髅没什么兴趣，既没有展现出恶意，也没有任何沟通的举动。 而李阅也想起，昨夜血河模拟战的时候，布迪博格应该是在欧基布基的“邀约”下，参与了他的第一场斗兽场首秀——也不知道结果如何，还能不能安然回来…… 要是脑灵之主死了，这藏书库会怎么样？ 李阅想着些有的没的，反复确定暂时不再受到那三种“负面”赐福的影响，便回复了脑灵的本身形态，找准了去下层的方向，准备开始期待已久的知识“汲取”工作。 但移至半路，忽然一股莫大的压力笼罩李阅全身，完全将他锁定。 不是“瞩目”效果，而是真实的意念，且有些熟悉…… 脑灵之主布迪博格！ 第七藏书室门口，仿佛有一团不规则的污泥，蓦然将那块空间撕裂，张牙舞爪地爬出。 为什么是它？为什么是现在？怎么才想起它，它就归来了？ 李阅又深深感受到了寄人篱下的不方便之处——好不容易忍过了赐福，刚想去取藏书库的“宝藏”，又碰见了布迪博格？ 嗒……嗒…… 昏暗的走廊对面，隐有液体滴落的声音；腥味弥漫铺面，像是血与脑液在混合作用。 “脑灵……”布迪博格的声音有些虚弱，传来的意念也断断续续。 “你去……召集全部的脑灵……现在……” “现在来这里……来我身边……” 【恶意+1444】 第67章 重伤的布迪博格 布迪博格受了重伤。 李阅不知道昨夜脑灵之主经历了什么——当李阅用意念感受布迪博格的轮廓，赫然发现那黑褐色的大脑后面遍布细碎的咬痕，将本就是坨状的脑灵躯体伤得更加不规则；脑液与血混合，从那支离破碎的伤口处滴落，接触地面后很快凝固，渍成一团烂泥。 而原本环抱着布迪博格的重重死尸，此刻也都是破破烂烂的，伤势千奇百怪，有的被扯去了一半身子，只有脚踝与布迪博格融合，尸体大部分都拖在地上；有得好像是被勒爆了脑子，再用人皮紧紧裹起，渗出腥臭的体液…… 最令李阅意外的是，最初追击逃亡脑灵的那位角斗士也在——那个手持长鞭、人皮，身边始终跟着三只恶犬的角斗士，排名281的斗兽场精英，“奴隶主”博德科利。 只不过，此刻的博德科利双眼翻白，下半身已经完全被布迪博格吸收到了大脑的下方，那颗不大的人头被拖在凹凸不平的地上，轻轻碰撞，发出“咚咚”的闷响。 至于那三只恶犬全部头骨塌陷、面颊破碎，完全共享了上半身，宛若来自地狱的三头犬，它们的嘴巴无力地歪着，舌头半伸，一副在布迪博格身体中死去了的样子。 感知着布迪博格的惨状，李阅脑补出了昨夜发生在斗兽场的一场大战——脑灵之主布迪博格被包装成了来自藏书库的普通脑灵，对上了排名281的角斗士“奴隶主”博德科利，然后在恶犬的撕咬中、长鞭的抽打下，布迪博格击杀博德科利，获得了当夜的胜利。 但不知道博德科利是被迫吸收到了布迪博格的身体里，还是战斗中的某些负面作用，导致此刻的布迪博格甚至无法掌控自身的形态，脑沟呲血的同时还鼓胀出不少血泡，像是一坨融合了无数怨念与伤痛后，漂浮在了半空中的泥沼。 “你去……召集全部的脑灵……来这里……来我身边……”布迪博格轰然坠地，横在第七藏书室的门口与通往下层的阶梯之间。 李阅惊疑不定——收到的1444恶意代表了什么？布迪博格说这句话并不是针对李阅，而是包括了所有脑灵…… 结合脑灵之主此刻的伤势，李阅不难猜出，布迪博格应该是想利用藏书库的六十只脑灵为他疗伤。 虽然李阅也不知道布迪博格会用什么方法，但猜想六十只脑灵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那恶意的提示也似乎证明了这一点。 “去……”布迪博格并没有丧失意志和行动能力，见面前的脑灵愣神，那包裹着李阅脆弱身体的意念倏然加强，瞬间便将李阅扔去了下层阶梯。 就像是在随手丢一个垃圾。 与此同时，李阅感知到自己脑海中浮现出了一股强大的、无可抗拒的念头：“通知藏书库下层的全部脑灵，来这里。” 李阅惊骇于布迪博格的意念能力，知道虽然他已经受了重伤，但在念力等级上依旧碾压自己，没有自愈之骨保护的话，布迪博格只需要动一个小小的念头，就能把自己拧成肉泥。 而那个“念头”则更加令李阅恐慌——即便明知道那念头是布迪博格强加于自己的，但却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抵抗意志，并且下意识便跟随它的指示而行动…… 这是因为布迪博格是比自己上位的存在？还是这种“念头”本身……就是脑灵之主的某种能力？ 李阅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在那个“念头”的驱使下毫不犹豫地飘忽下楼，径直向藏书库的大厅飘去。 藏书库大厅，脑灵、米尼米妮与奴隶学者们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工作，书魔依旧是那副仿佛已经沉睡了的样子，但却在李阅移入大厅的一瞬间有了些许反应，整本书哗啦啦地翻动起来，似是感应到了布迪博格的意志。 “全部脑灵……去第七藏书室门口……”李阅不由自主地向大厅中的所有脑灵传念，紧接着就感知到被赋予到脑海中的“念头”波动散开，落入了剩余五十九只脑灵的体内。 念头……是会传染的！ 书魔的书页蓦然合拢，默许了布迪博格的安排；米尼米妮与奴隶学者们感受不到脑灵之主的意念，只在惊讶中，看到了原本正在传输着知识的脑灵一股脑地腾空浮起，齐齐飘向藏书库下层的阶梯…… 李阅自然也在其中，只不过有一瞬间的犹疑，脑沟微微发颤，竭力抗拒着布迪博格的意志。 联想到六十只脑灵每天清晨都会复活，此刻的李阅已经真真儿地能够“脑补”出来一副画面——布迪博格蠕动那烂泥一样的躯体，缓缓将六十只脑灵融入自身；而那不断泛滥着腥臭味的身体渐渐愈合，黑褐色的脑灵之主重新浮起。 那是一种深层的恐惧——明知非是自己的意志，但身体却不听使唤，就好像成为了一个看客，又像是活在了一个清醒梦里…… 而梦的尽头，有很大可能就是死亡。 要逃……李阅勉力争夺起了身体的控制权——念头在被均分了六十份之后有所减弱，李阅虽然没有办法完全夺回身体，但能通过不断地拉扯，减慢去往第七藏书室的速度。 接下来怎么办？ 李阅有些后悔刚才没有把骨剑带下来了，不然此刻应该能帮忙做个支点挡一挡？ 而后李阅马上想到，应该制作一些障碍物，从外部进行打断——李阅跟随着脑灵们涌向藏书库的中层阶梯，同时整个脑子以一种非常诡异的频率颤抖，就像是一个有些卡顿的破布团。 离开大厅，缀在脑灵队伍的末尾，李阅猛然唤出斯科尔瑞克的骨骼，想要操纵双手扒住墙缝，躲开与脑灵们上楼一起死的厄运。 然而那念头才刚刚升起，马上就被布迪博格的意志冲刷殆尽，于是李阅拖着一串纤细的骨架踏上台阶，连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 发现布迪博格的“念头”无可抗拒，李阅绞尽脑汁，只想要偏离一点点，卡在阶梯的扶手之间…… 但脑灵们的行进路线毫不动摇，李阅再次失败，已然来到了楼梯半。 隐…… 迫不得已，李阅撤去自愈之骨，想要动用门托的“隐匿”赐福，借此消失在布迪博格的感知之中。 但这个想法才刚刚升起，便被布迪博格的念头消去。 “来这里……来我身边……”脑灵之主的声音，在所有脑灵的脑海中共鸣。 妈的……来就来……谁怕谁…… 李阅放弃抵抗那个“念头”，反而将自身的意念全部聚焦在恶魔图鉴的“召唤”按钮上，犹作困兽斗。 然而就在此时，忽有两双柔软的小手拉住了李阅的身体，把这个正在接近深渊的脑灵扯回来，牢牢抱紧在了怀中。 第68章 醒来的布迪博格 “哥哥，你要去哪里？”米尼和米妮藏到了阶梯下的角落，捂着李阅的脑子，胳膊伸长蜷了好几圈，生怕李阅跑了。 “你们救了我的命了。”李阅抗拒不了被布迪博格的召唤，但两个小家伙的物理束缚还是非常有效，此刻动弹不得。 “你看！我就说哥哥不想走！”米妮腾不出手，便给米尼一记头撞。 “轻点轻点……”感觉到米尼米妮在加力，李阅急忙叫他们克制。 “哥哥，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所有的脑灵都走了？”米妮压低声音，软软的身子挤住李阅，确保万无一失。 “那是布迪博格在召唤我们……布迪博格受了重伤，要利用脑灵们回复他的生命……”李阅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为什么会受伤？呀我知道了！斗兽场！”米尼米妮相视一叫，想起了之前发生在藏书库大厅的那一幕，那向布迪博格叫嚣的博德科利，和他身边围绕着的蝇群。 “真是聪明的小脑瓜。”被米尼米妮救了一命的李阅丝毫不吝称赞——恶魔图鉴的“召唤”功能有极大不稳定性，不到万不得已，李阅真的不想在毫无了解的情况下动用这张底牌，而门托的隐匿赐福因与布迪博格的意志产生冲突而失效，这也让李阅暗骂自己不够谨慎。 在魔王城，并不是有几个保命的手段就可以高枕无忧——也许布迪博格的境界不如门托，但本身天生克制下位脑灵，所以对李阅来说，就具有相当大的危险性。 布迪博格很危险！ 于是李阅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要不要趁布迪博格虚弱，去补上一刀？ 旋即，李阅强行压下这一念头。 因为李阅不确定布迪博格植入自己脑海的“念头”会持续多久，现在接近布迪博格，也许会被它直接就吸收吞噬。 只有等布迪博格吸收掉那59只脑灵后，再看看这个念头还会不会持续存在——如果还在的话，米尼米妮现在做的只不过是给了李阅更多思考的时间，该面对的终究还要面对；如果那念头不存在了，或许会有更多选择。 接着，李阅将意念缓缓展开探往楼上，发觉脑灵们的气息数量果然如同自己猜测的那样迅速减弱，而布迪博格的存在感正在缓缓变强。 “脑灵们都死了。”李阅向米尼米妮传念，有些后悔没把骨剑带下来——就算想补刀，也缺了一把刀。 “啊噫？全死了？”米尼与米妮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嘴巴，“这么多年……还从没有这么多脑灵一起死去……” “但也有个好消息是……也许今天米尼米妮和奴隶学者都可以放假了……”李阅判断起了接下来的局势，调侃了米尼米妮一句。 脑灵死绝，明天早晨才能复活，显然米尼米妮和奴隶学者没有办法进行书籍的翻译工作，而李阅也不能以本体的样子大咧咧地呆在藏书库大厅了。 不过，那是能够从布迪博格手下活下来之后……才可以考虑的事——布迪博格接下来的动作，才与李阅息息相关。 布迪博格会不会发现少了一只脑灵？ 布迪博格的伤势会恢复到什么水准？ 最后，布迪博格是会停留在第七藏书室门口，还是回到藏书库上层？ 这些问题都还没有答案，李阅却突然发现脑海中的那个“念头”消失了。 延展感知，李阅发现藏书库中层静悄悄的，无法确定布迪博格是否离开；下层走廊则有一些米尼米妮正在观望，奴隶学者们则都回去了第六藏书室休息。 换言之，藏书库暂时平静，李阅刚才担忧的三个问题，正可以一探究竟。 “好了，放开吧。”李阅想米尼米妮传念。 “没事了？”米尼米妮不敢相信。 “嗯，没事。”李阅的意念中透露出坚决——必须要了解到布迪博格当下的情况，不然脑灵之主就像是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始终悬在李阅头上，稍一不慎，也许就会不明不白地死去。 两双胳膊纠缠片刻，用了好半天才解开；李阅也重新穿上了自愈之骨，变为斯科尔瑞克的形态，缓步趋向阶梯。 “斯科尔瑞克”是唯一一个李阅掌握的、能与布迪博格沟通的身份，恰好可以在此刻派上用场。 同时李阅也始终把意念聚焦在“召唤”按钮上，准备一旦发生事故，立刻召唤恶魔，给自己制造脱身的可能。 “你们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去去便回。”李阅扯开米妮拉住自己的小手，缓缓走上台阶。 藏书库中层的空气都在不断散发出浓烈的异味，墙上地上遍布脑液，仿佛提醒着李阅刚刚有59只同类在这里无声无息地消亡，成为了布迪博格身体中的养分。 第七藏书室的门口依旧有一团“烂泥”，此刻它已经漂浮回了空中，形状也不再像初见时那样不堪，稍稍鲜明了一些，博德科利与三只恶犬偶有身体上的抽动，似乎找回了一点生命。 对于李阅的靠近，布迪博格没有什么反应，身躯还在不断蠕动着、重构着，竭力吸收每一点点生命力；而环抱着他的死尸们骨节咔咔作响，时不时掰过身体，既像是一种进化，又像是某种畸变。 布迪博格正在恢复，但还没有完全醒来。 于是李阅一时间难以决择——要不要杀掉布迪博格？ 李阅起意，自然是因为布迪博格的危险性，以及脑灵之主对自身的先天克制，但动手的念头很快就被李阅自己掐灭了——布迪博格此刻无疑非常脆弱，但依旧是脑灵之主，兴许还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手段…… 唯有把他收录的恶魔图鉴中，才能真实地确定他的状态。 同样，李阅也想到……假如布迪博格莫名其妙死在这里，不用说其他的恶魔，至少欧基布基就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从此将藏书库变成脑灵养殖场都有可能，到时候生存会更加艰难，远不如先利用布迪博格的存在，避免一些可能的麻烦…… 最主要的是，李阅不知道怎样才能杀掉布迪博格——就像是在赤手空拳的人类面前，摊开了一只昏迷了的老虎。 哪怕再给人类一把小匕首，人类也不知道捅上去能不能一击毙命；哪怕人类能够唤来另外一只熊罴，亦不确定那熊罴会不会调转利爪先拿人类开刀。 所以还是算了，至少在了解他之前，不要惹怒他。 【解析中……18%……】 李阅用意念包裹布迪博格，猛然间发现解析速度有了极大的提高。 目标的状态会影响解析速度？ 正在李阅惊疑不定时，忽然一个声音响起，如同剃刀刮在墙皮上令人难耐。 “你在想……要不要……杀了……我……？”布迪博格脑沟一跳，那半截身体插在脑子里的博德科利手腕撑地，抬起头说。 第69章 濒死 “弱小，等同于罪恶。”李阅现学现卖，直接将影影的总结丢给了布迪博格，意念一刻不离“召唤”按钮。 “真的吗……我弱少吗？”布迪博格借博德科利说话，嘴巴开阖，偏偏漏风，难听难懂。 “是的，你很弱。”李阅通过恶魔图鉴的解析速度判断出了布迪博格的状态，知道他眼下连魔狼芬迪斯亦是不如。 不过……对上脑灵的自己还是可以完全碾压，所以绝对不能露怯，不能让布迪博格发现自己是脑灵，“斯科尔瑞克”要演到底。 “那么你可以死一死……”博德科利的语声还不是很连贯，其间夹杂着恶犬的呜咽，“攻击一只恶魔的同时……要有死亡的觉悟……汪……” 李阅一想的确如此，血河中魔狼芬利就是这么死的。 “刚刚发生了什么？你吸收了全部脑灵？”李阅一边拖延时间解析布迪博格，一边评估自己未来的安全程度。 “少了……一只……”布迪博格还没有积攒出离开此地的力气，或者是已经足够了，但正在用于防备面前的骷髅。 “哦，那只脑灵，归我了，我吩咐它去收集骨头……”李阅正好解释自己的去向，“或者已经死在了哪里吧。” 【解析中……26%……】 “下一个绿时就会有答案……”布迪博格恢复的速度极快，博德科利的嘴巴已经不再漏风，“如果它死掉了，下一个绿时会在藏书室中复生……” “那么你呢？假如你死了，会在这里复活？第七……藏书室？”李阅至今也不确定布迪博格的来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了第七藏书室的门口。 “也许吧，你要试一试吗？”布迪博格终于重新悬浮起来，环抱着他的死尸、博德科利、恶犬们同时望向李阅。 “也许……我真的会试一试。”李阅一抬手，借机招来了第十三藏书室门口的骨剑，但其实也仅止于此了。 但同一瞬间，博德科利与三只恶犬爬出了布迪博格的脑子，隔在了李阅与脑灵之主中间，防备之意尽显，却有些力不从心，恶犬口中流脓。 场面剑拔脑胀，李阅咯咯一笑，耍了个轻灵的剑花别回腰间：“以我对欧基布基的了解……这位斗兽场之王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就算你活过了今夜，但斗兽场里还是有无数个角斗士、无数场战斗在等着你，直到你死亡。” 一边心战，一边拖延，全是试探。 【解析中……41%……】 “关于这个……”布迪博格的脑筋抽动，“我已经在‘它’的脑袋里……找到了答案……” 言语间，博德科利突然伸出手指，指着自己那依旧有些凹陷的脑子说：“下一个满月之前……布迪博格都会赢……但赢得很艰难……而下一个满月的杀戮杯决赛……第五场……就是脑灵之主的死期……” 那被吸收了一半的奴隶主，以欧基布基麾下角斗士的口吻，诉说着当下这副身体主人的死期——李阅感受着面前荒诞的一幕，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原来……布迪博格甚至可以从博德科利的脑袋中撬出情报。 “所以……或许……斗兽场……可以变得很适合我……”布迪博格换回自己的语气，“在下一个满月之前。” 布迪博格这番话有太多李阅不解的事物，却又没办法直接发问——以斯科尔瑞克的性格，不会对脑灵的能力或者打算有太多好奇，对布迪博格产生恶意已经是它最自然不过的反应，说多了的话，很可能会引起布迪博格的怀疑。 所以李阅沉默。 【解析中……63%……】 “你可以滚了。”沉默片刻，李阅意识到无论接下来主动做什么，都不是“斯科尔瑞克”的作风——要么当即动手，要么叫布迪博格离开，不可能与脑灵之主一直闲聊，聊到恶魔图鉴收录完毕。 而显然李阅不打算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对布迪博格出手，更不打算引起他的怀疑，所以宁愿错过这一次分析的机会，也要尽快结束这次“交谈”。 正好，也可以试探出布迪博格的真实状态——到底是要逃还是要打？ 结果布迪博格沉默了。 “很遗憾……我还不想离开……”布迪博格居然选择主动留下。 这不禁让李阅怀疑他还没有回复行动能力，此刻也与自己一样，是在拖延。 于是气氛陡然之间变得微妙起来，场面也有些滑稽——一个打肿脸充胖子，假装残暴，似乎想要猎杀脑灵之主；另一个明明伤重未愈却硬摆空城计，假意聊天。 隔着尸体、骨剑、头骨，实际上却是两个脑灵面面相觑。 【解析中……77%……】 “封闭战训……已经开始……你还在中层游荡……是要……做什么……”布迪博格转换话题，听得李阅愈发认定脑灵之主走不了路。 “关你屁事。”李阅指了指第十三藏书室门口的沙发，“让我过去。” 可是布迪博格保持漂浮已经竭尽全力，想让路也做不到。 “还有一些时间……如果你一意要呆在外面的话……或许我们可以互相帮助……”布迪博格突然谈起了互助，李阅不知道他是真的有求于斯科尔瑞克还是借机拖延，但是结合当下微妙的气氛，想来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不过这倒是令李阅想到了一个此前没想通的问题：“欧基布基说你欠他一次，欠他什么？” 这也是李阅最后的试探——解析即将完成，脑灵之主即将被收录至恶魔图鉴！ 当初欧基布基来藏书库抓人，提到“欠的一次”后布迪博格当即屈服——李阅想不通恶魔与恶魔之间还有什么无法反悔的交易，巧了两只脑灵都想拖延，现在不问更待何时。 “啊……那是一百多年前了……你可能还只是一具尸骨……”布迪博格叹了一声，居然非常配合地讲起了故事，“当时我还没有名字……还只是一只弱小的脑灵……游荡在这里……遭遇了拉蒙特家族的勇者……” 【解析中……84%……】 故事泛善可陈，无非就是当年弱小的布迪博格陷入险境，恰好撞上欧基布基，欧基布基为布迪博格解围的同时，也借机签订了一份恶魔契约——当然了，是布迪博格偿还3次债务，如今已是第三次，只要布迪博格熬过斗兽场，就再也不欠赌魔什么了。 本来简短的故事被布迪博格讲得冗长，然后李阅就充分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布迪博格何至于如此拖延？ 这货一定还没有痊愈！ 假如真的被他回复了状态，会不会进而对自己产生新的恶意？ 毕竟周旋到现在，李阅靠的可全都是内心的勇气、“召唤”按钮的底气，和熟练扮演斯科尔瑞克的演技…… 一旦局势再发生变化，很大的可能性会向对李阅不利的状况倾斜…… 看来只能刺激一下布迪博格了——李阅听脑灵之主娓娓道来，如此想道。 而也就在此时，恶魔图鉴弹出了提示。 【解析完成……恶魔图鉴收录no.1101——布迪博格】 【当前对象……状态：濒死/恐惧】 李阅暂且略过图鉴的介绍，直接望向布迪博格的当前状态，也终于得到了答案——恐惧？濒死？ 恐惧眼前这位骷髅王子？ 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那还等什么？ 李阅灵机一动，卯足全力，意念外放、单剑指天。 然后……念出了一串能想到的，最为诡异的咒语。 “天灵灵地灵灵！急急如律令！”中文，布迪博格一句没听懂。 李阅横剑、前指，摆出一个剑诀，骷髅头阴森发笑！ 第70章 No.1101 藏书库中层尘土飞扬，烛火摇曳，那些原本就不太结实的墙壁隐现裂痕…… 凭李阅的意念能力，造出这等声势便是极限了。 布迪博格戛然失语，博德科利抱起三头恶犬挡在身前，筑起一道血肉之墙；紧接着，飘在半空中的那团烂泥如同生了手脚，噼里啪啦地扯动砖墙，爆发出磅礴巨力，逃向去往上层的台阶。 【不能战斗……下次斗兽场在三天后……逃……回去上层就不会死……】 可惜布迪博格伤势太重，移动的速度并不如何迅捷，李阅只好用足了力气，仿佛提着千钧重剑那般，缓缓递向第十三藏书室的方向。 就在李阅的慢动作中，布迪博格逃离了藏书库中层，只留下李阅拔剑四顾心茫然。 居然吓走了脑灵之主？ 就像是两只狭路相逢的动物，在一方摸不透另一方实力的时候，一吓便走。 李阅哼着小曲儿，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会喊出那句汉语——当时李阅只想假装念些咒文造声势，又怕用恶魔通用语的话被布迪博格看出破绽，只得应景地来上一句金句，没想到还真成了。 这下布迪博格爆发了积累许久的力气逃窜，回复的时间还会延长不少，估计一时半会不会再回来藏书库中层。 李阅回想遇到布迪博格后的所作所为，觉得虽然有些冒险，但结果是好的——没有成为他的养料已经算是逃过一劫，在这基础上不仅暂时逼退了这位脑灵之主，还在恶魔图鉴中将其收录…… 接下来就可以观察一下布迪博格的弱点，从而针对性地制定除掉他的方法了。 对，除掉——李阅不知道下一次他受重伤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下一次他再打算将藏书库中所有的脑灵作为养料的时候……还会不会有米尼米妮及时出现了。 脑灵之主对脑灵的威胁太大，是当前李阅无法负担的风险，所以李阅要么离开藏书库，要么就要除掉布迪博格。 刚刚爆发全部念力差点虚脱，李阅原地站了会，正要观察恶魔图鉴中的信息，却听藏书库下层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没你们事回去，回大厅，一会儿我去找你们。”李阅猜也猜得到跑上来的是米尼米妮，估计手上还拎着哪里捡的砖块，扭头就叫它们躲远点不要添乱。 米尼米妮得到传念，互相推搡着咚咚下楼，逃得比来的时候快了很多。 而此刻李阅才有时间喘口气，观察起了恶魔图鉴中“布迪博格”这一栏。 与欧基布基一样，布迪博格在恶魔图鉴中也是金字，李阅推测当魔物强大到某种程度，就会有这种特殊的待遇。 但也与欧基布基不同，赌魔的序号是no.093，而布迪博格的序号是no.1101——序号前两位与书魔、脑灵和米尼米妮一样…… 也许序号“11”代表的就是藏书库区域？ 李阅默默揣测，但也不是十分确定——赌魔是斗兽场之王，但是在斗兽场解析的魔狼战士芬迪斯编号no.134，与欧基布基不同……或许还有什么隐藏的规则。 【布迪博格；分布：藏书库；寿命：50-；习性：畏惧强者，胆小，尽量避免冲突，沉溺于自身熟悉的环境，不允许能够挑战自身的同类存在，乐于不断融合死去的强者，从而遮蔽自身弱点；爱好：密室/陷阱/霸占/捡尸；技能：附念/念力实体化/融合/灵魂冲击；行动预判成功率：56.431%；弱点：各处】 李阅快速读完，读到了不少很有意思的信息。 首先从大致描述上看，依旧能看出来布迪博格的脑灵本质——起始寿命与脑灵相当，技能一栏中有“灵魂冲击”，弱点也一样是“各处”。 当然了，李阅可以想象布迪博格的灵魂冲击强度与自己的全然不同，不然博德科利和他的三只恶犬也不会被打得头骨下陷；但弱点相同，就说明假如布迪博格不反抗不躲避，任李阅宰割的话，只需要找准位置，杀一个脑灵之主与杀一只脑灵没什么区别。 好消息。 剩下的则是布迪博格的特异点——“胆小”这一点无需多言，这在刚刚的对峙中已经有所体现；乐于不断融合死者加上“捡尸”这个爱好，不禁让李阅怀疑那博德科利……是不是布迪博格第一个亲手干掉的敌人？ 最后就是“不允许能够挑战自身的同类存在”，这一条也许说明了为什么藏书库中的脑灵都如此麻木和弱小——难道是布迪博格也与此有关？ 至于布迪博格的爱好——密室、陷阱、霸占……算是对他性格的进一步延伸。 看罢了布迪博格的基础介绍，李阅对这位脑灵之主有了更深的了解，随后便把重心放在了他的“技能”上。 或许这些……未来都可以成为自己的力量？ 依旧对“晋级学”抱有极大期望的李阅，此刻先行意淫一下力量的甜美。 “附念”已经见识过了，不知道是否只是局限于针对脑灵；“融合”也从布迪博格的外观就看得出来，问题是融合过后，到底能发挥尸体原主人的多少实力…… 最后的“念力实体化”目前布迪博格还没有展现过，李阅也不希望布迪博格施展在自己身上——除去脑灵之主势在必行，或许下一次斗兽场打完就是机会，而在那之前了解到这些情报极有意义…… 将布迪博格纳入计算范围，李阅重新分析了一下当前处境，发觉麻烦不断，默默区分起了优先级。 首先就是封闭战训，今晚将传授“死亡禁令”，被关了禁闭的波什与芬利一定会找自己的麻烦…… 不过有门托的禁制，这两个凶残的家伙没有办法直接伤害自己，所以危险并不大，可以暂时放缓。 其次就是布迪博格融合脑灵复原自身……这必然不会局限于一次，很大概率上，明早就会有第二次召唤，到时候怎么办？藏在混沌之门里？ 也不失为是一个方法。 最后，就是测验赐福的“汲取”效果——要不是布迪博格搞出来的麻烦，此刻李阅觉得自己应该已经在藏书库中好好学习了。 综合三方面考虑，李阅先是放弃了逃离藏书库的想法——封闭战训就在此间，倘若现在离开的话，更难找到脑灵变强的方法，也失去了藏书库的知识，未来很可能就此沉沦。 而混沌之门中……无疑是魔王城内目前最安全的地方，只要李阅有那枚从斯科尔瑞克处抢来的魔法徽记，就不会受到来自学员们的伤害，或许还可以借机躲避布迪博格的“融合”…… 李阅突然发现魔王城处处危机，自己似乎没有选择——就算没有布迪博格还会有铁迪博格，当下的自己唯有与时间赛跑，找到突破它控制的方法。 想罢，李阅一刻都无法多等，转身飘向藏书库下层，然后收起自愈之骨，消耗1000恶意，幻化成了脑灵之主“布迪博格”的模样。 当然了，是那副半死不活、烂泥状的布迪博格。 第71章 吃书 原本李阅是想借着布迪博格的样子，指示书魔修改封闭战训的从者名单。 假如能够将前往封闭战训的米尼米妮换成脑灵的话……一来可以减少米尼米妮的死亡，二来还可以控制布迪博格的痊愈速度，一举两得。 不过走到一半的时候，李阅发现了问题——真的布迪博格还没有死，书魔万一和布迪博格有沟通的话，很容易就会拆穿自己的谎言，进而找出扰乱藏书库秩序的李阅。 看来只有杀掉布迪博格以后才能实施这个计划…… 又或者……杀掉书魔？ 在血河中经历了一场战斗以后，李阅的想法愈发接近恶魔，蓦然发现在这个弱肉强食的魔王城中，实际上并没有真正的秩序。 又或者说……力量，就是唯一的秩序。 而力量不足的李阅，暂时还没有办法重构自己的秩序。 于是在来到下层时，李阅重新披戴上自愈之骨，回复成了斯科尔瑞克的样子，缓步走进了藏书库大厅——“汲取”的赐福到底有多强力，就看这个绿时与红时了。 书魔矗立在大厅正中，本是合拢了书页正在休息，见骷髅王子迈入便打开了书本，似乎又要释放一些“禁止进入”之类的词。 “收起你的小伎俩吧，你们也没在做事。”李阅摆摆手，甚至连骨剑都没有抽出来——关于伪装斯科尔瑞克，李阅愈发成熟了。 书魔也无意与斯科尔瑞克起冲突，合拢了书本开始假寐，却时不时扔出了一封信件飘出大厅，收信者是“布迪博格”，忠诚地向脑灵之主汇报斯科尔瑞克的一举一动。 【恶意+223……】 伴随着李阅入座，来自书魔的恶意开始稳步浮现，李阅注意到了角落里似是有话要说的米尼和米妮，抬手招呼道：“你们……来服侍我……” 米尼米妮一路小跑过来，一家人终于在桌前再次团圆。 “尊贵的斯科尔瑞克阁下，您有什么吩咐……”米尼米妮滑稽地鞠躬，显然米妮已经将“斯科尔瑞克”的真实身份告诉了米尼。 “布迪博格也被您给……？”米妮后半句的声音小得不能再小，番薯一样的脑袋有一瞬间变形，像是要爆炸一样。 “快了。”李阅先回答米尼米妮的后一问，然后才装模作样的说，“你们，去叫同伴，把这些书都搬到我面前……” 对，李阅准备吃书。 那夜与米尼米妮精挑细选摞起来的“书堡”还在，李阅便从这一堆中开始；另一端米尼米妮好不容易找到了事情做，拉着同伴们努力搬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把李阅完全埋了。 埋在书海里。 好在李阅读书是用意念，对于光线的要求不高，此刻只顾着保持自己不被压死，同时利用“汲取”进行量子阅读。 在“汲取”的赐福下，李阅本身吸收至臻魔石魔力的速率就有很大的提高，相应感知能力与记忆能力都在增强，所以完全可以在迅速翻书的同时，捡取一些更感兴趣的东西进行深度思考。 翻过了几十本书，渐渐地，李阅已经感知不到外界，脑海中充斥着歪歪扭扭的文字，勾勒出一幅幅字符构成的图画，最终汇集成一片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 而这篇大海出现的一瞬间，李阅脑中鼓响，轰地一声晕了过去。 眩晕之中，偶有头痛欲裂之感，差点便让李阅丧失理智；不过汪洋依旧在不断构成、流动，李阅将注意力转入那文字的海洋里，疼痛稍减。 那汪洋由无数支流汇集而成，有的蜿蜒向深山，带李阅去想象高山族的风土人情，有的绵延向死亡之海，深海中无数传说中的怪物深处獠牙，颠簸着李阅的意念。 李阅流连最多的，依旧是文字中构成的凯欧斯大陆核心区域——在这片区域中，魔王城的地理位置并不明确，三大国的轮廓却是十分清晰。 三个王国、三种文化以教廷为核心交织碰撞，蚕食或者分裂出无数小国，进而演变成一副迅速轮转的地图；地图上有无数光点，每个光点，在某一个特定的时间段，都是某一种知识的应用。 有王城郊外的一声枪响，那是黑火药第一次被填入到铁管中，成为了枪；有发生在伦德河畔的农夫的欢呼，简陋的水车被高高架起，一旁的机关师捧腹大笑。 有王国校场上数百名年轻人手持木剑呼喝，攻防搏击；有昏暗的停尸房中医生正在解剖，细分筋骨皮…… 《凯欧斯大陆通史》、《剑术与搏击》、《人体解剖学》、《实用农具大全》、《母猪的产后护理》、《圣骑士修行准则》、《致命机关》、《黑森林兽族通商利益》、《辛提斯蜗牛的15种烹饪方法》…… 在“汲取”的帮助下，李阅用了近乎一个绿时和一个蓝时的时间，以纷杂无序的知识为底，在脑海中建立了一个仅有骨架、脆弱不堪的大陆；其中有无数相对空白和位置的区域，等待李阅用相应的知识填满。 在这片脆弱的大陆上，偏偏没有任何一本与脑灵或者是晋级学有关的区域，就连与魔物相关的都比较少，大部分都是一些人类历史——显然与李阅阅读的书籍范围有关，也是李阅与米尼米妮精挑细选的结果。 而在这副地图中，魔王城一直呈现着一个破碎的形状，时而将某座城市夷为平地，时而与贵族勾连沆瀣一气，时而在纯洁的圣光中仅存废墟…… 那些是历史中的浮光掠影。 纷杂博乱的知识还在不断被“汲取”着，李阅却丝毫不觉得疲累，也不认为这些知识都是垃圾——硬说起来，可能《剑术与搏击》对李阅来讲是最没用的书籍了。 李阅连“飞剑”都会了，如果“想”的话，甚至可以轻轻松松用膝盖踢到自己的后脑勺，再学搏击之术又有啥用？ 想象中，在一个月的封闭战训之后，李阅觉得第一藏书室到第十二藏书室的所有内容，都会成为自己武装头脑的武器，也终于有资格说“略懂”——对这个名为凯欧斯的大陆，对这个自己即将徘徊许久的地方。 当脑海中的“大陆”终于成型，不会随着李阅的某个念头而呈现虚影或破碎，李阅终于打开感知，发现米尼米妮正不断摇着自己的肩膀、扇着自己的嘴巴。 “醒醒！不要死！不要死……”米妮又是哭喊。 “怎么了？”李阅幽幽醒转，从书海中扒拉出了自己的下半身。 厅中书魔不动，大批米尼米妮围观，一脸活见鬼了的样子。 “你……我……有米尼米妮不小心……给你看了‘禁书’……”米妮目光呆滞，“他们不是故意的……嗯？你醒了？” 李阅也惊——最初来做翻译工作的时候就听说过，会有脑灵不小心翻译到禁书爆脑而亡，在这里也的确见过那脑灵如屁般崩散的情景，结果自己没事？ 是至臻魔石的某种强化效果？还是“汲取”的赐福可以任自己取阅禁书？ “哪本？”李阅心念一动，两本禁书被米尼米妮递到了眼前。 第72章 禁书与死亡禁令 《致命机关》与《魔甲精炼》。 这两本书，即便现在李阅感知过去，还是会在脑海中泛起丝丝刺痛，要么是作者在写下的时候赋予了太多怨念，要么就是其上附着了太多冤魂，导致低阶的脑灵用意念一触即爆…… 而经过了至臻魔石的强化，李阅的念力已经超出其他脑灵一大截，“汲取”的赐福似乎也打开了一个口子，能容许李阅窥探超出当前能力的知识。 不过这也给李阅提了个醒——以后再吃书的时候要小心些，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想罢，李阅重新探查这两本书，发现《致命机关》中记载了上百种机关陷阱，其作者也是凯欧斯大陆曾经知名的机关师；《魔甲精炼》则是一部关于铠甲、铠甲魔纹打造的书籍，包含了各种材料的选用等。 李阅默默在心里标记了这两份知识，暂时没有多做理会——因为红时快到了，封闭战训的第一课即将开始。 “我要走了，今天的封闭战训，你们两个不要来了。”李阅向米尼米妮传念，两个小家伙狠狠点头。 米尼跑上来塞了一个肉块，似乎是在弥补风头都被米妮抢走，李阅正想发笑，却在迈步的时候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脑袋里塞了无数知识，李阅的意识流转一时间不是很顺畅，不过却实实在在有了一种脱胎换骨之感——虽然肉身的实力并没有提高许多，但这些知识与实验后的“汲取”效果，明显为李阅的脑灵生涯奠定了一个不错的基础。 李阅快步走去混沌之门，不时走神，甚至还差点迷路去了藏书库上层，终于及时在第十三藏书室骨门旁悬崖勒马，及时融入了门托开辟出的空间。 进入的一瞬，李阅明确感知到受“瞩目”效果影响，一些熟悉的、莫名的、冷漠的视线集中在了自己身上。 有的来自于娱乐室中的恶魔指挥官，有的则仿佛是更高层的存在，若有若无，隐有呓语。 那些遥远的目光察觉到了门托的干扰倏然收回，娱乐室中的目光则不怀好意填满了愤恨——波什与芬利。 果然如同影影说的，红皮恶魔们与魔狼战士都“及时”回来参与课程，可落在李阅的感知中，总觉得他们四个生命体都是灰蒙蒙的，虽然看不出具体有受到什么伤害，但是死气沉沉。 外表的话，波什三魔还是小小只的样子，芬利也依旧毛秃并且带伤——显然一个月的禁闭中，门托并没有贴心地为他们回复肉体状态。 “怎么样？禁闭的滋味……尝够了吗？”李阅大大方方向波什与芬利打招呼，也如愿收获了恶意，“还是说想再回去冷静冷静？” “很好，非常棒，不能更棒了……”波什恶狠狠地回复，“呵呵呵……我多了一个月的时间，来思考怎么样杀掉你。” “哦？一个月哦……那一定是个了不起的计划……就像在血河里一样？冲过来？攻击？然后死亡？”李阅不住嘲讽。 “混蛋……一会你就知道了……”波什仿佛被说中了计划，狠狠攥了攥拳头，而他身边的可丽与可儿无法承受主人被侮辱，又要冲过来攻击，但及时被波什喝止。 而另一侧，魔狼王子芬利继续不断往口中塞着肉食，就好像身体状态不好就不会说话一样，一边啃噬着娱乐室的食物，一边用李阅带入口感，嘎嘎嚼着。 娱乐室的米尼米妮们收起食物后迅速离开，与下一批米尼米妮交班；李阅没看见影影，离开休息室向深处走去，率先一步来到教室等待。 教室很大，容纳十几位战训学员绰绰有余，甚至还会有些空旷；月光从讲台上方的圆顶洒下，在彩绘玻璃窗的花纹和颜色映照下镀上一层莫名的红色，显得有些诡异。 窗上绘着魔王城，高度几乎与天空的月亮齐平，下方是承受着无尽战乱与苦难的人类。 李阅挑了最后方的一处座位坐好，等待红时的到来。 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可能这也是李阅没有与波什过多交缠的原因；以手撑头，李阅默默内视，汲取、补完等效果还在，另外三种相对“负面”的赐福并没有处于生效状态，稍稍令李阅安心。 “呜呜呜呜~好学的学生~坐好啦~” “嘻嘻嘻嘻~他是多么害怕死亡~又是多么渴求知识~” 忽有几声截然不同的轻笑响起，李阅再定睛一看，发现玻璃窗中的魔王城头，一个缠绕着无数冤魂的聚合体蓦然出现，然后飘下城头，逐渐变大，就像是正在向自己走来一样。 走来的过程中，冤魂们你我纠缠，无数张恶魔面孔的表情也不断发生着变化，恸哭、喜悦、愤怒交杂。 当它的大小盖过了窗中魔王城的那一刻，发言者也跳出了彩窗，飘落到讲台中央。 从李阅处望去，差点怀疑这是布迪博格——冤魂缠绕下，这位“导师”的外观颇像烂泥，与受伤状态的布迪博格异曲同工。 “我们是无数恶魔~”“死去的聚合体~”“也是你们的~”“导师~”“冤魂聚合体~” “死亡禁令~死亡禁令~”“禁止你们~死亡~” 聚合体上的无数恶魔冤魂接连唱着，断句令李阅十分难受。 “只有你一个~”“怕死吗~” 冤魂聚合体在教室里飘了一圈，似乎对只有李阅在场并不感到意外。 “还有我。”月光下，课桌的影子变化，影影居然也已经在教室等着了。 “那我们~”“上课吧~” 冤魂聚合体说完最后一句话，恰好讲台桌面上的时光沙漏翻转，红时已至；而教室门口也传来了一些凌乱的翅膀呼扇声，波什与可丽、可儿大咧咧地飞了进来，波什坐在李阅前方，亲卫姊妹坐在李阅左侧。 “还没有~”“来齐~”“那我们~”“等等吧~” 紧接着，恶魔商人卖卖将梦魇女魔内特媚儿扛在肩膀上，闪耀着一身珠光宝气走了进来，对波什点了点头，仿佛有什么默契；内特媚儿的表现更是大胆，频频对波什飞眼，似乎对变小了的纯血恶魔更加好奇。 至于恶魔书记官戴门本本、红袍祭司瑞德寇特与恶魔厨师皮哥都没有来到教室，显然对“死亡禁令”这门学科不是很感兴趣。 魔狼芬利也没有到场，李阅猜测他应该是在抓紧时间恢复伤势，等着收拾自己。 等待学员的过程中，作为侍从的十几只米尼米妮也都跑来了教室，不过都远远地缩在教室的最后方，对受训者们有很深的畏惧。 “恶魔都~到齐啦~”“我们~开课吧~” “吧——” 某一刻，冤魂聚合体上某一张魔脸倏然放大，占满了整个教室，发出了一声长嗥。 那嚎声震动李阅的脑膜，然后……直接喊炸了教室边缘某只米尼米妮的脑袋！ “死亡禁令的第一课~”“内容就是~”“无序~”“你永远猜不到~”“你会在什么时候死去~” 咚。 死去的米尼米妮尸体坠地，一旁的同类们却一动都不敢。 第73章 冤魂聚合体的邀请 李阅木然——没期望所有的米尼米妮都能从封闭战训中活下来，可就这样死了……会不会太儿戏了？ 但是李阅又不得不承认，从导师的角度来讲，献祭一只米尼米妮，的确提高了受训者们的专注。 原本波什一伙与芬利都将目光聚焦在李阅身上，此刻像是被米尼米妮的血液刺激到，瞳孔放大，转而回望冤魂聚合体，对课程生出了好奇，与些许认同感。 李阅强行压下内心的波澜，微微捏紧了颧骨，像是在提醒自己冷静。 “首先~”“自我介绍吧~” “我是冤魂聚合体~由无数死去的高阶恶魔构成~所以~积攒了丰富的~死亡经验~” 冤魂聚合体没有实体，所以在发言的同时大小不断变化，坐得离讲台近些的话甚至会被冤魂擦到身体。 【解析中……0.7%……】 李阅略微一试，发觉解析冤魂聚合体的进度较慢，当即放弃，转而用意念包裹了波什——不知道这个纯血恶魔准备怎么对付自己，最好能从他的内心所想判断出一些趋势。 【解析中……9%……】 即便已经在血河中死去了很多次，波什的解析速度依然称不上快。 “在这~无数种死亡经验中~你们会对‘死去’~有更深的认知~” “比如我~就是钻进了一个人类营地~”冤魂聚合体中，一张脸冒了出来，直接跳出了聚合体体内。 那张脸落地，化为纤瘦的人形，体型大约相当于一位人类女性；而它的灵魂自脚面膨胀，涨成了一个人类帐篷的样子，甚至还能看到帐篷旁的芊芊绿草，紧挨着它纤细的冤魂本体。 “那是北方~的游牧者营地~游牧者们味道我最喜欢~但他们的力气比较大~偷袭~是吃掉他们~比较好的方式~”在冤魂的生动演绎下，潜入帐篷的目的也不言自明。 而伴随着冤魂钻入帐篷，帐篷内部也被它具象成了一个剖面，看得到内里的纤细魂魄。 “但是这一次~我钻错了帐篷~游牧者没在里面~”冤魂指着帐篷的地毯，扶住脸颊，做了一个惊讶且失望的表情。 “然后有一阵风~很大的风~吹过~”帐篷倏然摆动，挤压变形，继而被整个掀飞！ 此刻，那纤弱的冤魂才刚刚封印好帐篷，无法脱身，就这样被托到了半空。 由于是冤魂构成整个场景，所以帐篷内是以截面呈现，于是受训者们就看到……那灵魂在帐篷中上下翻滚，装作完全无法控制自己行为的样子，却不吝于向受训者们做鬼脸。 飘动了几刻钟后，帐篷带着冤魂摔落到附近的山丘上，只是轻轻一落，丝毫不惊天动地，也无血液迸发，纤细的魔物就变成了扁扁的尸体，进而成为了冤魂。 “至今~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风~巨人~还是魔物~”冤魂的脸埋在讲台上，些许有些扁，“总之我飞了起来~摔了下去~就死了~” “这就是我的死法~就像是西瓜肉一样，脑袋里面全碎掉~”冤魂抬起头，扒开头颅，展露它那碎成一团的大脑。 所以是被大风吹上半空，落地摔死？ 李阅没想到恶魔也会以这种滑稽的形式死去，一时间不知如何评价；而一旁的波什他们就像是听了一个毫不相干的笑话，哈哈大笑了起来。 接下来冤魂又讲了很多种死法，有的是接近沉睡的巨龙，被一口龙息灼尽了身体，有的是在啃噬尸体时卡住了骨刺，活活噎死。 都很轻描淡写，都很不可理喻——就像是来教室侍从，然后被冤魂一声吼死那么不可理喻。 李阅从冤魂聚合体的故事中……感受到恶魔对于生命有一种不可理喻的戏谑，同时也一刻没有放松聚焦在波什身上的念力。 【解析中……70%……】 由于冤魂聚合体讲的故事足够长，足够生动，也为李阅争取了充分的解析时间。 一边解析，李阅一边想道，如果让波什也像是冤魂聚合体讲述的故事那样死去，听者是否也会笑得如此开心？ “那么~你会怎么死呢~”冤魂聚合体的课程好像告一段落，突然转过头，几百张脸从身体中钻出，延伸到了李阅面前。 【恶意+777】 李阅一惊，赫然发现自身状态多了一行【可憎】。 “我不知道，你觉得呢？”李阅姿势不变，心底打鼓——封闭战训中学员无法伤害学员，但似乎可以与老师起冲突？ 依稀记得米尼米妮说过，曾经有受训者把导师杀死？ “我猜~也许你会死在这里~”冤魂聚合体仿佛知道什么，另外分出去了数十张脸怼向波什与可丽、可儿，“这几个恶魔~都想要你死呢~” “对吧~魔王司令的第977个儿子？”冤魂聚合体对着波什询问，“有几个我，可是被你的爸爸和哥哥们杀死的呢？” 波什哼了一声，似乎对“977”这个排行十分不满。 而李阅一惊——纯血恶魔这么能生的？嚣张至此的波什也才排在977？ 也难怪戴门本本一直不怎么给波什面子…… 第977的纯血恶魔都这么霸道，那波什的兄弟姐妹会是什么样子？ “然后呢？”李阅当然知道波什想要自己死，只是怕在“可憎”的影响下，冤魂聚合体也会加入这场战斗。 “别怕~我不会攻击你~我只是能查知到死亡危险~我觉得你很可能会死在今天~”冤魂聚合体的上百张脸一同发笑，而波什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敛去，换上了狰狞。 “假如你死掉的话~可以加入我们~很快乐~”冤魂聚合体收回了笑脸，缩去了讲台底下。 无需理会脑海中恶意弹出的提示，李阅也知道波什他们马上就要动手了，掣出骨剑。 “低劣的恶魔们！听从我的号令！杀掉他！”波什飞上桌面，远远招呼教室墙边的米尼米妮们——他甚至都不知道这种魔物的名字，统一用低劣的恶魔们称呼。 米尼米妮们哗然，望着李阅空洞洞的眼和泛着黑光的剑，一时间无一敢动。 “就这样？”李阅嗤笑，“想了一个月的计划，就是利用米尼米妮来攻击我？” 与此同时，李阅向米尼米妮们传念：“你们动手吧……没关系……” 这种程度上的进攻，早就在李阅的预料之中，所以并不怕米尼米妮们真的动手——凭着自愈之骨的防御力加上脑灵的感知力，李阅有把握躲避米尼米妮的攻势。 收到传念的米尼米妮们更加犹豫，手忙脚乱，有些甚至直接哭了起来。 波什飞去他们身边，焰拳紧握，当即打穿了一只米尼米妮的头骨。 “动手……”李阅催促米尼米妮。 【解析中……84%……】 “哇……”米尼米妮们哭着，无力地挥舞拳头，袭向了李阅所在的课桌，但都被李阅躲开。 “废物！”波什大吼，眼放红光，高举焰拳。 “杀光了的话，可就拿我没办法了哦？”李阅轻巧避开米尼米妮无力的拳，绕着弯提醒着波什。 “混蛋！”波什恨不得生吞李阅，与一旁的可丽和可儿盘旋飞舞，焦躁不堪。 “您无需如此烦恼……我可以为您提供帮助……”意料之外，但不意外——在“可憎”的赐福下，内特媚儿主动加入了这场针对李阅的攻势。 梦魇女魔张开了翅膀，一层黑潮自内特媚儿身边扩散，顷刻间吞没了整座教室。 一旁，恶魔商人卖卖与影影皆是蠢蠢欲动。 第74章 禁闭遁 直接攻击？ 不，内特媚儿的黑潮绕开了李阅，绕开了所有的受训者，直扑波什身旁的米尼米妮们，将其包裹其中；米尼米妮们的眼神瞬间涣散、翻白，随后闭上了眼，胳膊筋肉暴涨…… 催眠？ 李阅顿觉棘手，紧接着便发现米尼米妮们突增巨力，拳头势大力沉，躲避也开始变得艰难。 “梦游……暴走……小家伙们也变得更可爱了喏。”内特媚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讨厌斯科尔瑞克，“爆发吧，用你们全部的力气，碾碎那骷髅……” 开始有拳头落在李阅的骨架上，打不破骨头，却会让李阅散架。 但这还不算完。 “交易吧。”恶魔商人卖卖手指一动，指间的戒指放光，化作数十条光点，收走了米尼米妮们的左耳，紧接着为所有的米尼米妮们各自武装了一根短杖。 短杖击打在李阅的骨头上，虽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却打得李阅无法稳定身形，反复在散架与重组之间的状态下摇摆。 【解析中……97%……】 “哈哈！哈哈！死吧！骷髅！”波什大笑，丝毫不理会米尼米妮们胳膊上爆开的血管、狂暴梦境下的意识崩溃，眼中看到的只有反复被击打并站起的“斯科尔瑞克”。 而李阅的脑海则填满了愤懑——教室中，单单一个波什构不成威胁，米尼米妮也构不成威胁，但是加上了梦魇女魔与恶魔商人就完全不同了。 这【可憎】未免也来得太过巧合——藏书库大厅中呆了一天都没有触发，偏偏，偏偏就是在课堂上…… 或许真的像这一课的内容一样——魔王城无序，致命的危险总会来得如此突然。 此刻，米尼米妮们完全被当做是了恶魔的刀，一刀刀捅在李阅的骨上、心上，差点将李阅好不容易积攒的理智劈碎。 要是够强大就好了。 要是足够强大，让书魔用脑灵替换米尼米妮成为侍从，他们就不会死去了；要是足够强大，压制、消灭波什它们，也就不会有眼前的群魔乱舞了…… 内特媚儿还在与波什眉来眼去，卖卖盯着那泛着黑光的骨剑表露贪婪，波什享受着李阅的窘迫，期待骨头被锤成粉末的样子…… 李阅艰难地操控头骨躲避，甚至无法站立，更无法提剑防御。 “你死定了！你无路可逃！”波什扯开嗓子高呼，近乎于得意忘形，“死亡禁令上可以加一课了！” “绝不要惹怒我们纯血恶魔！哈哈哈！”波什拍对冤魂聚合体大喊。 然后，教室中的影子也凌乱了——仿佛被这种狂暴的场面吸引，又似是在米尼米妮的血液中动摇了意志，一直强忍着不被【可憎】影响的影影剧烈颤抖，缓缓压向了米尼米妮们的影子…… 米尼米妮们被扯得更长，动作更加迅捷，仿佛要榨干自身全部的力量！ 【解析完成……】 “到此为止了。”围攻至此，李阅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 紧接着，骨剑以雷霆之势袭向空中的波什；波什先是一愣，再是一笑，像是终于抓住了斯科尔瑞克的某次愚行。 “蠢货！这里是封闭战训！你伤不到我！”波什张开血盆大口，像是要吃掉那铺面袭来的骨剑。 “蠢货，正是如此。”李阅用意念控制骨剑，恰到好处地停顿在波什的面前，一小段剑尖被空间折叠，消弭不见。 那剑尖出现在李阅的脑后，刺破了一丝丝皮肉，而撕裂大脑的痛，也同时传遍了李阅的每一根神经，此生再不会有一刻忘记。 这时波什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才明白李阅的意图，暴吼一声：“禁闭！禁闭！你，你不要逃……” “再见，你离死不远了。”李阅向波什留下了这句话后，转瞬间消失在了教室中。 而失去了憎恨对象的受训者，与失去了攻击目标的米尼米妮们都呆立原地，怔怔看那骨剑坠落、插在地面上，然后倏然消失。 像是被谁突然拿走了一样。 “死……我的死期？不，等你出来，就是你的死期。”波什咬牙握拳，却莫名被骷髅消失前的极深恶念惹得心悸。 地上的影子重新聚拢，汇入了讲台之下；讲台后的冤魂聚合体看了一场好戏，乐不可支地重新回到了桌前。 “居然~没死~”“看吧~这就是~无序~”“等他回来~又会是谁呢~死去的~” 当教室恢复平静，冤魂聚合体的声音也就显得呱噪了起来。 “让我们~拭目以待~下面~继续我们的课程~” “我呢~是这么死的~”又有冤魂冒头，娓娓道来。 …… 绝对的黑暗将李阅包裹，李阅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清醒。 周遭完全虚无，无论李阅的意念延伸到多远，都感知不到环境中的任何事物，甚至也感知不到自己。 时间仿佛也不存在了，“禁闭”中没有任何概念，没有任何变化，有的只是被拉长了的寂静与空荡。 李阅有一点能够想象波什与芬利的感受了——他们会先在这里无能狂怒，然后反复计算如何在出去后报仇雪恨，直到那情绪成为唯一支撑他们存在的理由，不断膨胀至即将爆炸，也就造就了刚才教室中的那一幕。 而如今，这仇恨成为了李阅的武器，并且更加生动——空间的虚无没有办法抹去恶魔图鉴的存在，李阅有充足的时间调整状态，并在图鉴中寻找致波什于死地的方法。 【解析成功，恶魔图鉴收录no.1202——恶魔军团长】 【恶魔军团长；分布：深渊巨口；寿命：100-200年；习性：深渊巨口中血茧诞生的恶魔，眼中只有破坏与杀戮，也因无限的杀戮变得愈发强大；爱好：战斗/破坏；技能：重生/夺力/自愈；行动预判成功率：99.9994%；弱点：三颗心脏】 总体而言，恶魔图鉴中关于恶魔军团长的介绍，与李阅认知中的波什差不多——高预判成功率，喜好杀戮与破坏。 也许波什也想不到，他的“行动预判成功率”……会与米尼米妮持统一水准吧？ 李阅也当然极为关注波什的弱点，只是没想到这红皮恶魔居然会有三颗心脏——要捅掉三颗才算终结掉一条命？然后还能重生？ 不得不说……的确很难被杀死。 不过结合当下波什的体型，李阅觉得他剩余的性命应该不是很多，再解析一下的话，或许会有一个准确的数字…… 正好，可以多杀几次。 李阅将整个藏书库的情况、地形在脑海中铺陈，并不断地在还没有完全稳固的知识中，寻找着杀死波什的方法，很快陶醉在了无穷无尽的可行性中。 正在李阅不知时日，模糊地收束念想，隐约找到几条路径的时候，忽然，在周遭绝对的黑暗中浮现了一个身影。 门托的身影。 “你决定了吗？”门托发问，下颚蠕虫摆动。 “决定什么？”李阅并不意外门托会出现在这里。 “决定……你的……道路了吗？”门托一问，像极了一位老爷爷。 “你好像……对我很感兴趣？”李阅反问，隐约把握到了什么。 第75章 你像一条毒蛇 作为穿越者，李阅不觉得自己的表现天衣无缝——这个世界有太多无法理解的力量，没办法针对性地遮蔽，并且血河中自己的作为门托都看在眼里，甚至还生出了疑问。 为什么不深入？ 这是门托第一个关键问题，而李阅的答案其实也很简单——我是人类，即便知道是假想，也会下意识地回避屠戮平民来增加优势。 那么明知如此，明知李阅不是典型的恶魔作风，门托还是进行了“赐福”，甚至还是六合一的赐福…… 门托的目的又是什么？ 李阅思来想去，觉得结论只有一个——这位魔王导师并不一味追求残暴，也不在意自己的战斗方法和真实身份，甚至还颇感兴趣。 所以才有了那句反问。 “你好像……对我很感兴趣？”李阅知道门托有能力查看“禁闭”中的魔物，但不认为他会费神与波什或者是芬利交流。 而目前，李阅能够猜测到门托对自己感兴趣的内容仅有两个——穿越者的身份，恶魔图鉴的存在。 会是哪个？ 结合门托的询问，李阅猜想答案是前者，至少也与前者有关——身份可以决定选择，恶魔图鉴只是工具，无关所谓“道路的决定”。 “你很聪明，也很愚蠢。”门托没有回答李阅的问题，反而评价了一句。 李阅心向我特么当然愚蠢，不然也不会代入感那么强，死了一大群米尼米妮都要暴怒如雷，还想反杀恶魔军团长波什…… “你同情弱者，不畏强者，敢于行险……”门托终于不再讳莫如深、说那些让人摸不到头脑的话，而是缓缓解释了起来，“斯科尔瑞克……布迪博格……波什……你反抗他们，伪装他们，像是一条毒蛇一样寻找着他们的弱点，伺机而动……” 李阅一时间失去了言语能力——门托居然完全看透了自己来到藏书库之后的一举一动……这是怎么做到的？ 明明在封闭战训开始前，魔王导师根本没有理由注意到一只反叛的脑灵才对。 “这里是我制作出来的空间，这里的‘时间’由我决定。”门托似乎看穿了李阅的疑惑，重读了“时间”二字。 李阅放弃挣扎，假想门托可以回溯时间，查找到来到藏书库的每一个“李阅”，也就自然看到了自己所有的作为。 “你是一个很特别的魔物。”门托抬头，言语重重地点在了李阅的脑海。 对，在这个世界的认知中，无论李阅做了什么，其本质上，都是一副魔物的身体。 “所以我觉得你很有潜力。” “成为魔王的潜力。” “我想要一个很特别的魔王。” “所以我会凝望你。” “对，凝望。” “我不会真的做什么，也不会要求你做什么，而是为你指一条路。” “你会不会死在这条路上……那是你的故事。” “所以，我再问你一次，你决定了吗？”门托下巴上的蠕虫分开两侧，“一条充满憎恨与战斗的路，还是一条隐匿而不被查知的路？” 李阅有一种再度穿越了的感觉，此刻仿佛在门托的左右身边看到了两个手掌，掌心中分别窝着一粒红药丸和蓝药丸。 信息量很大，李阅能听懂门托的话，却无法从这些话中读出一个条理。 门托期待一个很“特别”的魔王，为什么？ 为什么是自己？ 为什么不是自己？ 不被时代局限的视角，加上莫名的“能力”……李阅也承认了门托的的“另眼相待”。 门托提供了两条路，一条就像是可憎、瞩目、反逆那样凶险，一条则像是隐匿、汲取、补完那么低调？ 对应的，门托会指出路径上的特定节点，传授一些技艺，让自己有走到底的可能？ 前者是龙傲天，后者是闷声发大财？ 假如没有恶魔图鉴的话，李阅一定会选择后者，但现在有，李阅全部都想要——此刻李阅还不确定门托是否察觉到了恶魔图鉴。 “有关你来路不明的能力……我不感兴趣。”门托再一次看穿了李阅的想法，“我是老师，不是小偷，我希望每一个学生都有强大的可能性。所以你那来路不明、不属于脑灵的能力……是我此刻出现在这里的一个原因，但那并不重要。” 李阅脑筋抽动，终于听到门托点破了自己的本质。 “你的选择才重要。”门托毫不在意，兜兜转转又绕了回来，“哪条路？” “我不选。”李阅猛然抬头，“我走哪条路，最终成为什么，都不会与你有关。” 李阅还记得在选择赐福时与门托的交谈——不要与恶魔讨价还价。 那么在李阅的认知中，更不应该与恶魔达成任何契约——即便是听起来最实惠最有好处的那种，可能背后的代价，也是自己无法承受的。 门托的蠕虫狂摆：“你不怕死？” “你不会杀我，至少现在不会。”李阅早就确认了这一点，话语也更加坦然。 “你好像对‘晋级学’很感兴趣？”蠕虫缓缓抽动，像是恶魔在招手。 李阅沉默，不喜欢这种被看透了的感觉。 “你好像……很关心两只米尼米妮？”蠕虫静止，门托凝望李阅。 李阅脑沟一抽。 “你很聪明，也很愚蠢……”门托再次说出了他的结论，“你的戒心非常幼稚，但，我可以理解……” 李阅的确觉得自己很幼稚——也许魔王导师动动念头，就可以侵占自己的灵魂为所欲为，而自己还守着一条明明守不住的线，忤逆门托的意志。 不过这是李阅的坚持，也是李阅尽最大的努力，在心灵上保持独立。 “我承认，你学习得很快。”沉默片刻，门托放松了些，“知道不要与恶魔讨价还价，也不要与恶魔做交易？看来我的赐福还是有些用处……” 李阅知道门托是在揶揄自己——明明接受了全部的赐福，却要在此刻别扭。 “好吧，这不是一次交易，这是施舍。”门托拢起双手，“这样，你还会拒绝吗？” “那要看你施舍的是什么。”李阅都别扭到现在了，自然要别扭到底。 “哈哈哈……哈哈哈……”门托笑、停顿、再笑，然后静静盯着李阅，仿佛是要记清楚当下这个情景，过后反复回忆。 “你不是想学晋级学？我可以现在教你。”门托摊开手掌。 开小班？李阅脑筋一转，不确定门托是不是要坑自己，也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被坑的价值。 “这不是什么秘密，”门托似笑非笑，“脑灵脆弱不堪，根本无法与纯血恶魔、影子恶魔等天生强大的恶魔相比，更加没有已知的魔法仪式和晋升道路……” 李阅的心凉了一半——没有那种能够惊动天象的仪式？也没有描绘着终点的饼？连晋升道路都没有？这要怎么才能确定自己要走的路？ 仿佛是感知到了李阅的低落，门托补充了一句：“不过身为脑灵，却也有独有的优势……” “而且还从来没有过脑灵可以成为魔王，所以这才有趣……”门托上下打量李阅，“结合我的经验，和我所看到的，可以给你一些晋级方面的建议，至于要不要相信我，你自己判断。” 砒霜还是蜜糖？ 可能所有的“选择”，最终都会以此收尾。 “教我吧，”李阅真挚，“老师。” 只要吃在嘴里的当下是甜的，能饱腹、能杀波什，过后再想办法解毒便是。 第76章 感应、强加、想象 “魔力，是所有恶魔的力量源泉。”门托微微张手，纯粹的魔力在掌心凝结成一颗水滴的样子，晶莹剔透。 李阅释放感知，察觉到了那颗水滴中蕴含着的无穷爆炸力量，像是会把意念吸入一般。 “接引元素、释放诅咒、以恶魔期待的形态化作力量……”门托笑笑，让那滴魔力在掌心不住流动，“这是与人类相比，恶魔独有的优势。” 显然对于魔法，门托的了解不仅仅局限在恶魔的认知：“人类需要咏唱、需要咒势来激活魔法，但恶魔不用，恶魔天生更加亲近这本源的力量，并能依据喜好改变其性质、形态……” “所以恶魔们的晋升与人类不同，虽然偶尔也需要一些魔法材料和仪式，但是大部分恶魔从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未来的道路，不断吸收魔力，拿到各自的‘目标’即可。” “像是某些人类，可以在晋级时引动一些奇观，天使的拥抱、光芒的扩散、星空的闪烁等等……”门托稍加罗列，“恶魔们也有，但很少，而且每次出现……都会是一场灾难……以人类而言，是灾难，呵呵……” “但大部分情况下，只是魔力的汹涌集结，为恶魔重铸身体、精神、与能力。” “拿你切齿痛恨的波什举例……血茧是浓汇了魔力的产物，也在胚胎阶段便不断滋养着纯血恶魔，所以让它们的生理产生了变化……”门托动动手指，勾勒出红皮恶魔的形状。 “你知道吗，纯血恶魔们会在不同的生长阶段，生出第二颗、第三颗心脏……”门托望向李阅，“这极大地增强了他们的作战能力，也是一种自发的、魔力的应用……” 门托的本意是教导，却在无意间暴露了一个事实——他不知道恶魔图鉴的存在。 李阅大大放心。 “可你也在血河中见到了，为什么他们能做到重生？”门托问李阅，扯回了他的注意力。 “魔力？”李阅回了句废话。 “这便是他们身上的魔纹在生效，魔力会转化为生命力，为他们提供更多生命。”门托说着，李阅也想起了波什皮肤上各种各样的纹路。 “雪花的形状、风啃噬的丘陵、脑灵的脑沟……魔力自然运转，便在纯血恶魔的身上刻下魔纹……”门托扔出一片雪花，“人类模仿、钻研魔鬼的魔纹，也就衍生出了魔法……” 李阅不由自主地用骨手挠了挠头，抚摸深深浅浅的脑沟。 “所以魔力，是晋级学的基础。”门托小结，“无论是什么种族的魔物，晋级的基本，就是魔力的提升。我相信这一点，你应该已经在一些人类的书籍上读到过了，对吗？” “嗯，魔物级，恶魔级，准魔王级，魔王级。”李阅说出了人类对恶魔的等级区分。 “这虽然是人类的一厢情愿，但也印证了一个道理。”门托摊开手掌，汇集了更多的魔力，“能够掌控的魔力越多，力量也就越强。” “而在这一点上，脑灵天生有自己的劣势。”门托指了指李阅的脑子，“不同于纯血恶魔体内储存魔力的器官，脑灵自身的魔力存储能力有限，所以需要借助外物，实现质量的突破……” “从魔力上来说，你已经比其他的脑灵强大许多，我想这应该是你从戴门本本那里骗来的魔石的提升效果……”李阅对门托看穿自己的情况已经不意外了。 “但只靠你这副身体，也仅止于此了。”门托的发言像是某种宣判，“即便有‘汲取’赐福，你所积累的魔力依旧在不断散溢，到最后……那颗魔石应该只会被你吸收一半，剩下的全部挥发掉……” “你是说……如果我靠吸收魔石的方式提升魔力的话，效率很低？”结合门托的讲述，李阅当然也在不断思考自己的可能性。 “对，这是脑灵一族的天生缺陷。”门托下巴上的蠕虫又变得非常活跃，“所以脑灵……无论是体魄还是魔力提升……都无法像大部分魔物那样迅速，是很弱小的魔物。” “那么……借用外力？”李阅想起了那些环抱着布迪博格的尸体——布迪博格是脑灵之主，当然是魔王城中的脑灵天花板，他的当前形态对于李阅来说有很大的借鉴意义。 “正是。”门托切入正题，“除去魔力的积累，脑灵的晋级……总体上来说有三步。” “感应，强加，想象。” 李阅不语，默默等门托解释。 “感应其实是一种寻找，在了解世间万物的同时，寻找到那种对自己意念响应最为活跃的物体。”门托挥挥手，用魔力勾勒出无数杂物——有刀剑，有硬币，亦有矿石或者羽毛。 “可能是武器，可能是元素，可能是任何事物……脑灵通过感应，通过意念的浸泡，增强自身意念与万物的连结，从而做出更好的操控，这就是感应。”门托散去杂物，“当然了，天生的感应物可遇不可求，所以强行用自身的意念进行‘浸泡’……就是更稳妥的选择。” “然后呢？增强了连结，怎么就晋级了？”李阅有“汲取”赐福，嫌门托进度慢了。 “一旦掌控了感应物，感应物就可以更好地响应脑灵的意念，做出更精确和更坚固的反馈，比如这个。”门托说着摸了摸下巴上的蠕虫，然后像是变戏法一样变出了李阅的骨剑。 “你现在使用这把剑，与其他的剑没什么不同，都只是一个凭借意念强行操控的物体。”门托讲骨剑还给了李阅。 “但假如你完全用意念‘浸泡’到折服了它，就能增强它对你意念的响应力……”门托一挥手又把骨剑夺了回去，“相当于人类的剑士强身健体磨炼剑技，不断增强力量，直至可以劈开万物……” “假如这把骨剑是你的感应物，那么就算是我，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把它抢走。”门托的解释很生动。 明白了——没办法增强自己的力量，就增强与武具的联系，等于变向增强了力量。 “假如掌握的感应物够多够强大，自然就提升了脑灵的力量……”门托带入到人类对恶魔危害程度的区分等级，“算是一次飞跃性的提升，可以理解为某种‘晋级’。” 李阅点头——自身力量不够，外物来凑。 不过这也的确印证了门托那个“一厢情愿”的理论——魔物本身的抗击性或者力量实际上没有改变，但只要感应物足够强大，就足以称得上是质的变化。 “而且感应物未必是实体，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还可能是元素。”李阅当然记得门托说过的话——如果一个把火元素“浸泡”到极致了的脑灵，是不是在免疫火的同时，也就成为了一个火元素的魔法专家？ 再换做是圣光呢？是不是也能当个教宗啥的？ 李阅浮想联翩。 “你的感应物是什么，想要浸泡什么，我都无法教你，但是浸泡需要时间，越是难以感应、难以掌控的抽象事物，就需要越久的时间完成‘浸泡’，甚至是几千年。”门托提醒，然后终于真正把骨剑交回到了李阅的手中。 “而知识……能够有效提升‘感应’的速度。”门托对李阅眨眨眼，李阅赫然想起了“汲取”的赐福。 “‘强加’呢？怎么说？”李阅彻底被门托激起兴趣，此刻就像一个脑子形状的海绵，陷入了对知识的狂热状态。 “强加，以找到自己的感应物为基础，对感应物附着你的意志，改变它的性质……”门托的说法有些抽象，“锋锐、腐蚀、爆炸……任何意志。” “爆炸？”李阅呆呆望向手中的骨剑，想象它捅谁谁爆炸。 第77章 赐名 李阅对自己贫瘠的想象力有些无语，门托却笑了，不以为意。 “强加的效果……实际上也是以你感应过的事物为基础。”门托举了个例子，“假如‘火焰’是你的感应物，而你又掌控了这把骨剑，那么……就可以为这把剑‘强加’火焰。” 说着，李阅手中的骨剑燃了起来，李阅却丝毫感觉不到温度。 李阅怀疑……脑灵之主布迪博格的“附念”，就是“强加”的一种应用。 “当然了，我不希望你理解错误……强加，是为感应物‘强加’效果，而不是被感应物击中的东西增加效果。”门托打碎了李阅“捅谁谁爆炸”的假想。 说穿了，目前门托提到的两步晋级，实际上都是以脑灵对外物的感知为基础，通过外物来提升自身的实力。 “第三步，想象，就是依照你对世界的理解，想象出真实的实体……”门托指了指李阅手中的火剑，“如果还用它举例的话……比如实体化出了一张骨剑制成的床，骨剑制成的王座，会不断燃烧火焰……” “也可能是遍布剑山的房间，以骨剑为牙的恶兽……”伴随着门托的话语，骨剑被不断复制，组合成各种诡异的样子。 这回轮到李阅腹诽门托的想象力贫乏了——光是改变骨头的形状，这一点恶魔图鉴也可以做到，重点还是不同特性的东西……要如何融合生效。 而老子从另外一个世界而来，完全可以依照前世作为参考，做出点厉害的东西嘛…… 高达怎么样？骨剑高达？ 好像挺难——李阅按照脑灵的晋升学考量，发现想要做出高达的话，除了选对材料，至少还要把各种能源与激光之类的变成自己的感应物后，才可以实施…… 不过李阅读懂了门托的意思——脑灵的晋级可谓没有限制，前提是要活得足够久，将足够多的事物变成自己的感应物……然后通过“强加”和“想象”，融合出不一样的新鲜玩意。 “不过实体化的‘想象物’，将以你的意志强度为基础，所以可能会很脆弱。”门托耸耸肩，“总体来说，想象物的强度很难与实物相媲美……不过你的意志力……或许有些看头。” 打工人钢铁般的意志？ 李阅自嘲，暂时掐灭了无止境的想象，知道路还是要一步步走。 “这便是脑灵的‘晋级学’了，也就是脑灵的可能性。”门托甩动衣袖，重新拢起了手。 李阅升起了一些疑问——门托的晋级学并没有解释布迪博格的现状。 那环绕着脑灵之主的死尸可以理解为感应物，曾赋予脑灵们的“念头”可以理解为强加，也就是“附念”这个技能，可是被融合了的“奴隶主”博德科利又该怎么解释？ “除此之外，还有全部魔物都适用的一些晋级规则……”门托点点头，虚空中又勾勒出了脑灵之主布迪博格的样子。 “即是‘异变’。”门托说着，布迪博格的线条不断蠕动、改变着形状，“强烈的情绪刺激、环境刺激……都会引发魔物的异变。” “这也构成了恶魔的千奇百怪，形态上的千奇百怪，以及能力上的千奇百怪。”门托猛然张手，虚空中展开了无数人类与恶魔交织着的世界，宛若一幅星图，“所以才有那么多恶魔喜欢玩弄人类，喜欢潜入人类社会……” “这会给他们极大的刺激，更多的异变可能。”门托下巴上的蠕虫乱颤，“相应地……也会让恶魔们陷入痴迷、疯狂，最后成为纯粹的癫狂意识，不再具备神智，只保留一些简单的魔物本能，比如吞噬、排放……” 星图中，无数魔物瞬间癫狂，迅速蚕食干净了所有的人类，进而互相残杀、污染，将整张星图蔓上污渍，进而回归于虚无。 李阅总觉着门托给自己看了个这，好像不仅仅是传授“晋级学”那么简单，还有一点私货。 不过李阅很快放掉了去钻研星图的念头——反正在“汲取”赐福下，它就存在在记忆之中，想看随时可以看。 “感应、强加、想象……”李阅回忆一番门托刚刚所讲的，终于知道身为脑灵的自己要怎么做才能变得更加强大，要怎么做才能重构身边的秩序。 就从“感应”开始吧——李阅飞剑已经用得顺遂，结合恶魔图鉴的各种功能，顿时觉得未来前途大好，可以演进出一条专属于自己的路，就连门托也无法预测。 这可能……也是门托会另眼相待的原因？ 李阅不禁瞟了门托一眼。 “有什么想问的？”一番交际过后，门托的态度也不像以前那么生硬了。 “为什么藏书库有这么多只脑灵，却没有一只高阶的存在？”李阅完全没在其他的脑灵身上找到他们感应外物的渴望。 “你觉得呢？”门托笑笑，“你有在藏书库……感应到魔力的流动吗？” “没有……”李阅摇摇头，忽然想起第一夜从菜园到藏书库的路上的确有隐约的魔力流动，但是进入藏书库之后就完全没有了，仿佛有人刻意为之。 “布迪博格？”李阅在脑海中打开恶魔图鉴，回望那段描述，读出了点别的意思。 “不允许能够挑战自身的同类存在。” “对。”门托下巴上所有的蠕虫一起点头，“要征得布迪博格的同意，或者杀了他，藏书库的脑灵才可能得到魔力的滋养。” “那……”李阅马上有了新的疑问，“脑灵……为什么会复活？” “你是想问布迪博格会不会复活，是吗？”门托早就分析出了李阅的杀人名单。 “不，脑灵们，为什么会复活。”李阅想要判断的，其实是自身有没有复活的可能。 “那是魔王城的祭坛正在生效。”门托也没有纠结李阅提问的原因，“脑灵会诞生在知识丰富、意念纠缠并且汇集大量魔力的地方，而藏书库……正符合这种要求。” “而作为魔王城的原生魔物，布迪博格得到了魔王的册封，所以就拥有了一座单独的祭坛……”门托勾勒出了一个祭坛形状，“脑灵们的一缕魂灵将被寄宿在祭坛之中，只要魔力存在、祭坛不灭，每次死亡都可以抽取灵魂重新复活。” “不过你无需担心……祭坛虽然可以保留灵魂，但记忆会被绞碎，魔力也只会回复到最初的水平，完全无法与纯血恶魔们的重生相提并论……” 门托解释着，李阅却知道假如自己死亡的话，从祭坛中钻出来的脑灵也绝对不会是自己了——穿越者的灵魂不在此间，复活的应该是原来的那一只。 不过布迪博格也是一样，死掉就是死掉了，即便复活，也不再会是从前的他，不会有那么压倒性的强大。 “而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布迪博格可以掌控藏书库所有的魔力流动。”门托指了指虚空中的祭坛。 “魔王册封？脑灵之主？”李阅猜想也许“脑灵之主”并不只是一个称号，而是附带有真实权柄的“册封”。 “当恶魔强大到一定程度，魔王级的恶魔即可为其赋予魔名……布迪博格，戴门柯克……”门托提起了几个颇有熟悉感的名字，“这是初代魔王的仪式，恶魔的荣耀。” 李阅有些好奇“门托”是否也是某位魔王赐予的魔名。 “在赐予魔名的同时，也会分出一部分魔王城的权柄……”门托很体贴地知道李阅想要了解什么，“比如脑灵之主，就会在位格上压制魔王城的全部脑灵，令你无法反抗……” “并且……可以调用藏书库所有的魔力。” 李阅黯然，愈发觉得布迪博格难对付了。 “怎么样，要不要我为你赐名？”这一次，李阅明确知道，门托的发问不是施舍，而是交易。 第78章 可以成为我的影子吗？ 李阅毫不怀疑门托有“魔王级”的强大，但依旧不打算与他做任何交易。 “我拒绝。”李阅摇摇头，放弃了在“权柄”上寻求魔王导师的帮助——曾经直面过布迪博格的李阅知道，只要不让布迪博格发觉自己是脑灵，就会最大限度上地剪除位格的干扰，保留刺杀的可能性。 “很好。”门托居然相当满意，“不过……获得魔名的方式有三种，一是自行觉醒，但这需要无上的资质，比如戴门本本，比如影影。” “而波什、芬利……这些都只能是代号，与‘第五藏书室七号脑灵’没什么不同。” 李阅心叫难怪，并且对受训者的阶级区分有了更明确的概念——戴门本本与影影是天选之子，相比较背景深厚的波什和芬利……潜力更高。 “再就是册封与祈求，魔王级的恶魔进行册封，或者向混沌的魔力源头祈求。”门托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不过后者……大部分都把自己祈求死了。” “也就是说，你可以不求我赐名，选择自行觉醒。”门托挤了挤那幽暗的眼睛，“我非常期待你能觉醒魔名的那一天。” “嗯。”实际上，李阅并未对魔名有太强的渴望——对于他来说，脑灵、恶魔都不是他的真正身份，他只是地球人李阅，这一点谁也无法改变。 “那么这节晋级学……就到此为止了。”门托一挥手，散去一切虚影，甚至还驱散了原本禁闭着李阅的绝对的黑。 烛台静静立着，李阅又回到了最初进入混沌之门时的那间石室。 “禁闭结束了？”李阅虽然知道观感错乱，但也不觉得这么快就到达了一个月的时间——还有那么多知识没有吸收，还有很多计划需要打磨…… “当然没有，就当这是我对你最后的施舍。”门托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李阅的骨剑，“就让我凝望你……死去，或者成为魔王。” 门托消去的瞬间，石室中烛台亮起，散下莹莹的光。 重归寂静，李阅把骨剑静置于石室正中，然后脱下一身的自愈之骨放在骨剑旁边，用一团意念将两样事物牢牢完全包裹，感知、浸泡。 …… 教室中，冤魂聚合体的“死亡禁令”课程还在继续，无数冤魂诉说着各自的死法，而这些死法都成为了波什的启发。 这位恶魔军团长与他的亲卫坐在一起、开着小会，不断把这些死法印证到李阅身上，预演着斯科尔瑞克回归后该当如何进攻。 而教室后方，米尼米妮们的尸体七零八落——经过一轮围攻，15对米尼米妮折损过半，剩余的也都是一副痴呆模样，还没有从内特媚儿的“噩梦”中完全醒来。 “司令大人……有什么要帮忙的吗？”内特媚儿离开座位，坐到了波什的桌上，翘起了二郎腿，笑眯眯地俯视着这位纯血恶魔。 可丽与可儿露出不快的神色。 对于内特媚儿依旧用血河模拟战中的称谓来称呼自己，波什显得十分受用：“你的能力……很不错，可以杀掉那个愚蠢的骷髅。” “不仅仅是这样哦……”内特媚儿俯下身子，嘴与波什的额头贴得极近，“我还可以带您去一个地方，没人能打扰的地方，说一些真正能够让您快乐的话……” 波什心神一荡，但终究还是对斯科尔瑞克的仇恨战胜了梦魇女魔的魅惑，咬牙道：“禁闭救不了他一辈子，也不会关住他太久，说不定这节课后他就会回来……” “一晚上的时间……可不够我享用你。” “唷呵呵……”内特媚儿乐不可支，淹没了波什的头，身体也被波什的犄角挤得变了模样。 “唔……”波什先是一叹，再是囫囵乱语，“嘛嘛嘛……卖卖……吾来……” 声音被肉体挤压，可丽与可儿却依旧能够感受到恶魔军团长的意志，飞到卖卖的身边把这位恶魔商人拎了过来。 不大的课桌，硬是被恶魔们占成了圆桌会议，内特媚儿与卖卖背对讲台。 “呼……呼……”波什喘着粗气，好不容易从内特媚儿的腋下钻了出来， “你，下一批垃圾到来的时候，再用一次，那个交易。”波什向对面的卖卖说道。 “这……这……”卖卖低头，扯开了马甲上的衣兜，可怜兮兮地回望波什。 “听从我的号令，下一次恶魔远征军的掠夺，假如是我领军的话，我分你一成收益。”波什虽然只是排行977，但在某些特定条件下，还是有自己的特权的。 而他宁可分出全部的收益，也要“斯科尔瑞克”死在回来的一刻。 “好的……好的……”卖卖手指颤抖，无比满意波什开出来的加码，甚至愿意为此动用第二个指环。 可怜的、幸存的米尼米妮们即便失去了神智，但也就这样三言两语之间，被波什被决定了命运。 “武器……攻击意志……还少了点什么。”波什下意识地觉得这还不够，然后猛然想起，“万一他再用禁闭逃脱掉了，怎么办？” “我要他下一次出现就死去。”波什把问题丢给了亲卫与新加入的两个伙伴。 “不是还有影子嘛……”内特媚儿眼波流转，望向了讲台下面正听得津津有味的影影。 “对，影子，你也过来！”波什对着讲台挥手，“我需要你控制住那堆死骷髅，不要给他逃脱的机会！” 讲台上，冤魂们讲得口若悬河，讲桌下的影子缓缓蠕动成了一个问号。 ？ “对不起，我拒绝参与。”影影很有礼貌，写下了通用恶魔语，“你已不是司令官，我不会再听从你的命令。” 影影的回复戳动了波什的神经，波什的手臂进而岩浆化，好像完全忘了擅自出手会有什么后果。 “可你刚刚的确帮忙了呀？”内特媚儿半躺在了桌上，声音软软糯糯的。 “那时我非常讨厌他，所以会有攻击的动作。”影影并没有解释赐福的状态，因为他觉得这与当下并不相关。 “你一动，就吓跑了斯科尔瑞克，他好像很怕你呢……”内特媚儿眨了眨眼睛。 “这没什么，他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影影依旧在冷静分析，“如果再有一次，我一定会控制住自己，不会出手。” 影影把这当成了自己与“可憎”之间的战斗。 “你在血河中的表现一定很好……”内特媚儿的声音更软了些，“你可以过来吗？” “你可以成为我的影子吗？如果你成为了我的影子，能够感受到我的快乐吗？”内特媚儿的指尖微颤，沿着胸腹的曲线游移向下。 “够了！你……”波什举起小拳头大吼一声，莫名又跟影影较起了劲。 “好烦……”影影一顿，影刺瞬间刺向了波什，然后蓦然消失。 影影主动禁闭。 “你……”波什呆愣、盛怒，小拳头不知放在哪里才好。 “要么……我们也去？”内特媚儿对影影更感好奇。 “蠢货，禁闭中一片虚无，什么也看不到，更找不到他们……”波什心有余悸，恨恨咬牙，“不如去娱乐室堵他……把那骷髅拖到外面，杀掉！” 第79章 你到底要怎么杀波什 影影来时，李阅已经早在“补完”的影响下，回复了斯科尔瑞克的样子，在禁闭室中度过了一周——当然了，在李阅的感知里，时间并不是那么的精确，反而是自愈之骨与骨剑的浸泡速度更能吸引他的注意，此刻一个大约浸泡了七成，另一个在二成左右。 李阅分辨进度的方法很玄妙，以脑灵的直觉为基础，心无旁骛地寻找感知上的不同，终于在此基础上，掌握了“浸泡”的方法。 简单说来，原本李阅无论是操控骨骼还是操控骨剑，此前都是用意念“握住”它们的表面，就像是拿东西一样提起放下；而浸泡的过程中，李阅明确感知到，自己的意念渗透了它们的外表，触及到它们的每一点滴构成，有一种“同化”了的感觉。 在李阅的理解中，这就是浸泡。 而进度上，由于李阅本身在前世积累的基础知识，再加上白天看过了藏书库中的那本《人体解剖学》，也就导致浸泡自愈之骨的进度比骨剑快很多——碳酸钙、有机物、无机物……这都是有老师讲过的，可比玄秘未知、蕴含魔力与死气的骨剑好“理解”得多。 于是，这边李阅的意念还没有突破骨剑的外部，只能在外面打转，那边却已经能够在自愈之骨内里流淌了。 所以当影影来到禁闭室、成为了面前一滩自愈之骨的影子时，李阅的意念第一时间有所察觉。 “影影？”李阅打招呼。 影影不答，习惯性地隐蔽自身，先观察环境。 “影影，我看到你的尾巴了。”李阅发现影影好像十分喜欢藏着，然后突然出现。 “我没有尾巴。”影影从自愈之骨的影子跳到骨剑的影子里，改变了形状。 “嘿。”李阅孤身度过一周，得见熟人也有点高兴。 “这里和我想的‘禁闭’不一样。”影影摆出了两行字，“为什么只是一间密室？” “刚才门托来过，在这里做了一些改变。”李阅摊摊手——自愈之骨的控制已经不再那么生涩，顺滑了许多。 李阅预计等自愈之骨浸泡完成、真正成为了自己的“感应物”之后，操作起来应该就有如臂指使的感觉了。 “你让门托撤去了禁闭？”影影摆下一句之前顿了一顿，“你是他儿子？” 李阅默默内视了一眼自己的状态，不意外地看到了“可憎”二字。 “不，我只是和他谈了谈。”李阅尽量说得云淡风轻，不想引起影影的反感——不确定禁闭室里能不能动手，万一影影再控制不住打上来，可能会要命。 “那你和我一样，也是珍稀的恶魔，天生就很强大？”影影追问，“所以门托才会特殊对待你？” “算是吧……”李阅默认了这个说法——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当然算得上珍稀。 “难怪出来以后还想杀死波什……”影影跳出骨剑，环绕着李阅转了很多圈，“你这个骷髅……和我在血茧里听到的很不一样……” 影影提到波什的名字，李阅猛然想起——影影怎么也被关了禁闭？ “等一下，你怎么来了？”李阅抬手问。 “哦，波什烦到我了，他在外面谋划怎么杀掉你，非要我配合他……”影影摆字的速度非常迅速，显然情绪还是有些激动。 “你没同意？” “你想我同意？我要是同意了的话，是不是……你就死定了？”影影把李阅的影子变成剑的形状，一下一下刺着李阅。 通过几天的接触，李阅已经对影影有了初步的了解，知道他是个非常热衷于战斗的影子，所以主动放弃这种机会才显得非常难得——对于一个沉迷于战斗的战斗狂，有什么比破除门托的禁制，在封闭战训期间杀学员更具挑战性？ 李阅能想到这一步，是因为在感应自愈之骨和骨剑的同时，也一直在脑海里计算着如何杀死波什；遗憾的是，直到现在李阅依然没有想到什么好方法，觉得只有离开混沌之门，在藏书库里动手才有机会。 “我当然不想死，只是你也需要承认，你不想帮助波什杀死我。”李阅数日没有与任何生灵沟通，此刻见到影影便很亲切。 “我觉得你也很讨厌，现在。”影影补充道。 “那是因为门托的赐福。”李阅纠正影影，“你明明之前还说过喜欢我。” “所以怎么，要结婚吗？”影影说起结婚就像是杀人那样自然。 “哦不了。”李阅敬谢不敏，“所以波什想出什么办法了吗？” “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我怕我杀死你。”影影的字迹隐约泛红，离开了李阅，投去蜡烛另一边，与李阅保持距离。 李阅一听也不敢多言，重新专注地“浸泡”起了自愈之骨与骨剑。 自愈之骨已经完全被李阅的意念穿透，接下来只是不住挤入更多意念的时间问题，并不算是费力，尤其是在这安静的禁闭室内。 倒是浸泡骨剑的进程出现了一道难关——骨剑的外层与核心似乎是完全不同的材质，外层是固态，内层则好像是流体，有不明的死亡气息渗出。 更棘手的是，从骨剑外层到内层的交界处，似乎有一条条纤维状的阻隔，它们成了死气的突破口，始终阻挡着李阅的意念向下。 于是李阅脑沟皱起，反复用意念寻找着能够通往骨剑核心的通路，企图突围——只要能够进去，浸泡的速度就有可能大大加快…… “你在干什么？”只安静了一会，影影仿佛察觉到了李阅的专注，再度询问。 李阅内视，发觉“可憎”效果已经结束，难怪影影又愿意与自己交谈。 “我在修行。”李阅回答。 “利用禁闭的一个月时间修行，等出去了就杀掉波什吗？不错。”影影回答起了李阅的上一个问题，“波什他们三个跟梦魇女魔和恶魔商人串通，准备等你回去用小魔物杀了你，没什么新意。” 又是米尼米妮…… 李阅哼了一声，加劲用意念突入，仿佛骨剑的纤维层就是波什的心脏，务要将其刺穿。 “你准备怎么办？”影影跃跃欲试。 “杀掉咯。”李阅咯咯说着，“就像我说的那样，他离死不远了……” 在波什害死数只米尼米妮后，李阅已经无法再忍受他，更知道不杀了波什的话，以后永远都会被他算计和骚扰。 “可是纯血恶魔可以重生。”不知道影影是不是在提醒李阅。 “正好，可以多杀他几次。”李阅当然记得这件事，在制定计划的时候一刻也未曾忘记。 “好叭……”影子晃了晃。 “上面过了多久？”李阅开始计算起了禁闭室的时间流速。 “从你被关进来……月光大概走了八分之一。”影影计时也是一影子恶魔的方式。 八分之一个红时——也就是说，禁闭室中的一周，基本等同于魔王城内的一小时。 “很好。”李阅觉得在对波什动手之前，有充足的时间浸泡自愈之骨与骨剑，将它们变成自己的感应物。 见李阅重新沉默并且更加专注，影影觉得有被忽视，便留下了一行剑拔弩张的字。 “告诉我，你到底要怎么杀波什？” 第80章 感应物 通过血河模拟战，李阅了解到影影对各种各样的战术很感兴趣，总体上说来是个喜爱战斗的影子。 “等等看。”李阅说得好似胸有成竹，实际上没有一点眉目，只知道在混沌之门里几乎没有机会——藏书库，才是波什的死地。 而具体的方法……还是要将自愈之骨与骨剑都变成感应物以后，再做决定。 “要我帮忙吗？”影影凑过来问。 李阅不是没想过与影影合作的可能性，只是不知道如何提出这个请求——在血河模拟战里两个人合作得还算愉快，不过那是为了取得更好的成绩，对钢铁城造成更大的杀伤，是有好处的。 杀掉波什……李阅不认为会对影影有什么好处。 “你为什么要杀他？”跟门托交谈过后，李阅可不太敢随随便便答应哪个恶魔。 “你好奇怪……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作为恶魔，影影的理由很简单，“我讨厌他。” 李阅一愣，觉得自己可能是前世被社会熏陶，以至于忽视了最简单的一件事——感觉。 影影讨厌波什，喜欢李阅。 对恶魔来说，这就够了。 “可要是有我在，杀波什这件事就变得太简单了，就好像是给死人盖上棺材板那样。”影影想到了问题所在，“我不想那么干，有没有别的合作方式？” “的确如此。”李阅点点头——波什不会圣光不会传送，除却使用一些道具或者恶魔遗物的话，基本没有办法应对影影的攻击，再多长三颗心脏也没用。 “也行……你知道战斗中，什么最难吗？”李阅问影影。 “什么？”影影一下来了精神，明灭不定。 “保护最难。”李阅聊起了血河中最后的见闻，“我们的模拟战中，钢铁城有三位大魔导，几乎都没有主动对王帐出手，仅仅是在保护城堡……最后你没看到，我明明有机会刺他们指挥官一剑，可是有一位大魔导把手传送了回来挡在我面前，就这样，我才让他流下了一滴血……” “难怪！我就不明白你怎么弱，怎么会伤的到大魔导？”影影激动万分，李阅有受到一丝丝冒犯。 “所以……你要我保护你？”影影颇不以为然。 “当然不是，等我们动手的时候，你可以保护一下米尼米妮们。”李阅已经默认会把战场放到藏书库中，下意识想起了那些有可能受到波及的小家伙。 “可以。”影影的字迹颇为冷淡，但恶魔图鉴显示出了他的内心戏。 【米尼米妮！可爱！会结婚！由我来保护！】 “到时候你可以放心出手，我为你清场。”影影决定把闲杂人等全部赶走，关心看李阅与波什的生死战。 李阅一愣，没想到他的想法如此丰富，甚至直接主动提高了难度。 想了片刻，李阅又觉得开战后形式复杂，自己虽然知道了恶魔军团长的信息，但没法分身二处——内特媚儿与卖卖似乎有协助波什的意思。 虽然上次是因为“可憎”发作，但谁也不知道他们最终会谈出什么条件，最好能够多剪除一些不确定性。 “要么这样，藏书库里的米尼米妮交给我，你负责在混沌之门里，稳住其他的恶魔之子。”李阅提出请求。 “可是你一个骷髅……能搞定吗？”影影一边内心澎湃，一边直接把对李阅的怀疑说了出来，“你这身骨头，波什一拳，就没了。” “即便他已经弱化到了那么小一只。”影影补充了一行。 李阅心想可能这才是影影对这一战感兴趣的根本原因——只是一只会自愈的骷髅，如何杀得掉纯血恶魔？即便只有半条命。 “不被他打中就可以了。”李阅想起了波什的岩浆拳，当然不觉得自愈之骨能挡几下，只希望自愈之骨成为感应物后，能够大幅提升自己的协调性与敏捷。 “到时候，里面的恶魔之子们……就靠你了。”李阅语重心长地对影影咯了一声，“除了波什和可丽、可儿，千万不要叫别的恶魔之子出来添乱。” “他们也不会的，只是那个时候你太讨厌了而已。”影影反问，“不让内特媚儿他们出去嘛……我做得到，你呢？” 听此一问，李阅还是觉得难以回答。 即便有了影影的帮助，对于如何杀光波什的几条性命……李阅还是没有找到太好的办法，而摆在眼前的又是一团乱麻——波什与他的亲卫可丽可儿形影不离，这回又有梦魇女魔内特媚儿和恶魔商人卖卖协助，难度几何数上升。 虽然李阅没有来得及解析内特媚儿与卖卖，但能够参加封闭战训，本就在一定程度体现了他们的地位，估计至少是个低阶恶魔的实力；而且卖卖身上满满的珠光宝气，不知道有多少诡异的恶魔遗物或者是强力的神奇道具…… 假如这两位真的全力帮助波什的话，李阅的情况实在不乐观，要在完全不了解他们能力的情况下强杀波什根本不可能，所以必须控制住他们，这样才有一战的可能——这个问题，交给影影解决。 刨去这些因“可憎”与自己作对的恶魔之子，剩下的就是即将伤愈的魔狼芬利、重伤的布迪博格、沉默装死的书魔，以及神神秘秘的第十三藏书室…… 藏书库的局势对于李阅来说空前复杂。 无尽的恶意汇集成一团巨大的漩涡，内里充满彼此冲突的乱流，而李阅就像是漩涡上漂泊的小船，艰难地拖着一舱随时会变成水鬼的米尼米妮，形单影不只。 对于影影的疑问，李阅不仅没有找到答案，其态度和影影也是差不多——等。 等自愈之骨与骨剑变成感应物，看看底牌会不会丰富一些；同时，李阅也不忘反复吸收着脑海中的知识，寻找着更多可能性。 “不要急，你只要管好混沌之门里面，就是最大的帮助，至于外面的……交给我。”李阅的意念聚焦于骨剑上，不住发力灌输，企图突破骨剑的外层。 影影知道李阅是在做某种准备，在血茧中孤寂了千年的他，逐渐被李阅镇定的思绪感染，缩到墙角不再言语。 于是一人一影就这样被关押在禁闭室，一个对着勉强的骨堆和骨剑较劲，另一个宛若不存在一般。 烛火明灭但从未断绝，期间李阅的“反逆”状态发作，导致意念出现了几次断层；李阅调整心态熬过“反逆”后重新浸泡，在进度的不断上扬与跌落中，加深着对骨头的感知。 终于，在已经被忘却了的时间的流逝中，李阅成功将自愈之骨浸泡透彻，于一瞬间知道把握到了自愈之骨的全部构成。 成功了。 假如此前自愈之骨还是外物的话，此刻李阅已经感觉不到它与本体的区别，就好像这些骨头本就是属于身体的一部分一样。 李阅略微动念，便将自愈之骨在地上摆成了斯科尔瑞克的样子，然后披着一身幻化，轻巧地走了过去。 当自愈之骨组成的斯科尔瑞克与幻化的斯科尔瑞克重合，李阅撤去幻化，重新感知这副躯体。 “嗖！”一副骨架瞬间从禁闭室的正中移动到了墙角，快到如同一道闪念。 “砰！”李阅一拳击向墙壁，自愈之骨在与李阅的意志完全融合后，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击得整座石室微微颤动。 不过自愈之骨的强度没有变化，所以一拳下去，骨头也被砸烂了一半。 影影来不及摆字，即刻窜到了李阅旁边，整个影子几乎都从地上飘了起来，表现他的惊讶。 李阅感知着拳头缓缓愈合，回望地上影子，忽然灵机一动。 “你有几个怪人？放出来我玩玩……” “哎哎哎……”李阅话音未落，怪人拼图被影影扔了出来，数一数，有八个。 八个形状诡异的怪人一哄而上，冲向李阅。 第81章 我有一片海 八个怪人一哄而上，李阅暂避锋芒，第一时间选择了退后；内视己身，“可憎”状态赫然在列，怪不得影影反馈得如此迅速而坚决。 好在“反逆”不在，可堂堂正正一战。 自愈之骨在成功浸泡后反应奇快，李阅在不大的石室中闪转腾挪，一边观察着怪人们的动作，一边用骨剑试探他们的强度。 怪人有八个，每个都有不同的专长，各自在进攻时都不断喊着自己的名字，一时间石室里充斥着不同声线的诡异呼喝声与追逐声。 只不过除了怪人们呼喊自己名字的声音以外，战斗的声音仿佛都被蒙上了一层隔音膜，响得并不真切。 无头怪人喊着“无头怪人”，身上不断散发热气，但凡稍微接近一些，李阅就能够感到一层灼热沾身，如同细沙，不断侵入骨骼的缝隙。 “狗怪人”不仅喜爱撕咬，两双手上更是拿着剑弓矛，叮叮当当地击打过来——不过相比它的血盆巨口，剑弓矛的作用几乎相当于装饰物，很难命中李阅。 “穴爬怪人”自从被拼图释放后，没有顾得上李阅，一直努力地向石室的缝隙里面扒着，就像是要钻进地底；而李阅也庆幸这怪人没有一起围攻，因为从它能够让石室内充满幻影的速度来看……李阅可能没办法从他手上逃出。 “独脚怪人”下半身只有一双右脚，飞踩而来时脚底板的巨口张开，似是要将李阅碾碎；李阅动念躲开，赫然发现门托打造的石室……竟然被它踩咬出来了一个小坑？ 穴爬怪人马上飘去，在那小坑旁布下了数道利爪的爪影，如同一道微缩的刃锋，令李阅不敢接近。 “阿米怪人”下巴又尖又长，仿佛脸下长了一柄长剑，喊名字之余还不断喝骂，那些污言秽语在李阅脑海中回响，时不时刺痛神经，极大地影响了李阅的行动力。 “阿吃怪人”有一双大手，手上拎着一个头骨做成的不涸酒碗，挥舞砸向李阅的同时也在对比着李阅的头骨，似乎很想换一换；李阅在污言秽语的影响下动作变慢，没躲开阿吃怪人的一记酒杯，肩胛骨隐现裂痕。 “托米怪人”与“长耳怪人”是八个怪人中动作比较慢的两位，一个手上拿满了树根、花果，另一个耳朵长长缠住了自己的双臂，以一种奇怪的韵律扭动，似乎是在收集着某种声波…… 在怪人拼图的围攻中，李阅一开始还能够凭借速度闪避与反击，但是当无头怪人的灼热气息愈发浓厚、阿米怪人的污言秽语逐渐让空间变得粘稠、穴爬怪人与独脚怪人铸造出的小坑与刃风暴越来越多时，李阅的行动受限，终于被速度极快的狗怪人逼到了近前，半空中独脚怪人的大脚丫也落了下来…… 李阅想要合身躲避，但狗巨人一剑、独脚怪人一震，李阅的整个骨架被震散，有几根零落的骨头被独脚怪人踩碎，当即成为了脚底板口中的营养粉。 “好玩吗？你这样玩，会把自己的命玩没的。”影影在一旁没有出手，给出了中肯的评价，竟然还在为李阅考虑。 李阅却不甚在意，于刚刚的接触战中总结得失，利用八个怪人展开了一次全面的评测——骨架强度可以，但容易失衡，并且因为互不连接，所以没有办法合身发力…… 这个问题最初在教室里也出现过，当时李阅被内特媚儿控制的米尼米妮打得散乱，很快就只剩下头骨能操控了。 如今就算浸泡了自愈之骨，只能说提升了运动力，也没有办法保证不会被打击到，所以“易于失衡”这个问题一旦发作，很容易影响自己的攻击。 八个怪人可没有给李阅喘息之机，见骨架散落倒地，各自扑上了喜欢的骨头，其中阿吃怪人对李阅的头骨最感兴趣，那将牙齿磨裂的可怖声音响起，一双巨口也就扑了过来。 托米怪人和长耳怪人几乎还处于观战状态——只用了6个怪人就把李阅逼入绝地，影影的颜色蔫蔫的，觉得李阅还是没办法与波什抗衡。 然而就在此时，李阅的头骨猛然扬起，散落一地的骨架向头骨聚合，并同时自我复制一般哗啦啦喷涌出更多骨头！ 一化二二化四，从一汪浅骨凸起，再到汇集成铺满地面的骨头小潭——只一眨眼的工夫，整座石室的下半层几乎被白骨填满，成为了一片自愈之骨的海洋！ 在“可憎”与“瞩目”的赐福下，李阅接触了布迪博格、波什等一众恶意饱满的恶魔后，此刻恶魔图鉴中已经积累了过万恶意点，当李阅成功讲自愈之骨变成了自己的感应物，也就有了同时控制更多副骨架的可能，便一股脑将其消耗，兑换成自愈之骨。 八个怪人？并不算多，我有一片海，会自愈的骷髅海。 所有的怪人们在骨海中挣扎，找不到真正应该攻击的目标；就连小坑里的刃风暴，也在骨海的压制下掀不起一点漩涡。 而李阅就在这时倏然出现，一个漂亮的跳水动作滑入骨海之底，一剑斩断了穴爬怪人的手腕与脚踝。 “哎哟……”影影心痛，急忙将穴爬怪人按压回了拼图中，而穴爬怪人留下来的爪刃陷阱在骨头们的重压下平息，李阅的活动范围增大。 其实李阅完全可以用骨海压击怪人，直接夺得胜利，不过对于李阅来说，那就失去了测评的意义…… “咯咯！”骨海分流、聚集，不多时便在石室中化作了三十个一模一样的“斯科尔瑞克”，每个骷髅手中一根骨剑，虽然有的身上带牙印、有缺口，不过整体看去依旧是整齐肃穆杀意十足。 当然了，真正的骨剑只有一根，其他二十九只骷髅手里的骨剑是自愈之骨制成，威力远逊，不过用来刺击怪人们还是足够——李阅想试一试目前最多能够操控多少骷髅，收起了多余的骨头，以三十个斯科尔瑞克对付八个怪人。 于是三十只骷髅齐动，每一只都是行动迅捷力量满骨，不一会儿就打得狗怪人、独脚怪人、阿吃怪人和阿米怪人嘤嘤嘤，甚至来不及施展什么邪恶的法术，就被影影小心翼翼地扯回了怪人拼图。 场中只剩无头怪人、托米怪人和长耳怪人，他们积攒了许久的杀招也于此刻爆发——顷刻间，整间石室化作热沙地狱，骷髅们的关节中似乎都充满了沙子，如同生锈一般行动迟缓，无法借骨力而造成更大的杀伤。 骨质破坏？ 托米怪人变戏法一般将手中的树根、花果揉在一起，一扬手丢到了长耳怪人的口中，随后长耳怪人的耳朵血管冒起，将刚刚收集到的所有战斗的声音、污言秽语聚集在了他的口中…… 声波攻击？ 李阅默叹一声，心念一动，无数骷髅散架，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再度化为骨河横空一冲！ 骨河挟裹无数热沙与细浪，直直地塞进长耳怪人的嘴巴，在一片爆炸与恸哭的交杂声中将其撑破；随后骨河中一点剑尖亮起，穿过长耳怪人的后脑，由无数双骨手托着，刺透了石室中最后一位无头怪人的胸膛！ “咔咔咔……”在一片骨撞声中，李阅由手臂、肩膀、上身一点点重组完整，标准的《剑术与搏击》姿势。 “喏。”李阅手腕一甩，将剑上的无头怪人扔回影影那边，同时骨头上浓稠的诅咒痕迹在自愈的效果下缓缓消退。 影影将所有的怪人压回到拼图，冷冷摆字：“好玩吗？” “好玩。”李阅点点头，“试试吗？” “试试。”影影心有灵犀，尖锐的影锋直扑李阅。 第82张 晋级 “要是这里面可以互相攻击就简单了。”李阅望着自己凌乱的影子说，“只要波什骗进来，一个月的时间，几条命也杀掉了。” 李阅颇感可惜——刚刚与影影心有灵犀，想试试禁闭室内可否互相伤害，但是答案是否定的，与外面一样，这里受训者之间的空间也遭到了折叠，只要稍带恶意，便无法碰触对方。 而普通的拥抱还是可以做到的。 “不一定，门托这次取消了虚无，谁知道下一次还会不会这样。”影影摇晃，“不过只是这个程度的话，你还不是波什他们的对手，他们有五个人。” “也许吧。”李阅不置可否，重新把骨剑放回到烛台下面，继续浸泡。 说来奇怪，刚刚石室石室里面打的热闹，烛台却没有收到丝毫影响，宛如不在这个空间中一样；但是李阅又能明确感知到它的存在，猜想应该是某种超出自己理解的空间法术。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需要非常的专注，所以可能不会回应你。”李阅坐在烛台前，面向骨剑——自愈之骨已经成为感应物，李阅对骨质的理解有了很大加强，此刻终于准备在“汲取”赐福的效果下，开动小脑瓜，全神贯注地感应骨剑。 骨剑内侧的液体到底有什么玄虚，又会有怎样的效果……这是李阅指定未来行止的重要依据。 影影孤寂千年，当然早就习惯了沉默，便扭头打开怪人拼图，用影子开始帮他们重新拼接身体疗伤。 就这样，禁闭室重归平静，坑坑洼洼的墙壁与地面也在某一次烛火摇曳后完好如初；室内的两个魔物都没有说话，却在某一瞬间，影影注意到了环境里的不同。 李阅褪去了骷髅的样子，只余一个大脑缓缓漂浮在空中，而原本褶皱齐全的脑沟此时互相交叉、深深裂开，继而蔓延到了整个脑部，将那大脑染成了莹黑的半液态！ 李阅“晋级”中，也无法再刻意控制幻化，无法隐藏身份了。 “唔……真没想到，这家伙不是斯科尔瑞克，更不是骷髅……”影影自言自语。 “这个东西好像叫脑灵？一碰就会死？”影影想用影子触一触，但是失败了。 “真的看不见？”影影确定李阅已经完全忘我，急忙将自身环绕包裹住他，“可别不小心死掉了……” 液态的大脑极为诡异地漂浮着，引起骨剑细微的震动，隐约与骨剑建立了一丝丝联系，然而就在影影疑惑于这种震动时，更令他意外的事情发生了——散落在地上的骨架倏然飘起，在脑灵潜意识的影响下，做出了很多影影完全无法理解的举动。 骨架组成一个人形，双膝弯曲双臂向前，就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椅子正在他屁股底下；那人形右手空摆了一会儿后突然起身，拎起骨剑凌空虚斩几记，就像是斗兽场中正在濒临绝境的的角斗士。 随后人形时哭时笑，时躺时立，宛若精神失控；紧接着液态脑中又垂出根根细线，于空中悬浮交击，就像是一场尚未落下又被收回的雨。 影影吓坏了。 雨线愈发密集，渐渐被收束，归拢成一个只存在线与骨的世界，线编织而成的场景是影影从未见过的——逼仄的房间，书桌上立着一个宽大的平白，下面是遍布小方块的板子，以及一个带线的椭圆体。 人形骷髅右手握着椭圆体，左手在方块板子上敲击，然后敲着敲着，头颅坠在板子上死去。 “唰！”线型再变，从一个墙壁上挂满武具的石室，变成静谧谧的林间小路；从一个充斥着冷漠的藏书库走廊，变成了稍有温情的第五藏书室。 在每一个场景中，骷髅人形都无数次以匪夷所思的方式死去——被坠落的石子砸死，被倏然拉紧的空气勒死，被邪恶的禁术诅咒致死…… 那骷髅人形就这样死过一个又一个场景，循环不绝；每一次循环开始时，骷髅人形都会举起空荡荡的手，虚握着什么，指天。 骷髅人形张开嘴，像是在呼喊，但偏偏没声音。 影影就这样看着，感受到了一些些烦躁，一些些悲凉。 不知是第几次死去重来，石室中那液态的脑子一阵紊乱，整个线织成的场景突然不断膨胀缩小，线与线之间开始留下黑色的液体，腥腥咸咸。 眼见液态的脑子憋得就要爆炸，影子遵从直觉，直接从外围挤压住了液态大脑的影子，企图把它保留在大脑的形状。 然而不试不知道，影影在接触李阅影子的一瞬间，就感知到了一股汹涌如海的力量——就像是被数十万骷髅的骸骨压住，那股重量与无孔不入的死意……让影影一触即溃。 “这脑灵的力量……怎么变成了这样……”影影勉力保持身形，移去骨剑处，换了一个方式帮李阅控制。 好比原本是有数十万骷髅大军冲锋，影子想在外围将其完全圈住，力有不逮；而这次只是控制住了一个通道，减少了一次从这个通道通过的骷髅数量，于是勉强支持得住…… 就在一波一波的骷髅冲锋、死意冲刷中，李阅的意念反复爆炸再自愈，潜意识中把前世、现世的一切都再经历了无数遍、死亡了无数遍，终于在体会过最后一股死意之后，成功将骨剑变成了自己的感应物。 影影也几乎淡到不可见，倚在李阅的影子旁边， “他妈的，原来是骷髅王的脑脊液，味道好差。呸，利德瑞克……”李阅啐了一口，才发现斯科尔瑞克的头骨不在，光溜溜的。 啊噫？暴露了？ 低下头，李阅读到一行淡淡字迹：“你这臭脑灵，死骗子……要是杀不掉波什，你都对不起我……” 影影没写出来的则是内心的惊讶，可也被李阅听得清清楚楚。 【一只脑灵……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居然抢了恶魔之子的名额混入封闭战训……】 李阅稍加思索，便知道影影帮了自己，此刻就也没有欲盖弥彰地穿回骨架，也没有解释什么，而是郑重传念：“谢谢。” “不用谢，你欠我一次。”影影列字，淡淡的灵魂浅浅激荡。 【原来……脑灵也不全都是废物……】 而李阅听到“欠我一次”，一瞬间便想起欧基布基曾对布迪博格说过的话，然后下意识以为这是某种无法抗拒的灵魂契约：“欠你条命？” “不，欠我一个答案。”影影对李阅的性命毫无兴趣，“你现在……有多强？” 李阅没想到影影只在乎这个，原地愣了半晌，抖了抖自己的脑子：“低阶魔物……” 说完，李阅穿起自愈之骨：“高阶魔物……” 李阅再动念引来骨剑，骨手轻握：“低阶恶魔。” “还这么弱？”影影本以为李阅现在怎么说也算是个“高阶恶魔”了，没想到忙活了半天，还是在下半区兜兜转转。 “弱？我怎么觉得……我无敌了呢？”李阅紧握骨剑，喃喃说着，“虚位权柄、凋零之刺、亡灵咏叹……” “好了，波什该死了。”李阅感知着骨剑中的神秘力量，在脑海中勾勒一幕又一幕屠魔之景——当局势劣无可劣，主动出击，就是李阅的第一选择。 第83章 谁把骨头放出来了 时至今日，李阅真正掌握了这把骨剑，也才发现当初能捅死斯科尔瑞克是有多么侥幸——骨剑中封印了三种高阶恶魔级别的能力，如果斯科尔瑞克在当时来得及动用其中任意一种，死的就不是骷髅王子，而是第五藏书室的七号脑灵了。 虚位权柄、凋零之刺、亡灵咏叹。 虚位权柄来自骷髅王利德瑞克，是魔王城地下区域“光之坟茔”的信物，那里是照耀到魔王城所有“光”的坟茔，也是各种魔物的埋骨地，栖息着大量死灵魔物，像是食尸鬼、僵尸…… 而虚位权柄就是骷髅王的权柄，只要不与真正的骷髅王的意志相违背，在利德瑞克不在的时候，掌握这把骨剑的魔物，在位阶上就相当于是骷髅王本尊。 魔王城的骷髅与光之坟茔中的死灵魔物……都要遵从持有者的意志，并且可以免疫大部分死灵类魔法的伤害。 凋零之刺是抽取持有者的魔力转化为“凋零”属性的强力攻击——具体效果李阅还没有实验过，不过以脑灵的魔力储备，每天只可以使用一次。 亡灵咏叹则是一个范围法术，并不需要消耗持有者的魔力，而是直接从死灵界召唤无主的冤魂，具体效果并不固定，但是结合虚位权柄的话，可以理解为是一个范围性地攻击魔法，有着令敌人迟缓、混乱、疯狂乃至死亡的可能。 有了这三种能力，大大地丰富了李阅的战术空间，一个充满血腥的计划逐渐在脑海中成型，其中最大的变数并不是波什与他的狗腿子们，而是门托的赐福。 拿“亡灵咏叹”来说，一旦与“逆反”生效，场面也许会极度失控。 不过这一点很难规避，门托的赐福有利有弊，不可能只享用“汲取”这样的好处——可能这就是与恶魔讨价还价的结果。 除此之外，李阅隐约能从骨剑中感知到，在成为感应物以后，它已无法再伤害到自己的脑灵本体；而且……它不仅是一把武具，更是一把钥匙。 只不过李阅暂时无法判断它能开启怎样的一扇门——啧，也没有给个地图啥的。 魔王城这么大，这把骨剑会开哪扇门？光之坟茔？还是什么？ 里面有啥？或许有斯科尔瑞克的全部家当？ 身为骷髅王子，斯科尔瑞克总不能只有一把骨剑宝贝吧？ 用意念仔细查探片刻，李阅还是无法得知“门”的具体所在，只能期待假如真有一天站在那门前的话，骨剑能给出提示。 “波什该死了？”影影打断了李阅的思考，说起了李阅眼前的危机。 “以你和我现在的状态，无异于送到他嘴边的肉，还是一点嚼劲都没有的那种。”影影针对当下二魔的状态，给出了中肯的评价。 “当然要先休息休息……”李阅不断完善着计划，同时也尽力放平心态，通过冥想消除刚刚浸泡骨剑的后遗症。 此刻的李阅别说用骨剑制敌，就连操纵骨架都成问题。 “休息后呢？怎么杀？我帮你控制住内特媚儿、卖卖他们，然后呢？”影影有些替李阅焦急，“波什他们三个可还在外面等你呢……” “你不要急……我都没急，你急什么？这不是一场决斗，而是一场持久战，不可能一次性消灭掉波什三个再加上芬利……所以要有杀有停，找好节奏……”李阅一边说着，也是在一边结合从骨剑处获得的新能力，捋顺自己的想法。 藏书库外面很大，可供发挥的空间也很大，场面也很大——李阅的初步想法，是要连脑灵、米尼米妮、书魔……甚至是布迪博格都算上，杀他个七上八下，鸡犬不宁。 冥想中，李阅在脑海中勾勒了一幅藏书库的地图，脑灵、米尼米妮、书魔、布迪博格……就连芬利都可以是一颗棋子——只要摆到正确的位置，就可以将其粉碎。 在无尽地试错中，李阅寻找着“翻盘”的可能性，计划也逐渐丰满——虽然处处险棋，但凭借“隐匿”和“凋零之刺”等底牌，李阅觉得差不多了，可以一试。 计划的细节不如计划的框架有价值，李阅牢牢记住关键的几处要点，终于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影影一定想不到，这一趟自己出山，会带着这么可怕的计划…… “我们在这里呆多久了？有算过吗？”李阅全身心投入，早就忘了室中岁月，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晋级的过程中，开放了潜意识，更令影影心折了。 【这脑灵好像很有野心……这脑灵很值得……】 能处？李阅还以为影影想的是这个。 “你问我呆多久了？我怎么知道？这里有月光吗？”影影回答李阅上一个问题——影子恶魔是通过光线的变化计算时间，此刻也是一头雾水。 然而就在李阅问好这句，石室中的烛台倏然灭去，禁闭结束。 …… 娱乐室中，波什与可丽、可儿三魔依旧是那副小小的身躯，游弋在半空中寻找风吹草动，波什的眼圈黢黑，但嘴角还挂着一丝欢愉、眼神炽热，显然是与内特媚儿缠绵许久，身体与精神都达到了另一种狂热的巅峰。 恶魔商人卖卖那肥大的身躯压在不远处的沙发上，一只手捂着脖颈上的巨大项链，一只手循环翘起手指，欣赏着五光十色的戒指；梦魇女魔内特媚儿则倒挂于天花板的水晶灯，面色潮红一脸慵懒，似乎是嫌光线太亮，又嫌娱乐室中的味道太淡。 幸存的米尼米妮已经披好甲胄，此刻双目无神宛如坠进梦境，手上除了卖卖“交易”过来的刀剑，胳膊上也各自多了一块宝石，不知在酝酿着怎样的行动。 水晶吊灯绽放光亮，斯科尔瑞克倏然出现在了灯下，骨剑在手，一脸警戒。 但也就是在同时，波什三魔发现了骷髅的影踪，只一抬手，就是无数辉光砸了过来——米尼米妮的胳膊伸长如同电闪，在宝石加成下，手中刀剑散发辉光，宛若倒放的新星爆炸，一瞬间汇集在了骷髅的所在。 铮！ 空间破碎的声音响起，没有一个死角，斯科尔瑞克所在的区域像是一面被打裂了的镜子，每一次攻击都刺出新的裂隙，只打得斯科尔瑞克骨骼寸寸开裂，然后不规则地掉在了地毯上。 但是攻击并未止于此——胳膊上的辉光侵染全身，灰蒙蒙的米尼米妮们哇哇大叫着冲上来，抓起碎裂一地的骨头便各自往喉咙塞去。 在辉光的包裹下，骨头似是被侵蚀成了最美味的奶酪，不一会儿就被米尼米妮们分食殆尽。 骨骼碎裂声不断变弱，嚼到一半，米尼米妮狂呕不止，呕得连身体也吐得变了形状！ 可是他们却只能吐出浑浊的雾气，然后在筋骨的错位中翻起了白眼，重新陷入呆滞——至于斯科尔瑞克的骨头……则是一点也没有剩下。 “去死吧骷髅……死吧……”波什咬牙切齿，接着，一口热息吹散了米尼米妮吐出来的浑浊雾气。 “那……万一骷髅王追究起来……”恶魔商人还不是很放心，欲言又止。 “骷髅王利德瑞克正在‘梦乡’沉睡，等他出来也许是几千年后啦……”内特媚儿得意地笑笑，“即便是魔王……只要进入了‘梦乡’，不到时间，也很难凭借自己的意志出来呢~” 娱乐室中的几人正沉浸在杀掉了斯科尔瑞克的喜悦中，忽然天花板的水晶吊灯又是一亮，他们方才响起还有一位受训者也被关了禁闭。 影影回来了，比李阅慢了半拍。 一团影子趴在米尼米妮身旁，挨个在小家伙们的影子之间遛了一圈，吱吱嘎嘎的骨头响动声过后，米尼米妮们终于告别了身体的畸形，回复正常模样。 “斯科尔瑞克已经死了，你还要随他而去吗？”波什望向米尼米妮身下蠕动不停的影子。 “噗……”影影好像听到了好笑的笑话，淡淡的阴影颤成一团。 而在那淡影旁边，一团污渍似的影子极为不自然地挂在沙发下，惹得波什愈发好奇。 那污渍似的影子正是李阅——血河中就已经将影子恶魔收录，李阅可以变成影影的样子，也在传送回娱乐室的第一时间“幻化”。 只不过李阅没办法像影影那样把这副身体操纵自如，再加上禁闭室中巨大的精神力消耗，李阅才只好先放出一副骨头吸引火力…… 当然了，要是能骗过波什他们最好，这样就可以完全转为暗处。 “骷髅没死！”波什的恶魔直觉像一根刺一般扎入脑海，在看到影影不自然的表现后，也就马上发现事情并没有按照自己的预想发展。 当数双眼睛落在了那污渍一般的影子上，数个恶意提示从脑海中弹出，李阅没有犹豫，直接选择了“隐匿”。 那块污渍悄无声息地被擦去，再没有谁能够感知到李阅的存在。 第84章 第一步杀棋 混沌之门外，一只魔狼战士正等着，它的背毛乌黑、体格健壮，丝毫看不出一点点受伤的痕迹；而米尼米妮制作的简易床铺、沙发都已经被肢解，零零乱乱地散在地上。 鲁特琴堆放在角落，音箱有几处石子磕碰的痕迹。 红时将尽，魔狼芬利正在休憩，毛茸茸的耳朵却一直正对着混沌之门的方向，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 可惜他无法发现进入了“隐匿”状态的李阅。 芬利的蹲守没有让李阅感觉到意外——在禁闭室中关押了一整个月，这种程度上的事态变化早在预演之中，也非常符合魔狼的性格。 孤僻而狂暴，不屑与波什为伍，便自顾自地跑到了混沌之门门口蹲守，企图正面杀死自己…… 李阅掣起骨剑，对着芬利的下腹转了两圈，然后摇了摇头——波什见自己消失，必然会追出来的，现在还不能碰芬利。 果然，紧接着，混沌之门泛起一阵涟漪，波什三魔鱼贯而出，惊醒了守了半夜的芬利；倒是内特媚儿与卖卖没出来，李阅庆幸影影遵守了它的诺言，没要无关人等出来捣乱。 “骷髅呢？”波什对着芬利怒吼，面孔狰狞。 “什么骷髅？我只看到了三个来送死的小鬼。”芬利吼了回去，铮铮两声张开了狼爪。 李阅也早在娱乐室中就解析好了波什三魔的状态，发现波什的三颗心脏分别位于翅根、腋下与右腿内侧；而可丽与可儿并不是恶魔军团长，意念包裹她们时，恶魔图鉴的解析进度迅速增加，不一会儿就收录了no.1203，恶魔亲卫。 描述上，恶魔亲卫与恶魔军团长并没有太大不同，习性中依旧有“血茧诞生的恶魔”字样，并写明“只听从恶魔军团长的命令”；技能有“重生”无夺力，心脏数量为两颗，分别位于脖颈与胯下。 至于生命数量方面，李阅查看了三魔的当前状态，发现波什的生命依旧是3条，可丽与可儿各自仅余1条。 “混蛋……你敢？”波什的双手沾满岩浆，与可丽可儿形成掎角之势。 李阅怀疑波什不知道自己还剩下几条命，进而猛然想起恶魔军团长的“夺力”技能，怀疑可丽与可儿的命也可以为波什所用。 所以……保险估计的话，五条命。 解析好波什三魔的状态，李阅对波什与芬利之间发生的争执丝毫不感兴趣，片刻不停地直奔藏书库大厅，先去完成第一个目标，挪动第一颗棋子。 大厅中，剩余的米尼米妮们稀稀落落地睡着，李阅来到自家米尼米妮身边，看他们滋滋流着口水，传念。 “醒醒。” “阿……巴阿巴……谁在说话……哥哥？”米妮睡得正香，忽然感到一道意念，醒来过后却找不到李阅的存在，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隐匿”状态下，李阅可以传念，不会被感知，但“触碰”到现实的动作将会解除隐匿的状态。 “对，是我，不要怕，不要问问题。”李阅抓紧一切时间吩咐米妮，“现在，你们带所有的米尼米妮去第六藏书室，并把第六藏书室的门封死，不要叫奴隶学者们跑出来。” 李阅需要先把米尼米妮们聚在一起，聚集到相对安全的地点，避免被战斗波及，至于绿时本应去封闭战训进行的换班……李阅另有打算。 “为……”米尼米妮无法理解李阅的安排，但又想起哥哥说不要提问题，便重重地点了点头，并且锤醒了一边的米尼。 “快。”李阅催促——红时将尽，藏书库即将苏醒，脑灵们马上就要“上班”，布迪博格也很可能发起第二轮吸收脑灵的动作。 一定要在那之前完成“换班”，不然不仅布迪博格会大幅痊愈，李阅也会失去一次完美的动手机会。 两只米尼米妮互相搀扶着奔向老米尼，叽叽咕咕地拉扯着大家离开；有不少前夜侍从封闭战训的米尼米妮压根就没醒，硬是被拖过了长长的走廊，拖进了底层尽头的第六藏书室。 李阅一路送他们进去，用尽全力感知，才感应到里面稍纵即逝的骚乱，便知道米尼米妮们该是揍了奴隶学者们一顿，暂时控制住了第六藏书室。 回到藏书库下层走廊，李阅先通过冥想来调整状态——自愈之骨成为感应物后，李阅有了一种重新得到了身体的感觉，但这不影响他的脑灵本能。 稍作调整之后，李阅忐忑地返身回向混沌之门——在李阅的计划中，此处，波什的选择至关重要。 这只纯血恶魔是会把藏书库翻个底朝天，还是怎样？ 如果是前者的话，李阅不得不放弃“换班”的计划，完全隐匿自己，直到有恶魔之子落单。 每颗棋子的一次移动，都是棋局上完全不同的变化。 当李阅回到藏书库中层，正赶上波什骂过了芬利，在对两名亲卫下令：“狼说骷髅没出来，我不信！你们两个，给我仔仔细细地搜一遍，一个墙缝也不要放过！” 魔狼芬利抽抽鼻子，没有说话。 “我怀疑门托的赐福……给了他新的能力，不然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掉。”波什暴怒之余也有些紧张兮兮的，“所以我也要回去，向血茧祈求力量，祈求帮助……” “大约会在下个蓝时结束，在那之前，你们给我仔细搜索！”波什吼叫下令，芬利却依旧不认为李阅有能逃过自己嗅觉的方法。 “遵命！”可丽与可儿拍了拍胸脯，然后开始仔仔细细地检查每一个墙缝，每一处地板。 李阅虽然不知道波什会祈求到什么帮助，但一听蓝时才归，当即大喜——有一整个绿时的时间，足够自己把前几步棋走好。 波什离开，芬利假寐，可丽与可儿埋首第十一、十二藏书室搜索，光是中层已经有她们好忙的了。 李阅飞去藏书库下层。 红时来到最后的尾巴，藏书库大厅的月光开始发生变化，李阅好不容易稳定住了精神状态；内视一番，没有看到“反逆”状态，一切准备就绪。 李阅冲向了自己的第一个目标——不是恶魔之子中的任何一位。 …… 对于书魔来说，这一天没什么太大的不同，猜测中，脑灵之主布迪博格应该还会召集脑灵进行吸收，也就是说……监工的工作会十分清闲，只要看住那群淘气的米尼米妮们，不让他们闹得太过激烈就好。 飘至藏书库下层，书魔感知到了不太一样的安静——以往就算米尼米妮与脑灵们都没有醒来，但至少藏书室里都会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怎么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 第十三藏书室附近……还有三个讨厌的恶魔之子在找着什么…… 主人也受伤了……封闭战训好麻烦…… 书魔满是心事地避开了芬利与可丽、可儿，来到下层，看到脑灵们准时复活，才找回了一点“一切正常”的感觉。 书魔率先进入藏书库大厅，如同往常一般，像个王者那样傲立大厅正中，等待着一天工作的开始，也等待着脑灵们被布迪博格召集。 但偏偏在书魔刚刚站稳时，大厅的大门关闭了。 “早上好，书魔先生，愿你能够找到永远的安宁。” 关闭的一瞬间，一只骷髅也突然出现在了门口，微微点了一下头，很有礼貌的样子；而就在书魔的注意力被骷髅吸引的一刹，一根骨剑自书魔的背后，挑向了书魔暴露在外的，那短短一小截的装订线！ 他不是参加封闭战训？ 他与自己有什么仇恨？ 直至此时，书魔也想不通为什么骷髅王子会跑到这里攻击自己。 书页才刚刚要张开，骨剑却已经挑断了书魔的装订线——一本书……哗啦啦、轻飘飘地散落在地，失去了灵魂。 此处李阅本有备案，没想到没用到——假如骨剑无法做到一击毙命，李阅甚至准备用“凋零之刺”捅死书魔，务求无声无息地杀掉它。 因为这一步至关重要。 而凭借着“隐匿”赐福，李阅一击得手，解决掉了藏书库大厅的管理者。 【恶意+1444】 第一枚棋子，吃掉。 第85章 双杀 在一阵魔力的散溢中，书魔逐渐消散，只余地上两个头颅大小的黑紫色线团；与此同时，李阅脑海中一行提示弹出，收获恶意与恶魔点数。 【击杀高阶魔物，获得1恶魔点数，材料“装订线”，请确认。】 李阅感知战场，发现所谓的“装订线”卷在一起，却是几乎没有重量；确认后，两个黑紫色的线团融入了身体，书魔也彻底不存在了。 只有大厅正中那碎裂的地板与切痕，证明它曾经傲立此处，执掌生杀之权。 紧接着，书魔死去而散溢的魔力仿佛在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牵引，齐齐涌向了大厅的天花板，然后消失于李阅的感知之中。 李阅若有所思，收起骨剑，回头看了看桌上的时光沙漏，点点头，幻化成了书魔的模样。 吱嘎—— 大厅的正门打开，五十九只脑灵战战兢兢地钻进来——眼前的书魔没有问题，可米尼米妮们都没来，脑灵们一时间也有些紧张。 而见到了脑灵的李阅像是见到了亲人——李阅没办法预计今日布迪博格会在什么时候吸收脑灵，假如绿时刚来就吸掉，那么李阅只能动用第二次“隐匿”，再回去中层解决可丽、可儿与芬利，那么现在嘛…… 可以省下来一次“隐匿”，保留一张底牌。 “你们……进入混沌之门……接替米尼米妮侍从封闭战训……”书魔的安排毫无道理，但是脑灵们却没有询问的权利。 它们互相摩挲了片刻，行尸走肉一般调转了方向，飘向了通往藏书库中层的阶梯——李阅安排脑灵去混沌之门的原因有两个，一是保证侍从的数量，尽量稳住里面的恶魔之子；二则是借机削弱布迪博格，减少他出来捣乱的可能。 因为这位脑灵之主今天必然还会吸收脑灵，那第一时间断了他这次的供给，就能够持续保持他不敢随便外出的心态——只要布迪博格依旧伤重，就算出来了，也可以再吓回去。 看着脑灵们消失，计划如期进行，李阅却陷入深深的沉思，内心天人交战。 计划中，这里需要冒险。 李阅权衡得失，重新分析了一下当前的情况，做出了选择。 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李阅攥紧拳头，摇身一变回复脑灵真身，跟上了大部队。 …… 藏书库中层，第十三藏书室门口，魔狼芬利与恶魔亲卫可丽怒目而视，一旁的可儿还在逐屋搜索李阅的踪迹，此时正搜索到第八藏书室。 由于李阅书魔杀得干净利落，恶魔之子们没有感知到藏书库大厅的异常。 “要是找到了骷髅，要由我来杀。”波什不在，芬利敢对可丽龇牙，“我在外面守了这么久，骷髅就应该是我的。” “可你没有找到它，谁找到就是谁的。”可丽依旧跋扈，虚空拍了拍芬利的头，像是在跟一只坐骑对话。 当大批脑灵从藏书库底层飘来，正在搜索第八藏书室的可儿听到动静，也飞回了走廊。 “你们这群劣等魔物……要做什么？有没有看到一只骷髅？”可儿一脸狐疑，跟随着脑灵大部队而走。 有脑灵回答了书魔大人的安排和有限的已知，可儿回望可丽，嗅出了一丝不安的味道。 而有令在身的脑灵们，当然不会因恶魔亲卫的询问而停留——他们飘得稳健，不多时便已经来到了混沌之门前，排着队进入那混沌的涟漪。 “要让它们过去吗？”可儿询问可丽。 “怎么？你怕骷髅混进去？你们的主人不是在里面等着呢么？”魔狼芬利阴恻恻地接了一句，“要么你们也进去看看？我在这里就足够，小心你们的主人死在里面，到时候你们的小命就用不上了……” “放肆！”可丽与可儿齐齐转身，飞至魔狼芬利的面前，又是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架势。 “怎么？刚才没够，还要再试试？”芬利似乎是在故意激怒两位恶魔亲卫，“有这被骂的心情，倒不如回去好好睡一觉，回复一下你们脆弱的生命……” 【要叫波什大人一起来收拾他吗……可波什大人蓝时才会结束向血茧的祈求……再度亲临……】 恶魔亲卫的心声落到了李阅脑海中，李阅也趁机默默解析着她们的状态和动作。 可惜，依旧不知道波什会“祈求”出来什么，棋盘上依旧充满了不确定性——李阅感慨着，觉得“隐匿”的出现可能敲响了波什的警钟，真到与波什见面的那一刻……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李阅坠在脑灵们的队尾，缓缓接近门口的可丽与可儿。 这两位恶魔亲卫脸上的红色更深了一些，游移不定，仿佛一言不合就会自爆一样——魔狼芬利欣赏着她们的表情，就像是在享受藏书库中为数不多的乐趣。 盯着盯着，芬利蓦然发现……眨眼之间，可丽那红筋爆起的脖子上突兀出现了一把剑，骨头做成的剑。 “嗬……啊——”可丽本想说什么，但喉咙里只能冒出血泡，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聚焦在从自己脖颈探出的剑尖——那黑光让她感觉一阵眩晕，然后目送它缩回了自己的喉咙。 在可丽的背后，是他们几个朝思暮想的骷髅身影——李阅。 乌光没有丝毫停留，可丽自下而上被斩做两截，第二颗心脏也被骨剑割裂，熔岩一般灼热的鲜血挂上了魔狼芬利的脸，瞬间烧烂了魔狼的面孔，藏书库中层也就奏起了哀嚎的交响曲。 可丽身死，可儿下意识展翅疾飞，企图绕过李阅，逃回混沌之门通风报信，而李阅也早就在恶魔图鉴中预测到了可儿的行动，双足发力，以远超从前的速度扑去了可儿的位置，骨剑正面刺透可儿的脖颈，硬是将这名恶魔亲卫钉在了墙上！ “嗬……嗬……”所有怨毒的话语都被可儿喉咙口的血泡吞噬，李阅强顶着洒在脸上、身上的灼热鲜血，一只手抓着可儿的肩膀，另一只手握掌，狠狠轰向她的第二颗心脏！ “砰”一声闷响，李阅的指尖无法刺穿可儿的皮与骨，只让她痛得狂叫，鲜血如同一个小型瀑布一般灌了下来。 李阅不得已抽出骨剑，准备再给可儿致命一击，可此时魔狼芬利已经抹去了脸上的熔岩，狼爪已经照准李阅的背脊，在空气中划出五条裂隙击至！ 李阅动作不改，骨骼解体，右手却依旧握着骨剑横斩可儿，勿要将她劈成两截——恶魔军团长可以夺取恶魔亲卫的性命，杀可儿即是在杀波什。 紧接着骨裂声响，李阅的背脊被魔狼芬利一击下抓成数段，但可儿还是没有逃过死亡的命运，爆发了最后的恶意，在痛苦中被一道剑痕横向劈断了身躯，上下半身的裂口与中层天花板上的剑印完全吻合，而后脱落。 此时此刻，没来得及进入混沌之门的脑灵已经全部死于恶魔亲卫的熔岩血液，魔狼芬利也支撑不住血浆的爆发，得手后后退了两步，躲开血雨。 在骨头烧灼的干枯味道中，地上的骨骼噼里啪啦重组，被烧掉了半个身子的斯科尔瑞克全身染血，提着骨剑，从血雨中迈出，全身的骨骼摇晃不堪，滋滋作响。 “嗷……”魔狼芬利的喉咙中微微作响，不知是在给自己鼓气，还是陷入了恐惧——即便见惯了他人的鲜血，可像这样浑身烧得不成样子、依旧充满战意的骷髅还是第一次见。 李阅持剑，目光聚焦在魔狼芬利的下腹，却没有马上出手。 虽然运动能力下降，但李阅依旧保留了大部分的战力，此时不出手的原因其实很简单——那个预料中的变数出现了。 不早不晚，不是最理想的情况，也不是最差的状态。 寒冷的意念将骨头和魔狼包裹，一个烂泥般的身影蓦然出现在了阶梯旁——布迪博格。 不同于杀书魔，这次动静大了些，惊醒了脑灵之主。 第86章 好可怕的骷髅 “动静还是太大了……”李阅翻找备案，目光在布迪博格与魔狼芬利之间游移。 布迪博格也是惊疑不定——他想不通为什么短短几天的时间，藏书库会发生这么多极其突然的变化。 虽然封闭战训开始了，不少背景雄厚的恶魔聚集于此，添乱在所难免……但从前他们都是在混沌之门里面闹，怎么这回跑到了外面？ 又偏偏是在自己被欧基布基胁迫参加斗兽场、受了这辈子最重的伤的时候？ 【骷髅杀了纯血恶魔……骷髅还要杀魔狼芬利……好可怕的骷髅……幸亏那次逃得够快……】 布迪博格下意识想要退缩。 魔狼芬利也是同样惊疑不定——对脑灵不甚了解的他，不知道布迪博格是敌是友，更不知道这位传说中的脑灵之主会如何应对这种场面。 【它就是布迪博格？它来干嘛？给脑灵报仇吗？】 魔狼芬利双脚撑地，打或逃只在一念之间。 而这些心理活动落到了李阅脑海中，马上放松了即将按下的“召唤”按钮，瞬间分裂成了七个完好的“斯科尔瑞克”，以数量造成压力。 于是第十三藏书室门口，八个斯科尔瑞克，八双黑洞洞的眼睛望向布迪博格，释放着无穷无尽的杀意。 “天灵灵地灵灵！”八个斯科尔瑞克展剑，齐指脑灵之主布迪博格。 布迪博格倏然一惊，烂泥变形，那刚刚重有人形的博德科利拔脚就逃，攀爬着眨眼消失在了通向上层的阶梯。 【回去上层就不会死……】 而听到了布迪博格心声的李阅若有所思，愈发好奇藏书库的上层到底有什么布置——两次了，布迪博格都觉得回到上面就不会死…… 也许要找机会上去……看看布迪博格的底牌…… 不过眼前还有一个目标——李阅借着刚刚蓄起的势头，八柄骨剑齐刺魔狼芬利的下腹，其中一把乌光凌厉，另外七把徒有其表。 以魔狼芬利的战斗直觉，当然能够察觉到哪把骨剑最具威胁，调转身躯以手撑地，以远超恶魔亲卫的速度反击李阅本体！ 李阅本体被一爪击裂，剩余的七把骨剑虽然也刺中了芬利，但仅仅留下了几道血痕。 芬利颇受鼓舞，针对着李阅的本体扭转身躯，狼爪从各个角度纷至沓来，很快打得李阅站也站不稳。 “还是太容易失衡了……”战斗中，李阅再度发现了这副身体的弱点——要是能把骨头连接在一起，可分可合就好了…… 等下，不是有装订线？ 可惜现在再尝试这个不太来得及…… 当然了，李阅可以换一副身体与芬利缠斗，但没必要。 当魔狼芬利的狼爪自上而下劈落，那能够击碎李阅头颅的一击袭来，李阅释放骨河，轰隆隆地倒转，碾向半空中扑击下来的魔狼；而真正的骨剑就如同骨河中的一根致命的针，随时都会绞烂魔狼的下腹！ 芬利感受到了危险，变招捂住下腹，继而被骨河击飞，四肢着地落在了第十一藏书室的门口；李阅不给芬利反应的时间，自身也融入骨河，顺便换了一个状态相对较好的头骨，如潮水一般卷向走廊上的芬利。 芬利一边挥舞狼爪击打浪头，时不时爬上中层走廊的天花板、侧墙，始终保持着自身的行动范围，不被骨河抓住——能占满禁闭室的骨河填不满中层的走廊，似乎很难追上行动迅捷的魔狼芬利…… 但这是李阅故意留下的破绽——杀恶魔要讲方法，打不过的要吓跑，打得过的嘛……则要让他相信他也打得过。 芬利看准机会，一头探入骨河，狠狠咬向那遍布焦痕的头骨！ 在芬利的认知中，这颗头骨就是李阅的本体，咬碎它，战斗就结束了；而头骨本身自然是李阅故意为之，借机抓准了魔狼芬利的行动线路，将一缕乌光隐藏在流淌于地面的骨头细流中，直到芬利咬上头骨，才倏然挺直、刺出！ “哈！”芬利竟然早有防备，扭身堪堪避过，并嚼碎了李阅的头骨——无数骨质爆出、散溢，可骨河依旧气势汹汹。 【咬我的狼屁股……不是这个骨头……】 魔狼芬利发觉自己无法完全分辨李阅的本体，知道除非把骨河完全吞噬，否则没有办法杀死李阅。 【合作……回去与波什合作……】 一个正确的念头在芬利脑海中回荡，魔狼的目标也从击杀骷髅变成了回归混沌之门。 李阅知道不能再耽误，默默叹了一口气，交出了一张底牌——亡灵咏叹。 李阅当然可以第一时间发动“亡灵咏叹”，只不过原本的计划中就有很大“随机应变”的成分，所以不得不尽量保留手中的底牌；不过此刻魔狼要逃，逃走就可以把这场战斗的所有情况告知波什…… 这与李阅的战略目标相违背，所以不能再节省。 魔狼芬利紧抱下腹，一头扎入了骨河，从左下侧冲破了阻碍，只要再一发力就能窜去混沌之门。 可也仅止于此。 烛火明灭，无数冤魂自石缝、廊间涌现——它们有的抓向了芬利的身躯，有的在芬利耳边呓语，有的疯狂撕扯着芬利的灵魂，直接将这位来自禁忌森林的魔狼王子压到在地。 对于恶魔来说，冤魂们并不陌生，但是如此大规模的出现依旧超过魔狼的认知和处理范围，导致他的狼毛根根直立、狼口长嗥，却无法对冤魂们造成任何影响，很快陷入了绝望、混乱与恐惧交缠的境地，无法行动。 “翻过来……”骨河的流淌渐缓——无主的冤魂们是自死灵界直接召唤而来，耗费的都是李阅自身的魔力，差点在一瞬间便将李阅抽干。 要不是李阅已经将自愈之骨与骨剑变成了自己的感应物，此刻就算魔狼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李阅也没有一点办法伤害到他。 遵从“虚位权柄”的号令，冤魂们像是托死尸一样将魔狼芬利翻了个面；李阅动念，缓缓举起骨剑，挪移到了芬利那凹陷的下腹之上。 像是一根无力的手指，企图在地面留下临死前的意志，又像是一个缝纫机，钉着桌上动弹不得的布料——骨剑勉强地一下下轻点，毫无规律地乱划，将无法动弹的魔狼芬利开膛破肚，将他腹内的肠子扯烂，将他身躯中剩余的每一点血液榨干。 魔狼芬利的仇恨、惊骇与绝望随着血液侵染地面而渐渐消散，最终化成一团狼尸；而狼尸上蕴含着的魔力突然波动，紧接着血骨肉被魔力挟裹，与书魔一样升上了天花板，消失在了李阅的感知之中。 李阅皱起了脑沟——藏书库的魔力都由脑灵之主掌控，就连新死的也算？ 不过虽然魔力被抽干，李阅的脑海中依旧收到了恶魔图鉴的提示，知道这一趟也不算白忙。 【击杀高阶魔物，获得1恶魔点数，材料“魔狼之牙”，请确认。】 李阅收起一排尖锐的狼牙，也在一瞬间得知了魔狼之牙的特殊效果——自愈之骨可以不断自愈，“魔狼之牙”则能够在受击的血肉上附加“流血”效果…… 咦？要么……换一口魔狼之牙？ 李阅没想到杀恶魔还有这种意外收获。 望向藏书库中层的一片狼藉，李阅重新梳理脑海中的计划——书魔已死，脑灵接替了米尼米妮，波什亲卫的两条命也不在，魔狼芬利也不会窥探自己的脖子…… 前两步棋的目标达成，形势顺遂。 虽然亡灵咏叹几乎抽干了李阅魔力，但是凋零之刺还可以使用，甚至还收获了“装订线”与“魔狼之牙”这两种材料。 恶意重回五千，是用来补充自愈之骨的数量，还是开发新材料？ 恶魔点数积累到了3，也许可以消耗一些，开放新的恶魔图纸模板？只有一副身躯已经不够了。 下一步……要重整旗鼓，迅速把新获得的材料换算成战斗力——比如改改模板，比如武装一下小伙伴们…… 李阅想着，正在构思一个全新的自己，却忽然受到了“瞩目”。 “你杀了……我儿子……？” 【恶意+4999】 果然，杀人家孩子，爸爸就会看过来…… 李阅已经有点习惯了。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巨大的狼头，李阅得知了对方的姓名——魔狼王芬特乌斯。 第87章 一切力量 这是出乎李阅意料的变化——李阅准备好了执行时被“可憎”，被“瞩目”，被“反逆”，却没想到那可怖的目光是来自魔狼芬利的父亲，禁忌森林的主人，魔狼王芬特乌斯。 仿佛是确认了这个散落在地的骷髅就是杀子凶手，魔狼王芬特乌斯眼睛一红，杀意瞬间充斥了李阅的大脑，下一刹，那要将李阅的所有意志冲刷丧尽。 但是，那骷髅头消失了。 或者说那个已经被魔狼王意念锁定的对象，不再存在于芬特乌斯的视野之中——隐匿，李阅第二次触发隐匿。 李阅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在这种准魔王级的恶魔手上坚持下来，所以毫不犹豫地打出了这张底牌，躲开芬特乌斯的凝视——隐匿本身就是李阅敢于在藏书库动手的重要原因，只不过此刻，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了。 早在击杀书魔时，李阅发现只要自己触动真实的存在，就会脱离隐匿状态，所以此刻说什么也不敢收回散落一地的骸骨——在隐匿状态下，李阅只一个骷髅头便回去了藏书库下层，甚至不确定能否熬过“瞩目”的这段时间。 与此同时，失去了幼子的魔狼王芬特乌斯牢牢记住了自愈之骨的气息，仰天一声长嗥——那叫声自禁忌森林响起，引得整座森林张牙舞爪、簌簌震动，传过来时，即便深处藏书库，也隐约能够听得到。 位于魔王城外壁的第六藏书室听得更加清晰——米尼米妮与奴隶学者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各自抱团取暖，甚至不敢望向窗外。 米尼和米妮守在最门口，无比担心自己的“哥哥”是否还在——虽然他们不知道李阅具体的计划，但曾经感受过他坚定的意志，不得不猜测此刻魔王城发生的一切，都与这位不安分的哥哥有关。 第六藏书室中月光氤氲，米尼与米妮张开耳洞，侧耳专注地听着走廊的动静。 等了一会儿，隐约有身体拖地的声音和赘肉撞墙的声音响起，米尼米妮牢牢按稳了门缝，生怕被什么可怕的东西溜进来。 假如他们不那么遵守李阅的叮嘱，勇敢开门的话，可以看到昨天封闭战训中幸存的米尼米妮互相搀扶着、跑回藏书库大厅的景象。 而就在幸存的米尼米妮们离开不久，第十三藏书室门口有一团烂泥飘过，在意念延展中不断探出尸体与手臂，似乎非常疑惑的样子。 “嗯……怎么一只脑灵都没有……全死了？”布迪博格在吸收了书魔、恶魔亲卫与魔狼芬利的魔力后，动用藏书库权柄看了看，没有发现斯科尔瑞克存在的迹象，终于敢冒头出来召唤脑灵，却没有收到任何一点点反馈。 “隐匿”状态下的李阅，恰好躲过了今日份的召唤，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幸运。 而李阅也不敢现身，一是瞩目还在，二是怕一出现就被到布迪博格的身体里。 “倒霉……就怪那个死骷髅……明天我得早一点……明晚又要去斗兽场了……”布迪博格发现走廊上的一片狼藉和枯骨，生怕斯科尔瑞克再从哪里钻出来，迅速调头，回去上层。 虽然细节上有许多出入，但总体上，藏书库的事态基本按照李阅预想中的那样发展——此刻，李阅正藏在第六藏书室的门外，与亲爱的米尼米妮一墙之隔，身体疲累至极，心灵却还处于刚才的兴奋余波中。 依次杀掉书魔、可丽、可儿与魔狼芬利，惹出了魔狼王芬特乌斯……李阅魔力告竭，底牌掀了一大半，整个计划来到了崩溃的边缘，必须重新梳理。 当然了，李阅从没想过放弃——既然已经开始，就容不得半途而废，在恶魔环伺的魔王城，没有模棱两可。 在脑海中重新计算现状、变量，李阅反复修正计划，发觉接下来还是需要争分夺秒……只等熬过“瞩目”，就进行下一步。 …… 禁忌森林的边缘，一位守林人正在与森林对话。 “芬特乌斯……请你止步。”守林人半张脸布满树叶，嵌着獠牙，另半张脸是平静的人面，对着林间的风轻语。 “我的儿子……死在了藏书库……布迪博格……门托……我要去藏书库看看……”森林里的血腥味渐渐浓郁，饱含着一位魔狼王的愤怒。 “同一个区域，不允许同时出现两位被册封的恶魔，除了斗兽场……这是魔王城的铁律。”守林人声线平稳，并未因为逐渐变得粘稠的空气而退缩，“甚至连欧基布基也不能以本体迈入藏书库，难道你准备试一试？” “铁律……城主……还有力量维护魔王城的铁律……吗……”芬特乌斯的愤怒不减，但血腥味似乎有所削弱，“斗兽场……崽子们说……欧基布基透露了一个消息……说布迪博格正在参加斗兽场……真的吗？” “是的。”魔王城中，不同的恶魔都有自己的消息门路，“下一个满月，城主也会受邀观战，如果你想要争取城主的‘许可’的话，那是个好机会。” “争取城主的许可……”风声变得更淡了些，“也许有更简单的方法……去其他册封恶魔的属地……” 守林人保持沉默，隐约猜到了魔狼王芬特乌斯的想法——同一个区域不允许同时出现两位被册封的恶魔，那假如布迪博格不在了呢？ “那个混账的孩子……那个可怜的灵魂……”风声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禁忌森林中此起彼伏的狼嚎，刺耳又悲伤。 当禁忌森林中的狼嚎变调，第六藏书室门口的李阅也终于摆脱了“瞩目”的困扰，小心翼翼地敲了敲藏书室的木门——直到最后，李阅也没有测试出“隐匿”的时间限制，一时间甚至有一种“永久”的错觉。 只不过时间不等人，李阅不得不放弃隐匿的优势，挑了几根自愈得差不多的骨头穿上，先一步与米尼米妮进行沟通。 “开门，是我。”李阅传念。 门被迫不及待地打开，米尼与米妮的小脸激动，跳得高高的，背后则是米尼米妮与奴隶学者们忐忑的目光——他们知道藏书库正在发生变化，但不确定这种变化……对自己来说是不是好事。 “跟我来大厅。”李阅为米尼米妮引路，“叫上大家。” 放米尼米妮们排队离开第六藏书室，李阅冷冷地站在门口，对着里面的奴隶学者们画了一条线：“你们不要出来，发生任何事都不要出来，越过这条线的人，死。” 奴隶学者们低下了头，甚至不敢多看李阅几眼。 一群忐忑的米尼米妮们回到藏书库大厅，先是抱着那些半死不活的同类一阵哭喊，一个个心有戚戚。 “封闭战训，从此以后不需要你们去侍从了，会是脑灵去。”李阅公布了一个好消息，米尼米妮们狐疑地望回来，不敢相信。 但终究是单纯的魔物——不见了书魔不见了脑灵，米尼米妮们接受了这个安排，然后傻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 翻译工作无法进行，书魔又没有布置新的任务，米尼米妮们完全无所适从。 而李阅的命令，恰到好处地弥补了他们的空虚：“接下来，你们的任务是改造藏书库大厅。” 说着，李阅从废墟中翻出了那本《致命机关》，指着某页的一张图纸：“把这个制作出来，越多越好……” “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们自己了。” 第88章 武装战线 李阅为米尼米妮们指名的，是《致命机关》中的一个简易的手作陷阱，并且不涉及到以魔力为动力源——李阅相信凭借米尼米妮们的动手能力，只要材料足够，短时间内就能实现大批制作。 结合当下情况，李阅挑选的是“刺网”。 原本在书中，刺网是以柔韧的麻绳经过多重浸泡、晾晒与加工为底板，网结处绑上多个锋锐的钢制倒刺，从而起到有效杀伤以及限制的效果。 李阅当然没有绳索，也没有钢制倒刺，但是这两样材料，都可以从装订线以及自愈之骨调整得来——装订线的强度李阅已经验证过，只要多股缠绕在一起，完全可以起到比麻绳甚至牛筋更好的效果；至于倒刺则可以用自愈之骨改变形状来取代，并且可以搭配刚刚获得的魔狼之牙，大刺搭配小刺，再加上魔狼之牙自带的“流血”效果，可以极大地改善刺网的威力。 虽然用自愈之骨制成的骨刺不如骨剑本身的破坏力，但依旧可以伤害到魔狼芬利的皮肤，可以一用。 所以唯一的问题就是“量”——而这些，可以通过李阅击杀书魔、恶魔亲卫、芬利，以及魔狼王芬特乌斯赠送的恶意来解决。 先将自愈之骨在意念中打磨成钢制倒刺的样子，再将装订线仿佛缠绕聚拢成一股一股、狼牙穿孔，李阅消耗了两千多的恶意与2点恶魔点数，保存了两个模板——为了节省恶魔点数，李阅没有为骨刺单开一个模板，而是作为恶魔图纸中“斯科尔瑞克”的某个配件列在一边，依旧保留可随时可以召唤异界恶魔的可能。 然后，在米尼米妮们好奇的目光中，李阅身上不断释出线团与骨刺、狼牙，就像是一个勃然爆发杂物的垃圾堆，很快就在身边堆得满满，也看得米尼米妮们连连后退，生怕被那张牙舞爪的锋锐物划上。 在米尼与米妮的带头围观中，其他的米尼米妮们发现这些材料没有什么杀伤性，才敢凑近一些观察；当他们目视李阅释放了上百骨刺、细绳与狼牙，竟然莫名其妙地觉得有些厉害，就连老米尼也惊得合不拢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即将发生什么。 米尼与米妮突然想起了曾经翻译过的人类小说，里面有一些有关“魔术师”的记载，觉得哥哥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威风，然后…… 竟然鼓起掌来。 李阅停了一停，调节情绪，不断用恶意兑换材料并且放了出来，把恶意消耗到了一个临界值。 在一片掌声中，李阅向所有米尼米妮们讲解了一遍“刺网”的制作方法，并亲眼看米尼与米妮完成了一次安装制作——米尼米妮们的动手能力实在太强，只一次就顺利完成，而剩下的则跃跃欲试。 李阅不仅怀疑几百张“刺网”的材料……很可能用不上一刻钟，就会被他们全部做好。 只不过作为第一副试验品，米尼与米妮制作出的刺网网格有点大，李阅示意他们下一个要在网格大小上进行调整。 而在米尼米妮跃跃欲试的眼神中，李阅再很快教会了他们投掷的方法——米尼米妮的胳膊可以自由伸长，抛掷的方式稍加练习，就可以很快掌握。 “哥哥，这可是用来攻击敌人的吧？要不要我们……藏在书架上扔？”小米尼的物品使用比米妮熟练一些，很快就联想到了李阅的用意。 “很好，更安全些，等一下你们可以自由组合书架与书桌，挑选更安全的位置。”李阅摸了摸小米尼的头表示鼓励，“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有一些好东西要分给你们。” 刚刚李阅在制作刺网材料时，并没有用尽全部的恶意点，为的就是此刻。 “你们可以把我的骨头穿起来，有一定的防御功能……”李阅这次用光了几乎所有的恶意，制作出完好无损的斯科尔瑞克的骨架，教米尼米妮如何进行穿着。 米尼米妮们身材矮小，虽然胖胖的，但也没有胖过斯科尔瑞克的胸骨，所以刚好可以胸骨做铠甲、肋骨、指骨等做点缀，增强米尼米妮们的防护力，减少被误伤的概率。 而用自愈之骨制成的骨剑，本就能够作为米尼米妮们的武器…… “看我！厉不厉害！”“我才好看！”“你太可爱了！” 这厢李阅还在分发自愈之骨，那厢早拿到“护具”的米尼米妮们已经各自美了起来——他们除了用大块的骨头防护住了比较重要的器官，更多的则是发散自己的想象力，将骨头自行拼接，打造各自喜欢的样子。 李阅挠挠头，有些疑惑，旋即更加坚定了继续杀下去的念头。 “好了好了……安静一下……”李阅刚刚分发好了自愈之骨，米尼米妮们已经拿一些头骨踢着玩了起来，就像是一群藏书库大厅中穿满护具的冰球运动员。 “安静！”李阅长大嘴巴咯咯怒吼，吓得老米尼手里的头骨都掉在了地上。 “拿好你们的剑。”李阅指了指自愈之骨制成的山寨骨剑，“我还要教你们一些刺击方法。” “啊噫？”“真的吗？”“可以像您一样强大吗？” 米尼米妮们哗然，各自牢牢握住了骨剑，甚至还有两只争抢了起来。 李阅急忙递一把无主的骨剑过去，好生安抚，方才重新整顿了秩序。 “这种搏击技巧……出自《剑术与搏击》，你们可以这样学习用剑的方法……”李阅当然不指望米尼米妮们可以从书本中看明白骨剑的使用，而是单独拎了一副骨架在身旁，反复演示《剑术与搏击》中的各种要点，并且配上循环的讲解。 李阅已经将自愈之骨变成了感应物，虽然做不到远距离分神微操，但让它循环展现某些动作还是做得到的——当然了，前提是李阅本身意识清醒。 米尼米妮们围好队列，叠罗汉一般，保证每个米尼米妮都看得到骷髅的演示，很快便看得入了神。 “哥哥，这样就够了吗？可我们的手臂可以伸长，或者能更厉害？”又是小米尼先提出了疑问。 李阅再度奉上赞赏：“接下来就是我要说的要点，你们只需要仔细观察他的手腕手指，然后更好的使用骨剑……” “要是真的进攻的话，你们只需要学会一招。”李阅在骨架的循环中增加了一个动作——伸手、刺击。 “吼！”小米尼有样学样，手臂伸长，骨剑“咄”地一声刺入了书架。 “就是这样。”李阅点点头，然后就听到了密密麻麻的“咄咄”声，米尼米妮们面前的书架像是被剑山击中，瞬间布满了剑洞。 李阅惊讶于米尼米妮们的破坏力——毕竟也是魔物，长得虽然可爱，但打起来也毫不含糊。 “接下来，你们先把所有的刺网做好，练习投掷方法……”李阅喝止了米尼米妮们的动作，“熟练了之后，就学习剑术。” “好——”米尼米妮们大声应和——许多年没有过递书以外其他事情的他们，本身就觉得李阅布置的“任务”非常有趣。 李阅眼见米尼米妮们热火朝天地忙了起来，就这样把那动作循环的骨骼放在大厅中，转身向门口走去——要是还让布迪博格活着、不断疗伤，那自己的生存就无法保障，也是真的对不起欧基布基和博德科利的努力了。 蓝时，波什祈求好新的力量，就即将从混沌之门走出来；在那之前，李阅还有一些准备时间，至少需要确定与波什的战斗不会被布迪博格打扰。 李阅想要看看布迪博格究竟在倚仗什么，是否有机会潜入刺杀……而接触布迪博格的身份也已经想好了，就用书魔——毕竟是藏书库中下层的管理者，不会一照面就被脑灵之主喊打喊杀。 “哥哥，你去哪里？”米尼和米妮注意到了李阅的离开，跑到李阅身后，牢牢地抱住骨腿。 “我去上面看看，如果回得来，我们离自由不远了。”李阅摸着两个圆圆的脑袋，发自内心地笑着说。 第89章 藏书库上层 李阅走出藏书库大厅，摇身一变，幻化成了“书魔”的样子。 由于要去藏书库上层，李阅早就想好了以书魔的身份，与布迪博格进行更进一步的接触——书魔每天绿时与蓝时都会在大厅“监工”，剩下的时间里，米尼米妮们根本不知道他去向何方，李阅也就只能推测作为管理者之一，书魔会在上层休息。 从恶魔图鉴中找到书魔的步态，李阅尽力模仿，终于在从下层到中层的路上掌握了方法——书魔的移动方式主要以煽动书页为主，巨大的身体显得十分笨拙，而煽动的频率与力量，决定了“一步”可以走多远。 适应了书魔的动作，李阅跳上中层，然后就吓了一跳——在下面教米尼米妮制作刺网，教他们剑术与搏击，李阅一时间忘记了中层的现状如此血腥。 走廊的墙壁、地板上遍布裂隙，有芬利的狼爪造成的，也有李阅的骨河造成的；沿着散落在地的凌乱骨骼向前，第十一藏书室门口一大滩血迹，此刻虽然已经被尘土染上了一层灰霾，但依旧狰狞地在地上张牙舞爪。 混沌之门前则更是触目惊心，墙壁在灼热的岩浆与狂猎的骨河摧残下，早就不复原本那肃穆样子，只有天花板上一道剑痕依旧深邃…… 可儿就是在这里被李阅横截成两段的。 李阅稍加感知，便知道自可丽与可儿死后，波什应该还没有来过，不然不可能不满藏书库寻找斯科尔瑞克…… 等到蓝时，这货到底会带来什么新的力量？ 想着，李阅在一路收起自愈之骨打扫现场，故布疑阵——这样的话，无论是波什还是布迪博格，都很难判断斯科尔瑞克到底死了没有。 从藏书库中层到上层的路很安静，当李阅拾级而上，踩到二楼半的台阶时，蓦然感知到此处空气中蕴含的魔力极为浓厚，显然是布迪博格的手笔。 这也印证了书魔红时会歇息在藏书库上层——作为除去布迪博格以外，藏书库中唯一的高阶魔物，书魔平日里一定有魔力滋养，那么只能是上层。 这是很简单的推断。 “啧啧……要是把这些魔力分发给脑灵和米尼米妮，兴许藏书库还会出现更多高阶魔物呢。”这样想着，李阅终于跳过了最后一级台阶，来到一扇铁门前。 在某一版《魔王城游览简介》中，曾经整体性地介绍过藏书库——藏书库的来历与李阅猜想的差不多，原本是凯历元年前、某个魔法文明的图书馆，后来在恶魔远征军的某次掠夺中，被强行带回了魔王城，嵌入了魔王城。 在原本的结构中，藏书库的最上层是禁书区，陈列着相当丰富的魔法知识；不过千年过去，很多书已经支离破碎，更多的则是散落到了各处。 此时此刻，最上层的铁门紧紧闭合，并没有因为李阅的到来自动将门打开；铁门上雕刻着许多含义不明的魔法铭文，李阅只是稍微用意念接触，就觉得意识中被塞进了不少凌乱的思绪，急忙移开意念。 铁门旁边有一幅巨大的油画，似乎是一群学者步入藏书库的场景——学者们都画得栩栩如生，带着对知识的向往，低头而入。 不过细看之下，李阅才被一些细节惊出了一身冷汗——有的学者体态特殊，学袍以一种极不规则的轮廓垂下，有一小截尾巴尖露在学袍的下摆，一看就不是人类；还有学者头发里隐藏着羊角，乍一看与平常人没什么不同，只有细看才能看出端倪。 油画中的学者似乎感应到了李阅的念力，眼珠一摆，看了李阅一眼；李阅头皮一缩，生怕画中学者与某些莫名的存在有关。 来此处是查看布迪博格状况，从而判断刺杀的可能性的，李阅当然不想节外生枝。 而刺探布迪博格情况又是李阅必须要做的事——杀掉芬利与可丽、可儿都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杀波什的时候必然更加激烈，所以这一趟要么彻底解决掉布迪博格的凝视，要么就需要确保蓝时以前，不会受到他的干扰。 好在学者一见是书魔，没有起什么疑心，为铁门打开了一道缝隙，仅容李阅进出。 “书？你……为什么回来？”布迪博格熟悉的意念传来，李阅知道自己被第一时间发现了。 不过这并不出乎李阅的意料——布迪博格正在疗伤，并且全神戒备斯科尔瑞克，以李阅现在的能力，除了直接使用“隐匿”的赐福以外，几乎没有办法不被他发现。 “发生了一些情况……”李阅跃入门缝，然后在书页上展露了一行字迹，“斯科尔瑞克在中层与封闭战训的受训者发生战斗，三位受训者死亡，斯科尔瑞克不见了。” 书页上的字迹古板而又严肃，与书魔常用的字体毫无差别。 这，也是李阅敢冒充书魔与布迪博格进行接触的底气——书魔的交流并不是以声音或者是意念，而是以文字为形式，那么只要字迹模仿得足够接近，布迪博格就很难察觉到来者身份的不同。 而跃入铁门，李阅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此处与藏书库中层的地形极为接近，只不过第七藏书室被替换到了第十三藏书室的位置，编号也就显得毫无逻辑。 沿着走廊，先是第十三藏书室，然后才是第八藏书室、第九藏书室……直到尽头的第七藏书室。 而且第十三藏书室并不是骨门，也不那么狰狞，与其他藏书室并无什么不同。 这是……从前的藏书库？ 或者说……是布迪博格印象中的藏书库、想象中的藏书库？这些都是他的想象物？ 李阅暗自疑惑。 唯一比较显眼的，则是第十三藏书室门口突兀摆放着的巨大桌子——桌子大概占了半个走廊，莫名与李阅当前的宽度相当；书桌有一点点倾斜，底部则列着一道横格，整体上正好可以容纳书魔。 李阅怀疑书魔红时就是在这里休息的，就像是图书馆门口陈列着的知名书籍珍本一般，只是颇为简陋，简陋到有些潦草。 而此刻，一团烂泥正从第七藏书室的门缝向外蔓延，直到烂泥凝固成一个头颅，博德科利的头颅。 布迪博格现身了。 相比上次见面，博德科利的五官更为鲜明，原本凹陷下去的脸颊也已经完全愈合，此刻栩栩如生，只是表情还有一些些痴呆——看来虽然没有吸收掉今日份的脑灵，但脑灵之主还是在持续恢复着精力。 “斯科尔瑞克……魔狼……封闭战训中到底在发生什么……”博德科利缓缓开口，“米尼米妮们……知道吗？” 李阅憋不住想笑，但又不能在书页上发表情包——布迪博格真是问对人了，没有哪个魔物比自己更了解封闭战训的情况了。 “斯科尔瑞克与纯血恶魔波什在战训中发生冲突，可能是战训中有某种限制，导致纯血恶魔米尼米妮进行攻击，米尼米妮们损伤惨重……”李阅先以真话开头，再逐渐引导布迪博格的思路。 “冲突蔓延到藏书库中层，波及到了脑灵，今日的脑灵全部死亡……”李阅撒谎，先确保布迪博格不会再进行吸收脑灵的尝试，解决掉最大的威胁。 至于发生在禁忌森林的异常狼嚎，李阅并没有提及。 “布迪博格大人……您的状况怎么样？”李阅不敢问得太直接，但期待布迪博格能说起一些他的情况以及近期行程。 但是，回答李阅此问的，并不是布迪博格，也不是博德科利。 “你问我吗……我很好……也很不好……”一个人类老者的声音蓦然在李阅身后响起，惊得李阅脑筋一抽。 是谁？为什么毫无感知？ 第90章 提案与祈求 自从进入铁门，李阅没有一刻放松，始终以感知遍布周遭的空间。 李阅虽然无需回头，但也要强忍住转身的冲动，方才发现背后不知不觉中浮现了一个人类老者的身影。 那老者穿着法袍，魔杖拄地，手持一颗布满污渍的心脏，说着本应由布迪博格说的话，一步步从李阅身后行至身前。 “我很好……我吸收到了额外的魔力……有助于恢复……”老者从李阅身侧掠过，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直到脖颈转了一百八十度，也没有移开目光。 老者就这样扭头盯着李阅，同时手上动作不止，打开第八藏书室的门走了进去，就像是出现在李阅脑海中的一道幻觉，又像是要在第八藏书室进行什么疯狂的实验。 紧接着，藏书库中层的天花板蓦然掉了下来，如同垂坠在半空的冤魂一样——只不过这个冤魂是实实在在的实体，空间中有浓重的土元素波动。 土元素张开了嘴巴：“我很不好……我明晚还要……去斗兽场……” 继而壁上的烛火活了，墙板也活了，不断有身影在几个藏书室之间进进出出——那些身影有些是人，有像刚刚从李阅身边经过的老魔法师，也有披挂金甲的勇者，甚至还有一条遍身银鳞的大鱼，鳞片摩挲着空气与地面，痴傻地在廊间“游动”。 而它们的目光都落在李阅身上，声音也混在一起，逐渐变成合声：“你……为什么要问？” 李阅强作镇定，字迹在书页上浮现：“恶魔之子们的冲突不断扩散……我想问问……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办……” 李阅一边拖延时间，一边观察着走廊中来来往往的身影，蓦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家伙！ 他身披布袋，周身聚满蚊蝇，正搂着那位金甲勇者，紧紧倚靠在走廊的墙边——蚊蝇不断从金甲勇者的口鼻进进出出，却好像丝毫没有对勇者的行动造成影响，二者互相纠缠着，有说有笑…… 欧基布基！ 不，是“从前”的欧基布基。 李阅回看恶魔图鉴中有关布迪博格的相关记录，找到了“技能”中那行“念力实体化”，终于确定此刻廊中所见的一切……都是布迪博格“想象”出来的！ 不需要再问门托，李阅猜也猜得到垂落的土元素、行走的老魔法师、摩挲地面的银鳞巨蟒……都是布迪博格想象中的存在，没有灵魂也没有意识，唯一的主人就是布迪博格。 也许这些身影都与布迪博格有一段“曾经”，并将以布迪博格想象中的样子继续存在——这就是脑灵之主的真正姿态，也是布迪博格一直以来“回到上层就安全”了的信心来源。 李阅毫不怀疑假如在此处动手的话，那魔法师、勇者、银鱼，甚至是欧基布基……都会发挥他们最大的力量，将自己撕成碎片。 无法确认想象物的实力，李阅当即放弃了在此处动手的打算。 “你觉得……应该怎么办？”银鱼从第九藏书室的正门进入，后门绕出，只一只眼木然盯着李阅。 【你的说法……有很多与以前不一样……你还是你吗？】 布迪博格的真实意图在恶魔图鉴中显露无疑，李阅一瞬间知道他是在是试探自己——即便是通过字迹交流，即便自己已经竭力不在沟通中添加主观因素，但还是引起了布迪博格的疑心。 李阅并没有过多苛责自己——速战是不得已的选择，自己也没有办法提前了解到书魔的所有回忆，所以布迪博格的怀疑也在李阅的预计之内。 只要还有“隐匿”，就有周旋的余地。 “我觉得……大人应该快些回复到最佳状态，防止被斯科尔瑞克趁机而入……”李阅写了一行废话。 【斯科尔瑞克对我有莫名的恶意……不知缘由的恶意……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布迪博格已经尽力发散思路，但还是无法还原事情的脉络，只觉得极度不安。 “对……回复到最佳状态……你要帮我吗？”李阅说中了布迪博格的心事，这位脑灵之主突然打起了书魔的主意。 【更多的魔力补充……你的魔力也源自这里……你的魔力我可以用……】 【恶意+1444】 李阅没想到布迪博格的思维如此跳跃，又或者说再度低估了恶魔的对其他魔物的漠然——这货居然这么快就想要吸收书魔疗伤了？ 怎么办？ “我可以帮助您……寻找斯科尔瑞克的行踪……随时向您汇报……”这是李阅唯一能够帮书魔想到的、活下去的理由。 “发现了……又怎样？”布迪博格的胆怯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杀掉斯科尔瑞克……会不会惹怒利德瑞克……】 【杀掉斯科尔瑞克……会不会惹怒第十三藏书室里的那位存在……】 李阅脑筋一抽，突然发觉藏书库的情况远比自己想象中要复杂——第十三藏书室中有与骷髅一族相关的存在？ 难怪斯科尔瑞克要提前蹲守在混沌之门前，还要对着第十三藏书室弹奏凋零之歌…… 李阅回忆与斯科尔瑞克的交谈，想起凋零之歌是骷髅一族晋升的某种仪式，却完全搞不懂为什么会与第十三藏书室产生交集。 结合布迪博格想象出来的藏书库样子，第十三藏书室与第七藏书室对调，是否也说明了第十三藏书室曾经发生过某些变化，并不符合布迪博格对藏书库的“想象”？ 好在无论是刺杀斯科尔瑞克时，还是杀芬利时，第十三藏书室都没有什么动静，暂时可以放心…… 李阅强行忍住想法的发散，重新把念头聚焦在布迪博格身上——脑灵之主已经动了要吸收书魔的念头，延着这个话题继续深入可能会撕破脸，下一句话是决定事态走向的关键。 “只要得到您的允许……发现他的话……我可以尝试将他困住……或者送回混沌之门……”李阅结合布迪博格的心声，给出了斯科尔瑞克的处理建议，“而您……就不需要在中层与下层……现身了……” “斯科尔瑞克是一只行踪隐秘、实力诡异的骷髅……”李阅顺着思路编织着一个强大骷髅的形象，“他的骨剑是恶魔遗物，他能够自我治愈，也能够用骨海将魔狼王子芬利绞杀……” “有这么一个家伙游荡在藏书库，实在是很危险。”既然布迪博格胆怯至极，那么李阅就是要吓到他不敢下楼。 廊中的想象物再度齐望李阅，思索起了李阅的提案。 【或许可以试一试……就算你死在斯科尔瑞克手上也没关系……你杀掉它也没关系……我只要杀掉你……就能够平息利德瑞克的怒火……】 李阅心中叫好，很乐意承受如此的蔑视——这证明这次与布迪博格的接触比较成功，并没有唤起他更多的警觉，且确定了一件事情。 不能在藏书库上层对布迪博格动手。 至少在他想象物俱全的情况下，不可以。 【最好你能够限制住恶魔之子的行动……让我安全偿还掉欧基布基的那张灵魂契约……】 对于脑灵、米尼米妮和奴隶学者以外的魔物争端，布迪博格完全没有插手的念头。 “那么……就这样……你可以离开了……”博德科利再度开口，走廊尽头，第七藏书室门缝中的那团污泥也有渐渐回缩之势。 “布迪博格大人……在控制事态方面……我希望能够得到您的帮助……”李阅作为脑灵之主的仆从，向主人祈求起了力量。 第91章 不要让哥哥失望！ “可否调用一部分藏书库的力量……支援我镇压斯科尔瑞克……”李阅一是想试探布迪博格对藏书库的影响力具体能到哪个地步，二则是试试看能不能捞到一点什么好处，帮自己干掉波什。 不仅吓得布迪博格不敢出家门，还贪婪地想要利用他的力量。 【藏书库的魔力……脑灵……是我疗伤的源泉……上层的一切……都将用于保护我……】 布迪博格内心中写满了拒绝。 “你自己……做不到吗？”银鱼微微吐出泡泡，反问李阅。 【做不到的话……你其实可以去死……】 “我可以，我做得到。”李阅暗说打扰了，“我只是担心布迪博格大人您的处境是否安全……” 李阅感觉自己再多问一句就会被布迪博格原地吸收，放弃了继续薅羊毛的想法，而是乖溜溜地缩去了铁门旁边。 【有他们的陪伴……我绝对安全……】 布迪博格的意志在此刻显得非常坚决，那走廊中的想象物也一起抬头，回望第七藏书室门口的污泥，杀意勃发。 “祝您早日康复，布迪博格大人……也祝您明晚的斗兽场之行……武运昌盛……”李阅心中有数，从门缝中挤了出去——至少证明了藏书库上层非常危险，这一趟完全没有白来。 布迪博格受到“斗兽场”三个字的刺激，没有理会李阅的离开，而是向第八藏书室挥了挥手；紧接着原本那拿着心脏的老学者施施然从中走出，手上的心脏污泥流动，隐约五颜六色，似乎是某种疗伤的药品。 李阅离开铁门不敢多呆，快速向藏书库中层行去；墙壁上油画中的学者在人群中探了探头，重新站回了前排，关上了铁门。 至此，藏书库的上中下三层都已经被李阅探索过——李阅猜想上层本身并不是刚才看见的样子，只不过被布迪博格的“想象”遮蔽，暂时无法得见真容；而中、下两层除了第十三藏书室，都已经成为了李阅的开放地图，没有布迪博格搅局的话，几乎已经相当于在李阅的掌控之中了。 经过刚刚的观察，李阅觉得如果布迪博格不离开上层的话，几乎完全没有杀掉他的可能，但妙就妙在他还要被迫参加斗兽场的第二场、第三场，直至死亡，或者赢下杀戮杯…… 这给了李阅动手的机会——明晚布迪博格必定不在，而下一个绿时开启时，假如他还活着，那就会回来。 到那时，藏书库的形势也许就会天翻地覆了——假如顺利干掉了波什，再杀个布迪博格，这样加上书魔、恶魔军团长、恶魔亲卫、魔狼王子……能凑个五杀。 李阅回到中层，见到还是刚刚离开时的模样，挠挠头，把地上最后一副散落而又遍布焦痕的骨架收了起来。 停止自愈——李阅动念，原本正在逐渐愈合的伤口重新开裂，淡去的焦痕也重新变得浓重。 自愈之骨已经成为了感应物，李阅操纵自如，不忍放弃这么一副伤势如此自然的骨架，准备留做惑敌之用。 既然布迪博格在明晚前不会离开藏书库中层，那么在这段时间里，李阅的目标就是混沌之门内的波什——三条命、九个心脏的波什。 李阅无法准确预测与波什战斗时的情况，但觉得自己首先要做好正面战的准备——从运动能力和破坏能力上来说，李阅相信自己已经满足了基本需求，但毕竟面对的是现任恶魔远征军司令官的子嗣，准备得再多也不过分。 狼牙、装订线，这两样新获得的材料，李阅已经在制作“刺网”时发现了它们的潜力，进一步思考片刻，李阅发现它们完全可以用来作为细节的填充，为恶魔图纸中“斯科尔瑞克”的模板做出一定的提升。 不过在那之前，李阅觉得还是应该下去大厅，查看一下米尼米妮们的工作进度。 不过，这是第一次为米尼米妮提供武装，李阅也无法确定成果会不会如同自己预想，于是不打算引起米尼米妮们的注意——在藏书库大厅的门口，李阅撤去“书魔”的样子，幻化成了一团不是很规则的阴影，自门缝底下偷偷挤了进去。 米尼米妮们丝毫没有察觉门缝下的阴影变化，落入李阅感知的，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百副刺网已经就绪，米尼米妮们甚至分不出多余的人手操控，基本上都是米手五副堆在身后，正在互相吆喝着练习投掷。 李阅明显发现米尼米妮们撒的网不仅速度够快，范围也非常广，就算以李阅结合自愈之骨的速度，都很难闪避，更何况刺网的数量又是那么巨量…… 练习投掷的米尼米妮在书架上站成一排，在老米尼的指挥下有序投掷；地上则是穿载了大量骨骼覆盖全身的米尼来回跑动，每一轮都会被刺网网中，然后细细挑出骨刺，再嘻嘻哈哈地跳起来，对着书架上排成排的同胞们大喊大叫，呵斥某只米尼米妮的投掷不够精准，漏出了空缺。 即便小米尼也没躲过去，但这种追求完美的心态李阅颇为赞赏，也更加期待起了刺网战术实施的那一刻。 这边七八对米尼米妮还在投掷打靶，大厅中央附近则已经有两三对米尼米妮已经开始了剑术与搏击的练习——小米妮呼叱着站在前面，每次呼喊，手中骨剑都是虎虎生风直刺墙壁，竟然有股英姿飒爽的劲头。 他们正对着的方向，书架与书桌早就已经搬空，在小米妮的带领下，那龟裂的墙壁已经被扎了无数个小洞，有些甚至与骨剑的长度一般深。 李阅遗留在此处的骨骼还在循环往复着展示动作，今早刚从封闭战训替换回来的米尼米妮艳羡地投来目光，怎奈身体和精神状态还没有恢复，不被允许下场。 “好好练习！不要让哥哥失望！”小米妮一边刺击一边鼓舞着大家，“是哥哥把我们从封闭战训中救回来的，我们要报答哥哥！” “对！报答哥哥！”李阅已经成为了米尼米妮们心中的图腾——尤其是幸存的米尼米妮带回来李阅曾在娱乐室保护他们的消息之后。 一只只米尼米妮练得更起劲了。 李阅感受着他们坚定的信念和满腔的热情，突然觉得一切都很值得。 快了……接下来，只要解决掉波什和布迪博格，就可以在魔王城有一处安身之所——李阅当然不会将这里称之为家，至少现在不会。 保持着幻化的影子形态，李阅不声不响地钻出门缝，回到藏书库中层，再钻入混沌之门附近的第十二藏书室，去到那最阴暗的角落。 李阅也是深思熟虑才挑选了第十二藏书室——早在击杀可丽与可儿时，从她们的想法中李阅得知波什将会在蓝时走出血茧，来到中层，当然要提前守在外面。 等波什出来，就可以依照当时的状态选择打法，看看一次能打掉他几条命…… 想着，李阅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展开了脑海中的恶魔图纸——魔狼之牙、装订线……该怎么用？ 在斯科尔瑞克的模板上加装上这两种材料的话，正好能解决骨头的散架问题，可以确定会变得更强大。 强大到可以正面击杀三条命的波什。 第92章 锋利的骨感美男 李阅是在制作“刺网”时找到的灵感——自愈之骨、魔狼之牙与装订线都可以被李阅的意念打磨，从而改变形状，那么既然能在魔狼之牙上开小洞穿网，为何不能直接用装订线，把魔狼之牙换到自己的牙上？ 魔狼之牙自带“流血”效果，无疑可以成为李阅的一道杀手锏，甚至不光是在嘴上，脚底板也可以搞几颗？？ 再多一点的话……连拥抱，都会成为一次死亡的邀约？ 不过李阅也是在此时印证了，只有达到一定级别的魔物，才有可能掉落像自愈之骨、魔狼之牙这类的材料——早先杀骷髅时没有，杀斯科尔瑞克就掉了；杀角斗士芬迪斯的时候没有，杀魔狼芬利有…… 也许以后目标要放得高一些，奖励也会更加丰富？ 李阅胡思乱想了一会，重新思索起了装订线的应用——李阅决定利用装订线本身的韧性与可伸长的特性，按照《人类解剖学》中所记载的那样，在斯科尔瑞克骨架的基础上，把装订线重叠、拧紧，增加一些“筋膜”。 当然了，李阅也不会完全按照人体的结构制作恶魔图纸的“模板1”，因为那无异于放弃了骷髅兵与脑灵本身结合在一起的优势——念力加上可拆散的骨架，完全可以让李阅做出超过任何生物预计角度的攻击，只不过在血河模拟战和与波什的战斗中，李阅发现空有骨架的躯体在某些时刻无法发力、经常被击散，这很不方便。 有了“装订线”连接骨骼，并在某些重要的发力部位制成筋膜，便是增强骨力与筋力的又一重保障；并且装订线有极强的延展度，所以完全不影响李阅解体躲闪，甚至可以利用筋膜的反作用力增强各关节的速度与力量，进行更强力的打击。 这是骨与筋，倘若未来有了血肉、皮肤，李阅觉得……搞个看似是人，但又是缝合怪的存在的话，面对敌人时会很有优势。 谁能想到一个人，会突然用魔狼之牙咬你？ 这“人”最多只是外形上与人类接近，实际上的运作全靠李阅的脑灵本体与意念。 不过对于李阅来说，这就够了，这就是自己在这个充满疯狂的、不可理喻的世界上，逐渐完美的自己。 而且未来如果有了更厉害的骨头、更合适的筋肉，李阅不介意用恶魔图纸多做几个模板，换着穿穿——光是现在，李阅就已经能想到自己做一个人类“剑仙”的模板，白衣飘飘，随便伸手便是骨剑电闪，取敌首级于千里之外…… 不然，岂不是浪费了天生自带的这一手飞剑？ 或者也搞一身触手怪的行头，触手上嵌满魔狼之牙的那种，拧碎一切…… 如此想来，脑灵的身体加上恶魔图鉴，的确是非常方便——至少不用像布迪博格那样恶心，永远都处在污泥与死尸的包裹之中。 但当下，李阅的材料有限，还是更注重功能性——装订线的调整非常繁琐，即便李阅已经从《人体解剖学》中将有关人体的知识熟记于心，不过李阅想象中的身体与书中所写并不是绝对一致，还需要不断尝试与微调。 于是李阅在脑海中不断校准装订线的装订位置与长度、强度，大约耗费了半个绿时，方才在恶魔图纸中，将“模板1”调整到了一个比较稳定的状态。 李阅甚至还在头骨与脑灵本体之间……用装订线层层垫起，做了一副夹层用于减震。 穿上试了试，李阅把头骨拉伸到第十二藏书室的角落，胸骨搁在中央，手脚四肢各自分去四个方向，甚至还用右手的食指与中指抠了抠西北角上、左脚的指缝；而那细不可察的装订线，跨过数米的距离也丝毫不显吃力，还有能伸展得更长的潜力。 “啪！”李阅动念，一身骨架瞬间合拢，在第十二藏书室的中坚站得稳稳，只是不小心扯倒了一个书架而已。 可以了——李阅对当下的身体非常满意，而具体的抗击打抗散架能力，则需要在与波什的战斗中进行验证。 接下来就是安装“魔狼之牙”。 李阅积累的恶意点数经过了百张刺网和骨架的消耗，此时并不充裕——一单位的自愈之骨需要5000恶意点兑换，装订线和魔狼之牙分别是每单位1000。 不过一单位的装订线线量很大，足以支撑李阅将其覆盖到自己的身体——在编辑好“模板1”的筋膜以后，李阅剩余的恶意点只有一千出头，只能再兑换一单位的魔狼之牙。 一单位的魔狼之牙有十二颗，皆是非常尖锐，四颗尤为突出。 李阅猜想，这十二颗粒并不包含魔狼芬利的咀嚼齿，主要是他用于撕咬的十二颗，才有足够的破坏力和“流血”效果。 不过魔狼一族的体型过大，狼牙的大小也远超李阅上下颚所能容纳的极限，只得先用恶魔图纸打磨一番，才勉强塞得进去…… 不多时，李阅终于将一单位的魔狼之牙塞到了自己的嘴里，“咔咔”咬合了几次试了试，严丝合缝，然后又动起了在自己身上放一些的念头。 假想敌当然是恶魔军团长波什——波什的攻击主要以拳击、掌击与吐息为主，头骨外面自然不用放，因为这是绝对不能被波什打中的地方，剩下的胸骨、脊骨倒是可以搭配一些，必要时卖个破绽，以波什的性格应该不会想到避让…… 最后，李阅将分解出来的小颗魔狼之牙嵌在了胸骨、脊骨与脚底板、外指骨，攻防兼备，准备就绪。 恶魔图鉴中的恶意告罄，恶魔点数也只剩下了1点——李阅将此前积累的所有材料转换成了当下的战斗力，内心一片平静。 意念聚焦在恶魔图纸的“模板1”上，李阅思索该给这副新身体起个什么名字——一开始李阅下意识想叫它“李奥瑞克王”，旋即又想起终有一天它会有血有肉有触手，不可能一辈子都只满足于当一个骷髅…… 李阅瑞克王？李阅骷髅版？ 人造魔1号？ 李阅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以易区分、好记为主，于是将模板1命名为“锋利的骨感美男”。 虽然换成了尖牙，胸口、双足等几处布满细碎狼牙，但李阅相信，斯科尔瑞克的底子依旧是骷髅中的美男子，眼下这样最为好记。 能做的都做了，即便接下来的发展未必会如李阅所愿，但李阅本人已经毫不惧怕，准备好与波什血战到底了。 相比斗兽场时的一无所有，此刻的李阅仿佛已经有了全世界——剪除恶魔亲卫、魔狼王子，再与恶魔军团长正面一战，这足以证明了自己的成长。 接下来就是揭盅的时刻。 有了新身体的李阅闭目养神，直到蓝时已至，混沌之门荡起了一层涟漪。 第93章 炼狱之心 意念顺着墙缝延展，即便隔着第十二藏书室的墙壁，李阅依旧能够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灼热。 仿佛有谁把炼狱搬到了藏书库，整个空间在热气氤氲下有些扭曲，墙壁的线不再那么直，地面与天花板也似乎凹凸不平了起来。 这就是波什的心力量——当李阅把意念落到波什身上，赫然发现他的体型比上次见时大了一些，周身隐隐缠绕着某种火焰；李阅的意念只要轻轻一触那火焰，就会升出强烈的嗜血渴望，差点直接冲出去与波什决斗。 【当前对象……状态：亢奋/疑惑；生命：4】 生命数量也有所提升——果然如同恶魔亲卫所透露的，波什趁着绿时这段时间回复了一定实力，再补了一条性命。 不过李阅最在意的，还是那股令人焦躁的灼热。 【有战斗的痕迹……我的亲卫……魔狼芬利……】 波什巡视走廊，看到了墙上的剑痕和地上的焦黑，不难判断不久前发生了一场激战。 【感应不到……他们都死了？骷髅死了吗？】 波什用他有限的智力推测战况，很快就失去了耐心，即便明知道可丽与可儿已经不在了，却还是要暴躁地吼上一声：“可丽！可儿！你们两坨废肉！最好给我死干净，不然回去我也要把你们放在血茧底下！煎到最后一片心脏都滋滋作响！” 听着波什震耳欲聋的怒吼，李阅不禁怀疑波什根本不知道他的亲卫们……从血河回来时已经无法再复活了，也不知道自己此刻还有几条性命。 “咬我的红屁股……那只骷髅可最好不要死掉……我要亲手杀了它……”波什扫视藏书库中层，开始寻找起了李阅的行踪，联想起李阅的神出鬼没，这一次波什连墙边最狭窄的影子也没有放过。 而在李阅的感知中，波什的手里正握着一团心脏大小的器物，那不断散发着的焦热也正是从这枚“心脏”中来——烤得久了，甚至连墙皮都变得脆弱了起来。 【那只骷髅真的死了吗……枉我从血茧中祈求来了“炼狱之心”……】 李阅猜想“炼狱之心”应该是某种恶魔遗物，有着不断释放灼热、令一定范围内的生灵变得更加狂暴的作用。 来就来，还带了礼物？ 那我就收下了。 李阅不准备放波什继续在藏书库中层移动——下层大厅米尼米妮们正在练习，第六藏书室也都是奴隶学者，一旦进入“炼狱之心”的影响范围，很容易就会造成极大的混乱…… 并且炼狱之心释放的灼热气息不断加强，李阅甚至怀疑多放一会儿的话，自愈之骨包裹着的大脑就会收到损伤，必须速战速决…… “陪你的亲卫一起死吧……”当波什游弋到第十二藏书室正门附近时，本就被灼热气息烤得酥脆的木门被瞬间刺破，一把骨剑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疾刺波什的腋下，正是三颗心脏之一的所在。 骷髅的迅捷程度远超波什预计，这位恶魔军团长来不及转身，就被刺透了心脏——那保护着皮肤的层层魔纹在锋锐的骨剑下，就像是鲜嫩蛋糕外部的雕花，丝毫起不到阻挡作用。 剧痛中，波什拳化岩浆，完全覆盖了房门大小的区域，仿佛要一拳将李阅打“没”一样。 李阅早在血河中就见过了波什拳头的厉害，所以一击得手后并未选择缠斗，果断退回了第十二藏书室，将战场从中层走廊转入室内。 “砰！”波什的拳头击中第十二藏书室的木门，伴随着一阵强烈的震动，墙壁与门都瞬间气化，空气变得更加模糊，进而整个藏书库中层被雾气笼罩，可见度迅速下降。 虽然李阅并不是靠目光索敌，但雾气弥漫之下，意念的探查也变得困难了一些，更何况还有“炼狱之心”的影响，持续灼痛着意念。 第一回合交手，李阅虽然成功刺破了波什的一颗心脏，但也发现波什的力量与速度与此前天壤之别——显然“炼狱之心”除了能够释放灼热、引人狂暴以外，更可以制造对恶魔军团长更加有利的战斗环境。 还好自愈之骨已是感应物，波什的速度……李阅应付得来。 当第十二藏书室的正门粉碎、化泥，一道红影窜出尘雾，挟裹着无数热浪和尘土追击骷髅；那团白骨则好像未卜先知一样踏去了墙角，躲开了凌空下压的岩浆拳。 地板震动，一个金黑流淌、散发着灼热的大坑于中央形成，第十二藏书室也摇摇欲坠。 而踏在墙角的李阅借力折返，骨剑凌空刺向波什的右腿内侧的第二颗心脏！ 【逃来逃去的骨头跳蚤……烧成灰烬的骨头跳蚤……拍击……】 波什在内心中反复咒骂着李阅，右拳再度扩大成一片岩浆，狠狠砸向投来的李阅与骨剑；而李阅早就读出了波什的想法，意念一动，骨剑坠地一挑，险之又险地折跃到上空，换了个角度继续下击。 李阅的迅捷程度出乎意料，波什虽然来不及缩回右拳变招，但眼中狰狞一闪，左掌一捏。 【炼狱……之血！】 炼狱之心是一个心脏形状的恶魔遗物，表面似乎一直有着岩浆流淌——在波什的一捏之下，岩浆自表面爆起，血管中也有污血挟裹着惹起喷薄而出，化作无数热流和烟尘，笼罩了地十二藏书室！ 避无可避之下，李阅旋动骨剑，同时催动意念，对着扑面而来的岩浆打了一记灵魂冲击——相比直接用骨剑去刺岩浆，还是以意念提前打通更加稳妥。 然而李阅的意念强度远远不足以抵住岩浆的喷射，只是将其打得薄了一些，依旧有三五股心脏的污血冲破旋动的骨剑和意念，溅射向自愈之骨。 毫无疑问，无论是自愈之骨还是装订线都没办法直接承受这种热量——闪念间，李阅把握到岩浆与污血溅射过来的方向，展开了骨架，从空隙处穿越！ 装订线被烧毁，李阅像是散成了几条骨鱼，穿过岩浆织成的渔网，狠狠“咬”到了波什身上！ 波什战斗中都是大开大合，何曾见过这种精确到毫厘的战斗方法？而且这骷髅仿佛能透视到心脏所在，每一击都集中在致死部位，不由得令波什有些忌惮起来…… 直至骨剑刺穿大腿内侧的第二颗心脏，波什也没有做出有效的闪避，心脏的爆裂挤压喉管，惹出一声恶魔的爆喝：“嗷——” 【恶意+1444】 仅仅两次交手，战局就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李阅没有放弃波什这次停顿的战机，挽起骨剑刺向最后一处心脏的所在，双翅的根部。 可由于需要绕背，波什一眼看穿了李阅的目的，急忙收敛心神，振翅向上躲避，同时又是一大捧岩浆从右拳甩出…… 这一次波什尽了全力，浓重的岩浆几乎覆盖了半间藏书室，擦着墙壁挥发着焦臭压向李阅；刚刚爆发后有些干瘪的“炼狱之心”也重新恢复了跳动，灼热气息滚滚袭来。 李阅蓦然算到即便此刻后退，断了装订线的速度不快，还是会在波什一巴掌下化为焦黑，于是挺剑前驱，暂时放弃了背刺波什，先努力逃出恶魔军团长的岩浆拳。 两个魔影的影子乍合即分，李阅下半身完全烧焦，黏着的岩浆还有不断上浮的驱使，不得已放弃了下半身；波什则逼退了李阅致命的背刺，虽然好像被零散的骨头撞了几下，但是伤势并不严重，于是在红黑交映的尘霾中重新握拳，转向李阅。 藏书库正中的地板被砸烂了一个大洞，半个藏书室陷入火海，“炼狱之心”强有力地跳着，愈发兴奋。 【失去行动能力……你完了……你这愚蠢的骷髅……】 波什逼近那只剩下半个身子的骷髅，却发现……那骷髅在笑？ “你的血……味道不错。”李阅摆摆手，似是要挥散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的尘霾。 而波什宛若一个人形的火炉，在炼狱之心的灼烧下，屁股上两排细小的牙印不断喷火，血液仿佛都变成了燃油，带着波什的力量一起蒸发。 “恶魔咬了你的屁股？”李阅确认波什的生命正在迅速流逝，用刚刚收集的恶意重新兑换了一副“锋利的骨感美男”，毫发无伤地站起身来。 见局势向着不好的方向发展，波什一咬獠牙，用尽最后的力量狠捏“炼狱之心”！ 【爆炸吧……一起堕入炼狱吧骷髅……】 炼狱之心被波什捏爆，炽焰与岩浆席卷天地，藏书库中层宛若火山爆发。 第94章 杀一半的你 在炼狱之心爆炸之前，李阅已经收到了波什的心念，所以第一时间便跃入地板上的大洞，尽最大的努力远离爆炸的中心点。 与波什战斗到现在积累下来的恶意，也统统被李阅兑换成了自愈之骨包裹后脑，进而包裹整个头骨，越聚越多层层叠叠，以脑灵的身体为中心，眨眼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骨球。 即便如此，李阅依旧不确定能够在接下来的爆炸中生还，对当下的现状颇感无奈——不是没有设想过与波什正面战斗的种种情况，甚至也预测到波什可能会利用“重生”而进行一些自杀式攻击，但唯一的变数就在于“炼狱之心”。 目前已知这件恶魔遗物……可以挑起范围内魔物的战斗渴望，释放热流、灼血，并且还可以引发大爆炸…… 这种狂暴的爆炸当然也会使位于中心点的波什尸骨无存，可恶魔军团长刚好可以重生——如此看来，波什的确挑了一个最适合他发挥的恶魔遗物来杀自己。 【生命：3】 波什自爆。 自愈之骨能否挡得住炼狱之心？ 这是李阅丧失意识前的最后想法。 第十二藏书室宛若火山喷发，无数岩浆与热流摧枯拉朽一般吞噬了烛火、摧毁了墙壁、蒸发了空气，炸得地上月光在某一瞬间杳然无踪，继而波及到第十、第十三与底层的第五藏书室——整个藏书库仿佛突然被一只巨兽啃噬，浓尘弥漫红黑交杂，最后定格成了肿瘤一样的岩块，凝固于三间半藏书室大小的区域。 奇怪的是，剧烈的爆发过后，藏书库的中层天花板丝毫无损，上层安然无恙。 “咔……”一丝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岩块的正中心地带突然开裂，一双被岩浆包裹的小手从中探出。 小手拨开岩层，紧接着岩缝间窜出来灼热的呼吸，红皮恶魔的脸挤了出来，脸上是天真而又丑陋的笑容。 那是一种由衷的快乐，快乐到完全忘记了两位恶魔亲卫的死亡，忘却了血河中的受挫。 但很快，那笑容有所收敛——波什感受着岩洞中的余烬和温度，侧耳倾听一切动静，也没有找到李阅的所在。 “找到那副贱骨头……”波什看了看岩洞正中那块干瘪的心脏，撬了下来吞到口中，开始满藏书库寻找李阅的踪迹。 嗅着焦骨的味道，波什伸手融化岩层，来到了位于下层的第五藏书室——此刻第五藏书室已经是面目全非，周围的墙壁破损了大半，但并没有被完全击穿；一坨巨大的、黏连成一团的骨堆被嵌在岩层下方，外表皮已经完全与凝固后的岩浆结合在了一起，很难区分哪部分是骨质，哪部分是岩层。 波什的小手不断刨着骨堆，寻找着“斯科尔瑞克”死亡的证明，但是骨堆太多层层叠叠，完全超出了波什的分辨能力。 甚至一不小心，波什的红皮就会被细小的狼牙割破，汩汩流血。 好在“炼狱之心”消耗过度，暂时失去了作用，才不至于让波什刨着刨着血尽蒸发而死。 在骨海中寻找一个特别的头骨？ 波什做不到——波什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寻找的是李阅的头骨。 “咬我的恶魔屁股……”刨得久了，波什终于失去了耐心，手化岩浆，以拳猛轰骨堆！ 砰！砰！砰！ 焦骨四散，脆弱的那些被岩浆拳烧成灰烬，残留较多的则直接燃烧，眨眼间外层就被敲击一空！ 砰！砰！砰！ 波什的动作不停，三两下攻到核心，捧起核心处的全部骨头，岩浆手掌将其包裹，逐渐碾碎并融化，就像是正在不断挥发着的波什的恨意。 然而也就在此时，突然有一蓬焦黑的骨头莫名扯住了波什的脚；刚刚被扔得四散的骨头闪烁着火苗，悬挂在外围缓缓蠕动，向内挤压。 一根骨剑从骨堆中突兀刺出，刺穿了波什翅根的心脏。 【没死……在哪里……】 波什幡然醒悟，横扫后背，而这次李阅没给他脱身的机会——空间里蓦然探出无数细线，牢牢捆住了波什的四肢！ 即便手上的灼热岩浆可以轻而易举地烧毁细线，不过细线的角度刁钻，除非波什回击自己，否则无法一次清空。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间，骨剑游弋而下，斩断波什右腿！ 鲜血爆开，波什右腿内侧的第二颗心脏再度被一斩而裂。 “咯咯……一颗心脏，瘪了……第二颗心脏，漏了……第三颗心脏，会裂开哦……”骨堆的最下方，一颗骷髅头咯咯嘲笑，“还剩下几颗？要如何毁灭？” 骨河流动不断挤压，一点点形成一个“骨茧”，内里的波什伤势极重血流不止，终于知道唯一的脱身之法是爆锤自己，拳上的岩浆也如同瀑布一般落回己身，一次洗净了限制其行动的“装订线”，同时遍体焦痕伤口流脓。 倒数第三条命已去三分之二，还没有被李阅完全收割。 “混蛋……！”波什好不容易回复行动，一声怒吼，先是拍烂了地上那“咯咯”作响的骷髅头，再一记上勾拳用全部的岩浆覆盖骨海，打出了一条自下而上的焰流！ 焰流范围极大，几乎笼罩了整个第五藏书室，也烧尽了所有的白骨；但是即便如此，波什也被神出鬼没的斯科尔瑞克打杀得怕了，猛然振翅上飞，想要离开这可怖之地。 “你开始害怕了？别急……”第五藏书室天花板上的一处影子蓦然变形，全身焦痕处处的斯科尔瑞克再度现身，牢牢抱住了波什的背脊。 “你还有三条命呢，不要怕……”骷髅说着伸手，那焰流中的骨剑飞至掌中，“我还能再杀你三次……” 一边说着，缠抱着红皮恶魔的骷髅一边强韧炽热，将掌中的骨剑一寸寸刺入了波什的腋下…… 第三颗心脏！ 一股热流自波什的体内爆发，李阅知机地松开双手，坠回到第五藏书室那遍布焦骨的地板上，欣赏那半空中的波什炸成了一朵焰花。 【生命：2】 【逃……逃回去……祈求更强大的恶魔遗物……】 【等到封闭战训结束……率领我的亲卫队……杀光骷髅一族……】 波什的想法李阅一览无余，李阅足尖撑地飞起，不准备给波什逃回去的机会——肉眼可见的，这位恶魔军团长又缩小了一圈，此刻的身形与米尼米妮相差不多。 李阅挺剑，对着波什的后心刺去，准备再捅三次心脏；波什也在撤退之余，不断向身后挥出岩浆拳，只不过这次无论是破坏力还是准确度都有了大幅下降。 波什慌了——他还从来没有过只剩两条命的时候，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是死亡。 这骷髅怎么如此神出鬼没？ 李阅越逼越近，与波什追逐着穿过滴着岩浆的地板孔洞，钻过已经成为废墟的第十二藏书室，抵达藏书库的中层走廊。 可惜“亡灵咏叹”无法使用，积累的自愈之骨也尽数毁于第五藏书室，李阅只能与波什比拼速度，电光火石之间追到了这里，才堪堪将波什拢入攻击范围。 骨剑已经照准了波什的翅根，有一击的机会——是平直一刺还是“凋零之刺”？ 李阅还没有想好，却在最后一次避开岩浆拳后倏然止步，咬着牙看波什钻入了混沌之门，荡起一层涟漪。 第95章 谁敢动，我就一剑捅死！ “反逆”与“瞩目”正在同时生效。 而且就在骨剑的剑尖即将抵达波什背心的同时，李阅发现自己被盯上了，但还不确定是哪位存在——这次“瞩目”递来的目光与此前几次皆为不同，没有那么多漠然，也不带什么恶意，反而是颇有兴趣的感觉。 很可能是因“炼狱之心”的爆炸，在藏书库中造成的巨大动静而引来的某位。 李阅刚才当然可以挺剑一刺，再消耗掉波什的一颗心脏，但是在“反逆”的作用下，绝无可能一举铲除他剩下的两条生命，索性放弃，以免被那位不知名的存在看到太多信息。 但实际上……停手，也是一种信息。 “怎么停下了？”呓语声蓦然响起在李阅的耳畔，接着自问自答，“哦你察觉到我了……” 李阅庆幸自己依旧保留着斯科尔瑞克的躯壳，高昂头颅以咯咯声回应：“你是谁？” “你问我是谁？呵呵……”声音变得纤细了些，该当是个雌性，“你在藏书库……那我们是邻居哦？” “我只是来参加封闭战训。”李阅回忆《魔王城游览简介》，却不记得在魔王城中，藏书库与哪里是邻居——从地形上来说，藏书库是魔王城的单独区域，要去往哪里都要通过迷惑回廊，这声音的主人到底在哪里？ 不过李阅也从另一本书上曾得知，魔王统治下的魔王城变成了混沌产物，所以地理位置上的相邻并不代表真正相邻，或许是回廊中的传送阵相连而已。 “作为一个骷髅来说……你的破坏力不错嘛……”声音中有一丝赞许。 李阅回看已经成为了固态岩浆吞噬之地的第十二藏书室，微微思索片刻，还是没把这种“功劳”揽在身上：“那是恶魔遗物的作用，炼狱之心。” “呵……”声音中透露着些李阅读不懂的意味，“恶魔之子干的？那你更不错哦，一只骷髅，居然能从炼狱之心爆炸中活下来……” “你好像对那件恶魔遗物很了解？”李阅想起那颗干瘪的心脏还在波什的身上，下次杀他的时候必然还会遇上，急忙问起。 “当然，那可是我的心。”回答出乎意料，但戛然而止。 李阅默然，心里却是惊涛骇浪——恶魔遗物之所以被称为恶魔遗物，其本质难道不是某些恶魔死了之后所形成的诅咒物吗？为什么这颗心脏的主人还在说话，还与自己交流，甚至还是邻居？ “你们这群恶魔之子……真的没有一个好东西。”声音重又响起，依旧轻松，“可别真的打爆了我的心脏……那会造成很大麻烦的……” “你被恶魔之子伤害过？”李阅顺着她的感慨发问，突然被她启发到了——炼狱之心还可以继续爆？ 那这玩意……或许用好了的话，正好可以解决另一个难题？ “瞩目”与“反逆”依旧存在，李阅甚至不敢动动手指，企图靠插科打诨糊弄过去，不然就要动用最后一次“隐匿”。 “我曾经也是一位恶魔之子呢……”声音飘飘然，“只不过找到了新的生存方式……” 李阅不敢接话——既然声音的主人是恶魔之子，那就说明她背后也许还会有一位更“伟大”的存在。 “什么时候……你来看看我？我叫薇妮，我就在‘研究室’……”声音的主人报出了一个新的地点，李阅搜索回忆，瞬间有了些许猜想。 魔王城豢养了许多“邪恶”的魔法师，研究室就是他们的聚集地，只不过李阅回忆中的资料是几百年前，现在那里什么样……李阅根本无从得知。 不过这却不影响李阅胡思乱想——薇妮是魔法师？恶魔之子级别的魔法师……她的老师必然非常强大…… 而她的心脏在某个时候被摘除了？制作成了恶魔遗物？ 李阅只能联想到这里。 “你一定要来找我哦，我等你。”似乎是感应到了“瞩目”效果的减弱，薇妮的声音渐渐远去，藏书库重新归于平静。 平静到有一些寂寞。 书魔死亡，布迪博格不敢下楼，波什逃回混沌之门，只剩下了一只骷髅。 藏书库一下子寂寞了。 李阅整理目前状况，发现莫名比想象中好很多——一次杀掉了波什两条命，并逼得他仓皇逃窜……虽然下一次战斗必然是生死之战，不过这也给了李阅喘息之机，可以重新分析波什的战力，从容指定下一次的攻击计划。 毕竟现在“反逆”还在，李阅可不敢追进混沌之门。 不过略微让人感到尴尬的是，今晚的“战争学”上，或许会与波什同处一室，到时又避不过一些口舌之争…… 一旦与波什争执起来，结果必然是脑灵全部死光，某一方再度被门托关一下“禁闭”——李阅结合上一次门托离开时的态度，不确定这一次禁闭还会有有三十天提升自我的机会，很可能就是虚度光阴，甚至在一片虚无中脑损伤…… 决定了——最好能今晚就把波什引出来，杀掉。 想及此处，李阅的心情稍微轻松了些，再看看第十二藏书室的受损情况，觉得以布迪博格的胆小程度，看到这些的话……可能会从此变成宅脑。 不过“炼狱之心”的确很难解决，再加上万一波什又在蓝时到红时的这段时间里“祈求”到了什么新鲜玩意，杀他的风险又会更大…… 可是这种风险又不能不冒——万一波什怕到骨子里，连出来都不敢的话，李阅也就没办法杀掉他了。 不能让他太过嚣张，又要给他希望……对于李阅来讲，这种尺度把握起来还是挺难的。 想着，李阅构思起了下一次遇见波什时的场景，并连“炼狱之心”都加入了考量。 在思考得差不多之后，李阅迈步去向藏书库下层——米尼米妮们一定听到了“炼狱之心”爆炸的响动，此刻不用说，一定诚惶诚恐，有必要安慰一番。 但现状出乎意料，不安分的并不是米尼米妮们，而是被困于第六藏书室的奴隶学者——原本他们发觉书魔不在、脑灵不在，难免浮想联翩，听到炸响之后更是急不可耐，想要从第六藏书室冲出来，了解一下藏书库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奴隶学者们来说，每一秒钟的等待都是地狱，而如果没有掌权的恶魔在，他们甚至觉得也许可以趁乱改善一下现状？ 反正米尼米妮们看起来都很弱小的样子，哄骗一番，或许就能成为逃出魔王城的臂助？ 奴隶学者们就是这样商讨的，但是一推第六藏书室的大门，就看到一只小米妮一身骨甲，拎着骨刺，在门口划下了一条线。 “想死吗！都给我回去！”小米妮已经剑法纯熟，要不是答应了李阅，早就跑上去一探究竟了。 这不，喊的时候，小米妮还时不时地回头，瞟向通往中层的阶梯。 “发生了什么！放我们出去！”奴隶学者们闹归闹，却还没有胆量迈过小米妮在地上画的死线，只是拿着扫厕所的扫帚拖把跃跃欲试。 “咤！谁敢动！我就一剑捅死！”小米妮十分威风，但身材过于矮小，手臂也没有伸长，所以耍起剑来颇像小孩，还是捡了骨头垃圾穿在身上的小孩。 “上！一只低阶魔物，拿根骨头就能拦住我们吗！”奴隶学者们哄叫起来。 第96章 哥哥，你还在长牙？ 恰在这时，一只浑身莹白剔透的骷髅施施然从大阶梯走下。 怕米妮心疼，李阅特意用波什的恶意兑换了一副新的“锋利的骨感美男”穿上，也顺便熬过“反逆”的效果之后方才现身——有“反逆”在的话，李阅是说什么也不敢接近米尼米妮的。 路过藏书库大厅时，李阅还用意念向内探了探，发觉里面的米尼米妮依旧勤勤恳恳地练习着投掷与剑技，不过数量上来说，练习剑技的居多，仅有几只米尼米妮才恢复不久，才从练习投掷“刺网”开始。 见米尼米妮不乱，李阅放下心来，来到了第六藏书室门口——骷髅现身于走廊的时候，奴隶学者们就已经不敢再造次，此时一大半已经溜回到了床铺上躺着，一小半叫得欢的溜去了厕所，只有区区一人站在门口。 那位奴隶学者脸色憔悴，但是一头金发却是胡乱地支棱起来——汤姆，扫厕所的汤姆，三位奴隶学者的死亡证人汤姆。 “怎么了？”李阅来到米妮身后，凝望汤姆。 “尊……尊敬的骷髅阁下……我……我可以询问一下……刚刚的爆炸是怎么回事吗？”汤姆鼓起勇气发声，声线颤抖宛如蚊呐。 小米妮本来也担心李阅，但此刻见到“哥哥”毫发无损地返回，毫不犹豫地抱上了李阅的大腿，差点原地哭出来。 李阅抱开米妮，凝望汤姆说：“滚回去。” 汤姆咬着嘴唇杵在原地不动，双腿却不由自主地打颤，顶撞李阅的同时也不忘用上恶魔语中的敬语：“尊敬的骷髅阁下……我想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 “跟你有什么关系？”见汤姆如此坚持，李阅倒是生出了些疑问。 “书魔大人……是死了吗？我们奴隶学者……此后应该如何……效劳……”汤姆恨这些字眼，却又不得不问，低下头故作谦卑，但是眼珠乱转。 【要处决奴隶学者们吗？我是不是应该逃走？】 李阅用恶魔图鉴看穿了汤姆的想法，发现内里的奴隶学者们也都竖起耳朵努力听着，便回答了一句：“对，书魔死了。” 奴隶学者们哗然。 “我杀的。” 奴隶学者们沉默。 “至于你们如何效劳……我还没有想好。”李阅空洞的眼眶中毫无情绪，“总之……不要让我看见你们。” 李阅话音一落，汤姆乖乖关起了第六藏书室的大门。 【要逃……一定要逃……】 这是李阅感应到的汤姆最后的心绪——李阅也没想好要如何处置奴隶学者们，目前万事缠身，也根本没有余力去思索他们的归宿，只能暂时关起来。 “哥哥！”小米妮再度抱上了李阅的大腿，“真不知道这群人类是哪里有问题，明明已经给他们送了肉块，还要闹……” “要不是哥哥你回来，我就要杀人了！”小米妮语气兴奋，又觉得自己这么想好像不对，声音倏然低了下去，嘟囔着说，“他们也算纺织女工吧？我们好像不应该伤害他们……” “没关系，不听话的话，杀掉也没有问题。”李阅教米尼米妮们剑术，本就是为了能让他们有一定控制局面的能力——在魔王城，尤其是即将迎接曙光时，绝不能在一些容易被忽略的地方出现意外。 想着，李阅突然觉得也许教导米尼米妮们剑术时，是有“补完”在生效。 “哥哥，我们自由了吗？”小米妮还记得李阅的话。 “快了。”这句话好像已经成了李阅的口头禅，“也许就在明晚。” “那……哥哥……你还要离开吗？”小米妮仿佛知道这一问的答案。 “嗯，最后的时刻了，不能松懈，你们也不要放松练习，或许这一场战斗……将由你们合上最后的帷幕……”李阅还不确定事态会不会如同计划中那样发展，回来这趟，就是为了知会米尼米妮们做好准备。 “今天红时开始，你们就要在大厅藏好，绝对不要出来……”李阅准备将藏书库大厅打造成一处死地，“由你指挥，一旦收到了我的意念，就用刺网发起攻击……” “哥哥，你的牙怎么了？”米妮突然插嘴，让李阅怀疑这小家伙根本没在认真听。 “我……还在发育期。”李阅合了合口中的魔狼之牙，不知道怎么跟米妮解释，“认真听，很重要……” “可是哥哥你不是脑灵吗？为什么还会长牙？”米妮似乎非常好奇这个问题，揪着不放，就像是对李阅的大腿那样。 “呃……就跟帮助你们穿铠甲是一样的，你可以把我的新牙理解成这个。”李阅敲了敲米妮肩膀上的骨甲。 米妮嘻嘻笑，然后问出了最在乎的问题：“那……哥哥能帮我长高吗？” 李阅前世没有身高方面的烦恼，所以也没想到米妮原来是想问这个，再想到米尼米妮可以伸长手臂，却无法伸展躯干与腿，才明白他们对身高的执念。 “假如你能完成任务，我或许可以帮你做一副高高的腿哦？”李阅的诺言很狡猾——《致命机关》中虽然没有相关装置的内容，但李阅完全可以结合前世的经验，给米妮做一副轮椅之类的。 虽然材料并不理想，但用自愈之骨和装订线也勉强可以，只要轮子大一点、高一点就好了——反正米尼米妮们的手没有长度限制。 “好！哥哥你说！”小米妮信誓旦旦，“保证完成任务！” 李阅详细介绍了一遍藏书库大厅的安排，并叫小米妮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方才安心地拍了拍她的头：“能不能为那些死去的同胞报仇，能不能从此自由……今晚就看你们了。” 小米妮似是感受到了李阅内心的不确定，伸长手臂，学足了李阅的样子，反过来摸了摸那晶莹剔透的骷髅脑袋：“哥哥你也要小心，千万不要死掉，我们在家等你。” “咯咯咯！”李阅大踏步离开藏书库下层，回到第十三藏书室门口盯着混沌之门，数了数接下来还要收割的性命，在内心深处开始了倒计时。 冥想着、恢复着，终于红时已至——波什的确是被吓坏了，没有再从混沌之门里出来，李阅料想他应该是在恢复伤势。 换上那副凄惨的、可怖的焦黑骨骼，确认“可憎”、“瞩目”和“反逆”三种效果都并未生效，李阅步伐隆重，向着混沌之门进发。 可是当李阅穿过凋敝中层走廊，穿越那浓稠的混沌之门，却没想到眼前见到的是这样一副景象。 “怎么……会是……你们？”李阅动弹不得，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但却正中下怀。 引敌入瓮之计，可以实施了。 第97章 要么……让你爸接你下课？ 进门的一刹，无数意念落到李阅身上，仿佛将空气抽干，瞬间令李阅动弹不得。 展开感知，李阅赫然发现十余只脑灵脑筋暴起，像是被打了什么激素一样膨胀了一大圈，在娱乐室中列成了一个网状，包围了李阅、控制住了李阅。 脑灵们的身后，梦魇女魔内特媚儿原本正慵懒的躺在沙发上，见李阅进门便是眼睛一亮，腰肢舒展地摊开，头贴在沙发的边缘，吐出丝丝雾气。 内特媚儿注意到李阅身上的细微变化，若有所思。 不远处娱乐室的正中燃起一个火堆，火堆正中立着一根羊角，正是从波什头顶掰下的；羊角旁边则置放着那颗干瘪的“炼狱之心”，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回复，炼狱之心有了一丝血色，在火焰的燃烧下极为缓慢地跳动，一下、两下。 而波什正坐在火堆中闭目祈祷，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看到李阅一身焦黑的狼狈样子，内特媚儿微微蹙眉，厚唇嘟起，像在撒娇，更像是在思考。 “抓住了~”内特媚儿呼出的雾气渐浓，脑灵们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李阅周遭的念力愈发浓厚，瞬间扯开了手中的骨剑，骨骼也崩出了道道裂璺。 倒是波什见到李阅回来吓了一跳，回身的同时表情惊骇，小拳头在岩浆与实体之间切换。 “抓住了……吗？”李阅的念力经过至臻魔石的锤炼，又已经“晋级”过，比起这些新生的脑灵们来，当然是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咯咯发言。 可是脑灵也被内特媚儿的某种秘术增强过，李阅能够勉强动动嘴，完全挣脱束缚的话……还需要更多时间。 “没抓住吗？”内特媚儿妖娆地从沙发上支起身体，翅膀一抖便飘到了李阅身前，紧贴上了李阅的骨头。 纤细的手指正在李阅的后脑游走，然后盈盈一握：“那这次……抓住咯？” 李阅没有感知到恶意，也印证了对局势的猜测——内特媚儿和恶魔商人卖卖相当于封闭战训的搅屎棍，在波什的要求和好处下伸出援手，实际上并不是必须要清除的对象。 只不过此刻动弹不得，看起来李阅正处于明显的劣势；但李阅也知道，影影一定躲在娱乐室的某处。 “波什大人~”内特媚儿思考片刻，一边抚摸李阅的骨头，一边头也不回地招呼恶魔军团长，“可以叫你们的亲卫回来啦~” 波什从火堆中拎出炼狱之心，那颗羊角也在瞬间化为灰烬；他飘忽飞到内特媚儿身后，脸上阴晴不定，似是找不准以什么姿态面对李阅。 亲卫死绝，丢了一半的性命，波什并不是很想靠近这个恶魔。 “亲卫？你是说可丽与可儿吗？她们死了。”李阅发觉脑灵意念的束缚力逐渐减轻，知道内特媚儿想听自己多说两句，“芬利也死了，接下来就是你了，波什。” “唔……”内特媚儿的惊讶之色表露无疑，瞄了一眼李阅新长出来的牙，翩翩让开了身体，能让李阅与波什直接对话。 这就是恶魔——当寄身之人失势时，他们反叛得比谁都快。 “我？死？你才该死！你就像是一只杀不死的虫子……”波什被李阅的话激怒，“你是我见过最狡猾的骷髅……这一定不是你的本体吧？你一定藏在哪个阴森的地方，准备用你这根刺来插我的心脏吧？” 李阅差点笑出声——进门时没有预料到脑灵会在内特媚儿的魅惑下发生如此变化，以至于本体被控制住了，没想到波什居然不信？ 打怕了。 “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波什惊疑不定，不知道李阅还有什么花招没有使出来，“想要得到恶魔远征军的支持，当上骷髅王？还是赶走脑灵之主布迪博格，占据藏书库，守着那间破骨头的门……” 波什开启了一次恶魔与恶魔之间的商谈。 “哈？我没听错吧？你这是在乞求？”李阅咯咯发笑，“哦我想我知道了，这段时间里……你没有从爸爸那里祈求到更厉害的遗物，所以认输了？” “混蛋！只要你不逃，我能杀死你一百次！”波什牢牢攥着那颗干瘪的炼狱之心，捏得血色更浓。 “哦？你要杀我一百次？可我已经杀了你两次了哦……”如果不是李阅知道在娱乐室中恶魔无法互相伤害，哪里有闲心与波什说这么多？ 好在已经对脑灵的意念强度感到适应，虽然依旧无法行动，但李阅能够凭借自己的念力与自愈之骨，保证吃脑灵们的一击而不死——这很关键。 “你问我要怎么样？很简单，我要你死。”李阅吐露心声，“你明白吗？就是不管你复活几次，不管你身边站着的是谁，我都要你死。” “这里将成为你的牢笼，在你离开的那一刻，你就会死去。”李阅微微抬起头，看了看整个娱乐室。 “希望你能珍惜生命。”李阅回望波什，波什的脸色连变，愈发难以抑制内心的愤怒。 “怎么样，要叫你的司令爸爸来接你吗？接你下课……最好上学放学都天天接送，不然说不定哪天你就死掉了……” 李阅这句话彻底引爆了波什的情绪。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能赢吗，能赢吗……就靠梦魇女妖了……】 “混蛋！我要把你这个恶魔屁股大卸八块！”波什青筋暴露，无能狂怒，“你到底是不是恶魔？如果和我合作的话，你明明可以获得更多！恶魔之间没有永远的敌人！” “不，你错了，有的。”李阅没想到自己居然在这方面凌驾了恶魔的认知，“从你伤害米尼米妮的那一刻起，我们两个，就只能有一个活着……” 【啊？我伤害啥了？】 波什的表情呈痴呆状，是真的完全听不明白李阅在说什么。 “混蛋！现在是你被我抓住了！我随时都可以叫你死！”波什握着炼狱之心，又有了将其捏爆的冲动。 “真的吗？我看你的盟友未必有你想象中那么可靠。”李阅望向一旁的内特媚儿。 “波什大人是我的大人，我们的关系非常亲密呢~”内特媚儿的语气并不怎么正经，更像是在调笑李阅，“我要为波什大人营造最美的梦境，哪怕只是一场梦~” 内特媚儿背着波什对李阅眨了眨眼睛，李阅大概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谁赢帮谁。 “杀掉他！就在这里！撕碎他的恶魔屁股！”波什暴怒至极，喝令内特媚儿。 【该死的梦魇女妖……你已经与我签过合作契约，你不能违抗我的愿望】 波什的心声让李阅松了一口气——幸亏梦魇女妖还会帮他，不然这戏都不知道要怎么演下去了。 与此同时，李阅注意到，地上有一行影子发生了变化。 “玩够了吗？要帮忙吗？红时了，我很强。” “现在不用，等一下。”李阅顺势而为，向影影传念，准备演一出不敌落跑的戏。 戏的关键就在于，要让波什相信自己被脑灵重创，再以一种合理的方式，阴差阳错地地离开混沌之门——只有这样，才能引君入瓮。 只有这样，李阅才有机会杀死波什。 “遵命~我的波什大人~”内特媚儿妩媚一笑，“啪啪”两只脑灵身体爆开，如同在空气中消失的响屁。 脑灵爆开的时候，意念也在同时爆开——李阅的骨架被瞬间崩碎，整个身体被震出了细碎的骨粉！ 李阅用所有的意念护住了脑灵本体，才没有被这一记耗尽生命的灵魂冲击打得如屁般消散；紧接着内特媚儿脸上又现甜笑，下一批脑灵即将爆震。 在它们燃尽生命之前，李阅仅有一次驱动意念的机会——杀尽脑灵的话，只能吓得波什不敢离开娱乐室；不杀的话，再有两震，李阅必死无疑。 这场戏能否如李阅意愿般发展，只看这次选择。 李阅选择自行崩坏。 第98章 把你家炸了 自愈之骨早就是李阅的感应物，而这一副骨架饱受炼狱之心和岩浆的摧残，已经脆弱不堪，只需李阅动动念头就会化为齑粉。 “啪啪！”第二批脑灵爆发意念，有三只脑灵死亡，而李阅的下半身都在这一击之下粉碎，大量骨质散溢在地。 波什眼睛一亮，握着炼狱之心的小手更紧了一些：“杀！杀掉他！” 【杀光骷髅……都不用我动手……太好了……】 内特媚儿则是神情黯淡，似是不相信斯科尔瑞克会死得这么轻松——这是刚刚那个叫嚣的骷髅吗？那个杀光了波什大半性命、解决了他的亲卫和魔狼王子的斯科尔瑞克？ 李阅则趁第二批脑灵爆发后的间隙控制骨剑，疾刺空中的脑灵…… 然而就在骨剑即将刺透脑灵的时候，好像突然发生了什么紊乱，一股莫名的力量僵持在了李阅与脑灵们之间，紧接着剑尖颤颤巍巍地调头回转，刺向了混沌之门门口的李阅本人！ “你们！该死的脑灵……”李阅装作大惊失色，下巴真的掉了下来。 这是李阅表演的“自刺”——反正骨剑无法伤害自己，而且……假装刺穿头颅即可。 “扯一下我的影子……”李阅自刺的同时向影影传念——仅靠他自己的力量无法挣脱脑灵的念力，在这一步骤需要影影的帮助。 “啪啪……”又有三只脑灵死亡，李阅的大半个身躯化为齑粉，骨剑也如愿刺入了自己的口中！ 擦着脑子插过。 借着骨剑的一刺之力，借着影影看不见的拖行之力，在一片骨质散溢的尘埃中，李阅向着混沌之门倒飞而出，毫不留恋地钻入了那一层涟漪，留给了波什和内特媚儿一个决绝中又带有恐惧的半脸。 “波什大人~您不追吗？”内特媚儿抛了个媚眼，“脑灵们都坏掉了呢……” 【骷髅要死了！骷髅会换身体……不能让他逃！】 波什瞳孔放大，把那干瘪的炼狱之心按在了自己的胸口，振翅追出！ “可惜呢……梦终究会醒，这一次波什大人回不来了，对吗？”内特媚儿的笑容不变，望向门口的影子，“小影子？” 门口的影子毫无变化——影影终于耐不住性子，也追了出去。 可不能错过大戏落幕。 “都走了吗……好寂寞……”内特媚儿唔了几声，不打算去听今夜血河的“战争学”，躺回到了沙发上，等待一个归来的赢家。 …… 冲出混沌之门，波什看到半截骷髅身子匍匐在廊下，正跌跌撞撞地爬向拐角的阶梯。 “轮到你死了，你这混蛋……”此刻的波什看到李阅仓皇而逃的样子颇感快意，完全相信眼前的“斯科尔瑞克”是真的没有还手之力，振翅急追的同时右拳化作岩浆，准备就像拍死一只蟑螂一样，拍死这心头大患。 但他忘记了，蟑螂是一种很难死去的生物——李阅突然提速，一下下跃向上层，全速施为才勉强不被波什追上。 【追追追……就要趁这次，杀死骷髅……】 波什追得决绝。 率先一步爬完台阶的转角，李阅瞬间幻化成布迪博格的样子，一团污泥一样拱向那封闭了的铁门。 能否借刀杀魔，就看当下——这次不仅要搞波什，最好还要炸掉布迪博格的老家…… “开门。”李阅向铁门旁的油画传念。 油画中的恶魔似乎有些疑惑，手指在袍子里挠了挠，将信将疑地把铁门开启了一道缝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让这扇门保持‘打开’的状态……”李阅传好念，头也不回地钻进了门里。 学者脸上有一丝疑惑——脑灵之主什么时候出去的？杀戮杯不是明晚吗？怎么有两位脑灵之主？ 但感受到阶梯上追来的灼热气息，学者还是乖乖照做，并且快速躲到了队伍的后排。 很快，转角出现了一个红皮小恶魔的身影，他动作迅速，挟裹起一阵红黑的岩浆冲向铁门，甚至将油画的底角都熏得乌黑。 而门内，在进门的一刻，李阅维持着布迪博格的外观，只为争取一刹的时间——虽然可能性很小。 布迪博格还在里面，想象物没理由区分不出。 也如同李阅所怀疑的那样——第一时间，李阅就遭到了土元素的凝视。 天花板的墙壁瞬间变形，那坨眉眼俱全的土元素垂下，然后毫不犹豫地向李阅发动了攻击！ 银鱼、老魔法师、金甲勇者，甚至是欧基布基……都各自从藏书库中推门而出——这群布迪博格的想象物与脑灵之主有天生的羁绊关系，甚至无需分辨，就发现了李阅是一位入侵的冒牌货，以最恶毒的诅咒招呼。 这些都是布迪博格的安排——任何入侵藏书库上层的存在，都会受到最无情的打击。 刹那间，李阅只觉得周遭空气破碎，仿佛整个人都被装进了一个鱼缸里，周围到处都是银色的气泡，每个泡沫中都有无数个死去的自己，即将随着气泡的浮游和消敛。 在那无数银色的气泡旁边，更有无数嗡嗡作响的赤金色蚊蝇围绕着，折射出一个光怪陆离有颇为破碎的世界。 老魔法师指间释放的污泥、金甲勇者爆起的剑光……都是布迪博格想象中的致命杀器，任何一个都足以让李阅万劫不复。 李阅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随那银色气泡上浮，失去了移动的可能，随时都会随着气泡破裂…… 李阅争取时间的计划破灭，但好在还有备案。 一刹，李阅消失了。 隐匿。 最后一次隐匿，被李阅用在了这里。 然后这些攻击就全部落空了——李阅发现就像是转换去了另一个位面，那些银色的气泡、赤金的蚊蝇、空气中的污泥与剑光……都结结实实地落到了自己身上，却是穿身而过，没有造成任何一点点影响。 下一秒钟，一个红色的身影从铁门的门缝中穿了进来——波什。 他即将成为布迪博格想象物们的新猎物。 “骷髅！你无路可……”波什怀疑自己正在做一个噩梦——这些都是什么？都是谁？他们为什么攻击自己？ 是斯科尔瑞克的仆从？ 下一刹那，波什才想起来……藏书库的上层是脑灵之主所在的房间。 而李阅抓紧时间遛出门缝，放弃“隐匿”状态，牢牢将铁门合了起来。 “砰！”铁门轰然合拢，李阅在门外堆起了高高的骨架，牢牢撑住了铁门，不让里面的任何东西窜出来。 油画中的恶魔学者刚刚拍熄身上的火焰，望着堵门的骷髅微张着嘴，完全没搞懂刚刚发生了什么。 “看什么？”李阅背身抵着铁门——要不是装订线还不够强大，无法刺痛铁门和地面，李阅都想把这门缝起来。 油画里的学者缩了缩脖子，低头拿起了一本书看了起来。 李阅释放感知，却没办法穿透铁门，也不确定里面发生了什么，波什到底死没死。 最理想的状态，当然是波什在里面丢掉两条命，顺便炸死脑灵之主——炼狱之心不是还能爆么？把布迪博格的家炸掉正好。 李阅不觉得波什有能力从铁门中活着爬出来，静静等待这位恶魔军团长死去的那一刻。 如果波什真的死在里面，就算“瞩目”突然生效，李阅也能最大限度上地保障不会直面恶魔司令官的怒火。 这是李阅当下能够想到的，诛杀波什最好的方法了。 顺便还能试一试杀掉布迪博格，何乐而不为？ 而李阅正胡思乱想着，铁门内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响动——与此前“炼狱之心”爆发时一致。 火山再度于藏书库内爆发，竟比前一次更加猛烈！ 第99章 这是你的死地 铁门被震烈，堵门的李阅直接被剧烈的气浪掀飞。 李阅意念一动，所有骨架瞬间铺陈在了墙壁上用于减震，但依旧被这一下震得七荤八素，差一点就失去意识。 随后是浓烟滚滚。 “要快……”李阅努力保持清明，从碎裂的残肢中挑选了两副相对保持完好的，一副守在浓烟之中，本体则快速跑去了中层的混沌之门。 不管布迪博格是否生还，波什依旧是李阅的第一目标。 况且……就算布迪博格没死，这么炸了一下之后，最多也只剩下半条命吧？可以过一会儿再来看看…… 红影现。 已经缩小到米尼米妮大小的波什自铁门中钻出，一脸仓皇地避开堵门的“斯科尔瑞克”，用尽全速逃向中层。 波什没死…… 那难道是布迪博格被炸死了？ 李阅不太确定，而接下来，疯狂逃窜的波什被混沌之门门口的李阅堵了个正着。 【生命：1】 “禁止通行哦。”终于杀光了波什备用的性命，李阅知道来到了决战的时候，此刻绝对容不得一丝迟疑或者退缩。 骨海铺陈开来，遮蔽住了混沌之门；李阅挺剑而上，力刺波什腋下。 【逃……要逃……会死……】 波什经过了藏书库上层的洗礼，丧失了正面战斗的勇气，眼前的那骷髅虽然残破不堪，却比深渊巨口中的远古恶魔都让他感到害怕，迅速绕开，逃往尽头通往下层的台阶。 李阅飞剑追击，却也赫然发现自身的状态中出现了“瞩目”。 还好，不是“反逆”。 李阅强定心神，不紧不慢地追在波什的身后——不求有效杀伤，只求不被红皮恶魔返身逃回混沌之门…… “我的心，碎了。”又是薇妮的声音。 听到是薇妮，李阅放心许多，迅速追击——这位研究室的恶魔……似乎并不在意纯血恶魔的死活。 “我好恨你，我的心被毁掉了。”薇妮的声音非常幽怨，却没有对李阅造成太多影响——此刻的李阅，只想把波什逼入绝地。 “你居然可以把恶魔之子像兔子一样追赶……”薇妮似乎是看到了李阅与波什的追逐过程，“很少见呢，骷髅追击纯血恶魔……” 李阅没有理会，刚刚把波什从第七藏书室赶出来，继续逼着他逃亡。 至于所谓“心碎了”一说，李阅猜想波什应该是无力面对布迪博格的想象物，不得已摧毁了“炼狱之心”再来一次爆炸，求得了一线生机。 难怪那股爆炸如此猛烈…… 不过何必多此一举？乖乖与布迪博格一起死掉不好么…… 李阅真的像赶兔子一样，在走廊中不断调整站位，与波什一起来到下层。 下层走廊的正中，一只提着骨刺的骷髅正在等待，那是原本在大厅传授米尼米妮们“剑技”的骷髅。 虽然与“锋利的骨感美男”在细节上略有出入，但这副骨骼胜在状态健全，没有那一身焦痕——前有狼后有虎，波什没有过多思考，逃去了藏书库大厅，那唯一的出路。 破门而入，波什发觉藏书库大厅正中有一片空地，书架、书桌都被堆到了墙边，就仿佛是为自己准备好的战场一般。 月光明亮，穿过窗棂撒在地面，但无论波什尝试几次，都无法穿窗而出，就像被某种无形的屏障阻挡了。 死地。 “这是你的死地。”破掉的门旁，一只骷髅倚墙而立，手肘夹着骨剑，抱起了肩膀，好整以暇。 “哇……这些米尼米妮……都是你的眷从？”薇妮“瞩目”李阅，从另一个视角看到了藏书库大厅的一切，“哈哈，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会有恶魔利用米尼米妮来战斗……” “好卑鄙，好有趣……” “不，这不是战斗，这是复仇。”李阅已经感知到了米尼米妮们无法掩饰的怒火，在回答薇妮的同时，也在向隐藏着的米尼米妮们传念，沟通一会儿动手的细节。 焰流在波什周身流淌着，蕴含着无穷的绝望与恨意——恶魔的直觉告诉他，这次真的会死。 是骨剑，还是狼牙？ 为什么那些书架……给自己如此大的不安之感？ 仿佛阴影里有什么蠢蠢欲动，却完全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波什默默感应着危险的来源，只恨失去了可丽与可儿的照拂——以往都是她们守着自己的后背，这一次他前所未有的孤单，也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位恶魔军团长无力破墙，只剩下与李阅正面决战这一个选项，或者是……投降。 “你……我……”波什想选后者，却发现自己没有任何能够用来谈判的筹码。 【该死的……这只骷髅到底要什么？只要自己死吗？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和脑灵之主串通好了要杀我……】 “布迪博格呢？怎么样了？”李阅也颇为在意藏书库上层的现状，但还没决定要不要回去看看。 【布迪博格一定没有死……布迪博格太可怕了……】 波什虽然没有回答，但依旧给了李阅足够的反馈。 “你慢慢想，我先出去了。”李阅摩挲了一番自己的下巴，咯咯一笑，再对大厅正中的波什微微点头，退出了藏书库大厅。 骨海封门。 “瞩目”的效果还在，李阅觉得要在一会儿波什死的时候，尽最大的可能减少变量——无论是三种赐福中的哪种。 波什不明就里，完全搞不懂斯科尔瑞克为什么会放自己独处，接下来他就看见了，也悟了。 波什看见了从阴影中窜上书架的米尼米妮们，一下子想起了这种魔物的名字，也终于搞懂了李阅对自己的恨意是从何而来。 就这些？这些弱小的，甚至无法让高级恶魔们记住名字的魔物？ 就因为他们，自己就要死？ “我可是恶魔军团长！纯血恶魔！你们这些杂碎……”波什鼓起胸膛释放自己的威压，但那小小的躯体内，对低阶魔物颇有震慑作用的血统效应已经几乎不存在了。 “这不是战斗，这是复仇！”小米妮重复喊了一声李阅的话，率先掷出了手中的“刺网”！ “该死的……就凭你们……”波什搞不懂李阅为何离开，但误认为这是一次生机，拳上爆起一蓬岩浆，飞向那张刺网旁的空档，就要以岩浆覆盖所有张牙舞爪的米尼米妮们…… 躲开了第一张刺网的波什，却陷入了更多刺网的包围——那只红皮的纯血小恶魔被层层刺网拉得坠往地面，当骨刺与狼牙割破了他的皮肤，吞噬着他的血液，那包裹双拳的岩浆也好像失去了活力，逐渐凝固。 在一片焦臭味中，波什的血液流干殆尽，而米尼米妮们却没有放弃攻击，不断用刚刚练习的“剑技”，刺击那一坨红黑交杂的尸体。 波什就像是一只被困在数层猎网中的孱弱野狗，很快就被刺得破破烂烂、碎成肉泥。 “复仇！复仇！复仇！”米尼米妮们一边哭着一边刺击，直到精疲力尽，眼泪流干。 从嘈杂、到机械式的剁肉声，李阅时刻感知着房间内发生的一切，也渐渐放下了心口的一块大石。 此刻，李阅倚坐廊下，数着月光，头骨随着米尼米妮刺击的节奏微微点着，仿佛在听着一首优美的奏鸣曲。 “你怎么出来了，我还想看看呢，你回去看看……”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魔王城里，没有恶魔会选择得罪恶魔远征军的……” “不理我吗……记得……你欠我一颗心脏哦……” 薇妮一直在李阅的耳边呢喃，声音越来越轻，直到消失。 当藏书库大厅的剁肉声也逐渐消弭，一道影子从大厅遛了过来，留下一行字迹：“那家伙死了，我小看你了，你居然能够成功……” 波什死了，无论他祈求了几条命几颗心，都是死了。 死于米尼米妮之手。 “还没有成功。”李阅却深知这还不够，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拖起一半满足一半疲惫的身躯，推开藏书库大厅的们走了进去。 正中的血肉正在消散，但是一股灼热的气息愈发明显——李阅非常期待，想要看看波什死后会留下什么。 假如布迪博格还有行动能力的话，这一切都还不算完，要尽快增强战力…… 不过，李阅觉得以布迪博格胆小如鼠的性格，被“炼狱之心”这么一炸，暂时应该没有胆量或者是状态下来看看。 想着，李阅看到一团事物从血肉中分离而出，被热息包裹着缓缓漂浮，像是在对自己招手。 战利品，最美的奖励。 第100章 你已经是一个强大的魔鬼 李阅本来期待的是“炼狱之心”——骨头、筋膜都有了，再添一颗心的话当然更好。 可惜想象物们战斗力过于强大，波什不得不完全捏爆炼狱之心脱身，甚至惊动了心脏的主人薇妮，害得她心碎。 她好像还恨上了自己？ 李阅有时真的不得不佩服恶魔们的脑回路…… 胡思乱想着，李阅缓缓用意念包裹着那团事物，递到近前仔细观察——那是一只刻满了魔纹的右手，波什的右手，波什完全体大小的右手。 用意念探去的一瞬，那只右手便被恶魔图鉴收去。 【材料“熔岩右手”，请确认】 李阅在脑海中点选“确认”，也就明白了这个材料的作用——熔岩右手的功能与还长在波什身上时一样，无惧炽热，能够从热量中吸取力量、分泌出高热的岩浆，甚至可以根据持有者的意念，在一定范围内改变岩浆的形状。 而改变形状这一点，与李阅脑灵本体的能力是天作之合——波什的岩浆拳李阅已经体验过很多次，很懂那质感，完全可以铺开更大的范围，造成更广的伤害。 熔岩右手的兑换消耗也不算惊人，与“自愈之骨”相当，都是一单位5000恶意，只不过李阅为了让米尼米妮报仇、同时躲避恶魔司令官可能的凝视，所以波什死时并没有在场，少去了他死时的大笔恶意。 不过李阅依旧觉得值得，尤其是感知到米尼米妮们大仇得报的表情时。 而且，同时波什的死亡也让李阅对恶魔图鉴的了解更深入了一层——这次的提示中并没有恶魔点数的相关信息，显然因为最后波什并不是死于李阅手上，所以没有这方面的奖励，但是，材料依旧存在。 这是不是说明……假如李阅能从一个真正的恶魔战场上生存下来，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李阅暂时驱散了这一危险的念头，重新思索起如何应用“熔岩右手”。 假如把熔岩右手装在“锋利的骨感美男”上，李阅的攻击手段又能够得到加强，只可惜不能装两个——长着两只右手的骷髅会很奇怪。 从这一点上来看的话，或许“熔岩右手”相比“炼狱之心”是更好的选择，毕竟李阅可不像是纯血恶魔一样，有多余的命用来自爆，也不能让身体里都流淌着熔岩那样高温的血液，除非是某个时候想要自杀…… 啧，看来以后自己妥妥是个缝合怪了…… 李阅一边在心里自嘲，脑海中却迫不及待地消耗掉了刚刚获得的一单位“熔岩右手”，开始在“锋利的骨感美男”的恶魔图纸上进行编辑，替换掉了本来的骨手。 啧啧……果然很奇怪。 恶魔图纸上，一只原本还算颇具美感的骷髅突兀地多了一只红色的右手，手腕与小臂的衔接处闭合，像是强行插上去了之后，又渐渐长起来了一样。 李阅犹豫片刻，还是没有马上替换成这副新骨骼——米尼米妮们还在自己身边庆祝，现在更换的话还要向他们解释，没有那个必要。 李阅抱过米尼和米妮好生安抚，准备赶赴下一场与布迪博格的约会；但两个小家伙却不放过李阅，米尼一个劲地比划刚刚自己是怎么捅死波什的，米妮则瞪大了眼睛无比天真。 “哥哥……我们自由了吗？”米妮似乎感受到了李阅的兴奋，和兴奋之中夹杂着的忐忑。 “快了。”李阅有些恨上了这个字眼，“还差最后一个。” “你们不要问，专心呆在下面。”李阅放下米尼米妮，“今夜、最晚明夜过后，一切都会有个答案……” “记得，如果某个时候布迪博格来了，你们就说……”李阅觉得还是要做好失败的准备，“这些刺网，这些骨头，都是你们从我身上捡的，明白了吗？” “不明白。”米妮明明听懂了，却在摇头。 “放心，这种可能不是很大。”如果说当时斗兽场回来的李阅还是个假装胜者，此刻已经是经验丰富的战士了。 “哥哥再见！”望着李阅疲惫的背影，米妮大喊。 “哥哥再见！”仿佛受到了某种感召，大厅里所有的米尼米妮们齐声高呼。 原本李阅步履疲惫，但听到那震耳欲聋的和声，却莫名轻快了许多，握着骨剑走向藏书库上层。 “你要去上面？找布迪博格？”影影问李阅。 “嗯……”李阅的回答有气无力——刚才的一切行动颇耗心力，就像是完成了一场全速的长跑，积累了无限的疲累。 但又不能放任布迪博格不管——家被炸了，脑灵之主会是什么反应？ 尤其是明晚还有一场杀戮杯要打的脑灵之主。 “他逃了，波什炸掉之后他就逃了。”出乎李阅意料，影影居然直接给出了答案——追出来的他虽然没敢进入铁门，但一直通过影子注视着外面的变化。 “嗯？逃了？” “嗯，炸掉之后就逃了，里面遍布熔岩，非常灼热，布迪博格逃出了藏书库，在岩浆凝固之前都不会回来了……”影影的字迹有些颤抖，“你可真行。” 李阅却知道，明晚杀戮杯结束之前，布迪博格可都不敢回家了。 “真好……”已经疲累到极致的李阅一头栽倒在地，呼呼大睡。 藏书库已经千疮百孔濒临崩坏，但在这片疮痍中，还缺最浓烈的那一道伤口。 …… 一觉睡过一节课，直到第二天李阅才醒过来——坐在中层通往上层的台阶转角，李阅正在思索该不该上去。 今夜，又是布迪博格参加斗兽场的一夜——他会回来吗？他会从哪里回来？ 第七藏书室？还是藏书库上层？ 李阅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等在藏书库上层最稳妥，不过也带来了一个问题——经过“炼狱之心”的爆炸和熔岩之后，上层的想象物们怎么样了？ 没有了“隐匿”护体，李阅不太确定能否从想象物们手中生还。 最理想的状态，当然是布迪博格的想象物被“炼狱之心”炸光，李阅在上层藏好，待布迪博格从斗兽场回来，一记凋零之刺取下他的性命。 但李阅也知道世事难料，此刻通往上层的后半程台阶好像姓了薛，不走上去，就没有答案。 “喂。”影影居然还在，招呼李阅。 “昨晚，这里是波什的手吧？去哪里了？”李阅踟蹰该不该上去的时候，地上的影子列字，问出昨晚没来得及问的问题。 “在这里。”李阅右臂一抬，熔岩右手突兀出现——模板已经保存覆盖，“锋利的骨感美男”现在正式更名为“热疯了的骨感美男”。 套上右手的李阅感应到一股热流在指间流淌，怀疑真的释放岩浆的话，会连自己也灼伤。 好在自愈之骨的强度不错，且有自愈功能，能够经受得住几次的使用。 “你从哪里拿出来的？你也有影空间？”影影还在拓展自己的认知，“可是他的手为什么会保留下来？变成了恶魔遗物？” “差不多……”李阅无法费尽周章地向影影解释恶魔图鉴，即便关系还不错。 “你在想什么？”影影察觉到了李阅的不安。 “没什么。你逃课了。”李阅脑海中思绪纷乱，随口转换话题，聊点轻松的。 “战争学，我们上过一次了，这回最多是另一个战役，不会有太多变化。”影影振振有词，“再说了，还有什么比钢铁城之战更经典的吗？” “你告诉我好了。”在“汲取”的帮助下，李阅看过了大厅里的各种典籍，凯欧斯大陆现存的、人类与恶魔的战争史熟记于心，发现的确如同影影所说——近百年人类与恶魔已没有大规模战争，钢铁城算是经典中的经典。 同时，近几十年是人类高速发展的时期，再往前的战争相对古早，并没有办法启发未来，所以翘掉一节“战争学”也没什么。 “对了，你再告诉我一次，你是怎么做到的？”提起血河，提起战争学，影影突然凝固了一瞬，然后再问李阅。 “我明明记得血河里……你还是个满营地找骨法师……把他们像珍宝一样埋在地里……弱到不行的骷髅……”影影一边写着字，一边用影子再现李阅兢兢业业地把骨法师埋在土里压实的画面，“最多就是比一般骷髅耐打一点，有一把还不错的剑……” “别说是波什了，当时的你，连解决掉一滴血河的分身都很难……”影影复现李阅被巨剑勇者打爆的那一幕，“怎么才过了两天，你就屠光了波什三个，和魔狼王子芬利？” “还有书魔……即将要有布迪博格。”李阅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怎么搞的？”影影茫然。 “我还真没想过这回事……”李阅也是经影影询问，才想起来自己走了这么远、走得这么快——当时王座之下瑟瑟发抖的光秃脑灵，现在已经想要堵门杀布迪博格了。 “几个因素吧……”李阅挠挠头。 “首先，波什他们并不是完好的状态，从血河里面出来……就已经丢了好多性命，实力也不在巅峰。”李阅还没有太膨胀，当然知道自己当时忙前忙后杀了两天，其实最多的输出还是血河造成的——没有血河的削弱，凭自己的骷髅身子，连与他们正面一战的可能都没有。 “其次，我有你们的帮助。”李阅没有点名，但内心中当然想到了米尼米妮，想到了影影，甚至想到了门托。 “最后……准确的说，并不是我变成现在的样子，并不是两三天的事情。”李阅竖起了一根手指，“还记得吗，禁闭？” 禁闭室里，李阅与影影呆了一个满月；也是在那时，李阅将自愈之骨和骨剑变成了自己的感应物，实力才有了质变，有了追杀波什的资格。 “我收回我的话，你不像从前那么弱小了，你已经是一个强大的魔鬼。”影影的态度有所转变。 “三天不见可能就会晋升，何况是三十天？”李阅竟有些享受影影态度的转变。 “哦……那要么再关一次禁闭？”影影蠢蠢欲动，觉得自己与骷髅相比，进步太慢了——明明影子恶魔才是天选之子。 “来不及。”李阅攥紧拳头，仿佛下了某种决心。 “来不及什么？对了，我们在干嘛？”影影才想起来询问李阅为什么会坐在这台阶上发呆，“波什都已经死了，你还说没有成功，那怎么才算成功？” “今晚你还要逃课？”影影问。 影影一语提醒了李阅——战争学之后是晋级学，这节课很重要…… 可是杀掉布迪博格一样重要——炼狱之心的爆炸，再加上杀戮杯……布迪博格如果还侥幸回得来的话，一定无比脆弱。 “没办法，还要逃课。”李阅摇摇头，“要么你帮我上课，回头讲给我？晋级学？” “哦，门托调了课表，换成了人类史。”影影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人类史……李阅不是很介意少上一节。 因为自己即将开辟新的人类史。 “还要杀一个……”李阅终于走到最后一步，没说出“布迪博格”的名字，但是泛起了一股杀意。 “那我陪你。”影影内心剧震，隐约有些猜测。 李阅望了望自己的影子，点点头，没说什么——要是有影子恶魔帮忙，补刀脑灵之主的成功可能就更大一些…… 倒是怎么跟它谈这件事，还需要一些技巧，可以一会试试。 “那么……我们走，进去看看。”李阅起身，幻化书魔，迈过转角，登上台阶。 影影已经对李阅变来变去习以为常，默默跟上。 铁门旁，油画中的恶魔学者表情复杂，连连向李阅使着眼色。 第101章 好邪恶 学者在对书魔使眼色？快逃？ 毕竟上一次幻化书魔过来时，并没有被学者看出破绽。 如此一来，藏书库上层的情形就十分值得揣摩了——恶魔学者是在叫书魔快逃？里面很恐怖？ “怎么了？”李阅向学者展露字迹，贴上了油画。 “主人家被炸了，疯了，逃了，你最好别进去，不然今晚主人回来……一定把你吸收掉。”学者好心好意，又有点自怨自艾，“我就没地方逃了……” 虽然不知道里面情况如何，但见学者这般表现，也知道布迪博格的状态一定极差，必须今晚干掉他。 李阅没有过多理会学者，在铁门口驻足，逐步将意念向内探入，身后的影影却突然写字了。 “等一下，你的目标……真的是布迪博格？”影影本来都已经有点麻木，此时终于确认了，“你要在藏书库杀高阶恶魔？你知道吗，这样会引起战争……” 文字显露在墙角，油画里面学者的视野被书页挡住，看不见影影的字。 “什么战争？”李阅咯咯笑，“骷髅一族与脑灵一族的战争么？” “你放心，布迪博格不会真的死去，他的身份将换个方式活着。”李阅既然已经在影影面前变成了书魔，当然也就不会再隐藏自己可以“幻化”成他人的能力。 而且更早之前，李阅甚至“幻化”过影影；再早到血河模拟战，影影离开后，李阅还幻化过巨剑勇者。 要是杀了布迪博格，以后就由自己幻化脑灵之主。 “你杀了波什一家，杀了魔狼芬利，还要杀布迪博格……”影影平时只是懒得思考与战斗无关的事情，并不是傻，“而且你也是脑灵……难道……” “你在争夺藏书库的权柄？”影影为李阅的生存欲扣上了一个宏伟的目标。 “弱小，等同于罪恶，不是吗？”李阅回望自己的影子，意念中饱含浓浓的嘲讽。 “所以布迪博格也受伤了，你要趁机掳夺藏书库的权柄！”影影艰难地追上李阅的思路，并且隐约发觉了一些真相。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假如我能活下来的话。”李阅的表现完全超出了影影的认知。 “里面还是很危险？”影影也在影子的变化中，注意到了油画中恶魔学者的微妙表情。 “也许……不过这需要由我们自己发现答案……”李阅的意念已经在里面延展开来，发觉与第十二藏书室当下的情况类似，布迪博格原本的想象空间早已不复存在，此时里面倒像是一个岩洞一般，且没有任何活物的踪迹，岩浆也已经冷却得差不多。 可以确定的是，上层的想象空间受损，布迪博格即便不会因此而加重伤势，至少布置在这里的防卫手段也一定接近失灵，甚至完全毁坏。 “那……布迪博格在里面吗？”影影的文字忽深忽浅，还没做好直面脑灵之主的心理准备。 “不，此刻的他……正在斗兽场接受洗礼。” “斗兽场？杀戮杯？”影影虽然没有参加过，但热衷战斗的他莫名心潮澎湃，“怪不得昨天逃掉后就消失了……” “对，杀戮杯第二场。”李阅点点头，“不知道他能活到哪一场，所以今夜他回来的时候，将是未来三天里，他最弱小、‘罪孽’也最为深重的时候……” “我需要尽快探明里面的情况，找到最合适的伏击地点……”李阅说了这么多，其实只有一个打算——叫影影帮忙，至少一起探一探藏书库上层。 毕竟那些想象物实力不明，有影影的话，无论是潜入还是探索都更加有利——要是能叫它出力杀布迪博格就最好了。 “你杀过高阶恶魔吗？”李阅想了半天，还是直接传念，向影影发出了组队邀请，“怎么样，你已经知道了我的目标……那要不要一起杀一个玩玩？” 通过与影影的交流，李阅发现它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不如直接发问。 影影沉默，沉默了许久。 李阅也没有逼问——在人家家里杀主人……的确很疯狂，但李阅却不得不这么做。 不然无论成长到什么地步，都随时有可能成为布迪博格的养分。 终于，天人交战许久，影影有了答案。 “为什么不？”影影写下一行坚实的字迹，“战争学最好的老师就是实战，更何况这次实战……也许会开启一场战争？” 李阅非常怀疑影影的后半句话——布迪博格的权柄来自从前的城主，掐断了其他脑灵晋升可能的他……除了想象物以外，哪会有什么恶魔帮他报仇？ 藏书库的脑灵们几乎每隔几天都会死上一次，可能都不记得这位脑灵之主了吧？ 得到了影影的积极表现，李阅终于转身再度面向铁门——左边的铁门已经被爆炸掀飞，右边的铁门嵌在墙壁里，像是歪嘴笑的恶魔巨口。 而油画中的恶魔学者表情诡异，不明白书魔为什么明知送死还要进去，只默默念了一句珍重。 越过残破的铁门，李阅依旧保持着书魔的形象跃动前进，影影就寄居在影子中，在与岩洞中的阴影相会的一刻倏然扩大，探查着了内里的情况。 “唔……里面居然是这个样子……”甫一进入，影影就在地上大大惊叹，“炸成了这样……” “嗯，‘炼狱之心’被波什在这里捏爆了。”李阅随口解释。 “哦，他向爸爸祈求来的那玩意……”影影此前一直在娱乐室休息，见证了波什得到炼狱之心时的画面。 “当时你故意把他引来这里，然后逼得他自爆？”影影想及此处，突然紧张了些许——这脑灵在杀波什的时候，就算计起了脑灵之主…… 好邪恶。 “嗯，当心点。”李阅善意叮咛，“这里面有很多……布迪博格的想象。” “区域很大，有古怪的存在……”几乎是同时，影影在李阅面前摆出了一个警示符号。 李阅没想到效果如此立竿见影，在这片完全被阴影覆盖了的区域，影影几乎可以一瞬间查明到极大的一块区域。 “多大？”魔王城是混沌的产物，李阅并不能完全相信藏书中记载的一切——直到现在，李阅自己的意念还没有延展到上层的尽头，其地形在“炼狱之心”爆炸后错综复杂，宛若一个巨大的迷宫。 “比我大，而且边缘被封印了。”影影已经伸展到了极限，除非脱离李阅，不然没有办法走到更远。 而莫名的，影影的直觉告诉他，假如现在深入到“封印”的后面，就再也无法回来了。 “被什么封印了？” “一扇门。”影影的绘画天赋不错，描绘了一副十分立体的景象——画面中，李阅被一片巨大的阴影挟裹，游走在一个心脏形状的迷宫中，每一条通路都像是一条脉络，但偏偏上方有一个防护罩一样的膜，罩住了整个藏书库的外层空间。 “一扇门？一扇门把我们封印了？”李阅努力在脑海中想象此处的构造，却不太明白这么多“出口”的迷宫，为什么会被一扇门封印。 “因为我能感觉到……只要离开这里，无论是走哪条路，都会去到同一个地方。”影影斟酌字句，“那个地方很热、很熟悉、很亲切……” 李阅想象原本藏书库上层就有通往魔王城其他区域的通路，只不过“通向哪里”并不是目前最急切需要了解的，所以暂时放弃纠结门后的世界：“你刚才说有‘古怪’的的存在，怎么古怪的？” 李阅想判断那些东西是不是布迪博格的“想象物”，于是果断将原本上层的银鱼、老魔法师以及土元素等等通过传念递给了影影。 “是不是这些？” “呃……应该是……又不是……”影影并不是十分确定的样子。 李阅猜想这些想象物必然会被“炼狱之心”的爆炸影响，有所变化也实属正常：“走，带我过去看看。” “你的方向不对。”影影提醒李阅走错了岔路。 “笨，你在地图上标下。”李阅硬是把影影当做了活点地图来使用。 影影得到启发，瞬间在地图上标注了几个有古怪物体的位置，实时向李阅展示。 李阅数了数数量，差不多就是曾在藏书库上层见到的那几个，同时也注意到，有一个多出来的点明显与其他几个想象物的标识不同，是一个奇怪的小斗篷。 “这是什么？”李阅指着小斗篷问。 “这里有一个活体，非常诡异的活体，在中央区域。”影影的字迹有些颤抖，“我们最好避开它。” 第102章 找群演 “为什么是斗篷？”李阅看到其他的想象物都是以大脑的样子标注，唯独中央区域有一个斗篷，十分突兀。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它是个斗篷。”影影的回答没头没尾。 至于如何诡异，在影影勉强的介绍下，李阅依旧没有想象出来那是什么东西——影影说那是一个雕像，也可能是一块石头，而且周遭的魔力都呈破碎状，如果接近的话，稍一不慎就会发生切割或者分离。 李阅在脑海中竭力搜索，也没有寻找到类似的物体，不过此行最大的目的是伏击布迪博格，与之无关的都可以先放一放：“先无视，我们去看看布迪博格的想象物。” 路上李阅向影影大致介绍了一番布迪博格的能力，影影对想象物的好奇也愈发浓厚，就连移动速度都不由得变快许多。 李阅被影子拖着，很快来到第一处“脑子”标记的地点——感知到眼前的场景，李阅一时间无法判断情况是好是坏。 银鱼被左右竖切成两块，半片在岩洞的半空悬浮，半片牢牢粘在了岩壁上；鱼头与鱼骨也完全分离，鱼骨泛着银光嵌合在悬浮的鱼片上，鱼头则插在岩洞的一处缝隙里抽搐。 相同的是，无论是鱼片还是鱼骨、鱼头，此刻都是被烧焦了的样子，微微散发着一股焦臭味。 这说明什么？在布迪博格的想象中，这条银鱼如果遭遇“炼狱之心”那种程度上的爆炸后，会变成烤鱼？ 更诡异的是，当李阅与影影想要靠近查看时，银鱼那糊成一团的鱼眼总会突然停止抽搐，然后疯狂颤抖着望向李阅和影影的方向，逼得他们后撤。 “走，下一个。”李阅招呼影影去向下一个地点，准备等全部观察过一遍之后，再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接触。 银鱼如此，不出意外，欧基布基、金甲勇者、土元素和老魔法师也是差不多的怪异。 欧基布基被炸得蚊蝇乱飞，占满了整个一处岩洞，显然蚊蝇身上都曾挂满了岩浆，此刻在那岩洞里布下了层层罗网，凝固成了一座岩线密布的巨大石洞，稍一接近就会有烟尘簌簌而下，很可能引发崩塌。 金甲勇者与老魔法师都是四肢错位猛翻白眼，不断抽搐着流出体液，仿佛是出了某种bug的失败作品。 土元素所在的岩洞则更加阴森，岩洞中土石弥漫，那一蓬土雾时而在洞顶化作脸孔，时而于地面化作拳头破土而出，没有一刻停歇。 看过了全部想象物的现状，李阅与影影停留在核心区域之前，生出了一个新的疑问——银鱼、欧基布基、老魔法师都变成了这副模样，布迪博格会不会提前有所察觉？ 李阅无奈于知识的匮乏，无法对布迪博格与想象物之间的联系做出准确的判断，不过就算布迪博格是被“炼狱之心”炸过的，回来的时候肯定加倍警觉，要找一个最出乎他意料的伏击方式并不是很简单，想象物们有异常的话，未必是件坏事。 “不去看看那个‘斗篷’吗？就在里面。”这厢李阅想着，那厢影影突然提问，打断了李阅的思路。 说着，影影变形，摆出了一个箭头模样，而箭头指着的方向正是李阅此前避开的核心区域。 “你能突破吗？”李阅感知着空间的破碎，首先确定了这处空间和祭坛并不是布迪博格的想象物，很可能是门托提到过的脑灵的复活祭坛，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是“斗篷”。 “我可以试试。”影影自告奋勇。 “不如试试怎么杀布迪博格。”李阅做出决定，“杀了他我们可以慢慢探索，杀不掉的话，这斗篷到底是什么，也都与我们无关。” 李阅不担心这座祭坛真的能复活布迪博格——门托已经说过了，脑灵只要死上一次，就再难恢复到死前的强大，与普通脑灵无异。 所以也无需在现在打这祭坛的主意。 “好吧。”影影不似波什那样头脑发热，与李阅一起谋划起来，“如果你的情报没有错，刚才我们看到的些都是布迪博格想象出来的话，那说明布迪博格的状态很差，已经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脑子了……” “或许也与他正在斗兽场中战斗有关。”李阅合理推测——在放置骨架传授米尼米妮剑技的时候，骨架只能做循环运动，超出李阅感应范围以外的话则完全没有办法控制。 “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其实很简单。”李阅带着影影在迷宫的核心区域外停留，“这个岩洞是不是布迪博格的葬身之处，如果是的话，哪里是最佳的伏击地点……” “不考虑如果杀死了布迪博格，会不会引发动乱？”在影影沉睡千年的潜意识中，高阶恶魔的死亡统统都伴随着血雨腥风，尤其这次涉及到藏书库的权柄更迭，更容易成为战争的导火索。 而在魔王城的城主刚刚更换没多久的当下，布迪博格之死，甚至还可能会引来更多不可言说的存在……觊觎失去了主人的藏书库。 “不考虑。”李阅的回答很冷酷，很坚决。 因为李阅已经认定，只要布迪博格存在，自己在藏书库就不会有未来——而就算找到方法离开藏书库，还是会在其他的地方遇见李迪博格王迪博格，而新的他们或许比布迪博格更加不堪，对待脑灵可能就像对待一盘脑花……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绝不能犹豫不前了。 “那我的建议是，你藏进我的影子里，就像血河里那样。”影影开始兴奋起来，“等布迪博格从斗兽场回来我叫你，我们用最厉害的杀招解决他！” “只要他真的敢回到这里，不躲在外面其他的什么地方……” 不过李阅听着他的“计划”，觉得跟“我们看见他就杀了他”没什么两样——所谓“解决”布迪博格，到底是怎么解决？ 等布迪博格回来，想象物会恢复行动，成为他的助力吗？他的意念能力还剩下多少？会不会一击灵魂冲击就爆掉了自己？ 至于布迪博格会不会回到藏书库上层……李阅却没有怀疑过这一点——假如布迪博格回到第七藏书室，看到那里的惨状，吓也会吓得直奔上层。 这也是李阅在红时未尽时直奔此处的原因。 所以伏击地点的选择至关重要——最大限度上提升出手前的优势，尽量要吓破布迪博格的胆子，然后在最出乎他意料的时候出现，给脑灵之主致命一击。 “你的计划很好，不过还有很多细节需要考虑。”李阅先肯定了影影的努力，然后若无其事地去往银鱼所在的岩洞，“走，先去试试能不能干掉想象物。” “先孤立，再捕杀吗？”影影以为自己搞懂了李阅的计划，急忙跟上。 “也许。”李阅很快带着影影穿行到了银鱼所在的岩洞，可怜的强大想象物此时依旧鱼头抽搐。 这次李阅没有再岩洞外停留观察，而是直接骨剑激射鱼头，砸在上面，吃力地劈散了一片银鳞；而影影则瞬息之间附着在了银鱼的影子上，瞬间将那鱼头大卸八块。 “还是我厉害。”影影把这想象成了一次竞争。 鱼头卸开，银鱼也像是死去了一样，聚集的魔力瞬间散溢大半，抽搐得也更加无规律可言；李阅则愣在原地，望着散落在地的银血和坚固的银鳞，逐渐勾勒出了击杀布迪博格的战斗场面。 “喂，你干嘛？”影影凌乱，完全搞不懂李阅的行为。 无数骨骼焦黑的“斯科尔瑞克”扑向银鱼的尸体，各自拿着骨刺反复刺击，即便完全造不成什么伤害，但依旧不懈地刺着，就像是一群用力过度的群演。 第103章 就在这里杀布迪博格 “你在干什么？” 影影跟着李阅跑遍了几处岩洞，如法炮制地卸体了另几个想象物，再看李阅找出十几个残破的骷髅，反复刺击，把整座感动搞得像建筑工地一样乌烟瘴气。 终于二魔来到了老魔法师所在的岩洞。 “喂，你再不说我不杀了。”影影的箭头指了指正在抽搐的老魔法师，“明明都死了，你是在鞭尸？可连鞭尸都鞭不出什么伤害，还忙活什么？赶紧杀掉，我们找个地方等布迪博格。” 影影嫌李阅的动作多余。 “就这里了。”李阅四望空旷的岩洞，“就在这里杀布迪博格。” 影影搞不懂这些与鞭尸有什么关系。 “如果你是布迪博格，受了重伤，看到家被人炸成这个样子，你会怎么办？”李阅问影影，“顺便一提，布迪博格是个非常胆小的家伙，此前我已经吓走了他两次。” “吓走？”影影好奇与好战的性格注定他并不如何胆怯，所以更无法理解一个高阶恶魔、脑灵之主……为什么会在自家藏书库被人吓走。 “一次是他度过了斗兽场的初夜后回来，一次是可丽可儿死后……”李阅稍微讲了讲那两次与布迪博格的遭遇。 “如果是这样的话……假如我是布迪博格，看到这里被炸成了岩洞，又受了伤，我会很害怕……”影影努力将自己带入到布迪博格的思考氛围中，但一不小心就偏离了重点，“波什他们也是受了重伤，你这家伙……这么喜欢趁恶魔受伤要他们的命？” 李阅也觉得自己有些补刀成瘾了。 “弱小，就是罪恶。”李阅对影影点点头，并坚定地觉得，在魔王城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这么做毫无问题。 “弱小，害怕……但这个时候，战斗又还没有结束。”李阅把话题拉回正轨，“那些骷髅，帮我们刚刚营造出了一种战斗还没有结束的氛围，对吗？” “对。”影影想了想几处热火朝天的岩洞。 “那么没有安全区域，无处可躲的布迪博格要怎么办？当然是找帮手！”李阅已经几乎预测到了布迪博格的反应，“最近的帮手，就是他自己的想象物……” “所以我们要杀掉他的想象，给他添麻烦？”影影摇晃，“可是万一他能够很快修好，我们都白做了。” “两种情况，但都不影响让他上门来找我们。”李阅笃定地说，“一种是他无法修复，所以就需要确定是否所有的想象物都已经被破坏，还有没有幸存的；一种是他可以修复，但是当某一个想象物异常，他就必须要过来查看。” “所以……你想要这个老魔法师‘异常’？”影影听明白了李阅的计划，“” “对。”李阅摇身一变，幻化成了老魔法师的样子，左手支出三指右手抵住两指，流下口水翻起白眼，开始抽搐。 “你看看，像吗？有没有什么问题？”一模一样的两个老魔法师，一个在洞内一个在洞口，抽搐得难分伯仲。 影影呆住。 “你的计划有一个漏洞。”影影顺着李阅的表演思考，“你凭什么认为……布迪博格会分辨不出你和想象物？” “或许他都不用接近，就能发现你是假冒的。” “哦，我试过了，这个，他没看出来。”李阅幻化回书魔，“当时，布迪博格和他的想象物都没有发觉。” “但是用这个皮肤就不行。”李阅幻化成布迪博格半残缺的样子，洞内的老魔法师倏然有了反应，颤颤巍巍地抬起了手，好像是要把手里那污秽的心脏举得高一些，来上一记狠戾的法术。 “你看，就是这样。”李阅幻化回老魔法师，“想象物的分辨能力与布迪博格一致，这是我的推测。” 那些曾经直面布迪博格的影像都被李阅牢牢记在脑海中，时不时翻看，从中不断“汲取”着那些极为容易被忽略的信息，最终才拼凑成了当下的伏击计划——李阅一刻都没有放弃惦记着布迪博格的性命。 “可你怎么能确定？你的计划中有太多推测和假想了。”影影不服气。 “在脑灵的感知中，‘位置’是很重要的一环。”李阅还没有公布完全的计划，“所以我们还要保证这个想象物距离我不会很远，且完全失去战斗能力，没有被修复的可能……” “影影，你控制住他不要动，留下心脏。” 影影不知道李阅要做什么，影子与老魔法师相融，彻底控制了老魔法师的行动；而那污秽的心脏也掉在了地上，啵啵弹动。 像是死机一般，抽搐着的老魔法师倏然定格，同时李阅也猛然冲向了他——这一次，李阅没有用骨剑刺击，也没有释出骷髅们演戏，而是全力打出了岩浆拳！ 岩浆的范围随李阅的意念延展而扩大，然后将老魔法师包裹！ 在一阵烤肉的滋滋声中，老魔法师被岩浆完全覆盖，颤抖着烧焦、变矮，最后定格成了一坨圆墩墩的凸起的石墩，与岩洞浑然一体。 “这样的话，布迪博格能感知到想象物在这里，至少能骗他一瞬。”李阅说着，幻化成老魔法师的样子，从地上捡起了那脏兮兮的心脏，开始抽搐。 “可我还是不明白，”影影完全没有被岩浆影响到，从石墩的影子撤到了岩洞边缘，“偷袭的话，倒不如你进来影空间，一样能吓布迪博格一跳。” “能吓三次，为什么只吓一次？反正他胆小。”李阅是在制造更多出手的时机，更多杀死布迪博格的可能，“等布迪博格来了这里，你从影子里杀，我从这里杀，谁先来？” “当然是你。”影影居然也有多重考量，“如果这次引起了战争，你一定是那个要承受恶魔怒火的家伙，不会是我。” 影影虽然好战，但并不傻。 “没问题，我，斯科尔瑞克，当仁不让。”李阅抽动着颤动的手，拍了拍胸膛——魔狼王的恶意我都受过了，还怕谁呢？ 而且李阅真心不觉得会有哪位存在罩着布迪博格，不然这位脑灵之主也不用害怕成这个样子，也不会被欧基布基逼得去打斗兽场。 “那假如布迪博格那么胆小，被偷袭之后没有致死，而要逃跑呢？”影影缜密思索，“比如逃到那里？” 影影指了指“斗篷”所在的核心区域——此刻李阅已经几乎完全确定那是藏书库的复活祭坛了。 “很简单，如果他想过去，我们就绝对不能让他过去；如果他不想过去，那我们可以逼他过去。”李阅幽幽道。 影子没听懂。 李阅的逻辑很简单——布迪博格在藏书库上层几十年，应该是最了解复活祭坛的恶魔，如果他主动想要过去保命，那李阅就要阻止；如果他害怕去往那片区域，那就说明那里有很大的危险性，必要时可以用来逼布迪博格去死。 而有恶魔图鉴的帮助，李阅对布迪博格有一半多的预测成功率，足以反复验证布迪博格对核心区域的态度。 “接下来还要这样……”李阅数了数剩下的骨骼，勉强凑了十只骷髅放出来，再各自持上两张刺网，走到了岩洞便的阴影中。 “你收好我的奇兵。”李阅叮咛影影，“你冲布迪博格的时候，把他们扔出来，兴许也能有点作用……” 李阅想象影影袭杀布迪博格，同时从影空间中唤出这队骷髅，那无论是骨海还是刺网，都能成为一个破脑的手段。 “这一幕也要完美……”李阅再用最后的残骨拼凑几副残破的骨骼，手里拿着钝掉了的骨剑叮叮当当刺击起了脚下的石墩。 李阅用上了所有的底牌，务求击杀布迪博格——凋零之刺、骨剑、刺网的狼牙、岩浆拳……只要有一个能打在布迪博格的本体，应该就能除掉他。 毕竟，脑灵的弱点可是“各处”。 李阅唯一的担心就是门托的赐福，最怕“反逆”——不过这个不在李阅的掌控范围内，唯一的预案也是假如打到正酣“反逆”生效的话，就召唤异界恶魔来个乱上加乱。 要死大家一起死好了。 终于，李阅与影影各自就位，老魔法师所在的岩洞重归平静，李阅细腻入微地表演抽搐，直到幻体真的有些痉挛时…… 布迪博格回归。 第104章 56.431%的选择 对于布迪博格而言，今夜又是艰难一战。 在干掉了“奴隶主”博德科利之后，布迪博格在斗兽场的赔率已经有所下调，更有消息灵通的赌场巨鲸知晓了布迪博格的身份——所以在欧基布基与巨鲸们的运作下，布迪博格这一场的对手，是排名斗兽场排名前两百的堕落者，曾经是凯欧斯大陆知名勇者的七阶骑士，“巡行之剑”帕拉丁。 “斗兽场是骑士的归宿。” 这是近些年在凯欧斯大陆上流传很广的一句话，原因是在发条战士和蒸汽机兵等技术愈发成熟了之后，那些纯粹锻炼肉体而又没有显赫家世的非贵族骑士失去了用武之地，只能跑去斗兽场来讨生活。 魔王城外是如此，魔王城内则是另外的因由——骑士们精通肉搏战，所以在魔王城的斗兽场胜率普遍较高，是下注的热门，一旦有堕落的骑士来到魔王城，都会由欧基布基安排成为角斗士…… 魔王城里的斗兽场，也与外面一样，成为了所谓“骑士的归宿”。 布迪博格本就带伤，家又被炸了，在对上帕拉丁后虽然艰难取胜，但身上的伤势更加严重，已经几乎到了崩溃边缘。 不过好消息是，布迪博格也像战胜博德科利后一样，“融合”掉了帕拉丁的尸体，所以这位七阶骑士生前那些精炼过的魔甲、魔剑都半挂到了布迪博格身上，能够起到一定的防护作用——而假如给布迪博格足够的时间的话，这位脑灵之主还可以将魔甲与魔剑都转化成自己的战力，用来应对更加艰难的下一场战斗…… 打过两场后，布迪博格的战斗排名扶摇直上，也赢得了十多天的休息期，接下来只要再打两场就能打到满月的决赛，赢了决赛，就可以还清欧基布基的债务。 回到藏书库前，布迪博格已经从小道消息知道了后面三场对手的排名区间，分别是150、100和90——斗兽场排名到了前一百的话，已经就是高阶恶魔的水准了，布迪博格觉得在那之前……一定要回复到最佳状态。 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藏书库，布迪博格只是随便动动就有爆体之险，所以动作速率也慢下来了许多。 “该死的……斯科尔瑞克……纯血恶魔……”布迪博格看到炼狱之心第一次爆发的一片狼藉，不敢在下层和中层过多停留，直奔藏书库上层。 “该死的恶魔之子们……偏偏是在现在……也不知道上面怎么样……”布迪博格一边在心里咒骂着所有参与封闭战训的受训者，一边爬到了铁门旁边，然后更狰狞的断壁残垣就映入了脑海。 布迪博格的思路有一瞬间的呆滞，扒着廊下的扶手默然无语；而油画中的恶魔学者快速躲到后排，眼睛都不敢眨，生怕被布迪博格吸收掉。 “滋……”布迪博格黑褐色的身体呲出一股脑液，才在剧痛中重新醒来；一动念便将恶魔学者拎了过来，问起藏书库上层的现状。 “您走后……安静……刚刚……书魔……回来了……”学者所见有限，只给了布迪博格一些十分表象的情报，却也足够他又惊又疑。 起初，布迪博格的第一反应是逃离，但赫然发现无处可去——万一在中层再度遇到斯科尔瑞克，以现在的身体情况又是大麻烦。 至少书魔在里面，想象物也在里面…… 布迪博格努力将帕拉丁的魔甲移动到了脑子外面，护住了所有薄弱部位，决定进去看看——总不能有家不回吧？ 然而在飘入岩洞的第一秒，布迪博格就再度发现，里面的诡异超出自己的认知——首先是原本熟悉的藏书库上层此刻已经完全陌生，就好像日夜居住的家突然被替换成了一个溶洞，不由得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那些古籍、书桌早已在“炼狱之心”的爆炸下不知所踪，想象物们也都处于一个“沉默不回应”的状态，很可能已经死了个干净。 更令布迪博格无法理解的是，从那岩洞错综复杂的通道中，时不时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就好像有人在挖掘宝藏一般；那些声音混杂交响，虽然不剧烈，但仿佛永无尽头，令人不安与烦躁。 布迪博格踟蹰片刻，意念延展，没有感知到书魔的存在，反而发现了那一组组忙碌得如火如荼的骷髅们——每一只骷髅都是斯科尔瑞克的样子，每一只骷髅都是面容焦黑且表情木然，拼命用手中的骨刺刺击着紊乱的想象物。 布迪博格连家都被李阅拆掉，此刻已经是退无可退，怒火与惊惧上脑，悄无声息地移动到了银鱼所在的那处岩洞。 骷髅们勤恳挥剑，劈斩着散发着银光的鳞片与鱼头，宛若恶魔厨房中的帮厨；布迪博格稳定了一下状态，蓦然将凝固住了挥剑的骷髅们，一刹将其碾为骨灰。 “呼……”布迪博格压制了一番脑内伤势，再将银鱼的残肢吸收到体内、银鳞覆盖全身，再鼓起勇气向内进发。 …… 老魔法师所在的岩洞依旧平静，影影颇有战斗素养，在确定布迪博格回归之后就没有再做出过任何改变，也没有动用影子去探查布迪博格的行踪，以免被他提前发现。 战略既定，影影选择相信李阅的判断。 李阅则机械地抽动着幻化后的身体，双眼翻得只剩下眼白，做等布迪博格入局——老魔法师的位置相对土元素、金甲勇者、和欧基布基更加靠前，按照路线来说的话，布迪博格收拾完银鱼就会来到此间。 意念不断延展着，直到某一刹那，一团污泥一样的阴影贴满临光，来到了岩洞的通道口。 “来吧……来吧……”李阅压下一切杂念，默默呼唤洞口的布迪博格，幻化的皮肤下，骨剑已经握紧。 然而事与愿违，布迪博格突然停止移动，脑上的博德科利与帕拉丁齐齐发声：“你们的恶魔屁股是那么碍眼……就不要躲藏了……出来吧……” 李阅怀疑布迪博格是在诈自己，却又不敢向影影传念，只希望他的战斗素养能够好到经住这一诈。 与此同时，李阅操控正在刺击石墩的骷髅齐齐回身，挥舞骨剑向布迪博格冲去——听到声音就应该有所反应，李阅依旧在兢兢业业地“补完”着这场名为伏击的表演。 【夏尔法斯的状态很奇怪……我应该把这个岩洞完全抹除……即便会有崩溃的危险……也应该抹除……抹除……】 李阅没想到老魔法师还有名字，同时脑筋也倏然紧绷——布迪博格要直接动手？ 下一秒会不会就是一发高阶恶魔全力的“灵魂冲击”，直接把这块岩洞打碎掉？ 56.431%的行动预判成功率，信还是不信？ 一次选择，即可能左右成败——选错了的话粉身碎骨，红皮恶魔、魔狼，全部白杀。 摒弃杂念，李阅硬着头皮做出选择。 第105章 我把我自己骨灰扬了 “别动。”李阅向影影传念。 李阅的选择是无视布迪博格的想法。 一是布迪博格的“当前状态”如同料想一般，极为脆弱，全力抹除岩洞的话，必然会对他的伤势造成更大的负担；二是布迪博格并没有确认敌人就在此处，刚才的只是一个遐想，他没有决定。 最重要的，则是布迪博格此刻还没有进入李阅的攻击范围，勉强出手的话把握不大，反而浪费了所有的布置，并且一样会招致脑灵之主的无情打击。 另外还有一些些“补完”的作用，驱使李阅潜意识中演足全套。 布迪博格感知着笨拙跑来的骷髅，终于还是没有一瞬发动最大的魔力，只是轻微用意念搅动空气，骷髅们的腿骨便被卸开，散落在了岩洞的地面。 李阅赌赢了。 影影依旧一动不动。 “来吧，朋友，来收回你的想象物……”李阅牢牢踩着地上的石墩，同时打量着布迪博格身上的银色鱼鳞与魔甲，寻找着空隙。 【夏尔法斯……为什么不回应我……】 布迪博格微微靠近了一些，李阅感知到脚下的石墩开始有些躁动——原来这老魔法师叫夏尔法斯。 【他被什么束缚了……无法相应我的呼唤？】 布迪博格缓缓漂浮到岩洞内，意念化作一层包裹自身的屏障，路过骷髅的时候仿佛将整个空气都变为高压，牢牢压制住了地上的骷髅。 “吱嘎……”自愈之骨不堪重压，开始有裂缝爬上骨骼。 李阅借着自愈之骨感知布迪博格的状态，觉得石洞里好像是多了一辆坦克，没有任何意念和骨渣能够刺入他周遭一丈的范围，心底有些焦虑——布迪博格毕竟还是高阶恶魔，此前利用他的胆怯逼退了他几次，可不代表正面战就有必胜的把握…… 无论是恶魔直觉还是本能的防护，布迪博格都做得无懈可击，让李阅一时间找不到突破口，只希望能再近点。 “近点，朋友，再近点……” “咔！”李阅脚下的石墩开裂，想象物亟待破土。 【夏尔法斯……等一下……哪个是夏尔法斯？】 距离近了，布迪博格终于感知到想象物位置的细微差别，升起了一丝疑惑；而也就是与此同时，李阅伪装的老魔法师突然停止了抽搐，开口了。 “你猜？”标准的恶魔通用语。 布迪博格没有想到这个抽搐着的老魔法师能够读到自己的内心，心神一荡，刹那分神；李阅也早就做好抓住这次机会的准备，老魔法师突然伸手，一根泛着乌光的骨剑蓦然从他的掌心刺出，撑破了年迈的皮囊，整个人化作一副狰狞骷髅！ 【是你！斯科尔瑞克！】 “脑灵之主……好久不见，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骨剑上黑光频闪，是李阅最大程度上催动其死灵气息的表现。 与此同时，布迪博格脚下的枯骨蓦然结成骨河，以未被骷髅行动规律的动作翻滚直上，涌向布迪博格身躯的底部——李阅声势造足，更重要的是为影影的影刺制造机会。 李阅本人也不觉得这么一点微弱的优势就可以铲除脑灵，真正的战斗还在影影加入战场之后；而凋零之刺只有一次机会，必须在“必中”的前提下，才会被真正使出。 此前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那最后一击所做的伪装。 【挡住……反刺……】 布迪博格下意识的反应没什么意外，意念屏障撑大，隔绝了李阅的骨剑和下方的骨河——李阅全力刺击，却只在布迪博格的意念屏障中刺入了一米的距离，便再难做寸进；下面的骨河则在布迪博格的一压之下寸寸断裂，化为骨灰。 我把我自己骨灰扬了。 李阅的下一个动作就是将所有的骨灰满天卷起，尽最大的可能干扰布迪博格对整座岩洞的感知——这个细节是在与波什战斗时发现的，空间中的灰尘过多的话，脑灵对事物的判断会更加模糊。 李阅不敢向影影传念，怕被布迪博格发现岩洞中藏着的另一个恶魔；而本以为影影会心有灵犀进行夹攻，却依旧没有感知到刺向布迪博格的影子。 影影在等什么？ 来不及细想，布迪博格的意念倏然勒紧了那凝在半空中的骨剑，反过来刺向了李阅！ 【下贱的骷髅……死在你自己的剑下吧……】 不得不说，布迪博格依旧十分节约自己的念力，不敢放松防护自身的念量，只分出一小部分握紧了李阅的骨剑，反刺斯科尔瑞克的头骨！ 骨灰弥漫中，布迪博格的意念分布一览无余，一道意念在骨灰中破出一道通道，一道引领李阅死亡的通道——这一击不是针对身体的攻击，恰好目标是头骨，是李阅的脑灵本体，对李阅来说无法躲避，而影影依旧毫无动静，似乎还没有找到他的战机。 李阅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影影……其实正对李阅由衷地钦佩。 “真的狂放，真的嚣张，真的敢对脑灵之主动手……”影影望向李阅头脸冲向骨剑的英姿赞叹道。 “这一下是在给我制造机会吧？他引诱布迪博格反击，从而寻找脑灵之主的破绽？很聪明……”影影联想到李阅此前也自刺过、拿这招来做诱敌的手法，完全没有意识到此时的李阅几乎已经是一块砧板上的肉了。 “我该什么时候出击？万一都没有用我帮忙，布迪博格就死了怎么办？” “可是布迪博格的意念屏障还在……哦！他一定是故意碎成骨灰，帮我判断布迪博格的意念强弱的！我要好好观察……”影影仿佛读懂了李阅的心意。 “我一定要找到脑灵之主的破绽！” 而石墩旁的激战还在继续，以李阅的魔力储量无法从布迪博格手中抢过骨剑的控制权，又是闪避不及…… 这样下去必死无疑。 李阅无力思考影影的心事，更不敢向它传念自揭底牌，脑海中唯一能够想到的应对方法，就是“召唤”恶魔——消耗恶魔点数，点选【确认】，李阅静等异界的恶魔来挡刀。 空间蓦然一震，一股魔力凭空析出，宛若巨幕缓缓拉开；然而巨幕拉到一半，好像某些机括出现了卡顿，魔力的析出戛然而止。 “反逆”生效！ 仿佛是一个恶作剧，李阅知道“反逆”一定会在某个时候、某个最差的时候出现，却完全没有办法避开它的到来。 巨幕暂停，异界恶魔未至，而那泛着黑光的骨剑……却已经落在了李阅的眼前，下一刹即将刺穿。 李阅还只来得及动动念头，爆起强大的求生欲，全力以赴用意念包裹骨剑…… “嗤！” 李阅还是被刺中，骨剑的剑身没入眼眶，剑尖从脑后探出。 …… “好玩。”门托身处一不可名状之地，脸带邪笑，面前一个小小的脑子，脑子旁边悬浮着三张纸牌——可憎、瞩目、反逆。 其中最右侧的“反逆”纸牌翻开，正有蠕虫反复在牌面与脑子之间跳跃；门托下巴上的蠕虫猛摆，指尖微微颤抖，似乎不确定该不该把“反逆”这张纸牌翻回去。 第106章 你……是一只脑灵？ 李阅虽然被刺中，但却没有死。 甚至可以说……毫无感觉。 骨剑在刺透李阅的头骨以后插入了脑灵本体，但却像是一个虚无的器官穿过另一个器官——骨剑就那么突兀地与脑子合为一体，并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李阅惊骇到无以复加，甚至有些怀疑是这个世界出了错误——然后才想起来，在骨剑成为了感应物后，就无法对本体造成杀伤了。 那可救了命了…… 或许……这也是布迪博格把所有死人融合在身体里，却还依旧可以行动自如的原因？ 李阅一瞬间想了很多，却没有过度纠结——头被骨剑的惯性插落在地，李阅的骨架却是张开双臂抱向了布迪博格，右拳也化作岩浆，顺着布迪博格的意念空档，直击脑灵之主本体！ “果然是引诱！有破绽！”影影恨不得拍案叫绝，“我也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脑灵之主或许就要死了……就是现在！” 影影在骨灰下瞬间移动，奔向了布迪博格的影子。 【灵魂不在头骨吗……刺偏了吗……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死……】 布迪博格明明感知到骨剑刺中了什么，却没有造成伤害，心底更加惊讶——时至此刻，他依旧不知道敌人是一只脑灵，一只将骨剑练成了感应物的脑灵。 随后，布迪博格便看到没了头骨的骷髅抱向自己，岩浆也从意念的通道空隙涌入，直袭那布满银鳞与魔甲的本体。 岩洞的温度骤然提高了几度，布迪博格凝固那半径一丈的有限意念，一刹牢牢将骨骼、岩浆与骨灰完全包裹！ 【我必将你……捏成粉碎……】 布迪博格的意念唯独漏过了掉在地上的头骨，意念的压力顺势爆发，骨骼化为齑粉，岩浆寸寸凝固爆起飞灰。 “喜欢捏？够你捏的！”李阅明显查知到布迪博格的意念又有所消耗，急忙释出剩余的全部自愈之骨，再在满天飘飞的骨灰中造一道骨河！ 【到底……哪个是本体……】 布迪博格像是在与一个看不见的敌人作战，此刻的他甚至怀疑斯科尔瑞克是一个没有实体的冤魂——不然为什么都碎成这个样子了，还没有破坏掉灵魂寄宿处？ 战斗至此，虽然布迪博格有些慌乱，但实际上李阅还完全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但是当影影融入了布迪博格的影子，这位脑灵之主瞬间头皮发麻，感知到了死亡的威胁。 “嘎嘎……”遍布于布迪博格全身的银鳞与魔甲像是脆弱的纸张一样泛起褶皱，层层延展着挤压起了脑灵之主的本体。 而影影此刻也十分紧张——杀了吗？可以吗？脑灵之主就要这样被自己扭死了吗？ 【影子恶魔……怎么会有影子恶魔……某些大人物……想要我死吗……】 布迪博格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将包裹于全身的意念猛力下压，竟然将自己的影子完全控制住了！？ 仿佛发生了错位，无论影影如何发力，地上布迪博格的影子都是那样凝固着动弹不得，不碎也不扁，时间就像是凝固了。 而就在布迪博格与影影拉扯之间，李阅把握到战机，再度勾勒骨河涌向半空中的遍身银鳞与魔甲的深褐色脑灵，希冀能有走运的魔狼之牙划破他的皮肤…… 【只有你们有帮手吗……即便丢弃我的宝藏……我也要活下去……】 李阅无法读懂布迪博格的念头，却赫然发现原本被融入到他身体里的“奴隶主”与其他几个死尸都撑起了身体，从那深褐色的脑沟中窜了出来！ 三只恶犬当先狂吼，早不复当初脑壳绽裂的样子，博德科利看起来伤势也不是很重，只是上下身体被帕拉丁的魔剑切断，战斗力基本上还保持完好。 一众死尸傀儡迎上李阅的骨河，三两下便将其劈得只剩下涓涓细流，就算有还有零星的骨头淋到了布迪博格身上，也都无法破开银鳞造成“流血”。 但李阅依旧没有放弃出手的机会——意念障壁不再，此刻是使用凋零之刺的最好机会，也是唯一机会。 李阅只希望银鳞和布迪博格已经融合为一个整体，刺透银鳞的时候也能给他造成致命伤。 李阅奋身一跃，在零落的散骨与骨灰的包裹下，头骨顶着骨剑疾奔布迪博格；在感应物级别的速度下，博德科利来不及回援，唯有三只恶犬反应了过来，撕咬上了李阅的头骨。 感受着森寒的獠牙刺破自愈之骨，抵住了装订线，李阅努力用意念支撑着颅内，务求先行击中布迪博格…… 【极度危险……所以骷髅的本体还是他的头颅……逼退！】 布迪博格仿佛终于找到了突破口，此时也来不及去想为什么骨剑又从头骨里完好无缺地探出来，只想躲开那缭绕着死气的剑尖！ “轰！”布迪博格的意念瞬间散溢，于周遭完全扩散，霎时间侵入了土石、骨灰以及李阅本体！ “逃……”李阅不明所以地生出这样一个念头，接着便发现自己主动放弃了使到一半的“凋零之刺”，头骨急速后退。 附念！布迪博格的意念为周遭所有的物事附着了一层“逃亡”的念头，霎时间岩洞的地面开裂，骨灰与骨河皆是向外扩散，完全不受李阅控制。 “咔咔咔……”李阅头骨崩开，甚至连骨剑也现出了裂痕。 骨剑也要逃？ 地上的影子像是被强行扯断了一般四分五裂，就连布迪博格原本的影子也离开了丈许的范围内，逃去了岩洞的墙壁边缘，地上被扯得整个白了一块。 都在“逃”。 至此，布迪博格周遭的丈许之地重新空了下来，博德科利等尸体都成了尸块散落在地，但依旧保持着包围之势；李阅的头骨与装订线都被扯烂，此刻又变成了光秃秃的一个脑灵，骨剑都差点在刚刚的一道“附念”下自行崩碎。 即便受伤濒死，布迪博格也有这种程度的力量吗…… 李阅默默给自己打气，思索如何将“凋零之刺”刺到布迪博格身上——异界恶魔的召唤由于“反逆”而被暂时终止，此刻那处析出的魔力颇为紊乱，李阅也猜不透片刻之后……会不会有更可怕的东西跑出来。 至于影影则是不知所踪，但李阅注意到了刚才它的配合，猜想再有好机会的话，影影应该还是会想办法“扭杀”布迪博格一记的。 问题就是如何“刺中”脑灵之主——有“反逆”的状态在，李阅蓦然发现自己如何计划都是徒劳，似乎陷入了绝境？ 这厢李阅正在脑补战术，那厢布迪博格缓缓回气，重新又有意念凝固在身，只不过比刚才少了一大半，此刻只剩下半米左右的安全距离。 而布迪博格看到裂开的头骨下那光秃秃的脑子，猛然整个身躯剧烈膨胀，脑筋爆起，就像是看到了世间最可憎的东西。 “你……是一只脑灵？”布迪博格传来的念头哑然而又无比愤懑，“你不是斯科尔瑞克……而是一只脑灵？” “一只我藏书库的脑灵……我低贱的奴仆……伪装恶魔之子……拆了我的家，破坏了我的想象，还把我逼成了这副模样？”布迪博格浑身颤抖，甚至有体液从空荡荡的脑管中崩落。 “早知如此……我何须怕你？”布迪博格身躯一震，释放着高位脑灵的威压，释放着脑灵之主的权柄。 【恶意+4444】 布迪博格动动念，便直接将李阅本体扯向了他——在脑灵之主面前，对李阅最危险的，其实是暴露“脑灵”的身份。 “成为我的养分吧，弥补我的损失吧，你这卑微的奴仆。” 李阅甚至生不出一丝以“布迪博格”为对象的念头，身躯被拉扯得笔直向前。 第107章 也只是一个屁响 而另一侧影影也是勃然心惊——它早就知道“斯科尔瑞克”是只脑灵，但是才想到布迪博格对脑灵有着绝对的统治力。 这一仗要怎么打？ 这只脑灵杀出血河，屠了一半的恶魔之子，最后瞄准了他自己的主人布迪博格…… 他知道吗？一定知道！ 明知道布迪博格是脑灵之主，居然还会有这种反噬权柄之主的操作？ 他到底是有多嗜杀？ 影影望着那飘向布迪博格的脑灵，无端有些许崇拜——这才是真正的魔鬼啊…… 接下来会怎么样，斯科尔瑞克……呸，那脑灵还会拿出怎样的惊喜？他真的能够反抗脑灵之主的权柄吗？ 影影觉得李阅应该已经陷入了绝境，但即便这样，他也没有听到李阅一声求救，默默尊崇的同时……也就更加期待。 而岩洞正中，李阅无可抗拒地接近着布迪博格，所有的骨骼、骨灰都已经坠地，宛如死去。 至于李阅……当然不会放弃。 即便有无可抗拒的权柄，即便有“反逆”生效…… 但是，死也要爆发。 “凋零之刺刺自己，从而杀掉……”李阅努力召唤地上的骨剑，可一旦把思路扭向布迪博格，马上就会陷入停滞，无法进一步思考。 越来越近，似乎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布迪博格吞噬那孤零零的脑灵了。 “不对，重来……凋零之刺刺自己，凋零之刺刺自己……”李阅摒弃一切无关的遐想，脑海中只剩下一副自刺的画面——画面中，骨剑就像刚才那样插进李阅的脑灵本体，剑尖则满满缠绕凋零死气。 再无机会更改，李阅已经被吸入布迪博格意念可控的范围内，下一秒无论是吞噬还是捏爆，都只在脑灵之主一念之间。 【死吧……藏书库动乱的罪魁祸首……成为我的养分吧……】 布迪博格静静欣赏那弱小脑灵逐渐被吸入身体的画面，直到画面中突兀出现了一柄剑，泛着黑光的骨剑。 “嗯？”布迪博格刚刚察觉不对，一刹之后便被骨剑抵住了银鳞。 似乎是被“反逆”影响，凋零的死期并没有缠满剑身，只有剑尖的微微一点；但那气息依旧爬向了鳞片与鳞片的交接处，渗入了布迪博格的身体。 “痛！”布迪博格大惊失措，急忙更改了意念，放弃吞噬李阅，而准备一记念力将其捏爆！ 而李阅也有一瞬回复神智，脱离了脑灵之主权柄掌控的他，身体继续向布迪博格的鳞片上爬着，同时迅速换上了一身新的“斯科尔瑞克”！ 那是刚刚从布迪博格处得来的新鲜恶意，极恶的恶意。 斯科尔瑞克重现的瞬间就被布迪博格的意念压碎，但在柔韧装订线保护下的李阅伤而未死，强忍着爆体之感继续挺进，同时…… 同时动用全部的恶意兑换成骨骼，一股脑地丢了出来，分散脑灵之主的意念压力。 骨河在布迪博格身畔爆发！ 紧接着那骨河再在布迪博格身边凝固、粉碎！ 就这样源源不绝，一时间甚至让布迪博格力有未逮；不过凋零之刺依旧迟迟没有成型，只腐蚀了一小块银鳞，才开始在银鳞上扩散。 李阅强打精神，不断将布迪博格传来的恶意兑换成骨骼，堪堪抵住了不断衰弱的意念——两股截然不同的意念在岩洞正中僵持住，只看哪一方率先支持不住。 向前、向前、再向前……李阅脑海中别无杂念，只是机械地兑换着骨骼，召唤凋零之刺——李阅只以召唤凋零之刺为目标，强逼着自己不进行任何联想。 而布迪博格第一击未能杀掉李阅后却想了很多，终于在不断涌现的骨河与骨刺出现的时候，萌生了些许退意。 【只要拉开距离，找到那卑贱的奴仆，一次附念……我就可以让他自爆……】 【该死……要不是魔力都用来恢复伤势……我用土也能把这混蛋埋死……】 布迪博格企图后退，而也就在这时，失败了无数次的“凋零之刺”的召唤终于成功——那缠满了死气的剑尖向李阅传回了一丝触感，一丝刺破了血肉的触感。 即便只有一点点。 “叽——”布迪博格的身体中迸发出尖锐的一声痛嚎，银鳞迅速解体，层层拦向那扑面而来的汹涌骨河。 只不过受到了凋零之刺直击，银鳞们在阻拦的过程中就变得极为黯淡，更在死气的摧残之下化作飞灰，无力地搅动于空中，像是一条死河的注脚。 “够了。”李阅本体在骨河的包裹下后退，终于能够长出一口气，咯咯宣读战果——凋零之刺命中，李阅已经能够感知到他的意念与气息正在迅速衰落。 只要命中，就够了。 接下来是保命时刻，先逃开布迪博格的意念范围，以防再度被他召唤融合——后退的同时，李阅进一步释出更多装订线，牢牢地缠绕石墩和凸起的岩缝，努力与布迪博格拉开距离。 而这声“够了”落在影影的意识之中，又被他品出了一点别的意味。 够了？接下来看我表现了？ 影影倏然伸展，自布迪博格背后的岩壁袭来， 布迪博格本来把剩余的全部意念包裹骨河，勿要拉李阅同归于尽，但是影影的出现再度让他陷入混乱。 【这要命的联击……还有那死气……要怎么解决……】 【该死……如果我没有把藏书库所有的魔力用来疗伤……】 【逃……逃离这里……既然知道敌人是脑灵……只需要魔力稍稍恢复……就可以召他主动来送死……】 布迪博格扯回意念，全力阻止死气缭绕己身，避开与影影接触的同时逃向来时的岩道。 像是一个被捅破了的面粉包——布迪博格的身体不断被侵蚀着、破散着，爆发最后的力量，兜起一道诡异的弧线，堪堪绕开了影影！ “就现在……”李阅招呼影影扔出早就存在影空间里的骨骼与刺网，阻拦布迪博格逃离——真要被他逃开的话，李阅相信脑灵之主有一百种方法弄死自己。 地上蔓延而来的影子如同炸起的刺猬，数道稀薄的影刺射向布迪博格身下那块空白，同时十只“斯科尔瑞克”各自身披刺网现身半空，张牙舞爪地抱向躯体不断散溢的布迪博格！ 【最后的力量……逼开它们……就可以……】 布迪博格使出最后的“灵魂冲击”，一道意念捣烂了地面的影子和扑来的骷髅，却在距离岩道咫尺之遥时，被刺网拦截。 “滋滋……”狼牙与骨刺磨破脑膜的声音响起，布迪博格一身脑液与污泥，被困于数十张刺网之中。 哀嚎、挣扎、退缩……在布迪博格不断的循环中，脑液与污泥流散在地面上，那些环绕着李阅的尸块也渐渐融化。 感知着布迪博格逐渐萎缩、干瘪、死亡，李阅反而再度穿上新的身躯，并将自身的装订线缠绕得更紧绷了些，然后向这位将死的脑灵之主传念，榨干他最后的一丝恶意。 “谢谢你的保护……”李阅传念时，直接将博德科利追击到藏书库的那画面截取给脑灵之主。 【是他……当时欧基布基追的就是他……】 【恶意+3444】 【被我推出去参加斗兽场的……第五藏书室的脑灵……】 【啊……斗兽场……欧基布基……】 【恶意+4444】 恶意迸发之时，影影的影刺终于刺入了布迪博格的身下——那黑褐色的脑灵身体上突现空洞，仅存的脑液与污泥全部爆出。 “啪！”布迪博格死亡，也只是一个屁响。 整个藏书库蓦然一震，像是有一把锁被撬开，自布迪博格身上，自空间的空气中……泄出浓稠魔力。 【击杀高阶魔物，获得1恶魔点数……】 布迪博格化为血尸，隐有光芒升起。 第108章 吃脑补脑 李阅一晃，强撑着精疲力尽的躯体游移到了布迪博格的尸体旁，捡材料。 且不说藏书库失去了主人，解放了无数魔力；也不说李阅移走了头顶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从此自由自在，单说脑灵之主能提供什么“材料”，就叫李阅无比期待。 斯科尔瑞克掉了“自愈之骨”，书魔掉了“装订线”，芬利掉了“魔狼之牙”，波什掉了“熔岩右手”……每一样都成为了李阅的身体部件，并且实实在在地转换成了战力。 再多一样布迪博格的“材料”，脑灵之主的材料，或许能引发质变？ 讲道理，脑灵掉落的材料，应该对脑灵的帮助更大吧？ 怀揣着无限希冀，李阅将尸体旁升起的光球收入恶魔图鉴，无视了身边正无限感慨的影影，仔细研究其功效。 【材料“脑灵脑垂体”，请确认】 李阅皱着脑沟感知着“脑灵脑垂体”的作用，越想越觉得迷糊——“脑灵脑垂体”是强大脑灵死亡后才会析出的材料，除了恶魔图鉴可以直接将其析出以外，人类也钻研出了不少获取方法，而本身这种材料，就是魔法师们最爱。 “脑灵脑垂体”能有效增强服食者的感应能力、激素水平和生长能力，不仅仅可以用于魔法师的魔药，甚至可以用于骑士、猎手和盗贼等等，非常有助于个体的后续发展。 综合来讲就是十全大补，本身也是贵族们最爱的标配魔药材料之一——服食之后能有效带动身体发育和感应能力，无论未来想成为哪种类型的勇者、获取任何特殊能力，都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可是这玩意……对于脑灵有什么用？ 也可以增强感应力和身体发育吗？没有身体怎么办？ 这算什么，吃脑补脑？ 可问题是……怎么吃呢？ 李阅心里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单纯试了试把它挂在大脑后面，结果发现并没有任何作用。 或者……需要用意念“浸泡”了之后，强行融合？ 李阅隐约有了一点想法，呆立原地用力分析。 而影影终于呆不住了，巨大的淡字几乎铺满了整个岩洞：“你！是！脑！灵！” “之主了吗！” …… “居然被他成功了……”门托的指尖多了处焦痕，而手边那张“反逆”的卡牌被完全烧烂，只依稀看得到牌面黢黑，有一只长相扭曲的蠕虫。 “打败了‘反逆’吗……”门托舔掉了指尖的焦痕，若有所思的样子，“要么……就送给他？还是再等等？” 门托的指尖在“反逆”那张卡牌上游移，倏然将其扣起。 “反逆”效果终止。 李阅注意到了，没有在意——此刻的他正在与影影交头接影。 “我不是脑灵之主，也不会是脑灵之主，我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脑灵。”李阅纠正影影的用词——布迪博格死后，除了爆发大量魔力和一个“脑灵脑垂体”以外，并没有其他的能够象征“权柄”之类的东西析出，李阅感知自身，没发现个体有什么其他的变化，也就确定了自己还没有执掌藏书库、执掌脑灵的权柄。 “你们脑灵都这么强的吗？可昨天死在混沌之门里的都很弱。”影影摆动身体，“内特媚儿只一个媚眼带他们‘入梦’，他们就全被控制住了……” “她哪有那么大的魅力……”影子颤颤巍巍的，像是在小声嘟囔。 “说不定在外面，她一个媚眼，我也会死。”李阅还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收了人头的几位中，只有魔狼芬利和书魔是正面强杀，并且带一点偷袭成分；剩下的布迪博格和波什三魔都只能算是补刀，抓住了他们最脆弱的机会罢了。 这也让李阅对恶魔之间的战斗有了更深的理解——敢打敢拼虽然重要，但最核心的，还是要找准对手以及出手时机。 像内特媚儿这种，李阅只能想到先献祭一个美男给她，然后趁他们在梦里覆雨翻云的时候突施偷袭，或许会有一点胜算…… 等一下，为什么要规划如何击杀内特媚儿？ 上瘾了？ 李阅决定需要好好控制野心，可不能太膨胀——布迪博格与波什一伙都是必须要除掉的绊脚石，接下来终于可以在藏书库好好生活，蒙头发展了。 可藏书库的权柄怎么办？欧基布基那边怎么办？没个权柄之主照拂，藏书库活得下来吗？ 会不会像影影说的那样……引发战争？ 李阅的思绪纷乱如麻——第一次，李阅发觉赢了之后的烂摊子好像更难收拾…… 动手之前，李阅只知道如果脑灵之主健在的话，自己就没有未来；可真没了脑灵之主，未来好像更加晦涩难明了？ 换句话说，当初又是何等绝望？ 是那种无暇去思考明天的绝望。 但事情还要一件一件解决。 时不我待，只能向前。 李阅强行镇定了下来，捋了捋问题，盘算起了接下来要做的。 首先就是改善藏书库的环境——有那本《致命机关》和自愈之骨在，李阅觉得只要争取一些时间，就能借用米尼米妮们的巧手，把藏书库打造成一座堡垒，变成自己的主场。 而每日复活的脑灵也一样可以成为助力——掌握了脑灵“晋级学”的李阅，无疑是他们最好的老师。 当然了，前提是有控制脑灵们的办法。 剩下的……米尼米妮们的饮食、训练也都要跟上，同步自己还可以在封闭战训中“汲取”更多知识，消化更多现有的知识，充分地了解这个世界，以便寻找出路。 然后，就是最急切的那个问题——杀掉了布迪博格……后面的杀戮杯谁去参加？ 战斗的收尾也一样麻烦，甚至麻烦过“战斗”本身。 布迪博格还有三场战斗才算偿还了债务，假如缺席的话，会不会有严重的后果？是否会成为引发战争的导火索？ 只能寄希望于布迪博格的复活了…… 最好能再在藏书库上层找点好东西，快速提升自己…… 咦？藏书库上层不是有不少“禁书”么？去哪里了？ 难道都被“炼狱之心”炸没了？ “对了，你进来的时候，有看到过幸存的书籍么？”李阅问影影——此时李阅本体的状态奇差，很难通过意念感知到岩洞外的情况，只能寄希望于影影。 “有些残页，都跟‘小斗篷’在一起。”影影一边回答，一边感慨——不愧是杀掉布迪博格的强者，居然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得意与兴奋，只惦记着那些遗落了的知识。 嗯，以后我也要好好学习。 “原来如此……那我们休息休息，过去看看。”李阅实在是需要时间回气，也觉得有必要了解一下藏书库的灵魂祭坛，并且密切观察布迪博格的“复活”。 “要过去吗……可是……”影影好像注意到了什么，变成了一个箭头，提醒李阅感知身后。 李阅疲惫至极，当然没有一直全神戒备，此刻再见到影影的危机提醒难免慌张，先迅捷移动到影影所在的那一侧，然后骨剑遮脸防守，方才回身…… 没等转过来，李阅就想明白了怎么回事——此前用恶魔图鉴召唤异界恶魔，却因为“反逆”的效果一直没有成功，哪想得到与凋零之刺不同，召唤恶魔的过程“反逆”结束后，居然续回来了？ 等意念探到那处，任李阅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召唤过来的……居然是个这。 第109章 你好？ 那是一个浑圆无瑕的“蛋”。 蛋是银色，极具一种金属感，周围隐有细碎的小颗粒来回流动，构成了碗状，然后不断组合成面孔又或者是骨骼，形态都极端怪异；中间隐约还出现过斯科尔瑞克的骷髅面孔，不禁令李阅猜想这个“蛋”能够感知到自己。 在小颗粒分解组合时，同时有一种接近于呓语的声音在岩洞内响起，从刺耳的鸣叫再到通用恶魔语，仿佛是在进行语言的校准。 这是啥？ 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甚至是另一个时代的恶魔？ 李阅打量着这颗“蛋”，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觉——这是完全体吗？还是某种恶魔幼崽？要不要灭杀？ 能吃吗？ 【解析中……0.4%……】 【是否消耗1恶魔点，撤销异界传送？】 当李阅用恶魔图鉴开始分析起眼前的恶魔，忽见脑海中弹出这样一行提示，当即一惊——还可以传送回去的吗？ 而这1点恶魔点，是刚刚杀死布迪博格才拿到的，也是李阅目前唯一积攒的恶魔点，可谓十分珍贵了。 既然可以撤销，李阅就稍微有了些底气，觉得似乎可以与这颗“蛋”交流交流，或许可以省下唯一的1点恶魔点…… 当然了，就算真的要传送回去的话，也要打好提前量，以免再像召唤时一样晚了那么多才成功，不仅没能拿来挡刀，反而留下了一个不得不解决的小尾巴。 再怎么说，这颗“蛋”也算是外来物种，显然不能就这样丢在藏书库上层——李阅一边用恶魔图鉴进行解析，一边思索着它的处置方式。 “这是什么？”影影绕蛋一周，好奇地触碰那不断变幻形状的颗粒，甚至还抚了抚银色的蛋壳。 “一个蛋，恶魔的蛋。”李阅心想假如这蛋爆起伤人的话，显然需要影影的帮助，于是便和他简单解释一番，“你不要太靠近，也许有危险。” “蛋？危险？”影影一惊，“你生的？” 这是什么操作？一边与布迪博格战斗，一边还下了一个蛋？ “它来自另外一个世界。”李阅强忍住内心的波澜，勉强回答。 “你刚才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影影更加惊讶——即便他是诞生于深渊巨口，但也从恶魔远征军里听说过……破开一个空间障壁需要多少魔力。 这脑灵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远远把自己落在身后了？ 假如有这种程度的魔力，直接灌到布迪博格身体里，就够把脑灵之主打爆了吧？ 还是说这脑灵也和自己一样，非常享受战斗的乐趣？ 李阅没空关注影影这么多的内心戏，又很难向他解释，便默认了下来：“总之它可能很危险，禁止触碰。” 影影急忙让开。 【解析中……4.3%……】 李阅一边解析着蛋的构成，一边观察着异样的颗粒流动，心说幸好这蛋除此以外暂时还没有其他的动作。 感知着核心区域的空间破碎，李阅有些想要趁机去找找有没有幸存的禁书——解析进度很慢，这蛋显然不是凡物。 无法忍受浪费时间，于是李阅用意念包裹银蛋，想要拖着它一起去看看——管它到底是什么，总之先带走，解析完了再决定要不要送回去。 但是稍微想要把蛋抬起，李阅才发现这颗蛋是有多么沉重。 就像一座山。 无论李阅如何发力，以当下半吊子的意念力，竟然不能将其挪动一丝一毫！ “你在干嘛？”影影察觉到了李阅的意念波动。 李阅装作若无其事：“我还没想好……要不要把它送回去。” 还能送回去？这只脑灵到底保留了多少底牌？ 明明已经精疲力尽，居然还能破开空间，把蛋送回去？ 影影肃然起敬。 于是就这样，一只脑灵与一只影子恶魔凝望着岩洞正中的银蛋，互不说话，像是在思考这蛋是煮还是煎。 与此同时，在一片混沌中，魔王导师门托也拨开迷雾，远远地看着这颗蛋。 “居然可以突破现实进行召唤……”门托当然自始至终都观察着李阅，这一下彻底被他惊到——这脑灵还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事？ 既可以幻化成各种恶魔的形态，又能够读取恶魔的心灵，现在还能带异界物突破空间？ 难怪一直遮遮掩掩，藏着很多秘密的样子…… 门托活了千年，即便见多识广，也被李阅层出不穷的手段惊住，不由得更加兴奋——假如这只脑灵成为了魔王，会对这个世界造成多少影响？ 自己的心愿是不是也终究能够达成了？ 门托想起脑灵小心翼翼又拒绝帮助的别扭劲头，决定暂时先不去招惹他，继续慢慢观察，等到下一次沉睡之前……再与这只脑灵好好谈一谈。 而且下一堂“晋级学”，似乎有直接可用的内容了——门托抚了抚那一片焦痕的“反逆”卡牌，捏在指间，拢入袖中。 …… 【解析中……36%……】 “想好了吗？要不要送回去？”影影等了许久，耐心终于告罄。 通常来说，影子恶魔都是非常有耐心的类型，毕竟大多数都曾在诞生地经过了千年的孤寂时光。 只不过这一次不一样——影影与李阅携手击杀了布迪博格，然后就看到李阅收起了脑垂体，再唤出了异界的蛋，然后……就不动了？ 这未免与影影的期待存在了太多出入——莫名的，影影总觉着还会再发生点什么。 “没想好。”李阅当然要等解析完成才能有所决断——这可是异界恶魔，谁知道会掉什么材料？ 而且李阅怀疑……这本就是恶魔图鉴能够召唤异界恶魔的初衷——一个世界的生态以及时态都相对固定，“召唤”异界恶魔，就是丰富恶魔图鉴的补充手段。 那必须要趁这颗“蛋”相对平静的时候，全力将其解析完成。 不过截止目前，蛋除了校准声音以及用细碎的颗粒模拟形态之外，还没有任何针对李阅的恶意产生，这也是李阅一直安心等到现在的原因。 “你有什么建议？”闲来无事，李阅问影影。 “我？我没吃过蛋。”影影居然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但是纯血恶魔们说，蛋要生吃才好吃，无论是什么品种。” “不吃。”李阅连嘴都没有，也没这个需求。 而且李阅也怀疑这颗“蛋”根本就不是碳基生物——哪有碳基生物的表皮就这么有机械感，蛋时期就体重超标的？ “这样，你去核心区域看一看……”李阅见影影闲得发慌，提出了一个建议，顺便把自己的猜测也告知于他——核心区域的“小斗篷”是藏书库的灵魂祭坛，脑灵们每个绿时开始时，都会从中复活。 禁书的残页也应该都保存在核心区域。 “布迪博格还会复活？”影影一下来了精神——回忆刚才，影影对自己一直划水的表现不太满意，是多么希望能再有一次血河模拟战中那样的表现。 李阅任由影影去核心区域守尸，没提布迪博格归来时已不会再是脑灵之主，只会是个记忆破碎的普通脑灵。 【解析中……67%……】 影影一去不归。 【解析中……98.7%……】 正当李阅期待从恶魔图鉴中看到“蛋”的全部状态时，蛋却突然“说话”了。 “你好？”破碎的颗粒聚拢在蛋的周围，上下起伏凝成声浪，标准的恶魔语。 第110章 让我尝尝 若非李阅是个穿越者，可真就被蛋吓到了。 我在解析它的同时，它也在观察我？ 还有，它是怎么掌握恶魔通用语的？明明这段时间里，自己和影影的交流都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就算它能够解析文字，也没道理掌握发音啊？ “你好。”李阅强压下心中惊骇，咯咯发声。 “这里是哪……凯欧斯……好像与我的世界不太一样……”蛋自言自语着，突然变得很有礼貌，“很抱歉，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一只‘斯帕德’幼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还要96个凯欧斯纪年才会成熟……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你可以叫我……蛋蛋。”颗粒组合成手臂的形状，向李阅伸了过来。 “请多指教……”李阅握上了颗粒组合的手掌，触感凉腻，如同抓住了一蓬不断变幻的金属沙子。 外星生物？ 李阅完全无法理解“斯帕德”指的是什么，只能等待恶魔图鉴解析完成，但猜想中……既然恶魔图鉴把人类也归为“恶魔”的一种，那么“外星生物”等同于“异界恶魔”也勉强可以成立。 不过还需要96年才成熟，那应该还在可处理的范围内，不急着把它赶回去？ 好不容易解决了布迪博格他们，李阅还没做好准备面对一个新麻烦。 “在对方进行自我介绍时，不自报姓名是非常失礼的。”蛋蛋的颗粒凝成一个有些生气的骷髅面孔。 “哦，我是斯科尔瑞克，骷髅王子，骨剑的执掌者，骷髅一族的恶魔之子。”李阅既然穿着斯科尔瑞克的脸，自然就这这个身份发散。 蛋蛋的颗粒缓缓化成一个问号，似乎有些困惑于李阅到底是在介绍几个人。 片刻后，蛋蛋想明白了：“我是蛋蛋，‘斯帕德’幼体，母星的执掌者，宇宙的流浪垃圾，不可摧毁之极限物质……” “够了，够了。”李阅握紧了蛋蛋的手，“你好，蛋蛋，很高兴认识你。” 李阅难得遇见一个勉强算得上是“正常”的交流对象，却没想到是一颗蛋。 “是你把我叫过来的，对吗？你有什么诉求？”蛋蛋像是一位神灵，正在聆听李阅的心愿。 “也没什么……”李阅怎么敢说当初是要叫你来挡刀？ 不过按照蛋蛋对自己的描述，“不可摧毁的极限物质”……或许真的有点东西？ 【解析完成，恶魔图鉴收录no.9901——斯帕德】 交谈间，恶魔图鉴终于完成了解析，李阅也终于可以按图索骥，在看透蛋蛋的底细，再与它谨慎沟通。 【斯帕德，分布：未知；寿命：300-；习性：彬彬有礼，乐于承受对撞与猛击，不断寻找着自身的极限，成为成熟体的时候，会依据承受过的伤害而成为一个固定形态；爱好：重击/极寒/沐浴岩浆；技能：颗粒拟态；行动预测成功率：0.132%；弱点：从幼体到成熟体的转化期】 果不其然，作为一只“异界恶魔”，蛋蛋的资料整体上非常离谱，始于“未知”——从寿命上来看，斯帕德的寿命甚至超出了恶魔书记官的寿命极限；而习性的介绍也非常能够说明问题…… 合着，是个自虐狂？ 而且与其他恶魔不同，蛋蛋在恶魔图鉴中的介绍中，多了一行“执念”。 【执念：一次足以裂蛋的重击】 【召唤异界恶魔不受驱使、不被限制，但可完成其执念，构筑一个良性关系……】 也就是说，只要能把蛋蛋打碎，就可以做朋友？ 李阅看到这行介绍，下意识就像动用“凋零之刺”来上一记，可惜布迪博格才死不久，要等到下一个红时才有刺蛋蛋的机会。 而除了“凋零之刺”以外，李阅也想不到自己还有什么能碎蛋的手段，只好暂时忍耐。 啧，当初没叫它挡刀还真是可惜了…… 或许召唤异界恶魔时，恶魔图鉴能够感知到自己的心意，然后做出一定程度上的甄别？ 而且这东西……成熟期才会有一个固定的形态？蛋蛋的形态又会是什么？ 养成系了？ 李阅先把这个疑问压在心里，继续向下看——蛋蛋的爱好也比较特殊，除了意料之内的“重击”以外，还包括了极寒与酷热。 从“宇宙的流浪垃圾”来分析的话，斯帕德一族似乎是真的不断在探索极限，而“沐浴岩浆”……岂不是正中下怀？ 李阅那突兀的红色右手不就能化成大把岩浆？ 最后再看弱点——斯帕德唯一的弱点，就是从幼体到成熟体的转化期，除此之外无敌？ 至于幻化蛋蛋需要的恶意消耗……竟然惊人地达到了10万？ 李阅惊骇于蛋蛋本身的“质量”，同时也对如何“运用”蛋蛋有了些考量——见这异界恶魔这么有礼貌，不告知它一声，似乎不是很妥当？ 双方没有利害纠葛，现在告诉它，总比被它自己发现得好。 “嗯……我没什么诉求，还是说，你要回去？”李阅给蛋蛋一次自己选择的机会，“我可以把你送回去。” 虽然这会消耗1点来之不易的恶魔点，不过李阅觉得等自己站稳阵脚，还会有很多狩猎恶魔的机会。 听到李阅要把自己送回去，蛋蛋的颗粒突然皱在了一起：“怎么，我碍着你什么事了吗？” “不，这是一种礼貌。”李阅很快找到了与蛋蛋沟通的要诀，“毕竟我在拉你过来的时候没有征询过你的同意，所以这一次，你自己选择。” “怎么样，要回去吗？”李阅其实猜得到答案。 “都可以……”蛋蛋沉默片刻，颗粒乱摆，“这个星球……也存在着一些我成长所需的物质，或许我可以停留一段时间。” 李阅现在怀疑，蛋蛋的颗粒也有某种作用方式，能够感知并学习这个世界——不然怎么解释这蛋一开始的沉默，和突然学会的恶魔通用语？ “但其实我更在乎的是……这个世界有能伤到我的东西吗？我成为成熟体之前，还需要很多这方面的帮助……”蛋蛋的颗粒再度呈碗状，似乎是在努力感知着凯欧斯大陆混沌与凶险。 “好像还不错。”蛋蛋给出评价。 “一定可以。”李阅心想挨打的机会简直不要太多，尤其是自己“可憎”加身，真的很需要一块盾牌。 即便这盾牌只是个蛋，还是个重到很难移动的蛋。 自愈之骨加上装订线的防卫能力虽然还算不错，但是遇见真正强大的恶魔还是不够看——布迪博格伤重至濒死，连意念都只能停留在丈许的范围内，却依旧可以瞬间将自愈之骨捏碎、威胁到李阅本体，那么换做其他更加擅长战斗的恶魔，显然会更加危险。 至于沉重到无法移动这个问题……李阅完全可以通过“浸泡”来解决。 反正干掉了布迪博格之后，暂时还没有什么迫切需要解决的麻烦，李阅觉得自己还有些时间用来“浸泡”蛋蛋。 而测试蛋蛋的坚固程度……远的不说，近的不就有一次机会？ 核心区域还处于破碎状态，也不知道影影有没有找到进去的办法，实在不行投“蛋”问路也是一种选择。 “那我留下。”蛋蛋再度伸出了“手”，“请多指教，斯科尔瑞克，骷髅王子，骨剑的执掌者，骷髅一族的恶魔之子……” “很高兴认识你。”李阅牢牢握上那凉腻的手，继而问道，“有没有兴趣……感受一些空间破碎的撕裂之力？” “当然。我对那个很奇怪的区域很感兴趣……”蛋蛋竟然也早就感应到了核心区域的状况，像是遇见了一顿大餐，“让我尝尝。” 第111章 投蛋 李阅用尽全力，方才勉强用意念抬起了蛋蛋——就这，还是蛋蛋不断用颗粒一起搀扶着才完成的。 李阅不禁觉得自己把事情想得有点简单了——蛋蛋连挪动身子都费劲，哪能在电光石火的战斗中充当盾牌？ 用法上还要再做考量，或许等蛋蛋成为感应物后才可以自由使用……又或者……要有影影的帮助才可以。 “虽然这不太礼貌，但是我不得不说，你的力气不怎么样。”蛋蛋的本体毫不吃力，托着它的粒子倒是已经崩溃了好几次，“凯欧斯大陆上的生物……力气都是你这种水平的吗？” 李阅知道他是求“重击”了，恨不得抽出骨剑给它一记凋零之刺：“当然不，我并不是以力气见长。” “你的这只手……好像不太一样？”蛋蛋用它的颗粒凝成线，指了指李阅的右手，“有我很喜欢的气息。” “哦？什么喜欢？”李阅装作不知，心里想的却是还好没有被蛋蛋遇见过波什或者炼狱之心，不然这些纯血恶魔和炼狱之心可比自己的右手有吸引力多了。 “炽热的味道。”蛋蛋的颗粒在李阅右手的魔纹之间流淌，带来一股凉意。 “这样？”李阅释放岩浆，很快将魔纹之间的颗粒包裹住。 而剩余那些支撑着蛋蛋身体的颗粒像是遇见了蜜糖，一窝蜂地涌了过来，差点将李阅刚刚释出的岩浆凝固。 “对！对对！”蛋蛋的本体非常激动，“想不到你还可以这样，那我又多了一个留下来的理由……” “等一下可以帮你泡澡。”李阅淡淡道，“你先把你自己身子撑好……” 刚刚颗粒们一窝蜂地涌上，蛋蛋的本体也毫不意外地掉落在地，砸了一个大坑。 “好的，什么时候？”蛋蛋勉力把颗粒召回，堪堪支撑住身体，整个蛋都被热意侵染，舒服死了。 “快了。”李阅三步一个踉跄，才走了一半的路，与蛋蛋一起来到了核心区域的外沿。 蛋蛋坠地的声音引来了影影，这个好不容易沉寂了片刻的影子恶魔见到岩道上奇诡的一幕，好奇心自然爆发。 “这是……你在干什么？”影影没看懂李阅的动作——满手岩浆，扶着银蛋，是正在烤吗？居然不叫我？ “你好，我是蛋蛋，‘斯帕德’幼体，母星的执掌者……”蛋蛋的颗粒感知到了影子的变化，开始自我介绍。 “蛋蛋，影影；影影，蛋蛋……”李阅快速帮两个恶魔互相介绍，完成了三个世界的初次正式会晤，“蛋蛋会暂时跟我们一起行动，你还不快过来帮忙？” 无需多讲，影影看出了李阅的吃力，也因为好奇一瞬间融入了他们的影子之中，近距离感受蛋蛋的状态。 奇怪的是，这一次不只一个影子窜入，而是四面八方都有影子飘来，宛如飞行在地面上的飞鸟，三三两两地挽着翅膀，毫无章法；有的影子甚至窜过了头，撞在了岩道的墙壁上。 “你怎么了？”李阅察觉的影影的不对劲，果断询问 “碎了！那里真的碎了！”影影连地上的字迹都是重影，交叉倾斜在一起，缺行少字，令李阅分辨得很艰难，“我去看过了，核心区域，碎了全碎了，我也碎了……” “很多禁书的残页……还有一些契约……笔记……感觉很不寻常……” 影影啰啰嗦嗦写了一大堆，李阅感知了许久才读懂核心区域当下的情况——以灵魂祭坛为中心发散，范围内整座巨大岩洞都呈一个支离破碎的状态；影影进入的瞬间就遭到了分体，在探查过祭坛状态后勉强逃出，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写什么都重影。 好在影影的“弱点”并不包括裂体，只要给它时间找准位置，依旧可以重新归为一个——不过在那之前，李阅与蛋蛋都只能承受重影字迹的折磨。 而由于逃得仓皇，影影没有腾出时间钻研空间内留存物的具体内容，只能得出“很不寻常”的结论。 听到这一形容，李阅当然对那破碎空间内部更感兴趣——布迪博格虽然死了，但藏书库上层还有几个问题没有找到答案…… 比如那遗失的藏书库权柄，比如整座藏书库的魔力分配，比如“小斗篷”的含义。 如果有答案的话，显然就在祭坛旁边的破碎空间中能找到。 “分裂？我很期待……我还没有分裂过。”蛋蛋好不容易读懂了影影的字迹，当即也如同李阅一样跃跃欲试，“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体验到这么新奇的东西……你们这里都这样吗？” 蛋蛋的询问让李阅很难回答——魔王城是混沌产物没错，但像这种想象空间被炼狱之心炸烂后的破碎环境……应该不常见吧？ “快，带我去。”蛋蛋的移动能力有限，细碎的颗粒化作两个小脚，一边艰难移动着，一边催促李阅。 李阅叫上影影一起帮忙，三个恶魔合力拖着蛋蛋行走，果然快了不少——在三五次撞墙以后，三魔终于抵达了核心区域外。 敞开感知，李阅发觉整个破碎空间内的情况错综复杂，完全找不到进入的方法，仿佛连意念也可以割破。 “果然非常奇特。”蛋蛋好像发现了什么玄机，“快，快把我丢进去试试……” “不要急。”李阅按捺住蛋蛋，转而对影影传念，“除了破碎以外，还有什么别的感觉？” 李阅担心事态超出控制，想要尽量多了解一些未知。 “没有了，只要碎了不会死，就可以进去。”影影十分笃定，“你要试一试吗？” 见证了李阅单方面碾压布迪博格之后，影影对李阅十分尊崇。 李阅心说自己进去的话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当然不答，沉默之中自显高深。 “但是蛋蛋说不定可以，他……她……它好像很硬。”影影无法判定蛋蛋是男是女，只好把人称全用了一遍。 “‘它’不错，我喜欢，你应该怎么称呼？”蛋蛋觉得和影影找到了共同语言，问起了影影的性别。 而影影一愣，转问李阅：“结婚的话，这个有限制吗？” 李阅脑沟紧皱，满眼洞的问号——你居然问这个？ 无视此问，李阅将意念聚焦于破碎空间的入口，努力感知着内里的裂痕走向，突然发现只要时间充足的话……本体就算进不去，应该也可以凭意念找到一条通道，进而感知祭坛的具体状况。 “蛋蛋，你准备好了吗？”李阅准备投蛋问路——一是测试蛋蛋本身的强度，二是测试破碎的空间到底怎样才能回复正常。 “我生来就准备好了。”蛋蛋的颗粒小脚微曲，随时准备跃入那破碎的空间，“不过等我回来的时候，能帮我泡个澡吗？” “一言为定。”李阅点点头，招呼影影一起发力。 投蛋吧——藏书库残存的秘密，将由这颗蛋开始揭晓。 “咬我的恶魔屁股……这算是怎么回事？”感知到空间的可怖变化，李阅甚至骂出了波什的口头禅。 第112章 残页 蛋蛋被扔进去的一瞬，那整个造成空间破碎的力量仿佛全部汇集到了它的身上，爆起一连串“啵啵啵”的裂响。 裂响响彻在李阅脑海中，甚至有蔓延的趋势，一瞬间洞口崩裂，自愈之骨再度有了些崩溃之势。 影影见李阅一步不退，不由内心的尊敬之情更加泛滥——裂痕开始蔓延，自己是影子还可以拼回来，脑灵居然也不怕？ 而实际上，李阅是有些被惊呆了，被蛋蛋的表现惊呆。 余威已经如此震撼，但那股沛然巨力落在蛋蛋身上，却只泛起了层层涟漪，丝毫没有对它的行动造成任何影响。 也没什么好影响的——蛋蛋根本没动作。 也是在这一瞬间，李阅明确感知到空间有重新拼合的迹象，意念再度以一个正常的方式在空间里延展，等待空间被拼凑的同时，逐步靠近正中的祭坛。 但那是一个缓慢的过程。 而孤零零的蛋蛋被丢到了核心区的岩洞，岩洞中也刹那惊现无数飘零的书页、断壁与碎木，就好像一枚蛋砸破了空间的表象，撕开了空间的伪装，现出了最真实的样子。 正中央是一座石墩一样的灵魂祭坛，石墩上刻印着一枚“书籍”样式的徽记。 而环绕着祭坛的除了书页、断壁以外，更有一个实实在在的蓝紫色斗篷，团成一团的蓝紫色斗篷——那斗篷缓缓漂浮在祭坛旁边，内里包含着一个与蛋蛋差不多大的事物，但具体是什么还无从得知。 藏书库的权柄？还是什么其他的宝物？ 这一刻，李阅非常焦急于空间拼凑的进度，但却无可奈何——蛋蛋只能以被动承受破碎空间的挤压，并不能主动改变什么，李阅只能等岩洞处的空间被慢慢拼接回来。 虽然李阅还不明白其中道理，但是猜想中，那处空间应该是以某种破碎的规则存在，而蛋蛋的出现打破了这种规则，也就反过来造成了影响。 由于无法破坏，进而锚定了这处空间？ 李阅没想到蛋蛋还能如此使用——这个异界恶魔的召唤性价比很高，又几乎是为了现在这个场景量身定做的，一时间让李阅李阅有种转运之感。 当然结果还是要看“斗篷”到底是什么，禁书的残页是否有价值，能否被利用…… “怎么样？么样？”影影见李阅一直不做声，终于摆字询问。 “快了。”李阅的意念已经越过了蛋蛋，延展到了岩洞的中段，“就快要恢复原状了……” 与此同时，那些漂浮在半空中的断壁也开始以某种规律拼接起来，一小段走廊和墙壁出现在了去往中央的方向；书页与碎木也像是拼图一般悬空重组，开始有一个书架的轮廓逐渐形成…… 空间正在重新组合！ 影影彻底融入李阅的影子，与他无限接近，感受着这位王者的强大——不仅面对空间的破碎丝毫不惧，随便拎来了一个蛋，就破解了这种强大的诅咒？ 这是怎样的恶魔之子啊…… 伴随着影影的幻想和李阅的观察，蛋蛋的细碎颗粒颤动起来，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被空间阻碍，无论是声音还是字迹都无法成型。 而此时李阅的意念已经可以触及到蛋蛋，果断传念：“有什么发现？” 好像听不太清，蛋蛋勉强把颗粒组成了碗状，随后才有凌乱的声音传了出来：“这里……真的很舒服……还有这样的地方吗？” 蛋蛋已经想到了后续，怕再也享受不到这种快感了。 李阅不禁怀疑如果回答“没有”的话，蛋蛋会主动要求出来，放弃对空间的还原。 “一定还会有的。”李阅十分肯定——这片空间是在“炼狱之心”爆炸后才形成的，估计是灵魂祭坛的魔法与之产生了碰撞，那么魔王城里必然不会只有一座灵魂祭坛，以后一定还有这种机会。 远的不说，近的不就还有藏书库上层外壁的那充满混沌之感的“门”么？ “好！记得一会儿为我沐浴！”蛋蛋说着，细碎的颗粒开始铺陈在身下，然后高速移动！ 像是在身下铺设了一块固定的跑道，蛋蛋的本体开始滚动，不断加速——越来越快，越来越模糊，渐渐看不出那椭圆形，进而整个蛋变成了一团银色的光影。 颗粒撤去，蛋蛋也仿佛化作了一颗银色的炮弹，径直击向正中的灵魂祭坛！ “喂……”李阅一惊——这货是想砸烂灵魂祭坛？ 来不及阻止，银色炮弹袭向灵魂祭坛，却在接触的一瞬间穿坛而过，并未产生碰撞！ 紧接着，银色炮弹绕场一周，浮空的残页、断壁与碎木在电光火石之间重组完成，成为了岩洞这种一座方方正正的石室！ 石室的走廊通向李阅与影影所在的岩道，像是在发出某种邀请；蛋蛋就屹立在走廊的尽头，宛若一个来自异界的守护神。 “好了，我们一起？”李阅心潮澎湃，向影影发出邀约。 没来由地，影影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羞怯，挽着李阅的影子，紧紧跟着他走过走廊，轮廓也更加柔和了一些。 “扶我一下……”蛋蛋当然记得李阅为它“沐浴”的约定，不过此刻更加在意重组完成后的灵魂祭坛有什么玄虚，要求李阅与影影呆它一起进去。 三魔互相搀扶着进入石室，望向正中的灵魂祭坛沉默不语，静静感知。 祭坛宛若水盆——不知道另外两位是什么感受，此刻的李阅能够察觉到祭坛正中不断扭曲着、盘绕着的灵魂。 它们仿佛都是活着的一样，皆在等待祭坛生效的时候，重新回归魔王城。 其中有一条灵魂躲在水盆的最底部，给了李阅一种非常强烈的熟悉感——布迪博格，这就是布迪博格的灵魂，果然他还会复活。 权柄还在他那里？ 李阅不是很确定，决定等下一个绿时去第七藏书室堵他——不自己堵，叫影影或者是米尼米妮去堵。 意念向上，水盆中的灵魂……都滋养着祭坛上方悬空的蓝紫色斗篷，释放丝丝生命力，刺激着它不断蠕动。 李阅将意念探向斗篷时，赫然发现斗篷本身触感丝滑，绝非凡物；里面层层叠叠宛若洋葱，包裹着最内部的事物，不给李阅探查的机会。 宝物？诅咒？不可名状之存在？ 李阅无法猜测。 当然了，每一层之间都有一丝丝缝隙，假如有足够的时间的话，李阅完全可以用意念逐步渗透斗篷的包裹，刺探内部的具体情况…… “这是复活脑灵的灵魂祭坛，这是恶魔遗物……吧？”影影分别指了指祭坛与斗篷，给出了自己的猜测。 蛋蛋静静听着，碗状。 “也许。”李阅不置可否，转而研究起了旁边的禁书残页。 《脑灵解剖》《脑垂体提炼仪式》《感知力魔药制作》…… 禁书的第一排全部是与脑灵相关的藏书，显然是布迪博格自行将其列为“禁书”，藏到了上层，钻研的同时也防止其他高阶脑灵的诞生。 《灵魂契约的签订》《毁约者死亡实验》《逃出约束之地》…… 第二排则是布迪博格想要破除灵魂契约所进行的努力，可惜没有找到可行的方法，最终还是要走上斗兽场。 匆匆一瞥，第二排的禁书残页中，似乎也记载了一些签订灵魂契约的方法…… 再看到下面几排，李阅不淡定了。 第113章 全骨宴 《第23任魔王的盗命术》 剩下几排的残页都以一种“模糊”的状态呈现，李阅只能勉强感知到这一本，但也足够惊讶——布迪博格在钻研前任魔王的法术？ 就是那个……曾经在封闭战训期间，为桌子刻了一个盗命符印的前任魔王？ 倒是布迪博格胆怯又怕死的性格……可以解释他想办法了解前任魔王法术的动机，不过这又带来了一个新的疑问——这本书是谁写的？ 为什么单独著作了一本研究前任魔王的书？想要针对魔王？还是学习如何成为一个魔王？ 可惜以李阅的意念能力，此时完全看不清残页上的具体内容，无法得知魔王城第23任魔王的姓名，甚至连作者的姓名也无从感知，只能得到一个书名。 剩下的残页也都是一样模糊，李阅的意念完全无法刺破包裹着它们的“膜”，更无法了解其内容——稍微用力的话，就能够感知到残页上传来的复杂的邪念，十分危险。 够了。 李阅觉得当下的这些内容也不错，至少能帮自己融合门托传授的“晋级学”，进一步加深对脑灵的理解，甚至能找到“脑灵脑垂体”更简单的应用方法；加上灵魂契约相关的书籍，也能帮自己有效避免一些雷区，省得不知不觉与哪些诡异的存在签了契约。 等魔力提升到下一个阶段，或者把下层这些书也变成感应物，再或者成为藏书库的权柄之主的话……应该就可以读懂了？ 李阅还有很多知识没有消化，所以也不急于一时。 “就这样吗？”蛋蛋本来还期待会有什么激烈的战斗，或者是更震撼的魔法——没想到无论是祭坛、斗篷还是书架，都只是静静矗立在那，与土石无异。 影影却没有发表意见，生怕李阅再说一句“快了”，然后瞬间就掌握了藏书库的权柄、获得了所有知识。 “先这样。”李阅回答蛋蛋，“该为你‘沐浴’了……” 说着，李阅扯动蛋蛋，当先退出了石室——此处已经进入了稳定的状态，无论是权柄的探索、斗篷内的“恶魔遗物”，还是残页上面的知识……都需要耗费大量时间。 在那之前，还需要回去下层，给米尼米妮们报捷，为他们做好安排，同时调整一下状态。 经历了一连串的苦战，李阅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真正休息过，眼下也只是强行绷紧那根弦，确定了没有紧迫的危险，整个人已经摇摇欲坠。 蛋蛋颇觉无趣，影影的好奇心则没有得到满足，想好了下个红时还要跟李阅过来——以后经常都要跟李阅过来。 三魔撞坏了几块石壁，跌跌撞撞去往中层的路上，蛋蛋和影影一起发问了。 “去哪里沐浴？”“现在去哪？要不要去上课？” 李阅的右手搭在蛋蛋身上，不断释放着岩浆，缓缓说道：“不去了，翘课翘到底。我们去品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并把这快乐……与所有的家人们分享。” “翘课？”“家人？” 蛋蛋与影影各有各的疑问，李阅忍不住想象……当这两个恶魔遇见米尼米妮，会不会把自己吵死？ 布迪博格死亡，整个藏书库的氛围似乎都平静了下来，但在一些超出李阅感知的地方，一些更高位者存在的地方，却产生了一点点微小的变化。 宽阔到甚至有些空荡荡的魔王城最上层，王座上空无一人；城主卧室中，层层帷幔垂下，代表了现任城主正在沉睡，没有任何生灵被允许打扰。 或许是伤重未愈，又或许是在为下一场杀戮杯决赛积累精力——那位一头银发、双目细长的魔王此刻安详地躺在暗红色的绒被上，期待城中的恶魔们能够再迟钝一些，少些荒谬的、错乱的行为……比如观众席上的暴乱，比如以下犯上的试探。 再多给自己一些时间，一些回复状态的时间。 然后……找到那个破解当下的困局的办法。 而王座之下，象征着藏书库权柄的烛台突然微微倾斜，烛火隐约变了一丝角度。 没有人知道假如魔王醒来的话，会不会注意到这一点点变化；也没有人知道，如果这枚烛台未能在下一个满月之前扶正，会不会有更多的恶魔涌入藏书库，引发更无序的混乱。 已知的，有一位魔狼王芬特乌斯……实是急不可耐想要来藏书库转转，寻找杀死自己儿子的那只骷髅，甚至不惜为此参加满月之夜的杀戮杯决赛。 只不过芬特乌斯还没有决定是要在观众席，还是亲自上场。 王座旁烛火与月光交鸣，当象征着藏书库的烛火倾斜，其他的烛火立刻更加嚣张了些，光芒倾轧，互相掩盖。 而那烛火还在继续变得微弱。 …… 藏书库中层火光大作，不过这一次不再是炼狱之心爆发的火焰，而是欢快的火把排成一条长龙，不断在破损的门洞之间来回穿梭，欢声笑语点亮了藏书库的每一个角落，即便连最畸形最阴暗的焦坑也没有放过。 持着火把的当然都是米尼米妮，他们有的还一身伤痕，有的因为噩梦的后遗症流着口水，但这些都无法阻碍映在他们脸上的由衷笑容。 庆祝当然要宴会。 第十一藏书室的巨大岩洞内，就在在举办着一场简陋但真挚的宴会。 这场宴会真挚到李阅甚至贡献出了自己的骨与手。 布迪博格临死前贡献的所有恶意，大部分都被李阅兑换成了自愈之骨与熔岩右手，搭配硬肉块一起食用，给担惊受怕许久的米尼米妮们加餐；而他本人也攒了几只右手，一起为蛋蛋“沐浴”，泡得这位异界恶魔舒服到呻吟。 说来可怖，但是实际上“自愈之骨”有自愈功能，嚼劲也不错，米尼米妮们吃起来不仅不费力，甚至可以等它“自愈”一番后再继续啃，无论是作为正餐还是佐餐零食，都十分不错。 小米妮一开始还不好意思吃，李阅亲自喂她一根，她才大口嚼了起来，甚至抢了米尼的一起啃，不禁让李阅怀疑这么喂下去的话，兴许米尼米妮们有一天会异变。 脑灵、影子恶魔、蛋蛋、米尼米妮……李阅感知着身边这群奇形怪状的恶魔，觉得这画面虽然十分温馨，但总有一种莫名诡异。 别人的团队都是什么战士、亲卫、射手……怎么到自己这里，就是热衷泡澡的银蛋、伸长手臂的小番薯，还有个不知道为啥不敢露面的影子？ “吃归吃，接下来要说正事了哦……”李阅想在席间嘱咐米尼米妮几句。 虽然还没想好怎么处置奴隶学者和脑灵们，但对于米尼米妮，李阅可是包含期待。 可是一来宴会的声音太吵，二来太过疲惫——李阅就在这喧嚣而又欢快的氛围中沉沉睡去，体会到了穿越一来从未有过的踏实之感。 小米妮本来吃得正欢，见哥哥睡去，自觉地抽出骨剑守在一旁，谁也不许靠近。 第114章 露露与飞飞 李阅醒来时，宴会已经结束，米尼米妮们七零八落地躺在藏书库各处，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意，像是做了最香甜的美梦。 李阅是被小米妮的呼喝声吵醒的——有米尼米妮在梦中找吃的，啃上了李阅穿着的这副骨架的脚趾，直接被小米妮剑柄一击，打飞去了通往下层第五藏书室的洞里。 “哥哥对不起，吵醒你了。”小米妮伸长手臂盖住李阅的眼睛，“你继续睡，没关系的……” 李阅哑然失笑，即便遮住了眼睛，小米妮担心的表情还是丝毫毕现地落在了自己的脑海里，忍不住用心体察她小手上传来的温暖。 不再需要为书魔、布迪博格工作的米尼米妮们还有点不适应，有的到了时间自然醒来，然后见大家都在睡，方才重新闭上了眼睛。 熔岩早已冷却，此刻完全包裹住了蛋蛋，让它成为了石中蛋，可能也已经休息了；影影则不知所踪，李阅不确定它是否离开…… 这家伙昨晚不太对劲，几乎没怎么出现过，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李阅决定下次见到他的时候问一问。 “不睡了，够了。”李阅神清气爽，一夜睡眠驱散了萦绕脑海的几大阴影，现在正是大刀阔斧改良藏书库的良机。 就从一片废墟开始。 “哥哥，你昨晚要说正事，什么是正事？”小米妮对“正事”的理解还停留在纺织厂女工的层面，胡思乱想了一夜也不知道李阅要她做什么——难道还要捕杀恶魔么？ “当然是让大家生活得更安心更快乐。”李阅握了握小米妮的手，然后起身，“今天，就是我们新生活的第一天！” 小米妮心里莫名激动，即便自己都不知道激动个啥——从此以后不用再做纺织女工了吗？还是天天骨头管够？ 新生活……听起来真的很美好啊！ 李阅起身的同时，也向米妮传念，传了一副画面——画面中米尼米妮们享用着美食，每天嘻嘻哈哈地做着游戏，直到某日坐上了一条大船，回到了家乡。 看到这副画面，小米妮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然后突然攥起了小手说：“哥哥，我有一个请求。” “说……”即便权柄在哪都不知道，藏书库也是一片废墟，李阅却像是王者一样应道。 刚应出声，李阅猛然想起了一件事——绿时已过，今日份的脑灵们应该都活了？ 得，睡得太死，忘记去第七藏书室守布迪博格的尸了…… 正在李阅如此想着的时候，废墟口飘来了一个熟悉的影子——真的是影子，影影。 影影操纵着一只脑灵送到了李阅面前，近了李阅才发现，那脑灵居然是倒着移动过来的，想来是想逃但是逃不出自己的影子，只能硬被推到了这里。 布迪博格——影影把复活了的布迪博格送到李阅面前。 感知了一番布迪博格当下的魔力，李阅就知道这位曾经的脑灵之主已经不再特别，当下只是一只魔力低微的脑灵而已，甚至不如最初穿越到这个世界的自己。 “谢谢你。”李阅没想到影影也会这么体贴，趁着自己睡觉还做出了这事。 影影表面没什么反应，也没有什么答复，缩回到了一旁；而李阅见没有恶意弹出，布迪博格又是只想离开的样子，便先晾他在一边。 “咳咳……说。”李阅重新示意小米妮发言。 “我……想要哥哥给我起个名字。”小米妮的手攥了半天，指了指那包裹着蛋蛋的岩石，“昨晚哥哥睡着以后，这个东西问我的名字，我说是米妮，可大家都叫米妮……” 李阅一想起蛋蛋的“礼貌”，也就对小米妮的要求有了几分想法——这是……自我意识觉醒了吗？想要把自己和其他的米尼米妮区分开？ 还是说……想要距离自己再近一点？ 李阅没想到，自己还没有成为魔王，就已经有魔物要求“赐名”了，当即搂过了小米妮：“当然可以，你是我最爱的妹妹，你要多长的？” 怎么也不能输给了所谓“‘斯帕德’幼体，母星的执掌者，宇宙的流浪垃圾，不可摧毁之极限物质……”吧？ “就一个名字，哥哥为我起的名字。”小米妮圆脸摩挲着李阅的胸骨。 既然小米妮如此郑重其事地请求，李阅当然也要起得用心——联想到米尼米妮一族特别的手臂伸长能力，还有小米妮的伴侣，李阅几乎一瞬间就决定了小米妮的名字。 “露露，怎么样？你叫露露。”李阅摸了摸小米尼远远的头儿，狠狠恋爱。 “露露……露露……”小米妮反复念着，很快爱上了这个发音，“太好啦！” “我是露露！”小米妮跳出李阅的怀抱，大声喊道。 “呃……哥哥，我也想要。”一旁的米尼听了半天，见露露跑开方才缓缓举手，挡在李阅的眼睛前晃着。 “当然啦，也为你想好了。”李阅捉住米尼的手，“你叫飞飞。” “露露……和飞飞。”李阅的手指在最亲近的两只米尼米妮之间游移，像是点兵点将。 “我是飞飞！”米尼跳到露露面前，也喊了起来。 “露露！”“飞飞！” 两只米尼米妮抱在一起，胡闹了半天，方才放彼此下来。 “还有，哥哥，你叫什么？”露露又指了指蛋蛋，“他说你叫斯科尔瑞克，我没有戳穿，但我知道不是……” 李阅一呆，发现自己还真没想过这事——未来可见的，自己会以各种各样的身份游走在魔王城，捕猎恶魔、寻找成为魔王的契机……但对最亲近的小家伙，要不要把自己的形象更加具现化？ “我不需要名字，我就是你们的‘哥哥’。”思衬片刻，李阅还是不打算将前世的名字告知于露露与飞飞，以免为他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令李阅疑惑的是，相较于人类，自己竟然对单纯的米尼米妮更容易产生好感——难道是自己更加接近魔物了？ 还是因为米尼米妮如此可靠，从来不会叫自己失望？ “露露，飞飞……接下来，新生活的第一步，我有份重任要交给你们哦。”布迪博格还在身边凝固着，李阅与两个小家伙的沟通全部由传念完成，“很重要，能做到吗？你们一定可以做到的。” “什么！露露在听！”露露有了新名字，当然喜欢挂在嘴边。 “飞飞也在听！” “我需要你们全部考察一遍藏书库的构造，然后……”李阅相信这个任务米尼米妮们一定可以完成——毕竟他们动手能力那么强，学习能力又是那么快，不到一下午的时间就掌握了刺网的制作、投掷与剑术，未来还能有多少惊喜？ 李阅的“任务”就是改造藏书库——先进行一番简单的维修，然后在合适的地方，安装更多陷阱，增强藏书库的防卫能力。 至于材料嘛，大部分都会来自李阅的恶魔图鉴——自愈之骨、装订线加上魔狼之牙……虽然没有办法满足所有的材料需求，但胜在产出稳定、可塑性强、杀伤力够、维护简单。 一些地刺陷阱或者是坠落式的物理陷阱，都可以直接制作并实施，大大提高李阅与米尼米妮们的安全系数。 尤其自愈之骨已经是李阅的感应物，凡是以骨质为主的陷阱，都可以通过李阅一念触发，想想都觉得省事又实用。 向露露与飞飞描绘完任务，李阅把那本《致命机关》具现化在了他们的脑海中：“从今以后，你们就是藏书库的总工程师了！” 露露与飞飞心气一震，迫不及待地研究起了哪些可做，哪些有难度。 “不要急，先勘察环境，再召集其他米尼米妮们简单维修一下……”李阅叫两个小家伙慢一些，“等我抽出时间了，我们一起研究研究，制作一幅蓝图。” 新生活的蓝图。 “好的！露露明白！”露露拉着飞飞就跑，迅速出发去勘察藏书库的结构和地形了。 一边跑，露露心里还喜滋滋的。 露露……哥哥最疼爱的妹妹，出走故乡的流浪者，米尼米妮的剑术指导，魔王城藏书库的总工程师…… 她觉得自己的新名字神气极了。 第115章 布迪博格卑微了 露露与飞飞走后，李阅也终于可以腾出脑子面对“布迪博格”了。 为了避免发生意外，李阅用装订线把自己缠得紧紧，再缓缓挪移到布迪博格的面前。 从另一个视角看去，一只骨架散发着晶莹微光的骷髅，身周黑线招摇、紧紧缠绕着石墩与地上的凸起，那可怖的样子……仿佛是在抑制自己的愤怒。 倒是旁边的影影见李阅与米尼米妮亲亲密密一番交流，崇敬之意油然而生。 这就是真正的恶魔吗？如此特立独行？ 愿意与最弱小的魔物米尼米妮乐得开怀，却不愿意向恶魔之子们甚至脑灵之主妥协，然后杀了个遍，现在就要抢夺藏书库的权柄了？ “你的名字。”李阅咯咯说着，并未向眼前的脑灵表明身份。 “布迪……博……”脑灵的意念颇为卡顿，似乎有些忘记了该如何称呼自己。 在它的脑海中，自己应该有一个很崇高的名字，是一个很伟大的存在赐予的…… 【该死的……我叫什么……为什么想不起来】 布迪博格被影子钉住无法行动，十分紧张，意念乱窜；那些胡乱行动的意念触碰到李阅的身体，使这位曾经的脑灵之主产生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愤恨，十分愤恨。 “不要用你卑贱的意念触碰我的身体……”李阅猜也猜得到布迪博格正在干嘛，熟练地用起了真正“斯科尔瑞克”的对白。 “对，对不起……”新生的布迪博格与从前一样胆怯，并变得卑微。 【当前对象……状态：恐惧】 “你好好想一想，再回答我。”李阅给足压力，甚至动用了自己的意念能力，直接包裹住了布迪博格。 虽然李阅的意念完全无法与当初的脑灵之主相提并论，但经过了至臻魔石的提升以及“汲取”的效果，也算得上是脑灵中的统治级别了。 李阅现在想确定的只有两件事，一是藏书库的权柄是否还在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脑灵身上，二是怎样才能握在自己手中。 其中第一点要先行确认，假如结论为否，就可以思索一下第二个问题了——掳夺权柄的方法李阅当然不知道，不过也可以从门托身上找答案。 今夜红时的封闭战训，正是“晋级学”的第一堂课……而且藏书库剩余的书籍，都在混沌之门里面——也就是之前脑灵、奴隶学者与米尼米妮们翻译的那些。 相信还会有不少收获。 感受到了来自李阅的压力，布迪博格瑟瑟发抖，且想不明白为什么这骷髅的恶意若有实质——杀李阅当然毫无心理负担，甚至还有一点期待，甚至可以杀无数次。。 【为什么……我觉得不是我自己了……我的家不在这里……在上面……不……在第七藏书室……】 布迪博格胡思乱想。 【该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只骷髅好可恨……哦可怕……哦我想离开……】 【可恨……为什么会可恨？】 【我是……我是布迪博……格？】 布迪博格几乎无法将思绪保留在一个问题上太久，不过李阅经过对它内心的洞察，能够肯定新生的这位……已经回归了它最原始的状态。 只要保持这种状态的话，威胁就可以被降到最低。 李阅无需等待布迪博格的回答，下一秒，直接用意念将布迪博格碾成了半空中的一个响屁——脑灵之主、藏书库最强大的脑灵，就这样在结束了第一次新生。 今天如此，日日皆然；每天杀一次，安心又安全。 杀到布迪博格忘却自己的尊名，又或是李阅掌握了藏书库的权柄。 “你为什么这么恨它？”影影没想到李阅动手如此突然，旋又想起当初这人杀前面几位的时候，也都没有什么预兆——强大的存在，就是可以这么不讲道理。 “不，我不恨。”李阅淡淡地说，挥散了空气中怪异的脑液味道，“因为这是必要的。” 争抢权柄的必要手段？ 该死的，我还在犹豫要做雄性还是雌性，他却只在乎魔王城一大区域的权柄？ 境界相差有这么大吗？ 影影暗骂自己，却依旧没想好做男做女。 “对了，谢谢你。”李阅说的是影影还记得把布迪博格抓回俩，帮自己“补完”了一处小小的漏洞。 “不客气。”影子微微蠕动。 “现在是绿时，你怎么会在外面？”李阅打趣道，“绿时的你不是很弱吗？” “我在向你学习。”影影摆正心情，“你很弱的时候也不怕在外面乱晃，甚至敢对斯科尔瑞克出手……那我想我也可以试一试，我想像你一样，变得强大，变得不讲道理。” “不是，你理解错了……”李阅连忙挥手，不希望让影影也变得“不讲道理”。 “我杀他们……”李阅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算了，杀就杀了，没什么。” 藏书库百废待兴，太多事情等待李阅去做——因为最险恶的情况，总是在毫无准备的时候发生。 影影见李阅欲言又止，再度剧震——这么霸道？不解释？ “你去哪里？”见李阅迈步，影影急忙跟上——他对“斯科尔瑞克”的好奇已经达到了一个顶点，不放弃任何一个观察机会。 “去上层吗？掳夺藏书库的权柄？”影影也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李阅到底想要将藏书库打造成一个怎样的地方。 “不，去找剩下的脑灵。”李阅挪向第一藏书室，那脑灵们复生的地方。 找脑灵？影影愈发看不懂李阅要做什么，一个劲犯着嘀咕，心想该不会都要杀一遍吧？ “专注而又散漫，只有死亡能令它们团结……”李阅在恶魔图鉴中复习了一遍脑灵们的习性，思索如何才能控制脑灵们——藏书库已经可以说是“残”书库了，要用上每一分可以利用的力量来重建。 而脑灵虽然脆弱，但在某些方面也有独特的优势，尤其是“可复活”这一点，几乎让脑灵们成为了极具性价比的守卫人选…… 虽然不是脑灵之主，但不代表不可以借用灵魂祭坛的功能——李阅宛如一个挖遍垃圾山寻找财宝的拾荒者，就连看到满天废物的塑料袋，都想拿过来换成钱币。 废物是可以回收的。 “杀脑灵锻炼自己吗？”影影只想得到拿脑灵来试招，写下自己的猜测。 “如果它们够听话的话，我会让它们变得更强大。”掌握了脑灵“晋级学”的李阅对如何最大限度地利用同类……已经有了一个隐约的想法。 第116章 从今天起，这里是我的了 来到藏书库下层，脑灵们无所事事地飘着，大多集中在大厅区域，零散的三两只停驻廊上，寻找着书魔。 就在一天以前，藏书库还是布迪博格与书魔的天地，任脑灵们千想万想，也不会想到此时此刻，藏书库已经基本易主。 脑灵们只是好奇昨天发生了什么——藏书库破破烂烂的，米尼米妮们也都跑去了中层睡觉，谁给他们的胆子不干活？ 有些小意的脑灵甚至期待书魔快点出现，好好惩罚一下无法无天的米尼米妮们，看看热闹。 这就是李阅再来时，脑灵们的状态。 再度感知到“斯科尔瑞克”，下层廊前的几只脑灵不以为意——他们怎会知道，昨天安排他们进混沌之门侍从的……就是这只骷髅呢？ “把所有的脑灵……都叫到大厅来。”李阅没有再幻化成书魔的样子与脑灵们沟通，因为“锋利的骨感美男”是目前李阅自身防卫最强的状态，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李阅都将用这副躯壳统治藏书库。 “你以为你是谁啊……”脑灵们等待的是书魔，并不是斯科尔瑞克，所以态度也不太好。 但是这种态度在李阅举起骨剑的时候消敛无踪：“好的。” 廊前的脑灵很快通知同伴们，不多时，便与李阅一起等在了下层藏书库大厅——57只，少了两只，是跑去藏书库中层转转的时候不小心与米尼米妮产生了冲突，被乱剑刺死了。 “听着，我没有很多时间与你们浪费。”骷髅表情漠然，环视高高低低的脑灵们，“从今天开始，这里是我的了，你们也是我的了。” 影影缩在李阅旁边，一起听着他的霸道发言。 脑灵们表面沉默，但杂乱的内心戏却完全没有逃过李阅的凝视。 【恶意+37+98+114】 【你算是什么东西……不就是一只骷髅么……这里是藏书库……脑灵们的地盘……布迪博格大人的地盘……】 “啵！啵！”突然有两只脑灵暴毙，惊呆了一众同伴。 爆掉的那两只，便是内心中反抗情绪最为严重的那两只，也是恶意爆发最浓厚的两只——李阅默默将他们记在心里，准备明天再观察一下，看看会不会有改观。 “我叫你们去哪里，你们就去哪里；我叫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李阅继续咯咯着，“没有多余的问题要问，也不需要你们进行任何联想。” 【凭什么啊……你能把我们全杀了吗……早晚会有书魔大人……布迪博格大人为我们收拾你……】 【恶意+98+114+131……】 “啵！啵！啵……”又是一连串脑灵死亡——提供恶意超过100的脑灵们全部死亡。 “我不需要你们的回答，但我知道你们之中……谁想死。”李阅恶魔图鉴的介绍，甄别着脑灵中更容易控制的那些。 【恶意+78+54+31……】 恶意开始减少，脑灵们的情绪更多剩下的是恐惧——这只骷髅知道我们在想什么？下一个死去的会不会是我？ 而聆听着脑灵们的心声，李阅很快找到了与他们沟通的诀窍——恶意超过一定程度的，要么是念力相对比较充沛的，要么是反抗意识最为强烈的……根据他们的内心戏和实力，李阅有选择地剔除掉了不容易被控制的那些。 一轮筛选下来，仅余21只脑灵活着；而影影见到李阅对脑灵们的处置如此干净利落，贴得更近了一些。 “我想，我与你们应该可以达成共识了，对吗？”李阅说着，又碾爆了一只内心戏隐藏较深的，终究把幸存者的数量定格在了20只。 “很好，恭喜你们，今天活下来了。”李阅当然不打算只筛选一次，决定在多轮筛选之后，挑选出服从度最高的那些，成为第一批护卫。 这是当下迫不得已的选择——布迪博格已死，藏书库的魔力已经开放，脑灵们也有了晋升的可能，便有必要培养一批忠诚的、精锐的脑灵成为自己的助手。 换句话说，李阅杀掉布迪博格除了解放了米尼米妮以外，其实也解放了所有的脑灵——只不过他们不知道而已。 而助手的条件……李阅最看重的当然是忠诚度，而在权柄、契约与恐惧三种方法之中，显然最后一种最为高效。 【果然忍耐才是正确的选择……有什么比死亡更可怕吗……】 幸存的脑灵们的反应也没有出乎李阅的预料——经常死亡的脑灵们，记忆几乎都是一团浆糊，仅仅保存的生存本能主宰了他们一切的想法，与野兽无异。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每天都要死亡。”李阅用恶魔的方法激励脑灵们，“希望你们今后的每一天……都能健康快乐。” 20只脑灵噤若寒蝉，与李阅面面相觑。 静得久了，终究还是有脑灵发问：“请问……我们该如何为您效劳？” “你们……有一个任务。”李阅终于等到了这句询问，“不是翻译，也不是侍从……” “每只脑灵，选一个你们最喜欢的东西……”李阅没有直接阐释“晋级学”，但还是把“浸泡”感应物的方法教给了他们。 李阅预估，以新生脑灵的魔力，“浸泡”一个感应物所需要的时间……几乎都要按月或者按年计算，那么时间紧迫，不如现在就开始。 反正从魔力储备上来说，李阅已经赢在了起跑线上，只要不是布迪博格，对这群脑灵们还是予取予夺，不会改变。 【喜欢的东西……我没有喜欢的东西……蜘蛛网算吗……我很喜欢第三藏书室的蜘蛛网……】 脑灵们有很多疑问，李阅也一一悉心为他们解答——全程都是李阅在说、脑灵传念，虽然内容比较晦涩，但影影依旧摸到了一丝轮廓。 伴李阅战斗了这么久，影影愈发感觉这只恶魔非常特别。 “比如火焰，比如月光……任何你们喜欢的东西，都可以。”李阅一边聆听这脑灵们的心声，一边放宽他们的思路，并莫名期待着一些奇奇怪怪的惊喜。 一只脑灵的想象力、时间终究有限，兴许能开发出一些非常实用的能力。 “好了，去吧，下一个绿时回来向我汇报。”李阅挥了挥手。 而大半脑灵暴毙后，剩下的都非常听话——脑灵们四散而去，迫不及待地寻找起了自己的“感应物”。 米尼米妮与脑灵们都有了安排，李阅终究还是不得不思考一个很头疼的问题——奴隶学者们要怎么办？ 在李阅有关藏书库的构想中，唯独没有奴隶学者们的位置。 是人，又非人，几乎无用…… “接下来去哪？”影影觉得自己学到了很多，也大概猜出了李阅要干嘛——这只脑灵，正在把藏书库打造成他的堡垒！ “你觉得……应该拿那群奴隶学者怎么办？”李阅步向第六藏书室，征求一些新奇的视角。 “第六藏书室的那些菜？”影影凝固，“菜……不是用来吃的吗？” 这脑灵是怪物吗？连菜……都想开发些新用法？ 第117章 你介不介意…… 打开第六藏书室的大门，一股排泄物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让李阅不禁有些怀疑……不是有厕所么？满了？ 再看藏书室内部，硬肉块与水桶凌乱地摆在盥洗室的对角线最远距离，旁边还有打斗过后的痕迹；奴隶学者的数量好像比昨天少了几个，或者的那些此刻都聚集在门口张望，似是在观察今天需不需要“开工”。 见到开门的是骷髅，奴隶学者们往后退了两步，最终推出来了金发的汤姆与骷髅交涉。 “放我们出去，我们要见书魔大人……”汤姆说归说，不敢看李阅的眼睛。 对于奴隶学者们来说，书魔通常都会站在他们这一边，所以硬要挑选一个守护者的话，他们选择书魔。 李阅却压根没有听汤姆在说什么，而是挨个用恶魔图鉴扫过奴隶学者们，像聆听脑灵一样，聆听着他们的心声——人类的行动预判成功率有两个数据，但李阅猜想他们中的绝大部分更多的是想“活下去”，偏差应该不大。 当然了，奴隶学者们中的绝大部分都还处于一种茫然状态——书魔已经连续两天没有出现，脑灵与米尼米妮们似乎也各自找到了自己的去处，甚至没再来看管了？ 藏书库变天了？ 奴隶学者们心中隐约有一丝期待，但更多的是害怕。 “书魔不会管你们了，这里也不需要你们了。”李阅说的是实话——从得知封闭战训每隔12年一个周期后，李阅就没再考虑过奴隶学者们的归宿。 “不需要……？”汤姆一呆，“可我们不是要翻译藏书，为下一次封闭战训做储备吗？” 全部的奴隶学者都极度害怕自己失去利用价值——毕竟在魔王城这个地方，对于一群没什么自保能力的人类来讲……失去了利用价值，就与“菜地”里的菜无异了。 “对，不需要。”李阅也没有在意过12年后的洪水滔天。 未来绝不会在一个藏书库画地为牢，即便连布迪博格和欧基布基都惧怕“未能储存到足够知识”的后果，可李阅却觉得无视也无所谓——城主都换了几任，目前封闭战训的话事人似乎是门托？ 和门托说明一下就可以了。 更何况上过两堂课的李阅，早就发现恶魔之子们……并不怎么在乎这些年藏书库的积累。 也就是说，这数十乃至百多年来的光阴，死在这里的奴隶学者、米尼米妮、脑灵，根本死得都毫无价值。 或者说他们唯一的价值，就是帮助李阅收集了足够多的知识。 一切都像是个扭曲的笑话——一群没人在意的魔物，在一个没有活路的地方，翻译着没人期待的知识。 “所以……恭喜你们，你们自由了。”李阅张开骨手，向奴隶学者们宣读这扭曲笑话的结局。 【自由……什么是自由？他要我们自生自灭？还是说……学院来赎回我们了吗？】 “什么意思？”“要把我们送走吗！”“送去哪里？”“不会是菜地吧！我知道那里！没有人可以从菜地活着出来……” “我们要食物！”“我们要武器！”“放我们出去……我们会死的！” 奴隶学者们霎时间乱做一团，一半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一半想要改变既定的现实。 李阅毫不犹豫地伸出熔岩右手，将距离自己最近的、叫得最欢的一位奴隶学者拍成了烤肉：“你们要食物？这里有。” “还要更多吗？”李阅右手岩浆流动，骨剑的剑尖也像是一个死亡指针，颤抖着寻找目标。 李阅知道需要在最短时间内解决藏书库的遗留问题，为此也不惜双手染血——就像处理洛克菲儿一样，李阅让奴隶学者们自己选择。 区别是，遇见洛克菲儿时，李阅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而现在，实实在在是藏书库中的王者。 有菜不吃，扔掉？影影跟在李阅身边，折服于他的铺张浪费。 骷髅的杀意是真实的，手段也是震撼的——奴隶学者们很快意识到，这位乱来的骷髅不会在意自己的感受，也不会在意书魔大人，更不会在意藏书库不成文的规定。 对这骷髅来说，奴隶学者不是珍贵的资产，而是难以摆脱的麻烦。 奴隶学者们当即安静，各自盘算起了出路，进而发现……没有出路。 【我们该去哪里……混沌之门吗……直接走出去肯定会被庭院里的狼吃掉吧……蝙蝠也会把我们吸干……该死的……怎么办……】 【还是留在这里吧……肉块还会继续供应的吧……我好像读到过……骷髅喜欢跳舞……】 而在奴隶学者们可悲的回应中，李阅却被汤姆的心声吓了一跳。 【逃……厕坑爬下……下个满月之夜……从恶魔市集……逃走……】 这段意念极为熟悉，李阅搜索记忆，方才在想起在哪里听过“恶魔市集”——初到藏书库，厕所杀老学者的时候，他也是这么想的！ 当时老学者即将窒息而亡，李阅努力榨取有用的情报，就听到了这段。 只不过后来伪造现场，又遭遇了奴隶主追寻而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李阅都忘记了这回事，这次被汤姆重新提及，李阅结合现在对魔王城的理解，忽然有了些许猜测。 难道第六藏书室的盥洗室直通城外？厕坑？ 爬下去就是恶魔市集？ 可是为什么要等满月？ 李阅望向汤姆，发现这位金发学者依旧在暗自盘算着什么。 【该死的……恶魔市集现在并未开放……厕坑会直通城底的异界……我必须要在这里……等到下一个满月……等到恶魔市集开放的时候……】 汤姆的心声，也解释了为什么第六藏书室屎味这么重——看来这小伙子已经下去检查过一次了，无功而返。 有“汲取”赐福的李阅储存过下层藏书，当即开始在脑海中检索“恶魔市集”相关的内容，很快找到了相应的介绍，然后隐约把思绪串联成了一条线。 第六藏书库的盥洗室厕坑本来是通向异界，但在恶魔市集开放的时候，不知是什么原因，厕坑会通往恶魔市集？ 而恶魔市集的存在，本就是魔王城和恶魔远征军协力造就的扭曲产物——恶魔远征军征伐的村落、城镇，都会拉扯到魔王城附近，在固定的时间里就会开放与人类的交易，成为“恶魔市集”。 每当恶魔市集开放时，都会有来自大陆各处的人类来与恶魔交换材料、进行祭祀……只要用对方法，就可以回归人类社会…… 恶魔市集，是魔王城通往外界的出路之一！ 显然那死去的老学者早就发现了这条出路，原本就是在等待下个满月恶魔市集开放的时候逃离魔王城——带着从魔王城学会的邪术，带着抄录了数年的恶魔知识…… 可惜壮志未酬，被李阅杀死在了厕坑之旁。 如今这条路也被打扫厕所的汤姆探索了出来，并准备在下一个满月付诸实践。 “下一个满月……会很热闹呢。”李阅默默在心里想着——下一个满月有杀戮杯决赛，布迪博格必将缺席的杀戮杯；同时下一个满月也是恶魔市集开放的时机，一个逃离魔王城的时机？ 李阅完全没想到逛一次第六藏书室还会有这种收获，忽然有些犯难——好不容易肃清了藏书库，却突然有一个逃离的机会摆在面前？ 带着米尼米妮们一起走？甚至把他们送回故乡？ 李阅无法现在就做出这个决定，忽向影影传念：“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请说。”影影没想到李阅突然这么客气。 “你介不介意……钻一趟厕坑？” 第118章 恶魔市集与门托的报告 没想到李阅觉得挺难启齿的请求，放到影影那里竟然连屁大点小事都算不上，几乎等同于“你去走廊尽头转一圈。” 李阅心想一定是自己忙于处理奴隶学者，一时间又有些摆不准自己的位置——对于恶魔来说，钻厕坑并不需要什么勇气，反而是李阅不吃人让影影惊讶。 李阅预计到这种奇怪的展开以后还会发生，也就在心里默默驱散奴隶学者们的绝望思绪，不再去感知他们的内心。 奴隶学者们有的想不开，疯狂搜罗床缝里遗落的硬肉块，准备打持久战；有奄奄一息的干脆躺回床上，什么也不想，连活着都觉得累。 其中当然不包括汤姆——这位金发的年轻学者也加入了食物搜罗队，甚至敢于离开第六藏书室，去藏书库大厅，等待新一轮肉块与清水的投放。 在汤姆看来，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活到下一个满月，然后从恶魔市集离开这鬼地方。 “怎么样，发现什么异常了吗？”李阅本人也在盥洗室里转了一圈，只用意念感知到厕坑向下的通路很长，长到超出自己的感知范围。 “你怎么知道？”影影逼得近了点，“你是不是能读懂人心？我看你杀布迪博格的时候就想问了。那个金色头发的很古怪，他告诉你的？你能读我的心吗？” 【你知道我是如此崇拜你吗？】 李阅此前一直没有以影影没目标进行分析，没想到这位恶魔之子是这么想的——崇拜我？ 那我更要好好演了。 “你很特殊，我做不到。”李阅不想要与影影的相处太尴尬。 【好可惜……】 “那个金头发的，去过厕坑底下……”影影说起了厕坑下的“异常”，证实了的确有一条通路十分特殊——用影影的话说，是被一些铜臭味和魔石味道沾染了，应该会在某种情况下发生畸变。 影影当然推测不出通路通向恶魔市集，但能给出的情报也超出了李阅的预计。 “恶魔市集。”李阅为影影揭晓了答案，“厕坑底下会有一条路，通往恶魔市集，下一个满月的时候。” “你怎么知道？”影影的内心与字迹非常统一。 “知识，知识……”李阅念叨了两遍，“怎么样，到时候要去逛逛吗？” 李阅已经决定下一个满月去恶魔市集转转，一是调查一下有没有离开魔王城的必要，二是看看市集上会出现什么尖货。 “恶魔市集我知道！那是恶魔远征军的战利品！”影影对世界的认知自深渊巨口开始，很多没去到过的地方，都是听深渊巨口中的恶魔远征军提起的，“很多很多城镇和部落！轮番开设恶魔市集！有很多堕落的人类灵魂，听说还会吸引很多杀人狂入集……” “还可以离开魔王城，去‘乐园’！”恶魔们把人类社会称之为“乐园”，是寻欢作乐的好地方。 “怎么，你想离开魔王城吗？”李阅对影影的趋向有些好奇。 “当然啊！只要你足够强大，乐园里的菜随便吃，随便玩！”影影突然有些兴奋，“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有什么乐趣……但纯血恶魔们都非常喜欢去乐园。只不过新城主上位，还没有再度开放魔王城，所以很难离开……” “开放？” 李阅与影影交流着，三言两语弄清楚了当下魔王城与人类社会的关系——城主更换时，是魔王城最虚弱的时候，所以最大限度上限制了城内恶魔们的进出，同样也限制了一些企图灭亡魔王城的勇者。 可以理解为人类与恶魔们的一段休战期。 等新任城主足够强大或者足够自信，魔王城会重新开放，开始下一轮与凯欧斯大陆上人类的碰撞……以及恶魔远征军的远征。 当然了，在正式开放之前，还是会有一些方法进出魔王城——恶魔市集就是一种。 “这次封闭战训也是一个契机，开放魔王城的契机……”影影在无意中提醒到了李阅，“要是能够找到针对这个时期人类战争的新方法，门托就会上报魔王，再度开城，征伐新的战利品……” 李阅终于搞清楚了封闭战训与城主、恶魔远征军的关系——封闭战训是对恶魔之子们的提升，同时也是寻找人类弱点的实验。 一旦在某次血河模拟战中确定恶魔占优，门托就会上报现任城主请求开城，魔王城也会派出新的恶魔远征军开始对大陆的征伐，掠夺更多战利品与土地和各种资源。 当下，魔王城的“储备”正处于一个微妙的状态——拿奴隶学者们来说，上一批被掳来的还是近十年前，再不开城掠夺的话，奴隶学者们可能就会消耗过度，导致藏书库的日常生活停滞。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魔王城的其他施设，比如对人体材料消耗极大的“研究室”，比如十分期待新的角斗士登场的“斗兽场”…… 魔王城虽然寄居着各种恶魔，但某些“资源”依旧依赖于人类社会，这也是恶魔即便在最强盛的时期……也没有彻底灭亡人类的原因。 所以这一次门托有关封闭战训的汇报……对于魔王城，又或者是恶魔远征军至关重要——一旦确定恶魔能够扳回劣势，那么魔王城必将开城，再在凯欧斯大陆掀起血雨腥风。 反之，如果无法找到突破发条战士、蒸汽机兵的手段，魔王城一方可能还是会继续封闭，不与人类展开正面战，而是等待人类进入衰弱的周期，并采用渗透、诱惑等方式控制关键的人类，影响人类的发展走向。 而在这种微妙的状态下，李阅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又成为了时代长河上的一颗小石子，也许会略微改变这条河的流向——封闭战训的结果是“是否开城”的重要依据，像波什和芬利这种“好战派”已经无意中被自己剿灭，会有什么影响？ 换个思路——假如真的能够影响门托“是否开城”的判断，李阅又应该如何决择？ 虽然可以对眼前这群奴隶学者们视而不见，但李阅似乎还没有办法无视凯欧斯大陆上即将发生的战争…… 这算什么？ 李阅没想到当了怪物，还是会遇到这种令脑灵头疼的问题。 李阅有疑问，影影也有。 “可是有一个问题……”影影当然不知道李阅这么多内心戏，问得也很尖锐，“封闭战训结束前我们都无法离开藏书库，能去恶魔市集？” 是啊…… 下个满月，既有恶魔市集，又有门托的“报告”，甚至还有杀戮杯的新一轮决赛……李阅几乎可以预见到欧基布基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布迪博格，三件事到头来，最急切地还是快快将藏书库扶上正轨，再看事态发展，见招拆招。 或者……也可以向门托申请，在封闭战训期间离开藏书库？ 反正不都是魔王导师说了算？ 要是有藏书库的权柄在手就好了——李阅如此想着，再不在第六藏书室做多停留，准备带着影子和蛋蛋去灵魂祭坛旁边“打坐”，快些做好藏书库的蓝图。 但令李阅啼笑皆非的，是蛋蛋当前的状态。 第119章 蓝图 “你终于记得回来了，请拉我一把，谢谢。”被卡在岩石里的蛋蛋如是说道。 熔岩凝固，也就把蛋蛋“嵌”在了里面；蛋蛋的颗粒们也被一起凝在一起无法发力，就这么动弹不得。 李阅与影影合力把蛋蛋从岩石里撬了出来，嘱咐米尼米妮们照常为奴隶学者们发放恶魔厨房送来的食水后，方才重新行向藏书库上层。 与影影一样，米尼米妮们也有相似的疑惑——为什么还要给奴隶学者们放饭？为什么不把他们当成是饭？ 好在做“斯科尔瑞克”的好处就是不需要进行解释——李阅只关照米尼米妮们不要太过头地欺负奴隶学者，其他都随他们处置，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露露和飞飞还在勘测地形，李阅安顿好了藏书库的三方原住民，终于决定把有限的精力都放在“小斗篷”的探索上——目前观察下来，也就是这个东西最为玄妙，也最接近那虚无的“权柄”。 斗篷包裹着什么李阅还不知道，但用意念探去像是走进了一座迷宫，唯有一层一层将其探过了之后，才能排除其嫌疑。 而探索斗篷的这段时间，李阅正好也可以继续“汲取”脑海中储存的知识，包括“脑垂体”相关、灵魂契约相关，以及《致命机关》。 尤其是《致命机关》——这是能够利用现有材料，最快将藏书库打造成一处堡垒的方法。 最好今天设计好蓝图，然后等到今天红时，再去参加门托的“晋级学”，顺便问这位魔王导师一些问题。 哦不对，进混沌之门前，还要考察一下20只脑灵都挑了什么做感应物…… 李阅突然觉得时间不够用了起来。 想着，李阅、影影与蛋蛋回到了灵魂祭坛前，三魔不约而同地望向祭坛上漂浮着的蓝紫色斗篷，互相都发现了不同。 “这不对吧？它变了。” “它掀起了一个角。” 李阅沉默——与走时不同，斗篷原本层层包裹着某样东西，此刻却展开了一点点，似乎是在逐步揭开某个秘密。 发生了什么？ 李阅回忆这一去一回发生的一切，暂时还没办法推断出是什么导致了这种变化。 “难道是因为又杀了一次布迪博格？”影影的猜测是唯一的猜测，因为无论是米尼米妮还是奴隶学者……都与藏书库上层的存在毫无关系，他们的生存状态也不应该反射到斗篷身上。 而低阶脑灵们每日被杀已成常态，昨天来时死了59只都没有变化，没有道理偏偏这次出现了不一样的情况。 “也许。”李阅愈发肯定这斗篷的存在与“权柄”相关。 “那每天杀布迪博格，总有一天秘密会揭晓！”影影的好奇心让他此时显得有些残忍。 战训、睡觉、杀布迪博格？ 李阅对这个循环没什么意见。 抓紧时间，李阅将意念延斗篷的外部向内渗透，却突然发觉这斗篷与自愈之骨和骨剑截然不同，竟完全无法穿透？ 如果“浸泡”是按照目标质地与强弱来计算进度的话，斗篷的进度居然是0！ 完全无法成为“感应物”，李阅只能像是走迷宫一样不断试错，最多也只能探出核心包裹着的是什么。 换句话说，这斗篷很强，是超出李阅认知的存在。 李阅愈发肯定斗篷包裹着的事物与权柄相关，兴奋的同时，开始多线操作——脑灵的实力提升很大一部分取决于感应物，那么斗篷不行，这段时间总不能随随便便浪费掉…… 当下李阅的材料中，装订线和熔岩右手都还停留在意念操作的范畴，没有办法如臂指使，可李阅也没有把目标定在它们身上，而是取出了布迪博格的“脑灵脑垂体”。 这个脑灵之主掉落的材料目前还没有找到作用，即便用恶魔图纸嵌入身体也只是多了一个装饰而已，李阅总觉得可以深度开发。 毕竟这可是击杀脑灵之主的奖励。 李阅期待把这脑垂体转化为“感应物”，得到一些惊喜。 当然了，李阅也不是没有其他选择——除掉自身的材料之外，李阅怀疑影子或者是蛋蛋也可以成为感应物，只不过自己身为脑灵，那想来将“脑灵脑垂体”变成感应物的进度应该会快一些，相对更有效率。 以李阅的意念浓度，充其量也只能同时用意念包裹两个事物，所以暂时放过了影影与蛋蛋。 于是一只骷髅，端坐在灵魂祭坛前，盯着空中悬浮着的蓝紫色斗篷，同时遍布魔纹的右手捏着一根脑垂体默默地看，场面十分诡异。 【是某种仪式吗……窃取权柄的仪式？见鬼……我也要变强……不能再拖延了……】 影影自行脑补了片刻没有头绪，缩去了墙角，吞噬起了藏书库上层散乱的魔力；蛋蛋明显感知到了空间中的微妙变化，颗粒凌乱片刻，再度变成了碗状。 像一个雷达。 一骷髅，一影子，一颗蛋静止在了岩洞中；绿时、蓝时……藏书库的魔力沙漏翻转变色，时间点滴流逝。 期间当然有奴隶学者们和脑灵、米尼米妮的冲突，也有恶魔厨房的送来的“新鲜”食水，更有藏书库总工程师露露与飞飞，用脚步丈量了每一寸土地。 三方冲突的结果是米尼米妮大获全胜，脑灵与奴隶学者各自以几条性命为代价，认清了谁才是最受斯科尔瑞克青睐的生灵，也相对进入了平缓期。 而当露露与飞飞来到上层岩洞，进入核心区域时，李阅“浸泡”脑垂体的进度依旧还很缓慢，斗篷迷宫也只探索了外层，不知道里面还有多少层。 李阅也不急于一时——即便有“汲取”的加持，自愈之骨与骨剑完成浸泡几乎都消耗了三十天的时间，哪里又可能这么快就收下“脑灵脑垂体”。 李阅不断思考今晚的“晋级学”上要不要向门托申请禁闭，但又怕这老东西埋什么坑，最终还是决定靠自己。 等到露露与飞飞来到身旁，李阅早就在脑海中把藏书库的防卫蓝图想得差不多，只差一些细节处的完善。 露露与飞飞见李阅正在冥想，不忍心打扰，乖乖地坐到一边，手里拿着一张纸比比划划；李阅招呼两个小家伙过来，准备听一听他们的构想。 “哥哥！我们想好了，我们要这个！”露露与飞飞将手里的破纸在李阅面前一晃，“这个最狠啦！就算再来十个波什，我们要交他死回深渊巨口去！” 李阅看着纸上的狰狞图画，没想到两个小家伙会这么狠。 第120章 血腥回廊 纸上是藏书库的地图，虽然简陋，但也能一眼看出三层的结构，和每层几间小小藏书室的具体设计。 图上最显眼的地方，无疑是藏书库下层和中层的两条大走廊——在露露与飞飞的设计中，两条走廊像是两个方方正正的血腥巨口，天花板、地面与两侧墙壁全部布满魔狼之牙，结合装订线的拉扯与简易的物理机关，可以实现横向或者纵向的完全闭合。 换句话说，两条走廊整个被他们设计成了两道死亡通路，只要扯动机关，就可以以巨力加上狼牙直接将敌人压成齑粉！ 就算是波什或者是芬利这种皮糙肉厚的，也很难抵抗魔狼之牙带来的流血效果。 真·不打算留活口·米尼米妮。 同时，设计图的边缘部分还点缀着三种其他陷阱——地刺、吊灯以及束网。 束网与刺网不同，没有在接线处设置骨刺或者魔狼之牙，单纯为了捕捉和限制敌人行动；地刺则是地板下根根矗立的骨刺与魔狼之牙，一旦出发，就会因装订线的弹性而弹出，给地面上的敌人致命伤害。 “吊灯”也是如此——在藏书库天花板原本的铁吊灯的根部，露露与飞飞准备加装一些装订线，再在灯头上附以骨刺等锐物，能把敌人的脑浆子砸出来。 李阅感知着那设计图上的线条与说明，越看越觉得藏书库本身被露露与飞飞设计成了一个怪物，会咬人的巨大怪物。 甚至就连各处墙壁都遍布魔狼之牙？这简直有点敌我不分了吧？ 只能说露露与飞飞把骷髅美学开发到了极致，而且最大限度上的利用了李阅当下所拥有的全部材料，甚至还与那未知的第十三藏书室有点配套？ 都是骨头、锐刺、张牙舞爪。 李阅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又不敢批评两个小家伙，只得慢慢与他们沟通：“你们的想法很好……但是有没有想过……做成这个样子的话，一不小心，就会让同类流血而死？” 李阅对地刺与吊灯、束网的设计没什么问题，唯独比较害怕中层和下层走廊上遍布的魔狼之牙——可以想象如果真的这么做了，日常藏书库里会有多少误伤……发生在米尼米妮或者脑灵们的嬉闹之间。 而奴隶学者们……看到就吓死了吧？ “呃……”露露与飞飞对望一眼，各自挠头。 不过话说回来，李阅也没想到露露和飞飞这么短时间内，就能搞出来一套这么有杀伤力的方案，不愧是热衷于“工作”的米尼米妮——想法是好的，但还有改进空间。 “不过也不是不能解决……”李阅开始帮他们完善方案， “大体上的设计，和两个两个走廊的设计……都可以保留，但还可以在上面铺上一层浮土，压得稍微实一点，这样能够避免误伤，至少走过路过不会被刮破了脑子……” “还要设计几个操控机关的安全区……逃生的密道……”李阅动笔，在露露与飞飞的设计图上涂涂改改，画了几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密道。 藏书库被两记“炼狱之心”炸得稀烂，却也是重新规划路线的好机会，一切都可以推翻重来。 “第六藏书室不要动，还留给奴隶学者们，至少留到下个满月……”李阅不觉得汤姆有能力在那么多人类面前保守秘密，而且需要帮助的他，早晚会让更多奴隶学者们知道有这么一条密道，或许可以趁恶魔市集的时候给他们一条生路。 李阅画着，很快规划出了防御工事区和魔物们的生活区，并尽量把米尼米妮们集中在藏书库中层——进出藏书库有三种可能，其中入口和第六藏书室都在下层，上层则被“门”挡住，反而中层是最不容易被打扰的区域。 只要封闭战训结束，魔物们也许都可以在中层安居乐业，快活12年。 至于藏书库的上层，李阅还没有想好如何利用——如果中层和下层的两套机关都无法阻敌，同样的机关用在上层也不见得有用；而且上层区域还有很多不确定性，比如灵魂祭坛，比如“斗篷”…… 不如先把上层留出来，作为待开发区域，未来再做规划。 调整过一遍之后，方案愈发完善，李阅终于隐约想象得到一个“安全”的未来，虽然是暂时的。 最绝的是，武装藏书库的材料……大部分都以自愈之骨为基底，这几乎把李阅置于了一个“绝对掌控”的地位。 虽然还没有获得藏书库的“权柄”，但李阅已经是藏书库实际上的帝王。 “你们做得很好。”李阅再次夸奖了一番露露与飞飞，“这两条走廊……是你们的想法，就由你们来命名，怎么样？” 听到可以为新的藏书库命名，露露与飞飞四目相投，激动地抱在了一起。 “露露廊！”“飞飞廊！”“哥哥廊！”“肉块廊！” 显然，米尼米妮是起名废，两个小家伙叫了半天，滚在地上打了起来。 眼见露露要拔剑，李阅急忙制止：“算了，就叫血腥回廊吧……” 李阅还以为两个小家伙会生气，没想到他们的小眼睛一亮，都觉得这个名字很酷，仿佛已经闻到了来自未来的血腥味在回荡。 “下面呢……我有一个问题……”李阅的咯咯声有点发虚。 “你们打算用多少魔狼之牙，多少装订线，多少骨头……？”李阅毛估估，这么巨大的一个工程，没有二十万恶意根本做不到。 眼下只有可怜兮兮的五千多，似乎还得抽时间去收集一波？ 杀掉布迪博格、波什、芬利，制服了脑灵与奴隶学者之后……李阅的恶意来源少了太多。 想及此处，李阅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么久的时间，都没有再见到那三种“可憎”、“瞩目”与“反逆”，又是为什么？ 明明“汲取”和“补完”还在的嘛…… “又要用多少时间才能做完？”李阅继续抛出新的问题——工程量如果太大，大到需要搞个几年的话，那也等于白搭。 “十天！”露露与飞飞指了指满地的土石，并给出了李阅材料上的需求建议。 十天做两条血腥回廊？ 李阅再度被米尼米妮们的动手能力震惊，将信将疑：“真的？” “哥哥，你不信我？”露露与飞飞瞬间泪目。 “当然相信，但也不要太辛苦……”李阅生怕米尼米妮们废寝忘食，再折腾死了几个，那可得不偿失。 “是！”露露与飞飞向李阅敬了个礼，还是曾经读到过的，人类的礼节。 “那么就开工吧！叫上脑灵一起，帮你们抬东西，装机关。”李阅也为他们找点帮手——虽然米尼米妮们的手臂可以伸长，但在某些施工的过程中，还是脑灵们的念力更有效一些。 李阅跑去藏书库的铁门处，不断释出自愈之骨、装订线与魔狼之牙；露露与飞飞奔走相告，召集了全部的米尼米妮们，热火朝天地开始施工。 藏书库的局面，驶向脱缰。 第121章 能把我打爆吗？ 红时将至的时候，李阅与影影准备参加今天的“晋级学”课程，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经过了一天的折腾，幸存的脑灵只剩下7只，在进入混沌之门前，李阅准备看一看它们都选了什么作为“感应物”。 不得不说，新生脑灵们的想象力十分贫瘠——即便经过了李阅的启发，但是16只中有9只都盯着大厅堆放的书，仿佛一群即将考试的学生一般；剩下7只中有4只挑选了一些藏书库中的杂物，并且念量稀薄，猴年马月也无法完成“浸泡”。 剩下三只的进度不错，意念都已经覆盖完全，开始进行“刺透”，而且挑选的感应物也比较特别——一只选择了第三藏书室的烛火，一只选择了第一藏书室的大门，一只选择了大厅的月光。 而李阅本人的进度也不错——“脑灵脑垂体”基本已经浸泡了接近两成，预计再有五天就能够转化为感应物。 当然了，这还要得益于李阅的脑灵身体，先天就对脑垂体有着极深的认知，再加上“汲取”的赐福，才有了如此进度。 李阅十分好奇这几只脑灵能否“浸泡”成功，也好奇火焰、门与月光的效果究竟是什么——以李阅有限的生命，当然不可能看到好东西都拿来充作感应物，那么与其他脑灵们分工合作也就成了上上之选。 只要有办法控制它们。 李阅在思考……要不要与他们签订灵魂契约——在与露露和飞飞制定好藏书库的蓝图以后，李阅虽然意念被“脑灵脑垂体”和那斗篷占满，但也没有放弃对现有知识的汲取。 在《灵魂契约的签订》的残页中，李阅找到了有关签订契约方面的记载——虽然只是低阶魔物的契约签订，但正好适用于当下这几只脑灵。 感谢布迪博格。 灵魂契约分为几种，一种是对等的承诺性质，达成即可结束，布迪博格与欧基布基签订的就是这种；而李阅所看到的更为彻底一些，是完完全全地将低阶魔物奴役的契约，签字者在有效期内，甚至无法违逆主人的任何意愿。 而灵魂契约的有效性由高位的混沌存在见证，几乎无法破除——这也是布迪博格苦苦钻研也没有发现破解之法的原因。 同样，灵魂契约的签订需要双方自愿，内容也可以由双方进行微调，只要遵从契约的仪式模板进行简单修正即可。 李阅不觉得新生脑灵有与自己讨价还价的可能，略微麻烦一些的还是签约所需的“材料”——主材料当然是双方的鲜血或者是肢体，但还有一些类似“魔蝠之翅”、“辛提斯蜗牛”、“虎斑壁虎粪便”之类的副材料，虽然都不怎么珍稀，而且大部分可以互相替代，但当下……李阅什么也没有。 检索回忆，结合《魔王城游览简介》，李阅知道“菜地”的牢笼墙缝里是存在着“虎斑壁虎”的，当初还用它吃了欧基布基一只苍蝇，粪便也应该不难找；“辛提斯蜗牛”作为凯欧斯的常用食材，显然恶魔厨房中一定有不少库存。 至于剩下类似“魔蝠之翅”这种杂七杂八的……李阅猜想研究室中应该有，毕竟那么多魔法师在那里做各种实验，必然准备了很多材料。 可李阅也不打算现在就去找。 李阅还记得，有个叫“薇妮”的魔法师就在研究室——这位爱看热闹的女魔法师似乎对“炼狱之心”被波什捏爆很不满，并把这笔账记在了李阅身上。 好在也不急于与那三只有潜质的脑灵们签订契约，未来可以留意一下契约中提到的材料…… 还真是好多事要做啊…… 百废待兴，只恨不可分身，说的就是现在的李阅了。 查看完脑灵们的状况，李阅便准备与影影一起上课——今天是“晋级学”，李阅有很多问题想问问门托，顺便再用恶魔图鉴收录几个恶魔之子。 至于“侍从”一说，在李阅这里早就不存在了——脑灵、米尼米妮……现在都是藏书库的资产，而李阅是藏书库的主人。 但是在进门之前，还是发生了一些小插曲——蛋蛋也想一起参加封闭战训。 主要是问及二魔去干什么时，影影说漏了嘴，甚至还介绍了血河与门托等几位大佬，引发了蛋蛋的好奇。 “他们能把我打爆吗？请问。”蛋蛋非常想见识见识培养恶魔之子的导师们，并期待挨打。 李阅当然无法对此做出判断，但下意识觉得不妥——门托一直是一个自己看不透的存在，他对自己有什么算计也就罢了，但要是看到了异界恶魔，作为魔王导师的门托……肯定要拿来研究研究，玩一玩吧？ 到时要拦吗？拦得住吗？ 至少目前李阅没有发现导师们可以离开混沌之门，那就尽量不要让他们与藏书库里的其他东西产生交集…… “他们很可能会把你解剖掉……”李阅也不确定蛋蛋是什么层次，但想象中，蛋蛋肯定不会受到什么善待。 可就在李阅对蛋蛋好言相劝时，忽然收到了“瞩目”。 门托的“瞩目”。 “带它来见我。”门托好像心情不错，“这颗蛋很有趣，我也有很多话要问你。” 原来与李阅一样，门托也憋了一肚子话要当面说。 李阅先是一惊，然后马上琢磨出了一点别的什么——赐福是门托控制的？不然为什么每次出现都那么巧合？ 尤其是杀布迪博格的时候……那个“反逆”十分有猫腻。 那么假如赐福是有门托主动发起的话，这位魔王导师应该早就看到了“蛋蛋”的存在，大概率也就知道它并非是凯欧斯大陆的恶魔，所以有了兴趣？ “你要我带它来？给我什么好处？”李阅可以肯定门托一直有些盘算，只是还没有想明白是什么，那这次难得有他明确所求的东西，当然要借机讨点好处。 至少把“反逆”丢掉。 李阅对门托已经越来越放肆了，却没有如愿收到魔王导师的恶意——这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别逼我出来找你。”门托留话，不再瞩目。 影影与蛋蛋听到李阅的发言，马上意识到了另一个无形的存在。 “你可以和门托直接对话？”影影已经对李阅层出不绝的手段有些麻木，却依旧没想到魔他会受到魔王导师如此青睐——明明当初一起在血河里打滚，测试名次也是前两名，怎么这脑灵就比自己快了这么多？ “快，快带我去！”李阅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蛋蛋好像胀大了一圈，一副想挨揍的样子。 李阅则隐约觉得……布迪博格死后，门托对自己的态度又有了一些些变化，不知是好是坏。 第122章 晋级是唯一目的 怀抱一颗蛋，跟着一道影，李阅终于重临娱乐室。 “我就知道，能活下来的是你~”等着李阅的居然是内特媚儿——梦魇女妖自波什追出后，就几乎猜到了纯血恶魔的下场，此刻盯着李阅红呼呼的右手目不转睛，一副亲眼见证了谜底被揭开的样子。 戴门本本、卖卖、皮哥、瑞德寇特都不在，沙发显得很宽，但对比着内特媚儿的妖娆身姿，却又没有那么宽。 这梦魇女妖变大了？李阅总觉得尺寸不太一样。 “这是你的战利品吗？”内特媚儿握上了李阅的手，然后“咦”了一声，似乎对李阅的反应不太满意。 因为李阅没反应。 “我真的好期待~期待这次战训的报告~”内特媚儿嬉笑着说，“恶魔之子们死亡了一半，几百年来都没有这么精彩过吧？嗯？” “我有个疑问，你们一天天没有事情做么？”李阅想不太明白为什么恶魔之子们都很闲的样子——自己都忙到爆炸了好吗？ 是没上过“晋级学”，找不到事做？ “你怎么知道我没在做？我在做自己。”内特媚儿又是娇红上脸，看得李阅一阵心悸，转身向教室走去。 “哎~生命那么久~浪费一下又没有什么~”内特媚儿缠了上来，“人家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就是想犒劳一下胜者嘛~不然万一你和纯血恶魔们胜负未分，他又求助于人家，人家该怎么办？” 李阅听明白了，这梦魇女魔是不想围攻自己，找了方式避开。 此前李阅每次进来都是剑拔弩张，不是打打杀杀就是被关禁闭，本以为这下能清净些，没想到还是被梦魇女妖缠上了。 “还是说~你喜欢一起上？”内特媚儿飞在半空中，环绕李阅，不小心触到了怀里的蛋。 “这是什么？可以塞吗？”内特媚儿的热情仿佛不会冷却，也不会因李阅的态度而发生更改，只想要离李阅近些，再近些，就差与蛋蛋一起坐在李阅怀里了。 【解析中……14%……】 李阅依旧保留着先解析、再交谈的良好习惯，面对内特媚儿的殷勤沉默以对，去封闭战训的藏书区进行了一番量子阅读后，准时坐在了教室中，静静等待“晋级学”的开始。 不记得又听得内特媚儿说了多少骚话，恶魔书记官戴门本本、恶魔商人卖卖、恶魔厨师皮哥、红袍祭司瑞德寇特也都来到了教室中，与李阅一起凝望讲台上的烛台。 看来无论是哪种恶魔，都承认“晋级学”是帮助最大的课程。 “哎哟，发生了什么，你的手？”见时间充裕，戴门本本突然望向李阅开口，“纯血恶魔们呢？魔狼呢？” 卖卖和皮哥也将目光转向李阅，唯有瑞德寇特眼观鼻鼻观心，目光不动不移，口中念念有词。 “都死了。”李阅微微咧嘴，露出了嵌在上下颌的“魔狼之牙”，“也活在了我的身上。” “哎哟，好厉害的斯科尔瑞克！杀掉了波什……可丽可儿……魔狼芬利……”戴门本本先是在羊皮卷上记了一段，然后再用锁链推了推卖卖的肩膀，“你的买卖亏本了呀，小心我们的骷髅王子找你报仇。” 恶魔商人卖卖低下头，微微发抖，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我们的交易……你可别忘了哦。”戴门本本抖了抖锁链，指了指李阅的头骨。 【我要‘扭曲’成多少颗头才好呢……100个怎么样？或者借来玩一百年？】 恶魔图鉴已经收录了恶魔书记官，李阅能够听到戴门本本的心声。 李阅心想现在就可以给你，但是没有理睬，专心等待讲台上的烛台亮起——红时已经到了，门托怎么还不来？ “真好，还赚了几颗牙齿。”戴门本本还记得与李阅交易的时候，这骷髅还没长狼牙呢。 【这个骷髅很有利用价值……也许要想办法……与他签个灵魂契约……签一秒钟也好……也许可以改成一百年……】 【恶意+477】 李阅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恶魔书记官惦记上了，暗自小心，以免掉到他的坑里——看来早些时候解析掉戴门本本的选择是正确的，至少可以避免当他奴隶一百年。 不过，恶魔书记官的“行动预判成功率”极低，戴门本本的心声李阅也是听过就算，并不打算真的放在心上。 而与戴门本本的内心相似，得知纯血恶魔与魔狼被李阅全歼后，在场的恶魔之子们都陷入了一股诡异的平静，各怀心事。 但心照不宣的是……不要招惹这只骷髅。 “还有谁想和我出去试试？”李阅心想波什与芬利果然没白杀，同时主动挑衅，想要趁机激发一下恶魔之子们的恶意，用来兑换改造藏书库所需的材料。 巨款啊……必须从现在开始累积。 卖卖、皮哥和瑞德寇特没有答话，一是他们本就不如波什与芬利暴躁，二是看不到与斯科尔冲突有什么好处。 一个大坑在等着李阅填，可收不到太多恶意点，李阅也很无奈。 “我！”唯有内特媚儿主动举手，又忘李阅这边靠了过来。 李阅腻歪得不行，果断闪开，内特媚儿惊讶于李阅退却的速度——这骷髅也变得敏捷了？刚才读书也读得那么快…… 没有给李阅太多发挥的空间，终于门托姗姗来迟，手里捏着三张卡牌，倏然敛回了袖子里。 当烛火亮起，魔王导师门托来到讲台时，李阅对梦魇女妖的解析进度才来到67%；好在内特媚儿在这时候倒不含糊，也乖乖地坐到了旁边的座位上认真听讲。 门托先是看了看李阅怀里的蛋，而后才缓缓吐字，正经到李阅有些无所适从。 “我问你们，恶魔……为了什么而存在？” 李阅没想到门托一来就这么严肃，问起了一个哲学问题。 以李阅在藏书中读到的，恶魔诞生的条件多种多样，有的诞生于人类的欲望，有的诞生于杀戮，有的诞生于深渊巨口……从来没有造物一说。 而每一种恶魔，都是一个独立的物种，难道会有一个相同的答案？ “恶魔书记官，历史的篡改者；恶魔商人，万物的交易者；影子恶魔，物质的旁观者；梦魇女妖，欲望的催化者；红袍祭司，信仰的剥夺者……” 门托挨个点过几位恶魔之子，又是把李阅跳了过去——李阅甚至怀疑他是在帮自己掩饰身份。 脑灵又是什么者？ “你们有不同的名字，但在这里，只有一个目的。”门托双手一分，无数本书籍从他的袖中被释出，顷刻间占满了整座讲台。 “恶魔与一切生灵一样，是为了成为更高位的存在而存在。”门托公布答案，与李阅的认知中的某个学说产生了一丝丝重叠。 进化论？主动的？攀一阶一景？ “晋级，是生灵存在的唯一目的。从此以后，寿命、肉体、本能……这些都将成为你们的敌人，阻碍你们抵达那不存在的终点。”门托的话十分拗口，听者都有些迷惑。 “那么……接下来开始吧，知识的洗礼。”门托说着，那释出的书本被刹那打散，幻化成无数文字与图景，钻入了戴门本本、内特媚儿、卖卖、皮哥、影影和瑞德寇特脑中！ 紧接着，门托分身，6个门托站到了6个恶魔之子面前，各自传授起了他们“晋级学”；而每个恶魔之子都是脸上呆滞，有瞳孔的几位不断变化，似是要跟上门托的教学频率。 影影也凝固了，呆滞了。 “好了，现在……时间是我们的了。”门托的本体缓步移到李阅面前，赠予了李阅三张纸牌，其中一张遍布焦痕。 第123章 你这老屁 李阅感知三张牌的卡面，自然见到了三只表情与形态各异的蠕虫——一只面色陶醉，但身旁所有的草木、虫豸，皆是表情厌恶，避而远之；一只攀附在星球之上沉眠，但无边宇宙中，却有无数双眼睛望凝视它；最后一只身处几块狰狞的黑雾下，身体呈扭曲断裂状，好像是被什么烧得模糊。 “赐福是你控制的？”李阅马上认出，这是可憎、瞩目与反逆三种赐福，当即联想到了几次十分巧合的生效，质问起了门托。 “还用问吗？”门托反问，“一只脑灵，混进了封闭战训，难道我不应该时刻注视？” “一只脑灵，侥幸在钢铁城之战中刺落了一滴圣血，要给他奖励，却还要讨价还价……难道不应该教训教训？”门托对李阅也挺无语的。 “你注视就注视呗，这三样赐福很难处理，我可是差点死在它们手上……”李阅嘀嘀咕咕。 薇妮和魔狼王芬特乌斯都是“瞩目”引来的，莫名其妙暴露了“波什与魔狼芬利是斯科尔瑞克杀的”这个事实。 李阅觉得，等到下个满月以后，一定要少用“锋利的骨感美男”这个皮肤，杀掉斯科尔瑞克这个身份。 不然……兴许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如果没有它们，你会有现在的实力？能被憎恨与混乱包裹……这是恶魔的福气。”门托的反应倒像是他做了件好事。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那个全部恶魔都适用的晋级规则吗？”门托突然考起李阅来。 “异变？”李阅拥有脑灵的记忆力，门托一提醒自然马上就想了起来——强烈的情绪刺激以及环境刺激，都会引发魔物的异变。 异变会带来无法预测的形态变化，所以门托给自己这三个“赐福”，主要是为了刺激自己进化？ “而已知的，引发变异的重要因素……就是吸收足够多的憎恨，和感受足够多的混乱。”门托补充了一句，“这都是很有益处的刺激，对恶魔来说。” “现在看来，你还是很出乎我的意料……”门托掐起李阅身旁的影影，扔去了一边，坐在了李阅身边。 影影似乎毫无觉察，应该是跟他面前的那个“门托”正在一对一学习。 “没想到……你居然能打破‘反逆’的影响，为我带来了‘它’。”门托指了指李阅怀里的蛋蛋。 果然，当时“召唤”不畅、凋零之刺反复失败……都与门托有关。 当时门托不希望自己杀掉布迪博格？ 这厢李阅还在联想，那厢蛋蛋却已经向魔王导师发出了问候：“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是蛋蛋，‘斯帕德’幼体，母星的执掌者，宇宙的流浪垃圾，不可摧毁之极限物质……” 这时的门托非常有耐心，静静听蛋蛋介绍完了头衔，无视了所有槽点，转问李阅：“你是从哪里找来的它？用了什么仪式？” 门托一问，李阅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恶魔图鉴的存在，急忙转换念头——这已经是门托唯一不知道的东西，可不要被他看穿了…… “哦……真没想到，还有恶魔图鉴这种东西，怪不得你能做到那些事情……”虽然李阅没有回答，但门托还是从李阅的反应中读到了恶魔图鉴的存在，“这也是某种‘异变’吗……” 李阅无语，但无论门托说什么，都不再去想恶魔图鉴相关的功能，而是在脑海中重温起了那本有关“纺织女工”的书籍，心情快速平静下来。 “工厂？革命？纺织女工”门托好像可以看到李阅脑海中的联想，“有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你。” “胆小的像老鼠，又狂妄到向脑灵之主出手……”门托拢起了手，颇为无奈：“你完全没有必要这么怕我，如果我对你有恶念的话，你在血河中就会死去了。” 李阅心想但凡收到你一点恶意……老子拔腿就跑。 “总而言之，既然我的‘赐福’被你打破了，那就让它们成为一个礼物，随你使用好了。”门托将卡牌丢到了李阅的桌前，又重新拢起了手，望着蛋蛋，就好像是在报答李阅送来“异界恶魔”的回礼。 蛋蛋像是被一只手抱起，脱离了李阅的怀抱，被放置在了桌上。 “如何使用？”李阅知道无法违逆门托的意志，暂时放弃了对蛋蛋的看管，去感知桌上那三张卡牌，隐约觉得自己的命运与之息息相关。 “你可以理解为一种恶魔遗物，当你需要的时候，就把卡面翻到正面。”门托介绍起了三种赐福的用法，“当然了，平时对于卡面的压制也很重要，它们每时每刻都想要融合于现实，所以也会趁你不注意偷偷翻身，作用于主人……” “如果时间久了，它们会常伴于你，再也无法消解，直到你灭亡。”门托似是在提醒李阅，卡牌是活的，“记得，憎恨与混乱可以是一种诅咒，但也有很多时候，它们也是馈赠，是源于这个世界的恩泽……” “它们只作用于我？”李阅没有太在意门托后面有的没的，问起了最关键的问题。 “当然不，恶魔遗物从没有归属，只看谁有办法将其掌控。”门托向李阅展现了他的强大，“能够隔着空间为你赐福，操控你命运的，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几个。” “明白了，真好。”李阅很快构思出了三张卡牌最简单的用法——飞牌吧，飞到谁谁“可憎”，飞到谁谁“瞩目”，飞到谁谁“反逆”…… “那剩下三张呢？”李阅再伸手，讨要“隐匿”、“汲取”和“补完”。 门托总能被李阅的贪婪惊呆：“那三种……是我的魔法，不属于你。” “好的。”李阅现在严重怀疑“赐福”只能持续到下一个满月，也让李阅间接猜测……门托在藏书库的活动周期也只有这么一段时间。 没了门托，藏书库才真的属于自己——必须要在那之前搞清楚几个关键问题。 晋级学、权柄，以及门托的目的——他没有任何恶意，而自己成为魔王的话，到底会对他有什么好处？ “这就是我的‘晋级学’吗？”李阅说回初衷，“除了脑灵本身的那些，再去拥抱可憎、瞩目、反逆……获得‘异变’？” “你现在不是已经在践行了吗？到处挑衅、杀戮……”门托哑然说道，“还要争夺藏书库的权柄？” “那我倒想问一问你的目的了……那个时候，你不想我杀布迪博格？”李阅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向门托投出直球——这位魔王导师始终高看自己一眼，不惜施法送来要命的“赐福”和恶魔遗物，到底想做什么？ 既然他没有恶意，不如现在就把话说开，不再猜心。 “我……”门托微微歪头，下巴上的蠕虫又开始颤抖。 但也就是在这时，一个声音粗暴地打断了李阅与门托的对谈——蛋蛋。 “喂，当别人自我介绍的时候，不回答是很没有礼貌的行为。”蛋蛋被门托无视了半天，终于忍不下去了，“你这老屁。” 李阅有些发懵——敢这么说门托？之前影影已经讲得很清楚了，魔王导师显然是这个星球的顶尖战力，斯帕德们都是这么莽的吗？ 不过……也许是故意的——李阅又想起了蛋蛋的“执念”。 “你对‘礼貌’的理解非常粗浅。”门托竟然也毫不生气，“是听来的吗？” 说着，门托伸出手在蛋上一抹，蛋蛋的细碎颗粒们组合成碗状，像一个小雷达。 “对吧？就像这样，学习了这个世界的语言、文字……以及礼貌。” “是又怎么样？你这老屁。”蛋蛋愈发放肆。 【打我啊……快打我……】 听到了蛋蛋的心声，李阅猛然想起一事，又做出了出乎门托意料的举动。 掏出骨剑，死气缭绕，李阅照着蛋蛋便是一记“凋零之刺”！ 第124章 一血 此前李阅就想用“凋零之刺”帮蛋蛋完成执念，但距离上次出剑未满一天，一直没有机会付诸实践。 现在已是下一个红时，竟然一直忘了要刺蛋——唯有完成了蛋蛋的执念，才能与它签订契约，李阅当然不会放过签下异界恶魔的机会。 尤其门托明显对蛋蛋怀有好奇，晚一步的话可能蛋就没了。 同时李阅还有一点疑问——“补完”这一次没有生效，难道是对异界恶魔相关的行动无效？难怪一共六种赐福，前三种是恶魔遗物，后三种的门托的魔法…… 不能太过依赖“补完”。 “竟敢对长者无礼！老师！我为你教训它！”李阅咯咯声响起，同时向蛋蛋传念。 ——我来帮你。 “叮！”门托一愣，骨剑的剑尖也刺中蛋蛋的表面，发来一阵金铁相击的清澈声音。 门托当然有足够的能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不过他更想知道两个小恶魔在演什么，各自的目的又是什么。 灰黑的死气钻入蛋蛋的表皮，混合着魔力尽兴燃烧；骨剑在李阅的全力挤压下微微拱起一个弧度，连带着右手的手腕、右肩的自愈之骨都有崩裂迹象。 但是，李阅用尽了全力也难做寸进——蛋蛋就像是生长在了地上一样，纹丝不动。 不过假如李阅的念力能达到微观程度的话，可以发现蛋蛋表面的呼吸孔上，多了一厘的破痕，那痕迹微小到难以察觉，虽然没有什么伤害，但却的的确确造成了破裂。 成功了！ “还！有！吗！再来！” 蛋蛋一瞬间爆发出了极致的喜悦，就好像整个魔生圆满了一样。 李阅的脑海也瞬间弹出提示。 【良性关系已达成……请确定细则……】 恶魔图鉴似乎是以一种便于理解的方式作用，在李阅的脑海中，像是生成了一份合同——一张古朴的羊皮卷开始显现，条件、时限……多个契约内容，正在等待李阅填写、修正。 成了！ 李阅如愿抢到了蛋蛋的一血，心中暗叫侥幸，费劲全力才叫自己冷静下来，准备待会再看恶魔图鉴给出的细则……都有什么可以供自己发挥的空间。 而蛋蛋还处于兴奋状态，不断颤抖着，似乎就要压烂那破旧的书桌：“还有吗！我还要！” 似是嫌蛋蛋吵闹，门托先是看了看李阅，见李阅不再有什么动作，方才轻轻弹了一指…… “当……”蛋蛋表面爆出巨响，金属层仿佛化作了流体，一瞬荡起了涟漪。 涟漪消散，蛋蛋陷入了平静，不再出声。 这是……给打晕了？ 李阅默然——自己一天一次的“凋零之刺”才勉强把蛋蛋打出痛感，结果门托一指就给戳晕了？ 不愧是教授恶魔之子的导师，也幸好自己够果断…… 不然这么一指下去，别说执念了，就连意念都被打没了吧？ 差点浪费了一个好帮手…… “你在开心什么？”门托静静看完了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也读到了李阅的喜悦，“你以为这样，这颗蛋就归你了？” 李阅又想起了纺织女工，用一种掩耳盗铃的方式防止门托读心。 “没用的，这颗蛋，一会儿我一定是要带走的，它跟着我比较好。”这次门托竟然没有丝毫给李阅讨价还价的机会，“而且你说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李阅还沉浸在与蛋蛋建立了“良性关系”的喜悦中。 “它才是长者。”门托指着地上兴奋到不停颤抖的蛋蛋，“它至少已经存活了两千年，并且即将成熟，接下来是才最关键的时期……” 李阅知道门托很强大，却没想到这么邪乎——自己是利用恶魔图鉴才得到了一些蛋蛋的基本资料，结果门托只呆了这么一会儿，就看了个通透？ 而且这蛋……已经两千多岁了？里面究竟是什么？还孵化得出来么？ “不要以为你那点小小‘异变’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藏，相比起它，我对你的‘可能性’更感兴趣……”门托下巴上所有的蠕虫突然都指向李阅，“你这异界的灵魂，你这人类。” 门托叫破李阅的本质，当即令他无所适从——他早就知道了？ 是啊……毕竟是教出了几个魔王的魔王导师，李阅那点小秘密……要是看不透才奇怪。 “既然话都说开了，那你到底想要什么？”李阅死猪不怕开水烫，说话更加无所顾忌起来。 “像我说的，恶魔的存在是为了高位的存在，那你觉得……我想要什么？”门托的动机其实非常单纯，且与李阅毫无冲突。 至少目前没有冲突。 “我的晋级，是建立在培养出魔王的基础之上。”门托这一次也不再避讳弱小的脑灵，“而你……是不是想当魔王？” “一个人类的灵魂，以脑灵的躯体，成为魔王……想一想就很有趣。” “而你的晋升将成为我的养分，伴我晋升，就是这么简单。”门托双手摊开，似乎毫无隐瞒的样子。 培养魔王才能晋升？这路线也够被动的…… 李阅在内心中稍加评价，然后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可你不是已经培养出魔王了吗？要很多个？” “很多个，或者现任魔王。”门托点点头，“前任城主败亡，我的力量也衰退了许多，这样不行……” “那你自己去杀了城主，当魔王不就好了？”李阅问得仔细，补刀成瘾，“现任魔王不是受伤了吗，你把他弄下来，自己当。” 李阅也正想趁机有个实力对比——受伤的魔王和力量衰退的魔王导师，哪个厉害？ “你问住我了，我他魔茧的恶魔屁股长在脑袋上了，没想到这个？”门托终于爆了粗口。 门托说归说，却不解释，李阅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限制了他。 “不对啊，你想要我当魔王，教我晋级学，还给我各种赐福，这些我都可以理解……”李阅发现了门托一处言而不实的地方，“可为什么我在杀布迪博格的时候，你要阻止我？” “因为……我还不觉得你承受得起藏书库的权柄。”门托仿佛在说“现在也一样”。 “可当时你阻止了我，我不就死在那里了吗？哪里还会有成为魔王的可能？”李阅绕不开这套逻辑，“该不会你是在玩我吧？” 门托微微一顿，说中了，又没说中：“不，当时的布迪博格，会逃；而你，总能找到下一个杀他的机会。” “但你偏偏不想等，不愿等，那我也没有办法。”门托已经不止一次摊手了，对李阅也很无奈。 当然不能等，多等一天，新生活就晚开始一天……李阅是这么想的。 报仇不能隔夜，杀人最好是冷菜。 “而接下来要发生的，远远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也不会是。”门托拢了拢袖子，“可权柄不可长久无主，你……准备好了吗？” 门托知道李阅对权柄有需求，这一次也没打算再遮遮掩掩——毕竟王座之下的烛火正在倾斜，一旦被现任魔王注意到了的话，不仅门托的算盘要落空，对李阅来讲，连“死”都算是一种解脱。 “准备好了。”李阅明知道眼前的是一颗禁果，却无法忍住不将其吞下。 第125章 藏书库不可湮灭 “权柄不可无主。”门托先解释了用意，“在魔王城，当一个区域的权柄空窗过久，魔力就会发生散溢，也会逐渐失去维持空间存在的活性，进而被拉入混沌……” 混沌是无序，是恶魔也很难存活的世界，是所有善恶的总和。 “这城里，不少曾经煊赫一时的区域……如今都已经湮灭，成为了混沌中的禁地。” 禁地？李阅一听有点来劲，因为这虽然代表着危险，但也代表了一些独有的收益。 “所以我才会阻止你杀布迪博格，阻止你成为脑灵之主。”门托感受得到李阅的情绪，后半句语气冷冽。 “因为藏书库不可湮灭。” “这里保存了重要的恶魔传承，也保存了人类与恶魔的历史。”门托为了警告李阅，在这一瞬间点了点李阅的头部，凝固住了他的思绪。 李阅甚至无法动任何念头。 “布迪博格虽然不怎么样，但至少也是魔王册封的脑灵之主，有他独有的优势。”门托保证李阅全心全意在听，“比如足够低调，足够隐秘，不容易招来麻烦……你听懂了吗？” 门托收回手指，李阅才又重新有了思考能力——意思是说布迪博格怂也有怂的优势？ “什么麻烦？”李阅已经对门托的手段见怪不怪，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回答。 也的确，来藏书库这段时间里，李阅发现除了收尸人以及恶魔厨房的餐车以外，几乎没有其他魔物来过这里，这些都是布迪博格的功劳？ “麻烦？当然是来自其他的高位恶魔。”门托终于讲起了魔王城的高阶隔绝制度，“除非受到权柄之主的邀请，或者是被城主允许，不然同一个区域内……不允许存在两个以上的高阶恶魔。” 李阅悟了，悟到了为什么魔狼王芬特乌斯干生气没动作，也悟到了薇妮为什么一直勾引自己去研究室做客。 “而布迪博格……更是在此基础上扩大了范围，拒绝了大部分意志不坚的低阶魔物。”门托说起这个，语气中隐约有一些赞赏。 “嗯？怎么做到的？”李阅至今也没有从藏书库的入口处离开过，此时一想更是觉得奇怪，为什么从没有这种念头？ “用他的‘强加’，在入口处，向低阶魔物强加了‘逃走’的意念。”门托的解释让李阅豁然开朗，更有一丝觉得恐怖——自己甚至都没有察觉过？ 是否每次转悠到入口时，就被布迪博格强加的意念影响到了？ 是否当初能回藏书库……是因为自己身为脑灵，所以被布迪博格的意念接纳，此后再想出去就做不到了？ 李阅用了不少时间平静心情，方从惊骇中恢复过来，感慨胆小也有胆小的优势，至少会尽最大的可能保持周围的安宁…… 紧接着，李阅又想起了一个问题——布迪博格没了，强加的意念也不在了，岂不是说这几天开始……就会有低阶魔物上门玩耍了？ 米尼米妮们支撑得住吗？赶紧问完赶紧回去开工…… “而这些……你能做到么？哦？你还在担心那些低阶魔物？”门托看到李阅想象的图景，下巴上一条蠕虫爆体而亡，被气爆的。 “可能我还没有他这种‘强加’的能力，但我也有我自己的方法。”李阅对这一点并没有什么怀疑，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可你还不是高阶恶魔，也不是权柄之主。”门托一语点破重点，“现在的你，没有办法利用规则，阻挡其他高阶恶魔的到来。” 李阅一愣，旋又咧嘴笑：“这不来找您了么，问问权柄到底怎么拿……” “拿了权柄也没有意义，你依旧不是高阶恶魔。”门托终于在李阅面前表露出了更多的情绪——这位魔王导师，对李阅杀死脑灵之主依旧十分不满。 “执掌权柄的人，就有了区域内的生杀大权，包括魔力的分配，场景的改变……这些当然都是很令人陶醉的事。”门托只想要提醒李阅藏书库的重要性，“但你真的准备好了面对混沌的拉扯，以及恶魔的骚扰了吗？” 李阅只听了前半段，想快点把权柄握在手里，好好规划一番魔力的分配，顺便帮助米尼米妮们快点改造藏书库。 至于后半句，所谓“混沌的拉扯”，李阅觉得可能与藏书库上层的破碎空间相关——到现在那里不还有个“门”呢么？ 至于它通向哪里……成谜。 “权柄既是一种权力，同时也是一种责任。”门托已经懒得去看李阅想象中的图景了，生气，“执掌权柄的人有义务保护区域内魔物的存在，保护不被混沌所侵蚀，保护不沦落至无序。” “无序？我以为魔王城已经足够无序了。”既然被看破身份，李阅也就敢以人类的口吻评价魔王城本身。 “无序并非是指杀戮，无序是万物凌乱，是一切不合常理的发展，是无法开垦、愈发野蛮的蛮荒。”门托颇有深意地望了李阅一眼，“混沌，才是最纯粹的恶魔。” 听门托这么一说，李阅更好奇了。 “而你，对这个世界没有敬畏。”门托则马上有了反应，“你不会像布迪博格一样，成为一个远离麻烦的脑灵之主。” 这个评价李阅不想承认也不行——魔王城里无法适应的东西太多，必须要依自己的审美做出改变。 而听完有关混沌的“警告”，李阅依旧相信，只要做好了准备，即便是未知的、空洞的虚无……也可以去进行探索的——前世的人类，就是如此。 我们没有敬畏吗？ “哦，我听明白了，你是觉得藏书库的主人，最好是个怂货，帮你保管积累下来的知识。”李阅也被门托说得有了一点火气，“但这不也正是你期待我做的事吗？嗯？超乎你意料的发展？魔王？” 门托默然。 “行了，别藏着掖着了，权柄到底有什么用，怎么拿，快说。”李阅至今都没有收到过布迪博格的恶意，彻底敞开了聊。 “这样啊……那就由你吧……”门托顿了一顿，似乎觉得这一次沟通没有唤起李阅足够的敬畏，有些不满意，而后便说起了权柄的擭取和应用。 “魔力分配，地形塑造，这些你都知道了……”门托娓娓道来，不情不愿。 但就在李阅没有感知的地方，那正对着六个恶魔之子上课的门托脸上，突然荡起了一丝诡异的笑意。 就好像李阅那刚刚被彻底激起的野心……是最甜美的蜜糖。 第126章 杀戮愉快 “权柄”的作用，除了藏书库的魔力分配和地形改变，还包含了全部知识的权限——掌控了藏书库权柄的话，就不会再存在“禁书”一说，而是随意取阅，枕着睡觉也不会被书中的诅咒所影响。 至于地形改变也相对基础，只能够自由调用藏书库的土元素，进行几个藏书室的重构，也难怪布迪博格的感应物里有“土元素”这一种了。 当然了，改变地形也需要调动本身藏书库的魔力，这也是为什么布迪博格在遭受伏击时，没有办法利用这一点来阻挡李阅——魔力都被脑灵之主拿来疗伤了，哪里还有多余的？ 而对李阅来说，利用土元素改变地形完全解了燃眉之急，能够大大加快藏书库的改造进度，正是现在所需要的好东西。 搞个迷宫？密室逃脱？ 血腥回廊、地刺、吊灯和束网几种陷阱搭配可复活的脑灵，应该可以满足日常的需求。 而权柄的擭取说易不易，说难不难——在没有魔王册封的条件下，只有消灭现在权柄的主人，然后举行仪式这一条路。 比较微妙的点就在于……李阅虽然已经杀灭了布迪博格最强大的一条性命，但还没有完全将其消灭。 想要完全歼灭布迪博格的魂魄，那就要破坏灵魂祭坛；而破坏了灵魂祭坛的话，脑灵们也就不会再复活，成了一个悖论。 在李阅的设想中，脑灵们可是藏书库的长线防卫力量，能够“复活”是它们最大的优势，就要这么抛弃吗？ 至于“仪式”的内容则相对简单，只需要前任掌控权柄的恶魔的尸体，再加上一本书、一捧土和一点烛火，搭配一个法阵与一套咒文即可。 法阵与咒文门托已经告知李阅，并不如何困难，所耗费的魔力也在李阅的能力范围内，那么剩下唯一的问题……就是要怎么处理布迪博格了。 “有没有某种方法……可以在不破坏藏书库的灵魂祭坛的前提下，完全消灭布迪博格？”李阅对门托的要求很高，永远都不满足。 门托沉默了——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有能力杀掉区域主人，却没能力维护灵魂祭坛的恶魔。 “你现在的做法……是一种可行的尝试。”门托叹气道，“布迪博格每次被杀掉，灵魂都会更加脆弱，对权柄的把持力也会下降。” “只要每次杀掉他的都是你，然后保持下去……当时间足够久，藏书库的权柄就会无限趋近于你手中，也等同于在你手中。”门托顿了顿，“而只要你对藏书库的掌控超过一半，再杀掉布迪博格、举行仪式的话，应该就可以完成权柄的转移。” 李阅听懂了门托的意思，同时也推测出来了一点别的——布迪博格此刻还是脑灵之主，权柄依旧在他的身上。 既然如此……在没办法短时间内抢夺权柄的情况下，只要掌控了他，不就都了结了？ 不动灵魂祭坛，每天杀布迪博格一次，转移权柄，同时跟他签一个灵魂契约，把他变成跟班；直到进度过半，来一个仪式，藏书库就是我的了。 “原来如此！跟布迪博格签个灵魂契约就好了！”李阅豁然开朗，“可以先让他依旧做他的脑灵之主，只要他是我的，藏书库也就是我的。” “你懂灵魂契约？”门托无法完全读心，只能看到李阅当前所想的图景，也是现在才知道李阅的盘算。 倒不失为是一种讨巧的做法。 “书里看的，谢谢您。”李阅感恩门托的赐福——没有“汲取”的话，那么多禁书，早够李阅爆体而亡无数回了。 “呵，笑话，一定是笑话。”门托的反应却是觉得滑稽，“你有材料么？” 魔蝠之翅、辛提斯蜗牛、虎斑壁虎粪便……李阅想了想，觉得还是有机会的，毕竟布迪博格现在只是个低阶魔物，所需要的材料也不怎么高端。 “要么，你送我点？”李阅也没放过薅门托的羊毛——这家伙非常吝啬，一点恶意都不给，只能在材料上试一试了。 “你觉得我有那么低端？”门托表示“没有”的方式非常有说服力，“你自己去尝试吧，要是由我代劳的话，你就可以去死了。” 这是一个简单的逻辑——门托要教出魔王，而不是自己成为魔王。 “了解。”李阅倒觉得值得一试，也大概摸清了门托的底线——他可以提供帮助，提供知识，但不会直接出手帮李阅完成某种目标；而假如李阅的所作所为与他的期待有偏差，甚至还会施加一些负面影响。 一次沟通过后，李阅对藏书库的权柄志在必得，甚至已经可以提前规划起今后的发展；至于有可能到来的“高阶恶魔”……只要布迪博格没有完全死去，就还有伪装周旋的空间。 解决了晋升和权柄相关的疑问，李阅只剩下了几个小问题，趁着现在门托配合度较高，直接一起问掉。 “对了，第十三藏书室是怎么回事？” 门托下巴上的蠕虫一抖，默不作声。 “祭坛上面有个斗篷，斗篷里面是什么？” 蠕虫乱颤，像是窃笑：“这两个东西，以及上层外的‘门’，都是关乎你命运的选择，我不会给出答案。” 李阅有些恨，恨还没有解析好门托，无法查知他的心声。 “那……你要拿这颗蛋怎么办？”李阅换了个问题。 门托又是蠕虫乱颤，而后瞬间凝固，冷然说：“它的成长……需要很多种材料，超出你接触范围的材料，你养不起。” 李阅心想不愧是异界召唤来的蛋，天生就如此尊贵。 “而且，你该不会以为……我只培养你一个人做魔王吧？”门托摸了摸蛋蛋，那种怜爱之情，就好像是他生的一样。 李阅一愣——合着蛋蛋也是下任魔王的候选者？ 倒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咱赶紧把那个代表了“良性关系”的契约签掉——李阅有些焦急，不知道蛋蛋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可算被你知道灵魂契约了，到处都想签？”门托搞混了现世的灵魂契约与恶魔图鉴给出的契约之间的差别，还以为李阅的想要签的是前者。 “让我试试？”李阅真怕门托抢了蛋就跑。 “这个红时以后，我会带它走。”门托只给李阅一个夜晚的时间进行尝试，“在那之前，它还是你的。” “好，叫醒它。”李阅果断应下。 门托欣然唤醒了蛋蛋——这位异界恶魔丝毫不知道，一觉醒来，它已经是未来衣食无忧，成为了魔王导师的“关门弟子”。 “跟我走，有事商量。”李阅招呼蛋蛋出门——他还是不想在门托的眼前完全展露恶魔图鉴的功能。 门托不以为意：“那好，接下来，我将期待着、见证着你的路。” 七个门托齐齐向李阅摆手：“祝你早日执掌藏书库权柄，也祝你吃好睡好，杀戮愉快。” 第127章 坏蛋 “来吧朋友，签字吧！”一张契约出现在了蛋蛋脑海中，李阅递过去的。 只等蛋蛋签字画押。 【不做危害对方的事……在对方需要的时候，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协议对双方有效……期限是100年……请确认……】 由于“执念”已被达成，在恶魔图鉴的影响下，蛋蛋机械地阅读一遍，仿佛被洗脑一样，很快选择了“确认”。 【良性关系达成】 蛋蛋确认的一刹，也意味着契约达成，李阅赫然发现“召唤”按钮旁边多了一行悬浮文字，写着“契约者”的名单，此刻只有一位异界恶魔——蛋蛋·斯帕德。 与此同时，一个正圆形的魔法印记于李阅和蛋蛋之间显现，然后分成两片，轻飘飘地落在了李阅的脑灵本体和蛋蛋身上，化成了两枚魔纹。 李阅身上的位于右脑，并且映射、穿透了外层的装订线和自愈之骨，像是无法遮挡的纹身，静静标记在了“斯科尔瑞克”的头骨上。 这就成了？还带纹身功能的？ 蛋蛋光溜溜的身上也纹了一个，非常突兀的样子。 李阅本以为还会有一些讨价还价的环节，也没想到恶魔图鉴如此霸道，只要完成了对方的执念，对方连交流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签字。 早知道这契约还可以再不平等一点？ 不过李阅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蛋蛋只是喜欢挨打和岩浆泡澡，本就和自己比较契合，也不需要太多契约约束。 真遇见难搞的，才需要一个奴隶一样的契约，将其完全掌控。 李阅抬起手，摸了摸脑壳上的纹身，再摸了摸蛋，知道这就是自己与蛋蛋·斯帕德友谊的见证了。 “我还以为你会把我变成你的婊子。”蛋蛋冷冷说道，“没想到你这么客气，这么礼貌。” “嗯，这是对异界文明的尊重。”李阅心想第一次尊重居多，后面可就未必再像现在这么有节操了，“毕竟以后见面的机会可能不太多，所以先与你达成一个互助协议，未来也可以互相帮衬一下。” 李阅心想这位可是门托的关门弟子，会直接丢材料在它身上、扶着它当魔王的……灵魂契约既可以有效避免冲突，至少保证彼此不是敌人。 “见面机会不多？你不要我了？”蛋蛋还不知道门托的安排。 “刚才那位，魔王导师，要收你做关门弟子。”李阅摸摸蛋，“你的成长……需要很多材料吧？门托都会主动帮你找来，喂你吃，让你变强。” “为什么？”蛋蛋不认为这是“礼貌”的范畴。 李阅又大概向蛋蛋转述了一遍，意思就是说门托的存在意义就是培养魔王，觉得蛋蛋很有潜质，所以不惜强迫也要把蛋蛋带走，甚至还会送材料，送重拳。 蛋蛋听完，沉默片刻，又爆粗口。 “妈的老屁，谁要跟他一起玩？” “他给我吃，我就要吃？凭什么？”蛋蛋的声音更加响亮，生怕教室里的门托听不到。 李阅甚至怀疑蛋蛋是要故意激怒门托，就为了被魔王导师打一顿，爽一爽。 “跟着你可以挨揍，可以泡澡，很舒服。”蛋蛋夸起了李阅，“我不走。” 李阅没想到对蛋蛋吸引力最大的居然是这个，心想深渊巨口里的纯血恶魔都做得到，又怎么会难住魔王导师：“这点手段门托一定也可以……更主要的还是材料……” 李阅已经有一堆权柄仪式、契约的材料要收集，很难顾及蛋蛋的成长——灵魂契约已经签订，100年里都是伙伴。 “怎么，你担心我跟你在一起，吃得不够好？”蛋蛋在地上滚了一圈，像是在耍赖，“不是说好了你会帮我的吗？我们才刚刚签了契约，互相帮助。” 李阅无语。 “而且最主要的是，我们两个加在一起……也肯定不是他的对手。”李阅论述起了事实，想不到什么把蛋蛋留下的好方法，“要是他强抢的话，我们都没什么办法，你也看到了，他一下就把你打晕过去了。” “那又怎么样？我可以绝食。”蛋蛋的解决方案非常极端，“他再强大，也没有办法控制我吸收材料。” “只要我不配合，到最后，他最多只能收获一个坏掉的我。”蛋蛋十分自信，似乎为了能被门托暴打一顿，无所不用其极。 这就是所谓的……“坏蛋”？ 李阅佩服蛋蛋的决心，摊摊手道：“好吧，既然你如此抗拒，那我们可以一起想想办法，怎么应付门托，或者说……让他吧你打到爽？” 可李阅至今没有收获过门托的恶意，完全想不到如何激怒这位魔王导师。 恰在此时，一个沉重的声音响起：“好吧……” “你可以留在他身边。”李阅与蛋蛋的对话全部落在了门托的耳朵里，“每个候选人的道路……都应该由他们自己决定。” “但我会看着你们的。”门托在娱乐室的烛火中现身，倏然丢过来了一枚魔法徽记，径直砸碎在了蛋蛋的外壳上，徽记也一瞬无踪。 破裂之声响起，蛋蛋被打得翻了两个跟头，掉在沙发上，开心到跳起来；而李阅注意到，那枚魔法徽记与斯科尔瑞克参与封闭战训的徽记一致，应该是恶魔之子的凭证之类的。 “从今以后，你也是恶魔之子了，可以一起来上课。”门托为蛋蛋赋予身份，尽显其爱，“能够更快地帮你了解这个世界，更快成长，不错过成熟。” 说罢，门托转向李阅：“你收服低阶魔物所需要的契约材料……在恶魔厨房都可以找到，我会解除封闭战训对你们两个的行动限制，放你出去。” 门托话音刚落，李阅和蛋蛋的魔法徽记便流出了一丝魔力，有了些许权限上的改变。 李阅无语——蛋蛋的选择，也间接改变了门托对自己的态度？这是从此以后让我俩组队的意思吗？ 想不到波什当时求而不得的“逃亡”，就这样能被门托一句话实现。 “下次‘晋级学’你来，我会给你带点你需要的材料。”门托指了指蛋蛋说，直接白送。 “然后是这个东西……你应该很想要。”门托一边说着，一边缓步走到蛋蛋的身边，硬是掰下了一颗细碎颗粒，丢到了李阅的眉心：“把它变成你的感应物吧，这是我见过的，最‘坚硬’的物质。” 李阅一愣，腹诽道——你当老子没想到把蛋蛋变成感应物吗？这不是没时间么？ 就连“脑灵脑垂体”还要将近一周的时间才能感应完……要么再申请关一次禁闭？ 门托似是颇怕李阅提出这种要求，说完便一挥手，将李阅与蛋蛋一起赶出了混沌之门。 再想进去时，混沌之门的涟漪荡了一荡，今夜不让再来了。 蛋蛋却不以为意，也不在乎丢了一枚颗粒给了李阅，而是在地上又滚了一圈，像是在问：“我做得怎么样？快泡我。” “你是一个忠实的朋友。”李阅也不吝夸赞——身边有一个保命的盾蛋，非常有利。 “互相帮助，对吗？”蛋蛋把自己扶正，“好了，接下来我们，我要在你的藏书库里造一个澡堂，可以吗？” “可以。”李阅甚至都没来得及思考，便在头骨纹身的影响下直接同意，脑海中的藏书库蓝图瞬间更改。 这就是所谓的良性关系？ 李阅没想到蛋蛋上手得这么快，扭头便问：“那你帮我解析解析你这颗粒……” 李阅拿下眉间的颗粒，蛋蛋便不由自主地讲了起来，滔滔不绝。 来啊，互相伤害啊。 第128章 哥哥，你长瘤了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藏书库进入了一段相对“平缓”的发展期。 在良性关系的约束下，藏书库的“澡堂”很快落成，就位于上层岩洞——李阅并没有借用米尼米妮的手来制作澡堂，而是亲力亲为一手包办，除了泡蛋蛋以外，也作为奖励米尼米妮们的惊喜。 澡堂分两个池，一个池专门服务蛋蛋，高端岩浆池，每被蛋蛋用过一次之后都要进行维护，清除积存的熔岩；另一个池子则在底部空出一部分，借用岩浆加热上面的池水，供米尼米妮们泡澡。 这是李阅结合《塔斯帝国见闻》亲自设计，不那么精致，但胜在实用——当米尼米妮们结束了忙碌的一天，臭汗淋漓，很容易就爱上了这种令人放松的消遣，几乎每天都要组团来澡堂玩耍。 可惜的是藏书库水源不是很充足，每天只能等待恶魔厨房的餐车来送，一天泡一次已是极限，而且一般都是以米尼米妮们喝光了为结束，也算是物尽其用，虽然有点恶心。 而这个问题……李阅准备等稳固了藏书库现状以后，去一趟恶魔厨房，一起解决掉。 也好在现在是“封闭战训”期间，恶魔厨房送来的给养量远超平常数倍，不然第六藏书室的奴隶学者们可能连饮用水都无法保证。 在认清了现实以后，奴隶学者们也都不再吵闹，行动时也尽量避开米尼米妮与脑灵们——曾有六七人一起离开了藏书库的入口，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可能是变成了硬肉块。 剩下的奴隶学者们仿佛达成了共识，有了无言的默契，都安静地生活在第六藏书室——当然了，李阅知道他们在盘算什么，也期待他们爬下厕坑的那一天。 期间李阅也尝试过吩咐奴隶学者们给米尼米妮上课，至少学习一下人类通用语，但是效果并不理想，因为奴隶学者们现在满脑子逃去恶魔市集的念头，李阅也不好强迫。 李阅觉得，也许等希望破灭后，可以再试一次。 布迪博格每天也会死上一次，不断被削弱着对权柄的掌控力；只不过让李阅不胜其烦的是，但凡绿时去的晚了一点，布迪博格就会疯狂逃窜，造成一些麻烦。 墙缝、墙角、吊灯顶上无一不去，找都要找上半天，像是捉迷藏一样。 更无奈的是，布迪博格还保留了一部分藏书库的权柄，追杀的时候偶尔逼出了他的反抗精神的话，还会发生地形的改变、环境中物件的突然袭击…… 有一次脑灵帮助李阅寻找布迪博格时突然叛变，袭击了一只米尼米妮，一记灵魂冲击把小家伙打得智障了三天，差点有生命危险。 李阅愈发觉得应该早日去收集那三份材料，跟布迪博格签好契约，省得脑灵之主到处乱蹿造成混乱。 这段时间影影则没有来藏书库，似乎是在“晋级学”上学到了了不得的知识，暂时陷入了沉默，李阅也没有打扰它。 更加坚定了李阅决心的是，在某天绿时，李阅在布迪博格的尸体上找到了一封邀请函——受邀者是脑灵之主布迪博格，受邀参加明晚的杀戮杯第三场的比赛。 邀请函上的字迹是由上百只死苍蝇组成，排成几列恶魔通用语：“别忘了明晚的约定，杀戮杯上期待你的演出……但是你的伤势怎么样？别怕，我已经安排好了，千万要在第二回合就抓住机会哦！你诚挚的，可怖的债主，斗兽场之王欧基布基。” 布迪博格的尸体每消解一分，邀请函上的苍蝇就会依次爆开；当尸体完全枯萎，邀请函上的最后一只苍蝇也断翅爆浆，成为了纸上一块狰狞污渍。 那污渍提醒着李阅……就在藏书库之外，还有更浓重的阴影正在接近。 李阅还没想好如何处理这场杀戮杯——一切都要在与布迪博格签订了灵魂契约后，再找出应对的方法，要义就是不能引起欧基布基对藏书库更多注视，在此基础上，布迪博格怎样都无所谓。 剩下的事情相对都更加顺利一些——其他的脑灵们发觉只要不违逆骷髅就不会死，渐渐也就有了记忆和遵从，大多数都乖乖地帮助米尼米妮们改造藏书库，少数顽劣的，每天成为杀鸡儆猴的鸡。 其中那三只颇有潜质的脑灵也没有令李阅失望，分别感应火焰、门与月光，已经几乎到了忘我的程度，赖在藏书库大厅一动也不动，都是非常刻苦的样子。 李阅甚至为它们赋予了名字，那必然就是火火、门门与月月。 至于李阅本人的进度……也算是顺顺利利——与权柄的联系每天都在加强，前任的尸体、一本书、一捧土、一点烛火……几种材料已经收集完毕，只等布迪博格对权柄的掌控力弱到一定程度，李阅就可以举行仪式。 “脑灵脑垂体”很快就要完成浸泡，速度远超蛋蛋的颗粒——即便有蛋蛋不断的说明与解释，李阅还是无法理解这种来自异界的物质，所以缓慢了许多，甚至可以说是遥遥无期。 不过，只一枚颗粒就有如此能量，反而让李阅更期待成果。 蓝紫色斗篷里的事物依旧没有探明，李阅甚至不确定自己的进度，只得每天继续守着它，探索它。 近来的几个红时，李阅也与蛋蛋、影影一同参加了封闭战训的“勇者学”、“人类史”、“人性堕落学”以及“迷生物学”，一边讶异于恶魔的多种多样，一边得到了不少有用的知识。 “勇者学”的老师是初代魔王利用初代拉蒙特家族的勇者制作成的丧尸，非常喜欢像喝奶一样吸干勇者的灵魂；“人类史”的老师则是堕落主教霍拉尼桑，也曾经是人类，只不过被当代教廷定义为邪教，于是转投到了魔王城——而那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人性堕落学”的老师名叫宝儿，可以说是欢愉之间的老鸨，与内特媚儿十分有共同语言，李阅甚至怀疑她是欢愉之间的权柄之主，于是在见到她的第一面就果断旷课，因为她非常擅长于读心；“迷生物学”的老师则是一艘名为哥斯西普的鬼船，活跃于魔王城另一处施设“保鲜库”，曾航行过死亡之海，见过凯欧斯大陆上绝大多数的魔物。 剩下的四种课程中，李阅最感兴趣的是哥斯西普的“迷生物学”，也是在课堂上强行记下了好几本禁书，认识到了好多迷生物的结构与构成，为恶魔图纸的设计激发了全新的灵感——李阅尤其迷恋的是一种类似恐龙的强大迷生物，恰好那堂课上，哥斯西普还向恶魔之子们展示了一番这种迷生物的骨架，很震撼。 同期的恶魔之子们也都进入了一段对知识的渴求期，没了波什三魔和芬利之后，课堂上也都平静了许多，李阅也借机完善了恶魔图鉴，收录了no.214梦魇女魔、no.501恶魔商人、no.1507恶魔厨师与no.401红袍祭司，让恶魔图鉴的收录数达到了17种。 在达到16种时，恶魔点+1——李阅还没做好召唤新的异界恶魔的准备，便暂时留点备用，也可以用来开发新的恶魔图纸模板。 结合编号、“分布”与《魔王城游览简介》，李阅也找到了一些恶魔图鉴的规律——序列2开头的对应欢愉之间，序列4对应的是魔王城的大祭坛，序列5保鲜库，序列11是藏书库，序列12是深渊巨口，序列15恶魔厨房，序列16则是金库。 而像蛋蛋这种异界恶魔则以“99”开头进行编号，属于待李阅填补的新序列。 每次上课，李阅也都会翻开“可憎”卡牌，吸收恶魔之子们的恶意，恶意储备也能满足日常改造藏书库、为米尼米妮提供零食的需求。 可以说，除了逐步接近的杀戮杯以外，藏书库的一切都踏上了李阅期待的正轨，欣欣向荣。 地形的改造已经初具雏形，尤其是入口附近的防卫工事都已经搭建完毕——在门托提醒之后，李阅与露露飞飞改变了施工顺序，优先完善藏书库入口的施设，以防有低阶魔物前来骚扰。 地刺、吊灯与束网都已完善，第一条血腥回廊也已经经过了几次模拟测试，处于最后的调整阶段，只需要几次杀伤力实测，就可以投入使用。 李阅仿佛已经感受得到藏书库正在披起一层铠甲，虽然还有很大的完善空间，但已经刻挡蚊蝇。 这几天里，当然也有一些酒醉的骷髅路过藏书室，但都没有用到这些防卫工事，而是被米尼米妮们打散了扔出去。 不得不说小家伙们的剑术进境飞快，寻常的骷髅兵已经不是他们的对手，就露露本米妮，一打五非常轻松，甚至还有余裕控制住骷髅兵，叫上同胞一起上来对战练剑。 这一天，李阅终于如愿将“脑灵脑垂体”浸泡完毕，开发出了布迪博格遗产的新作用——有了它，李阅才算暂时有了一些些空余的时间，可以去恶魔厨房收集那三种材料，回来彻底控制住布迪博格了。 毕竟……杀戮杯的下一场就在明晚，届时何去何从，会不会招惹到来自高阶恶魔的麻烦，都看布迪博格的表现。 “哥哥，你长瘤了。”露露和飞飞为李阅送行，指了指李阅脑后的肿块说。 “傻孩子，这不是瘤，这是哥哥的新脑子。” 第129章 朋友，你这样不太礼貌 为了向露露解释清楚哥哥没事，李阅还是耗费了一点口舌的。 脑灵脑垂体就像露露看到的，成为了长在李阅后脑上的一颗瘤，问了迎合形状的变化，李阅还不得不重新改变了一下头骨的形状，看起来已经越来越不像是斯科尔瑞克了。 至于它的作用……也与本身它的性质息息相关——脑垂体是生物最为复杂的内分泌腺，生产各种激素，其中最主要的当然就是生长激素。 这也是外界的人类喜欢用脑灵脑垂体当成主材料制作魔药的原因，因为有了它，不仅能够提高对各种心灵攻击的抵抗，还能够刺激自身生长发育，长成更加强大的躯体。 只不过人类服食脑垂体时，需要各种副材料进行辅助，消除其有害的、不适宜于人类的成分；而作为魔物的李阅在把脑垂体潜入本体后，就相当于直接服食了这种魔药，获得了好处的同时，也没有副作用。 与魔药的效果接近，李阅现在明显感知到大脑不断释放着某种生长激素，无论是神经还是表皮都在变强，动力源源不绝，并且吸收至臻魔石的进度也更快了一些，而且接近于完全吸收，不会再有大量浪费的现象。 但凡是能够生长的、“活着”的东西，似乎都可以通过脑灵脑垂体进行增强——李阅甚至怀疑，现在要是插个魔植物在自己的脑袋上，魔植物都能继续生长。 当然了，李阅完成了“浸泡”，所以脑垂体的好处还不止这些——感知力、记忆力、理解力、思维敏捷度、心灵攻击抗性、负面情绪的消解……都达成了一个全新的高度，可谓是脑灵中六边形战士。 此时此刻，李阅真正觉得自己头脑清醒，整个藏书库都在自己的感应范围以内，风吹草动亦不会错过。 竟然在某种程度上……达到了获得了藏书库权柄的效果。 就比如金发的汤姆正在跟奴隶学者们开着小会，希望死去的奴隶学者不影响硬肉块分配的数量，争取加餐……这些都落在了李阅的感知之中。 李阅甚至能联想到他们是在为探索厕坑做准备，想要储存更多食物，支撑他们的恶魔市集探险…… 对此，李阅没有意见，甚至期待他们快点离开——毕竟是人类，面对他们时，李阅总觉得无法彻底放开手脚。 “哥哥，你的瘤好大，真的没事吗？”露露也怕李阅像其他恶魔异变后那样，不再认识自己这个妹妹了。 “真的没事，记得我嘱咐你们的。”李阅说的是藏书库的防卫策略，以免自己离开的这一小段时间里，米尼米妮们受到伤害。 “记得！来了别的恶魔就叫他们滚！不滚就陷阱招呼！”露露扯着脖子喊道。 可李阅记得自己说的明显比这个客气得多。 “米尼米妮们与脑灵配合陷阱发起攻击！要是血腥回廊也不管用的话，就逃！逃到混沌之门里面，逃到影影的影空间里！”露露记得非常清楚，“如果有掉队的一律不管，最大限度保证生存！” “乖。”李阅宠溺地捋了捋露露和飞飞头上的几根毛，捧着一颗蛋，站在入口旁，像是在等一辆马车。 片刻后，一辆餐车吱吱嘎嘎晃晃悠悠地从大厅自行滑来——结束了绿时与蓝时之间的送餐，餐车要回恶魔厨房了。 “车来了，我出发了。”李阅一手提蛋，一手提着骨剑，第一次凭借自己的意志，走出了藏书库。 …… 餐车吱吱嘎嘎的声音有些吵闹，但李阅也只能忍耐；重新走过这条路时，李阅感触良多，发觉短短几天里什么都变了。 上次来时自己才从菜地逃出，这次重来已经是出征——虽然只是去恶魔厨房找三样材料而已，但小小一步的探索，却是李阅魔物生涯的一大步。 走廊上已经没有人敢对自己吆五喝六了——无论是骷髅队长还是守着转角的巨大甲胄，在看到李阅手中骨剑的时候便恭敬行礼，甚至不敢上前询问。 而李阅在封闭战训中混了这些日子，已经学足了恶魔之子们的姿态，恰当地掩饰住了自己的好奇，行走之间毫无破绽。 除了长得诡异了一点。 但这魔王城里，什么东西长得不诡异呢？ 如果说藏书库内魔物的使命是翻译藏书、编纂教材的话，那么廊间魔物的使命便是巡逻、维护城内的秩序，确保没有入侵者。 这一点李阅还是很感激的——至少能过滤大部分闲杂人等对藏书库的打扰，尤其是封闭战训期间。 “喂，朋友，你知道去哪里么？”自从建立了良性关系后，蛋蛋对李阅的称呼就变成了“朋友”，它觉得还不错，不会过分亲密，也不会觉得生疏。 李阅却总感觉这蛋是在嘲讽自己一样：“我知道，恶魔厨房。” “我看你不太像知道的样子。”蛋蛋发现李阅丝毫不急，餐车磕在台阶上倒了三次也从不扶起，就像是在参观游览一般。 “你错了，我知道我们要去哪里，但不知道怎么去。”李阅改成向蛋蛋传念，“谁叫我们的导航员动作比较慢，而我们又只能跟着它？” 李阅说的是餐车——魔王城的地形错综复杂，不是居住在某个区域的魔物，很难找到正确的路。 此刻他们所处之地名为“迷惑回廊”，可以说是魔王城各个区域的交汇处，只要拐过正确的转角，以正确的方式开门，就可以去往魔王城绝大部分区域。 当初李阅从斗兽场到菜地，从菜地到金库，再从金库回藏书库……也是这一路上都有脑灵本体的记忆做倚仗，方才没有走错路。 而从来没有去过恶魔厨房的李阅，此刻只能靠餐车来导航了。 “说好了哦，你记住路，要是有什么意外，你先逃回藏书库。”李阅随着餐车转到了一处陌生的走廊，感知到那熟悉的硬肉块气息，李阅怀疑恶魔厨房就快到了。 “明白，要是我被抓住了，咱们就不是去取材料，而是送餐了。”蛋蛋千求万求才求来了这次与李阅一起去恶魔厨房的机会，礼貌也使它不会把这次机会搞砸。 蛋蛋只想随李阅一起，翻翻恶魔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自己可以用来吸收的材料——这也是契约里“力所能及的帮助”中的一种。 终于，腐臭的气息愈发浓厚，餐车停留在了一处墙壁前，狠狠一撞，撞开了一扇小门。 那门只有一米高，恰好容餐车一滚而过；而餐车进入小门，那门马上就要闭合回来。 李阅看了看怀里的蛋，再看看逐渐合拢的门缝，稍一思衬，便把蛋塞了进去，卡住了门。 “朋友，你这……不太礼貌吧？”蛋蛋愕然。 李阅延展意念，从门缝钻入，默默感知里面的一切。 恶魔厨房的内里浓烟滚滚，一切都十分模糊，空气中充满了油腥味和各种调料交杂的气息，让李阅很难辨别。 李阅只察觉到餐车遁入浓烟消失不见，门旁隐约有只魔物，块头很大的魔物。 “砰！”门被踹得一声巨响，但依旧没关上，被蛋蛋卡住了。 “哦~痛~”蛋蛋叫了一声，很舒服的样子。 “嗯？咋关不上？”门内传来一个疑惑的声音。 “咦？蛋？” “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吸溜”一声，蛋蛋不见了。 第130章 我的蛋，还给我。 李阅穿墙而过，便见到一个大了一号的“皮哥”，正微眯双目，六只手拍着肚皮，一副非常满足的样子。 还好李阅已经收录了恶魔厨师皮哥，所以看到大一号的也没有慌乱。 恶魔厨师通常是猪面人身，皮哥因为还没进入成熟期，所以还保留一只猪的形态；而眼前这位则是大猪头加上孔武有力的身躯，六只手中有两只在动，一只手手持菜刀，另一只胳膊被切到只剩肘子却没流血，伤口处点缀着几颗硬肉块，就是米尼米妮们常吃的那种。 同时，猪头裸露在外的皮肤打着各种各样的补丁，树皮、菜皮、鱼皮，一副遍尝山珍海味的样子，极度扭曲。 恶魔厨师在不同的恶魔领地有不同的形态，魔王城里的就是长这个样子——他们擅长混沌料理，通过吞食分析原材料的属性，再将之消化来制作料理。 至于制作方法嘛……显然是切割身体某种部分，直接端上成品。 他们的混沌料理能够赋予各种各样的口味和效果，这取决于自身的魔力以及原材料的成分；从习惯上来说，一旦遇见新事物，恶魔厨师是必须要尝一尝的，而在消化时肠道则会剧烈蠕动，腹部会像是灌满了水的气球。 此刻眼前这位猪头只是尝一尝，还没有走到消化那一步；同时，恶魔厨师们的“弱点”也是在胃袋。 李阅与猪头对峙，而餐车进来后自动归位到了角落，与它的同伴叠在了一起。 除了堆放餐车的角落，此处大部分的空间被一张平铺的巨大剁板和几个幽深的垃圾桶占据——李阅此前闻到的刺鼻味道就是从此处散发，似乎在酝酿什么有毒物质，浓烟也自桶中不断翻涌而出，微微遮挡了猪耳朵的轮廓。 李阅静静地盯着猪头，说了句：“吐出来。” “嗯……？”恶魔厨师们的反应通常都不是很快，在后厨这种地方见到骷髅，也是非常不明所以。 “什么……吐什么出来？”显然眼前的这位记性也不太好。 “我的蛋，还给我。” 【恶意+333】 “你走错了吧？怎会有骷髅兵……哦不对……不是骷髅兵……”恶魔厨师见到了李阅手中的骨剑，马上感受到了地位上的差距，换过了语气。 “呃……您是……呃……大，大人物？”恶魔厨师开始结巴起来，“您，走错了吧？餐，餐厅在前面，今，今天的主菜是蜘蛛肉炖菜心……都是最，最新鲜的‘菜’心，新，新摘的，有六个……” 李阅大概明白菜是从哪里来，心中默哀，盯着猪头呓语的口，觉得很难跟这个家伙交流。 “我们还特别剔出了菜的泪腺，为整道菜品增添了一丝酸味和口感……”恶魔厨师还在介绍。 而没等李阅动手，便见猪头的血管瞬间肿胀爆起，先青后白，进而整个巨大的身躯肉眼可见地干瘪了下去，像是一块瞬间被抽干了某种元素的肉。 “砰！”猪头倒在了剁板上，沉甸甸的，完全晕厥。 李阅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突然发现眼前这位恶魔厨师的状态迅速从“虚弱”转变为“濒死”，然后彻底死亡。 没来得及流露更多恶意恶意，更没有什么材料析出——死了。 “朋友，帮我剖一下，我在这儿，在这儿。”蛋蛋的声音。 细碎的颗粒从猪头的眼窝、鼻孔、耳朵和口中钻了出来，将猪头的尸体翻了个面，指了指那微微隆起的肚子。 李阅好像明白发生什么了——恶魔厨师就这样……被蛋蛋吸死了？ “在这儿，这里下刀……”颗粒在微微隆起的肚皮上移动，标注出了李阅下刀的范围。 李阅颇感无奈，但还是先用骨剑剖开了猪头的肚子，取出了蛋蛋——蛋上沾满血渍，血液正在以某种规律在蛋壳上流动，就像是某种图腾。 “谁吃谁呢？”蛋蛋吸净了血，幽幽道，“不好意思没有忍住，这位朋友身上有很多稀有的元素，虽然量不是很大，但也很美味，谢谢你。” 蛋蛋吃干抹净，感恩食物，而李阅没想到猪头也是他的“朋友”。 “你特么……打乱了我的计划啊……”李阅残念地说——原本李阅的打算是找打恶魔厨房管事的谈谈，一边要点零碎材料，也借机要求增加藏书库的食水供给…… 这蛋蛋一见面就把猪头吸干了，还怎么提诉求？ “像我说过的，这位朋友邀请我进入他的身体，那我也要成全他的一番美意。”蛋蛋说得颇为正经，“至于正事……我可以帮你一起找。” 说着，蛋蛋就在地上滚了起来。 “不用了，我已经找到了。”李阅自打进门就在感知着这里，几乎就是在猪头倒下的同时，透过几个较深的门缝找到了一处暗室，猜想应该是储藏间之类的地方。 李阅带蛋蛋一起走到一堵墙前，剑尖指了指墙面，左手则抬向了猪头尸体的那边。 “锁了。”蛋蛋也发现这堵墙四面的砖缝过大，细碎颗粒延展进去，遇见了一道魔法锁。 “朋友，我帮你撞开。”蛋蛋不懂魔法，为了弥补刚才的冒失，决定帮李阅撞门。 “别了朋友，求求你。”李阅用意念从猪头的尸体上扯下了一串钥匙，“这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钥匙。” 蛋蛋没回应，但不太开心。 李阅也没理它，迅速试了一遍，找到了正确的钥匙打开了墙壁。 暗室中有几大排货架，架子上存放着各种各样的食材，用作各种各样混沌料理的配菜；李阅一时间看花了眼，意念迅速延展，搜索目标。 结合一些魔药书籍上的介绍，李阅大致确定了魔蝠之翅、辛提斯蜗牛和虎斑壁虎粪便，但有些食材太过于接近，仅靠书本上的知识并没有办法准确甄别。 怎么办？当然是都拿回去了。 不过搬运倒是个问题——只可惜影影自从上次听了“晋级学”之后就不再离开混沌之门，专注于学习和追赶李阅了。 所以来之前，李阅只叫露露和飞飞帮忙做了一个大麻袋，面对这几排大货架上的材料……当即面露难色。 “找到了吗？”蛋蛋看出了李阅的踟蹰。 “差不多，但还要人帮忙。”说着，李阅骨剑一抬，召唤此地冤魂——进来的时候李阅就已经通过骨剑感应到了许多怨念，虽然都不太强大，但叫来帮忙抬抬东西应该可以？ 后厨阴风一起，来自死灵界的无主冤魂们在骨剑的号令下现身，下意识地就去扯蛋蛋——冤魂们是被李阅的“亡灵咏叹”召唤过来的。 蛋蛋目瞪口呆。 “朋友，你这把剑这么神奇？怪不得可以刺痛我……”蛋蛋用颗粒去触碰漂浮的冤魂，碰了个寂寞。 “我需要魔蝠之翅、辛提斯蜗牛、虎斑壁虎粪便……”李阅向冤魂们下令，空中那些冤魂瞬间散去了一大半，只有零落模模糊糊的影子在一通交头接耳之后，分别指出了三种材料的确切所在。 李阅也不再犹豫，把三种材料塞入肋骨，剩下的则用麻袋裹起，能塞多少就塞多少——偷东西这种事李阅刚来魔王城就做过了，此刻只能说是干回老本行，倒觉得这么多材料拿来配菜才浪费。 “我的仆人们……帮我一起搬运……”李阅一人当然很难用意念托走这么多材料，马上命令冤魂们帮忙抬东西。 冤魂们却是瞬间淡去——“亡灵咏叹”的效果结束了，李阅无法拿来当苦力。 “也行吧，就先一袋好了……”李阅麻袋一扛，虽然整个人气场猥琐了一些，但收获满满。 正准备离开，李阅忽见暗室外又多了一只猪头。 “你们……偷菜？”猪头明晃晃地亮出了菜刀。 第131章 恶魔厨师长 “我是斯科尔瑞克，骷髅王子，骨剑的执掌者，骷髅一族的恶魔之子……”李阅驾轻就熟地拿头衔唬人，不过背上的一个大麻袋还是暴露了他的贼心，挺直身躯自我介绍的时候也有点猥琐。 “这些东西……将作为封闭战训的食物，供恶魔之子们取用……”李阅眼见猪头的菜刀越伸越长，继续加码，企图用恶魔远征军逼退猪头——毕竟来这儿是取材料，要是大动干戈的话危险度会提高。 猪头果然犹豫了一下，但很快握紧了菜刀的刀柄。 “厨师长说了，不管是谁，偷菜就是死罪哄。”猪头可不会管那么多，“就算你是骷髅王，我也要砍了你，不然我会被厨师长做成菜的……” “吃了我吧！我为我的朋友赎罪！”蛋蛋跳了起来，还不想放过猪头肚子里的金属元素。 “别闹，我来……”李阅见猪头如此反应已有决断，向蛋蛋传念，叫它不要添乱。 李阅见猪头流下了口水，急忙挡在了蛋蛋身前，以防猪头突然张口：“我知道了，那如果是这样……你觉得能跟厨师长交待吗？” “吸溜……哪样？”猪头咽了一口口水，干净直勾勾地盯着肋骨缝中露出的蛋蛋。 “你与它，抢食物，互相攻击……” “你杀了它，担心成为菜，就盗走了暗室的菜逃亡了。” 李阅安排好剧情，剑尖分别指了指站着的猪头与已经被开膛破肚了的猪头：“怎么样？” “啊？”猪头不懂，猪头只想吃蛋。 而李阅说完，凋零之刺直刺恶魔厨师的胃袋！ 恶魔厨师皮糙肉厚，虽然能感受到剑尖上的死意，但想起被厨师长拿来做菜更惨，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菜刀劈来，直落李阅头骨！ 【恶意+444】 然后，双方都得偿所愿——菜刀劈入了骷髅的头骨，骷髅的剑尖也刺入了猪头的胃袋。 紧接着，猪头在一片死气缭绕中灰飞烟灭，李阅头顶一把生了锈的血腥菜刀，强忍着眩晕之感，迅速布置起了现场——先拔下头上的菜刀，在地上的尸体连砍几记，血肉模糊，然后幻化成了第二个猪头的形象，扛起麻袋向外走去。 “还愣着干嘛，快跟上。”李阅招呼蛋蛋，同时在后门劈碎了几块砖，崩坏了菜刀，勉强从破洞钻了出去。 蛋蛋原本还在琢磨刚刚发生了什么，此刻听到李阅传念，急忙一起滚了出去。 …… 李阅伪装成了恶魔厨师，扛着麻袋回到迷惑回廊，蛋蛋则在后面托着麻袋隐藏身形；后厨那里开始有了叮叮当当的响动，不知是有新的恶魔厨师发现食材被盗，还是陈列在那里的几个幽深大桶因没了看管，发生了某些反应。 恶魔厨师的身体李阅应用还不是很熟练，就像第一次伪装影子恶魔一样，期间好几次肚子刮蹭到了墙壁，差点摔倒。 李阅已经明明可以走了，却还等在廊下，望着后厨的方向一言不发。 “怎么不走？” “这戏还差点东西……”李阅顶着一颗猪头皱眉，不小心把眼睛皱了起来。 “差什么？” “差个目击证人。” 李阅曾在藏书库做过案，当时死了4个奴隶学者，懒惰的书魔还要被迫引用汤姆的证言，那这次也不例外，在“补完”的作用下，走到转角就突然想起这事，等着。 正说着，便见被撞破的后厨后门探出了一个猪脑袋，李阅想都不想，菜刀顺手丢向了后厨，却是有点歪，扔向了墙壁的方向。 李阅动用念力，方才控制住了菜刀的轨迹，斜斜地飞向探出来的那颗猪头；猪头吓了一跳，急忙缩回去，菜刀砸在破洞的墙壁，发出“叮”的一声轻响，插了进去。 “厨师长大人！出事了……”猪头在后厨大喊。 李阅加速，扔完刀就跑——这次伪装一个贼，为了排除“斯科尔瑞克”的嫌疑，特意在回藏书库的路上绕了个远，先跑到金库附近，方才转回藏书库的方向。 金库未开，看起来只是一条普通的长廊，廊下一个巨大的甲胄转过面甲，看一个大肚子的恶魔厨师鬼鬼祟祟地跑过。 李阅对节奏的把握颇为讲究，刚好用肚子把蛋蛋挡在了甲胄的视野盲区，没有被它发现。 “喂……”甲胄瓮声瓮气想要叫住李阅，却发现这猪头居然毫不停留，扛着麻袋就走，竟然就这么过去了？ 不过甲胄想起前面还有骷髅，也就没有追击——守住金库这条长廊才是它的任务，而且偶尔恶魔厨师也会去菜地采购食材，路过这里也实属正常。 而李阅侥幸过关转过墙角，知道前面就是多个骷髅兵巡弋的长廊——当初就是在这里遭遇了骑着骨马的骷髅队长，也是在这里听到菜园丢菜的警报声。 骷髅不像甲胄，整个迷惑回廊都是他们的活动范围，显然不能混过去，必须找另一个方法；而只要突破了这群骷髅，李阅就可以重新穿戴起“锋利的骨感美男”，大咧咧地走回藏书库了。 最后一出好戏，就能拎了材料回老家，干净利落地把布迪博格揣进腰包，还多收了这么多材料…… 咦？等下……我材料呢？ 李阅正在观察廊下的骨堆，顺便瞟了一眼麻袋，愕然发现……空了？ 麻袋外面一颗蛋紧紧挨着，又是蛋壳血管凸起、吃干抹净的样子。 “我东西呢？”李阅质问蛋蛋，“你给吃了？” “对不起，实在没有忍住。”蛋蛋的回答彬彬有礼，“你最需要的三种材料……不都在你自己那里么，剩下的这些……在我们逃离时是负累，所以我帮你解决掉了。” 蛋蛋的声音发虚，李阅则是气不打一处来——凶器扔好了，目击证人也找了两个，为的不就是能把麻袋里的东西顺利带回藏书库？ 为什么“补完”没有提醒自己下意识防备蛋蛋？ 难道赐福对异界恶魔无效？ 李阅不由得想了些有的没的，接着身后开始传来语声，是追出来的猪头正在与甲胄对话。 紧接着，一串洪亮的猪哼响起，李阅却莫名听懂了哼声的含义：“刚才那猪头……恶魔厨师……去哪里了？” “报告……厨师长……”甲胄瓮声瓮气地回答，李阅知道没时间了——恶魔厨师长追出来了。 在魔王城……还是一不小心，就会惹出来厉害的家伙呢…… 在恶魔厨师的“幻化”皮肤之下，是李阅用恶魔图纸制作的斯科尔瑞克，一旦与厨师长发生冲突的话，就很难隐藏斯科尔瑞克的身份了。 要是被恶魔厨师长发现小偷是“斯科尔瑞克”假扮的，岂不是会引来恶魔厨房与藏书库或者是骷髅一族的战争？ 刚刚凭了内忧，可不想惹上外患——在这个节骨眼上，李阅当然不肯被恶魔厨师长拆穿身份。 趁着甲胄语速迟缓，李阅迅速做出决断，勿要将这场戏演到底。 第132章 这种骨头我没吃过 墙壁光秃秃的，没什么可供发挥的空间；李阅当机立断，使用了一点恶魔点数开放模板位置，并用自愈之骨制作了一副普通的骷髅骨架，与最初的托盘骷髅有几分相像。 都那么平凡而又嚣张。 模板制作完毕，李阅召出两只骷髅，一只向前，一只向后，各自有自己的剧本和台词——为了灵魂契约所需的这点材料，李阅可算是用尽了所有的表演天赋。 先说前面那只，步伐嚣张，齿间轻响，拎着麻袋一脸欢快跳脱的样子；它三两步走到骷髅小队驻守的岔路口，先是把麻袋朝着走廊另一侧扔得远远的，然后望着地上的骨堆咯咯叫。 “别睡了！起来嗨！”骷髅手舞足蹈，“有个恶魔厨师抢了食材逃了，快去追！” 骨堆叮铃铃重塑成五只一组的骷髅小队，为首的队长挠挠脑壳，一脸茫然：“恶魔厨师为什么要抢食材？” “谁他魔茧的知道，我看到了！就在这个方向！快来！去晚了可就抢不到东西吃了！”骷髅指向了李阅所在的相反方向。 骷髅小队一听有材料吃，顿时来了精神，咯咯咯地排成一行，跟着那只骷髅跑去了对面的墙角。 “对了，你有点眼熟……你看哪条走廊的？”跑着，骷髅队长问起李阅的来历。 李阅模板的原形用的是最初那只托盘骷髅，算是与骷髅队长有一面之缘，此刻眼熟也不奇怪。 不过不知为什么，那骷髅却没有回答，突然呆立原地，指着不远处的麻袋，反复说着同一段话：“快去追，追上了我们分东西吃；快去追……” 说着说着，骷髅散架，成为了走廊边一个不起眼的骨堆——李阅无瑕回答骷髅队长，因为与此同时，另一幕正在上演，李阅可还不能分心二用到这个地步。 “咦？恶魔厨师长大人？您怎么出来了？”李阅一边操控第二副骷髅问话，一边猜测甲胄附近的情况——从声音上来说，除了甲胄以外应该还有两个恶魔，一个猪头的恶魔厨师，另一个就是恶魔厨师长。 李阅没想到的是，厨师长的语言与恶魔厨师不同，一个用恶魔通用语，一个用猪叫。 “你……看到了？”原来厨师长不是不会说恶魔通用语，而是刚才太过焦急，才说了猪话，“餐厅的客人正等着呢，它敢带着配菜逃跑？” 厨师长还是很了解自己的下属的，虽然证据证人具齐，但也不太相信后厨会内讧。 “看到了，我们骷髅的精锐部队正在追呢！”这只骷髅也是一样的手舞足蹈，“追到了我们也拿来吃吃……” 与此同时，李阅的本体已经穿戴好了斯科尔瑞克的一套，怀抱着蛋蛋，趁着没人看守，跑去了藏书库的方向。 跑之前，“补完”赐福生效，李阅接连幻化了魔狼战士、影影和布迪博格，消去了自身的体味，不留尾巴。 李阅应变很快，安排也很简单，打得就是一个时间差——一边稍加拖延一下厨师长的步伐，一边引开守着廊下的骷髅小队，借机恢复“斯科尔瑞克”的身份，找准空隙大摇大摆地回藏书库。 至于两副自愈之骨的骨架……李阅不觉得它们能幸存下来，但短时间内能做到脱身已经实属不易，实在没办法面面俱到。 “拿来吃吃？好，听你的。”厨师长当然不乐意骷髅要吃自己的“配菜”，直接一口把李阅刚召唤出来的骷髅吞下，然后然后带着猪头转去李阅期待他们行进的路线。 只见一只有皮哥两倍大小的猪从金库所在的转角走来，嘴巴里面骂骂咧咧的：“牙都没长齐的骷髅，竟然想吃我老猪的菜……” 可嚼着嚼着，厨师长发现不对劲了：“哄？这味儿？好新。这种骨头我居然没有吃过……非常清新，有一种……婴儿的味道……” 厨师长步伐不停，嘟嘟囔囔地转过转角，身边的猪头则流下了口水，似乎也非常想尝一尝自愈之骨的味道。 路过李阅本体刚刚呆过的地方，厨师长只觉得味道复杂，但短时间里又哪里拼凑得出这么复杂的真相，下意识地追去一群骷髅队长所在的地方。 当厨师长与骷髅小队相遇，双方大眼瞪小眼，猜得到双方找的是同一个逃犯，却都不知道那猪头在哪。 “哪去了？”厨师长无疑是此间最高位，自动呼喝起来。 骷髅小队长也被猪的气势吓到，手里拎着一个破麻袋，递了过去：“没有踪迹，只找到了这个……” 厨师长闻了一闻，当即发觉麻袋上的气味的确来自恶魔厨房的食材，剩下的味道中，最浓烈的则是两个没有闻过的陌生气息。 但由于李阅已经中间幻化过了几次隐去体味，厨师长即便嗅觉灵敏，此刻也没法判断李阅的逃跑路线了。 “哄……抓不到了吗……没关系哄……再让我闻到一次，就一定逃不掉。”厨师长的拱了拱猪鼻子，“这次就算了，至少帮我启发了一道新菜，应该能满足客人们的‘口味’……” 说着，厨师长突然两条后腿站立，左手自右手的肘部撕开，扯下了一条猪脚——猪脚的脂肪层流着金灿灿的油，内里的猪骨上则嵌满了细碎的骨渣，其色泽竟然与自愈之骨有七八分相似！ “金油大猪脚！”厨师长哼着菜名，把猪脚塞到嘴里咂摸了两口，似乎对味道非常满意，瘸着只手蹦跶走着，忽然看到了第二副遗留在此的自愈之骨，闻了闻，若有所思。 “就是它，它说逃犯是从这边逃走的。”骷髅小队张不敢隐瞒，指了指地上的骨堆。 厨师长的手肘已经长出了肉芽，它盯着骨堆望了片刻，再一口将其吞下：“哄对，就是这个味儿……一屋配菜换一道新品，赚大了……” “人是你们追丢的，明天再给我送三只骷髅来吃吃。”厨师长走之前，轻飘飘地对着骷髅小队们哼哼道，“要新鲜的，就我刚刚吃过的那种，惊艳的味道。” “遵命厨师长大人……”骷髅小队张瑟瑟发抖，规划起了献祭的名单，心想可能要去菜地剖两只。 而此时此刻，李阅早已走出了厨师长们的视野范围，很快就要抵达藏书库——这一趟短短的冒险虽有波折，但有惊无险，至少完成了最初的目的，也更懂了些魔王城真实的生态。 恶魔厨房为各个区域提供食水，也会设置餐厅招待一些“大人物”；厨师长是一只猪，恶魔厨师一家都是猪，贪吃的猪。 等以后缺材料的话，可以再去恶魔厨房试一试……李阅暂时保留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推门而入，短暂的旅程结束，李阅从骨架里掏出魔蝠之翅、辛提斯蜗牛和虎斑壁虎粪便，回忆着灵魂契约的仪式步骤。 “哥哥，你回来啦！”露露竟是第一次发觉李阅出门后这么快就回来。 “不好意思，本来想给你们带些吃的回来，但都被这家伙吃掉了。”李阅抱住露露与飞飞。 “哥哥能回来就好啦！”露露伸长手臂，抱紧。 “对不起，朋友，你今天没有泡澡了。”李阅惩罚蛋蛋。 蛋蛋没吭声，但却稍微变大了一圈——这一趟真的吸收了不少营养。 虽然按门托的话说……这些都是垃圾食品，但是垃圾食品胜在好吃——蛋蛋想着，期待今晚的“晋级学”上，门托能带点好“吃”的来。 而李阅只期待明早——明天绿时，就是藏书库易主之时。 第133章 你前途没有了 今晚的“晋级学”上，李阅遭到了门托不少白眼，还要听他在蛋蛋旁边冷嘲热讽。 “吃的都是什么垃圾东西……”“这不是进食，这是自杀。”“跟这种魔物做朋友，你前途没有了……” 门托一边对蛋蛋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从袖中掏出了一滴液体，抹在了蛋蛋的表面上：“这才是你该吃的东西，这是我从混沌中提炼出的三种物质的结合物，唯有无上强大的魔力，才能让它成为稳定的液态，对你的‘成熟’有很大的帮助……” 李阅在一旁听得不对味——自己血河里打生打死，也只得到了好坏难辨的几种赐福，差点因此而死；蛋蛋什么都不用做，就直接送上大餐…… 差别对待也太过明显了。 倒是蛋蛋不以为意，也许是故意挑衅，也许是为李阅打抱不平：“老师，你这样说我的朋友，很不礼貌。” 李阅腹诽——呵，把恶魔厨房的“朋友”吃掉了就很礼貌？吃老子的材料就很礼貌？ “有主食也要有配菜，这是我最近才学到的。”蛋蛋任那枚液体在蛋壳上流淌，像是拥有了新玩具的小孩。 “真是我的好学生。”蛋蛋得到了门托毫无保留的爱。 随后门托单独分出了一个分身，传授蛋蛋吸收那物质的方法，留下一人与李阅干瞪眼。 瞪了一会儿，门托突然蠕虫乱颤——经过与这位魔王导师的相处，李阅大概看得出他这种颤法是在笑，每次幸灾乐祸时，门托都会这么笑。 “明晚的杀戮杯，我很期待哦。”门托笑着说，“布迪博格失去了能力，无法战胜的话，欧基布基的债也还不清……到时候谁拿着藏书库的权柄，他就会找谁来讨。” 李阅也正愁这事——灵魂契约的仪式和材料也都已经准备完毕，迫在眉睫的就是明晚的杀戮杯…… 到底怎样才能让布迪博格顺利度过？ 又如何定义“顺利”？ 好在灵魂契约已经可签，等契约达成，李阅可以完全控制布迪博格的行动。 “你有什么建议么？”李阅问起了门托的看法。 “随你。”门托的回答非常迅速，依旧对李阅采取放养政策，“你要相信，所有的决定，都是由你自己来做。” “不过我好像看出来……你想要先与布迪博格签订契约，变成你的奴隶，然后看看他能做到哪一步，再决定叫他赢还是输？”门托指着李阅头上的空气说。 透过李阅头顶的空气，门托看见了一副画面——画面位于斗兽场正中，布迪博格被李阅的脑灵阴影笼罩，像是傀儡一样，与一团模糊的影子战斗。 “没用的，你在征求我的建议，但其实你没有选择。” “你必须帮布迪博格，你必须赢，还要赢得很轻松。” “只有这样，你才能保住藏书库的权柄。” “杀戮杯是魔王城里为数不多的、所有恶魔都可以看到的大赛，现在已经有恶魔知道了参赛的就是脑灵之主……你自己想想吧，假如输了，或者赢得很难看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轻则藏书库从此不得安宁，重则湮灭于混沌……现在，你还觉得自己当初杀掉布迪博格，是正确的选择吗？” 门托说了一连串，甚至都没有给李阅什么反应的时间：“这就是我说的，未来的狂风暴雨，有你好受的……” “你以为在布迪博格统治之下……是你恶魔生涯最黑暗的时候……” “不，你错了，阴霾从不会消散，阴霾只会等待。”门托顿了一顿，“唯一的区别就是，你能否在下一次阴霾笼罩之前，变得更加强大。” “恶魔的存在，是为了更高位的存在而存在。”不知不觉中，门托又给李阅上了一节“晋级学”。 听完片刻，李阅的确发现自己无从选择，唯有帮布迪博格“轻松赢下”这一场，才有更多的准备时间。 再想深一层，欧基布基一开始就打算让布迪博格死在最后的决赛，除了为他赚钱以外，是不是也对藏书库的权柄有兴趣？ 或者要把藏书库的主人干掉，然后在魔王城引发更大的混乱？ 李阅浮想联翩，赶忙约束心神，思索起眼前最要紧的事情来…… 怎么赢？ 现在的布迪博格只是低阶魔物的级别，不用说对上排名200以内的角斗士了，就算碰上魔狼战士芬利也未必打得过…… 而且还要赢得轻松？ 见李阅凝神思索，门托哼起了一个熟悉的小调：“我是赌魔欧基布基，从不玩公平的游戏~” 而几乎是与此同时，李阅呆立原地，猛然想起了什么——欧基布基从不玩公平的游戏，他一定会有所布置…… 结合邀请函上“第二回合抓住机会”几个字，李阅隐约摸到了一点思路。 这一场杀戮杯，布迪博格必胜？ “可就算你侥幸过了这关，后面还有两场。”门托一股脑地把问题抛给了李阅，似是在证明当初他组织李阅击杀布迪博格的正确性，“最后一场之前，有欧基布基的安排，布迪博格都会占据优势，可是最后一场，欧基布基所有的安排……都是针对杀死布迪博格而制。” “到那个时候呢？你准备怎么办？” 李阅斜眼看了门托一眼，不知道他在起什么劲——是抢了他的蛋，生气了？ 但依旧没有一点恶意弹出——李阅真的恨恶魔图鉴还没有收录魔王导师，无法得知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两次晋级学李阅都在解析门托，可是直到现在也只是可怜的7.1%，就算封闭战训结束了也解析不完。 “所以你想怎么样？”李阅的态度变得差了起来。 “不怎么样，我就看你的表演。”门托说得像是他会亲临现场一般，但李阅也不确定他会在哪里看。 “好，你看好了，看看新的脑灵之主会怎么做。”李阅已经想到了一种解决方案，并且觉得此事靠谱。 “好呀，真的好。”门托点点头，蠕虫又开始乱颤，“你表演得好，我也可以送你一份奖励，绝对比至臻魔石还要有用……” 听到门托的“奖励”，李阅莫名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激将了；可思来想去，除了帮布迪博格赢这一场以外也真的没什么选择，门托只是变向提醒了一下危机的严重性而已。 只要赢了这场，就又有了数天时间安心发育——至少足够藏书库的防御工事建造完毕，还够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把几门课学得明明白白…… 有奖励的话，就更赚。 “什么奖励？”李阅颇为戒备地问道，紧接着就被门托的回答腻歪到了。 “费劲心力跑一趟恶魔厨房，却没办法把材料都带回来，很难过吧？很心痛吧？”蠕虫的颤动愈发剧烈，显然门托又是偷窥了李阅带蛋蛋去恶魔厨房的一举一动。 “你要是帮布迪博格轻松赢了，我就送你个袋子，用来装你偷来的战利品。”门托点点头，“只不过我会施加一个诅咒，每次有东西落袋，都要分一半给蛋蛋，怎么样？” 李阅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蛋蛋的保姆——绕了半天，还是为了方便蛋蛋吃一些灵石？ “成，你先拿来再说。”李阅知道门托擅长空间魔法，有了这么个袋子总比没有强，至少偷的东西有地方放；而有“良性关系”在，也许可以阻止蛋蛋偷吃。 门托下巴上的蠕虫脱落，于半空烧成灰烬；灰烬覆盖了李阅与蛋蛋后消失，达成了某种约定。 而李阅没在教室多呆，趁着绿时未至，跑去第一藏书室门口等待，有个契约要与布迪博格签。 但没想到，这次李阅到达时，布迪博格竟然提前复活，此刻正把那只前一阵子被打得有点智障的米尼米妮拖在半空，像是在一种威胁。 “你别吵，你先下来。”飞飞快被布迪博格逼疯了，但攻击都被那脑子灵活躲开，只得在下面举剑怒喝。 第134章 重装猛男 “怎么回事？他怎么活了？”李阅不理解灵魂祭坛为什么会在此刻发生变化。 “啊噫~飞飞也不知道啊，飞飞本来想帮哥哥守着这里，等绿时好抓他过来……可他突然活了，还抓了伙伴做人质，要飞飞放他离开……”飞飞哗地哭了出来。 见到李阅，布迪博格突然脑沟一紧，十分害怕，已经养成了习惯。 “你下来。”李阅动念冲散了布迪博格的意念，硬把他拎了下来。 “放我出去……放我逃走……”布迪博格无法安分，内心中有一股执念，逼使他做出更加大胆的尝试。 【我有我的使命……我要去斗兽场……杀戮杯……欧基布基的契约……】 “我知道，我这不来帮你想办法了么……”李阅拎着布迪博格走去上层——魔蝠之翅、辛提斯蜗牛和虎斑壁虎粪便在那里，就差一个低阶魔物了。 “你怎么这么早就活了？”路上，李阅掐算了一下时间，距离绿时还有一两个小时，完全没到布迪博格该醒来的时间。 【吾乃脑灵之主……藏书库的魔力都为吾所用……】 布迪博格这段心念……李阅倒是第一次听到，心想还好契约以及仪式都已经准备就绪，不然再给他一段时间，兴许就真被他逃掉了。 “差不多。”李阅用意念把布迪博格固定在仪式法阵的尖端，不让他有分毫移动的可能——低阶魔物的灵魂契约虽然要求不高，但是李阅本身不会魔法，也没办法省略相关的步骤，所以必须严谨。 安顿罢，李阅不再与布迪博格交流，直接发动了仪式——在魔力的作用下，原本紧紧缩在壳中的辛提斯蜗牛仿佛被什么刺激到了，突然钻了出来，开始向法阵中的三颗虎斑壁虎粪便移动；而原本漂浮在空中的魔蝠之翅摆了摆，蓦然托起了辛提斯蜗牛的蜗居，带着大蜗牛呼扇呼扇地飞了起来！ 布迪博格似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拼命挣扎，竭力想要离开法阵的尖端；而李阅一边按照仪式记载的那样释放魔力，同时也分神压制得布迪博格动弹不得，逼得他只能眼睁睁地等着辛提斯蜗牛吃掉那三颗粪便。 吃掉一颗粪便，布迪博格的身躯瞬间安静；吃掉两颗粪便，布迪博格的脑袋放空；三颗粪便下肚，布迪博格在一阵剧震后坠到地上，软得像一团化开了的果冻。 而李阅明显感觉到了一股魔力牢牢地绑住了自己的脑干，掌控了布迪博格的每个脑沟。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了，我让你悬空，你就不许倚墙，我叫你爆炸而死，你就不许枯萎而亡……”李阅游走在布迪博格身边，静静观察他的状态，“没有我的允许，你甚至不需动任何念头，听懂了吗？” 【懂了……】 “听懂了。”布迪博格真的毫无想法。 “好了，自由行动。”李阅对布迪博格的感知也发生了改变——死过一次的布迪博格原本像是一只掌心里的小虫，爬来爬去，却也爬不出手掌的方寸之地；而此刻却和自愈之骨、骨剑差不多，像是李阅的感应物一样，操控自如。 李阅甚至能够透过布迪博格的感知，察觉到藏书库墙壁中的泥土构成和权柄变化——在布迪博格的脑海中有一本书，撕成两半的书。 书已经有三分之一缺页，剩下的三分之一也正在被某种力量拉扯，逐步递减。 李阅猜想那扯破书页的手就属于自己，有了这次仪式的影响，伴随着时间推移，李阅终将获得藏书库真正的控制权。 哪怕布迪博格还有“脑灵之主”这个名号。 而且对脑灵之主来说，今天有个好消息，就是他不会死了——布迪博格还有特殊的任务，有一场杀戮杯要赢。 “看得到吗？我的想法？”李阅在脑海中勾勒了一副铠甲，骷髅的铠甲，并分享给了布迪博格。 “看到了，谢谢主人……”布迪博格对李阅的称呼也发生了改变。 李阅为布迪博格构思了一副骨骼，就像是“锋利的骨感美男”一样的骨骼，用来迎接今晚的杀戮杯——布迪博格原本就有融合死尸的能力，这回虽然没有了博德科利和三头恶犬，但也有骷髅做补充也不算奇怪。 况且……哪里需要解释呢？ 杀戮杯的观众席上，只在意有多少血浆爆裂，又有多少赌资能赢到自己的腰包。 这一副李阅为布迪博格打造的骨骼，替换掉了此前用于分散厨师长注意力的模板位置，主体是由密密麻麻的装订线和层层叠叠的自愈之骨构成，集防护与减震于一体，宛若一个浮空的白骨保险柜。 保险柜的外部点缀满了魔狼之牙，内部则在夹层堆好了一排排熔岩右手以及骨刺，像是弹药库。 在白骨保险柜的六面各有一扇骨门，骨门有两种打开方式，一种是开孔，一种是开门——开孔是方便骨刺或者是骨剑射出，开门则是喷射熔岩右手释出的岩浆。 对于脑灵来说，基本上就是一个小型的浮空堡垒，集合了李阅所有的材料。 李阅把它命名为“重装美男”。 也幸亏“重装美男”的主体是感应物自愈之骨，不然这么重个东西，李阅想抬都抬不起来；而布迪博格的魔力低微，只有借李阅的力才能勉强使用。 其实，李阅的本意是想把这套“重装美男”先分给火火、门门与月月三个最听话的脑灵穿的，但是现在完全掌控了布迪博格，当然他就是更合适的选择。 换句话说，布迪博格已经可以当做是李阅的一个分身，帮助完成一些本体做不到的事——其中当然就包括参加斗兽场的杀戮杯。 不过……还有一个关键因素需要考虑——操控距离。 假如李阅能够做到本体呆在藏书库，却依旧能控制布迪博格行动的话，那今晚的杀戮杯赢面就很大了——只需要把骨剑借给布迪博格，捅一记“凋零之刺”就能解决问题。 可如果做不到的话，也许就要亲自坐到观众席上，实时操控布迪博格。 至此，李阅突然发现门托都帮自己规划好了？甚至提前解除了封闭战训的限制，方便自己进出？ 驱散杂念，李阅有几件事情需要确定，一是布迪博格的操控距离，二是感应物的最远范围，三是能否借用布迪博格发动“凋零之刺”或者岩浆拳之类的技能…… 而测试的结果很让李阅惊喜——在没有遮挡物的情况下，布迪博格的操控距离能够达到千米左右，与感应物一样；至于凋零之刺和岩浆的发动，需要李阅的授权。 遥控的重装无人机？ 今夜，只要李阅能够坐到观众席的前排，“重装美男”就能发挥百分百的作战能力。 李阅拿出那一片污渍的邀请函，知道这就是门票，能够帮自己和布迪博格进入斗兽场。 但如何进入观众席倒是个问题——李阅脑筋一动，与布迪博格一起搜索回忆与藏书库的知识，找到了观众票的票价。 100金币，凯欧斯大陆通用的钱币——金币对恶魔来说也是一种资产，更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虽然“以物易物”也是恶魔之间交易的基本手段，但要是能掏出金币来，交易的成功率立刻大增——因为这证明你有机会去到魔王城的高端区域消费，就像斗兽场、欢愉之间。 而真正有门路的恶魔，也可以用金币去魔王城外，与人类交易。 总之，是金子永远都能花光的。 而且杀戮杯也会吸引到一些堕落的人类前来观看，所以收取金币是最简单直接的方式。 李阅望着一片荒芜的岩洞，看透记忆里从未出现过的金币，心想……门票可能又要靠抢了。 上架爆更求支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rourouwu.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35章 被针对了 蓝时与红时的交界，魔王城的灯火喧嚣，似是在等着今晚的狂欢；城上的月色却还是那样平静，在林间诡树的摆动下清冷地映照着小路，等待着某个倒霉蛋。 月光朦胧的林间，李阅与布迪博格正隐藏着——这里是李阅第一次从斗兽场回城时经过的小路，当时有托盘骷髅举剑顶着自己的脑子, 先去金库送了至臻魔石，然后硬生生地押去了菜地。 时至今日，物是人非，托盘骷髅早就死在了菜园，而李阅……也不再是那个会被低阶魔物随随便便抵着脑子胁迫的脑灵了。 李阅这次出动既没有叫蛋蛋也没有叫影影，首先怕带蛋蛋外出又被什么馋嘴的家伙盯上, 而影影沉浸于“晋级学”根本不离开课堂，叫也叫不出来。 此刻，李阅幻化成影影的模样，与布迪博格缩在一起，一个影子一个脑灵藏在树丛间，仿佛与草叶融为一体。 “我们在等什么？”布迪博格乖巧地问——李阅在保证布迪博格听话的基础上，还是赋予了他一些自主性，不然就像提线木偶一样事事操心。 而两个脑灵虽然感应与思维可以互通，但李阅并没有向这位前仇人开放脑海，所以脑灵之主只能主动发问。 “等一张观众席的门票……”自从签了灵魂契约，李阅对布迪博格的恨意也略有下降，能够心平气和地与他解释了。 杀戮杯即将开始，不管那些恶魔观众们采取什么路线，总归会有一些落单的会步行去斗兽场，这就为李阅提供了一些机会——李阅身上一穷二白，别说金币了，就连材料都要去恶魔厨房偷，自然负担不起观众席的票价，短时间内……只能拦路硬抢。 而李阅对抢恶魔的东西毫无心理负担，于是就在这条处处林荫的月光小径上，等待着那个幸运儿, 又或者说……是倒霉蛋。 等了一刻钟，李阅已经见到了三辆马车驶过，一辆纯金，一辆纹银，一辆看似是铸铁，但隐约散发着层层魔力，绝非凡品。 李阅都没有出手，一是不知道车里面的魔物是什么级别，二是从车的材质来看的话，主人应该是实力还不错，不符合李阅对“幸运儿”的定义。 终于，李阅看到了一群骷髅，一群并非像普通骷髅兵那样穿戴兵甲，而是穿金戴银、披着绒袍的骷髅——他们手里大多拎着酒瓶，已经喝得醉醺醺的，身边跟着几个甲胄护卫，互相搂搂抱抱插科打诨。 “嗝咯……听说今晚来打的……是布迪博格咯……脑灵之主……”一只戴着金项链的骷髅打着酒嗝说, “那我们押布迪博格咯？” “要吗？可他的对手可是……咯……谁来的？”一只穿着绒袍的骷髅做思索状。 “忘记咯……反正是个排名在200的家伙……”第三只骷髅怀抱自己的头骨, 将角度抬高了几分，“不好说的咯……就算是布迪博格, 在前两场受了那么重的伤，又哪里赢得了？这才过去几天咯……” 李阅略微一听，便确认了这几只骷髅的观众身份，抽出骨剑就要现身；但在抽剑时稍微感觉到骨剑有一丝迟疑，脑筋一转，马上又缩了回来。 “不抢吗？”布迪博格向李阅传念。 “再等等。”李阅就因为骨剑的那一丝迟疑，放弃了以这伙骷髅作为目标——也许是骨剑本身的意志，也许是“补完”的作用，让李阅多思考了一层。 首先李阅有信心干掉这群骷髅，还能从他们身上抢点金货和钱财，双赢；但李阅多思考了一层，斯科尔瑞克是骷髅王子，会不会与这群骷髅是相识？ 看这群骷髅一副二世祖的着装打扮，李阅觉得这种概率不小；再加上骨剑的异常反应，便决定放弃这次机会。 万一有漏网之鱼逃走，又真的认识斯科尔瑞克的话，兴许就会察觉到布迪博格与骷髅那不寻常的关系，进而窥破藏书库的权柄不稳…… 那就亏大了。 李阅放弃出手，刹那间收回了骨剑，缩成了影子。 怀抱自己头骨的骷髅没有察觉，突然跳起来说：“呃咯……我想起来了，是排名157的‘章鱼魔形’科里！哈哈咯！那个疯狂到，不惜把自己与恶魔遗物融合到一起的人类混蛋！” 排名157……李阅大概对对方的实力有了一点点判断，不由得有点紧张——当初魔狼芬利还是在恶魔图鉴的分析下才被自己杀死，这回布迪博格的对手直接跃升到了二百名以内，重装猛男搞得定么？ 不过李阅也不强求，尽人事听天命，全力以赴就好——大不了就让布迪博格死上一次，有谁觊觎藏书库权柄的话，就在自己的主场见个真章罢。 “上次的‘巡行之剑’帕拉丁打得挺漂亮咯，上上次的‘奴隶主’博德科利也还不错，可惜这布迪博格就是死不掉咯……还把他们全吸干咯……”穿着绒袍的骷髅摸了摸怀里骷髅的脑袋，关系不太一般的样子。 “不过这一次就不一样啦，大家看了两场，知道了布迪博格的能力，这次专门挑了一个狠屁股来针对他咯……”金链骷髅领路快走，已经迫不及待。 李阅不由得跟得近了一点，务要多了解一些对手的情况。 “布迪博格可以吸收死尸，然后掌控死尸的能力……可章鱼魔形也一样！还更强！你们见过他吗？我见过！”金链骷髅手舞足蹈，“他身上长满了吸盘！可以吸干敌人的魔力，吸收敌人的攻击，还会喷射！超狠咯！” “上一次我看到他战斗的时候，这家伙一把火，射穿了一行观众席！”金链骷髅捂住眼睛，夸张地做出不忍直视的表情。 “那他的对手呢？”绒袍骷髅的酒醒得很快，也来了兴趣。 “当然化成灰啦！”金链骷髅咯咯大笑，“等科里把布迪博格身上的博德科利和帕拉丁掰下来……科里真的很擅长掰东西拆东西……到时候布迪博格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脑子，会怎么样？” “当然死翘翘咯……”骷髅们笑成一团，都对今天的杀戮杯买谁获胜有了底，逐渐走远，完全不知道就在刚才……他们曾与死神擦身而过。 李阅若有所思，再多用了数条装订线，把“重装猛男”的内部缝合得严严实实，且在每一层多铺设了一些魔狼之牙，心想应该够支撑到第二回合——战胜对手是一回事，按照欧基布基的要求胜出又是另一回事。 斗兽场之王要求布迪博格第二回合才能获胜，那李阅就要依照战斗的具体局势做出判断，前期的准备工作也尽可能以稳妥为主。 “我可以吗？”布迪博格的意念发颤，显然听到了刚才骷髅们所说的，又想逃跑。 “你逃不掉的，祈祷吧，向我祈祷。”李阅一边等着月光小径的幸运儿，一边在脑海中一遍遍复核“重装猛男”的模板，不断加固可能被扯裂的关节处。 针对“章鱼魔形”科里的针对。 就这样等着，最终，李阅等到了一只飘去斗兽场的冤魂——在骨剑的权威下，冤魂二话不说便把观众席的门票以及攒下的8枚金币献给了主人，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李阅握着八枚金币，心想一会儿一定要赌一手压压惊。 而陪同布迪博格来到斗兽场的选手通道，李阅遇见了一道戒备森严的关卡。 第136章 布迪博格换打法了？ 数个铭满符文的甲胄守在选手通道，周围魔力翻涌，似乎稍有来路不明的人物接近，就会被甲胄们乱剑劈死。 而且这种甲胄与李阅此前曾遇见过的不同，明显思维能力与强度都有了极大的提高，甚至超出了守在金库外面的那个。 选手通道旁边，也有零散的魔物有意无意地来回走动, 不知在观察着什么——看到李阅与布迪博格到来，他们先是疑惑，而后窃窃私语。 “今晚的选手吗，脑灵……”“从他之前的表现来看不会是章鱼魔形的对手……”“他的伤没有了？完全恢复了吗？”“魔甲也不见了？” 感知到了他们的窃窃私语，李阅大概弄明白了他们是干嘛的——开赛前有盘口，就像是赛马前观马，这群魔物是来观察角斗士的状态的。 放他们原地疑惑, 李阅与布迪博格来到甲胄面前。 “来者止步。”才刚刚步入警戒线, 两个脑灵就收到了严厉的警告。 李阅一开始还以为是布迪博格变了样子, 甲胄们没认出来才会这样，但是意念在布迪博格的脑海中溜了一圈，才发现他们永远如此。 此时布迪博格还没有穿上“重装猛男”，与李阅一样，都是光秃秃的脑灵，只不过颜色稍微淡上一些。 “前面是选手区，是选手的话，请出示邀请函并验证灵魂，不是选手的话，就滚开。”甲胄虽然瓮声瓮气，但话语连贯了许多。 李阅望向甲胄的背后，看到了一扇刻满铭文的大门，知道通过这扇门便是选手区了；而铭文的最上方是一块双剑向抵的徽记，锐利刺眼，标志着此处是魔王城斗兽场。 李阅倒是不担心布迪博格进不去——既然欧基布基的邀请函都能够精准地找到他，那显然证明了他能够通过灵魂的验证。 想着，李阅用意念拿出塞在脑沟里的邀请函，在为首的甲胄面前晃了晃。 “请通行……”甲胄放两个脑灵过去, 飘到那扇刻满铭文的大门前。 “先别进去。”在布迪博格进门前，李阅没来由地脑沟一跳。 “怎么了？”布迪博格的意念依旧是颤抖着的。 李阅想了想，觉得应该是“补完”在提醒自己什么——难道这门……自己进不去？ 李阅先行，果然在门扉之前感应到了一股魔力，刹那间流转过自己的全身，而后蓦然迸发出一股强大的拒绝之意。 “我没法从这里进去。”李阅果断退后，“我们就在这里分开，一会儿场上见……” 为了以防万一，李阅嘱咐了一些第一回合的注意事项，然后便把“重装猛男”套在了布迪博格的身上…… “喔……他真的是脑灵？”“咬我的恶魔屁股，那堆骨头是啥？”“怎么跟前面两场都不一样……换了打法了？”“要赶快去告诉老板……”“快快快……” 眼睁睁地看到布迪博格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白骨保险柜，旁边围观着的魔物们立刻就不淡定了，各自运用自己的魔法手段，把这新情报告知老板。 “哎哟可惜章鱼魔形科里已经进去了，不知道他看到这个会怎么办……”“掰得开吗？”“不掰开的话，射得破吗？” 从他们的议论内容，李阅不难看出都是些阿猫阿狗, 连这只脑灵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也就没必要过多耽搁, 当即转去观众们的入场区, 准备看看有什么好的下注机会。 “喂，你是谁？怎么没见过你？”一只围观的眼魔拦住了李阅的去路——眼魔就像一个大头的虫子，有头有尾，眼下有小嘴，脖子一样的表皮底部垂落在地，绕着圈地升上来，绕住了李阅。 而眼魔的沟通方式也比较特别，不只是用嘴说，也用上了眼神——当李阅与他的目光接触，结合发言，很快读懂了他想说什么。 【解析中45%……】 “我是他的……亲戚……”李阅本来想说随从，但“补完”又在此刻逼李阅咽回了意念，改口成了亲戚——这群恶魔并不知道布迪博格的真实身份，说是随从反而容易露馅。 “他的伤都好了？” “伤好了又怎么样，会是排名157的对手吗？”李阅向眼魔传念。 “哼，前面两场也没有恶魔觉得脑灵会赢。”眼魔颇有深意地看了李阅一眼，却也没有把脑灵伤愈的消息分享给别的魔物。 “听说章鱼魔形科里的能力很克制脑灵，你知道是什么吗？”既然眼魔观察了这么久，李阅有理由相信他掌握着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信息，原地打探起了情报。 “这能随便告诉你吗？难道……你也要玩两手？”眼魔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李阅，没看出来这个脑子哪里能藏钱。 【恶意+43】 李阅暗叹魔王城还真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一个脑灵，只不过多问了几个问题，就想要吃干抹净？ 【解析完成，恶魔图鉴收录no.307——眼魔……】 “我哪里有什么钱……”李阅甩了甩身子，只甩出了一点点汗，然后一转绕出了眼魔的“脖子”，快速飘向了入场区附近。 只不过李阅转身的时候似乎不太谨慎，八枚金币折射月光，晃到了眼魔。 嗯？有金币？ 眼魔眼神极佳，当然注意到了李阅的脑沟，急忙脖子点地，快步跟上前面那脑灵…… 一追一逃，眼魔追着脑灵转入一个杂物堆，而后便被一根骨刺刺进了眼球，迸溅出大量的眼液，洒得整个杂物堆黏黏糊糊。 一只长着獠牙的骷髅从杂物堆中钻出，动用手中的骨剑不断切割着眼魔的眼球，很快将他完全剖开不成球样；而那骷髅似乎是在找着什么，不断翻弄地上的眼球尸体，终于在他的眼底找到了一个肉囊。 骷髅当然是李阅——为了方便在观众席上行动，李阅微调了一番“锋利的骨感美男”，改变身形与面孔，隐去了斯科尔瑞克的特征，此刻看起来只是一只凶恶一些的骷髅。 而在眼魔纠缠时，李阅便完成了恶魔图鉴的解析，知道这种魔物会把有价值的随身物品存放在眼底的肉囊中，而弱点嘛……当然就是瞳孔。 有钱袋子送上门，当然没有不收之理；而偷袭本来就是李阅的强项，尤其是对眼魔这种低阶魔物，轻轻松松就可以解决。 当然了，强大的眼魔会将自己的眼睛开发出各种能力，类似“透视”、“石化光线”以及其他效果的光线。 还好当下这只眼魔足够弱小，技能栏中连最基础的“透视”都没有，才被李阅偷袭得手。 “找到了。”李阅剖开肉囊，翻出了几枚银币、几枚铜钱和一张赌券，还有一些像是血管一样的成束杂物。 也是眼魔太弱，没有搜刮到什么好东西。 李阅收起钱币插进骨缝，再盯着杂物拨弄了一番，没什么感兴趣的，最后拿起了那张赌券。 “章鱼魔形科里……第一回合杀死脑灵……”李阅读罢赌券上的信息，指尖弹了两下，轻轻撕开。 “啧，白费。”李阅揣好钱币，准备亲自押上一手——杀戮杯的正赛还有一段时间，布迪博格只要进了那扇门就不会有危险，因为欧基布基需要他完成这场表演，所以不用担心。 观众席下热闹非凡，围绕着掮客和赌场的登记员一小堆一小堆地聚在一起，讨论着今天杀戮杯的胜者。 魔物堆中，李阅感知到了一只披着人皮的巨大苍蝇，瞬间就确定了它是欧基布基的官方登记员，便向那处走了过去。 骨缝里夹着的钱币们叮当作响，走路不可一世。 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上层通道口的一只大猪抽了抽鼻子，好像是闻到了什么。 第137章 你看起来好像很好吃 观众席下的魔物们多种多样，李阅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增加恶魔图鉴收录数量的绝佳机会，慢慢悠悠游走其中，从弱的先来，迅速解析。 【解析完成，收录no.308——翅魔……】 【解析完成，收录no.309——蝇魔……】 【收录no.105——哈比鸟……】 【no.112——恶角兽……】 【no.114——叶人……】 继眼魔之后, 李阅收录了翅魔、蝇魔、哈比鸟、恶角兽、叶人等等魔物，也知道了最初那个要自己“一定要在第一回合倒下”的小恶魔就是“翅魔”这一种类，此刻手握一对魔蝠之翅满场乱飞，生怕错过一点信息押错了注，坏了全部身家。 翅魔属于最常见的小恶魔，喜欢恶作剧，有时甚至会被普通的人类小孩杀死, 也难怪如此在意它们的财产了。 蝇魔就是那只披着人皮的巨大苍蝇，恶魔图鉴记载它是一种自欧基布基的身体中诞生、具有独立意识并且产生了“异变”的恶魔, 眼前的这只也成为了杀戮杯接注的官方登记员，是观众席下的核心，数十个小魔物挤着，把材料、钱币递向它，哀求着它的苍蝇手搓出几张赌券还来。 剩下的哈比鸟、恶角兽与叶人都来自“禁忌森林”，也就是魔狼战士芬利、魔狼芬迪斯和魔狼王芬特乌斯掌控的地盘——李阅猜想当恶魔远征军不出征的时候，这群禁忌森林的魔物很难找到消遣，于是不放过斗兽场的热闹看。 倒是恶角兽浑身靛蓝，巨大的双角释放着电流，跑来跑去的时候总会电到一些弱小的魔物，搞得场面更加混乱。 李阅在场间穿行时还要颇费心力地躲开恶角兽，生怕被电得脑子抽搐倒地——毕竟本体还只是一只脆弱的脑灵，自愈之骨能阻隔火焰，却未必挡得住电流。 就这样，李阅来回几趟，也大概听清楚了魔物们对这一战的见解。 综合来看，欧基布基的舆论铺设很到位——几乎百分之百的观众都认为“章鱼魔形”科里必胜，理由也是千奇百怪。 “你见过禁忌森林里潭龟吗？我见过, 还吃过。”哈比鸟的声音非常呱噪，而声波本身也是它的攻击方式之一，“前面两场我都仔细看过了，也都在脑子里记住了……” “你的脑子小到都没有我的指甲盖大，能记住什么？”翅魔伸出了三根手指中最短最细的一根，嘲讽道。 “你闭嘴！”哈比鸟的声音提高，翅魔直接晕了过去，“那只脑灵就像一只潭龟，只要扒了它的壳，剩下的都是美味而又鲜嫩的肉！” “而章鱼魔形是谁？是恶魔化了的人类！是吸收了恶魔遗物的人类！”哈比鸟的声音又提高了几个分贝，李阅脑袋一阵晕眩，急忙站得远些。 “一个人类，怎么会拿潭龟没有办法？一定能扒掉它的壳，吃它的肉……所以输的一定会是脑灵！”哈比鸟尖锐的钩爪在地面划出几道深深的痕迹，像是在肯定自己押注的正确性，“也不知道脑灵是什么味道……啥时候可以进藏书库尝一尝……” “俺听不懂，俺只知道章鱼魔形排名157，而脑灵只是会念力的果冻，即使‘异变’了也还是果冻……”叶人是人形, 但身上披满了藤蔓, 一边说着还一边吐出叶子，“我不敢买你那么多，就只买章鱼魔形赢吧……” 叶人把吐出来的叶子都划到树枝一样的手掌上，穿过恶角兽遗留的电流，递给了魔物群中的蝇魔。 蝇魔“嗡”了一声，搓出了一张赌券，塞回到了叶人的枝叶中。 李阅听得差不多了，趁着哈比鸟突然补觉的时候果断出动，将全部身家递到了蝇魔面前：“脑灵，第二回合赢。” “哦？”蝇魔的反应倒不是很明显，倒是旁边的哈比鸟、恶角兽与叶人齐齐望向李阅，就连地上晕过去的翅魔都吓醒了。 蝇魔虽然几百只复眼各自盯着数十个正把钱递过来押注的恶魔，但还是不由得多看了这只骷髅几十眼，默默记住了它的长相。 “你钱不要了可以给我。”哈比鸟倏然飞到了李阅与蝇魔上方，“不要浪费……” 哈比鸟话还没说完， 李阅倒也没想到在底层观众席连下个注都这么费劲，眼眶一黑，右手化作岩浆。 “不要动手嗡……动手的都会死出去嗡……”蝇魔虽然不是很情愿接这一注，但还是拿过了李阅的钱币，开始搓起了手手。 哈比鸟奸笑一声，看李阅把手上的岩浆收了回去。 李阅也是才知道观众席还有这种规矩——当初自己打芬迪斯那场的时候不都暴乱了么？当时怎么没见有魔物死出去？ 可能是场面过于混乱，也可能是城主亲自出手……这些都不重要，李阅反倒觉得观众席内不让动手倒方便了自己，转而问起了更关心的问题：“赔率多少？” “要看你怎么押了嗡……”蝇魔的复眼乱转，“你压脑灵第二回合赢的话，就是一赔一嗡；你要是押败者死法的话，能给你提到一赔二嗡……” 一赔一？李阅惊了——虽然李阅前世没押过什么，但也知道几乎所有的魔物都看好“章鱼魔形”科里，那反着赌应该赚很大；再加上押第二回合，概率如此小，结果赔率一赔一？ 这开的是哪门子盘口？ “败者死法？”李阅也没想到还有这种项目。 “嗡……爆炸死、枯萎死、失控死、流血死……都可以嗡……”李阅看蝇魔复眼乱转，怀疑这是它新加的规则，为的就是吞掉自己这点赌本。 还真是“从不玩公平的游戏”呢…… “不了，就一赔一吧。”李阅实在是无法预测章鱼魔形的死法，甚至连能不能赢也不是那么确定，虽然做的是无本买卖，但也希望能保证收益。 “嗡……”蝇魔搓出一张赌券递到了李阅手上，李阅检查一番，发现赌券倒是没什么玄虚，恶魔通用语写明了李阅的押注内容与日期，应该可以兑现。 在“官方”渠道押注完毕，李阅无视哈比鸟、翅魔、恶角兽和叶人的激烈讨论，正式步入观众席，静静等待布迪博格登台——李阅挑了个最近斗兽场的站位，方便解析“章鱼魔形”科里，掌控战局。 李阅首秀时就曾发现，意念可以在斗兽场自由延展，甚至“看”得到王座所在的那团黑雾；那么同理反向感知也应该可以，不会被某种魔法阵屏蔽。 不然布迪博格就只能靠“重装猛男”和他自己了。 观众席上观察片刻，李阅也如首秀时那样看到了一团黑雾，不过却不太确定里面都有什么高位的存在——城主会在决赛到来，那么现在上面坐着的是谁？欧基布基？ 李阅努力探查着斗兽场中荒土的状况，寻找任何可以利用的地形优势，没有注意到身后观众席上的低阶魔物们倏然向两侧闪开了一条路，一只大猪正缓步走来。 “喂，你看起来……好像很好吃。” 第138章 突如其来的恶意 李阅感应到了熟悉的气息，强忍住回头的冲动，思索起了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会惹出恶魔厨房的厨师长…… 当时迷惑回廊上李阅遛得够快，不知道留下的那两副骨架发生了什么；而此刻感知到厨师长体内残余的骨质，瞬间想清楚了来龙去脉。 这货像米尼米妮们一样，把自愈之骨吃掉了？ 觉得好吃, 然后循着味道找上了自己？ 李阅猜得八九不离十，脑筋飞速运转，寻找破局之法——好在蝇魔说观众席不可动手，不然这猪是不是就直接要把自己吃了？ 等下，这规矩对厨师长这种高位恶魔有效？李阅十分怀疑。 还好有恶魔图鉴，还好在教室里收录了皮哥——皮哥也是完全猪身, 与厨师长完全是一属, 大大加快了李阅对厨师长“解析”的这一步。 沉默片刻，李阅完成解析, 先看恶魔厨师长的状态，再听心声。 【当前对象……状态：饥饿/兴奋】 【就是这个味道没错……新生的味道……绝美的味道……绝佳的原料……】 “咯……恶魔厨师长……也屈尊到下区观众席来看杀戮杯了？”李阅开始拖延，期待从厨师长的想法中获取更多情报，更多除了“战斗”以外的选项。 虽然李阅知道恶魔厨师的弱点是在胃袋，可是骨剑此刻正在“重装猛男”里面，等待对“章鱼魔形”科里露出獠牙；没有凋零之刺的话，李阅缺乏足够的、能对厨师长造成有效杀伤的手段…… 总不能期待厨师长血尽而亡吧？ 李阅甚至怀疑厨师长的血液都是恶魔的汤羹……也算得上是一道混沌料理。 “我闻到了你的味道……是你杀死了我的两个手下，盗走了厨房的配菜哄？”厨师长泛起杀意。 【恶意+744】 有这只大猪站在李阅身后，附近的弱小魔物压根不敢靠近，更不敢想象栏杆旁边那只骷髅的身份——敢背对恶魔厨师长？是嫌自己难吃么？ 恶魔厨师长可不挑食的啊…… 【吃掉它……比赛还没有开始……吃掉它……吗？欧基布基会反感……不吃吗？还是吃掉吧……斗兽场的宴会需要恶魔厨房供餐……他不敢把我怎么样……】 【但没有恶魔想被欧基布基抓到把柄……现在吃掉的话会很麻烦……】 厨师长在吃与不吃之间纠结了片刻，最后好像是对斗兽场之王的敬畏占了上风，行动有一些迟疑。 可是恶魔厨师的行动预判成功率只有33.788%，李阅敢在布迪博格身上赌上全部身家，可不敢在这里赌。 因为这次可是真的全部身家。 所以下一句对白至关重要，一定要避免在此开战的结局——通过对厨师长给出的恶意判断，这只大猪应该还没有要自己必须现在就死的地步。 “你的孩子……在藏书库里过得还不错。”李阅轻声说道。 虽然从没有特意去记住猪的长相，但李阅在回忆中搜索片刻，还是觉得身后这只大猪……与教室里的小猪眉眼有些相似, 直接把皮哥称作厨师长的“孩子”。 毕竟皮哥也是恶魔之子，又身处封闭战训之中，说是“孩子”不会出错，再说出它的状态……也许会让厨师长感兴趣。 “嗯？你说我儿子？”大猪一愣，杀机明显减弱。 “对，皮哥。”李阅赌赢了，长出一口气，接下来就可以大谈特谈自己想讲的话题了，“它在血河模拟战中……是最后一批死的。” 李阅只捡取“部分事实”来说，心想幸好皮哥相对波什什么的比较乖，一直没有招惹到自己或者米尼米妮，不然万一被杀掉，这位猪爸爸可能会原地发飙。 “你也是恶魔之子？还是……侍从哄？”李阅给出的信息超出了厨师长的理解范围——封闭战训不是全封闭的吗？为什么会有骷髅在外面？ “斯科尔瑞克，骷髅王子，骷髅一族的恶魔之子……很高兴认识你。”李阅说着，恍若无意地晃晃身子，将代表着“恶魔之子”身份的魔法徽记现了现——毕竟不敢说自己是“骨剑的执掌者”, 因为那玩意此刻真的没有带在身上。 “门托嘛……同意我在封闭战训的期间自由进出。”李阅故意说得轻松，也是在此时方才转过身来, 直视厨师长。 果然，听到李阅如此轻飘飘地提起了魔王导师的名字，厨师长的内心也起了些波澜。 【这只骷髅是门托的爱徒？怎么做到的……我家皮哥呢……】 “难怪这么好吃……”恶魔厨师长流着口水回应李阅，“哦对不起失礼了……” 厨师长擦去口水，但还是控制不住上上下下打量李阅的全身，就像是一个恶鬼，盯着一只肥美的羔羊——这里是羊腿，这里是羊排…… “你的手……是纯血恶魔的手？你的牙是狼牙哄……你的骨头……”恶魔厨师长对李阅身体上的每个部位都如数家珍，唯独不明的只有自愈之骨。 “这些吗？都是我好心的同学们奉献给我的……”李阅不太想深入这个话题，“皮哥也很不错，很乖。” “皮哥在里面……吃的怎么样哄？我给他带的东西，都吃完了吗？”猪头听到这个，露出关切的神色，看得李阅一阵不自在。 “呃……”李阅还真的没有关注过这件事——毕竟皮哥平时不怎么爱上课，大部分时间里都宅在自己的房间，很少与其他恶魔之子互动。 不过想来厨师长应该更了解自己的儿子，于是李阅故作忧心地向厨师长说了些皮哥真实的状态，并表露出担忧：“他只专注学习‘晋级学’，其他的课程都不怎么参加呢……” “哄……是我的儿子……哄……这样不行……”厨师长的注意力果然被李阅成功转移，“还要再给他多准备一些食物……” “这场杀戮杯结束，你可以帮我送一点食物进去吗？”厨师长恳求李阅，“皮哥他胆小，抢不过你们这些恶魔之子，所以我也不敢安排厨房为藏书库送去太好的饭菜……” “这个嘛……可以。”李阅终于不再那么心惊胆战——恶魔厨师长有求于己，就不会在外面把自己怎么样……了吧？ “就是因为吃得不好，所以你才要偷我的配菜吧哄？”厨师长竟然硬生生地又把话绕回了这里，“这件事……你觉得要怎么办呢？” 【但是这个骨头真的很好吃……虽然搭配上纯血恶魔的手……会有些串味道哄……要不要吃？要不要吃？要哄……要哄……】 【恶意+1444】 李阅很难理解厨师长突然升起的邪念，心想33.788%的预判成功率……还真是不够啊…… “有了。”李阅灵机一动，“你看这么办……可不可以……” 第139章 退钱！还我脑灵！ “你是说……交易？”厨师长眯眼。 “对，交易。”李阅手掌上翻，自愈之骨在掌心浮现，是一根大腿骨。 既然厨师长觉得自愈之骨绝美味，那与其跟他火拼一把，倒不如拿来做交易？ 反正自愈之骨是恶意换来，李阅只要翻开“可憎”的卡牌, 在魔王城里走一圈就能收到大把，也算是一种稳固产出了。 要是能与恶魔厨房建立起稳定的换物渠道，至少应该会省下许多材料，或许还能给藏书库的魔物们改善伙食…… 对，李阅的思考方式已经在向“当家的”做演变，准备将藏书库打造成自己的堡垒。 “怎么样？”李阅握紧掌心的大腿骨，丢向厨师长，像是给小狗丢骨头一样。 李阅丢了一根大腿骨, 再丢一跟肋骨，再丢个颈骨；厨师长是在是忍不住，一根一根地吞下了肚，口水横流。 旁边的哈比鸟等魔物看到，当即惊呆——这是俘获了厨师长的胃？只靠骨头？ 想尝尝…… 哈比鸟、翅魔、叶人和恶角兽都是这么想的。 “你看这些……够不够补偿你的配菜？”李阅丢了七八根骨头，厨师长照单全收，“我觉得恶魔厨房……可以为封闭战训提供一条专享的供货渠道了。” “双向的？”厨师长说着，又扯下了一条自己的猪脚，做成了金油大猪脚，引得四周魔物闻香而来。 但厨师长大嚼特嚼，一副只准备自己享用的样子。 “这是……新料理？”李阅当然也察觉到了猪脚有异——那种清新的香味在低阶魔物扎堆的观众席是那么突出，就连没什么口舌之欲的李阅本体……都忍不住蠢蠢欲动。 “想尝尝么？欢迎来到恶魔厨房品尝，只不过……下一次我希望你是走正门哄。”恶魔厨师长对李阅点点头，顺便还打起了广告——那猪头啃猪脚的画面深深印在了李阅脑海中。 【金油大猪脚……持续5分钟自愈效果……保质期半个月……】 厨师长的内心泄露了这道混沌料理的作用，李阅对恶魔厨师的作用有了进一步的了解——恶魔厨师相当于是一个料理制造机，只要给它原料，就可以产出效果纷呈的料理，无论是疗愈还是辅助战斗都有显著作用。 等以后藏书库踏上正轨了，可以聘请一位？就近的话……皮哥？ 这些都可以慢慢安排, 总归要先过了杀戮杯这一关，再去安排后续的发展规划。 “交易成立。”李阅对厨师长伸出手掌，掌心对着猪头。 猪头也一样抬掌，掌心向外，摆出了恶魔通用语的手势，代表没有恶意的口头约定。 “那么……杀戮杯过后我会来找你哄。”厨师长有一大包裹的东西要向皮哥投递，不再在观众席耽搁时间，转身回去安排包裹了。 而旁边的魔物们看到此景，当即敛去了抽干净李阅的骨头拿来吃的念头——这可是能与恶魔厨师长达成约定的家伙，找死吗去惹他？ 李阅则只是冷冷地扫过哈比鸟它们一眼，便逼得这群低阶魔物们为李阅闪开一个小圈，供他专心查看斗兽场内的局势。 这波借势非常成功，甚至还与恶魔厨房建立了双向联系，李阅非常满意，倚在观众席的栏杆上，蓦然觉得自己好像不一样了。 然而魔王城的真相还是很快追上了他——当低阶魔物们很快把刚刚看到的一切抛之脑后，重新闹哄哄地挤在一团议论本场胜者时, 一切又都像是没有改变过。 好在每当低阶魔物们打量李阅的骨头时……都会回想起来刚才发生的一切, 没有贡献恶意, 所以李阅也乐得清净, 可以专心等待布迪博格与“章鱼魔形”科里的登场。 低阶魔物们讨论的还是那些，斗兽场正中的荒土上正有一群骷髅兵在表演舞蹈作为开战前的热场活动，跳的都还蛮开心的，只不过引不起观众们什么兴趣。 直到骷髅们跳着跳着因为某个舞步产生了争执，打了起来，提前上演了一场团体战，观众席上的观众们才被点燃了一点点热情，跟着骷髅的劈斩节奏嗷嗷叫了起来。 在这时，欧基布基终于登场了——布袋恶魔从上层观众区的黑雾中跳下，蝇群一阵爆发赶走了骷髅舞蹈队，而后对全场喊话。 “哦我亲爱的客人们——杀戮杯第三场——即将开始——”欧基布基还像初见时那样手舞足蹈着，“这届杀戮杯脑灵专场——终于进度过半——再有三场——就能到满月之夜——由新任城主见证脑灵的英姿，为脑灵加冕……” “当然了，如果脑灵能够活下来的话，哈哈哈！”欧基布基的布袋手高举，观众们欢呼。 “脑灵的对手——就是大家熟知的——斗兽场的人气角斗士——排名157的‘章鱼魔形’科里——让我们以热烈的咒骂声欢迎他——”欧基布基一抬手，东侧的铁门开启，李阅聚精会神。 “去死吧混蛋——你死定啦——不过不是在今天——哈哈哈——”观众席的绝大多数魔物买的都是科里，当然不希望他死在今天。 李阅远远感知过去，一只章鱼“游”了出来，只有胸腔往上还是人类的样子，两条手臂之下额外生了八只触手，半截身体没入地面，似乎土壤对他来说似乎与水无异，完全不会阻碍他的行动，反而成为了他移动时的助力。 除了触手以外，科里的口器密密麻麻地生着两排尖牙，全身布满吸盘，两条手臂孔武有力，高高举起，似乎是在接受观众们的“咒骂”欢迎。 【解析中……7%……】 从解析速度上来看，李阅相信“章鱼魔形”科里的实力非常不错，比之半受伤的纯血恶魔波什强上不少，至少也是高阶魔物的级别。 不过恶魔之间的战斗从不只看级别，李阅相信只要策略得当、有所针对的话，低阶魔物完全有可能越级杀；而目前看来“章鱼魔形”科里的情况与事先所了解得差不多，应该是以“解除对方武装”后的强杀，加上“吸取对方攻击”的反杀为核心的攻击手段。 只要不被他吸收岩浆后反击，布迪博格应该就有机会——主要就看科里的这副章鱼躯体的表皮强度了。 “章鱼魔形”科里半截身子沉在荒土中，迅速绕场一周致意；欧基布基则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介绍起了今天的主角。 “他的挑战者——是我们的脑灵——这只脑灵——曾在惨胜‘奴隶主’博德科利之后找到了战斗节奏，第二场干净利落地攻破了‘巡行之剑’帕拉丁的防守，如愿将他的尸体融合，这一次，他又会为我们带来怎样的惊喜？”欧基布基一语概括了前面的战况，钓足了观众们的热情。 “切，还骗人买脑灵呢，谁都知道脑灵这场没力啦，上一场打完都是被抬出去扔在林子里的，飘都飘不动……”哈比鸟聒噪的声音再度在旁边响起，对着翅魔、叶人和恶角兽几个一起买了“章鱼魔形”的魔物说，“我有同伴捡到了‘巡行之剑’的魔甲，脑灵压根就没有吸收完……” 李阅侧耳听着，腹诽布迪博格上一场的确很惨，但魔甲的数量应该是只选用了足够覆盖己身的，因为杀他的时候……魔甲的确造成了不少阻碍。 这厢魔物们在小范围讨论，那厢欧基布基也很快放出了布迪博格：“废话不多说——让我们欢迎这届杀戮杯的主角——藏书库的脑灵登场——” 斗兽场西侧的铁门轰然开启，布迪博格重装登场，一个足有科里三倍大小的白骨保险柜缓缓飘到场中，表面密密麻麻的尖锐狼牙在火炬照耀下张牙舞爪、凌厉万分。 本已沸腾的观众席瞬间平静。 “这它魔茧的是啥！退钱！不玩了！”哈比鸟当先大喊，“还我脑灵！” 第140章 拆骨 “还我脑灵！还我脑灵！”观众席嘘声一片。 “哈哈哈——看来脑灵真的找到了战斗节奏——做足了准备——”欧基布基的布袋脸上挂着一丝尴尬，“不过我斗兽场之王以魔格担保，他就是脑灵，穿了盔甲的脑灵——” “唔……至少他通过了灵魂的检测。”最后半句欧基布基小声嘟囔。 “还我脑灵！还我脑灵！退钱！退钱！”观众们还在起哄。 “闭嘴——”欧基布基虽然见惯了大场面，但也被嘘得有点恼了——以往虽然也有临上场前发生“异变”的角斗士，不过大多都局限在“魔物级”的阶段，像布迪博格这种“恶魔级”的脑灵之主很难发生这种情况, 所以欧基布基也有很大的疑惑。 不过即便如此，杀戮杯也要照常开始，只要布迪博格通过了检验灵魂的魔法，欧基布基就没办法中止这场战斗：“我斗兽场之王说他是脑灵，他就是脑灵！哪个不服气的，下来找我！” 欧基布基的声音还如初见时响亮，李阅静静看着观众席在蝇魔的管束下重归平静, 恨不得他们多闹一会儿, 好顺利在开战前完成对“章鱼魔形”的解析。 【解析中……19%……】 全程布迪博格不发一语，只是静静漂浮着，而李阅已经向他传念，叫他不要使用骨柜夹层里面的熔岩右手——暂时不要。 “好的，没有屁话了吗？”欧基布基杀气勃发，环场一周，见真的没有嘘声了，方才转回两位选手的正中。 “喂老布啊，你怎么搞的？这是吸收了什么？”欧基布基调侃布迪博格，也存了一些打探的意味。 可他不知道，要不是李阅一直死死控制住了布迪博格的躯体，这位脑灵之主早就自绝在斗兽场正中的荒土上了——开玩笑，谁要被“章鱼魔形”吃掉啦？ “不回答我？那等你打完这场我再问问……”欧基布基瞥了骨柜一眼，总觉的这“异变”的时间点也来的太巧了一些。 倒是旁边的科里听到这段问答，口器中的尖牙连转两圈：“打完这场再问问？前提是他的命还在他身上。” “哦哦哦那当然~”欧基布基再拍了拍科里的肩膀，“差点忘记了，你才是最能‘吸’的恶魔了, 对吗？” “哈哈哈~这可是我为你精挑细选的对手，你要打一场漂亮的哦~”欧基布基这句话不知是在对哪位选手说，但说的时候大笑了几声，震散了一群苍蝇，有两只在科里的右肩转了两圈，正好是赌魔刚刚拍到的地方，“我是赌魔欧基布基，从不玩公平的游戏~” 李阅听欧基布基轻轻哼唱，若有所思，不知道“章鱼魔形”的右肩有什么玄虚——是赌魔下了某种诅咒？还是在提醒自己打这里？ 不过无论欧基布基是什么用意，李阅都知道不到第二回合不会有答案，赌魔也不允许布迪博格第一回合就获胜。 说完这句，欧基布基把自己压扁，然后弹回了上层坐席，那黑雾中。 “比赛——开始——”欧基布基一声宣布，观众席再度沸腾。 而布迪博格第一时间收到了李阅的完整指示，驾驶着骨柜后撤——李阅的指示很简单，就是只守不攻，活过第一回合。 【解析中……26%……】 或者活到“解析完成”的那一刻。 李阅传完这段意念，莫名觉得与当初首秀时的情况相似, 只不过这次自己是在场外操着场内的心——布迪博格这一场要是死了，欧基布基一定会打上门来, 无论结果怎样，都会有更多高阶恶魔觊觎藏书库的权柄，李阅不再会有喘息之机。 必须赢。 布迪博格一后撤，“章鱼魔形”第一时间侵攻而来，半截身子沉在荒土之下，两个恶魔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近。 从速度上完全比不过，场中的是布迪博格不是李阅，骨柜的移动对布迪博格来说十分吃力。 而也就在闪念间，“章鱼魔形”的触手从地底延长而出，“握”紧了骨柜！ “咔！”骨柜的关键处有崩裂迹象，还好有装订线缠绕，没有一触即溃。 李阅也对“章鱼魔形”的力量有了全新认知——就这一下，哪怕是全盛时期的布迪博格也无福消受吧？一扯就能把魔甲扯下来？ “噗……”触手在扯动骨柜的时候被魔狼之牙刺破，粘液与汁水洒入荒土，留了一地。 “流血”有效……李阅默默记在心里。 【解析中……47%……】 陷入流血状态的科里，解析速度进一步加快。 “撞他，让他吸。”李阅知道速度的话完全比不过“章鱼魔形”，不如加重他的流血状态，便向布迪博格下令。 布迪博格无从抗拒，全力撞向了科里…… 而这，也许是李阅的第一个失误——撞向科里的布迪博格很快被触手接住，而触手的捆绑换了一种方式，分泌出了大量粘液，增加了粘性、减少了蠕动，竟然无损地“握”住了骨柜！ 同时，原本已经进入“流血”状态的触手伤口被科里强行闭合，单纯用粘液包裹了骨柜，开始了撕扯！ 【解析中……51%……】 解析速度变缓，骨柜吱吱嘎嘎地响动，似乎不堪重负。 “骨刺！”李阅恨不得现在就用凋零之刺……对着科里的右肩来上一剑，只可惜欧基布基的协议还在，第一回合不能除掉对方，只能换次一档的骨刺充数。 而且李阅也不确定“凋零之刺”可以刺中。 骨柜的骨缝打开，数十根骨刺由缝隙中刺出，穿透层层粘液，勉力挤向科里的本体；科里颇为谨慎，生怕骨刺也带有“流血”效果，立刻让粘液变得浓稠有秩，强行让骨刺涌向出手的吸盘正中…… 当骨刺抵达吸盘的一瞬，仿佛刺入了异界一般直接消失，被彻底“吸收”掉。 紧接着，科里放开了一根触手，身体中一阵骤白涌向那处，爆起一阵白芒！ 李阅感知到，短短一息间，骨质从吸盘完成了传递，化作一根更粗的骨刺，反刺向布迪博格所在的骨柜！ “嗤！”骨刺破入骨柜外层，直接穿插入内，擦着布迪博格的头皮划过！ 也有几簇装订线被割断，骨柜开始崩坏。 【解析中……63%……】 “哼……几根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破烂骨头哦，就想要龟缩在里面不出来？”科里就连声音都是那样黏腻， “哈哈哈！潭龟！潭龟！”哈比鸟的叫声是那样刺耳，如同李阅身边所有的低阶魔物一样兴奋，“拆开！拆开！” “哦……第一层就这样被攻破了吗……”李阅虽然有些惋惜，但还不至于绝望——这一次至少试出了一些科里的手段，决定不能再盲目进攻了。 似乎任何被吸收到他吸盘里的物质，都会转化为他的能量？这是什么恶魔遗物…… “解体吧，然后迅速后退，遛远一点……”李阅向布迪博格传念。 “老大……您一共包了几层？”布迪博格解放第一层骨柜，但还是提心吊胆。 “嗯等我看看……”李阅一边安慰布迪博格一边查看“重装猛男”的模板，“一共七层……你放心好了。” 第一层骨柜噼里啪啦地裂开，布迪博格借机脱离， “哦哟~想逃？”而骨柜四散崩裂之后，却被“章鱼魔形”科里全部吸入吸盘，四个出手再度白芒骤闪。 与此同时，另四个触手从荒土下伸了出来，绽放土黄色的光芒…… 这是连荒土也能转化成炮弹？ 李阅有些头痛。 【解析中……67%……】 第141章 钉手 眼见四根吸收了自愈之骨的触手绽放白芒、即将发射骨刺，李阅猛然间发现战机。 自愈之骨是什么？那是自己的感应物。 刚才那一刺猝不及防，李阅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才被被科里偷袭到，这回嘛……可以还给他一个惊喜。 白芒绽放，四根直径有吸盘粗细的巨大骨刺激射而出，却在空中刹那顿住；与此同时，布迪博格所在的骨柜也猛然下沉, 向地面坠去。 骨柜下落，原因是李阅距离战场过远，操控骨刺的时候不得已放松了对骨柜的掌控，害得布迪博格坠了机。 而伴随着骨刺在空中定格，“章鱼魔形”科里也是一愣，搞不懂这种反认知的事情是如何发生的——这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布迪博格的意念强大到这种程度么？ 对，一定是这样，所以骨柜才会坠落！ 科里闪念间，空中的骨刺反射，躲开吸盘，精准地插入了他的四根触手，将其牢牢钉在荒土之上！ 钻心的剧痛袭来，“章鱼魔形”一瞬间几条触手与手臂都纠缠在一起，像是一只在砧板上突遭刀厄的水产；同时另外四根触手如同翻土机一般射出土石，覆盖了布迪博格的方向，成片成片洒来。 准头不高，雷声大雨点小，攻不破骨柜——李阅给出如此评价，专心解析。 【解析中……77%……】 触手被刺，恶魔图鉴的收录速度再次提高。 也好在骨柜下落，避开了大部分飞溅的土石，而那些侥幸命中的，发出了噼里啪啦地爆豆声响，在骨柜的第二层留下了不少裂璺，甚至还有些击穿了第二层防御，嵌在了第三层上。 战斗突然激烈，观众席上的诸位爆起一阵欢呼——见血了他们就开心, 虽然只是“章鱼魔形”的透明血液；而那四根骨刺钉章鱼的画面莫名残暴，总能让恶魔们联想到更血腥的场面。 短时间内无法挣脱四根骨刺，科里似乎是害怕布迪博格趁势追击，整个身体倏然膨胀，而后下体一松，释放出大量墨汁！ 墨汁似乎具有极高的腐蚀性，几息便将本已是荒土的地面污染得遍布紫黑色的印痕，如同生了疮；生疮的地面范围内，杂草枯萎、碎石成灰 而李阅也是意念一痛，发觉对“章鱼魔形”的解析进度中断了！ 李阅猛然想起埋伏布迪博格、周围的骨质成灰时，自己的意念也像是被什么隔断——无论是感知力还是控制力，当时都急速下降，心想科里的墨汁此刻也应该造成了一样的效果，甚至更具遮蔽性和破坏力。 距离过远，李阅只感知得到钉着科里的四根骨刺迅速变得脆弱不堪，自愈的力量抵不过强烈的腐蚀，很快烂成一堆骨质。 骨质散溢，“章鱼魔形”科里自然脱了身，只是李阅一时间也找不到他在哪里, 只得将意念扩大到整个墨汁笼罩的范围，期待第一时间能够重新锁定。 与此同时，李阅也向布迪博格下达了第二阶段的指令：“你往我这边逃……” “脑灵脑垂体”一热，李阅甚至能够透过布迪博格的感知，换个视角看待战场，“看”到战斗的关键细节。 自始至终，李阅的姿势都没有变过，就这样优哉游哉地倚在栏杆上，但是内心中却比谁都急切——碎石如同横向挥洒的暴雨，一刻不停地自墨汁中倾泻而出；而布迪博格与李阅一起发力，才勉强稳定住骨柜，第三层自愈之骨也被打得支离破碎，很快就轮到第四层了。 再这么下去，七层自愈之骨可不够打的——以李阅的首秀经验，第一回合应该还有个半刻钟才有可能结束。 应该是科里也被刚刚自愈之骨的诡异状态吓到，一时间采取了更加保守的战术……不过如果没有其他动作的话倒是比较好处理，因为伴随着骨柜的削弱，布迪博格对骨柜的操纵负担也会减轻，逐渐能够进行一些小范围的快速回避。 于是斗兽场的荒土被分为两块区域，中央区域依旧被浓稠的墨汁笼罩，就连李阅的念力都无法探到内里形势；从那团墨汁中不断有碎石倾斜而出，激射正在向斗兽场边缘撤退的骨柜…… 激射中，骨柜不断有零散的骨头、红色的手掌、黑色的线条被切割、被击落，如同在荒土上拉下的一条浓重的血线——只不过里面只有少量的血，熔岩右手里来的，剩下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零零碎碎。 “杀！杀了脑灵！”观众们再度紧张起来，因为他们看得到正在逐渐解体的骨柜，也看得到脑灵拼命退向斗兽场边缘，只想快点看到脑灵在后退中被碎石洗刷成肉泥。 开始有碎骨与碎血崩上观众席，李阅所在这一区的低阶魔物们异常兴奋，其中哈比鸟叫得最欢：“杀！潭龟！敲碎它的壳！” 李阅擦干崩到脸上的随肉，不以为意，因为他感知到布迪博格已经能够做到有效闪避，且感应物在靠近自己后更加灵活，只要操作得当，就不会被完全击穿。 此消彼长，碎石的命中率与威力下降，自愈之骨的“自愈”特性也渐渐显现出来，在被击破第三层之后，第二层非常坚挺，几乎已经与碎石的攻击达成某种平衡。 观众们也发现了骨柜不再像骨柜，而像是碎石流中顽固的石头，不再过多消减，于是齐声大喊：“近一点！近一点！杀了他！杀了脑灵！” 李阅默叹自己首秀时也是一样的情况，全场都在为魔狼芬迪斯加油……这就是脑灵作为角斗士逃不掉的命运么？ 在观众们的提醒声中，墨汁中的碎石流戛然而止，似乎是在酝酿一场更大的风暴；而李阅也几乎是在同时发觉，墨汁边缘的某处地面突然不规则地拢起，地面上多了一个脑袋。 李阅感知得到是脑袋，但大多数观众似乎无所察觉，都在高声怒号，叫“章鱼魔形”科里快些拉近距离结束战斗——因为脑灵除了那四根骨刺的表现还算惊艳以外，其他的全部时间都是在被动挨打。 “小心，他来了。”李阅发现科里整个身体几乎完全透明化，行动方式也与入场时一致——荒土对他来说如同水池，可以迅速游弋，只是不能在土中呼吸而已。 【解析中……92%……】 李阅只想要快点解析完成，这样不仅能够得知科里的弱点，还能判断他的下一步行动。 “哪里逃……”布迪博格已经来到李阅所在的观众席下方，找不到出路。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地面突然凹陷，像是一池水被剜去了一碗；科里也在此时现身，四根完好的触手纠缠，以一种李阅颇有熟悉感的方式折叠，然后射出了一条土河！ 李阅见到此景，蓦然想起了钢铁城下，第一轮攻城兽齐攻时，象型攻城兽象拔里射出的那团可以折叠的血肉！ “章鱼魔形”科里的这招……是从攻城兽那里学的？ 李阅还记得，当时攻城兽的一击直接洞穿了钢铁城的城防，留下一团小洞，那是不是说科里的这一下……也有一样恐怖的击穿能力？ 而见土河的速度，布迪博格已经避之不及，李阅也只可勉强再动一念。 “嗷——”观众席掀起高潮，都迫不及待想看骨柜被击穿。 【解析完成，恶魔图鉴收录no.379——章鱼魔形】 “散开……” 李阅依旧没有听到欧基布基提醒“第一回合”结束，只能动用唯一的念头，用骷髅的方式躲避。 第142章 刺心 来不及理会苍蝇，来不及看“章鱼魔形”在恶魔图鉴中的介绍，也不管“行动预判成功率”，李阅迅速找到土河的攻击线路，驱动自愈之骨和装订线，硬生生将布迪博格的本体横移了一寸。 只一寸，避开了致命一击。 “啵……”自愈之骨像是纸一样被击穿, 同样还有骨柜背后的观众席，李阅所在的观众席。 场中似乎有一瞬间静止，所有的魔物都听到了那一声轻响，继而看到那已经缩小了一大半的骨柜散架，簌簌掉落。 紧接着，开始有裂痕在观众席下的围墙上蔓延，吱吱嘎嘎，平台微微颤动；从科里的视角望去, 有一瞬间可以透过被击穿的骨柜, 看到斗兽场外的森森月光。 “嗷——”观众席上的魔物们还以为布迪博格已死，疯狂叫喊了起来。 但是他们没有听到欧基布基的宣判，方才重新把目光投向李阅所在的观众席附近，便看到层层剥落的骨柜中，一个深褐色的脑灵孤单单地悬浮，褪尽了一切身外之物，只余一柄骨剑。 此时此刻，也没有魔物再怀疑参加此战的不是脑灵了；倒是中层的观众席上，一只壮硕的骷髅仿佛感应到了什么，身子一颤。 “杀了他，杀了脑灵！”观众们再度叫嚷起来，翻来覆去只剩下这两句话了。 科里击破骨柜，终于松了一口气，却没有放松进攻——作为一个成熟的角斗士，即便在对手最脆弱的时候也绝不会放松警惕，更不会给对手丝毫喘息之机。 【没有壳了……你完了脑灵……来……让我听听你爆碎时的悦耳响声……】 半截身子入土的科里瞬间剜去了一块荒土，剩余四根完好的触手再度释放碎石，于观众席下掀起了一场碎石风暴。 而李阅早在恶魔图鉴中读到了科里的反应, 甚至在碎石被释放之前，就已经为布迪博格替换了一副全新的“重装猛男”——既然骨柜有七层，那么“重装猛男”更不会只有一个。 噼里啪啦地一阵碎响过后，脑灵并没有如愿死去，倒是观众席在强烈的攻击下摇摇欲坠、尘土翻飞，且当尘雾散去，更令魔物们惊骇的一幕出现了…… 三座骨柜并排屹立在观众席下，虽然外层被碎石打得面目全非，但是主体都毫无破损，甚至还各自颤动着，像是在对科里发出挑衅。 【怎么回事……这种异变……】 科里本人经历过恶魔的“异变”，所以下意识考虑同样的可能，而想象力的贫乏，让他完全无法将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与楼上的某只骷髅联系在一起。 “哈——可惜呐——这就是第一回合啦——”欧基布基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浓浓的愉悦与满足感——布迪博格真不赖，打得有声有色, 怪紧张的。 听到欧基布基的宣判，观众席上当然是哀嚎处处，有些蠢笨的魔物还开始默默计算，觉得这样一来……脑灵至少能够撑到第四回合，急忙去向席间的蝇魔加注。 而李阅借着两个回合的间隙，捋过了一遍恶魔图鉴上科里的信息，着重去看“弱点”，愕然发现这位“章鱼魔形”有4颗心脏，甚至比纯血恶魔们还多了一颗。 4颗心脏中有2颗能够致命——一颗是章鱼的“体心脏”，负责为他身上章鱼的部分供血，另外一颗则是科里的人类心脏，负责胸腔以上的供血，剩下两颗“腮心脏”则是过滤吸收而来的物质以及魔力，并且排出杂质。 至于那道与象型攻城兽极为类似的“土河”，李阅也在科里的“诞生志”里找到了出处——科里吸收掉的恶魔遗物是来自深渊巨口，是某只攻城兽的排泄物发生了“异变”，转运到菜地中被科里获得，也帮他成功完成了从菜人到角斗士的跃升。 李阅没有闲暇思考为什么一只“恶魔级”的魔物会有诞生志，脑海中所想的，只是如何让他快速回归虚无。 心脏吗……李阅瞄准了科里的“体心脏”，准备第二回合送“章鱼魔形”上路。 这一次间隙的休息与李阅首秀时不同，似乎是欧基布基为了放开让魔物们加注，特意有所延长，于是李阅也有充分的时间进行预判与规划，并且破天荒地安慰了一番布迪博格。 “老大……当家的……这一切……可以结束了吗……我……我遭不住了……”布迪博格颤颤巍巍地传念——虽然他能从他仅有的回忆中知道自己会在第二回合获胜，不过经历了那么多骇人的攻击，此时也是七上八下。 “我们要……怎么配合欧基布基……怎么配合……它？”布迪博格示意李阅看科里。 透过布迪博格的感知，李阅“看”到了“章鱼魔形”科里的右肩中，有一只苍蝇，正从透明变成了红色。 而熬过了束手束脚的第一回合，李阅长出一口气：“嗯，不用管那只苍蝇，你只需要敞开身心，接受我对你的控制。” 终于……可以反击了。 此刻布迪博格正身处观众席下——这个距离足够李阅直接控制脑灵之主，也可以直接控制三位“重装猛男”。 似乎是魔物们加注加得差不多了，欧基布基的声音再度传来，就是所有魔物们期待已久的那一句“第二回合开始”。 三位“重装猛男”像是三座小山，一齐压向了不远处的“章鱼魔形”，同时骨刺四射，企图消耗科里的粘液；科里沉入荒土转换方位，躲开了三个骨柜的下压，同时搅起了碎石风暴，一边干扰骨刺的方向一边削弱骨柜的防御，同时寻找着脑灵的真身。 战斗于开始的一瞬进入白热化，不再有任何试探与躲避，纯粹是近身肉搏的生死战。 而乘坐在“重装猛男”中的布迪博格就像是在坐过山车，一会儿发现自己身处风暴之外，一会又钻入了飓风眼中，完全没有任何掌控权。 观众们也没想到脑灵的反击会来得如此汹涌猛烈，仿佛完全转变了战斗风格，一时间只能看到场内骨屑与碎石乱舞；唯有少部分眼尖的，看到了中心处泛起的无数冤魂，和那一根直挺挺刺向科里心脏的骨剑。 “亡灵咏叹”与“凋零之刺”，李阅全用上了。 当大片粘液被斗兽场中聚集的无数冤魂们扯落，当“章鱼魔形”科里的本体被冤魂拖出荒土拧在半空…… 那缭绕死气的骨剑，在错综复杂的骨刺中找到一条通路，凌空直刺科里的心脏！ 第143章 触手 破。 “章鱼魔形”科里的黏腻皮肤无法阻挡死气的入侵，被骨剑瞬间刺破；冤魂们牢牢地扯紧了那半章鱼人，甚至让他无法凭借扭动身体躲避要害。 “噗……”如同一个泄了气的皮球，骨剑连带着大股死气钻入科里的心脏，完全将其包围——李阅注意到，在骨剑即将击穿心脏时，那颗半透明的体心脏被什么力量拱了上来, 就像是送到剑尖上一样。 科里开始凋零。 先是皮肤，再是身体中粘稠的水分，再到他的头颅；而右肩中的那只红色苍蝇似乎发现用不上自己帮忙，死气又不断接近，下意识地就想从来路钻出。 【好他魔茧的汹涌……好她魔茧的强力……布迪博格居然还藏了一手……】 红色苍蝇被“凋零之刺”狠狠吓到，振翅欲逃。 李阅当然不会放它回去，毕竟那是一份“可能”的恶意——有了“脑灵脑垂体”和灵魂契约，李阅几乎与布迪博格已经是共同体, 所以想要尝试一下针对布迪博格的恶意会不会落到自己身上。 死气缭绕, 连带着科里的头与红色苍蝇一起包裹，回归虚无。 地上的尘雾缓缓回落，战斗结束。 【恶意+4521】 李阅偷偷翻开了胸前的“可憎”的卡牌，如愿以偿地收获了欧基布基的恶意——至于场间观众们的恶意还没有收到，或许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 对的，观众席上的魔物们十分困惑——他们只看到第二回合一开始，场上打了个有来有回天昏地暗；可就在某一个不起眼的时间点，“章鱼魔形”科里就不见了，化成灰了，然后甚至连灰都不见了。 “啊哈哈哈——很遗憾——获胜的又是我们的——脑灵——”欧基布基的恶意很快被金钱落袋的快感所取代，跳回到场中高呼。 “那些输了钱的蠢货们——不要放弃——下一次幸运女神就会降临到你们的头上——”相比较安慰低阶魔物，欧基布基更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开心，“狂欢吧——输家们——斗兽场将为你们提供最放纵的一夜——最放纵的每一夜——” 说完，欧基布基便跳了回去，跟各个今晚赢了钱的大佬们寒暄了。 而听到了欧基布的宣判，观众席暴起的是嘘声，是骚动，是再一次被赌魔割了韭菜的低阶魔物们的不满。 欧基布基似是早已见怪不怪, 只甩了甩膀子，各个观众席间的蝇魔们便动了起来——谁叫得最欢，就杀掉谁。 而眼见暴乱将起，李阅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成为众矢之的，于是迅速把“可憎”卡牌翻了回去——欧基布基的4521已经足够多，而且也验证了……只要“可憎”在手，布迪博格收获恶意也有效果，就足够了。 下一步可以测试一下让布迪博格不穿“重装猛男”，单独出行，看看还会不会收获恶意——假如可以的话，是否藏书库60只脑灵，都可以成为行走在魔王城的恶意收集器？ 那几乎从根本上解决了“恶意”的产出问题。 这厢李阅低调想着，那厢观众席上的骚乱也很快被各自的蝇魔平息——当然是通过屠杀。 毕竟这一次不像李阅的斗兽场首秀那样，结果出乎了所有恶魔的意料——高区的赌客们早就收到了消息，此刻都在黑雾附近窃喜，没有成为新一场暴乱的助燃剂。 所以低阶魔物们不成气候，只能像前两场那样吃瘪，暴乱的火苗被迅速熄灭。 而即便已经获胜，布迪博格依旧停留在原地不动，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击杀高阶魔物, 获得1恶魔点数，材料“章鱼触手”，请确认】 李阅如愿等到了“章鱼魔形”析出材料——毕竟是一个吸收掉了恶魔遗物的恶魔，假如有材料掉落的话，很大概率不会让自己失望。 果然就是触手啊……很棒…… 李阅直接在脑海中点击了“确认”，但却没着急将之吸入自身——材料是布迪博格打下来的，要是被观众席上的骷髅吸去就太过诡异。 李阅先是控制布迪博格将章鱼触手塞进“重装猛男”，然后再把两位多余的骨柜吸入本体，无声无息中完成了材料的回收，方才检视起了这次的战利品。 “章鱼触手”保留了还长在科里身上时的大部分特性，包含了黏腻、土元素亲和，以及吸收/喷射。 可惜没有那个颇具腐蚀效果的大范围喷墨，也没有透明化……李阅稍微有一点泄气，不过剩下的能力也足以填满这一点点遗憾。 以后右手熔岩，左手章鱼触手？ 不对不对，想象力可以再丰富一些嘛，谁说触手一定要长在手上，或者是脚上？ 直接加装在脑灵的本体上已经很方便了，攻守兼备，要是加装在“模板1”上的话，纯粹就是个怪物了——骨骼遍布魔狼之牙，触之流血；背后挂满章鱼触手，土里健步如飞，猎物们想逃都逃不掉。 要是用触手吸收掉右手的熔岩，是不是能喷出一些可怕的东西？ 而且有了“土元素亲和”……或许还可以开放出一些新的用途？ 比如帮助米尼米妮们改造藏书库？ 每天叮叮当当被小家伙们敲的，脑壳属实有点痛…… 刚刚收好“章鱼触手”，李阅就想了很多，发觉从此以后自己的战斗能力似乎又有了一次质变效果的提升，而与此同时，恶魔图鉴又弹出了新的提示。 【获得材料已达“6”种，是否耗费1恶魔点数，解锁“材料探知”功能？】 还有新功能？盆满钵满说的就是这？ 对于新功能，李阅一向来者不拒，尤其是“材料探知”这种听起来就令人浮想联翩的——是不是解锁这个功能以后，就能在恶魔图鉴上看到每种恶魔可能析出的材料？ 能看掉落才是正经系统啊……不然只开盲盒，太多不确定性了。 李阅果断点击确认，也了解到了“材料探知”的具体内容——与李阅所猜测的一致，恶魔图鉴在“弱点”与“诞生志”之间多了一列“材料掉落”，而匆匆扫过，恶魔军团长的正是熔岩右手，“章鱼魔形”科里的也是章鱼触手。 一瞬间，李阅读懂了恶魔图鉴赋予自己的使命——解析魔物，探知能够产出的材料，杀掉它们进行擭取，然后继续丰富恶魔图纸？ 可以，这很恶魔。 有了这个功能，以后就可以针对性地选择战斗对象，或者是回避战斗，甚至是猎杀魔物…… 李阅突然觉得自己完整了，不用再去碰运气拆盲盒了。 只可惜不知道掉率，还是不能排除掉一些未知的干扰，不过李阅也有一些自己的猜测——像同为魔狼战士，芬利会掉落“魔狼之牙”，击杀芬迪斯的时候就一无所获，是不是说明掉率与目标的强度有关？ “回去吧，我们走……”李阅传念，放布迪博格自行退离斗兽场，着他于那道能够检视灵魂的大门汇合。 准备退场时，李阅没有注意到，高层的一只壮硕骷髅盯住了他，一起离开了观众席。 李阅绕过疯癫的低阶魔物，快速从蝇魔那里兑来了这次的赌资——扣除掉蝇魔的“服务费”，李阅身上的资金达到16金币、47银币和33铜币。 一路小跑跑到斗兽场的后门，李阅却看到骨柜中的布迪博格正在被一群苍蝇骚扰。 “你他妈说话啊……喂……信不信我把你这身骨头拆了嗡？”苍蝇们停在骨柜外层，扭动着翅膀往里钻。 “别拦我让我回去吧我求求你了……”面对欧基布基的蝇虫，布迪博格连一点反抗的念头都没有，只想早点回家。 李阅急忙藏到转角的木箱，隔着老远教布迪博格说话。 “你再不放开，老子就把你这苍蝇全他魔茧的烧死。”布迪博格语气一变，蝇群炸窝。 【恶意+1322】 第144章 放过我好不好 “哎哟？这次不是爬着回去的了嗡？觉得自己够强大了？”蝇群感受到了骨柜中泛起灼热的气息，急忙从缝隙中钻出。 那是李阅在控制熔岩之手释放熔岩，达成了驱赶的目的后也很快收敛。 “你刚才说什么？”李阅不确定欧基布基缠着布迪博格有什么目的，一边模糊地发问，一边与布迪博格沟通。 “他刚才……通知我第四场的时间和安排……”布迪博格的意念发颤，李阅甚至都感受得到哭腔，“也在跟我讨论第四场的对手人选……让我从排名100到110的角斗士里挑……” “我怎么挑啊……我说挑个被我们的骨柜克制的……怕骨头的……怕灵魂冲击的……欧基布基也不同意……他说经过了今天这一场……观众们只期待我死……所以下一个对手……从能力上看一定要是克制我的……”布迪博格絮絮叨叨, 但幸好是传念，李阅还是听完了。 剩下的都是什么“我想回家”、“我不要再回来了”、“放过我好不好”之类的哀求。 “我说……你好像不一样了，异变了，了不起了？”布迪博格的苍蝇们嗡嗡叫着，“下一场的对手挑好了吗，一定不可以是看起来你可以赢的对手, 最后一场才可以。” “期待吧……布迪博格……只要打过满月后的那一场，你的欠账就一笔勾销，还能得到新任城主的赏识……”蝇群们摆出了一副王座的图案, “有什么比这更令恶魔开心的呢？” 【第五场……就是你的死期】 【第五场第五场……有一个家伙要亲自来打呢……】 【那可是个非常可怕的东西……我都不敢招惹嗡……】 【俺也不敢……】 布迪博格的苍蝇之间也互有沟通，李阅很难找得到重点，只能听个大概。 “有什么区别么，都是排名一百左右的角斗士。”李阅控制布迪博格传念，“时间呢？什么时候打下一场？” 李阅只在乎藏书库还有多少时间安静发育——无论是藏书库的改造，还是本身李阅对脑灵的控制，都需要一段更长的时间。 “我们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嗡……你问的很是正确的时间，因为我们刚刚做出了决定。”蝇群们的飞舞不再那么凌乱，“就决定在下个满月前夜，怎么样，够激动吧？” 【打完第四场就是第五场的杀戮杯决赛……两场连战……你还会不死？】 布迪博格的思路很清楚，也依旧秉承了他“从不玩公平的游戏”的原则。 但布迪博格却不知道，这对李阅也是个好消息——半个月，够改变很多事情。 比如用自愈之骨与恶魔厨房交换材料，为所有的脑灵签订“低阶魔物契约”，比如召集脑灵们四处收集恶意，人手一副“重装猛男”。 想及此处，李阅突然有了一个新的灵感, 答欧基布基：“当然，非常激动，非常好。” “你觉得好就好嗡……”赌魔没想到脑灵之主如此轻易地就接受了这种安排，更觉得看不透布迪博格了。 “不过在那之前，我有一个更精彩的提议，你要听听吗？嗡？”李阅在经历了今天一战后，突然懂得了斗兽场的规则。 场中的战斗只是表象，背后的利益才是斗兽场之王所在意的；而观众们只在乎打得精不精彩，能不能释放魔王城封闭期间的杀戮欲。 于是……李阅准备提出一个欧基布基无法拒绝的提议。 “嗡？什么提议？”欧基布基想不通为什么布迪博格今天这么主动，但也颇想听听全身都是脑子的脑灵有什么高见。 “第四场，我们打个团体战，如何？”李阅查询布迪博格的记忆，看到了欧基布基给出来的对手选择，“我看这个，排名114的，豺狼人首脑就不错，他应该也有自己的团队吧？” 在布迪博格的记忆中, 豺狼人首脑掌控着一百豺狼人左右的亲兵, 在禁忌森林中也是一股庞大的势力了，甚至不需要卖魔狼王芬特乌斯的面子。 而在整个斗兽场的排名中，豺狼人一家也是最靠前的、来自禁忌森林的魔物了。 偶尔，豺狼人一家会得到出城的许可，去到塔斯帝国的商路上附近进行疯狂掠夺——不少材料都是豺狼人一家收集来的。 骨棒、断肢与惨叫是他们的最爱，而战斗与掠夺，本身就是他们提升自我的方法。 “你是说……你要带着藏书库的脑灵们……挑战豺狼人一家嗡？”蝇群中有些骚动，讨论起了李阅提议的可行性。 “对呀，他们不是最啃骨头？也算是克制我吧？”有了章鱼触手的李阅开始给欧基布基挖坑，“看过今天这一场杀戮杯，一定会有无数魔物买他们赢的。” “嗡……倒是会这样……”苍蝇们嗡嗡不停，“可是……为什么嗡？” 李阅控制布迪博格飘高了一些：“不是杀戮杯脑灵专场么？为什么要让我一只脑灵……享受所有的快乐？” “嗡哈哈哈，可以！当然可以！反正也有过先例！”欧基布基提醒李阅那一场与芬迪斯的战斗，“希望这次……脑灵们也可以创造奇迹嗡……” 【无论是装备、配合还是个体战力……豺狼人一家都稳压那群低阶魔物的脑灵……我们就要这么宣传……】 欧基布基已经开始想起了下一场的宣传语。 【嗡嗡嗡，还可以加一条规则，可以使用恶魔遗物嗡！】 有苍蝇向欧基布基提案。 【豺狼人一家这些年来抢了很多恶魔遗物，只要报上几个名字，一定会有无数魔物押注的！】 【哦该死的……我甚至想决赛也这么搞了……可惜……】 李阅没想到欧基布基还有这种想法，心想论恶魔遗物的话似乎自己这里的确处于劣势，不过说到装备与配合……豺狼人一家应该抵不住六十个“重装猛男”。 尤其是被章鱼触手改造后的“重装猛男”们。 “那就这么决定了。”李阅唤起布迪博格，准备回归藏书库。 布迪博格如蒙大赦，但想到下一场要面对臭名昭著的豺狼人一家，内心还是有一种自毁的冲动。 “等一下嗡……可这样的话……下一场你怎么赢嗡？”欧基布基问到了关键的问题。 【我要怎么做些手脚……】 “那是你的问题。”李阅驱使布迪博格走着，头也没回，“邀请函上通知我就好了。” 走着走着，李阅突然想起了什么。 “不过我不觉得我需要你来帮我获胜……就像今天这样，我也把科里打没了，不是吗？”李阅估计揭欧基布基的伤疤。 恶意……从现在开始就要收集了，毕竟有60只脑灵等待武装。 【恶意+1452】 “嗡……你最好能够灭了豺狼人一家……”蝇群放布迪博格离开后散去，思索杀戮杯第四场的宣传语和如何做手脚了。 而李阅接回布迪博格，心想终于又为藏书库争取了将近半个月的喘息之机——有了这半个月，不仅可以将藏书库完全纳于自己手中，更可以对外尝试一些交易，反哺藏书库的发展。 比如这条通向恶魔厨房的交易渠道。 李阅刚刚送走布迪博格，便见一只背上生着六只人手的大猪拱到了自己面前，人手上提着一个小小的胃袋。 “布迪博格身上的骨头……是你的哄？”厨师长把胃袋递给了李阅，“我也想要。” 第145章 不厚道啊 “有货有货。”李阅说着，又丢了一块大腿骨给厨师长。 厨师长嚼了嚼，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有多少？有多少我要多少。” 李阅一愣——此前只想过交易，却没想到具体的量级，具体这次交易值多少？ 想着，李阅突然有些后悔总像丢零食一样丢大腿骨了，但看厨师长差点摇起了尾巴的样子, 又觉得值。 “有多少……要看我的心情。”现在的李阅已经拿捏了恶魔的腔调，“你那边都有什么材……哦不，配菜？” 要让厨师长知道自己把恶魔厨房的配菜当成是材料，会显得寒酸。 “只有配菜，没有厨师，你确定自己能够完成料理？”厨师长完全从烹饪的角度考虑，“有些配菜需要很好的保存手段，还有些配菜带有一定的危险性……哦不过没关系, 你应该不会被配菜们杀死，但要是保存不当的话还是会有些麻烦……” 李阅心想难怪恶魔厨师都是皮糙肉厚的家伙，合着配菜们放在一起，也有危险？ “要不要我再派遣个手下到你那里？当然，要加骨头哄。”厨师长对料理的态度很严肃，“他可以帮你们制作料理，也可以帮你妥善保存配菜。” “不需要，谢谢。”李阅一来没有打算大量进货，二来也对米尼米妮们本身的料理能力有信心——藏书库的书籍中有不少记载了各种材料的特性，以及对应的使用方法，所以不存在无法妥善保管的问题。 至于料理嘛……假如真的要吃的话，也可以让一部分对烹饪感兴趣的米尼米妮，学习人类或者是恶魔的烹饪方法，应该就可以满足日常需求了。 更重要的……反而是水源。 “我需要更多清水。”李阅向厨师长说道，“很多。” 以往，恶魔厨房的餐车每次送餐时，都会送来一块成色不怎么样的水元素魔石；只要把魔石嵌入第六藏书室的管道中，就会产出足够奴隶学者们一天日用的水源。 现在米尼米妮沉迷泡澡和喝洗澡水，奴隶学者们怨声载道, 喝水都喝不饱，更不敢用，整个队伍都是臭气熏天的。 “哦……没什么问题哄，换一块纯度高的就可以。”换颗魔石对厨师长来说是小事，倒是真的很想推荐一位恶魔厨师，“真的不要吗？恶魔厨师？我儿子可以帮手的。” 厨师长推荐的居然是恶魔之子皮哥。 李阅总觉得厨师长另有所图，敞开恶魔图鉴，才读懂了大猪的心声。 【我的儿子……太懒惰了……他需要制作更多的料理……才可以磨炼手艺……接近终极料理……】 原来也是一种修行。 “可以以后再商议咯，视我们的交易顺畅程度做决定。”李阅还是不确定现在就要对外开放“厨师”这个职业——尤其是家里的米尼米妮们都那么能干，尤其是厨师这个部门如此要害，怎可以交给一位外来的恶魔之子？ 再说了，家里本来就有个啥都吃的蛋蛋，再多一个吃东西做料理的皮哥，哪里够分？ “好哄……”厨师长残念地挠了挠后背，“那麻烦你转告我儿子，少睡，多吃, 多做……不要只他魔茧的做甜点哄……” 李阅点点头，可怜天下父母心，然后又看见厨师长盯着自己留下了口水。 李阅怕再多呆一会儿就被厨师长活吞了, 急忙与他定下了交易量与方法——暂时先用一餐车的“自愈之骨”兑换高纯度的水元素魔石，外加当日恶魔厨房用不完的配菜。 至于“配菜”的种类，李阅会在每天的餐车中塞纸条，指明第二天的优先级，由恶魔厨房这边做准备，前几次的……当然都集中在魔蝠之翅、辛提斯蜗牛和虎斑壁虎粪便这三种中。 毕竟还有59只脑灵的灵魂契约要签，这就是李阅近期最大的需求。 敲定了交易事项，李阅离开了还在狂欢中的斗兽场，奔赴回家的路。 当李阅迈进藏书库的入口，背后的转角处突然走出了一只壮硕的骷髅——那骷髅轮廓刚毅，拎着一把十字巨剑，驻足在转角走廊，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他的骨架上遍布伤痕，有不少陈年旧伤，甚至一道裂痕断开了面骨，直通右眼；他的十字巨剑上也是锈迹斑斑，处处缺口，剑尖还少了一块，有一条豁口。 壮硕的骷髅巨剑拄地，思考了片刻，最终也没有随李阅一起进入藏书库，而是就这样等待了下来，不知是在等待着什么。 而与此同时，斗兽场之王欧基布基……突然收到了两封信件。 一封是来自禁忌森林，来自“魔狼王”芬特乌斯；另一封则是来自研究室，落款处印有堕落魔法师协会“万象花”的魔法徽记。 欧基布基眉头处的布袋钻出百只苍蝇，拧在一起，想不通这两个势力怎么会在这时候给自己送信。 一封由禁忌森林的使鸟投递，另一封则突兀地从火炬中弹射而出，静静漂浮在欧基布基的面前。 欧基布基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先拆开了芬特乌斯的那封，看着看着，眉毛也舒展了，布袋乱颤似乎非常开心。 “唔……原来是骷髅王子在藏书库搅风搅雨？布迪博格是与斯科尔瑞克联手了？还害死了魔狼王的儿子？这真的很棒……”欧基布基嘴巴不断变大，“难怪今天的他……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这下子，杀戮杯决赛的对手也有了，真的很棒……”欧基布基笑得前仰后合，“正好，如果我把豺狼人一家即将在第四场全灭的消息告诉老芬的话，他应该也会很开心吧？会不会开心到为斗兽场输送更多兵力？” “嗯……总归是一个好机会，壮大的好机会。”欧基布基心满意足地收起了芬特乌斯的信件，拆开了“万象花”的第二封。 本来舒展的眉头又重新拧起，欧基布基似乎是看不懂信上的诉求。 “要包个房间来看决赛？可以是可以……但为什么？”欧基布基无法放下疑惑，“那群老魔法师们想什么……我是永远搞不懂……他们不是只对魔法的极限好奇吗？为什么突然要来看杀戮杯？” “难道布迪博格身上……有什么新魔法的秘密？还是布迪博格加上斯科尔瑞克，让那群老东西产生了兴趣？” “算了，可以是可以……”欧基布基实在是想不到什么拒绝“万象花”的理由，“但前提是……他们一定要付给我足够的好处。” “嘿嘿……这回要点什么呢……魔法卷轴？恶魔遗物？听说研究室有几样恶魔遗物很神奇，甚至能打开通往王座之间的通道？”欧基布基把信塞进布袋，喜滋滋地盘算起了收益。 而多日未翻开“瞩目”卡牌的李阅，当然不知道此刻，禁忌森林与研究室都对藏书库产生了兴趣——他迈入藏书库的大门，就被露露与飞飞死死抱住，继而被米尼米妮们的热烈欢迎淹没了。 但是在一片喜悦的庆祝声中，有个声音极为格格不入。 “朋友，你不厚道啊。”蛋蛋头上顶着一块晶体，充满怨念地说。 “不厚道啊……”蛋蛋的影子也化为一行大字，不断蠕动扩张。 第146章 有谁……逃得掉影子呢 “你出来了？逃课？”李阅已经多日没与影影交流——自从第一堂“晋级学”结束后，影影就完全沉迷在了修行中，直到今夜方才再次现身。 眼下红时未尽，明显影影和蛋蛋是逃课了。 “嗯，我变强了，而且我决定了。”影影的字迹围在了李阅的四周。 “你决定什么咯？”李阅现在已经能够熟练应用骷髅语。 “我决定成为一只雄性。”影影写了句八竿子打不着的话。 “跟你的晋级有关？”李阅说出自己的猜测，从来没有想过……影子恶魔也可以有性别。 “跟你有关, 然后才跟我的晋级有关。”影影涨了涨表示肯定，“我想成为你的影子，而你，好像是个男的。” “咯？然后呢？”李阅的兴趣上来了。 “只要与宿主的契合度变高，我的修行也会变快。”影影的字迹非常笃定，“直到我能完全控制我的宿主，甚至控制他的念头，我就会晋升为高阶恶魔……而这, 就是我下一步的晋级。” “哦……你想控制我？”李阅倒是承认影影跟自己的契合度挺高, 但也不太确定影影真的想控制自己。 “我不，寄生于你，还有个好处就是，可以分享你变强的成果。”影影无视了李阅的要求，“换句话说，你变强，我也会变强……而你的进步很快，我就要你。” 说着，影影突然凑了上来。 “卧槽……”李阅的行动速度早不像是最初那样慢吞吞，跳上天花板后一个快速闪身，堪堪躲避开。 “没用的，你逃不掉的，你要睡觉，要做这做那……”影影倒是没有做进一步尝试，但却有十足把握，“有谁……能逃得掉影子呢？” “等分享够了你的成果，我还可以去更强大的恶魔身上寄生，直到我成为顶点。”影影胸怀大志。 李阅一想确是此理, 再回味一下影影的“晋级学”，突然有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你先别急，你挑错了对象。” “哪里有错？我亲眼看到你从一个啥都不会的骷髅……哦不，脑灵，变成了能打赢‘章鱼魔形’的角斗士了！”影影对斗兽场无限向往。 “那不一样……”李阅转而向影影传念，“使我变强的，都是外物……” 李阅费了很大的口舌，甚至把一副骨架套到了米尼米妮身上，才勉强跟影影解释清楚了“锋利的骨感美男”和“重装猛男”都是单独存在，谁都可穿。 “其实我本身并没有怎样，只是一只多了一条脑垂体的脑灵。”到最后，李阅褪去了自愈之骨，为影影展现自身的强度。 的确还是那样，弱点“各处”。 “那你说该怎么办？”影影不乐意了，想变强，想使大杀招。 “很简单，你成为‘它’的影子。”李阅指了指一旁生着闷气的蛋蛋。 “朋友，你是什么意思？”蛋蛋还在赌气，“别以为这时候拉上我，我就会原谅你自己偷偷出去玩。” “天啊……斗兽场啊……会捱多少打啊……”蛋蛋越想越生气。 李阅顾不上安抚蛋蛋的情绪, 转对影影传念：“它才是时刻都在变强的恶魔，门托会不定期给它投食供它吸收，你成为它的影子的话，才是你变强的最快方式。” 强韧度的提升，必然是在影影“分享成果”的范围之内——那么还有什么会比蛋蛋提升得更快呢？那可是门托最爱的蛋蛋啊。 “真的？”影影绕向蛋蛋，触了触蛋蛋头顶的晶体。 似是感应到了晶体中蕴含的魔力，影影对李阅摆出一行字：“你对我真好。” “不客气。”李阅没想到这件事还能这么解决，心说自己不被控制是一环，另外从影影的需求来看，也的确是蛋蛋更加适合。 “嗯，你来吧，试试能不能控制我。”蛋蛋对影影没抱多大希望——毕竟寿命超越了魔王导师的异界恶魔，怎会害怕一只影子恶魔的寄生。 “正好还能帮我走得快一些，明白吗？”蛋蛋开始与影影商讨，“保证下一次我们不会被他甩掉，也不会让他偷偷去参加斗兽场。” 蛋蛋的细碎颗粒凝成手指，指了指李阅。 “放心，下一场有你们的份。”李阅转念一想，突然间发现有了安抚蛋蛋的办法。 “哼，废话，你以为你下一场逃得掉？”蛋蛋的反应并没有像李阅想象中那么热烈，“布迪博格回来的时候我盘问过了，下一场是团体赛，你要是不带我们，我就把你地板砸漏。” 蛋蛋说得嚣张，露露听得刺耳，仗剑拦在了李阅面前。 “来，捅我，捅我，帮我挠挠。”蛋蛋的颗粒抖做一团——好久没挨打了。 蛋蛋发抖的同时，影影也认可了李阅的想法，一瞬间缩到了蛋蛋的影子上；而这一次与往日里不同，二者的影子蠕动了片刻，达成了某种连结，似乎完全融合在了一起。 影影的人称，也彻底变成了“它”。 “对了，这是门托让我给你的。”蛋蛋顺手扔下了一个袋子，李阅才想起来当初门托答应过，赢了杀戮杯第三场，就奖励这个袋子。 装进去的一半东西都归蛋蛋。 现在想起来有点亏啊？ “你收着吧，我有更好的。”李阅惦记起了恶魔厨师长的胃袋，心想那东西能装，又不用分一半给蛋蛋，必要时借来用用，比门托的袋子实用。 “朋友，你这样吝啬，是交不到朋友的。”蛋蛋说起了怪话，依旧拦着李阅。 “好了朋友，下一场有你的份，现在不用拦着我了吧？”李阅伸手，用岩浆包裹住蛋蛋，拎着便往藏书库的上层走。 要做的事情还很多，以李阅的习惯，好不容易抢来的半个月的修整期……分秒都不想浪费。 “哼，算你识相……”蛋蛋与影影跟上，而这一次他们的行动更加自如，不用再像从前那样总是磕磕碰碰了。 “露露，飞飞，你们也来，顺便把布迪博格、火火、门门和月月叫上……”李阅汇集藏书库的全体力量，准备开一个誓师大会。 是杀戮杯四场的誓师大会，也是整个藏书库权柄更迭的誓师大会。 露露和飞飞听了，喜滋滋地到处去找脑灵；李阅则在路上默默整理了一边誓师大会的议程，划定了接下来的几大阶段性任务。 一，充分运用章鱼触手，加速藏书库的施工进度，提早完成预期的各个陷阱的布置；同时也要开辟仓库，用于存放恶魔厨房的材料，并设置守卫，防止蛋蛋偷吃。 二，安排米尼米妮定时接送恶魔厨房的餐车，装卸自愈之骨与“配菜”，分发基本的食物与水源，保证对外交换渠道的畅通。 三，依照材料数量与脑灵们签订灵魂契约，争取在三天之内搞定剩余59只脑灵的签约，最大化藏书库的可用劳动力。 四，完成签约后，分批次前往迷惑回廊，探索魔王城并收集恶意，保证自愈之骨的供给。 五，挑选对烹饪和料理感兴趣的米尼米妮，为他们设置烹饪课，改善藏书库的伙食，不要只吃自愈之骨了，不够他们吃了快。 第五点往后……则主要是李阅为自己布置的任务，也于此刻一并在脑海中梳理掉。 六，交付厨师长给皮哥的包裹，并传达老父亲的指示，顺便借胃袋。 七，补上封闭战训最近落下的课程——假如时间不够的话，着重学习“勇者学”、“人类史”和“迷生物学”。 八，找机会去到禁忌森林，探查豺狼人一家，最好能够收录进恶魔图鉴，为杀戮杯的第四场战斗做好准备。 九，对照豺狼人们的弱点，定制脑灵们的新装甲，最好能够在第一回合就团灭豺狼人一家，将不确定性减到最低。 十，如果有可能的话，第四场开始之前积足本钱，去上层观众席，赢一把大的。 至于被欧基布基寄予厚望的杀戮杯决赛……李阅压根就没想参加——反正到时候藏书库的权柄已经落到了自己手中，就算布迪博格毁约，死的也只是藏书库里一只不起眼的脑灵而已，对李阅的影响微乎其微。 如果不是家里有蛋蛋、影影跃跃欲试，第四场本身也是“脑灵必胜”的一场，李阅甚至连豺狼人一家都懒得去理。 最后就是一些已经被李阅定义为“日常”的行动内容，包括蓝紫色斗篷的探索，布迪博格的藏书库权柄移交，以及蛋蛋身上掰下来的那颗粒的持续“浸泡”。 李阅整理思绪的工夫，露露与飞飞效率很高，已经召集了与会魔物抵达藏书库上层岩洞，乖乖坐好等着了。 为蛋蛋释出好岩浆，再给露露和飞飞加热池子，在一片烟雾氤氲中，李阅开始了这次誓师大会。 “为了捍卫我们的自由和记忆。” “我要一支强大的脑灵军队。” “我要这藏书库运转无虞。” 李阅空洞的目光扫过露露、飞飞和脑灵们。 第147章 那么大 李阅先是公布了从明天开始，每只脑灵都将接受低阶魔物灵魂契约的签订。 对此，火火、门门与月月都没什么意见，只是有些埋怨李阅这种小事情都要兴师动众——有这个时间，他们还想继续“浸泡”火焰、门与月光。 三只脑灵的进度都十分缓慢，但李阅知道这只是暂时现象——当他们真的与自己的感应物朝夕相处之后，速度会相应有所提高, 就像是自己浸泡“脑灵脑垂体”那样。 等藏书库的权柄完成全部的移交，李阅掌控了魔力分配以后，还可以对应提一提三只脑灵的魔力，加速进程。 “从此以后，你们四个，就是我的脑启四骑士。”李阅的册封虽然毫无公信力, 但也划出了第一批手下——布迪博格是用着方便，剩下三个则极具潜力，一旦完成了各自感应物的浸泡, 无疑可以成为强大的臂助。 到时候，甚至可以为他们定制专属的“模板”，最大化他们的战力。 受到了李阅的册封，布迪博格、火火、门门与月月都没什么反应，一个想逃，三个想回去“浸泡”；倒是露露与飞飞不开心了，小脸抻得老长。 李阅当然也为两个亲爱的小家伙准备好了头衔，“而这两位，藏书库的总工程师，晋升成为我的左右护法，你们四个要听他们的话。” 李阅本想给露露飞飞册封光明左使和光明右使，但一想魔物们都不太喜欢光明，就放弃了。 露露听了心里一喜——以后自己的称号又增加了？ 露露，哥哥最疼爱的妹妹，出走故乡的流浪者，米尼米妮的剑术指导，藏书库的总工程师兼左护法…… 【啊噫……好难记……回去一定要背熟了……】 露露的心声被李阅听到，啼笑皆非。 “那我们呢？”蛋蛋泡着澡, 影影把字迹从池子里透出来，“我们两个是什么地位？” 李阅没想到这俩家伙会不平衡，沉吟片刻道：“朋友，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地位么？” 一声“朋友”蛋蛋听懂，哼哼唧唧地没入熔岩；影影感受到了蛋蛋的舒适，也缩回了字迹。 接下来，李阅向露露与飞飞公布了藏书库水源足够的好消息，两个小家伙忙不迭地也放起水来，一边泡澡一边听李阅开会。 会上，李阅布置了接下来的任务，要露露与飞飞安排米尼米妮每日提货送货，并询问是否有对“烹饪”感兴趣的同伴——藏书库准备开课。 只不过这次的课程不是针对恶魔之子，而是针对像米尼米妮这种魔物——李阅脑海里有很多藏书库积累的纷杂知识，只堆在脑袋里显然不算什么有效的利用。 至于老师么……等下个满月，奴隶学者们一定会发起尝试，从恶魔市集逃出；假如出不去的话，李阅想, 一定会有愿意在藏书库暂时安居的奴隶学者, 愿意用劳动兑换额外的水源与食物。 反正抄书翻译书这种事, 脑灵和奴隶学者们已经配合娴熟，而签订了灵魂契约过后，李阅只需要一个闪念，就能传递巨量的知识到脑灵的脑海里，随着时间转化为可用的技术。 这些都是藏书库隐形的资源，有必要转化为实实在在的好处。 一切都在于时间。 最后，李阅给露露与飞飞更新了藏书库最新的蓝图——第一项就是使用自愈之骨打造送水管道，与第六藏书室的水元素魔石打通，完成整个藏书库的持续供水；第二项是仓库，设置在藏书库的上层岩洞，方便李阅随时取用；第三项就是教室，位于混沌之门对面的第十二藏书室，以后也是米尼米妮们的学习地点。 敲定了米尼米妮与脑灵们接下来的行动，誓师大会也进入了尾声，剩下来的任务都要李阅自己一个个完成了——章鱼触手的应用、新模板的打造、豺狼人一家的情报…… 不过这些都不急于一时，李阅见蛋蛋的澡也泡得差不多了，便带着两位恶魔之子去给皮哥送厨师长的包裹。 可怜天下父母心——李阅手中的胃袋沉甸甸的，几乎与蛋蛋的重量不相上下，猜也猜得到够皮哥吃上一阵了。 而当三位恶魔之子穿过混沌之门，到休息室找到皮哥时，这只小猪果然在做甜点。 令李阅意外的是，皮哥的制作方法并不是像厨师长那样，吃下原料，然后割下身上的某个部位就算成品；而是找了一块桌子当按板，仔仔细细地切割着奶油，然后涂抹到蜂蜜面包的表面，把握着薄厚和口感，雕出了一朵朵小花。 这时候，有六只手的优势就展现了出来——全程六只手配合完美，流水线地产出着自己爱吃的甜食，做好一对便摆在小猪面前，等待最后一道工序。 最后，皮哥挤下了一些鼻涕，鼻涕冒着寒气凝在面包的表面，刹那间产生了一些变化，好像是让面包更加立体，也更加紧致了。 李阅很难评价这道料理，心想皮哥觉得好吃就好。 【冰甜面包……完成……好吃……很好吃……省着点吃哄……】 皮哥静静欣赏自己的杰作，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到来的三位不速之客。 “哦咯咯咯……你爸叫我送给你的……”李阅对皮哥打招呼，不自觉地用上了前世听过的发音。 小猪猛然回头，见到斯科尔瑞克的一瞬吞下了所有的冰面包，无暇开口。 【谁也不许抢我的食物哄……】 “醒醒，你爸叫我送你的。”李阅说着，把手上的胃袋丢了过去。 皮哥感应到厨师长熟悉的气息，下意识地肚子一缩，差点把刚吞下去的冰甜面包吐出来。 “啪！”胃袋砸在皮哥的头上，是一只接不住食物的小猪。 “你爸说了，让你少吃点甜食。”李阅拍了拍皮哥的头，顺便感慨了两句，“你的料理手法和你爸不一样，也和其他恶魔厨师不一样……” “我比较喜欢手作料理哄，吐出来的东西……味道总是有点怪哄……”皮哥捡起地上沉甸甸的胃袋，一副不是很满意的样子，“可惜混沌料理的做法只能靠身体，不能靠手臂……” 皮哥一边说着，一边怯生生地拉开胃袋口缠得紧绷绷的血管，生怕爸爸送来什么自己不爱吃的东西。 终于，皮哥扯开胃袋，原料噼里啪啦地从中涌出，很快填满了整个休息室，挤得李阅动弹不得——有狼腿、羊排、蜥蜴尾巴……甚至还有几只非常巨大的辛提斯蜗牛！ 当然了，更多的是李阅完全分辨不出来源的巨大肉块。 “唉……又是这么多肉，这要怎么吃……”皮哥的脸挤在肉堆中，长长叹息，“有谁能救救我，帮我分担一些哄……” 李阅一听，来了精神——毕竟那辛提斯蜗牛……是那么大。 第148章 小吵闹与不羁的骨感潮男 很快，李阅与皮哥也达成了收购条件——一副自愈之骨，换一半胃袋的肉，顺便加上胃袋的使用权。 既然自己的骨头厨师长都觉得新鲜，那么想必皮哥也不会拒绝——李阅是这么想的，皮哥的反应也的确如此。 所以这笔交易，双方都觉得很划算。 皮哥多了一份食材, 李阅则多了足够藏书库挥霍的肉，以及足够与59只脑灵签订契约的巨大辛提斯蜗牛。 李阅眼睁睁地卡皮哥吃下自己的骨头，心想假如恶魔书记官戴门本本知道了，一定很不平衡——钢铁城之战的历史记录只换了一颗头骨，结果现在皮哥什么也不用做，就收下了一整副骨架。 当然了, 李阅是剔掉魔狼之牙和装订线给皮哥的, 与平日里米尼米妮们吃的零食一样；而皮哥吃过后也像厨师长一样，切下了一小截猪脚, 静静望着。 “怎么了？”李阅见皮哥发呆，下意识地问了问。 “哄哄……这道混沌料理，金油大猪脚，很有帮助，可以有‘自愈’效果。”皮哥喃喃说道，“你们……要不要尝尝？” 说着，皮哥拿着那截猪脚挤过肉堆，送到了李阅嘴边。 李阅见着那还有口水滴落的猪脚当然敬谢不敏，却有一团颗粒接过猪脚，一把将其嵌在了蛋蛋上。 “有的，我为他证明。”蛋蛋说着，伴随着猪脚被吸收，那被魔王导师门托掰下来一颗颗粒的位置，终于愈合完好了。 李阅终于理解了什么叫做混沌料理，突然觉得当初拒绝厨师长的“推荐”有些武断，不过未来也许可以考察一下皮哥——目前看下来是个吃货，喜欢手作, 不爱吃主食？ 同时，李阅也用恶魔图鉴探查了一下皮哥的材料掉落，果不其然，是“胃袋”，恶魔厨师的胃袋。 像是找到了遗落在垃圾堆里的器官，李阅突然觉得……假如自己也有了恶魔厨师的胃袋的话，可能也可以制作混沌料理了。 未来可能要杀猪，未必是这只，而是某一只。 很快结束了与皮哥的交易，影影与蛋蛋回去参加今天的“人性堕落学”，而李阅则是回到了藏书库上层的岩洞发呆。 说是发呆也不太确切，而是一边继续探知斗篷，一边浸泡蛋蛋的颗粒，一边制作起新的模板。 李阅当前的模板数量是3个，模板1是“锋利的骨感美男”，模板2是藏书库各种陷阱以及米尼米妮骨甲的零件集合，模板3是“重装猛男”；而李阅先是毫不犹豫地耗费了恶魔图鉴中剩余的1点恶魔点数，开放了模板4，提供给签订契约后出去收集恶意的脑灵们。 眼下不仅与恶魔厨房的交易需要靠自愈之骨维持, 与皮哥的交换也同样需要, 所以恶意的收集是第一要务, 必须优先解决。 而“重装猛男”行动不便——在李阅的构想中，出去收集恶意的脑灵所穿的护甲需要满足两个条件，一是轻便灵活，易于闪避和移动；二是满足基本的防护需求，至少不会被骷髅和低阶的甲胄轻易击毁。 至于收集恶意的主要目标……当然是迷惑回廊的骷髅兵——它们肩负守卫“迷惑回廊”的重任，如果见到莫名其妙的脑灵乱跑，一定会稳稳地产出恶意。 以骷髅为假想敌，李阅开始构建模板4——依旧用自愈之骨和装订线作为基底，采用最低的成本，只构建出两道很难被刀剑刺破的滤网即可。 剩下魔狼之牙、熔岩右手和章鱼触手一样没有，因为不需要。 李阅将模板4命名为“小吵闹”，期待它们未来在迷惑回廊中的表现。 李阅算了算，迷惑回廊上每天都会有5队左右的骷髅巡逻，每队5只左右，假如他们每次提供20左右的恶意的话，“小吵闹”们每次作死，都会收获500恶意；再把绿时、蓝时和红时加在一起，脑灵也轮三班去收集，每天预期5000恶意……都算是非常保守的了。 尤其是到了后期，这群“小吵闹”们一旦被骷髅们熟记，引得它们看到就攻击的话，甚至效率还会再高上许多。 当然了，也有个前提是要保障“可憎”卡牌的最大翻开时长，这个还有待验证，不过李阅总体呈乐观预计。 接下来就是章鱼触手的应用——李阅想了想，觉得要腿没什么用，全换成章鱼触手是个不错的选择，八条。 这样的话，就能像“章鱼魔形”科里一样，在荒土中也可以自由行动，甚至直接吸取土元素直接喷射攻击。 至于捆绑和限制敌人行动……也都在下半身的应用范畴内，且替换掉腿的话，同时也完全不会影响手部的动作，比如熔岩，比如骨剑。 想着想着，李阅又发现了一个问题——自愈之骨是自己的感应物，足部保持骨头状态的话，只要有“想法”，就可以快速移动；但如果是更换成了章鱼触手，就需要额外动用意念去操控，反应速度会差上一些…… 李阅想要两者兼得，思衬片刻，就打起了自己脑袋的主意，便在恶魔图纸中仔细切分、打磨了一下章鱼触手，让它们更小、更细…… 然后当成是头发，用装订线绑在了头骨上。 “妥了。”李阅默想——如此一来，正好可以最大限度利用吸盘的吸收能力，保护脆弱的脑灵本体，隔绝针对头部的攻击，同时也不会影响“土元素亲和”的土遁效果。 反正要快速转变位置的话，只要头部能自由钻到土里就够了…… 而且……还不会有脱发的困扰——想着，李阅把发际线拉得再低一点，看起来如同头上茂密的脏辫。 虽然长得奇怪了一点，但李阅本人却完全可以接受，就像是前世玩游戏时从不追求套装那样，无论长成什么样子的破烂，只要属性够好，都往身上贴。 反正……是怪物嘛。 再多设计了一步的是，李阅将魔狼之牙用装订线缝在了章鱼触手的吸盘间隙，赋予了触手本身极强的破坏力——只要缠上去，无论是控制还是杀伤，都在李阅的一念之间。 一记头槌割破、控制了对方后，李阅完全可以用吸盘加重对方的“流血”效果，甚至利用鲜血作为喷射的原料，一举多得。 挠了挠黏腻的头，李阅终于将模板1丰富得差不多，思考片刻，决定为它改个新名字——有了章鱼触手后，模板1虽然大体上还是“锋利的骨感美男”，但发型变成了脏辫，整个骷髅看起来不羁了很多，时髦了很多。 于是“不羁的骨感潮男”就成为了模板1的新名字，直到李阅收集到新的，更强力的恶魔材料。 接下来就是改造“重装猛男”——结合章鱼触手和“迷生物学”中所学到的，李阅对了如何改造模板3有了全新的想法。 第149章 杀戮海蝶 “重装猛男”的改造基础……离不开“脑灵脑垂体”的应用。 在有了“脑灵脑垂体”后，李阅发现作为感应物的“自愈之骨”，还有进一步的优化可能，因为在某个清晨，露露曾经抱在自己身上说。 “哥哥，你变胖了。” 露露与飞飞是最关注李阅本人的魔物，一点点微小的变化也逃不出他们的眼睛, 而他们说这句话的时候，正是李阅将“脑灵脑垂体”变成自己感应物的第一天。 当时李阅重新印证自己身上这副骨架与模板中的区别，赫然发现身上一直穿着的这副自愈之骨……居然在缓慢生长中？ 更加粗壮，也更加坚韧。 李阅完全搞不懂脑灵脑垂体中的激素是如何传递到自愈之骨上的，但无论是魔力的作用还是装订线的连通，这个结果对李阅来说都是个好消息。 只不过当时李阅急着带布迪博格去参加杀戮杯, 暂时放弃了攻克这方面的问题，此时有了思考的时间, 当然要发散所有的可能性。 在“脑灵脑垂体”的作用下，自愈之骨的密度与形状，都可以通过恶魔图纸实现自由度更高的编辑。 有了密度更高的骨骼，除了骨架本身的坚固度会更强以外，李阅完全可以制作一些更加疯狂的、强大的恶魔图纸造物，也不会怕它们散架。 当然了，成本也会更高——这也是李阅先将“不羁的骨感潮男”制作完毕后，才考虑为自愈之骨增加密度的方案。 先设计，再压缩成本。 就好比说没有“脑灵脑垂体”的李阅也可以做出一副恐龙的骨架，只不过徒具一副空样子，连站都站不住；但是现在只要增加自愈之骨的密度，就有可能让恐龙跑起来，跳起来，杀起来。 当然了，李阅并不打算用恐龙形态对上豺狼人一家，一是成本太高，二是恐龙的结构并不是对付豺狼人的最优解，华而不实说的就是这个了。 虽然李阅还没有将豺狼人收录入恶魔图鉴, 但是根据布迪博格对豺狼人的记忆, 李阅至少知道它们是一群行动迅速、诡计多端、极善群体作战的敌人，那么根据这些显而易见的特点，“重装猛男”最重要的是在保持强大防御力的同时，以不变应万变，“抓”得到豺狼人，“杀”得掉豺狼人。 至于豺狼人一家拥有的恶魔遗物……可以后续再去探查——李阅决定先制作出基底，再根据恶魔图鉴的分析，额外加些调料。 针对豺狼人的基础特点，李阅觉得“迷生物学”中讲到的这个，死亡之海边缘的，一种名为“海蝶”的贝类很有参考价值。 海蝶们通常都是群体行动，善于捕杀鱼群以及比自身庞大数十倍的猎物；而它们的捕食方法也很讲究，少有能从它们围剿下存活的猎物。 首先，海蝶的外壳的最外层是肉质，看似柔软，平日里会聚集在几块礁石附近，嵌入或是游弋，吸引不长眼的捕食者；捕食者一旦上钩, 海蝶们就会在海中翩翩起舞, 坚硬的外壳开出一条缝隙, 由内部散出隐于水中的细线，直接将那片水域化为死域。 细线可以被称为是海蝶的手，又或者是舌头，总之非常强韧，极难挣脱，平日里遇见较小体型的猎物，海蝶也会用舌头直接抓来当零食吃掉。 说回那些不幸被坚硬的细线围困的捕食者，他们会在这时发生角色的转变——因为迎接他们的，即将是海蝶们的“翅膀”撕咬。 在海蝶们的撕咬之下，被捕食者化为漂浮于水中的碎肉，再成为海蝶们的养分……从发起攻击到沦为猎物，再到成为海蝶们的粪便，总共用不上一刻钟。 李阅想要借鉴的就是海蝶的战术——无论是在“翅膀”的边缘布满魔狼之牙，还是用装订线扯着无数魔狼之牙，都足够将某一篇区域化为死域。 当然了，李阅可以省去海蝶外壳的障眼法，无需加上肉质，因为遭遇豺狼人一家的时候，已经是在斗兽场中刀兵相见，哪还需要诱敌。 而且豺狼人一家必然已经知道了“重装猛男”，且有所准备——一套战术不能用两回，这次要推陈出新。 所以李阅的第一步，就是用密度更高的自愈之骨，打造脑灵们新的外壳，海蝶们的外壳，先保证生存。 想着，李阅兑换了1单位的自愈之骨，在恶魔图纸中删去“重装猛男”，然后将自愈之骨缓缓压缩、融合成了两片海蝶的“翅膀”，甚至连纹路都保持一致。 融合完成后，李阅将两片各有半人高的贝壳拿了出来，想也不想，拿着骨剑狠狠一劈。 “嗡！”贝壳微震，有一块小小的骨质被劈下，而剩下的冲击则似乎被贝壳上的纹路削减，没有造成更多影响。 李阅挠挠脏辫，心思一动，摘下了自己的头骨，放到了两片贝壳里面。 合上贝壳，李阅动念操纵骨剑，再是全力一刺！ 这一回，端端放在两片贝壳中的李阅甚至连冲击都没有感受到，有的只有安静祥和。 “不错咯……”李阅难掩欣喜——海蝶的贝壳显然有强大的减震功能，也许是贝壳上的纹路作用，不仅可以当做杀戮杯第四场的保护壳主体，甚至以后也可以拿来当盾牌？ 李阅钻出贝壳，将其放回了恶魔图纸中，继续加码。 潮男的头可以放到贝壳里面，一是稳定脑灵本体在贝壳里的位置，而是一旦贝壳被攻破或者主动出击时，依旧能够通过章鱼触手保证脑灵本体的安全。 再之后就是一些细节的填充了，比如在贝壳的边缘添加两排“魔狼之牙”，比如在内侧塞满捆绑成束的装订线——装订线上依旧缠绕魔狼之牙，这也是完成“死域”的最后一步。 李阅的基本思路就是复刻“海蝶”捕食的场面，在死亡的舞蹈中，完成一场对豺狼人一家的绞杀。 完成了模板3的基础制作，李阅将其命名为“杀戮海蝶”，只等收录好豺狼人一家之后，再进行战前的微调。 从成本上来看，一副增加了骨质密度的“不羁的骨感潮男”需要消耗完整一单位的自愈之骨，再加上装订线和触手等部件，最终消耗的自愈点数定格在6666；而一副“杀戮海蝶”包括了两单位的自愈之骨，再加上装订线、魔狼之牙和“不羁的骨感潮男”的头，其消耗更是达到了惊人的7878。 61副“杀戮海蝶”的话……就是52万的恶意…… 此前李阅曾经保守预估过脑灵们每天的恶意产出，大约保底是在5000以上，可现在看来……还是太少了。 照这个进度，第四场杀戮杯之前，能凑出15只“杀戮海蝶”就不错了，规模只有四分之一，死域也不够大…… 卧槽，我需要恶意——李阅差点下意识地同时翻开了“可憎”与“瞩目”。 第150章 最危险的时候 头疼片刻，李阅冷静了下来，知道还是要去封闭战训薅那些导师们一点羊毛——基本上让血河那种级别的导师想杀自己五十次就够了。 前提是不会真的杀…… 总之无论如何，李阅至少暂时解决了杀戮杯第四场需要“穿什么”的问题，接下来只需要与脑灵们挨个签约，然后尽力收集恶意…… 这半个月，将是紧张、忙碌与不断调整的半个月…… 可即便做出了如此的预计, 李阅还是没想到接下来的发展会如此吊诡。 首先，蛋蛋和影影大嘴巴，无意中在封闭战训中提及了杀戮杯第四场即将参战的消息，紧接着内特媚儿与卖卖都对豺狼人一家生出了兴趣。 内特媚儿是想刷一刷影影、蛋蛋与“斯科尔瑞克”的好感，而卖卖则是早就听说豺狼人一家有几样很好的恶魔遗物，又对杀戮杯的“下注”非常感兴趣。 内特媚儿和卖卖表露出参战之意，爱看热闹的戴门本本当然也不会放弃这次机会，吵嚷这要给魔王导师门托提申请；更罕见的是，一向存在感极为低微的红袍祭司瑞德寇特……突然也表达出想要借着杀戮杯第四场, 进行某种仪式的意愿。 最后就是自闭在卧房制作甜品的皮哥……也被戴门本本强迫加入。 一夜之间，所有的恶魔之子都想要借机外出放风。 于是杀戮杯第四场似乎成为了封闭战训的结业仪式，吸引了所有的恶魔之子——他们企图在下一节“晋级学”上集体向门托提出申请，并以杀死某一门学科的导师作为要挟。 对此，李阅有三点不确定。 一是魔王导师门托会不会放人，二是这些恶魔之子加在一起能杀掉哪个导师，三是……这对门托来说，是威胁吗？ 门托只要改一改封闭战训的规则，完全禁止伤害不就好了吗？皆大欢喜。 至于欧基布基到底会不会允许恶魔之子们参加杀戮杯……李阅持乐观态度，不是乐观在赌魔会同意，而是因为第五场之前他都不会违逆布迪博格的意愿，就算斗兽场之王不乐意，也只能被迫接受。 其次，脑灵们的签约工作也在稳步进行中…… 辛提斯蜗牛早就足够，剩下两样“魔蝠之翅”和“虎斑壁虎粪便”, 也经由餐车送来了不少。 而缺的那些，李阅都通过第一批“小吵闹”外出活动的时候，由他们进行强行捕获——捕获的方法很简单，只要教会外出的第一批“小吵闹”学会使用刺网，就可以在迷惑回廊的各处窗台和废弃的走廊、破洞中捕捉魔蝠，简单的切割即能产出“魔蝠之翅”。 至于虎斑壁虎……李阅早在菜地了解过了它们的栖息方式，第一天便令“小吵闹”们抓回了7只，养在了藏书库的上层岩洞，喂的都是厨师长送给皮哥的、上好的肉质，再专门安排一只米尼米妮收集它们的粪便即可。 虽然这只米尼米妮偶尔会偷吃虎斑壁虎，但总体上还是能保证粪便的平稳产出——只要把幸存的几只虎斑壁虎喂得饱饱的，拉到虚脱也不是什么问题；再说了，还有“小吵闹”们可以继续补充。 而那些成功与李阅签订了低阶魔物契约的脑灵，也很快开始与李阅一起演习“杀戮海蝶”的捕食方法。 藏书库的上层岩洞成为了脑灵们的演武场，每天一丝不苟地排练“杀戮海蝶”的阵法；战阵的规模分为大、中、小三种，依参与的脑灵数量而定，练习的难度也逐步上升，直到满足61只脑灵一起参加的大阵。 见进度不错，李阅有些欣慰，又有些恍惚——这就是那些当初宛若行尸走肉的脑灵么？他们也可以投身藏书库的建设，找到更多的利用方法嘛…… 脑灵们在存活够久了之后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逐渐显现出各自的性格。 那些跳脱的、活跃的, 披上“小吵闹”出去, 总会获得更多的恶意，能够超额完成李阅布置的任务；那些沉默的、严谨的，总能在“杀戮海蝶”战阵中主动的地稳健配合，让阵势转圜无虞，自动“补完”。 李阅不由得感慨脑灵们……是被布迪博格耽误了啊…… 布迪博格本人虽然还是所谓的“脑灵之主”，但权柄却已被李阅在一场“仪式”后完全窃取，只徒有一个某位魔王册封的称号。 王座之间的那盏烛火也重新扶正，状态也没有任何变化——李阅也是脑灵，藏书库也依旧是脑灵的藏书库。 掌控了藏书库的权柄，李阅也实实在在地获得了几样好处——首先就是能够更有效率地改变藏书库的地形，缩短米尼米妮和脑灵们的施工周期。 并且，李阅甚至不需要离开上层岩洞，就能阅览藏书库中发生的一切，就像是打开监控镜头那样，随心念展开实时图景。 也许，当初布迪博格就是这样观察藏书库的一切的，只可惜没有回放功能。 除此之外，李阅也掌控了藏书库的魔力分配，慈悲地让弱小的脑灵和米尼米妮们都得到了魔力的滋养，获得各自的成长…… 当然了，仅限于那些签好了灵魂契约的脑灵——这些都是藏书库未来的战力。 总体来说，藏书库的发展还在李阅的预计之内，没有太大的偏差。 不过也是在近期藏书库的新闻中，所有的米尼米妮与外出收集恶意的脑灵都汇报了同一件事——藏书库的门外，有一只奇怪的壮硕骷髅在守候，默默观察着餐车和脑灵的进出，偏偏不提供任何恶意。 而当时李阅忙于绿时蓝时探索斗篷、浸泡蛋蛋的颗粒、与脑灵们签约……红时则要去封闭战训薅导师们的羊毛，所以一直没有找到好的机会去询问那骷髅到底是什么目的。 不过既然他只默默地守候在藏书库外观看，李阅觉得暂时也没必要节外生枝——只要他不影响脑灵在外面收集恶意即可。 而经过了李阅的不懈努力，也成功发现在封闭战训的导师中，教授“勇者学”的伊萨克、“人类史”的霍拉尼桑以及“迷生物学”的哥斯西普情绪波动比较大，也碍于门托新加的教条，无法伤害恶魔之子，成为了完美的“薅羊毛”对象。 对，门托以“恶魔之子伤亡过重”为借口，限制了导师们的行动，让他们无法伤害恶魔之子，也在某种程度上“成全”了李阅的薅羊毛。 于是，算上“可憎”的加持，这三堂课上，李阅每节都能够收获数万恶意；而这三堂课的导师，现在当然恨李阅入“骨”。 就像鬼船船长“哥斯西普”已经不止一次恐吓李阅，等封闭战训结束……要把这只混蛋的骷髅收入保鲜库，冻上一千年，与污泥作伴。 对此，李阅没有太多异议——至少保鲜库里都是神奇的迷生物，无论是用来丰富恶魔图鉴，还是激发恶魔图纸更多的改造灵感，都是一个好去处。 只不过…… 一千年太久，只争朝夕。 羊毛能薅则薅，越薅越茂。 当然了，李阅也在区分出哪些课堂有毛可薅后，也特意避开了两种课——“人性堕落学”和“死亡禁令”。 拒绝前者的原因，是李阅不太愿意随宝儿入梦，后者则是因为课程太过单调，冤魂聚合体则总想跟踪李阅，并且毫无恶意产出。 对此，冤魂聚合体的解释是：“我在你身上，能看到很多杀孽，会收集到很多素材。” 李阅敬谢不敏，于是第二节“死亡禁令”以后，就没再去上过课了，省下的时间都耗在藏书库的上层岩洞，一边做自己的功课，一边锻炼手下。 在某个月色皎洁的绿时，李阅倚在为米尼米妮们打造的澡池旁，一边指挥36只穿戴“杀戮海蝶”的脑灵们各分6组，演习着小规模的阵法，一边看着飞飞给露露搓背，洗去一夜的昏昏沉沉，重回舒爽的状态。 这是李阅少有的休息时间，虽然很短暂。 “啊噫……好舒服……再往下点，往下一……回来一点点……”露露指使着飞飞，彰显左护法的尊贵地位。 “对对对，就是那里，奖你一个吻。”露露伸长了嘴巴，亲了飞飞一口，给李阅腻歪够呛。 “哥哥，这样的日子好舒服，谢谢你救了我们……”露露见李阅换了个姿势别过头，急忙也给李阅补了一口。 “舒服……吗？”李阅不置可否，骨手伸入澡池中，搅起一池涟漪。 “记得，我们的每一刻，都是最危险的时候。” 第一卷，完。 第151章 实践活动 一切都从“晋级学”上一场激烈的争论开始。 这是第三节“晋级学”，也就是封闭战训的第23天，距离杀戮杯的第四场还有4天——门托正听着戴门本本口若悬河，而李阅则稳坐在教室后排，欣赏着恶魔书记官的表演。 说是“争论”也不太确切，毕竟只有戴门本本一个人在说，门托和剩下所有的恶魔之子都是陪衬, 只听，很少参与。 今天的“晋级学”课程已经讲完，是自习阶段，门托收回了所有的分身，恶魔之子们集体在课堂上起义了。 如果不是今天恶魔之子们将集体对门托提出诉求，李阅甚至都不会来参加这堂“晋级学”的课程——自从李阅从门托手中抢走了蛋蛋，这位魔王导师就没有和李阅单独说过一句话。 李阅也无所谓, 毕竟很忙——蓝紫色斗篷虽然还没有太多进度, 不过李阅已经熟门熟路，隐约能够分辨出层层叠叠的大概规律了。 就好像是一座有九道门的迷宫，李阅走过了三道，只是还不知后面六道有多复杂，而前面的三道会不会重新闭合。 而李阅本人也已经很多天没有离开过藏书库，每天除了探索斗篷和浸泡蛋蛋的颗粒，剩下的就是生产自愈之骨与恶魔厨房交易、制作“杀戮海蝶”并陪脑灵们练习阵法……犹如一位常驻藏书库的教练，又像是个工厂。 脑灵们的契约当然都已经签订完毕，脑灵与米尼米妮们的相处更加融洽，整个藏书库一片祥和…… 只是距离满月越近，奴隶学者们似乎愈发焦躁，蠢蠢欲动，也在各处杂物堆中收集了许多布匹和鱼皮等等垃圾，筹备着他们的下水道探险。 当然了，也是李阅授意米尼米妮不要过多干涉奴隶学者们的行动，他们也才收集到了这些东西——反正都是藏书库改造中产生的边角料，李阅也没什么损失。 看奴隶学者们的内心一天天变得殷切, 李阅也期待他们的下水道之旅能够有一个好的开始，顺利抵达恶魔市集, 找到他们向往的生活。 “您觉得呢？”李阅的思绪被戴门本本的一声质问唤回，“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戴门本本敢对魔王司令的第977个儿子放肆嘲讽，但对魔王导师可不敢这样。 “没有。”门托依旧坚持了他最初的回答，“欧基布基不会同意，故事结束。” “可您是魔王导师嘛~区区斗兽场之王，怎么也要给您几分面子的嘛~”戴门本本还没有死心，“只要您一吩咐，他哪敢不同意？” 而李阅却知道，戴门本本苦求门托的心并不虔诚，所谓参加杀戮杯的第四场只是他的借口，也许真实的意图则是想出去放放风？ 被“封闭战训”憋坏了？ 只可惜恶魔书记官的行动预判成功率只有7.313%，李阅去聆听戴门本本心声的时候，大部分都是只言片语，没有太多参考价值。 【金库……爸爸……市……】 “你想让我‘欠他一次’？”门托扫了一眼李阅，李阅明白了魔王导师的意思——欧基布基可不是一个可以求情的对象，这一点请参考当年的布迪博格。 “你要明白什么是‘斗兽场之王’……”门托说起了权柄，马上又要把话题带到“更高位的存在”上了。 戴门本本见状急刹车：“所以我也想征得欧基布基的同意呀，他不过就是一只布袋恶魔，以您的身份，就说这是一次封闭战训的‘实践活动’, 不可以吗？我了解他的，他也希望杀戮杯更好看嘛，有什么比恶魔之子参战还好看？” “实践活动……不用着急，你们会有实践的机会的。”门托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 “至于欧基布基对于你们的态度……”门托沉吟片刻，突然问向了李阅，“你觉得呢？你出去过，见过他，你觉得他会同意恶魔之子们参加杀戮杯么？” 门托见李阅坐得稳稳当当看戏，直接把这团火交到了李阅手里。 戴门本本也转目望向李阅，李阅也顺势翻开了“可憎”的卡牌，收一波。 【恶意+1444】 “不会。”李阅说的是最简单的道理，“第四场是藏书库脑灵对战豺狼人一家，而你们……” “都不是藏书库的脑灵。” 【恶意+788+341……】 除了戴门本本之外，瑞德寇特与内特媚儿都挺积极想参与的。 而这里李阅撒了个谎——李阅已经答应了蛋蛋和影影，也想好了带它们进去的方法，但绝不会分享给戴门本本他们。 开玩笑，一群无法无天的恶魔之子下场，这还怎么打？ 阵法全部乱套了不说，“杀戮海蝶”们不被他们吃掉了就谢天谢地了。 “可你就是脑灵了？”戴门本本小声嘟囔——在见过“不羁的骨感潮男”之后，恶魔之子们愈发惊诧于斯科尔瑞克的进境，已经不敢小看他了。 “我可以是。”李阅的态度也不羁了许多，挠了挠有些q弹的头发，如海草般摇摆。 同时，李阅也向一旁略有反应的蛋蛋和影影传念：“你们表演一下，生气。” 影影扯出了一个巨大的问号，表不解。 “再加把劲，投入一点，不然不自然。”李阅指导蛋蛋和影影的表演。 “干！你这样很不礼貌！你已经答应我们要一起战斗了！”蛋蛋的表演很有真情实感，因为一开始它真的以为李阅要毁约。 “很抱歉我的朋友，我也没办法。”李阅对蛋蛋和影影点头，表示够了。 “而且还有一个原因，就算你去求欧基布基，甚至‘欠他一次’，他也绝不会同意你们参加杀戮杯。”李阅转向戴门本本，终于翻回“可憎”卡牌，道出些干货，“杀戮杯不仅要好看，还要好赚，而恶魔之子们太过强大，不好赚。” 言尽于此，李阅不再多说——豺狼人一家对上脑灵，任谁都觉得豺狼人一家会赢，可要是才狼人一家对上恶魔之子呢？ 低阶魔物们不可能连这个胜负都预测不出来，到时候欧基布基为了增加豺狼人一家那边的赌注，就还要拎出更加强大的对手…… 李阅可不想给第四场增加难度，只搏这一场大的，赚过就算，再见斗兽场。 “好的呀~”戴门本本见门托和李阅都不站在自己这一边，终于放弃了不切实际的幻想，面带笑容地坐回了座位，却没放松对李阅的凝视。 “你可别忘了，战训结束后，要把头借给我哦~”戴门本本用锁链指了指李阅的脑袋，“真的很好，你的头好像越来越有价值了呢~” 李阅挠挠头，不置可否——像这样的脑袋自己还有61颗，借你一颗又如何？ 剩下的半节“晋级学”，只有瑞德寇特和影影、蛋蛋还在认真自习，戴门本本和卖卖、皮哥他们离开了课堂，各自休息或者是找乐子去了。 李阅也庆幸这节课没有白来——除了看戴门本本与门托的争论以外，李阅也趁机看过了一遍恶魔之子们可掉落的材料。 不是说一定要杀光他们才开心，但提前了解一下……又没有什么危险咯。 单是戴门本本一只恶魔，其材料掉落就有三种！ 第152章 你能赢么？ 第一种是“命运卷宗”——李阅虽然不明白这东西能做什么，但一看挂上了“命运”的头衔就深知此物非凡，估计掉落的概率也应该很低。 第二种是“扭曲之笔”，李阅猜测应该是跟恶魔书记官本身能够“扭曲数字”的能力相关，大概可以理解为某种恶魔遗物，可能很难插到头上，嵌入到现有模板。 第三种听起来则比较普通, 只有“锁链”一词，李阅倒是有点期待它真的只是一副简单的锁链了——在经历过收集50万恶意，打造61副“杀戮海蝶”之后，李阅已经对消耗较高的材料有了很大的敬畏，知道日子简单，还是能省则省。 而在看到了戴门本本的掉落以后，李阅也忍不住猜测……波什的掉落应该不止“熔岩右手”一种，只可惜杀得太早了，现在暂时无法确定还会掉落其他什么别的。 戴门本本一身是宝, 其他的恶魔之子也差不多。 内特媚儿的掉落是“梦魇之瞳”，李阅也借机分析出，梦魇女魔大部分施法都要透过眼睛来实现，以后假如遇到类似敌人的话，应该尽量避免被“她”看到；与内特媚儿对应，恶魔商人卖卖的则是“鉴定之瞳”，想来可以一眼认准目标物品的价值，从而方便交易。 也是在看过梦魇女魔与恶魔商人之后，李阅开始思索以后自己要装哪种眼睛——是“梦魇之瞳”还是“鉴定之瞳”？又或者是眼魔的眼睛？ 毕竟有“透视”功能也不错…… 等一下，谁说只能有两只眼睛？ 李阅总是会偶尔忘记，自己是怪物，哪有那么多限制…… 剩下的几位恶魔之子中，影影的掉落则比较抽象，只是“影子”——李阅一时间想不到魔物要两个影子来做什么。 恶魔厨师皮哥的掉落还是“胃袋”，没有变化。 红袍祭司瑞德寇特的掉落则是“红袍”，这不禁让李阅怀疑藏书库上层的蓝紫色斗篷……与恶魔祭司们是否有什么关系。 唯有蛋蛋的掉落无法查知，李阅深刻怀疑要打爆它才有可能知道；而望向蛋蛋, 李阅甚至觉得这货期待着有恶魔能把它打爆。 经过一轮完整的查看, 李阅也大概摸清了掉落规律——基本上都与魔物本身的技能相关，可能是身体的某一部分，也可能是某个器官，或者是某个携带的道具。 也幸好李阅本就是魔物，绝大多数材料都可以直接利用而不用担心副作用；而恶魔图鉴也直接省去了很多繁复的条件，可以直接促使死亡的魔物“析出”材料…… 如果没有恶魔图鉴的话，想从魔物身上获得这些这些，无一不需要特定的魔法、仪式或者是道具……那几乎就是李阅很难做到的事了。 红时即将结束，门托也马上就要重回混沌，李阅急忙与蛋蛋、影影一起求门托，求他解除对影影的封闭——这两个恶魔之子现在已经成为一体，每次影影离体的话都会耽误晋级进度，可不想被门托的魔法生生隔离。 门托对影影成为蛋蛋的影子没有什么意见，甚至还有些愉悦于影影的选择，对它更刮目相看了一些。 同时，门托也懒得问李阅要怎样帮蛋蛋与影影偷入竞技场——掌控了藏书库的权柄，攥有海量知识, 还有自己的赐福……做不到才是怪事。 门托只问了李阅一件事：“你能赢么？” “当然。”李阅甩了甩不羁的触手头发, “摧枯拉朽。” “我见过很多恶魔，临死前就是你这副表情。”门托只是点了点，李阅心里明白——虽然搞定了蛋蛋与影影的参战，但是在那之前，还是要去一趟禁忌森林的。 之所以今天叫门托解除影影的限制，也是因为这个——明天的绿时，李阅将与蛋蛋、影影一起，去禁忌森林偷偷拜访一下豺狼人一家，先收录他们的情报，做足充分的准备。 毕竟是禁忌森林里除了魔狼王之外最大的势力，李阅当然不会托大。 而带上蛋蛋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李阅需要影影——在树荫处处的禁忌森林，有一个影子保佑，无论是侦察还是减少干扰，都有极大的帮助。 而这厢三魔刚刚拿到了门托的“许可”，转出门去，忽见一蓬红色拦在了眼前。 是红袍祭司瑞德寇特。 “我请求……加入四天后与豺狼人一家的战斗。”瑞德寇特微微低头，竟然向李阅三魔表达了一丝讨好。 而李阅看着眼前的这位no.401红袍祭司，有些想不通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红袍祭司的行动预判成功率是5.178%，比恶魔书记官戴门本本还要低，李阅有理由怀疑这么低的预判成功率，与这种魔物先天掌握着的“隐默”类的技能有关。 “欧基布基……”李阅又想拿赌魔当挡箭牌，却被瑞德寇特打断了。 “我占卜出……你们三个都会去参加杀戮杯……所以请不要……假想我很愚蠢……”瑞德寇特比戴门本本难糊弄一些。 “这样啊……”既然隐瞒不了，李阅企图在交流中至少确认瑞德寇特有没有恶意，“说出你想参加的理由。” “我的晋级……需要一次仪式……一次包含百个以上灵魂参加的仪式……”红袍祭司的说话声音断断续续的，“藏书库有60只脑灵……豺狼人一家也不只这个数目……是近期为数不多的……满足仪式条件的机会……” 听着瑞德寇特简单的描述，李阅莫名想起血河模拟战中插上红色血管的红袍祭司，也想起了战斗末尾那掷向钢铁城的山头，心说这种群战……的确是红袍祭司有所发挥的绝佳场合。 只可惜了那场战斗都是血河模拟出来的敌人，灵魂数量不足，无法满足瑞德寇特的晋级需求。 不过李阅也真没想到，恶魔之子中最诚心想参加杀戮杯的居然是瑞德寇特——平日里沉默的是他，阴沉的还是他，搞得李阅甚至都怀疑他会不会说话。 “我不会干涉战局……也不需要对你的战策有任何更改……只要数百个灵魂在场中存在片刻就好……”瑞德寇特这时倒是非常体贴，搞的李阅猜不透他对战局的“占卜”到达了哪种程度。 “你的需求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直到现在，李阅也没有收到瑞德寇特的恶意，至少暂时能肯定他的动作不是针对自己，便先应了一句。 假如在明早的禁忌森林之行中，确认歼灭豺狼人一家需要瑞德寇特的帮助的话，李阅也可以考虑带他一个。 “好……如果你愿意合作的话……可告知于我……我会直接联络魔王导师提交申请……”瑞德寇特说得笃定，也急切地想要确定自己的参战。 李阅猜想他的手段……应该又是某种能与混沌界交流的仪式，脑筋一转，忽然觉得拿瑞德寇特当个信使也不错——至少不需要被动地等欧基布基与自己联络，确认押注内容。 “当然……我也不会白白接受你的帮助……”瑞德寇特好像很笃定李阅会赢那场杀戮杯，“我可以提前奉献出一些诚意……告知你一些信息……” “比如……明晨你们会在禁忌森林中遇见什么……”瑞德寇特深深低头，一身红袍上的血色渐浓。 第153章 披着人皮的狼 “要小心……披着人皮的狼。” 红袍祭司说完，倒退着离开，留李阅在原地遐想。 披着人皮的狼？意思是这趟去禁忌森林，会遇见看起来像人类的魔物？ 李阅倒是不太担心看不破对方的伪装——至少恶魔图鉴已经收录了no.666人类，那么只要稍加查探……就能确认对方是不是人。 当然了，对这些玄乎的“预言”之类的东西，既已来到了魔王城, 李阅也会多加小心。 “披着人皮的狼，你注意一下。”李阅已经把影影定位成了这次禁忌森林之行的侦查员兼战斗员，“人和豺狼人，都看着点。” 影影微微扩张表肯定，李阅也不再废话，扯着二魔去向藏书库出口——这次是隐秘行动, 最优先的目标是收集豺狼人一家的情报, 李阅为了避免被禁忌森林里的某些大人物注意到，甚至连骨剑也没有带。 而且李阅也没有忘记, 出口处还有个壮硕骷髅在守门，这些日子没空理他，眼下红时将近，正好看看他有什么诉求。 怕骷髅认识斯科尔瑞克，李阅收回“不羁的骨感潮男”，穿上了一副“小吵闹”，带着一颗头上长着晶体的蛋，终于再次走出了藏书库。 壮硕骷髅拄着巨剑坐在门口，对李阅视而不见，看了看跟在后面的蛋蛋，也没什么兴趣的样子，转过了头去——对“小吵闹”进进出出藏书库这只壮硕骷髅已经见怪不怪，甚至还被它们骚扰过几次。 只不过壮硕骷髅的心态非常稳定，三番五次也没有让“小吵闹”们收获到恶意，于是二者达成了一个诡异的平衡——小吵闹们不再理会骷髅，骷髅也无视小吵闹。 于是李阅与壮硕骷髅面面相觑，没有交谈。 骷髅不发言的原因是把李阅当成了“小吵闹”中的一员, 而李阅不说话则是发现这壮硕骷髅与从前遇到的骷髅不同，竟然…… 【解析中……46%……】 单看分析的速度，李阅可以确定眼前的这只骷髅的强度是高阶魔物的级别，且与以往所见的骷髅在属于不同的分类！ 而从起始进度来看，此前李阅对骷髅们的分析也不算是无用，使得这一次直接跳了进度条，从45%左右开始…… 李阅一下有点发懵——骷髅王子斯科尔瑞克都与骷髅步兵、骷髅队长归为一类，为何面前这只壮硕的骷髅还要额外分析？ 难道“异变”过？ 李阅挨个回想遇见过的骷髅，发觉只有血河里的骨法师没有分析过——但因为当时的骨法师是血河模拟出来的，所以算不得数…… 所以李阅可以肯定，眼前这只骷髅必定有特异之处，而且很大概率是“异变”过。 这让李阅提起了很大的兴趣，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悠然了——一只异变过的骷髅，守在藏书库门口干什么？ 是什么把它吸引来的？又是什么阻止了它进来查看？ 而且这只骷髅沉稳刚毅，一看就不像那些只会跳舞和奏小曲儿的蠢货，再加上伤痕累累的骨架和厚重的巨剑……凭空给李阅增加了不少紧张感。 【解析中……51%……】 解析进度与“章鱼魔形”科里差不多，李阅决定与这只骷髅相处半刻钟。 而等着的时候，蛋蛋也滚到了骷髅的巨剑之下，用蛋壳碰了碰钝掉的剑锋，很想被它劈一记的样子。 “你哪位？等什么呢？我陪你等？”李阅模仿起小吵闹们跳脱的思路, 向骷髅传念。 壮硕骷髅却连头都没抬，以为又是小吵闹激发恶意的恶作剧。 李阅也无所谓他说不说话，反正恶魔图鉴的进度还在走着，便向蛋蛋与影影传念：“陪我等半刻钟，我要看看这家伙……到底是什么骷髅。” 蛋蛋得到李阅的传念，一听要等半刻钟，蛋壳就更痒了。 “喂，你这把剑好像不错。”蛋蛋的细碎颗粒化作音浪，“砍我？” 壮硕骷髅终于有了些反应，空洞的双眼望向地上的蛋，但依旧沉默。 这下蛋蛋好像得到了许可，真的凑上了那把巨剑，磨起了自己的蛋壳，并发出了“唔唔”的声音。 似乎是被蛋蛋腻歪到，壮硕骷髅的骨手握向了蛋蛋，一拿，但是没拿起来。 “嗯？很重……是什么迷生物？”骷髅自言自语着，再抓，终于把蛋蛋拎了起来。 “当当……”敲了敲、听了听、量了量，壮硕骷髅极为熟练的一套动作后眉心微崩，拉远了去看蛋蛋。 “没见过的蛋，不知道会孵出什么……”壮硕骷髅托着蛋说，“可不可以骑……” 李阅却是更加诧异——初遇蛋蛋的时候，自愈之骨已经是感应物，得到了力量加持的自己也只能勉强双手把蛋蛋抬起，结果这个骷髅好像没怎么费力就吧它抓在手里了？这是怎样的力量？ 而且……什么叫“可不可以骑”？ “喂，你有主人吗？”似乎是看出了蛋蛋的价值，壮硕骷髅淡淡地问。 “朋友，不先抱上姓名就提问，这很不礼貌。”蛋蛋就怕对方不说话，此时骷髅说了，又要搬出自我介绍的那一套。 “有道理。”壮硕骷髅竟然点了点头，“我是加拉瑞克，骷髅骑士，你呢？” “很好，我是蛋蛋……”蛋蛋正要自我介绍，李阅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急忙向它传念制止——“宇宙的流浪垃圾”几个字一出，任谁都知道蛋蛋是个异界恶魔了……或许得让蛋蛋改一改它的称号了。 至于“骷髅骑士”又是什么，是这位壮硕骷髅的分类吗？ 李阅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种类的骷髅，回想藏书库的藏书中，好像都没有相关的记载。 “不行，这不礼貌。”蛋蛋拒绝李阅，却还是把握到了李阅的心态，“你好，我是蛋蛋，不可摧毁之极限物质。” “哦？”加拉瑞克捏了捏蛋蛋，又捏出了“唔唔”声，“你会孵出什么？” “我也不知道，要不要把我砸烂试试？”蛋蛋在加拉瑞克的掌间雀跃，影影却是借机检查了一遍巨剑，没发现有任何神圣的气息。 “既然你如此要求了，那我试一下……”加拉瑞克终于动了，抖落了一地灰尘，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起身了。 说着，加拉瑞克轻巧地将蛋蛋抛去半空，然后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挥剑；即便只是通过意念感应，李阅也才只是勉强把握到了加拉瑞克的动作。 巨剑像是一口填满走廊的铡刀，自上而下落下，轰然一声将蛋蛋劈入地面，连带着整个迷惑回廊似乎都颤了一颤。 【解析中……71%……】 然后，就听到了蛋蛋一声长长的呻吟：“唔……” “怎么样？”李阅向蛋蛋传念，想要对比一下力量强度。 “比门托还是差一点，但比一根小刺刺身体刺激多了，是不一样的刺激，我更喜欢这种。”蛋蛋心领神会，既是回答李阅，也是回应加拉瑞克。 而李阅估计“小刺”指的就是骨剑的“凋零之刺”了——这骷髅的力量很可怕。 “门托？原来你是恶魔之子。”加拉瑞克点点头，确认了蛋蛋的身份，然后又问，“还要再试试吗？” 说着，加拉瑞克用巨剑托起了蛋蛋，那厚重斑驳的剑上突然缠满了张牙舞爪的骨质，竟然化作了一根占了半条走廊宽度的八棱棍？ “来了。”加拉瑞克将蛋蛋挑向半空中，瞄准藏书库入口的方向，八棱棍直击！ 第154章 禁忌森林前的恶意 李阅在一瞬间想了很多——藏书库的下层走廊有没有米尼米妮或者脑灵们在干活？会不会被突然飞来的蛋蛋击穿？ 看加拉瑞克手上的八棱棍，这一记肯定能打出来个全垒打吧？ 说不定可以直接打到尽头的第六藏书室，帮奴隶学者们打个大洞出来？ 李阅想了很多，却在动手阻拦前发现了更令人疑惑的事——似乎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在空中滞住了蛋蛋的躯体，以至于在八棱棍砸上蛋蛋的那一瞬凝在空中，并没有任何方位上的变化。 再接下来，就是蛋壳上因巨大的冲击荡起的涟漪, 仿佛每个颗粒都在吐露着快乐，传递到蛋蛋的身体每处。 蛋蛋一声痛叫过后，那股凝住它的力量倏然敛去，蛋蛋垂直落回地面，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错觉。 “咯？怎么回事？”李阅几乎与加拉瑞克是一同发问，只不过一个是传念，一个是咯出声。 “它现在是我的蛋，我想叫它动，它才可以动。”影影摆下了一行字, 两个一起回——在承受巨大冲击的同时，影影硬是将蛋蛋的影子“缝”在了原地。 而显然，影影也比血河中更加强大，甚至能够抵受得住那股几可与魔王导师门托匹敌的巨力，让蛋蛋不动分毫。 “影子恶魔？”加拉瑞克看清了局势，“看来……你们真的是恶魔之子。” 【解析中……89%……】 “既然是这样，朋友，我有件事要问你们。”加拉瑞克将骨质褪尽的巨剑插回地上，并且终于正视起来李阅的“小吵闹”——与两个恶魔之子同行的脑灵，显然不会简简单单只是一只脑灵。 “你们认不认识……一只骷髅……”加拉瑞克用巨剑在地上画了一副简笔画，突出了像是纯血恶魔的右手，“这只骷髅。” 李阅一眼就看出来加拉瑞克画的就是“锋利的骨感美男”，是杀戮杯第三场时期的自己，一下子想明白这只壮硕的骷髅是怎么来的了——一定是在观众席下注的时候被他看见，然后跟来了这里。 可依旧不知道跟来的目的的是什么——都跟到这里了，等了这么久, 也没进来看看？ “哦，那个骷髅王子，骷髅中的美男，骨剑的执掌者……”赶在蛋蛋与影影回答之前，李阅率先插话，“你找他有什么事？” 李阅不确定加拉瑞克是否怀有恶意，说起斯科尔瑞克时也比较保守，同时感慨幸亏防了一手，此刻没把骨剑带在身上。 “我想知道他的近况。”加拉瑞克也只话说一半，并不透露来意。 好在李阅终于完成解析，收录了眼前这只非常特别的骷髅，随后可以大概知道他的内心所想。 【解析成功，恶魔图鉴收录——no.166骷髅骑士】 【骷髅骑士；分布：各处；寿命：20-400年；习性：骷髅的异变种，沉稳而坚定，熟知各种迷生物的习性与饲养方法，对主人忠贞不二，毕生都在寻找完美的坐骑；爱好：骑万物/接触尸骸；技能：因所骑之物赋予武器不同的形态/驯服尸骸；行动预判成功率：77.899%；弱点：灵魂寄宿处；材料掉落：无】 总体来说，骷髅骑士与骷髅的区别就在于习性、爱好、技能和行动预判成功率。 习性的话在执着木讷的基础上进化成了“沉稳而坚定”，也难怪可以在藏书库的门口守上这么多天；爱好则与习性对应, 真的是名副其实的“骑”士, 而可能接触尸骸也是为了更好的了解物性，寻找坐骑？ 这就是所谓骷髅骑士，爱骑万物？ “赋予武器不同形态”这一技能李阅刚才已经见识过了，“驯服尸骸”也许与“接触尸骸”对应，是能够把死去的生物驯化成坐骑？ 至于“行动预判成功率”比之一般的骷髅低了一些，但总体上不影响对其意图的判断。 可惜材料掉落是“无”，也算间接救了加拉瑞克一命——李阅已经看到他游弋在胯下的“灵魂寄宿处”了，有影影在场，就算没有骨剑，李阅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捏爆它。 “知道他的近况干什么？他已经与我们的脑灵之主有了合作关系，也处于魔王导师门托的保护之下。”李阅先强调“斯科尔瑞克”的重要地位，叫加拉瑞克不敢轻举妄动。 “嗯……是恶魔之子的待遇……”加拉瑞克似乎觉得“咯”过于轻浮，不屑于说。 【难怪布迪博格会穿戴骨头参加杀戮杯……但斯科尔瑞克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会产出这么多骨头……餐车的骨头……是自愿……还是被奴役了……】 加拉瑞克蹲守了这么久，已经了解到了藏书库与恶魔厨房的交易。 “斯科尔瑞克……是你的主人？你为什么不直接进去找他？”李阅还是比较关注加拉瑞克是友是敌——虽然还有不少去禁忌森林探索的时间，但总耗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要确认是敌人的话杀了便是，即便没什么材料掉落。 倒是交流到现在，加拉瑞克也没有流露出什么恶意。 加拉瑞克沉默，却掩盖不住内心。 【进去的骷髅都没有出来，里面应该有强大的保护措施……】 【骨剑的执掌者是所有骷髅的主人……贸然接触的话可能会沦为奴隶……】 “我会找他的，不过不是现在。”加拉瑞克终于组织好了语言，抬头说，“如果你们不打算告知我，也不打算帮我通传的话，我会在这里继续等待。” 【过不了多久就是杀戮杯的第四场……斯科尔瑞克一定会出来……我需要询问他……】 加拉瑞克依旧不含恶意，李阅也乐得暂时把加拉瑞克的问题搁置在此——这趟出门是为了收录豺狼人一家，只要不是很紧急的事情都可以先放一放。 李阅感知着加拉瑞克骨缝中的裂痕和流露出的坚定，心想你等着吧……下次“斯科尔瑞克”再出门，身边可是跟着61只“杀戮海蝶”再加上数量不等的恶魔之子，你一位骷髅骑士又怎么骑得过来…… “回来再叫他抡你一下，好不好？走吧。”扯着依依不舍的蛋蛋离开走廊，李阅向目的地进发。 “一下不够，要三下。”蛋蛋的皮痒得很快。 穿行于迷惑回廊，巡逻的骷髅小队们见到“小吵闹”便逃，一副生怕对李阅追上的样子，于是李阅与蛋蛋、影影也顺风顺水地来到了通往“禁忌森林”的月光小径。 上次踏足这里的时候，李阅还是剪径小贼，为了抢一张杀戮杯的门票而蹲守，这一次则胃口更大，打起了禁忌森林中的恶霸——豺狼人一家的主意。 可在进入那茂密的森林之前，李阅却突然遇到了一个问题。 自愈之骨……无法进入那近在咫尺的树荫？ 【恶意+9999】 第155章 注视 李阅迈步的时候就感应到一股极大的恶意，针对自愈之骨的恶意；同时蓦然一股推力推开了自己，就好像撞在了一个会反弹的墙上那样。 “愣着干嘛？不走？”禁忌森林入口处，一个蛋蛋转着圈问李阅。 而那蛋的影子已经与禁忌森林融合，正无限延展中。 “这片森林在敌视他。”影影似乎对森林的意志有感知，化作箭头指了指李阅。 “是敌视我，还是敌视它？”李阅说着, 脱下了小吵闹的头骨，重新一个孤零零的脑子飘了进来。 也果如李阅预想，这次无论是恶意还是推力都没有出现，但是当李阅用意念拉着那头骨，一点点靠近禁忌森林时，还是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顶了出去，甚至还在头骨上留下了几个狰狞的洞！ 【恶意+9999】 “呵……第一次警告, 第二次杀伤咯……”李阅默默品味着禁忌森林的恶咒，心想早知如此的话何必让小吵闹那么忙, 搞些骨头闯禁忌森林效率不是更高？ “怎么回事？”蛋蛋不明白。 “肯定是芬利跟他爸说什么了，禁忌森林现在是骷髅的禁地。”李阅悠悠传念，“不久前我还在和另外几个恶魔之子打架，其中有一个魔狼王子芬利，他曾说过不允许骷髅出现在禁忌森林，显然……这就是结果了。” 芬利当时说这话时是在恐吓李阅，没想到现在魔狼王子已经尸骨无存，可许下的诺言还在。 还好李阅穿着的是“小吵闹”，而不是“锋锐的骨感美男”——不然一旦被禁忌森林察觉到有“魔狼之牙”的存在，兴许还会有更凌厉的打击。 “那怎么办？还走不走了……”蛋蛋见李阅回身出了禁忌森林，搞不懂他要做什么。 “当然是换身衣服……”李阅不得不重新调整“不羁的骨感潮男”，去除掉所有的自愈之骨，并将章鱼触手用装订线做连结，简单搞出了一套八条触手包裹着的线团。 这样一来，后面再用到“不羁的骨感潮男”时还要重新编辑，但是李阅一想起找到了一个能够稳定提供恶意的宝藏，也觉得值。 而且凭借脑灵出色的记忆力，重新编辑也耗费不了多少时间, 过程中的恶意消耗也可以由禁忌森林还回来…… 不仅如此，李阅甚至觉得可以在离开时好好刷一波，也不白费出来溜达这么一趟。 可就在李阅刚刚穿上触手时，空中一道影子迅速接近，带起凌厉风声！ 猎手？ 李阅还没来得及用意念将其打落，便见空中那只飞鸟完全凝固，紧接着便成为了空中的一大团血渍哗啦啦洒下，甚至连是什么种类的魔鸟都没来得及看——影影干的，直接将攻击者捏成了血团。 “快点，里面很精彩。”影影从散落的血影中收回自己，也有点着急。 可李阅疑惑的是，这鸟攻击时竟然没有“恶意”？ 是没有灵智，像牲畜一样，还是刚刚的攻击并不针对我，只是为了果腹？ 李阅大概明白禁忌森林中充满掠视者，“恶意”的提示已经不能准确做到危险预警，还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观察周围…… “来了。”李阅说着，重新进入禁忌森林。 见那只八爪鱼没入地面“游”了过来, 蛋蛋重新开始滚动向内，细碎的颗粒也组成碗状, 开始接收森林中的各种杂音；李阅默默感知着地面、地下虫豸的移动，在一片窸窸窣窣的声音中，缓缓靠向禁忌森林的深处。 行走时，李阅甚至感应得到有虫豸在地底咬上了章鱼触手，虽然李阅本人不痛，但还是觉得有点难熬，不过也在同时用吸盘吸收了不少土元素和毒素，再攒些，兴许能喷射出带毒的土弹。 此前李阅对豺狼人一家的了解……仅限于布迪博格的记忆和藏书中只言片语的记载，等真的进入禁忌森林之后，当然也不知道他们一家的领地方位，所以只能靠影影完成索敌。 于是李阅三魔进入禁忌森林后就没有转换过方位，径直向内进发，直到入口成为了影影的影子拉伸极限，三魔再横向移动，从禁忌森林的外围查找豺狼人一家的影踪，尽可能不打扰到禁忌森林内部的那些恐怖的存在。 “记得，脚印是这样，粪便是这样，体毛是这样……”李阅早就跟影影分享过豺狼人一家可能留下的痕迹，但此刻还是不由得多向它传念一次，也许是有点紧张，“栖息地的话……通常豺狼人一家会选择山洞、谷地、河边这种地点，方便它们应对敌袭或者借挖地撤退……” 月光朦朦胧胧的，一切都看不真切；周围窸窸窣窣的，似乎总有魔物窥探，搞得李阅的精神一直紧绷。 好在一路上还算顺利——但凡主动靠近李阅三魔的魔物都被影影“扭杀”，而身处禁忌森林外围的它们也比较弱小，无法抗衡影子恶魔的驱逐。 于是禁忌森林中平添了一丝诡异——原本自在行动的虫豸离奇死亡，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掰断头、掐断腿、拧折腰，一只又一只捏爆了它们，只为取乐。 假如有生命突然被握碎，请记得看它们的影子。 “怎么样？”终于，影影的覆盖范围已经拉伸到极限，对禁忌森林外围的状况也已经到了一个峰值，下一步就是横向扫描了。 “这个方向，有雷池，现在应该是衰弱期，但也会阻碍我的感知……”影影箭头指向11点钟方向——在李阅的关照下，影影一边用影子摆出大箭头，一边则用极其细致的影在蛋蛋的蛋壳上摆出小字，以防有人偷窥。 “哦，那应该是恶角兽的栖息地，豺狼人一家不喜平原，应该也不会与恶角兽们做邻居……”李阅在记忆的宫殿中翻找一切相关的知识，排除不大可能的地点，做出方向上的导航。 “这个方向树木全部枯萎，有死灵的气息，好像是坟地……”影影指向8点钟方向，“边缘的树半死不活，正在被侵蚀。” “坟地、被侵蚀的树……与豺狼人一家相关的可能性不大。”李阅按照脑海中勾勒出的豺狼人习性做出判断。 同时，李阅也记下了坟地和被侵蚀的树的方向，心想如果下次带骨剑来的话，坟地无疑是对自己最有利的战场。 “我们右转吧。”雷池与坟地都在左侧，右侧则相对平静，李阅示意转向，同时开始向影影灌输起了一些地理知识，方便影子恶魔做出地形上的判断，反馈来更确实的消息。 李阅也不知道禁忌森林有多大，但为了覆盖到更大的侦测范围，还是要尽可能扩大三人自由行动的范围，前期尽量少去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比如恶角兽栖息的雷池，比如树木不明不白枯萎的坟地。 “找到了。”刚刚转换方向没多久，影影忽然一阵胀动，“一个很深的洞，洞口有豺狼人的毛发。” “很好。”李阅的态度与刚才无异，内心却是泛起了波澜。 有魔物在注视着自己——李阅肯定。 就在刚才，树干突然有一阵不自然地扭动；而树的影子被树叶遮挡，所以影影没有感觉到异样。 但李阅一直没有放松对周围的感知，便察觉到了。 第156章 哲学问题 为了避免蛋蛋与影影露出破绽，李阅假装无事，却将意念牢牢锁定那颗有异样的树。 【解析中……6%……】 是未被恶魔图鉴收录过的魔物，强度与加拉瑞克相仿——李阅做出判断。 【解析中断，保存记录】 伴随着三魔的位置移动，那棵树上的魔物突然消失，李阅甚至没有搞懂它的移动方法, 只猜测与“树”本身相关。 很快，李阅又在前方的一颗高松上察觉到了同样的气息，“它”再度出现——同样是树干一扭，在树叶影子的遮蔽下做出探出头来。 是在监视？很了解影子恶魔？ 【解析中……9%……】 李阅压下心底的疑问，稳稳当当地继续移动，只不过把感知的范围扩大到附近的每棵树上, 随时关注着那位监视者。 “豺狼人……在拷问。”影影确定了目标的大致方向后收回了部分影子, 变形探向洞穴的深处，从而得到了更多的情报。 “拷问谁？”李阅有意无意阻住了树上投来的视线，不经意与影影沟通。 “人类。”影影的字迹不断变形，始终维持在蛋壳上，“从影子来看……应该是个贵族，可惜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除了被拷问的人类以外，还有十几个人类被捆着，穿着华丽，应该都是贵族。”影影继续汇报洞内情况。 “手法还是那样粗糙……”影影评价道。 “什么手法？”李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影影在说什么。 “拷问的手法，就是在人类面前一点点吃掉他们的器官，从下半身开始……”影影似乎觉得这样挺低端，“我还以为禁忌森林的二号选手能有什么新鲜花样，翻来覆去也和深渊巨口里面的纯血恶魔一样，只知道吃。” “朋友，你这样不太礼貌。”蛋蛋感觉被影射到，“有些恶魔吃是为了折磨，有些恶魔，吃是为了长身体……而我，还在长身体。” 蛋蛋也注意到了树皮上的轻响，改为通过颗粒写恶魔通用语来沟通。 “哦。”影影没什么口舌之欲, 也无法对蛋蛋感同身受。 “他们在拷问那个人类……把财宝与魔法材料都藏在了哪里。”蛋蛋由影影定位，再通过自己的“雷达”，接收到了对话的内容。 “也在夸奖那个人类……练就了一身好皮。”蛋蛋以标准的对话格式，在蛋壳上摆出了拷问双方的对答内容。 “你大腿的味道不怎么样，可是皮肤真的非常有咬劲……是不是浸泡过某种魔药？”豺狼人说。 “哦天啊哦该死……我是转化仪式的客人……你必须现在就放了我……哦你不要再吃了……”被拷问者说。 “阿加阿加……好吃好吃……下一口就吃掉你的嘴巴怎么样？放心，只吃上半部分，你还是可以说话的……我们也都听得懂你说什么……”豺狼人说。 “啥？”李阅看了一会儿蛋壳上的对话，愈看越迷惑，“朋友，我知道你听力好，但请不要全部复述，说重点。” “那人类是堕落的贵族……这次来魔王城，是来参加恶魔转化仪式的，但刚做好准备，就被豺狼人一家抓到了禁忌森林。”蛋蛋无奈总结了一遍，“豺狼人知道这人类身份尊贵，在把他榨干, 连皮带骨头榨干。” “又或者……是在玩弄他。”李阅也大概明白豺狼人一家……在魔王城未开放的时候是如何度日的了。 从魔王城里偷人、偷东西取乐, 满足口舌之欲和杀戮欲。 “慢点走，说一下豺狼人一家营地附近的布置，岗哨、个数，再画个地图出来。”李阅向影影传念，愈发用得顺手，“最好把你觉得比较特殊的或者是强大的豺狼人做下标注，我来规划一下路线……” 李阅甚至还参考《凯历231年塔斯帝国边境防线》，给影影发了个地图的模板过去。 同时，李阅也放慢脚步，没有耽误对树上那位的解析。 【解析中……29%……】 很快，影影铺开了一张地图——地图上是简易的洞穴剖面图，里面详细记录了豺狼人的个数和地形转角，并标注了几个影影觉得特殊的豺狼人。 李阅瞬间把这张地图录入脑海，再根据影影的标注，大概规划了一下行动路线。 首先，洞穴内部并不稳固，里面还有许多早已死去多时的骨骼，却莫名其妙地都呈粉末状，完全无法转化成骷髅，估计是芬利的遗愿所致；比较“特殊”的豺狼人有5只，在地图上以六芒星形状标注，分别位于洞口、第一转角、拷问处所在的侧洞、内洞与外洞的交界处，以及洞穴最深处。 “外面的也要，再来一张，省得被暗哨发现。”李阅这次的任务很简单——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收录豺狼人一家的资料，并尽最大的努力不杀伤任何豺狼人。 原因当然不是怕与豺狼人一家产生冲突，而是杀多了会影响第四场的赔率——豺狼人一家看起来越鼎盛，赚头也就越足。 真要提前做些手脚的话，也要在把它们一家收录得差不多了再说，最好能让他们刚刚站上斗兽场就全家暴毙。 正想着，影影也摆出了洞穴外的俯视图；李阅数了数，洞外只有不到十只、三组豺狼人正在放哨，剩下大多数豺狼人都盘踞在洞内，有的在休息，有的在进食，有的在拷问。 【解析中……67%……】 差不多将豺狼人一家的位置与个数熟记于心，李阅悠然迈步，正要构思潜入的行动，却突然被蛋蛋的动作吓到了。 “等下，他们一会还要玩个游戏！”蛋蛋跳起来把字迹挡到李阅脸前，“一个猎杀游戏！” “你展开说说……”李阅用几根触手握住了蛋蛋，像是魔物之间的嬉戏。 仔细阅读蛋蛋听来的，李阅才想明白那被捆在洞中的十几个人类贵族有什么用——待拷问出贵族们积累的财富与魔法材料后，这些受伤的贵族都会被豺狼人以秘法缝合伤口，然后放到洞穴前的空地上，玩一个有追有逃的猎杀游戏。 追者自然是豺狼人一家，很多小豺狼人已经跃跃欲试了；而逃的人毫无生路，只能成为给豺狼人带来愉悦与鲜肉的猎物，直指被吞下最后一块指甲。 不过……要是豺狼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贵族们身上的话，这对想要趁机解析他们的李阅来说，倒是一个好消息。 李阅重新构思起了一会儿的潜行路线和脱身之法，然后送了蛋蛋一条锦囊妙计。 “嗯？朋友，这是什么意思？”蛋蛋感受着李阅的念头，疑惑地问。 “给你个表演的机会。”即便李阅还没有收录任何一只豺狼人，但这不影响先为这次行动上一道保险。 “没问题……”蛋蛋默默过了几遍脱身规划，莫名还有一点点开心——也许、终于……可以挨打了。 接下来，李阅与蛋蛋、影影继续不紧不慢地走着，沐浴着绿时的月光，一点也不着急——李阅只等解析好树上的看客，再决定如何在它眼皮子底下完成今天的任务。 【解析中……79%……】 而似乎是分辨不出三魔的目的，树上的那位在跟随他们晃了一刻钟后，终于按捺不住好奇，现身了。 “你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树上的那位一落下，就问了一个哲学的问题。 第157章 守林人 李阅眼睁睁地看一个魔物从树根中走出，感知片刻，发现这恶魔半张脸是树叶，半张脸是人类，獠牙支着，一看就不太好惹的样子。 李阅还不知道，眼前的这位, 正是当初劝阻了魔狼王芬特乌斯的守林人。 【解析中……97%……】 影影看蛋蛋，蛋蛋看李阅，只不过两个魔物都没脸没眼，所以守林人也不明白这些人在沉默什么。 而李阅差点回了个“我从东土来”，强忍住之后，思维有点宕机，因为解析马上就要完成，最好看了这魔物的身份，再谨慎选择交谈方式。 毕竟是个能从树内进出的恶魔, 强度也与加拉瑞克相当，没找到对方弱点的时候，少说就不会说错。 见李阅沉默，守林人绕到三魔之前，仔细打量，对蛋蛋多看了几眼。 “你们进来的这一路，杀了无数虫豸，却不为捕食也不为自保，为什么？”在禁忌森林中，随手杀掉点小魔物取乐是常规操作，但不妨碍守林人以此打开话题。 “它们在靠近。”虫豸们是影影杀的，此时也由影子恶魔作答。 “那我也靠近了。”守林人的獠牙微张，似乎是不太认同影影的说法。 一问一答之间，李阅也如愿收录了no.116——守林人。 【守林人；分布：禁忌森林；寿命：依禁忌森林的存续而改变；习性：古板而又固执，承受着禁忌森林的诅咒，能调用部分森林意志，重现林木曾遭遇过的天灾；爱好：平衡；狩猎猎人；技能：林木穿行/天灾/诅咒之牙；行动预判成功率：76.451%；弱点：禁忌森林；材料掉落：灾厄之牙/灾厄之木】 李阅大致扫过守林人在恶魔图鉴中的介绍，便知道眼前的这位的确是个惹不起的主——最开始李阅当然关注的是“弱点”, 但见弱点栏上写的是“禁忌森林”，再结合其他的介绍，李阅一下子明白……守林人与禁忌森林是共生的关系。 与守林人战斗，基本等同于在与禁忌森林战斗。 李阅想清楚这点后，再感知了一番守林人逐渐凸起的獠牙，急忙打断了影影与他的交谈：“我们来这里……是来参观的。” “参观？”守林人转而望向李阅，一只叶子叠嶂中的眼，和一只人眼中都透露着些许疑惑，“你是什么？” 即便守林人见多识广，也想不通几个触手包裹着一个线团……到底是什么魔物。 【影子恶魔……一颗蛋……一个类似章鱼的魔物……他们是恶魔之子？好麻烦……】 麻烦？ 李阅敏锐把握到了守林人的心态——热衷于“平衡”和“狩猎猎人”的守林人，在禁忌森林里遇见看不顺眼的魔物，自然是杀就杀了；但恶魔之子能让他觉得麻烦，是不是说明他也对这个身份有忌惮？ 只要不把自己作为“猎人”，李阅就觉得对话应该能够进行得下去；而76.451%的行动预判成功率，足以让李阅聆听他的内心，说些他爱听的话。 “对，我们是恶魔之子，这次来参观禁忌森林……也是我们的课题。”李阅当然解释不清楚自己是个啥，尽量把话题扯回正轨，“魔王导师门托布置下来的课题。” 李阅从不吝于祭出门托的名号招摇撞骗, 与守林人交谈的同时也向蛋蛋与影影传念，示意它们不要乱说话。 【门托……恶魔之子……封闭战训？这是封闭战训的课题……那会不会还有其他的恶魔之子进来……】 守林人突然焦躁起来，缩回了最近的一刻树内，过了片刻才又现身。 【不……没有其他的恶魔之子……只有他们进来了……】 【等下……芬利王子死了……不能让芬特乌斯见到他们……】 【一旦被芬特乌斯或者是魔狼发现……恶魔之子们就会死……死在禁忌森林……】 “芬利王子……还好吗？”守林人借机确认李阅三魔的身份——同样是参加封闭战训的恶魔之子，没有理由不知道芬利的情况。 “芬利啊……很早就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李阅说得好像与自己全然无关一样，“那节课魔狼王子与骷髅王子一起缺席了，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您知道他去哪里了吗？他是不是回到禁忌森林了？我们很想念他。”李阅的触手在空中摇摆，粘液纷纷落下，像是悲戚的泪。 “……”影影缓缓裂出了几个点，佩服于李阅的精湛演技。 “我不知道。”守林人摇摇头。 【真的是恶魔之子……不能让他们与芬特乌斯见面……】 李阅当然知道为什么不能让恶魔之子与芬特乌斯见面——芬特乌斯的儿子就死在封闭战训，见了面还不得迁怒？ “您是……守林人吧？”李阅大概摸清了守林人所想，急忙消除他的疑虑，“我们这次来，只是观察并学习，不会对禁忌森林产生任何影响，也完全没有进入更深处的意愿……” 【的确……他们是在影子恶魔达到覆盖极限的时候……就不再深入……】 守林人竟然敏锐把握到了李阅等人的行动逻辑，也印证了李阅的说法，微微点了点头。 “你们需要多久？”守林人思忖片刻，认同了他们身份的同时，也非常不愿意见到三位恶魔之子在禁忌森林徜徉。 “半个绿时就足够了，我们只是随便走走，您有什么推荐么？”李阅像是在问一个导游。 “禁忌森林的外围……应该没有能够威胁到你们的存在，除了刚刚回来的豺狼人一家。”守林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内心戏颇为微妙。 【那捕猎一切的……以杀戮为运动的……杀得总比吃得多的……豺狼人一家……】 “好的，我们就去那里观察看看。”李阅的触手拍了拍蛋蛋，十分兴奋的样子。 【恶魔之子……难以约束……就像是芬利王子一样……】 守林人想起了曾经令他头痛的一只魔狼，突然向内侧的树们挥了挥手，魔树们也都摇摇摆摆地回应。 紧接着，魔树们枝丫生长，结成了一道若有若无的树墙。 “不要越过我为你们划下的线，不然我会将你们驱逐。”虽然守林人给足了门托面子，也不代表会无限制地纵容三位恶魔之子，依旧保留了一层保险。 “我会看着你们的。”守林人说完，指了指影影，“尤其是你，你小心点，观察并学习，不代表你可以一路破坏……我也会在半个绿时的时间里，暂时摒除此间生物……对你们的捕猎意图……” 影影听了不太服气，因为觉得那些虫豸什么的并不是什么问题；而李阅当即向它传念，给了它一个中肯的建议。 “什么时候你能覆盖住整座禁忌森林的话，就可以考虑扭死他了，不然就别动。” “他很厉害？”影影见守林人重新隐于树中，才在蛋壳上列下字迹。 “差不多……他可以调动禁忌森林的力量，你看到了。”李阅甚至怀疑，在禁忌森林里，单以战斗来说，守林人能够达到“准魔王级”的强度。 “你刚才干嘛一直按着我？被他打一下一定很过瘾吧？”蛋蛋老早就想向守林人发起挑衅，可一直被李阅用意念按着，出于礼貌没有立刻行动。 当然过瘾……“天灾”和“诅咒之牙”听起来就很过瘾，不过还不是时候。 “不要那么短视，我们走吧，等办完了今晚的大事，再考虑个人需求的满足。”李阅安慰蛋蛋与影影，向目的地飘行。 扫清了前进路上最后的一个障碍，李阅与蛋蛋、影影迅速向豺狼人一家所在的洞穴靠近——这一次无需驱赶路上的魔物，前进速度也快了许多。 李阅甚至还顺便想通了如何从禁忌森林离开，内心一片舒畅。 直到一个人影，从三魔面前翘起的土坡上飞身跃下。 第158章 美食攻略 那个人影的身子缺了小半截，是双腿没了膝盖，却被抻长的大腿皮胡乱系好，并打了两个凄惨的结。 人影翻滚下来的同时，血崩四处，扩散出弄弄的血腥味。 而那人却无法再在乎这样会引来更多的豺狼人，指向逃得远些, 再远些。 此人爬过来之前，李阅已经通过影影确认了，他就是刚刚被豺狼人拷问的那位“贵族”；与此同时，豺狼人们半追半逐，将抓来的人类有序释放，向四面八方逃窜。 显然, 豺狼人一家的餐后运动……已经开始了。 “数量对吗？”李阅无视掉面前翻过来的这位贵族, 转问影影。 “对的, 三只小的，一只大的，两个方向。”影影分出了3个小箭头和一个大箭头，小箭头指向人影的身后，大箭头则指向九点钟方向——那是追着这位贵族的四只豺狼人，也是李阅第一批想要收录的对象。 收录弱小的豺狼人有助于加快进度，李阅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专门挑了小豺狼人在的方向等候。 “好，走，我们去。”李阅说着，先幻化成一团影子遮蔽体味，再就近找到了一颗树爬了上去——虽然李阅还没有收录豺狼人在恶魔图鉴，但猜也猜得到这种犬科的魔物，嗅觉都应该十分灵敏才对。 蛋蛋与影影也心领神会，影影完全覆盖蛋壳隔绝气味，以与李阅差不多的速度攀到树上，刚好躲过了那位双腿被系了两个结的贵族抬头。 对于在魔王城中见到人类，李阅已经有些习惯——对树下的这位“堕落贵族”，李阅看起来与奴隶学者也没什么两样, 甚至觉得比奴隶学者更低端。 奴隶学者们好歹还是掳来魔王城的，堕落贵族则干脆就是主动投身，只不过被豺狼人抓到这里当做消遣而已…… 李阅也说不清是自己更冷血了，还是本身就对这些表面光鲜亮丽，暗地里堕落不堪的人类抱有恶感。 再看底下的人类，已经完全陷入了崩溃状态，不仅不知道要逃去哪里，更不懂的解约体力，只想要离自己被“食用”之地远一些、再远一些而已。 “在这里！在这里！”“是我先找到的！”“快来！” 三只豺狼人崽子们循着血味追来，也在李阅与影影计算好的地点相遇了——这一切都落在了李阅的感知范围内，李阅也没有什么犹豫，第一时间开始解析。 【解析中……32%……】 如李阅所想，豺狼人崽子们的强度不高，解析起来十分迅速。 “你先找到的，但是我先咬到的！” 一只脖子上还生着绒毛的豺狼人崽子，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掠过爬在地上的贵族，带走了他腋下的一块肉。 “你先咬到的, 但是我先扯到的！”又一只额上有只黄毛的豺狼人崽子掠过，扯下了贵族的三根手指, 立刻大嚼特嚼。 “哈耶纳叔叔说得没错, 他的皮真的很有咬劲！”吱嘎的骨质碎裂声在豺狼人的口中囫囵响起，像是开宴前嚼着的酸萝卜。 “那我……那我先杀掉的？”第三只豺狼人崽子慢悠悠地跑过来，指甲倏然伸长，慢悠悠地刺向贵族的脖颈。 “不要嘛……小家伙们，现在连热身运动就不算，这就杀了的话，就没得玩了嘛。”一只成熟的豺狼人倏然出现在了贵族身边，拉开了第三只豺狼人崽子的爪。 李阅惊讶于豺狼人的速度——从体格上来看，豺狼人与魔狼战士差不多，都是狗的形状，只不过更瘦了一些；而瘦一些的好处也体现在了速度上，至少眼前的这只……移动速度比魔狼芬迪斯还要快。 “杀戮海蝶”来得及困住他们吗？这是个问题。 而且豺狼人的脖子比魔狼战士粗壮许多，且与身体不太成比例——在李阅的认知中，魔狼战士更像是前世影视作品中的狼人，而豺狼人更像是鬣狗，还是站起来了的鬣狗…… 要害处皮糙肉厚，且更强于撕咬。 “我跟你们说，要吃，也要等到他的血流得差不多了再吃，到时候虽然汁水少了很多，但嚼劲更强啦，你咬住，甩甩就知道。”那成熟的豺狼人就是崽子们口中的“哈耶纳叔叔”，此刻传授起了美食攻略。 “啊——”贵族在地上哀嚎，已经无法进行思考，也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他只知道自己将被吃掉，且是被嚼食分吃。 【解析完成，恶魔图鉴收录no.124——豺狼人】 李阅猜测豺狼人的级别分布与纯血恶魔和魔狼一族相似，不同的级别都有自己的专属编号——像魔狼战士芬迪斯就是no.134，恶魔军团长波什是no.1202，两个恶魔亲卫则都是no.1203…… 刚刚收录好三只豺狼人崽子，李阅立刻将意念移向一旁的“哈耶纳叔叔”，果然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解析中……24%……】 解析进度直接从20%左右开始，分类也与豺狼人不同，显然这位负责拷问的“哈耶纳叔叔”是一种特殊的豺狼人。 李阅再稍加阅读恶魔图鉴中“豺狼人”相关的介绍，也更了解了豺狼人一族的生存逻辑——豺狼人的确是豺狼人一家最基本的单位，伴随着它们不同的个性和身体的生长，大体上都会转为两类，一类是“豺狼人猎手”，还有一类就是“豺狼人骗徒”。 这两类再向上就是“豺狼人首领”，不同晋升路线升为首领，其领导作风也不大一样——李阅猜测“哈耶纳叔叔”就是豺狼人猎手，至于他们的首领是哪一类，还需要更多情报，或是面对面解析。 “就像这样，来，跟我学。”哈耶纳叔叔教完小家伙，一口咬上了贵族的右臂，迅速摆动起头颅。 “啊……”在贵族有气无力的惨呼声中，地面草屑翻飞灰尘四起。 “到你们了。”哈耶纳只稍微扯了扯就重新把贵族放下，示意三只豺狼人崽子亲身尝试——贵族的胳膊上留下了两排血洞，却都是十分苍白，血液都被甩去了身体的另一侧。 三只小豺狼人赶在流血之前咬了上去，咬的姿势与哈耶纳一致，但却是各甩各的，转眼间便将贵族的胳膊撕成了几节。 “好吃……”“我还要……”“叔叔……” 三只豺狼人崽子永远饥饿，留着口水望着身边的大豺狼人。 【解析中……49%……】 解析哈耶纳时，树上一只斑斓十色的毛毛虫爬过李阅的影子，给李阅带来了一阵头皮发麻之感——学习过“迷生物学”的李阅知道，这是一种名为“木蛾”的迷生物，喜欢吞食树木，成熟之后也会成为亲近木元素的飞蛾，对李阅来说没什么危险性，便任由它爬过。 “嗯？味儿不对，有腥味、铁味……”似乎是刚才低头时闻到了什么，哈耶纳望向了一棵树，望向三个恶魔之子来时的方向。 而也就是在此时，地上那虚弱至不断呻吟的贵族突然站起，仿佛放弃了逃生，残存的身体也开始了不自然的扭曲与蠕动。 “哎哟，我们有口福了……”哈耶纳的眼睛发亮，声音发颤。 第159章 恶魔的毒素 “哈耶纳叔叔，他怎么了？”三只小豺狼人退后一步，怔怔地看贵族血肉外翻，一枚指甲、一寸皮肤，一点点变成了一个莫名惊悚的肉团，双膝拄地像是两根细长的手指，顶着一个庞大的畸变怪物。 “这呀, 这在人类的世界里叫做‘失控’，是积累在身体里的恶魔的毒素……在心智发狂后集体爆发，最后生长出来的怪物。”哈耶纳叔叔围着畸变怪物绕圈，为三只小豺狼人上着课，“到这个样子之后，就不再是人类啦, 也没有办法复原了……” 三只小豺狼人各自后退一步——对于恶魔来说, 亲眼见证这种变化也有一点超出认知。 “恶魔的毒素……那是不是有一天……我们也会变成这种样子？”小豺狼人摸了摸耳朵, 擦了擦刚刚吃下手指的嘴角，也怕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开始蠕动。 “噫哈哈……人类会失控，可我们恶魔不会。”哈耶纳捧腹大笑，“因为，我们一直就没在控制内呀……” 三只小豺狼人嘴巴一咧，眼睛一亮。 李阅心想这哈耶纳肯定没有见过“异变”的恶魔——李阅也没见过，但李阅听门托说过，有些异变失败的恶魔，最终都会只保留原始意识的肉堆，倒是够他们吃了。 似乎是成为了完整的畸变体，那坨外翻的血肉挟裹劲风向背对着它的哈耶纳扑过来，草地上扬起飞灰，仅存的那条手臂也膨胀了三倍，勾着长长的指甲探向哈耶纳的后颈…… “而且我跟你们说，畸变后的人类，味道也会产生变化，你们……要不要尝一尝？”哈耶纳转瞬不见，紧接着畸变体的指甲被豺狼人一口咬断，然后是整条手臂。 【解析中……76%……】 李阅对豺狼人的战斗方式有了新的判断——眼前这只豺狼人的速度比魔狼王子芬利稍慢, 但也慢不了许多，并且咬合与撕扯非常熟练准确，与魔狼战士多用狼爪的击打方式不同。 当初李阅也是在偷袭之下，才捣烂了芬利的下腹，现在看来颇有侥幸成分，要是真的以“锋利的骨感美男”与魔狼战士或者豺狼人拼正面的话，收拾一只已是极限，显然无法歼灭豺狼人一家。 “吞食这种肉的话，身为恶魔的我们……更容易‘异变’哦？”哈耶纳拎着那条粗壮的手臂啃了一口，接着浑身短暂地抽搐了一下。 “首领也是这样‘异变’的吗？”“我也要！”“我来尝尝！” 三只小豺狼人扑上来，口水横流，声声高喊。 李阅却注意到了他们无意中透露出的信息——豺狼人的首领“异变”过？“异变”出了什么特殊的能力？从而与魔狼王芬特乌斯分庭抗礼？ 李阅对豺狼人首领的异变愈发好奇起来，毕竟此前只见过一个“异变”的布迪博格，掌握了融合死尸的能力而已，还没有太超出李阅的理解范围。 【解析中……86%……】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哈耶纳叔叔带领着三只小豺狼人围攻畸变体，很快三只小豺狼人吃得全身抽搐, 只剩哈耶纳独享飨宴了；李阅和蛋蛋、影影虽然隐蔽了体味, 但刚才还是被哈耶纳注意到了蛛丝马迹, 便趁着畸变体发疯时稍微拉远了距离, 只等解析完成就离开。 解析完成时，李阅发现哈耶纳已经开始有意无意地转向，大嚼特嚼时也不忘分辨气味的来历，于是看都没看恶魔图鉴上的信息，先与影影一起大范围转移——影影把蛋蛋放入影空间，暂时成为了李阅的影子。 于是两团影子在林荫穿行，很快来到了豺狼人一家所在的洞穴附近。 “原来吞噬失控的人类有助于‘异变’，哪天我也试试……”影影从来都执着于变强，好像也有被哈耶纳叔叔启发到。 “那是豺狼人，未必适用于你……”李阅提醒了一句，“你可以先跟门托确认一下，反正封闭战训还没有结束，门托还没有回归混沌……” “那我可以先试试，反正我要吃各种东西。”蛋蛋用颗粒托起了一片树叶，塞到了嘴里，觉得没什么味道，“我们真的一只豺狼人也不吃吗？只是观察和学习？” “朋友，现在忍一忍，将来你可以吃一窝。”李阅宽慰蛋蛋，“要是现在吃垮了他们，没有豺狼人参加第四场杀戮杯了，那才是得不偿失……” “行吧……正好多给他们几天繁殖的时间……”蛋蛋扭了扭身子，“看了半天，你都学到什么了？” “刚才那三只小的和一只大的，小的还没有到成熟期，估计也不会参与杀戮杯；大的那只是‘豺狼人猎手’，在豺狼人中属于擅长战斗的，也负责侦察、捕猎和突袭……”李阅看着恶魔图鉴中no.122豺狼人猎手的介绍，想象起了他们堕入“杀戮海蝶”阵中的情景，相信杀戮杯上，大概率会有很多豺狼人猎手参战。” “大的好，大的够吃。”蛋蛋说。 “不一定，小也有小的优势。”影影则在以战斗的角度思考，不觉得豺狼人崽子无用。 影影一语倒是提醒了李阅——豺狼人一家又不是人类，也许全家都是战斗员，尤其是在认为一定获胜的前提下，未必不会带上小崽子们一起参战…… 现在还不能把思维局限住，应该等收录了各种豺狼人之后，再做推断。 豺狼人猎手、豺狼人的弱点都与魔狼战士一样，都是下腹，这点李阅觉得可以应用到更多长得跟狗差不多的魔物身上。 “追踪、虐杀、拷问、美食……都是豺狼人猎手的长处，本身也比魔狼战士更加嗜血，所以并不是很听话的士兵，在恶魔远征军中也没有一席之地。”李阅继续说些豺狼人的特点，“至于速度与力量嘛……就是我们刚才看到的那样，与魔狼战士各有所长。” 李阅说着，把恶魔图鉴中的一部分动作影像做出切割，传念给了身旁的影影和蛋蛋。 “怎么样，要是你对上他，有什么悬念吗？” “扭断脖子可能有点困难，但杀掉应该不成什么问题。”影影一向都比较客观，在看过豺狼人猎手的动作后做出评价。 “那我们继续看看……豺狼人一家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惊喜。”李阅想的也差不多——目前豺狼人猎手的能力没有超出预期，还在“杀戮海蝶”的处理范围之内，前景乐观。 只要在战斗时针对不同豺狼人的特点，将战斗指示分类切割，再传念到脑灵、影影和蛋蛋的身上……藏书库一家就能做出完美的配合。 李阅不由得用上了豺狼人一家的称呼对比藏书库，心想藏书库这边无论是物种多样性还是战力……都已不是一股可以小觑的势力了。 想着，李阅开始观察豺狼人一家洞口附近的情况，寻找着那只被六芒星标注的特殊豺狼人，却听到蛋蛋没好气地摆了一行字。 “等一下，朋友，你刚才只是看了半天，就看出了这么多？”说到索敌，拥有碗状雷达的蛋蛋可不太服气，“怎么做到的？” “天分，脑灵的天分。”李阅用触手指了指装订线包好的脑袋，“强大的脑灵，可以感应到你的想法，你的一切。” 【那你感应到……我的饥饿了吗……】 蛋蛋的内心世界很单纯。 “实在饿得不行，就吃点影子吧。”影影与蛋蛋共生，也在一定程度上能感知到蛋蛋的心绪，扯了截树影给蛋蛋吃。 这算什么？画影充饥？ 李阅顿感荒诞，而很快，三魔的沟通，被豺狼人的洞口一阵骚乱所打断。 “预备——跑！” 第160章 朋友，管好你自己 被俘虏来的堕落贵族约有十几个，此刻半数被绑好了丢在洞口，半数还在洞穴中接受拷问。 被丢到洞口的这些，在一只豺狼人的呼喝下被解开捆绑手脚的绳子，放他们逃向禁忌森林的深处；而就在他们的身后，数十只豺狼人崽子虎视眈眈，就等着分批次追出。 而刚刚被解绑的那位显然没有隐瞒自己的魔法材料所在, 所以身躯相对完整，也没像前一位那样失了智，此刻知道逃不逃都是死，所以不太想遂了豺狼人的意。 “你们听我说，我跟欢愉之间的恶魔很熟的，就那个，那个宝儿，我们有一夜……”贵族起身, 向豺狼人们解释。 “噫哈哈……你们听到了吗？他跟欢愉之间的恶魔很熟！”“哈哈哈欢愉之间……” “这里！现在就是我们的欢愉之间！你，就是我们的欢愉！”豺狼人猎手们高呼，摇头摆尾地逼近贵族。 贵族强作镇定，踩着湿哒哒的地面还想说什么，但是当豺狼人崽子们张开巨口扑上来时，这位堕落贵族还是被吓得失去了勇气，听着身后不断接近的磨牙声，撒腿逃了出去。 在豺狼人的哄笑声中，堕落贵族很快消失在了密林深处，也跟走了一大三小四只豺狼人。 “下一组，是哪个幸运儿？”豺狼人又推出下一位堕落贵族，进而又有豺狼人崽子们跃跃欲试。 这就是洞口处的大概情形了。 而李阅与影影、蛋蛋混合成一团暗影，依附在距离洞口最近的一棵树上，准备按照李阅的安排分头行动。 由于任务并不那么凶险, 李阅的安排也十分简单——蛋蛋与影影留在洞外, 保全李阅的撤退线路；而李阅本人潜入洞穴，解析出豺狼人一家中几位特殊的存在。 潜入方法多种多样，李阅选择的是最保守的那种——土遁。 有了章鱼触手的“土元素亲和”做支持，李阅可以在土石中行动自如, 不虞被豺狼人发现，甚至比幻化成影子进入洞穴更加安全。 虽然土壤中总有莫名的虫豸，但在守林人的授意下，李阅至少有4小时的时间会把虫豸的打扰最大程度的减少，给收录工作铺路。 “明白了吗？”李阅向蛋蛋和影影明确了一下撤退攻略，生怕两个恶魔之子突发奇想，搞出点有的没的。 “朋友，管好你自己。”蛋蛋不耐烦地摆出一行字，“只要你按时回来，我们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你要是超时，我们就去救你，嘿嘿。” 封闭战训参加得多了，蛋蛋从戴门本本那里学会了开玩笑——当然了，也可能不是玩笑。 李阅一边用意念扫过洞口的豺狼人，一边沿着树影趋向洞穴侧面，准备穿土而入；但也就是刚刚离开大树时，忽然发现洞穴口有一只沉默的豺狼人十分特别。 【解析中……67%……】 那只豺狼人看起来与“哈耶纳叔叔”体格差不多，原本李阅也以为是一只豺狼人猎手, 但突如其来的提示还是让李阅驻足, 暂时缩在了草丛的影子旁。 解析速度很快，直接从六成起跳……同样是豺狼人猎手，却有不一样之处？ 李阅仔仔细细地用意念包裹它，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这只豺狼人并没有像同类那样围着堕落贵族叫嚷，而是双膝微曲，坐在洞穴正上方的山棱上眺望，宛若一个无情的守卫。 也是在全神贯注查探时李阅方才发现，这只豺狼人的肋部生有两排羽毛，羽毛之下似乎还遮蔽着什么。 有了探查蓝紫色斗篷的经验，李阅沿着羽毛的缝隙向内延展意念，才发现这只豺狼人的肋骨根部……竟然挂着两把匕首？ 那匕首的气息阴寒而又锐利，意念一触便会泛起一阵凉意，让李阅不由得怀疑是某种冰属性的恶魔遗物——无论是从布迪博格记忆中看到的，还是从欧基布基口中听到的，都证实了豺狼人一家有几件不错的恶魔遗物，这豺狼人肋部的两把匕首……是不是就是其中一种？ 很快，恶魔图鉴解析完毕，李阅也如愿看到了这只豺狼人的资料——它的编号依旧是no.122豺狼人猎手，于是李阅排除了它肋下的匕首是因“异变”而产生。 像骷髅骑士加拉瑞克……是因为某种异变，造成了他脱离于骷髅的存在，单列一种；那眼前这只豺狼人还是no.122，那必定不是异变，而是恶魔遗物造成了。 与豺狼人猎手的介绍大体近似，李阅唯独在“技能”和“弱点”上找到了区别——技能栏中，除了“追踪”和“撕咬”等常规的豺狼人猎手技能外，李阅赫然看到了“飞翔”，也就明白那羽毛有什么用了。 只不过还不清楚是飞翔还是滑翔——没看到翅膀，这要怎么飞？ 不过，李阅愿意把它称之为“飞翔豺狼人”，从而与一般的豺狼人猎手做出一定区别。 “飞翔”之外，飞翔豺狼人的技能栏中也多了几个与极寒相关的魔法，应该是源于匕首的某种本质，比如“极寒结界”、“冰线”等等。 同时，不同于其他的同类，这只“飞翔豺狼人”的弱点变成了肋下，显然是学会了飞翔的同时也逼使它改变了生理结构，将某些弱点隐藏了起来…… 令李阅头痛的是，杀戮杯的时候，如果有这么一只可以飞翔在高空的豺狼人猎手，不仅超出了“杀戮海蝶”的攻击范围，更容易被它把握到阵法的规律，从而做出针对性的攻击…… 而这，才是五只特殊豺狼人其中的一只，剩下的四只又会有什么更棘手的能力？ 李阅沉默——果然，豺狼人一家作为禁忌森林的第二大势力，还是不能小觑。 这厢李阅想着，那厢被带到洞穴口的半数堕落贵族都已经被放跑，而还没来得及匹配自己猎物的小豺狼人流着口水，望着身旁的豺狼人猎手蹦蹦跳跳。 “我们去下面，把剩下的一半带上来！”小豺狼人呼朋唤友，便要进去洞穴。 “喂，别去，危险。”一只大豺狼人叼回了小崽，“你弗莱那叔叔还在门口呢，你是想被冻成肉干吗？” 弗莱那……李阅默默记住飞翔豺狼人的名字。 大豺狼人说着，脖颈微微发力，一层厚重的毛发被它披在了颈间，方才向洞穴迈进；而洞顶的“飞翔豺狼人”弗莱那对大豺狼人点点头，夹紧了双腋，似乎是怕不断释出的寒意造成误伤。 也会限制同类的行动吗？这可能就是这个恶魔遗物的副作用——李阅默默观察，并把这份情报记在心里。 掌握极寒攻击的、会飞的豺狼人……李阅思忖着应对方案，同时绕去洞穴旁边的土壤，撤去影子的幻化伪装，一头扎入了土中。 直到触碰到地底的寒意，李阅才弄明白为什么豺狼人一家要让弗莱那守门——原来，这就是“极寒结界”啊…… 土壤中，李阅的一条章鱼触手蓦然被冻僵、断裂，残念地挠了挠线团。 第161章 眼魔豺狼人 当下李阅的一身无法阻挡地底的寒气，更不能把自愈之骨唤出来——魔狼王子芬利的遗愿成真，谁知道要是自愈之骨出现，会不会直接被打压成一蓬齑粉？ 李阅不得不沿着寒气的边在地底缘游移，错过了洞穴的入口绕得更远，终于在距离洞口百米处时，脱离了寒气的笼罩范围。 半径大概百米吗…… 李阅默默思忖飞翔豺狼人在斗兽场中的作用, 愕然发现“极寒结界”竟然能够覆盖斗兽场几乎一半的区域，会在很大程度上干扰“杀戮海蝶”的阵势。 不过李阅也没觉得沮丧，这不就是提前侦察的意义么？ 不来看看，谁知道豺狼人一家……居然还擅长魔法攻击？ 李阅穿过土层进入山岩，爬行的速度虽然慢了些，但也如愿穿入到了洞穴的内层——位置稍有偏差，不过问题不大，洞穴的地形图都印在李阅的脑袋里, 按图索骥便是。 而一进入洞穴内层, 李阅就不再感受得到那股逼人的寒意，算是暂时过了飞翔豺狼人的那一关。 下一个目标位于洞穴的第一个转角，李阅猜测可能也是守卫一类的货色，不然不会放在洞穴的那种地方——毕竟豺狼人一家和魔狼一族关系不是很好，营地外不仅要有个会飞的豺狼人时刻放哨，内部也应该有个守卫才对。 哪知绕到转角，李阅忽然发觉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当即惊骇到无以复加！ 转角处，一只只有半个豺狼人猎手高的瘦小豺狼人侧卧着，肩上竟然探出了一只眼魔？ 仿佛很大一部分营养都被眼魔吸收，这只豺狼人虽然遍身旧伤有若战士，但大小还是比普通的豺狼人猎手小了几圈，是个迷你版的。 眼魔目不转睛地看着李阅, 就仿佛能看透细密的岩层, 准确定位到李阅的所在一般。 透视？ 李阅想起了眼魔的技能，意念也在同时落在了那豺狼人身上…… 【解析中……47%……】 豺狼人与眼魔是一体，喉咙破洞，有一团血管连通着肩膀上的巨大眼球, 像是某种畸变体。 “怎么了？”豺狼人并没有与眼魔共享思维，还需要询问。 眼魔的嘴巴位于眼球下方，只是一条裂缝，此时开阖：“岩层里……有个奇怪的东西。” “敌人吗？”瘦小豺狼人起身，转向李阅所在的这边，鼻子抽动。 “哦……不是，是某种迷生物，在捕食而已。”眼魔的眼珠滴溜溜转了转，放过了李阅。 不是眼魔看得不够仔细，而是李阅的演技太精湛——当眼魔把目光转来时，李阅放弃了游弋离开，而是原地在土层中找了一些虫豸，塞到章鱼触手中，进而被吸盘吸收，就像是水生物在捕猎一样。 在经历了杀戮杯第三场后，李阅已经可以把“章鱼魔形”的动作模仿得惟妙惟俏，此刻真的让眼魔将他理解为了某种迷生物。 倒是瘦小豺狼人的鼻子抽动不止，想问一问土层中的章鱼味道，：“迷生物？没见过的？好吃吗？” “如果你爱吃水魔物的话, 也许可以试试……”眼魔盯着李阅的一举一动, “不过我不建议，也许会有很大的毒性……” 豺狼人和眼魔对话间，李阅直接用吸盘缓缓释出了一些此前在土壤中寄存的毒素，包裹全身像是在排泄一样，果然恶心到了眼魔。 “嗯……算了，哈耶纳答应我分我块贵族吃吃，这家伙的烹饪水准还不错，我更期待他的美味……”豺狼人啧啧嘴。 李阅就这样在土层中捡些小虫子吸吸吐吐，直到恶魔图鉴将这只豺狼人收录——与飞翔豺狼人近似，这只豺狼人的编号依旧是no.122，与眼魔达成了某种共生关系，也对应有了透视和石化目光的眼魔能力。 原本飞翔豺狼人的“极寒结界”已经让李阅头疼，这时候再加上透视和石化目光……杀戮杯第四场的战斗难度也直线上升。 “透视”会透视过高密度骨骼，找到脆弱的脑灵本体，这显然不是一个好消息；“石化目光”更可以将高密度骨骼石化，李阅也就没有了“感应物”的方便，骨甲变累赘。 基于对飞翔豺狼人和眼魔豺狼人的观察，李阅不由得深深怀疑……那五只被影影用六芒星标注出来的豺狼人……都要优先级抬高，先杀为妙。 也是在观察了这两只豺狼人过后，李阅先不去思考战略的调整，准备看完五只再说，于是再在原地演了片刻，触手鼓胀，释出了新一轮的毒素后，“心满意足”地游向下一处地点——拷问处。 但也就在李阅刚刚“背身”准备离开时，忽然收到恶意。 【恶意+144】 眼魔的目光仿佛凝成实质，一道光线射穿土层，波及到了土层中的章鱼身上；而李阅只来得及用触手挡住，不被石化目光直击装订线，以至于脑子都变成石头。 感知到章鱼触手正在变得呆滞而迟缓，李阅果断弃掉这条触手，另外七条一齐发力，游离了石化光线的攻击范围。 “嘿嘿，好玩。”就像是随手拍一只苍蝇，眼魔豺狼人呵呵直笑，却并未追击。 真的是闲到他们了…… 李阅腹诽着离开，游向拷问处——先把最主要的任务完成，剩下那些锦上添花的事，可以一会儿再做。 来到拷问处，李阅一时间没有找到目标所在。 哈耶纳原本就在拷问处，当时也有一些另外的豺狼人猎手出入，而此刻这里静悄悄的，豺狼人们不知道去了哪里，只有五个堕落贵族被绑在地上，其中三个晕了过去，剩下两个正在地上疼痛呻吟。 “喂，你帮我解开……”一个浑身血迹的贵族侧躺在地，把背绑的手送到了另外那个还算清醒的贵族嘴边，示意他把绳索咬开。 “该死的……怎么办……往哪里逃……”那个贵族只是“稍微清醒”，情绪还有些失控——他无法理解本是魔王城座上宾的自己，怎么会沦落到这里。 “该死的！振作点！”浑身血迹的贵族扭了扭身子，贴得更近了些，“我知道这洞穴的出口，快把我解开，我们一起逃！” “快，不然你想等豺狼人回来，把你活生生吃掉吗？”浑身血迹的贵族连声催促。 “不，不要……”另一个贵族打了个寒颤，咬上了嘴边的绳索，拼命解了起来。 李阅注意到，拷问处附近的豺狼人猎手们，不知道为什么都已走远——就这么放心捆在这里的贵族们？ 而当李阅用意念扫过拷问处的这群堕落贵族时，蓦然发现浑身染血的那位……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解析中……32%……】 “好了！我们走吧！”费劲九牛二虎之力解开了绳索，染血的那位扶起牙齿酸痛的那位，跌跌撞撞地挑了一处岩道迈步，都非常默契地没有理会身后晕倒的那三位。 李阅一边解析一边跟着，越走越是疑虑，直到收到恶魔图鉴的提示。 难道，它就是瑞德寇特口中……那只披着人皮的狼？ 第162章 崽子们！开饭啦！ 【解析成功，恶魔图鉴收录——no.123豺狼人骗徒】 在收录了“豺狼人骗徒”后，李阅才知道豺狼人为什么除了给人以“嗜血”的印象外，还有狡诈——这种豺狼人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体型，并熟练模仿各种生物的声音，极具欺骗性，也造就了凯欧斯大陆上的一句名言。 “豺狼人出没的地方, 即便听到你的情人跟你说话，也不要回头。” 它们的“弱点”与豺狼人、豺狼人猎手不太一样，除了“下腹”以外还包含了咽喉，显然与它们的声线模仿有关。 而这只豺狼人骗徒能被影影用六芒星标记，显然与一般的骗徒不一样——除了声线模仿以外，这只豺狼人掌握了“制皮的技巧”。 这种能力来自于从“怪人”一族, 与影影身上的那件恶魔遗物同源——通过披上人类或者是魔物的皮囊, 可以让豺狼人骗徒改变自身的样貌，更好地营造骗术。 “皮”经由唾液、揉搓等秘法制作, 被它披上后，不仅可以改变形象，更能够添加许多抵抗效果，兼顾迷惑性与防卫性，甚至与李阅的恶魔图纸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也成为了这只豺狼人骗徒的“掉落材料”，让李阅垂涎三尺——怪人的皮/骗徒声带。 可惜李阅无法确定“怪人的皮”的掉落概率，也不确定杀掉这骗徒到底能获得两样中的哪一个，更难以确定它是否就是那只“披着人皮的狼”。 因为李阅很难想象这个骗徒……隔着厚土能对自己产生什么影响。 确定了身份，李阅也就确定了它的目的——把贵族引去某个地方，某个绝不是出口的地方。 李阅打开了脑海中的洞穴地图，发觉三绕两绕之下，骗徒带着贵族即将来到洞穴深处，然后拐向了一座侧洞。 “你确定这么走是可以出去的吗？我怎么感觉更深了？”贵族隐约发现不对劲。 “难道你想从洞口大摇大摆地走出去？走进豺狼人的包围圈吗？”豺狼人骗徒振振有词, “我们只能从最隐蔽的通路钻出去，跟上我吧, 你已经足够幸运了……” 贵族已经跟到了这里, 当然不会放弃, 努力扶稳了豺狼人骗徒，听他指示方向——刚刚贵族亲眼看到骗徒被打得最惨，虽然没有吃手吃脚，但至少上上下下被重击了数次，打得洞穴都摇摇欲坠，显然也是一个恶魔学掌控程度很高的贵族，不是自己所能抗衡的。 接着，贵族与豺狼人骗徒进入侧洞，李阅的意念也随他们的行走而延展，然后头皮发麻。 那侧洞中没有任何火光，只有磨牙声，连绵不绝的磨牙声，像是遍地多足虫豸在怕冻。 听到这种声音，贵族下意识就要逃，可刚刚丢下豺狼人骗徒，却被莫名伸出来的一条尾巴卷起，丢入了侧洞中。 “崽子们！开饭啦！”豺狼人骗徒哈哈大笑。 而李阅的感知放开，“看”到侧洞中约有几十只豺狼人幼崽，拖着脐带, 扑到了贵族的身上上下其口。 “啊……啊！”堕落贵族再也叫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声音逐渐归于微弱, 然后消失。 “等一下，皮给我留下……算了。”豺狼人骗徒说晚了一句，幼崽已经把贵族扯碎，只剩下迸溅到地面上的鲜血了。 “你们吃得饱饱的，才有力气长大……”豺狼人骗徒转过身，重新回去拷问处，路上喃喃自语，“哈耶纳的力量还是不怎么样，还是打得不够重，才走了一半就被人类看出了破绽，我要去告诉他……” 李阅凝于土中，接受着这次思想改造——豺狼人一家在魔王城中无所顾忌，连来参加堕落仪式的贵族都敢抓出来吃掉…… 而显然，这种事也不是它们第一次做了，对上脑灵更不会留情，只会当成是零食。 当杀戮杯的第四场对战双方确定，藏书库的脑灵与禁忌森林的豺狼人一家……就只有一方能够继续存活下去。 那只能灭它们全家了——李阅如此想道。 至此，李阅收录了no.122到no.124的三种豺狼人，唯有no.121的首领没有收入恶魔图鉴；而被影影标注出的5只特殊的豺狼人也收录了三只，进度过半，只差内洞外洞的交界处以及洞穴最深处的两只。 李阅有理由猜测，其中一只必然是豺狼人的首领，也就是no.121。 而当李阅赶到内洞外洞的交界处时，没有看到目标，反而看到飞翔豺狼人弗莱纳正扯着豺狼人骗徒，说着什么。 豺狼人骗徒依旧是人型，嘴角染血，好像刚吃完一顿大餐。 “玛斯纳！老大说不要玩了，再过几天就是杀戮杯，我们的对手是藏书库和布迪博格，要想想怎么弄死他们！”弗莱纳扯着豺狼人骗徒，向洞穴内层走去。 “脑灵之主，脑灵……不好吃，也不好玩。”骗徒玛斯纳不情不愿，似乎是被弗莱纳打扰到了进食的兴致。 “你懂个屁，说是布迪博格异变了，身上长了很多骨头，”弗莱纳说得兴奋，不小心从腋下窜出了寒气，冻得玛斯纳磕磕巴巴。 “骨……骨头？”玛斯纳显然对皮肉更加情有独钟，“那好像够你们吃了哦？” “当然！斗兽场之王给了老大一百个名额，这次老大就准备挑出一百个精锐，一百五十个精锐！灭掉藏书库！”弗莱纳慷慨激昂，不太会算数的样子，“芬特乌斯那只老狼不给我们豺狼人活路，我们完全可以换个地方生活？” “藏书库……可没有禁忌森林开心吧？书又不能吃？”玛斯纳依旧提不起兴趣，“再说了，我又不擅长搏斗，不用叫我去了。” “去了的话，一定会被那个擅长操纵心灵的混蛋附加一些‘杀杀杀’的念头在脑袋里，我不喜欢，别算上我。”玛斯纳说起了一只李阅还没有收录的豺狼人。 擅长操纵心灵？李阅听了脑沟一抽。 这也许会对“杀戮海蝶”的战术产生一定的干扰，而且似乎也不是豺狼人本身可以拥有的能力……看来这位曼德纳就是第四位被标记的豺狼人？ “说什么呢，难道你不是豺狼人精锐？像你，像我，艾拉纳，还有你最讨厌的曼德纳……肯定都要参战。”弗莱纳这一点倒是盘得很清楚，“跟我走吧，老大已经想好了，这次就要让我们豺狼人一家的财富翻倍！” 嗯？豺狼人一家的老大，跟自己想的一样？ 李阅听到这里颇感共鸣——他的打算就是这场梭哈，攒一波财富，然后等满月一来，去恶魔市集挥霍。 “翻倍？菜地的供给数量也翻倍吗？”玛斯纳还是更想要人皮，“菜都不够了，这次我们跑去仪式之间偷菜，也死了不少弟兄呢。” “这有什么？”弗莱纳不以为然，“只要有艾拉纳在，我们就可以找准仪式之间没人的时候进去偷菜……藏书库离仪式之间还更近呢……” “谁……叫我？”两只豺狼人说着，又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加入了对话，正是李阅才收录不久的那只眼魔豺狼人，也就是艾拉纳了。 “走走走，去血祭，老大有话要说。”弗莱纳见终于找齐了，拉着眼魔豺狼人艾拉纳和骗徒玛斯纳一起走向深层。 “好吧……”玛斯纳擦了擦嘴，走得靠前了些，不想再被弗莱纳的冷气击中。 “等一下，”艾拉纳却没有迈步，望向了一处空无一物的岩壁，“怎么……又是你？” 被看见一次，可以说是巧合；被看见第二次，还能混过去吗？ 李阅情知又被眼魔透视到，急忙优哉游哉地捡起了虫豸吃。 【恶意+444】 李阅心知不妙，挥动七条触手，迅速后撤。 第163章 你才轻浮 “有敌人？”弗莱纳与玛斯纳稍感错愕。 “咬我的豺狼人屁股……好奸诈，居然骗过了我？”眼魔豺狼人艾拉纳一边生气，一边付诸行动。 于是，最先追来的是艾拉纳的石化目光——一股石化之力蓦然射入土层，如同此前一样，激射土壤中游动着的线团章鱼。 这次李阅学乖了，逃跑的同时直接改变了触手的角度, 学着蛋蛋的样子弯成碗状，把吸盘朝外，吸净了石化目光中那晦涩难明的魔力。 当李阅把那股晦涩的魔力聚集在一条章鱼触手上，也发现自己可以像眼魔那样，随时射出石化光线。 “很方便呢……”李阅感慨“章鱼魔形”对恶魔图纸的贡献——即便是在土里，触手的移动方式也恰好是在身后，能够轻易帮李阅破解来自背面的攻击。 然而正这样想着，前方土壤突然寒气缭绕。 “从土里钻进来的？”弗莱纳确认没有可疑的魔物进入极寒结界, 此刻看艾拉纳的眼神也有一些鄙夷, “你怎么搞的？” 一边说着，弗莱纳一边在李阅面前十米附近布下了一层寒气。 倒是玛斯纳暂时没有追来，只用指甲划破了背后的人皮，颈毛也一下子窜了出来；扒下堕落贵族的人皮，像是在随手脱一件衣服。 “要是曼德纳在就好了，有了这个狗子，我就能看见土层里到底是什么了……”弗莱纳纯靠恶魔直觉释放极寒结界，短时间内位置的把控不太精确。 而这，也给了李阅一点点调整的空间——李阅前三后四分开了触手，连面前的寒气一同吸入了吸盘。 早先李阅也曾想过运用这种方法通过极寒结界，但是怕弗莱纳察觉，所以才选择了绕路，这下没有了隐匿行踪的限制, 当然要选择最快速的办法。 在冻掉了一条触手以后，李阅也成功在极寒结界上打开了一条通路, 破洞而出；同时，三条触手中分别吸收了三种力量。 石化、极寒, 再加上此前在土层中累积的毒素, 能喷射三发土弹。 “被它逃走了？”弗莱纳感知到极寒结界出现了漏洞，双臂一张作势欲飞，但在狭窄的洞穴通道内无法展开它那隐形的翅膀，急死了。 而身边一只狼爪按回了弗莱纳的胳膊——是穿上了魔狼战士的皮的玛斯纳。 “两个废物……”玛斯纳整个高大了一截，在岩洞的通道中甚至需要佝偻着腰才能勉强站立。 而他也没有站立多久——玛斯纳挥动狼爪，照着被石化土壤的方向，迅速刨洞追来！ 李阅倒是第一次见到魔狼战士刨洞——当初血河模拟战中，芬利就蹭刨洞去往钢铁城下，估计动作与现在一样。 算了算速度，李阅发现玛斯纳竟然没比自己慢多少，急忙六手齐动，向土层深处行进。 玛斯纳鼻尖抽动，气味越来越近，刨得自然也是更加用力；李阅情知这样甩不开玛斯纳，转换触手的位置，照着身后就来了一记冰弹！ 章鱼触手游过，土层中并没有产生通路，于是李阅这一弹直接爆发在了身后, 并没有对玛斯纳造成什么伤害, 只是形成了一块冻得严严实实的冻土而已。 “当！”狼爪触上冻土无能为力, 玛斯纳在冰层中抽动鼻子，咧了咧嘴，放弃了追击。 李阅借机拉远距离，终于逃到了眼魔豺狼人艾拉纳的视野之外，恢复自由。 重新回到岩洞，玛斯纳佝偻着身子穿着粗气——不是累的，是气的。 “走，我们去追，我骑着你……”艾拉纳招呼弗莱纳，准备祭出他们的经典组合——眼魔豺狼人加飞翔豺狼人的空中察地，追李阅到天涯海角。 “老大不是要血祭么？还追个屁。”玛斯纳觉得丢脸，对着弗莱纳和艾拉纳呵斥，“一会儿谁也不许跟老大说刚才的事，明白了吗？” 弗莱纳的极寒结界无用，艾拉纳更是在第二次才确认了入侵者的身份，此刻当然都不敢辩驳，默认了玛斯纳的安排——毕竟谁也不想被“老大”咬上一口，那可是会断脖子的。 “什么东西……是芬特乌斯新找来的帮手？”艾拉纳嘀嘀咕咕，“他们魔狼一族，又要跟我们豺狼人一家开战了？” “什么时候没在开战呢？”弗莱纳挠了挠腋下——无处可飞的它有点痒。 “我觉得还是告诉老大比较好，毕竟这个魔物……以前我们都没看过，或许是新的敌人？”艾拉纳还保留着一丝守卫的危机意识。 “那你说，讲得仔细点，反正只有你看到了。”玛斯纳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你说吧！”艾拉纳想明白了，谁第一个说，谁就要率先承担老大的怒火。 “别客气……你说吧……”三只掌握着恶魔遗物的豺狼人推推搡搡，向洞穴深层的豺狼人祭坛走去，参加血祭。 …… “什么时间了？多久了？”树上，一颗蛋把细碎的颗粒铺到自己的影子上。 “才过去一半，还有一半。”影子也摆字对话，“你问了十次了，能不能少问问？这样会显得你很轻浮。” “轻浮？我超重的好吗？你才轻浮。”蛋蛋扭了扭身子，想要砸在树上弄点动静出来，却被影影牢牢固定住了。 “不要闹，你这样会坏事的。”影影义正言辞，“到底还想不想打杀戮杯了？” “想打，可是皮痒，你帮我扭扭。”蛋蛋提出了自己的诉求，影影迫于无奈，只得扭杀了一番，微微扯得蛋蛋变形。 “等一下，他回来了。”影影率先感应到了树下影子的移动，恰好那一小团黑影也飘回到了树上，正是李阅。 “怎么样？”“能动手了吗？” 影影与蛋蛋问法不同，但问的是一件事。 “还不行，还要等等。”李阅传念，“我还需要多点时间，上来告诉你们一下。” “朋友，不守诺言是很不礼貌的行为。”蛋蛋一听就不乐意了，“有什么比诺言更珍贵呢？” “怎么回事，进展不顺利吗？”影影蹭了蹭李阅，安慰李阅。 “进展还不错，已经完成了五分之三，但我被发现了。”李阅如实汇报，“只不过还有一只豺狼人比较特别，我还需要看一下，所以也许你们需要再多等待一会……” 李阅说的是那只能够操控心灵的豺狼人曼德纳——豺狼人一家不断刷新着李阅的认知，当遇到了这只很可能对脑灵最具威胁的家伙，李阅觉得最好还是完成对它的收录，不然等到了斗兽场中，可就没有时间再调整战术了。 回来的路上，李阅就是在纠结要不要重新潜入洞穴深处——想来想去，想要了解豺狼人一家的话，应该找不到比这次“血祭”更好的机会了。 而且豺狼人一定想不到，刚刚被赶走的章鱼线团，会还个身份卷土重来。 “需要帮忙吗？”影影列了一行字。 “等一下，这件事还没有确定吧？”蛋蛋还是不情愿多在树上等一阵。 “还没确定，这是商量。”李阅先答蛋蛋，再转向它的影子，“而且要你们帮忙……两件事。” “第一件事，你们要确保那个‘哈耶纳叔叔’……不会回到这洞里。” 李阅准备幻化成哈耶纳进入洞穴，找个角落缩一缩。 “确保？可以杀掉吗？”蛋蛋本来还不满意，但一听说在外面有事做，马上换了个态度。 “只杀掉哈耶纳的话，可以。”李阅放宽了要求，“最好无声无息，做得到吗？” “可以，现在就杀吗？它就在7点钟方向，三里的距离。”影影对附近的豺狼人行踪了若指掌。 “不是现在，假如它要回洞穴的话，就杀。”李阅碰了碰影影，影影颤了颤。 “第二件事，你在这里，能探测到洞穴最内部吧？”李阅向影影确认。 “可以。”影影微微扩张。 “那你跟着我的影子，等我的暗号，一旦我发出暗号，就执行撤退策略。” “暗号是？” “这样……”李阅幻化成哈耶纳的样子，平直地侧伸右手，然后孔武有力地挠了三下头。 “好。”影影确认，将李阅影子的形状变化牢牢引入意识中。 “记得，撤退策略不变，暗号一来，你们就执行。”李阅叮嘱道，“‘他’会想通的，你们客气点……” 李阅说完，轻声练习了一番豺狼人的发声，然后桀桀笑着跳下了树。 而李阅刚刚落入树下，洞穴中突然传来了叽叽嘎嘎的豺狼人嚎叫声，像是某种呼唤。 第164章 血祭 “快快快！要血祭了！”看到哈耶纳跑入洞穴，洞口的豺狼人青壮连声催促，并投来艳羡的眼光，“哈耶纳老大……如果有什么好处，记得想着我们嗷！” “嗷。”哈耶纳桀笑点头，迅速向洞内跑去。 李阅已经探过一次，此时对洞内的通路了若指掌, 很快跑进了内层的大岩洞——岩洞正中有一座豺狼人狼头堆砌的祭坛，祭坛正中躺着剩下的几个堕落贵族，旁边围绕着数百豺狼人，几乎站满了整个岩洞。 此时此刻，几乎所有豺狼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祭坛旁，没有注意到大岩洞的入口旁，多了一只沉默的豺狼人猎手；只有弗拉纳和玛斯纳端坐在大岩洞的高台, 目光来来回回扫视着同类, 依旧表现出警戒的姿态。 高台之下是豺狼人的王座, 此刻，一只比魔狼战士还要高大的豺狼人正坐着，双手拄着一把遍布狼牙的巨棒，微微打着瞌睡，当然就是豺狼人的首领了。 李阅微微发散感知，自然察觉得到巨棒上嵌着的全是“魔狼之牙”，猜测这位首领应该是杀了魔狼一族的不少要员，才炼成了这么一个巨棒。 王座旁，换回了堕落贵族皮肤的玛斯纳站在左侧，右侧则是一只佝偻着背的老豺狼人，拄着一根拐杖——拐杖上不像豺狼人首领那样嵌满魔狼之牙，而是微缩的狼头骨。 显然，能被豺狼人首领的左膀右臂当做是武器, 这位狼头骨的主人生前……也一定地位显赫。 豺狼人一家都喜欢用魔狼一族的遗物当装备？难怪魔狼一族要天天对他们喊打喊杀了——李阅腹诽。 不过李阅也觉得奇怪——芬利的遗愿不是不允许骷髅进入禁忌森林么，那豺狼人一家的骨头武器怎么没被碾成骨粉？ 难道都是恶魔遗物？ 【解析中……33%……】 微微带着疑惑, 李阅将意念聚焦在王座旁那只老豺狼人身上，开始收录, 然后蓦然发现……老豺狼人的背后, 披满了人皮！ 得，还真是披着人皮？瑞德寇特预言的是这只？ 李阅收敛动作，尽量不引起老豺狼人任何程度上的注意，默默思索这堆人皮是干什么用——难道跟“奴隶主”博德科利一样，都是老豺狼人的奴隶？ 同时，李阅也不由自主地分出一道意念探向岩洞正中的祭坛，并没有从中感受到什么魔力，也就知道其与藏书库的灵魂祭坛不同，也许只是个摆设？ 【解析中……45%……】 等待片刻，大岩洞中聚集了约有二百只豺狼人，高高低低排排站着；王座上的首领也终于起身，举起了手中的巨棒。 “血祭开始……”伴随着首领的巨棒举起，老豺狼人也举起了骨杖高呼，继而身边的豺狼人猎手与青壮们都举起了右手。 李阅当然也不例外，全身绷紧，右爪向上。 “啪！”老豺狼人的骨杖向下，祭坛上的几位堕落贵族被全部拍碎，溅出了一个狰狞的图案。 那图案不断铺陈、延展，所有的豺狼人也都将目光聚向了祭坛正中；当血图静止时，老豺狼人骨杖泛起魔力的波动, 紧接着将那狰狞的图案举了起来？ “我看见了……豺狼人一族……的未来……”老豺狼人看来是祭司一类的角色，解析着那团图案的含义，“未来……豺狼人一族将……吞噬‘知识’！” 在老豺狼人的骨杖勾勒下，血迹拼凑成了豺狼人人头的模样，张开血盆大口，目标是一本方方正正的书籍。 李阅严肃怀疑这图案是老豺狼人硬画上去的。 与此同时，蓦然一股杀戮之意侵入了李阅的脑海！ 李阅一惊，却是不由自主地如同其他豺狼人一样，高举双手，仰天长嚎！ 刹那间，豺狼人四望，似乎是在寻找着敌人；李阅也左右看着，差点要唤出装订线绑住自己，从而抵挡那发自内心的杀意。 而李阅一动念，“脑灵脑垂体”便散来一丝凉意，消去了李阅的心火。 【恶意+444+244+144……】 恶意逐渐递减，李阅勉强把持住了自己，也明白了啥叫“小心披着人皮的狼”——要是忍不住在这里动手，前功尽弃不说，还很可能折在这里。 李阅暗叫侥幸，却又怕麻烦纷至沓来。 接着，血图化作血雨，撒在每一只豺狼人的头顶，李阅顿感杀戮之意不断膨胀，但已经能够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待岩洞中豺狼人一家的狂热了。 这……就是操纵心灵吗？李阅对那老豺狼人的兴趣更浓厚了些，暗自体悟片刻，觉得藏书库的脑灵们可能都无法抵挡这种心灵入侵，包括布迪博格在内。 难怪要小心。 【解析中……61%……】 “豺狼人一家，将要有新的领地！”豺狼人首领高呼，“我们……即将参战杀戮杯！” 李阅没想到正好赶上豺狼人一家的参战官宣，心说这次收获颇丰，甚至可以直接听一听豺狼人首领如何安排这场战斗。 “取胜之后，我们将在藏书库占有一席之地，不需要再跟狼崽子们抢食了！”豺狼人首领似乎完全没有思考过“落败”的可能性，俨然把战前动员做成了荣誉典礼，“从此以后，狼崽子们吃虫子，我们吃人！” “嗷——”豺狼人们更加狂热。 “我将先挑选一百个最强壮的勇士，与我一起，迎接这场荣耀……”豺狼人首领终于切入正题，开始挑选参战的豺狼人。 而李阅听到“荣耀”，甚至有点怀疑自己走错了片场，来到了纯血恶魔的领地——一边解析着老豺狼人，李阅也一边观察被豺狼人首领点到名字的“勇士”们。 弗莱纳、玛斯纳与艾拉纳当然在列，早早站到了首领的身边；老豺狼人的身份也与此前几只精锐豺狼人提到的“曼德纳”重合，一同入列，成为了最核心战斗小组的其中一员。 一百只豺狼人队伍的大概构成……也在首领公布名单时被李阅观察了一遍——豺狼人猎手大概占到了九成，剩下的一成才是豺狼人骗徒，倒是与预想的差不多。 至于豺狼人一家到底会拉来多少兵力参加杀戮杯，李阅还不是很确定。 也是在公布名单时，李阅完成了对老豺狼人曼德纳的解析，知道了它操控心灵的能力源自何处——这是一只有“诞生志”的豺狼人，而且寿命远超豺狼人的200年，达到了千年的级别…… 此刻再看曼德纳老迈的样子，李阅甚至有点怀疑它才是豺狼人的真正的“老大”，而王座上的那巨大的首领……只是它的肌肉，单纯负责战斗而已。 曼德纳是豺狼人骗徒出身，它的心灵能力则来自于手中的恶魔遗物“欺瞒之杖”，也同样利用了欺骗之杖的能力，完成了恶魔遗物与自身的绑定。 再想深一层，李阅觉得弗莱纳、艾拉纳与玛斯纳的恶魔遗物……可能都被曼德纳“欺瞒”过，以至于成为了超脱于豺狼人本身的“新存在”，获得了畸形的力量。 只是不知道这些已经被欺瞒之杖“绑定”过的恶魔遗物……能不能抢过来。 有了“欺瞒之杖”，曼德纳可以针对不同的目标族群施展不同的心灵能力，就像是刚刚的“杀戮欲”；而也正因为那魔法是针对豺狼人而施展，所以李阅才有了抵抗的机会，没有直接被激得动手。 至于曼德纳背后披着的人皮，李阅依旧不确定是某种恶魔遗物，亦或只是装饰用。 但这不影响李阅的判断——这老豺狼人要先杀掉才好…… 在恶魔图鉴中钻研了片刻，李阅做出决定——也许是现在，也许是在斗兽场中，都要先杀。 “下一位，哈耶纳！”在一片豺狼人叽叽嘎嘎地叫声中，王座上的豺狼人首脑点到了哈耶纳的名字。 而李阅当然早有准备，复刻了哈耶纳的张狂步伐迈向高台，走过豺狼人让开的通路。 “哎哟，我们有口福了……”站去参战的队列中，李阅饰演的哈耶纳咧咧嘴巴，透露出无限渴望。 第165章 我！超！好！吃！ 步入队列的豺狼人个个神气，说一句话便等豺狼人首领公布下一位，所以没什么给李阅飙戏的空间，说上一句对白就够，站着即可。 而李阅模仿得惟妙惟肖，用的又是哈耶纳的原版对白，所以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老老实实地缩在了边缘，解析起了豺狼人首领——只要收录了这只巨型豺狼人，今天的任务就算圆满完成，可以撤退了。 可就在李阅将意念包裹住豺狼人首领时，愕然发现……居然没有反应？ 就跟解析一株野花，一棵死树那样, 恶魔图鉴没有弹出任何提示信息。 李阅不明所以，一开始还以为是恶魔图鉴出了问题，不由得往内圈蹭了两步；李阅一动，艾拉纳也很快注意到，扫视过来。 【哈耶纳……想接近老大……？】 豺狼人的“行动预判成功率”在80%左右浮动，李阅当即不敢乱动，抠了抠牙缝——不愧是豺狼人一家的侦查员，这点小动作也被它看在眼里…… 见哈耶纳动作自然，艾拉纳也转移走了目光，时时刻刻注视着场中的一切变化；而李阅依旧没有收到“解析中”的提示，不明所以下，心中升起一个可怕的想法。 难道……豺狼人首领……不是活物？ 毕竟恶魔图鉴可是连现任城主、魔王导师都能解析的存在，结果现在竟然没办法收录豺狼人一家的首领？ 李阅感知着那巨型豺狼人强健的体魄和肌肉，怎么也想不出为什么会有这种诡异的发展；想了半天，李阅还是重新将意念聚焦在心灵豺狼人曼德纳身上，不确定是不是“欺瞒之杖”造成了眼下的情况。 而就在李阅疑惑时，第一批的“勇士”也已经挑选完毕——哈耶纳是第83位被叫到高台的豺狼人，接下来首领又宣布了十来只，血祭即将进入下一个流程。 那些没被叫到的豺狼人当然有些不平不忿，尤其是只差几个名额没有入选的，正在底下抓耳挠腮, 虎视眈眈盯着台上的，李阅甚至还收到了几只豺狼人猎手的恶意。 窃窃私语中，那些豺狼人知道斗兽场之王也许会为豺狼人一家开后门，参与的勇士数量并不绝对，他们依旧有机会，才重新放宽了心态。 “接下来……我的勇士们……你们将接受豺狼人的‘赐福’……”豺狼人首领拉长了声音，气氛烘托到位，王座旁、高台上的豺狼人们扬天怒嚎。 等一下，赐福？ 李阅没想到豺狼人一家也兴这个，见曼德纳再度举起了“欺瞒之杖”，想了想，知道差不多是时候离开了——即便还没有搞清楚豺狼人首领为何不被收录，但至少搞懂了心灵豺狼人的秘密，能列一个优先级出来了。 至于豺狼人首领的事……又岂能万事皆遂吾愿？ 见好就收，离开也要坚决。 想着，李阅趁豺狼人一家举臂高呼的时候，平直地侧抬起了右臂，然后，狠狠挠了三下自己的豺狼人脑袋。 地上影子相连，似有一瞬间淡了一下, 李阅就知道影影收到了。 血雨止息，“欺瞒之杖”上开始涌现出大股魔力；李阅也学着其他豺狼人的样子，高举双手拥抱魔力，心里却叫着蛋蛋与影影快点行动。 然后是地动山摇的一声轰鸣。 像是山被打了一个窟窿——洞穴中的所有豺狼人都感受到了一股震动，紧接着洞内土石簌簌落下，遮蔽感知。 “嗷——”豺狼人们先是一愣，互相对视后扬天长啸，确认敌袭。 豺狼人首领怒目而视，却没有进一步的反应，直到心灵豺狼人曼德纳的法杖拄地，豺狼人一家群情激奋，豺狼人首领才一声怒嚎，领着崽子们轰隆隆地向洞外跑去。 “胆敢扰乱血祭……”“杀掉——”“吃掉！吃掉！” 李阅也急忙汇入豺狼人的洪流，同时也注意到，飞翔豺狼人弗莱纳、骗徒玛斯纳和眼魔豺狼人艾拉纳一瞬互望，脑海中都浮现了刚刚游荡在土层中的那只章鱼。 而假如李阅看得到洞外的情况的话，他可以看到洞口有一颗蛋，正把细碎的颗粒凝成喇叭的形状…… 它高喊了一声…… “我！超！好！吃！” “来了吗？”蛋蛋分了些颗粒，在自己的影子上摆字。 “来了。”影影一直监控着豺狼人一家们的动向，而在二魔对答之间，已经有外围的豺狼人跑到了树这边。 就在刚刚，影影扯紧了蛋蛋，一记蛋锤砸入洞穴，直接在入口上面砸了个大洞；原本的洞口被封死，内部的豺狼人只能从上方的大洞涌出，奔向两位恶魔之子。 像是捅烂了一个巨大的马蜂窝。 至于“哈耶纳叔叔”……此时已是树下的一蓬狼毛，连皮带肉都已经被蛋蛋吸了个干净，尸骨无存了。 “我们的朋友呢？”蛋蛋问起了李阅。 “找不到了，已经潜入了地底。”影影也一直关注着李阅的影子——在某处转角，堕在艾拉纳身后的李阅突然消失不见，融入了地面的土层。 “那到我们了哦？希望豺狼人一家够力气……”蛋蛋扭了扭，开始向禁忌森林的边缘滚动，“方向你帮我看着点，我们的汇合点……” “汇合点在月光小径。”影影对李阅的计划了然于心，“你跟着我走就好了……” 李阅的撤退计划很简单，就是让蛋蛋和影影造出点大动静，拉稳豺狼人一家的仇恨，然后分头脱出。 这也是在蛋蛋强烈要求之下想出来的计划——毕竟这颗蛋这一趟没怎么挨打，早就蛋壳痒痒。 蛋蛋和影影逃得不紧不慢，没过一会儿便被外围的豺狼人追上；可蛋和影子都没有停留，碾断了几只豺狼人的胳膊腿，穿行禁忌森林中，无比写意。 但很快，豺狼人一家的精锐开始从洞穴冲出，天上也飞起了一只豺狼人，正是弗莱纳——弗莱纳提着艾拉纳，把眼魔豺狼人放在了背上。 艾拉纳肩膀上的眼魔牢牢锁定了蛋蛋与影影的逃跑方向，为弗莱纳指出了目标所在。 “来了来了……”蛋蛋与影影意识到豺狼人一家精锐尽处，都难掩兴奋。 可正在蛋蛋与影影期待厉害的对手时，一旁的树突然抬起了树根，绊在了蛋蛋的行进路上，抽得它像脱落一样转了一圈。 “我说过了……我会看着你们的……”守林人从树中走出，气势汹汹。 “哦哦哦舒服……”蛋蛋悄悄对影影列字。 “为什么……明明说是观察并学习……为什么你们会攻击豺狼人一家？”守林人望着后面不断逼近的豺狼人一家，质问蛋蛋与影影。 “关你个树墩子事，再来呀！”蛋蛋高呼，转成了一个陀螺，冲向守林人的身边，只想让他再来一鞭子。 “我们在学习……赛跑。”影影也同时摆出一句话，顺便帮蛋蛋提速。 守林人没想到恶魔之子们如此无法无天，看到自己拦路居然还敢攻击，急忙唤出更多树根结成一张大网，企图拦住扑面而来的蛋…… 对于守林人来说，维护禁忌森林的平衡至关重要，有族群纷争的话，第一时间解决也是他的职责。 只砸一个洞，杀了一只豺狼人猎手的话……守林人觉得凭自己的面子，能够平息这场小小的骚乱。 可是当树根的网被影子切断，蛋蛋高呼着“来追杀老子吧”冲过守林人身旁时，守林人才觉得……恶魔之子们足够头痛。 然后就是大队豺狼人奔过守林人的身旁，带来了浓重的血腥味与无尽杀意；空中亦有一道粗壮的石化目光，射向那正旋转前进的蛋…… 守林人捡起地上被影影刺断的树根，抚了抚根系的裂口，忽然不想阻拦恶魔之子了——就这么被他们逃掉的话……也许骚乱能少一点。 第166章 恶魔之间的和气 “怎么样，刚才我说得够客气吗？”蛋蛋旋转着，在影子上洒下颗粒，“我们的朋友说……守林人一定会被惹出来，要我们到时候‘客气’一点……” 颗粒随蛋蛋的滚动而漂浮，拽成了一道拖尾，无需豺狼人们动用嗅觉, 就能轻而易举地把握到两位恶魔之子的逃跑路线。 “应该够了我觉得，之前我们的‘朋友’……说话更嚣张呢。”影影莫名想起了当初李阅对波什宣告死亡判决时的语气，觉得刚刚与守林人对话时算是很礼貌了。 蛋蛋与影影对话间，石化光线自空中而来，击中了陀螺一般旋转的蛋——蓦然间，蛋蛋顿了一顿，化作一颗石蛋, 连带着周围的地面都被石化了。 可也就在眨眼间, 石蛋现出裂缝, 蛋蛋破石而出高高跃起，跳着继续逃。 “唔……这是石化？不太好玩。”蛋蛋评价着艾拉纳的石化目光，“连老子的壳都破不进，还不如刚刚那一鞭子。” 蛋蛋变说边逃，趁机用颗粒拖尾扫了扫，没找到守林人的踪迹。 “诶？守林人呢？怎么不追了？我们太客气了？”蛋蛋有些怀念。 也趁着蛋蛋被石化的一瞬，有豺狼人猎手追得近了些，一口咬在了跃起的蛋蛋身上！ “咔……”牙齿断裂，蛋蛋重重下落，打掉了豺狼人猎手的下巴。 “咯咯咯……”蛋蛋觉得好玩，想要再逃慢点，却被影影揪着提了速。 “要玩在杀戮杯上玩，我们要尽量显得弱一些。”影影刚刚才刺破了守林人的树根网，此刻说这话其实不太合适。 蛋蛋却没工夫理会影影，因为那个会飞的豺狼人，此刻正带着眼魔豺狼人一起扑击；而他手上两点寒芒如同星光般刺眼，寒气扑蛋。 影影自然感应得到天上有两只被自己标记过的豺狼人, 突然问了蛋蛋一句：“上面这两只厉害，要不要砸一下？” 影影是想借机判断一下精锐豺狼人的强度。 蛋蛋当然无比欢迎——于是，那地上蹦蹦跳跳的蛋突然跳得老高，窜向了空中的那两点寒芒。 似乎是没想到地上这俩东西会突然反击，弗莱纳与艾拉纳先是一愣，才一个拎着两把匕首加速，另一个换过了金色的瞳孔，射出了昏昏黄黄的光线。 “叮！”匕首的冲击与寒气落在蛋壳上荡起涟漪，话昏黄色的光线也完全命中，冲得蛋反弹了回去。 耳中听着那“蛋”发出呻吟，眼见它重新被打落地上，弗莱纳与艾拉纳冒出了同一个疑问——这是什么魔物的蛋？怎么这么硬？ “还不错还不错……”蛋蛋呻吟着，重新滚动，有些想央求影影再来一次。 “朋友，你的方向错了。”影影扯着蛋蛋倒着走。 “嗯？滚错边？怎么会？”蛋蛋才反应过来刚刚走反了方向。 “应该是那道昏黄色的光线的效果，会让你颠倒方向。”影影的知识与战斗经验都相对丰富，很快有了推测，“还好有我。” “啧啧, 但还是没有那两鞭子带劲……”蛋蛋对守林人回味无穷，“这家伙去哪里了？” 影影也是一样好奇。 “该不会真像他说的……过了气头, 就不会理我们了？想通了？”影影感慨——那家伙是怎么猜出来的？什么时候我也才能做到这样？ 此时，尽管两位恶魔之子还不确定，但守林人已经放弃了对它们的追击，甚至还想帮它们快点逃出禁忌森林——阻拦的话十分困难，不仅会伤到不少树木，更容易伤到与恶魔之子们的和气…… 况且，拦着它们干嘛呢？ 是嫌禁忌森林里面还不够乱，麻烦还不够多？ 阻得久了，惹来林子深处的芬特乌斯的话，局面会更加复杂…… 只要它们的的确确是在离开，就谢天谢地了——守林人站在树上，心里默默地为蛋蛋与影影加油鼓劲。 于是蛋蛋与影影再逃半程，趋近于禁忌森林的边缘——路上，有14只豺狼人猎手付出了牙齿或者是爪子的代价，都没有在蛋蛋身上留下伤痕。 弗莱纳和艾拉纳更是变着花样地自空中向下攻击，用尽了浑身解数。 弗莱纳时而双匕合并猛击，时而布下重重极寒结界，但都丝毫起不到什么干预效果；而各种颜色的光线从眼魔的瞳孔中射出，除了打得禁忌森林草屑翻飞以外，还搞得艾拉纳神色枯槁，再也没有更多了。 弗莱纳的“极寒”对蛋蛋来说就是日常，所以压根没有感受到太大变化，倒是艾拉纳混乱、虚弱和爆炸效果的光线给它提了提神，但见艾拉纳魔力干涸，整个逃脱过程……还是渐渐地走向无趣。 但是当面前终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豺狼人身影时，蛋蛋终于又来了兴致。 “喂，那家伙，提着狼牙棒的，看见了没？”蛋蛋颗粒乱摆，指了指森林边缘的豺狼人首领和它的狼牙棒。 “是我带你来这里的。”影影很为蛋蛋着想，因为每次遭受重击，影影都能享受到蛋蛋的快乐，也能分享到散溢的魔力。 “撞过去？”蛋蛋开始旋转。 “小心点，他旁边那个豺狼人……很奇怪。”影影用箭头指了指豺狼人首领身旁的曼德纳。 “比我还奇怪？”蛋蛋已经清楚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中的定位，并且学会了开玩笑。 “没你这么欠打……”影影一阵伸缩，像是一根弹簧一样，将蛋蛋弹射去了豺狼人首领的面前。 豺狼人首领也早早做好了挥棒准备，但身后追着的豺狼人猎手们……却没有闪避，不知道是完全不怕死，还是确信首领不会挥棒把蛋蛋轰向自己。 然而就在狼牙棒即将命中蛋蛋的瞬间，蛋蛋与影影清清楚楚地听到，首领身旁的老豺狼人说了一句话。 “我们的血祭……正好还缺一样有分量的祭品。” 影影也想不清楚在这一瞬间，老豺狼人是怎样说出这么多话的，但的确是清清楚楚听到了。 时间再动，狼牙棒命中蛋蛋；与此同时，老豺狼人手中的法杖泛动魔力，为空气铺上了一层兽皮。 那兽皮像是一张帷幕，在蛋蛋的身后扯开——空气被割裂后，现出了另一个空间。 豺狼人一家血迹的祭坛！ 祭坛正出现在了蛋蛋的身后！ 李阅一定想不到，瑞德寇特的那句“小心披着人皮的狼”，会在影影和蛋蛋身上应验。 “不要！”守林人的声音在森林中响起，但无济于事。 “轰！”狼牙棒击中蛋蛋，打得蛋壳凹陷，似乎下一秒……就要被打落到祭坛上！ “不许动。”影影也察觉到了事态的异常发展，使出“缝影”。 大地开裂，蔓延去向蛋蛋身后的那层幕布；幕布中的祭坛下陷一格，等待蛋蛋落座。 第167章 欺瞒与换位 即便影影全力拉着，蛋蛋还是不由自主地向幕布处滑去。 空间似乎被“欺瞒”，在影影身后与祭坛发生了重合。 场面变成了影影与豺狼人首领较力——只不过在“欺瞒之杖”的作用下，首领的双臂蓦然膨胀，似有无限巨力，见稍有僵持，便又是一记狼牙棒落在蛋蛋身上。 蛋蛋爽到呻吟, 影影吃力，蠕动不停。 随后，影子开始崩裂，其速度远远超过了幕布与大地的崩坏速度——扯在禁忌森林与豺狼人洞穴之间的淡影不堪巨力，也超出了它的拉伸范围，蛋蛋落去祭坛一事，似乎已无从阻挡…… 见状不妙, 守林人的无数藤蔓自树下伸出, 扯向了空中那颗蛋；曼德纳则哼了一声, 分出了一部分魔力，以魔法混淆了守林人的感知。 藤蔓被骗得乱颤，再也找不到方向。 “这颗祭品……归豺狼人一家了。”豺狼人首领冷冷地说。 “它们是恶魔之子！”守林人大叫提醒，希望豺狼人一家能够体会自己的良苦用心。 “正好我们还没献祭过恶魔之子……”豺狼人首领嚎叫一声，“只可惜不是芬特乌斯的儿子呢……” 豺狼人首领的第三击即到，无疑将把蛋蛋打入祭坛，而也就在这时，沉默许久的影影终于在地上铺开一行字。 “蠢货，献祭你自己的豺狼屁股吧。” 紧接着，蛋蛋的位置瞬间被一簇怪人替换，幕布前宛若开了一朵花——人花。 无头怪人、狗怪人、阿米怪人……一起鼓胀，拥抱去了豺狼人首领的狼牙棒；蛋蛋则直接被影影换到了豺狼人首领与曼德纳的后方，换出了禁忌森林！ “嗯？”老豺狼人满脸疑惑，当狼牙棒已经收不回，狠狠地印了上去。 “哈？哈！”守林人欣喜若狂，因为他感知到森林里少了一只恶魔之子，那个原本会被豺狼人一家当做祭品的恶魔之子。 原来刚才在与豺狼人首领较力时，影影为了确保能够顺利逃出, 早用影子探出了禁忌森林，并从影空间中拿出了自己的恶魔遗物。 作为血河模拟战后收入囊中的怪人拼图，影影早已把玩得熟练，在学了“晋级学”后，更是直接开发出了“换位”这种玩法。 平日里，影影就用八个怪人分布八方，不断转换位置，从而拉伸、锻炼自己的体魄。 这次逃到禁忌森林边缘，见到了虎视眈眈的豺狼人首领与曼德纳，都是被特别标记过的特殊豺狼人，影影当然不放心，也就提前留了一手，现在则派上了用场——怪人拼图被狼牙棒打去祭坛，影影与蛋蛋瞬间脱出。 而仅仅这样还不算完。 影影在收回了控制着怪人拼图的影子时，还为它们加持了一丝冲力，反向加速！ 于是幕布中的祭坛被八个怪人砸得四分五裂，怪人们也头破血流、手舞足蹈着，开始在岩洞中乱窜。 破裂的幕布依旧存在, 豺狼人一家看得到怪人们的一举一动——只见狗头怪人好像闻到了什么, 可能是豺狼人崽子们的味道, 于是带着剩下七位飞速跑去侧洞…… “不好！”曼德纳向空中的弗莱纳和艾拉纳嚎了一声，两只豺狼人率领豺狼人猎手们急速折返。 而曼德纳本豺狼人见蛋蛋与影影逃出了禁忌森林，似乎没有了要追的念头，与豺狼人首领一起转向身边的一棵大树。 “它们是恶魔之子？你知道什么？”豺狼人首领狼牙棒拄地，问守林人，“恶魔之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是在封闭战训？” 守林人望向豺狼人首领身旁的老豺狼人，思考片刻，方才回答。 “不知道，我只知道……魔狼王的儿子也参加了封闭战训。”守林人点到为止，只想快些平息这场骚乱。 听到这句，曼德纳想了很多，豺狼人首领则望了望禁忌森林的深处，眼中燃起一道战火，但是什么也没有说，默默地与老豺狼人一起，回去那狼嚎声渐渐激烈的洞穴。 守林人终于卸下了萦绕心头的紧张，突然也期待起了杀戮杯的第四场——恶魔之子们“观察与学习”的时机过于巧合，也许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与那个欧基布基有关？ 斗兽场之王……觊觎禁忌森林和藏书库的权柄？ 可惜职责在身，没有办法亲临现场去看呢——守林人默默想道。 …… 朦胧月光中，一颗蛋正滚向月光小径，一步三回头。 “你东西掉了，不回去找吗？”蛋蛋还没玩够。 “不急，慢一点。”这种耐心，是影影在血河中从李阅身上学到的，“反正杀戮杯上还会见面，到时候我要它们全吐出来。” “行吧……嘿嘿。”不断回味着狼牙棒带来的冲击，蛋蛋对这一趟出门的后半段行程十分满意。 不多时，蛋蛋与影影来到月光小径，被土下突然冒出来的章鱼头吓了一跳，正是李阅。 “还顺利？”蛋蛋与影应耗费的时间比预期得久，李阅也发现影影有些斑驳，便关切地问了一句。 影影没说什么，蛋蛋大叫“舒服”，然后加油添醋地把二魔逃出时的追逐战讲了一通——最后，蛋蛋着重提及了豺狼人首领的狼牙棒，表示杀戮杯第四场的时候一定要再尝尝。 “首领的一棒，和加拉瑞克的一棒，哪个舒服？”李阅没想到豺狼人一家竟然全家出动，借机正好可以比对一下豺狼人首领的力量。 “差不多，但我觉得豺狼人首领的潜力更大，一棒比一棒舒服。”蛋蛋诚实地说。 李阅却怀疑蛋蛋的感知未必准确，也许受到了曼德纳的“欺瞒”，也许有守林人的阻挠，所以没有尽信。 “所有的细节，都给我讲一遍。”回去藏书库的路上，李阅从头到尾“补完”了自己错过的一幕幕，了解到了弗莱纳、艾拉纳的完整战斗方式，也对曼德纳的手段和豺狼人首领的力气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 总体来看，最棘手的还是曼德纳的“欺瞒之杖”，假如没有这个变数的话，李阅甚至觉得原本的计划差不多就足以屠戮豺狼人一家，而现在嘛……当然需要调整一下战术，也需要给“杀戮海蝶”进行一些针对性的优化。 此刻，再回想起之前门托的疑问，李阅觉得说“摧枯拉朽”是有些狂妄了——毕竟是禁忌森林的第二大势力，应该是“有先有后，削筋剥骨”才对。 就从心灵豺狼人曼德纳开始，一个个抽尽豺狼人一家的骨干……这样的话，到最后就算有将近一百只豺狼人猎手和骗徒，对于“杀戮海蝶”来说，也只是剁肉而已。 一路盘算，李阅与蛋蛋和影影回到藏书库，匆匆跟守在门口的加拉瑞克打了个招呼，顺便让加拉瑞克砸了蛋蛋三次以后，便钻入了藏书库的上层岩洞。 然后，李阅就看到了一封信。 信封上的落款是一只苍蝇。 第168章 展信悦 李阅心想正好——去了禁忌森林一趟，对杀戮杯心中有数，正好是时候跟欧基布基谈谈这一场怎么打。 “主人，您回来了……”信当然是直接投递到布迪博格这里，所以祭坛旁边也飘着曾经的脑灵之主，外加藏书库的左右护法露露与飞飞。 两只米尼米妮各自掐着一个无头苍蝇，满头大汗地跑来邀功：“哥哥, 按照你说的，闲杂魔物勿入，可这两只苍蝇送了信还鬼鬼祟祟，被我们杀掉了。” 能伸长手臂的米尼米妮捉起苍蝇来，比上虎斑壁虎也不遑多让，李阅十分欣慰——望着被恰到好处切下头的苍蝇, 李阅怀疑露露与飞飞的剑法已经到了非凡造诣。 “信，打开吧。”李阅像是踩豆般踩扁了两只苍蝇及其遗首, 示意布迪博格读信。 展开信件，又是一连串的魔法苍蝇爆裂，留下了欧基布基的信息：“第三回合，把战场交给豺狼人一家，第三回合才可以出手杀掉它们。” “阅后即焚……”像是上次一样，信件变成了邀请函，脏兮兮的。 李阅却是一乐——对于“先挨打再反转”这个套路，欧基布基还真是百玩不厌，一定是想前两回合吸收大量赌注，最后腰包鼓鼓。 而这一次，李阅却不打算按照欧基布基的节奏来——今晚的观察与学习中，李阅充分发现了豺狼人一家不可小觑，尤其是掌握着“欺瞒之杖”的曼德纳，很容易会为这场杀戮杯增加很大的变数。 如果给它们足够多的时间与机会，一旦藏书库一方陷入劣势了的话，可能就再也没法反转战局了。 “来，左护法，帮我写封信。”李阅招呼露露, 露露眼睛一亮，喜滋滋地靠了过来。 靠近的同时向远处一伸手，露露从岩洞的杂物堆里拽来了羽毛笔和破烂的信纸，端坐在澡池旁边铺开，写起。 “展信悦……”李阅念，露露写，“第四场，我们第一回合就会杀光豺狼人一家……” 李阅信才写到一半，影影与蛋蛋都有点被触动到，各自有了些许反应。 “果然……这个疯狂的家伙……第一回合就要杀人全家。”影影微微鼓胀，更加期待了起来。 “真的吗？第一回合……？不慢一点吗？”蛋蛋怕一回合结束有些不过瘾。 “记住，是第一回合，剩下的随便你。”李阅的信函很短，几句话的工夫就写完了。 从头到尾，没有人关心脑灵之主本主想要怎么回复。 露露小心翼翼地折好信纸，突然卡壳，不知道该怎么投递，然后扔到了飞飞的嘴里：“你送去……” “等下等下……”李阅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从飞飞嘴里拿过了信件——欧基布基送信显然是靠苍蝇, 应该也附加了某种魔法, 这玩意自己可不会。 “我去送！”蛋蛋看懂了李阅的迟疑，自告奋勇，老早想去斗兽场挨打了，“影子朋友知不知道斗兽场在哪里？带我去！” 叫恶魔之子送信的确有排面，不过今晚才去禁忌森林大闹了一番，要是再叫同样的蛋与影去送信……谁都知道恶魔之子与脑灵之主勾结了，不美不美，影响生意。 “不可以是你们。”李阅准备拿储藏室的所有材料赌一手，那么开战之前，还是不能暴露藏书库的真实实力。 “瑞德寇特？”影影想到了红袍祭司提出来的交易——这祭司肯定有办法像欧基布基那样，直接把信丢到斗兽场的。 李阅也想到了一样的渠道，但还没有确定要不要帮瑞德寇特这个忙…… 对，帮瑞德寇特的忙，他似乎对在斗兽场举行一场“仪式”有着很大的执着。 至于送信嘛……就脑灵去送也没什么不可——有欧基布基的苍蝇尸体护身，从迷惑回廊到月光小径，再到斗兽场，应该没什么不长眼的魔物敢拦。 跟更何况迷惑回廊的骷髅们……已经被“小吵闹”们训练到见到脑灵就逃了。 “要么……你去送吧？”李阅把苍蝇尸体和信件塞到了布迪博格的脑沟里，吓得这位脑灵之主当场抽搐。 “等下！我知道有一只脑灵可以！太合适了！”露露突然一拍脑门，高高跃起。 “谁？”李阅一门心思打造“杀戮海蝶”的模板和准备杀戮杯，已经有许久没关注脑灵们的情况了。 “门门！”露露一声大喊，声音被岩洞放大数倍，直落藏书库中层。 而李阅也借着藏书库的权柄定位了门门所在，愕然发现这货正在藏书库的中层和下层反复开“门”，时而钻去第六藏书室的厕所，时而飘出，端的是神鬼莫测。 听到了左护法的呼喊，门门先是找了个门把手蹭了蹭脑子，等确定了之后方才开门，然后自第十二藏书室的门钻出，来到了上层岩洞。 “你完成了？”李阅向门门传念，询问他的“浸泡”进度——李阅也没想到会有脑灵，在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就完成了感应物的“浸泡”。 可能与权柄分配的魔力有关，加速了门门的进展——在完成了仪式、从布迪博格处抢夺了藏书库权柄以后，李阅分配了藏书库一半的魔力给脑灵与米尼米妮，如今它们都肉眼可见地变得茁壮。 即便如此，从外表看去，门门依旧是一只瘦小的脑灵，在没有被李阅布置“浸泡”任务之前，就非常喜欢在藏书室几扇破门的门缝里钻来钻去，磨炼脑子。 “完成了。”门门颤了颤脑子，虽然瘦小，但是从气势上来讲，可比布迪博格威风多了。 李阅也从门门传来的念头得知了它的进展——“门”已经变成了门门的感应物，只要动动念头，就可以完成门与门之间的转移。 “没有魔力封印的门，目前都可以。”门门介绍自己能力时，意念中也透露着稳重，“不过……只有‘门’才可以，墙壁还不行，超出百米的范围也不行。” “怎么，要送信吗？”门门看露露指着信挤眉弄眼的，猜出来李阅的想法，“我可以多跑几次。” “你不怕死？”李阅还从没了解过门门的内心世界，没想到比布迪博格威猛多了。 “不怕。”作为常年穿梭在各处门缝的好奇宝宝，门门和布迪博格大不相同，“而且我想试一试……死过之后，‘门’还会不会是我的感应物。” 李阅对门门刮目相看——门大将军？ “好，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可以多跳几道门，但是信一定要在今晚前送到，然后回来。”李阅关照了门门几句，“不要死，死了就要重新‘浸泡’。” 李阅是根据布迪博格目前的状态做出的推断——脑灵之主死前肯定‘浸泡’了不少东西，可如今依旧清洁溜溜，显然答案是否定的。 “好的。”门门点点脑子，“一切皆遂主愿……” 李阅也不知道门门这词从哪本书上血来的，挥挥触手放它离开。 两只脑灵的一切交流都是传念完成，影影、蛋蛋和左右护法只见到一个脑子倏忽来去，背影颇具一往无前的架势，佩服起了李阅的领袖才能。 “好啦，让我想想……”李阅缩去地底，结合今天的图鉴更新，“沉浸式”思考第四场要怎么打。 “影影，我有话跟你说。”才缩下去没多久，李阅就爬了上来。 第169章 门大将军 左思右想，李阅还是觉得心灵豺狼人曼德纳要先杀之，而这，离不开影影的帮助。 “我在听。”影影绕着李阅围住，微微颤抖。 “杀戮杯，我们需要先杀掉曼德纳，那只老豺狼人。”李阅向影影传念, “它是我们战场上最大的变数，一定要提前解决。” 在与蛋蛋、影影和米尼米妮的日常交往中，李阅已经很少使用恶魔图鉴解析他们的状态和内心了，一是有了信任度，二是读心还要分神二用，怪累的。 “哦，这事啊……行。”影影还有点失望的样子，“交给我就好。” 见影影如此自信, 李阅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问下一句，但是想到那诡异的“欺瞒之杖”，以及豺狼人首领的状态，最终还是问了：“你准备怎么做？” “你问那么多干嘛？”影影不太开心，顶了李阅一句，“控制欲这么强？” “可你了解它的恶魔遗物么？”李阅向影影传念那根法杖——豺狼人的头骨静静的，却莫名瘆人。 “好吧，我就告诉你……”影影很容易听得建议，便讲起了自己的想法，“开战时，我会把场中的一切都缝影。” “经过今天他们的阻拦，我能确定一件事，就是我可以钉住它们，大概三次呼吸的时间。”影影这里说得非常笃定——在用影子探查过洞穴后，了解了豺狼人一家的实力并标记出5只特别的豺狼人后，也理所应当有此自信。 “有了这三次呼吸的时间，我可以集中力量，把曼德纳拧成麻绳。”影影沉寂了片刻，又补充道, “如果你要我杀豺狼人首领或许还有些困难，但拧那只老豺狼人的话嘛，应该不成问题……” “不，不够稳妥。”李阅心想幸亏自己多问了一句。 影影不动，静静等李阅解释。 “如果把场中的一切都钉住呢？可以钉住多久？”李阅再次询问。 “更耗力气呢……一次呼吸吧……”影影不解，“为什么要这么做？只缝住它和它的帮手们不就好了？” “因为那个恶魔遗物是欺瞒之杖，我们无法确定战场上……哪些是真实的。”李阅在战术上充分重视敌人——在“看”过曼德纳展开幕布的景象，发现它甚至连空间都能“欺瞒”以后，李阅总觉得老豺狼人没有那么容易对付。 “不管豺狼人一家是否知道恶魔之子入局，也不管战场上发生什么，只要我们能有一瞬间确认曼德纳的所在，就可以全力杀死它。”李阅现在只能充分相信恶魔图鉴，并准备通过恶魔图鉴撕开一切假想，定位曼德纳的真实位置。 “到时候你缝住全部……在这静默的几秒里，我们一起杀掉曼德纳。”李阅准备到时直接祭出凋零之刺，不给曼德纳任何反击的余地。 “你已经不需要孤身作战了，记住，我们是一个团队，可以多些配合。”李阅安慰一直没说话的影影。 “哦？什么团队？你都不肯让我做你的影子。”影影还惦记这这事，却对李阅的战术安排表示明白, 一边扩张表示肯定，一边加速表示不满。 “让你做蛋蛋的影子也是为你好，你自己没感觉到吗？”李阅才不相信蛋蛋这些天吃了那么多东西，影影没捞到什么好处。 “嗯……好吧，要是没有它，我也不能把自己从豺狼人一家的祭坛扯到森林边缘……”影影确实无法否认，忽然颤了颤，“可我还是想当你的影子……” “以后还有机会吗？” “当然可以……”李阅只希望影影与蛋蛋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成长——它们可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强大的臂助，也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嘿嘿，兴许快了，我似乎已经找到了切换宿主的方法，虽然次数有限……”影影留下一行大字。 随后，李阅与影影确定了在那“静默的几秒”里，针对曼德纳的九种杀伤方法，务求让它一死到底；而剩下有关豺狼人的扫荡以及首领的处理，都成为了次要问题，只消在“杀戮海蝶”上稍加改动，就可以碾压。 飞翔豺狼人和眼魔豺狼人有些特殊，被李阅安排在了死亡名单的第二梯队，至于豺狼人骗徒玛斯纳，李阅会根据到时它披的皮，做一定程度上的针对攻击。 终于解决了当下的头等大事，李阅心情大好，放开了叫蛋蛋泡澡，同时检视起了仓库里积存着的材料，觉得应该找一只脑灵代替自己去观众席下注。 在禁忌森林一行之前，李阅十分乐观，本打算自己在场外亲自下注，并注视着这场战斗的发展…… 但现在为了确保曼德纳的死亡，李阅需要亲身入阵，第一时间进行分辨，那就还需要在场外找个帮手。 门门就不错——来去自如，一不容易被抓住，二来性格也比较稳重，不容易出什么差错。 同时，李阅还决定开战前把“不羁的骨感潮男”借给门门，保障它的生存，并赋予它一定的战斗能力。 而门门也不负李阅所托，很快送好了信，回到了藏书库上层岩洞。 “顺利吗？”李阅传念。 “斗兽场的大门有封印，进不去，但有苍蝇接过了信，很大的苍蝇。”门门不仅胆子大，叙述也十分清楚，李阅一听就知道是蝇魔。 “大苍蝇把信带去楼上，楼上有一个可怕的声音，很生气，在骂布迪博格，我就逃了。”门门的应对也非常机敏，撤退得非常及时。 “很好，不用管它，你做得很好。”李阅猜想欧基布基一定不满意自己改动他的安排，只要信送到了就行，反正“结果”控制在自己手里，斗兽场之王也没办法更改。 “接下来我交给你个东西，你要学会灵活应用，并且替我们下注……”李阅说着，唤出了“不羁的骨感潮男”，教起了门门它的操作方法。 蛋蛋与影影原本泡澡正欢，见李阅扔出了一副骨架，马上跑了过来，还有藏书库的左右护法。 “我们可以穿吗？”大家都只有一个问题。 “只有影影可以，你们不行。”李阅叫门门用意念勉强操纵骨架，门门兴致恹恹，不是很想学的样子。 “我不信！”蛋蛋散开颗粒，钻入了“不羁的骨感潮男”的骨缝中，硬生生托起；露露与飞飞也各自伸长了手握上了肩胛骨，像在操控木偶一样，玩起了骨架。 只有布迪博格躲得远远的，生怕再被点到名字。 藏书库上层岩洞充满欢声笑语，而与此同时，欧基布基所在的斗兽场贵宾室中，却是截然不同的气氛。 “布迪博格到底有什么底牌，能够在第一回合歼灭豺狼人一家？” 一群蝇魔围着欧基布基不敢嗡嗡，这位赌魔也搓了搓手上的骰子，不知道该不该按照布迪博格的安排，向外面的那些“贵宾”发出内部消息。 犹豫片刻，欧基布基选择接受，但嘴里却是念念有词：“假如真的如此的话，看来第五场，只能叫芬特乌斯亲自下场了？或者是他最中意的那只狼崽子？” “嘿嘿……就算它布迪博格异变到天下无敌，杀戮杯决赛上也得死一个吧？到时候藏书库和禁忌森林的权柄……兴许就有一个会陨落，我的机会也就来了。” 欧基布基拍了拍桌子，掷出了骰子。 第170章 质地好、味道佳 由于门门也只是回复了魔力滋养半个月，所以意念能力还不能与当初吸收掉至臻魔石的李阅相提并论，只能勉强控制“不羁的骨感潮男”移动和进行简单的动作而已。 李阅看他们玩得差不多了，收回了“不羁的骨感潮男”，从露露与飞飞的骨甲上拆了拆，拼凑出了“斯科尔瑞克”最初的样子，套在了门门身上。 当然了, 还要给左右护法各自补上一些骨架，以防他们心里不平衡。 “你还是以这一身去吧，正常一点。”李阅当然知道派门门孤身一人去下注是有风险的，不过现在藏书库可用的人手不多，叫门门去已经算是一个比较稳妥的做法了。 再不济，门门还可以开“门”而逃，最多也只不过是丢下一副“自愈之骨”而已——这东西现在已经成吨运去了恶魔厨房, 李阅也没打算能够隐藏的住。 反正质地好、味道佳……李阅甚至期待着“自愈之骨”能成为魔王城流通的材料硬通货呢。 至于仓库中那么多剩余的“配菜”, 下注时的携带问题李阅也已经考虑过了，可能需要提前知会皮哥一声，叫他把厨师长的胃袋借来用用。 皮哥如今也已经迷恋上了“自愈之骨”的味道，配合度很高，但依旧处于李阅的观察期。 李阅正在考虑……等封闭战训结束后，聘请皮哥作为藏书库的主厨，不仅可以给脑灵、米尼米妮们补补身子，甚至可以开发一些混沌料理，帮助小家伙们迅速成长。 已知恶魔厨师长可以用“自愈之骨”制作出带自愈效果的猪脚，那假如材料足够丰富，皮哥应该也能开发出更多菜式才对——虽然它目前只喜欢制作甜品，还是流鼻涕的那种。 搞定了战术、下注等前期安排，李阅正准备重新把意念投入到蓝紫色斗篷和颗粒的感知中进行自己日常的功课，却见门门忽然脱下了“斯科尔瑞克”的骨架。 “既然被主人分配了如此重要的任务，我想这段时间里……我应该不能随意离开藏书库。”门门的思路也很清楚——主人已经说过，死亡的话“浸泡”的进度会作废，那在成功拿回筹码之前，显然不应该再出去冒险。 原本门门是打算进进出出藏书库, “浸泡”魔王城各处的门的——门门不在“小吵闹”的队列里, 所以他的日常非常简单，就是找门。 “那么……接下来的时间，我会去第十三藏书室门口，感应那扇‘骨’门，您可以在那里找到我……”门门用意念拎着骨架倒退，颇具章法的样子。 李阅才听明白门门是在汇报工作，并且颇为认同他的想法——第十三藏书室一直没什么动静，直到现在李阅也无法打开骨门，更没办法通过藏书库的权柄查看内里的情况，已经成为了藏书库的未解之谜之一。 “去吧，那扇门就交给你了。”李阅揣好斗兽场的邀请函，“等我借来胃袋、抢来门票……会再召唤你。” 门门退下。 李阅也顺便查看了一下火火与月月的进度，没什么变化；奴隶学者们则对照着某本藏书库的藏书，制作起了简单的气囊等工具，也储存了不少食物。 李阅知道他们是在为满月的出逃做准备，也由着他们没有打扰——逃得出的话少了麻烦，逃不出的话则可以利用。 仓库旁，几只守卫的米尼米妮闲来无事正在比剑，剑法如神, 看得李阅眼花缭乱；混沌之门平静无波，但李阅却知道经过昨夜的讨论，那些各怀心事想要参加杀戮杯的恶魔之子们，一定不会就这样认命。 “今晚什么课？”李阅脑子里装了太多东西，懒得思考，便直接问影影与蛋蛋。 “昨天是‘晋级学’，今天不就是‘勇者学’了？”蛋蛋课表记得熟练，尤其是晋级学前后的两节。 勇者学……李阅错过了第一节“勇者的起源”，上过两节——一节是最近12年的十强勇者，一节是针对几大勇者家族的灭族计划推演，课上由恶魔之子们尽情发挥，纸上谈兵。 至于课程内容的材料……除了一部分是来自藏书库的藏书，剩下的则来自于勇者学导师“伊萨克”的亲身经历——每个12年，伊萨克都会游历凯欧斯大陆，猎杀勇者，从而了解勇者的战力变化。 而作为勇者学本届的结业课程，第四节“勇者学”将介绍魔王城对于未来12年勇者的衍变预测，并且准备了一个“惊喜”。 惊喜的内容伊萨克没有多谈，只要求恶魔之子们尽量把状态调整到最佳，表现足够优秀的恶魔之子，还将得到一件伊萨克搜刮来的“战利品”。 虽然不知道“战利品”是什么，但至少不是抓不到摸不到的“赐福”，李阅也就十分期待——来把勇者之剑什么的……岂不是很威风？万一能够帮到杀戮杯第四场的话，可就更划算了。 李阅默默思考片刻，决定参加今晚的“勇者学”。 “对了，门托还说，最后一节迷生物学的课被他抢了，你上不到了。”蛋蛋知道李阅的课程喜好，“他答应我最后再给我补点营养……” 李阅不由感慨……即便是魔王导师，也逃不出占课这做法，还真是熟悉呢…… 不过，晋级学作为恶魔们的重点学科，抢个生物课似乎的确没什么大不了？ 好在李阅已经把大部分的迷生物“汲取”在了脑海里，不差这一节，其实少了从“哥斯西普”身上薅的羊毛才心痛——鬼船哥斯西普总能提供很多恶意。 “我觉得……这几天你最好去上课，不然戴门本本和瑞德寇特他们一定会出来找你的。”蛋蛋也已经有些熟悉恶魔书记官和红袍祭司的做法，甚至有些期待，“影子跟我说……你在藏书库里……总共杀了5个恶魔之子？” “要不要再杀多些？”蛋蛋又皮痒。 “那要看他们识不识相了。”李阅颤颤脑子，穿起了“不羁的骨感潮男”，向中层的混沌之门走去。 对杀戮杯有了把握，李阅这一趟目标有三——借胃袋、谈条件、拉投资！ 红袍祭司想借机完成仪式？ 戴门本本想出去玩玩？ 兜里鼓鼓囊囊的恶魔商人想加注？ 都没问题，只要交钱！ 不仅要交钱，还要抽水……李阅如此想着，准备狠狠敲恶魔之子们一笔。 第171章 篡改 距离“勇者学”的课程还有不少时间，李阅进入混沌之门直去娱乐室，却没有见到戴门本本的身影。 大部分时间里，这家伙都会在娱乐室里拉道巨大的天鹅绒帘幕，开一个单间与内特媚儿鬼混，怎么今天转了性子？ 帘幕前，李阅与内特媚儿一对视, 这位梦魇女魔马上搔首弄姿，看得李阅怪难受的。 “还没问，你怎么换了发型？”内特媚儿飞过来，直接动上了手，抚向李阅的触手头发。 【好像试试……啊……】 李阅只觉某种电流划过脑皮，触手下意识地支棱了起来——难道有了“脑灵脑垂体”，想法也变多了？ 假如不是有太多事情要办，李阅不介意跟梦魇女魔玩一玩。 但在勉强上了半节“人性堕落学”后, 李阅从宝儿教学中得知，一旦与梦魇女魔入梦的话，很有可能会不知不觉暴露出很多信息，所以那节课还没进入到实操阶段李阅就逃了，至今也没有去过第二节。 当下也不能与内特媚儿太过放肆。 “别闹，有事。”李阅架开内特媚儿的胳膊，只觉一阵温软，“戴门本本呢？” “恶魔书记官大人？他在书房呢。”有门托的禁制，内特媚儿也没办法强行拉李阅入梦，咬着嘴唇说，“臭骨头，真不懂人家的心么？” 李阅颇为无奈，对她开了个玩笑：“想快活快活？那不如先签个灵魂契约，做我的奴隶……” “人家有说不可以么？”内特媚儿坦开双臂，“来呀。” 【奴役我吧……斯科尔瑞克大人……】 李阅一愣，看着恶魔图鉴里33.456%的行动预判成功率有一点傻眼，实在是猜不透这梦魇女魔是假戏真做还是顺水推舟。 亦或是……有这方面的爱好？ 不过无论是不是真的，李阅目前只掌握了低阶魔物契约的签订方法, 还没去钻研上层的契约制作——光是那些听起来很恐怖的材料, 就足够让李阅望而却步了。 低阶魔物契约大概只需要一些初级的魔法材料，到了“恶魔级”，制作难度指数级上升，甚至材料本身都源于恶魔级以上，不同内容的契约也有不同的仪式需求，这些条件李阅都还没办法满足。 “我去找戴门本本了，再见。”李阅强定心弦，绕开内特媚儿，向书房走去——路径很熟，李阅为了收集藏书库的知识，已经去过很多次。 “唉……”内特媚儿幽幽叹了一声，转向跟着李阅的蛋蛋与影影，“你们呢？要玩吗？” “玩？和你？有什么好玩的？你能打我？”蛋蛋从来都非常单纯。 “当然可以……”内特媚儿的尾巴一甩，抽上了蛋壳。 然后蛋蛋就不动了。 “啊噫？有点意思。”蛋蛋与米尼米妮们呆久了，学会了他们的口头禅，“再来？” “你没有提条件的资格……打你，揉你, 挤压你……都随我的心情而定。”内特媚儿的态度突然变得凛冽, 板起了脸，与刚才判若两魔。 李阅又有些呆滞, 没想到内特媚儿的玩法这么广。 “给我滚进来。”内特媚儿转身飞回帘幕旁，扯开帘幕一角，让出了一点昏红的烛光，示意蛋蛋进来。 蛋蛋转换了路线，影影也随它一起进去了帘幕——对李阅与戴门本本的谈……它们两个本就不是很感兴趣。 李阅由得它们，心想别叫梦魇女魔来烦自己就好，扭身推开娱乐室的侧门，走进了书房；临关门前，李阅听到帘幕里传来了抽打声，和蛋蛋那熟悉的舒爽呻吟。 书房里，戴门本本正翘着锁链“坐”在天上，两根锁链刚好挂着天花板的水晶灯，剩下的锁链则缠绕着各种书卷和资料，一副在学习的样子。 最扎眼的则是戴门本本斗篷上嵌着的半颗魔石，一看就是被吸收得差不多了的样子，遍布裂璺、脆弱欲裂。 “你在学习？蛮少见的。”李阅向戴门本本打了个招呼——从前可没在书房见过戴门本本，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好像与以前不一样了。 一边看书，还要一边有魔力供应？ “我最近在学习……篡改。”戴门本本看到了斯科尔瑞克进来也不意外，扫了眼他头上的章鱼触手，“你懂吗？” “我不懂，篡改什么？”李阅对于恶魔书记官的修行知道得不多，只知道它会扭曲数字，与他交流的时候要额外注意这一点。 “真的是很有趣呢……你很难想象，只需要一点点改动，就可以对当下造成影响……”戴门本本好像有点答非所问。 李阅知道他没说完，也没打断。 “就比如……这张是藏书库运送到这里的藏书统计单。”戴门本本用锁链扯起了一本小册子，“上面写着……凯历凯历299年……第三满月……入库藏书172本……” 册子自动翻开，翻到了封闭战训前最后的纪录；李阅感知过去，依稀分辨得出那是米尼米妮的笔迹。 “这统计单只有一份，也就是说……如果这里的纪录被我篡改，那么现实……也会因此而产生变化……”戴门本本说着，拿起羽毛笔，触向了统计的小册子。 笔尖触碰到纸张的同时，戴门本本头上的魔石瞬间崩裂、枯萎，而戴门本本的手指也突然萎缩，失去了生气。 伴随着笔尖的缓慢滑动，戴门本本将“172”篡改成了“142”；书房的藏书数量看似没什么变化，但李阅只觉得在这一瞬间，自己脑海中储存着的知识好像失去了一部分，那想象出来的大陆某一部分变得模糊了许多。 李阅心下大骇——这三十本藏书……被戴门本本“篡改”到删除了？ 这就是恶魔书记官“扭曲数字”的延展？ 可这是删除，假如添加呢？会产生怎么样的变化？ 如果一样会多出来三十本书，那这三十本书的知识……又是从哪里来的？ 李阅越想越惊。 “你不用害怕，这个能力使用起来……没有那么的方便。”戴门本本勾了勾干瘪的手指，若有所思地望向李阅。 【记录是否唯一……牵扯到的‘现实’数量以及层次……是否需要从混沌祈求……是否可以接受未知的反噬……】 李阅聆听恶魔书记官的内心，一仔细阅读这种能力的限制，一边思索如何避免被影响。 想了片刻，李阅觉得无能为力，也难怪城主会叫戴门本本的爸爸驻扎在金库——有了“篡改”……魔王城的财富，岂不是可以随便增殖？ 只要恶魔书记官肯付出代价，且承受得住风险。 想着，李阅感知到戴门本本从斗篷里扔出了三颗魔石。 “接下来呢，就有了一个问题。”戴门本本嘴角带笑，“假如我以恶魔书记官的身份，记录一份这届封闭战训的日志，是不是就是唯一的一份记录？” “然后，我会写下一行……战训期间，有3只恶魔之子在门托的应允下，参与了杀戮杯的第四场比赛……”戴门本本开怀大笑，“这是事实，对吗？” 李阅的脑沟开始抽搐。 “然后……我再把3这个数字进行篡改，加上我一个，你觉得‘现实’，会变成什么样？”说到这里，戴门本本放慢了一些速度，确保李阅跟上了自己的思路。 “哦该死的，我为什么不多加几个，让大家一起出去玩？”戴门本本用锁链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你觉得呢？”恶魔书记官问骷髅。 第172章 我要钱 “前提是……你的‘篡改’，要能抹除门托所造成的‘现实’。”李阅的回答并没有匹配内心的慌张——假如真的赋予戴门本本无限的力量的话，这家伙可以直接篡改参与封闭战训的恶魔之子的数量，甚至还可以再造出一个城主？ 恶魔书记官……还真是极为阴险，也难怪当初波什如此讨厌戴门本本——谁知道背后这恶魔会写些什么东西？ “哎哟，不错，你抓到了本质。”戴门本本也不以为李阅会直接妥协, 前面所有的一切，也都只是在证明他有能力改变现实，从而增加自己的筹码而已。 “为了出去，我可以付出相应的代价，就看你愿不愿意配合我，省去这份代价。”戴门本本的锁链颤了颤，“还是说……你像讨厌波什那样讨厌我，也想干掉我？” “你觉得呢？”李阅反问，还没想好要不要为了戴门本本的材料铤而走险。 “我觉得不会。”戴门本本又笑了起来, “你的杀戮都是一种反击，而我又没打算伤害你，不是么？” “好，说说吧，你到底要出去做什么？”李阅认同了戴门本本有这个能力，同意谈判，但也要确保恶魔书记官的行动不会对杀戮杯造成影响。 “你猜？” “像瑞德寇特一样，也是你的晋级学？想要参加杀戮杯？”李阅说出自己的猜测——戴门本本如此焦急，不惜付出代价也要换一场封闭战训的通行证……肯定与满月前即将发生的事情有关。 那李阅所知道的大事件只有两个，一个是杀戮杯，另一个就是恶魔市集。 “才不是……你不要忘了，封闭战训我可是参加过一次的哦，晋级学的东西我都学的差不多了。”戴门本本呵呵笑，“不过也不能说完全没关联……” “我要钱，很多钱。”戴门本本抖了抖锁链，却抖出了金币碰撞的声音。 【我要钱……很多钱……】 “你应该是与布迪博格产生了某种关联吧？所以才会去关注杀戮杯。”戴门本本并没有打算隐瞒自己的动机，所以内心的声音也与所言一致，“按照欧基布基的做法, 一定会在战斗前给布迪博格一些线索，所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前四场都会是布迪博格获胜，最后一场则是脑灵之主暴毙？” 李阅不得不说，恶魔书记官还是很了解斗兽场之王的。 “第五场，布迪博格一定会有所准备，所以第四场，我要下注。”戴门本本直接强调了自己的诉求。 【我要钱……很多钱……】 哦……合计算了半天，原来戴门本本也想跑出去押上一注；而他魔茧的……有“篡改”这种能力，改起赌券来还真是不要太方便？ “如果我不接受，你就要动笔了？”李阅望向戴门本本手中的羽毛笔。 “当然，只要‘代价’不超过我的收益，我会做。”戴门本本提出了条件。 “放心，你帮了我，我可以不要你的头。”戴门本本指了指李阅的脑袋，“虽然现在好像多了很多东西？是布迪博格给你的吗？” 有了章鱼触手的脏辫，李阅也不太想把脑袋借给戴门本本了, 心说正好。 “巧了, 我这次来找你，就是想问一问你，要不要押注。”李阅也报上来意，“有钱大家一起赚嘛，布迪博格知道欧基布基给出的确切信息，我可以打听到，这是一笔稳赚的买卖。” “不，不要擅自修改我的交易。”戴门本本似笑非笑，“我只需要从门托那里拿到离开藏书库的许可，其他的不需要你帮忙。” 【赌券……我一定要亲手拿到……】 李阅恍然大悟——一是戴门本本可不信任李阅，二是他也不打算带着所有的恶魔之子们一起发财。 而且假如修改全员的赌券的话，肯定要耗费更多的魔力，甚至都有可能致死。 戴门本本不可能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哦？可是……你知道布迪博格会在哪一回合获胜吗？”李阅略觉可惜——要是有戴门本本帮忙“篡改”的话，这一副赌下全部身外之物，拿到十倍收益都不是不可能。 没有戴门本本，一赔二都算是乐观的预测了。 “那个嘛……可以是另外一笔交易，我亲自去和布迪博格谈也没什么不妥。”戴门本本当然不认为斯科尔瑞克与布迪博格会是一体，言语间自信满满，或许是觉得以自己的身份，布迪博格会比李阅好对付一点。 李阅却是听得乐了——跟它谈跟我谈，有什么区别？到时再敲一笔好了。 只不过谈判的地点得好好布置一下，可不能让戴门本本发现布迪博格已经只剩下了一副空架子。 “好，我可以和门托求情，叫他在那天放你出去下注。”李阅谈起了条件，“你能给我什么好处？不要……” 李阅想说“不要说头的事”，因为他是真的不在乎，但是在“补完”的影响下，硬生生吞掉了后半句话。 “不要你的头还不够？嗯……”戴门本本用锁链勒住自己的颈子，像是想勒些灵感出来。 “有了！今晚‘勇者学’，帮你拿第一怎么样？”戴门本本很注意观察斯科尔瑞克的喜好，“我看你挺喜欢拿第一的。” 【第一……第一……】 “伊萨克的‘战利品’，想想连我都有一点心动呢。”戴门本本摆动起了斗篷，“不是顶尖勇者的遗物，他才不稀罕保存。” “改一下，不要拿第一，而是要拿到伊萨克准备的大奖。”李阅牢记自己正在与戴门本本交易，必须小心避开任何与数字有关的内容，“那件从顶尖勇者身上抢来的战利品。” 【学聪明了吗……啧啧……】 “一言为定。”戴门本本一边在心里想着“我要钱”，一边答应了李阅的条件，“我可以先帮你拿到战利品，但如果门托不放行的话，你就惨了哦？” 说着，戴门本本锁链上扯着的一颗魔石破碎，一股魔力凝结在了李阅与戴门本本之间。 而李阅当然不打算欠恶魔书记官的账——当初就连欧基布基都不敢，李阅虽然眼下已是藏书库的主人，但对比斗兽场之王的话，含金量还是有点不足的。 “好，你慢慢钻研。”李阅点头离开，告别戴门本本，思索起了后续应该如何用布迪博格再薅恶魔书记官一点羊毛来。 刚出书房，李阅迎面撞见了蛋蛋和影影。 “谈好了？下一步去哪？”蛋蛋一身轻松的样子，影影也有点发晃，像是醉汉一般，总要扶着墙的影。 “睡了吗？”李阅有点担心蛋蛋泄露出什么情报。 “当然没有。想让老子睡？只有食物可以。”蛋蛋颇为自傲，不过马上又压低了声音，“不过你们这世界花样还真多，舒服舒服……” 李阅望着影影，若有所思。 “下一步去哪？”蛋蛋重问。 “去找那个红衣服的老家伙，要他帮忙送封信，顺便拉拉投资。”李阅抱起了蛋蛋，心想送信的好话可都要交给他说了。 第173章 威胁门托 “欢迎你的到来……”瑞德寇特正在自己的卧房休息，摆弄着一颗水晶球，都没有回头就知道是李阅。 封闭战训中，每个恶魔之子都可以要求米尼米妮布置一套卧房，第一天就布置好了；后续虽然没再有米尼米妮以及脑灵的侍从，但恶魔之子们的基本需求也已经得到了满足，所以就没再有恶魔之子向布迪博格提出过诉求。 比如内特媚儿, 就住到了娱乐室，到处抓恶魔之子；小猪皮哥则随便找了个房间试验甜品，吃饱了就直接睡在那里，无欲无求。 恶魔书记官戴门本本与卖卖则比较神秘，就连影影也没有去他们的卧房参观过，李阅推测里面应该藏了不少好东西。 李阅没在混沌之门里面住过，所以他的卧房与一间囚室也差不多, 但瑞德寇特的就截然不同了——混沌之门中积攒的仪式器具，都严格按照他的要求摆放到了卧房中，构成了一个满满当当的、几乎只能容纳骨架夹着身子行动的单间。 瑞德寇特很瘦，皮包骨，占地面积与骷髅差不多，只是红袍撑得很满而已，不会影响行动。 “我预见到，这会是一个好消息，对吗？”瑞德寇特转过身，红袍堪堪从器具划过，没有碰到。 李阅见状，也不太敢往里走，盯着水晶球里自己的脸，像是在照镜子：“你预见到啦？不错，挺神棍的……” “那你知道我的条件是什么吗？水晶球告诉你了吗？”李阅直入主题，不想与瑞德寇特玩猜心游戏——红袍祭司的行动预判成功率只有5.178%，李阅选择放弃。 “预示都不会那么确切，我只知道你会来，带来对我很好的消息。”预见成功的瑞德寇特心情不错, “而在占卜你的行动时，有莫名的力量模糊了预示，是什么？你的爸爸吗？” 李阅腹诽自己何德何能有个恶魔爹？估计是藏书库的权柄起了一些干扰作用。 “对，我可以带你一起参加杀戮杯第四场，帮你完成仪式。”李阅也不与瑞德寇特客套，“但我有几个条件。” “请。”瑞德寇特洗耳恭听。 “首先，我要知道你这个仪式的具体内容，确保它不会干扰我的战斗。”李阅先提最重要的条件——要是仪式会对战场产生干扰的话，那显然不能冒这个险。 瑞德寇特沉默片刻，目光仔仔细细地扫过李阅、蛋蛋与影影，似乎有点为难——李阅不想要仪式干扰战斗，但瑞德寇特又何尝不怕自己的仪式被战斗打断呢？ “那我需要知道你的战斗过程。”看来这一点，瑞德寇特不会妥协。 “可以商量。”在李阅看来，虽然对瑞德寇特的信任度没有那么高，但只要沟通够久，确定他没有“恶意”的话，就可以合作。 “但本质上，你在我的战场上进行仪式，我是得不到任何好处的……”李阅稍稍铺垫。 “我明白，可我相信, 你的条件, 对我们双方都会有利。”瑞德寇特指了指桌上的水晶球，“我预见到了。” “对的，我需要你进行一笔投资。”李阅报出自己的条件，“双赢的投资。” “投资？人类的那种？”作为红袍祭司，瑞德寇特对于人类社会还是比较了解的，也从来没有缺席过“人类史”的课程。 “差不多，你掏钱，我帮你押注，赢了我抽成。”李阅指了指瑞德寇特卧房里的器具和瓶瓶罐罐，“也不局限是钱，材料、恶魔遗物……都可以，但我要很多。” “有多少要多少。”李阅已经决定满月来时，去恶魔市集购物一番了——书、财宝，甚至迷生物……都是目标。 “你确定可以赢？”瑞德寇特听明白了李阅的意思，也惊讶于他的气魄，“要我跟你一起，押上全部的财富？” “确定。”李阅又觉得话说得有点满，“不过投资嘛……总归还是有一些风险的，不然就不叫投资，而是我找你借贷了。” “嗯……你不是恶魔商人，你现在是掮客。”瑞德寇特点点头，思忖片刻道，“你要抽多少？” “我能保证你五成的收益，剩下的全归我。”李阅对这个数字早有思考——既能让瑞德寇特觉得有利可图，又不至于白忙一回，算得上是很良心了。 “那我为什么……不自己去下注？”瑞德寇特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哦……因为不答应你，你就不会放我出去，也不会告诉我……怎么押这一注……”瑞德寇特自问自答，眼神在水晶球上滴溜溜转了一圈。 虽然用“占卜”也可以得到一定的启示，但瑞德寇特还是无法凭自己的力量离开藏书库，所以只能同意。 “好。”瑞德寇特点头道。 “好，那签约吧。”李阅也准备上个保险，确保万无一失。 “嗯……也可以。”瑞德寇特伸开手掌，摆出了恶魔通用手势中的“信任”，等待李阅施法。 “你来签。”李阅有样学样摆出手势，“反正你这这么多材料，不用白不用。” 瑞德寇特有一点点无语，凝望李阅片刻，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当然了，李阅是不怕红袍祭司做什么手脚的——这种一次性平等契约的签订，需要双方的意念完全一致才能达成。 李阅虽然不会做契约，但拿到布迪博格藏书的他，可以分辨出真假。 于是瑞德寇特开始施法，与戴门本本一样，魔力开始在李阅和瑞德寇特的两只手掌之间凝结；过程中，李阅也不断重复着自己的对于这份合约的理解。 瑞德寇特的仪式与自己的战术互不干扰，附加“投资”条款，两位恶魔之子一起下注，瑞德寇特的超出五成的收益都将交给自己……假如瑞德寇特如此做的话，我将向魔王导师提议，请求他接触对特定几位恶魔之子的进出限制…… 契约达成。 “作为一只骷髅来说，你的思路很清楚。”瑞德寇特也感知到了签约时李阅的意念，给出如此评价，“但有一点点模糊，特定几位恶魔之子是谁？” “你们三个，和我吗？”这是刚才签约时瑞德寇特被迫妥协的一个条款。 “你不用知道，对你我的行动不会有影响。” 李阅也颇感侥幸——还好现在自己已经掌握了藏书库的权柄，可以一定程度上屏蔽掉红袍祭司的“占卜”，不然倒是很可能暴露真实的想法。 “好了，话不多说，送信吧。”李阅转移话题，从肋骨里掏出纸笔，指使瑞德寇特送信——咱可不知道怎么给混沌界投信，也找不到门托。 “送信也要我来？”瑞德寇特面无表情，内心却是泛起波澜，不知道这骷髅到底是没有这方面的能力，还是单纯地小气。 说归说，这件事对于瑞德寇特来说也不是如何困难，于是撩起袖子，在水晶球中截取了一段门托上课时的画面，放到了桌上。 李阅暗叹红袍祭司的魔法巧夺天工，扭头示意蛋蛋上。 “谈好了？”蛋蛋很有礼貌，一直没有打断李阅和瑞德寇特的谈判，直到交易达成方才说话。 “嗯……”李阅是想让蛋蛋写信，没想到它根本没听出来。。 “朋友，你这东西……会爆炸吗？”蛋蛋抬起大股颗粒，指了指瑞德寇特器具中，一个颇像是气缸一样的罐子。 “不会。”瑞德寇特漠然摇了摇头，转向李阅，“信呢？” “信要它写才有用。”李阅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把笔放到了蛋蛋的颗粒中，“你来写信，让你老师放大家出去。” “好，怎么写。”蛋蛋没写过，觉得很新鲜，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 “当然是威胁他。”李阅早有准备，念出腹稿。 “威胁魔王导师……门托？”瑞德寇特傻眼。 第174章 “行。” “展信悦……”李阅为蛋蛋设计的开头还是非常“礼貌”，但后面越写就越不是那么回事了。 总体来讲，这封信是威胁，是蛋蛋威胁门托说……假如不解除戴门本本和瑞德寇特的封闭的话，就绝食。 当然，这封信在蛋蛋本蛋的建议下，也是措辞严厉——李阅甚至怀疑蛋蛋是真的想借机激怒门托, 好被弹上一记脑瓜崩。 在经历了加拉瑞克和豺狼人首领的狼牙棒“洗礼”以后，蛋蛋还是不满足，反而愈发上瘾了起来。 信件写好，对折，李阅交给了瑞德寇特；红袍祭司将刚刚撷取下的门托片段扔到了信封上，似乎就完成了地址的填写。 卧房的桌子突然以信封为中心发生了短暂的扭曲，等李阅回过神来时，信件已经不见了。 “送过去了？”李阅也有一点紧张——目前门托对蛋蛋算是有求必应, 但显然他也看得出这封信是自己授意写的, 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李阅觉得门托拿自己也算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要是向魔王之路走着，魔王导师就不会过多阻碍自己，而薅魔王导师的样貌，怎么听怎么像是魔王会做的事情。 “嗯……接下来我们可以共享一下……你的战术……与我的仪式了吧？”相比较可能的收益，瑞德寇特当然更在乎仪式可否顺利进行。 既然已经签订了契约，李阅也不吝于与瑞德寇特分享战术，顺便也可以了解一下这位红袍祭司不惜与恶魔之子合作……也要达成的仪式内容。 瑞德寇特的仪式流程其实很好理解，只不过李阅很难理解它的原理——瑞德寇特只需要在仪式范围内收集一百条灵魂。 也就是说，那晚，当斗兽场死去一百魔物时，瑞德寇特的仪式就算达成了，且对于死亡灵魂的种类并没有什么限制。 而当李阅询问可否区别脑灵与豺狼人的灵魂时，瑞德寇特沉吟片刻：“可以，但还需要对仪式进行少量的更改……” “但有那么多敌人的灵魂吗？”在瑞德寇特的认知中，斗兽场必然是腥风血雨，怎么可能一方安然无恙？ “够，它们算上首领, 绝对超过这个数量了……”这也是李阅答应带瑞德寇特的一个重要原因——豺狼人，管够。 你这是要灭人全家啊……瑞德寇特虽然不知道豺狼人一家几丁几口，但一百这个数字也就只有放到深渊巨口里才不算大，在禁忌森林里已经算一股大势力了。 瑞德寇特望向李阅的眼神有些变化——就这么个骷髅，杀了魔王司令的第977个儿子以及亲卫，杀了魔狼王子芬利，现在又盯上豺狼人一家了？ 胃口真大。 “好，我会调整一下我的仪式。”瑞德寇特低头，有些后悔当初血河模拟战时……没有太多关注骷髅步兵们。 这骷髅到底何方神圣？ “好，合作愉快。”李阅对红袍祭司点点头，心想这还算一次比较好的合作开端——已经很久都没遇见过正常的家伙了，瑞德寇特的配合难能可贵。 “真的不会爆吗？”李阅与瑞德寇特的交易进入尾声，等待门托回复的时间比较难捱，蛋蛋又问了起来。 而这一次不用瑞德寇特回答，耳畔突然响起的声音转移了蛋蛋的注意力。 “行。” 门托的声音。 李阅一愣，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你们听见了吗？”李阅向瑞德寇特确认，瑞德寇特点点头，然后突然听见娱乐室和资料室那边都传来了欢呼。 戴门本本与内特媚儿的欢呼。 两只会飞的恶魔之子一阵风似的窜进来，一个跃跃欲试, 一个如同收到了意外的礼物, 十分惊喜。 “你做到了。”戴门本本说。 “人家也可以出去啦……要带你们去跟我的姐妹们玩吗？”内特媚儿对卧房里所有的恶魔之子大抛媚眼。 门托让所有的恶魔之子们都可以自由进出藏书库？ ？？ 做的够绝，可真会给自己找麻烦啊…… 李阅对门托的作风愈发熟悉了——你想要三种赐福，我就给你六种；你想要放两个恶魔之子出去，我就全放出去。 怎么办？要把这场杀戮杯变成所有恶魔之子的狂欢吗？ 李阅原本想的是只放戴门本本和瑞德寇特出去，剩下的恶魔之子们跟自己一起下注；可门托这么一搞，自己的筹码只剩下对战场的控制了？ 倒是也够了……够劝其他恶魔之子与自己合作了……李阅默默盘算起来。 而卖卖和皮哥则没什么声音，这两个原本就没有很想参加杀戮杯的意愿，突然听到门托的声音说“行”……此刻可能都还未必发现自己可以自由进出藏书库。 “嗯，门托同意的，你也不用感谢我，我本没打算带上你。”李阅有点怕内特媚儿误会。 “真的可惜呢……不想与我出去约会吗？我还有很多姐妹，你喜欢什么样的都可以~”内特媚儿心情大好。 “没兴趣。”李阅手头上的事情根本忙不过来，倒是戴门本本用锁链缠上内特媚儿的脖子，颇有骑着她出去先溜达一圈的意思。 “你遵守了契约，我也会遵守的。”戴门本本对李阅抖了抖锁链，说的是今夜“勇者学”上的事。 李阅倒不担心“勇者学”上的交易，眼下反而更担心起了藏书库的情况——这么多恶魔之子随意进出，万一误伤了脑灵和米尼米妮……可就坏事了。 好在戴门本本与瑞德寇特的利益都已经绑定在了杀戮杯上，李阅果断向他们传念：“想要杀戮杯第四场顺利的话，这几天你们可不要惹布迪博格不满。” 李阅不敢直接要求恶魔书记官与红袍祭司不伤害脑灵与米尼米妮，怕被他们抓到痛脚，于是换了一种说法。 与此同时，李阅也向影影传念，叫它提醒外面的米尼米妮与脑灵们……都藏到藏书库的上层岩洞，暂时停止活动。 “当然不会……等我去一趟欢愉之间，回来与布迪博格谈谈。”戴门本本还是那副一切都无所谓的样子，锁链牢牢缠着内特媚儿，“你帮忙安排一下？” 李阅心想当然要“安排”——很多自己不方便说的话，都可以交给布迪博格来说。 只不过……地点选在哪里很有讲究——以布迪博格的性格，不可能无畏地随意答应，要选在一个双方都会觉得“安全”的地点…… “对了，不要安排在藏书库上层，那里是他的老巢，我不会去的。”戴门本本居然主动解决了李阅的烦恼，“其他地方我都可以，欢愉之间都可以。” “您要与脑灵之主谈谈？”内特媚儿星星眼，“媚儿也想一起呢~” “好呀，我们一起~见一见藏书库的权柄执掌者，脑灵之主布迪博格~”戴门本本捏了捏内特媚儿的脸蛋。 “嗯，我会去问问他。”李阅轻声道，决定快些回藏书库安排一下。 “好~今晚课上，等你的好消息。”戴门本本说完，勒着梦魇女妖出走混沌之门。 李阅离开瑞德寇特的卧房，火速去找剩下的两位恶魔之子，同时在心里大骂门托。 但就像戴门本本一样，卖卖与皮哥也找上了门来，只是晚了一点，还带来了一份对李阅来说很好的消息。 第175章 你应该再强势一些 “我可以为你提供‘鉴定’。”恶魔商人卖卖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们说，“这样的话……无论是赔率，还是赌注的价值，都会得到保证。” 李阅没想到卖卖的“鉴定”技能还能这么用——类似一种价值的公正？到时候欧基布基就算是想赖账也赖不了？ 李阅当然不是信任欧基布基，也怀疑赚太多被赖账的可能性，但毕竟在杀戮杯还有一场最重要的决赛，这位斗兽场之王还需要布迪博格陪他继续打下去, 那在赌券上动手脚的概率并不大。 但如果有了卖卖的“鉴定”，是不是连蝇魔们克扣的那部分零碎收益……也不用交了？ “我还能去商人们的贵宾室，拿到最棒的赔率……”卖卖更提供了绝佳的下注渠道——观众席上是一赔一，到了上层显然不是。 卖卖的诉求也很简单：“所有的收益，我要抽一成。” “你等一下，我算算……”李阅刚一生出这个想法就放弃了——一是李阅不知道卖卖能争取到什么样的赔率，二是根本不打算和恶魔商人比算数。 “我不算了，你的部分我不管, 我和瑞德寇特这里的收益, 你可以分走一成。”李阅直接给了一个更加稳妥的交易内容。 想拿更多的抽成？请帮我们争取到更好的赔率。 而且原本派遣门大将军去下注就有一点危险性，有恶魔商人的话，这部分风险也可以省去。 “好吧。”斯科尔瑞克的谨慎也在卖卖的意料一种，也不敢太招惹这位杀掉了波什的恶魔之子，点点头就要伸手。 【……买……卖……】 而对于卖卖的真实意图，恶魔商人的“行动预判成功率”是1.234%，李阅放弃聆听，处理得更加武断。 “好，不用说什么了，签约吧，灵魂契约。”李阅咯咯一乐，正好趁着红袍祭司在场，“附加条件是，不允许对我使用‘借贷’。” 恶魔商人的“借贷”能力，能够强行从交易者出抽取利息，甚至操控交易者的行为。 这一点，李阅不仅在恶魔图鉴里看到，更亲身见卖卖演示过了——当初“可憎”生效, 卖卖加入了波什一伙的进攻，操控了米尼米妮击打李阅，逼得李阅狼狈万分。 万一交易达成，李阅可不想莫名被恶魔商人抽走什么。 “这……”卖卖被李阅猜中了意图，有点为难。 卖卖眼珠转转，却发现从成本上考虑的话，还是与斯科尔瑞克交易最划算，即便不能够使用“借贷”——杀戮杯第四场的控制权在布迪博格身上，就算在其他恶魔那里打听到了内线消息，也一样真假难辨，假如脑灵们脑子一抽换了打法，结果有可能完全不一样。 交易达成，灵魂契约签订，红袍祭司瑞德寇特这次依旧毫无表情，签得有点麻了。 恶魔商人离开，卧房门前还剩下一只六手小猪，来意也颇出李阅意外。 “你可以跟布迪博格说一下, 第四场杀戮杯的时候, 让我带米尼米妮们出去吃甜品吗？”皮哥一边说一边流口水，“杀戮杯供应的甜品中，有一样限定冰激凌很好吃，是大冰缝进贡的冰晶搭配鬼皮蕉……我想带他们尝尝。” 经过了与恶魔厨房的交易，护送餐车的米尼米妮不断试吃皮哥的混沌甜品，也与恶魔厨师达成了深厚的友谊；这下藏书库开放恶魔之子出入，皮哥便想带小伙伴们一起去吃好吃的，品尝真正的美味。 “那你要保证米尼米妮们的安全。”李阅觉得无伤大雅，前提是米尼米妮们不会成为其他恶魔的盘中餐。 而且米尼米妮们不可能在藏书库里呆一辈子，早晚都要直面魔王城，那这次正好可以趁有恶魔厨房的人保护，浅浅地扩大一下活动范围。 “哦……我可以找爸爸……安排些保镖……”皮哥真的开始思考安保问题，并从皮下抽出了一把菜刀，在自己猪蹄上磨了磨。 “那么……朋友，下注吗？”李阅也不知道皮哥有多少财产，有没有意愿加入这场赌局。 “不，打打杀杀的，我没兴趣。”皮哥磨好刀，刺回了自己的皮下。 “好，那……”李阅与恶魔之子们交易，当然要加上许多保险。 “签约吧。”瑞德寇特替李阅把话说完，直接驱动魔力完成灵魂契约。 李阅对瑞德寇特赞赏地点了点头，忽觉身边有个祭司真的很方便，只是不知道以后再叫他代理签约的话……会不会收费。 “对了，你爸的胃袋呢？借我一下，我们押注要用。”正好皮哥在眼前，李阅想起那一仓库的材料，一时间也找不到更好的携带工具了，便要找他借胃袋。 “好的，”除了吃，皮哥无欲无求，一想起能吃到杀戮杯的限定冰激凌就觉得幸福，极为配合。 至此，李阅终于基本做好了杀戮杯第四场的押注准备，只差一场与戴门本本的谈判。 期间蛋蛋与影影就看着李阅表演，看得津津有味，又莫名热血沸腾——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等第四场真的开始时，不在第一回合就灭了豺狼人全家……还真就说不过去了。 “今晚‘勇者学’上见？”走之前，李阅随口问了问瑞德寇特——经历了刚才的一番操作，李阅看这位红袍祭司莫名顺眼了许多。 能处。 “当然，今晚，我的仪式，就正式开始了，也许可以先献祭一位勇者的灵魂……”瑞德寇特也不再那么沉默，“接下来就交给你了，你可不要让我……让我们失望。” 李阅才听明白，原来从勇者学的结业课到杀戮杯……竟然是一整套仪式。 瑞德寇特杀意勃发，李阅除了感受到意思杀意，更觉得今晚的“勇者学”课堂上，好像多了一个有力的竞争对手？ 李阅不由得更期待了些，告别瑞德寇特——离开前，李阅当然也动用藏书库权柄，观察了一番戴门本本与内特媚儿离开时的行为。 两位恶魔之子没有在藏书库过多停留，飞过空荡荡的血腥回廊，直奔迷惑回廊，没有惹出什么乱子。 回到上层岩洞，李阅再度唤来了布迪博格。 “今天或者明天，你将与戴门本本进行一次谈判……”李阅向布迪博格传念，“作为脑灵之主，你会怎么安排？” “戴门本本……恶魔书记官？”布迪博格的身体有一瞬间模糊，当即夺路便逃，然后被李阅操纵着抓了回来。 “错了，你不应该是这种反应。”李阅在布迪博格面前踱步片刻，“你有了与骷髅一族的良好关系，获得了了不得的‘异变’，你应该再强势一些。” 李阅一边说着，一边把戴门本本刚刚的言行传送到了布迪博格的脑海中。 “啥？还有梦魇女魔？”布迪博格的意识濒临崩溃，“脑灵……最怕梦魇女魔了！” 李阅一惊，心想自己不与内特媚儿“入梦”果然没错，但见布迪博格如此反应还是有些生气，拍着他的脑门说。 “有点出息，这次我们占尽优势，也正是个好时候……扭转恶魔们对脑灵的认知了。”李阅要为藏书库的今后做打算。 从现在开始，就要展现出藏书库的震慑力；要让藏书库……也成为魔王城的禁地之一。 第176章 骨房会客室 经过了一系列细致又暴躁的讨论，李阅做主，最终决定在最靠近藏书库入口的第一藏书室旁边，开辟一间“骨房”。 这间骨房也将作为藏书库的会客室，从此以后，负责接待一些“客人”——脑灵之主布迪博格的会客室。 虽然有了藏书库权柄，李阅可以自由改变地形, 但毕竟“自愈之骨”是感应物，身处其中最能让李阅感到安全，并发挥自己的意念，以一些额外的“布置”……对造访者制造出极大的压力。 骨房会客室将被改造成骨门，六面墙壁也将铺满遍生魔狼之牙的骨刺，随布迪博格的心情起伏，给出最狰狞的反应。 布置上，虽然没有布迪博格想象出来的上层空间那样有勇者、有魔法师、有欧基布基、有鱼……但实时操纵的骨刺再加上恶魔图鉴的读心效果, 能够让李阅配合布迪博格的心情，呈现出最棒的演出效果。 而这些演出效果，也随时都会变成真实的攻击，给敌人最大的伤害——李阅本人则会在布迪博格“会客”时，利用章鱼触手的土元素亲和特性，隐藏在墙壁中，实时指导。 距离今日红时还有一段时间，李阅也不拖延，直接开始了骨房会客厅的制作，并很快沉浸在了施工的喜悦中。 米尼米妮们走过路过，看到第一藏书室旁边的热闹景象，都聚集在门口观望并指点；露露与飞飞也借机教育起了同胞们，表示改造工程应该做到这样顺滑才值得嘉奖，然后跑过来给李阅擦汗。 当然了，李阅头上流的不是汗，而是触手的粘液。 骨房会客厅很快搭建完成，米尼米妮们一起鼓掌；蛋蛋则在影影的帮助下不断跳跃，踩得骨刺折断又愈合, 像是在踩指压板。 至于布迪博格……就呆愣愣地套着一副“杀戮海蝶”，端坐在李阅为自己打造的白骨王座上，像是骨房正中沉睡着的一枚珍贵贝类。 放弃了对布迪博格的心理建设，李阅决定就像对上“章鱼魔形”科里时的那样，直接操纵布迪博格与戴门本本“谈判”，勿要限制住今后恶魔书记官在藏书库内的行动，以及对外宣传脑灵之主的可怖。 “你们先回上层，今夜不要出来了，直到我让你们出来。”李阅赶走看热闹的米尼米妮，藏书库的中层和下层很快恢复平静，只剩下三位恶魔之子以及布迪博格。 穿回“不羁的骨感潮男”，李阅将骨门嵌死就当是锁门了，然后倚门而睡小憩片刻，为今夜的“勇者学”保证精力；蛋蛋与影影无事可做，先去混沌之门，等待晚上的勇者学结业课。 红时即将到来的时候，内特媚儿扛着戴门本本走入藏书库——戴门本本一脸虚脱的样子，就连锁链都是无力地耷拉在地上, 锈迹斑斑。 “嗯？这么快, 就开辟出了一个房间？”虽然全身虚脱, 但戴门本本还没有失去意识, “脑灵之主还真是周到呢……不愧是藏书库的权柄持有者。” “约好了，明天绿时，布迪博格会在这里见你，与你谈谈他会怎么获胜。”李阅轻描淡写地说。 “哦……”戴门本本应了一声，与李阅一起走向混沌之门，“挺顺利的……那，你觉得……他会提什么条件？” “我也很好奇。”李阅当然不能透露布迪博格是自己的手下，“但他不允许我在场，而我……也没必要因此得罪他……” 李阅当然不能在场，因为他要隐藏在墙壁里操纵舞美，正好也可以向戴门本本铺垫一下脑灵之主的“难相处”。 “怎么样？要我邀请你吗？反正我会带内特媚儿去。”戴门本本说话终于顺畅了些。 “对呢~”内特媚儿布迪博格很感兴趣。 “我拒绝，我可不打算在布迪博格的意念范围内停留太久，尤其是……在这藏书库里。”李阅淡淡地望了望空旷的走廊，“他才是这里的王。” “脑灵之主……”戴门本本对“权柄”有充分的认知，当然知道藏书库的主人在这里有多么强大。 可戴门本本怎么也想不到，就在这样的一个地方，脑灵之主被另外一只脑灵补了刀，沦为奴仆。 “其实我很好奇，你怎么会跟布迪博格有了联络……”戴门本本早就对斯科尔瑞克另眼相看，也就顺便问起，“怎么做到的？” “不，你不会想知道。”李阅微微抬头，望向血腥回廊的尽头，仿佛想起了记忆深处的腥风血雨。 【脑灵之主……牠……波什的死亡……】 戴门本本浮想联翩，李阅隐约读到了恶魔书记官的一丝心声，觉得渲染得差不多了，该说正事了。 “你这副样子，今晚的‘勇者学’，还能帮我出力么？”会面一事已经安排妥当，李阅打起了伊萨克的主意，也顺便说给一旁的内特媚儿听。 “当然可以，我现在无欲无求，就可以全力帮助你啦……”戴门本本的逻辑很奇怪。 嗯？这姑且算是……恶魔书记官的贤者模式？李阅默想。 这段对话落到内特媚儿的耳朵里，不由得让她发散想象——就连戴门本本都被这只骷髅折服了？要帮他？ 怎么办……好想拥有他…… “你们的交易里还有这一项？”内特媚儿过度开口，对李阅吐气如兰，“那假如媚儿也帮忙的话……你会不会满足媚儿？” “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李阅果断拒绝——布迪博格才说过梦魇女魔是脑灵的天敌，李阅自然无福消受。 内特媚儿看着李阅晶莹的骨骼、摇摆的触手，愈发眼馋：“哼！那我就要与你们作对！我才要拿到勇者的战利品！” 李阅也没想到反而激起内特媚儿的斗志，摊摊手道：“随便。” 【真的讨厌……让人家好心痒……我恨死你的骨头……】 梦魇女魔的行动预判成功率约为三分之一，李阅能听到不少。 但内特媚儿想归想，却没有贡献一丁点恶意，搞得李阅很迷茫——到底是恨还是痒？ 红时将至，李阅与戴门本本、内特媚儿迈进混沌之门，瞬间感受到了恶魔之子们的热情，也发现今晚的课程……也许并不像预期的那样简单。 瑞德寇特在手臂乃至全身……都披上了数个魔法阵，魔力与幻光齐齐流动，一副全副武装就要肉搏战的样子；恶魔商人卖卖浑身珠光宝气，不仅戴满了饰品，甚至还在脖子上挂了一张巨大的盾牌，一看就知道绝非凡物。 皮哥磨刀霍霍，同时不住地往嘴里塞着甜品，其中还包括用李阅“自愈之骨”制成的混沌料理，显然不像是它说的那样，“对打打杀杀没什么兴趣”。 更夸张的是影影与蛋蛋——这两个已经融为一体的恶魔之子……以影子为线，不断把蛋蛋在空中甩成六芒星的形状，既像是在热身，又像是在玩悠悠球。 “朋友！堂堂正正地决一胜负吧！”蛋蛋用颗粒指着李阅的鼻子，大吼道。 恶魔之子们……是把这场“勇者学”，当一次竞赛了？ 李阅来了精神。 第177章 勇者学结业 当然了，恶魔之子们如此兴奋，也是有原因的——伊萨克请求到了门托的帮助，正在将教室进行某种程度上的改造。 于是所有的恶魔之子都被赶到了娱乐室，静静看着通向教室的那扇门不断蠕动，并投射过来流动着的幻光。 幻光中，有各式各样勇者的影子浮现, 他们或坐或卧、或战斗或祈祷，但无一例外的都是灵魂中向外汹涌的强大魔力，激得娱乐室中的恶魔之子各个魔血沸腾，准备拿出看家本领。 这时李阅再望向蛋蛋，也就理解了它的兴奋——那么多刀光剑影在幻光中闪烁，这位热衷于挨打的天才不蠢蠢欲动才怪。 倒是蛋蛋加上影影……的确是强大的竞争对手，李阅也不由得提起了斗志。 戴门本本甩甩锁链，有气无力的样子；内特媚儿双腿颤了颤, 眼中镀上一层狂热。 李阅扫视各自做起了准备工作的恶魔之子们, 心想封闭战训要都是这种正向竞争就好了，干嘛非要互相喊打喊杀，一起打打导师的任务，爆爆装备不好么？ 不过……也可能是李阅杀掉了所有的战斗狂，才能让“勇者学”结业课的开场这么和谐。 正感慨着，李阅终于感知到教室的门停止了蠕动，缓缓打开，邀请所有的恶魔之子进来；而一迈进门，李阅就看见了勇者学导师伊萨克，发现他瘦了一圈。 伊萨克，是由初代城主利用初代拉蒙特家族的勇者制作的丧尸，平日里，伊萨克血肉丰满，如同布迪博格一样，体内融合了被他杀掉的勇者的尸体……哦不，尸体中的某一部分。 而与布迪博格不同的是，伊萨克不仅会吸收血肉，甚至还会抽离勇者们的灵魂, 豢养到自己的身上，于是可以最大程度上还原勇者们本人——那些被他杀死的、吸干的，都是他的工具与奴隶。 而也正因为这一点，伊萨克成为了“勇者学”的导师——有什么恶魔……会比勇者本人更了解勇者呢？ 所以当伊萨克把体内勇者们的尸体释放，自然就瘦了很多；而在他身后的讲台上，陈列着数十个光球，每个光球中都是恍如梦境的扭曲空间，自然就是门托的手笔。 李阅远远感知过去，意念一触即坠，似乎是真实的。 空间中各有场景，魔王城内、山野、静湖、墓园……多种多样、不一而足；相同的，则是场景中各有各的勇者。 每个场景都小小的，可画面正中的“勇者”则似乎都是真实的，有他们自己的想法与情绪，灭杀恶魔的情绪。 “嘛……这些都是历代名声显赫的勇者，”戴门本本凑到李阅耳边说，发挥起了自己阅览各种资料的优势, 先给李阅一些甜头，“也是他们本人的灵魂。” “估计伊萨克是求门托帮忙，还原了某个时间里的某个场景……看来课程的内容，是要与勇者正面战斗……”戴门本本抬起锁链，指了指魔王城场景里的那个拿着鞭子的勇者，“这位，是伊萨克的孙子，被伊萨克在城里杀掉了，你可别选，据说这孙子差点把他爷爷的脑袋拧下来……” 李阅点点头，望向伊萨克木然的脸，等待他公布结业课的具体内容——是知难而上，还是要避开相对强大的勇者取得胜利？ 相较于与不同时代的勇者交手，李阅更想获得的还是伊萨克的“战利品”。 “好，今天的结业课，就是这样。”伊萨克说话一板一眼，是个比较耿直的家伙，“课题就是，你们挑选各自的对手，用尽你们所能，击败他们，杀死他们。” “如果你们能做到的话。”伊萨克抠了抠自己削瘦的身体，捅了捅烂肉，不是很舒适的样子。 就这？连战利品是什么都不说？ “战利品呢？是什么？名次怎么判定？”李阅与伊萨克的沟通驾轻就熟，也习惯了薅他的羊毛，“是肉掉了太多，话也说不明白了吗？” 【恶意+2444】 变弱了呢……李阅默叹，急忙趁机解析起了伊萨克——在已有解析记录的前提下。 【解析中……41%……】 李阅在解析了恶魔之子们之后，自然要把解析对象扩大到导师身上；也是在解析导师们的时候，李阅充分意识到了现阶段自己的能力差距，于是更换了一批解析记录上的恶魔。 魔王的那0.1%早就被李阅放弃——下次见到魔王不知何年何月，再加0.1%也是无用，倒不如在提升了自己的实力之后再找机会尝试，效率也会更高。 但李阅保留了魔王导师门托7.1%的纪录，一是因为这是李阅唯一能够接触到的“魔王级”的恶魔，且对自己没有敌意，能够和平共处；二是即便四节课的时间不够用，但只要蛋蛋在身边，就还有遇到门托的机会，日积月累，还能看见希望。 解析记录的保存栏位有三个，李阅保留了门托，剩下的两个便在三个羊毛大户上挑——“勇者学”的导师伊萨克当然占了一个，最后一位则是鬼船哥斯西普。 因为在各自尝试了一遍后，鬼船在导师中算是相对较弱的那一位，解析进度比较快，此刻记录中已是24%。 并且，李阅已经知道哥斯西普是魔王城“保鲜库”的看守，至少知道去哪里找它。 李阅预计，这个红时结束，自己就可以收录一位恶魔导师了，再给解析记录腾个位置。 被李阅挑衅，伊萨克依旧没有习以为常，贡献恶意的同时然后反口怒喝，甚至不小心喷掉了自己的眼珠：“掉你魔茧的骨头崽子，就你这身板当年老子见一个拍死一个……” “老师，您请生气，要打，就打我吧。”蛋蛋挡在李阅面前。 “不打的话，请继续说规则，战利品的规则。”影影在地上写字补充。 “妈的一群混蛋……”伊萨克骂骂咧咧的，“战利品我会给，判定条件有这么几个。” “一是你们的选择，是否能够体现出足以与勇者对抗的智慧……”伊萨克说着，李阅也抓紧时间用意念向讲台上的各个空间探去，充分发挥着脑灵的优势——像内特媚儿这种恶魔之子，只能用眼睛看，脑灵就不一样了，完全可以用意念先进行分析。 “二是你们的表现，是否能够体现出恶魔们的力量。”伊萨克所说的第二点也并不意外，“最终还是要靠硬实力。” “而战利品……就是我当年的圣鞭。”伊萨克说着，从肚子里掏出了一根鞭子——圣鞭由16节组成，材质不明，但散发的气息莫名令李阅脑筋一抽。 “虽然上面的血迹已经都被我清理，但依旧沾染了一些强大存在的气息，并且是拉蒙特家族的圣物，几代的心血结晶……可我以后也不再需要了。”伊萨克颇具一种……手中无鞭心中有鞭的气概。 莫名让李阅想起了独孤求败。 李阅打量着那圣鞭，突然心里惊叫：“卧槽，我的脊柱有了？” 其他的恶魔之子都面现狂热——卖卖觉得可以交易，皮哥觉得可以吃，蛋蛋觉得可以用来抽自己…… 这在某种程度上，与内特媚儿的想法一致。 瑞德寇特则觉得自己可以用这根圣鞭，进行更高位的仪式……污染一些更加神圣的地方。 就连戴门本本的表情都有些变化，后悔跟李阅签约得有些草率。 也就是说，所有的恶魔之子都想要。 “规则就这么多，你们选吧！”伊萨克似乎是有点累了，收起圣鞭，往椅子上一摊——要不是说门托说这届恶魔之子里面可能出现好几个魔王，伊萨克也不会奉献到这个地步。 “当然了，你们选择的时间有限……”伊萨克补了一句。 “有多久？”李阅看见恶魔商人卖卖已经从怀里掏望远镜了，上面嵌着数十对眼魔的眼睛，应该是某种有探测功能的恶魔遗物。 “有十……”伊萨克打了个哈欠，“九，八……” 第178章 东方勇者 伊萨克数得不快，但却实实在在为场中的恶魔之子们造成了压力——李阅也不再和伊萨克废话，努力感知面前的十颗光球。 场景在魔王城内的光球有七颗，显然那个时候，伊萨克屠戮的勇者还大部分局限在魔王城内，没有外出狩猎勇者的习惯。 城外的光球有三，一颗是山野, 一颗是静湖，最后一颗则是在某个墓园，人类的墓园。 其他勇者大部分都是独身一人，墓园中的这位并不怎么显眼，走在来往祭祀的人群中，李阅也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而光球的数量超过了恶魔之子们的总数, 显然并不是一一对应, 而有限的时间内，如何体现足以与勇者对抗的智慧？ 是只单纯与实力相关，还是连场景的选择都有玄机？ 李阅带入魔王城恶魔的思路，默默分析起了十颗光球——要是能够知道这十颗光球里面的勇者各自有什么目的，是不是就是某种提示？ 比如魔王城里的这位拿着鞭子的拉蒙特孙子……这是走到哪里？王座之间附近吗？ 李阅结合《魔王城游览简介》，很快分辨出了拉蒙特的所在，进而也对他的目的有所猜测——这是直接要去杀魔王了？ 那要是拦阻并战胜了他的话，是不是就能消解一次针对城主的“斩首行动”？ 不过……拉蒙特来到了这里，也同时证明了他的实力——一路杀到王座之间，这得是什么选手？ 于是李阅就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有些偏差——只有最蠢的恶魔，才会明知道打不过也要上吧？ 比如波什。 与勇者对抗的智慧……包不包括懂得何时退缩？ 李阅承认自己想得有点多，也被伊萨克催促得有些急躁——按照最初的猜想的话，会不会单纯只是实力的判断？ 选一个最强的，打得过的就赢了？ 为了印证这一猜想，李阅回忆“勇者学”的第三节灭门课上，伊萨克曾经亲口说过“勇者必须死”，那么如果按照这个思路的话…… “六、五……”伊萨克声音拖得老长，看见恶魔之子们急得抓耳挠腮的样子，无比舒畅。 恶魔商人卖卖拿着眼魔望远镜左看右看，肥大的额头上不断有汗液滴下；红袍祭司瑞德寇特则放弃了观察光球, 一门心思地摆了一个占卜仪式，红袍拧成了一根指针，点兵点将一样地轮流指向光球。 内特媚儿的“梦魇之瞳”在教室里毫无用武之地，逼不得已，只能观察起了不同勇者的身体结构，企图找出一个最合适的对手；皮哥则在讲台前跑来跑去，似乎对山野处的那个勇者最感兴趣，因为那里有花草的鲜味。 影影伸出十条影子，各自触向了光球感应场景，但是微微发颤，似乎是对探查内部的细微情况力有不逮。 倒是蛋蛋不慌不忙，既没有在看光球，也没有观察其他恶魔之子们的反应，扯着影子一屁股坐在了伊萨克面前。 “老师好，我们两个是一体的，只能去杀一个勇者吗？”蛋蛋的语气有些挑衅，故意说给李阅听的。 打一个肯定比打两个评价高，蛋蛋很霸道。 “随你们便，我只看表现。”伊萨克不耐烦，继续倒计时, “四——” “怎么样？要我给你点建议吗？”唯有戴门本本不慌不忙——毕竟签了约，失去了竞争力，只能帮助李阅。 “魔王城，伊萨克·拉蒙特的孙子，擅鞭术，杀到了王座之间，难度高。”戴门本本指尖连点，直接从袖子里抽给了李阅一张纸条，写满了他掌握的勇者资料。 李阅投去意念，也能瞬间掌握一个大致情况；而有关这位孙子勇者的的介绍，也与李阅的预计一样。 “魔王城庭院正门，擅剑术，被锤死于伊萨克之手，难度低……”每一条信息的格式都包括了地点、擅长、死因以及戴门本本标注的难度。 “藏书库，擅圣光魔法，被伊萨克拍扁了脑子，难度中……”甚至有一场战斗是在藏书库中发生的，即便戴门本本不知道，但是李阅的主场。 “三……”时间愈发紧迫，李阅看罢纸条，差不多该做出决定了。 只等最后用意念印证一遍——李阅速速用意念扫过光球，只差最后两颗，时间应该来得及。 而其他的恶魔之子也在这时做出了选择。 “影影我们走！”蛋蛋在天空翻滚片刻，一头砸向了王座之间前面的勇者所在，带着影影去挑战最高难度了。 正好伊萨克的孙子是使鞭子的，蛋蛋找抽，很合理。 恶魔商人卖卖选择了静湖场景，也许与他本身长得像蛤蟆有关，擅长水中作战；内特媚儿则不依场景做选择，看过了所有勇者的身材后，选了一位最精壮的，呵呵笑着遁入光球。 红袍祭司瑞德寇特跟随“占卜”的指引，走进了一个魔王城场景的光球，皮哥也在怒吃了一份混沌料理后，带着“自愈”效果扎入了山野。 场中只剩下李阅与戴门本本。 “我放弃。”戴门本本摊手一笑，向李阅表现诚意——有契约约束，而且布迪博格的谈判在即，戴门本本对李阅还是很客气。 “二……”伊萨克不置可否，懒懒地张口，看李阅聚精会神的样子，也有些好奇这个可憎的家伙会选择哪颗光球。 而意念扫过最后的墓园，李阅感应着正在举行葬礼的人群，和那悠悠行着的勇者，再比对了一下戴门本本的指条，突然来了灵感，也有了答案。 “墓园，擅魔法，被伊萨克反击斩杀，难度高。”纸条上这般介绍。 而在光球中，那位背着长剑，长着一副东方面孔的勇者……实在没办法不引起李阅的注意——阅尽藏书的李阅，还没有找到过任何有关凯欧斯大陆东方的只言片语，没想到伊萨克居然亲手杀了一个？ 既然是擅长魔法，那李阅就觉得有胜算；而且墓园这种场景更适合李阅发挥，可以幻化成人类偷袭，更可以动用骨剑的虚位权柄，让墓园里的冤魂为自己所用…… 而且这是伊萨克吸来的灵魂，还能方便李阅借机加深对这个世界的理解——这东方人是从哪里来的？也被归类为勇者了？ 怀揣着这种心情，李阅在伊萨克喊出“一”前，纵深一跃，进入了墓园的光球。 “噗……”戴门本本见李阅的身影消失，先是一讶，然后实在是忍不住笑。 “你笑什么？”伊萨克倒是很满意李阅这个选择，眉间滴着尸液，质问戴门本本。 “这家伙没参加‘死亡禁令’的结业课，不知道课上，冤魂聚合体只讲了一个内容……”戴门本本笑得前仰后合。 “什么？它的结业课怎么上的？”对于伊萨克来说，“死亡禁令”虽然是平级的课程，但也能对击杀勇者有些帮助。 “冤魂聚合体说——不要去东方。”戴门本本锁链乱颤，“东方有股神秘力量，不要去招惹他们……” “哼……也有点道理。”伊萨克掀开头盖骨，抚了抚平直的伤口和那被割烂了的脑子后，用血肉再度盖起了头上有微微焦痕的剑伤。 “一……”参加结业课的恶魔之子们都遁入了光球，戴门本本听了一愣，也不知道伊萨克这声是在喊什么。 紧接着，伊萨克一脚把戴门本本踹进了一个空余的光球，强迫恶魔书记官参赛。 第179章 冤枉啊主人 墓园中无人喧哗，李阅踩过软绵绵的云彩降落地面，望天望地望四周，一切栩栩如生，看不到一丝这是个“假世界”的影子。 早就放弃了揣测门托手段的李阅收回杂念，幻化成一个金发学者汤姆的样子，从身旁的墓碑前拿过了一束鲜花, 默默地混入了墓园走道，向目标靠近——李阅当然不想“幻化”被戴门本本看去，但已经熟悉了赐福，可以运用“补完”起到一点提示效果。 既然“补完”没有阻止李阅幻化，李阅猜想戴门本本应该也进入了某个光球，背后玩了自己一手。 当然了，李阅不知道的是……实际上, 戴门本本是被伊萨克强行踢进光球里的。 从墓碑上的时间、人们的穿着打扮和教堂建筑的风格来看，李阅扫了一眼脑海中知识堆积起来的世界, 猜想门托设置的这个场景应该存在在凯历210年附近。 而那位生着东方脸的勇者……单从长相上便与墓园里的人们格格不入，所以也频频吸引到了路人们的眼光，不确定此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李阅则隔着老远便开始用意念探向这位勇者，先遥遥观察，再定动手之计。 他身背一把长剑，一席黑衫但袖口颇大、花纹夸张，不太像李阅记忆中的剑客模样，反而有点像跳大神的；只不过衣服的颜色又不太搭，整体透露出一股诡异的感觉。 在戴门本本的纸条中写道，这位勇者擅长魔法，李阅也十分好奇他的魔法与魔法师们、恶魔们有什么区别，挠了挠幻化皮囊下的章鱼触手，尽量让刘海覆盖到脸上，随时吸收勇者的魔法。 当李阅用意念将他完全包裹，不出意外地弹出了解析中的提示，不过进度正好跟“勇者学”的导师伊萨克重合——显然跟血河一样，解析这位勇者等于解析导师。 也不是不行……正好可以加快一下进度。 想着, 李阅缓缓接近，走到了勇者的背后；而这名勇者还没有察觉到李阅的存在，而是挨个墓碑检查，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只不过检查时，勇者的袖口魔力泛动，不断在墓碑上来回扫过。 不远处正在进行一场葬礼，棺材正在被掩埋，围着的亲友们每人铲下一捧土，隐有啜泣声和安慰声传来；神父悲悯地望着一切，以目光和伟岸的身影，给悲伤的人们以慰藉。 李阅扶了扶裤腿里藏着的骨剑，怀抱着那束花，若无其事地走近勇者，心想要是如此顺利的话……那就直接一个背刺，先瘫痪了勇者的行动能力再论其他。 按照在血河中学来的作战经验，李阅知道一般勇者都皮糙肉厚，一剑下去很难致命，到时候有都是机会问问他哲学三问。 感应到了李阅的接近，半蹲在墓碑前的勇者微微扭头，望向身旁那位学者打扮的金发年轻人；李阅失去了背刺的机会，在胸前画了个三角形, 装模作样地念了几句，然后把花束放到了一个名叫“杰西卡”的墓碑前。 见学者停下，勇者微微提起警觉。 “来祭拜？”勇者一开口，竟是标准的塔斯语。 “嗯……”李阅浓情地抚了抚墓碑上的“杰西卡”字迹，“她是我的……奶奶……” 原本李阅想说爱人，但在“补完”的帮助下，硬生生改了口，以匹配杰西卡的死亡时间。 “愿她死时安详，寿终正寝。”勇者扭回头去，继续用探查面前的那处墓穴。 这个距离，算到勇者们的身体素质，李阅没把握一击瘫痪他的反击能力，心说正好有个现成的话头，顺口问道：“你……也来祭拜？你是哪里人？也有亲人葬在这里？” “嗯？你问这个干嘛？”勇者侧颜凛冽。 “哦不不，你不要误会，我是一名学者。”金发汤姆的样貌弱气十足，李阅也学足了他唯唯诺诺的样子，“你好像与我们不是一个人种，所以我有些好奇……” “呵呵，我只是一个迷路人。”勇者的语声悠长了些，仿佛想到了些久远之事。 李阅面色不改，内心却起波澜——迷路人？从何处迷路？很明显就是来自未被塔斯帝国这边的人种融合的国度咯？ 看来李阅脑海中的“凯欧斯大陆”上，那些未被点亮的地区中，还存在着未知的文明；而也许有些文明，就极为接近自己熟悉的前世。 甚至……有可能是同一个世界？ 这时候的李阅，有些埋怨藏书库里面的藏书过少了——都没有提过东方文明的只言片语，这算什么藏书库？ “那边的神父说，这个墓园闹鬼，便找我来看看……”勇者可不知道李阅还有这么多内心戏，接着说道。 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李阅暗自脑补了一处某座村庄的墓园闹鬼，神父寻求近处勇者的帮助，驱除墓园的恶魔的故事。 不过可能神父也没有想到，最近响应的勇者……会是一个东方人吧？ “你是勇者大人？迷路的勇者？那你是从哪里来的？”李阅知道是时候发挥学者的好奇心，多问些情报了，于是目光炯炯盯着勇者。 李阅眼中的期待是真实的。 见勇者沉默，李阅还故作失态，摆手道：“哦对不起……我挑了一个不是很恰当的时间询问……只不过这是个新奇的发现！我可从没有读到过相关的纪录！” “如果勇者大人现在不是很方便的话，也许……我们可以一起喝杯咖啡？”李阅尽数展现藏书库中所学，伪装着对知识无限好奇的学者。 “你是学者？”勇者被李阅的演技欺骗，“那你……知道东侧的绝山吗？” “当然知道！记载中……那里栖息着恶魔、巨龙……”李阅说的当然是藏书库中的记载，此时一回复才猛然想道——难道藏书库纪录中的绝山恶魔……其中就包括东方人？ 恶魔们的知识传承并不完全，一切未知都可以用“恶魔”、“混沌”来替代，所以……也许不是它们没有发现这股文明，而是未做分辨？ 而也没有任何探险家们的笔记记载了这些——绝山、死亡之海，目前都是对人类无法踏足之地，也只有哥斯西普那样的家伙，绕完死亡之海一圈回来，还变成了那种鬼样子…… “嗯……我醒来时，就在绝山脚下。”勇者目光深沉，再度想起了久远之事。 “不记得是怎么来的？来之前的事呢？也都不记得了？”李阅追问，贯彻一位“学者”的人设。 “可以等我们方便的时候，再谈这些。”勇者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墓碑，“你是附近的人吗？知不知道这两个月一来，有不少人的墓穴莫名爆裂？” “听说已经死了两个守夜人了，附近的民兵也消失了一队……”勇者似乎终于确定面前这个墓碑没有问题，站起身来，望向满园墓穴，想找出剑之所指。 李阅一听，计上心头，意念点了点骨剑，动用骷髅王的虚位权柄，召此地冤魂隔空来见。 “冤枉啊主人！”冤魂从地底下直窜李阅脑门，“不是我们干的呀！” 勇者皱眉，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不寻常的气息。 第180章 抽搐 李阅严重怀疑门托用某种能力，直接从时间里截取了某个墓园的片段，才叫伊萨克把勇者的灵魂放进来的——要不然，怎么场景里的一切都栩栩如生，还各自有各自的想法？ 伊萨克又不是血河，只会吸干勇者的灵魂，哪里还会掌握这么特异的能力？ 不过, 这都不重要——李阅与冤魂们的沟通毫无隔阂，很快听明白了此地发生了什么。 墓园的确闹鬼，不过都是一些小小冤魂，真正的邪恶依旧是人类本身——墓园的神父在修炼死灵法术，玩够了尸体后开始了活人实验，先后解决掉了两个守墓人, 和一队民兵。 在那神袍之下, 掩藏着一个腌臜的灵魂，就连今日正在下葬的那个小女孩……也是被神父一手诅咒致死的。 不过李阅来这里不是来断案的, 目的只是杀勇者而已——打听到绝山东侧的确有另外一个神秘文明已是意外之喜，再往下……该动手了。 冤魂的出现激起了勇者的警惕，偷袭已成奢望，李阅马上转变了策略。 “没关系，就当是你们干的。”李阅察觉到勇者的变化，当即号令冤魂，“你们现在附到我身上，我们要杀勇者了……” 李阅念头传过，此地冤魂瞬息汇集到了李阅的身上；于是勇者以及墓园中的人们蓦然看到，那金发学者汤姆不断抽搐着浮向半空，双臂张开，如同被什么邪恶的力量控制住了。 有关抽搐的表演，李阅已经在藏书库上层伪装老魔法师的时候练习得极为熟练，甚至还拧了拧头顶的章鱼触手，搞了些泡沫出来。 “救……救我……”李阅配上台词。 泡沫从金发学者汤姆的眼睛、鼻孔、嘴巴和耳朵汩汩冒出，十分瘆人；而幻化下的骨手也已从大腿旁抽出了骨剑，就准备趁勇者愣神的工夫取他性命。 墓园中的人们开始尖叫、逃窜。 然而出乎李阅的意料，勇者对于砍杀被冤魂附身的人类毫无心理障碍, 瞬间便是长剑在手，手捏剑诀，一剑削得金发学者身首分离。 就这么杀了？一个被恶魔附身的学者，就这么被勇者杀了？ 李阅无语。 那股剑上的锐意李阅完全没办法阻挡，颈间的装订线与自愈之骨被完全斩断，就像是被风吹开的那样。 李阅的幻化也在这一瞬间褪去，骷髅头和骨架齐向下坠；紧接着，骨手握着的骨剑下劈勇者头顶，也准备来个一刀两断。 妈的，你叫我横着断，我就叫你竖着断。 战斗才一展开，就已经超出了墓园中人们的理解能力——无论是勇者还是骷髅，动作都可以用神速来形容，人们甚至来不及跑出一步，李阅与勇者已经交换了两招。 勇者也没想到这恶魔的反击来得这么快，周身风起，便要拉开距离；而李阅当然不敢托大, 好不容易才离了这么近, 要是光溜溜一剑下劈, 又算什么偷袭？ 骨剑下落的同时，李阅也用出了“亡灵咏叹”，于是墓园中的冤魂们瞬间涌现在了勇者的四周，硬生生地扯得他无法行动，更有无数繁杂的怨念侵入他的脑海。 “啵！”那按着勇者脑瓜的冤魂被勇者一个甩头撞散，李阅的骨剑也没有劈到他的天灵盖，而是从肩膀落下，斩开了半个身子。 但也由于双方的动作太快，李阅的“凋零之刺”来不及成型，还不待有死气释出，骨剑就被勇者的剑挡开了。 这个时候，李阅的骷髅头还在半空下落，勇者瘫着半条膀子，单手捏着剑诀将骨剑拨离了身体，洒下大片血液。 李阅当然不能给他喘息之机，头顶的章鱼触手摆动，挡住了脸的同时，也把禁忌森林里收集来的寒气与毒素化作无数土弹，射向了面前的勇者。 “噗噗噗！”一通爆响过后，土弹击打在勇者身上爆起鲜血，李阅却从感知中观察到，勇者挡架这部分攻击并没有表现出的那样吃力，马上心叫不妙。 紧接着，便是劲风缠绕了勇者的身体，撕裂了周遭的无数冤魂，在破解了李阅的“亡灵咏叹”同时，也崩开了无数土弹。 剑气纵横，勇者的飞剑飘忽不定，好在李阅的骨剑也是剑随念转，勉强跟得上飞剑的速度，至于那些纵横四射的剑气则瞬间打烂了李阅的骨架，完全解体之余更被打成了骨粉。 好霸道……要逃。 而李阅在后撤的同时，也丝毫不敢放松对骨剑的操控，一边招架着勇者的飞剑，一边向地底遁去——身首分离也有身首分离的好处，骷髅头回复自由，完全可以把本体藏到土里，与勇者周旋。 “哦？土遁？”勇者在李阅触手触地的第一时间就敏锐察觉到了李阅的意图，也借此区分出了李阅的本体，当即袖口涌现出炽热的火焰包裹全身，驱散冰寒与毒气，同时反卷那触手摇摆的骷髅头！ 擦……这就是所谓的擅长魔法么…… 李阅来不及钻进土层，急忙触手挡脸，也知道战斗来到了关键点——虽然勇者识破了自己的本体，接下来攻击即将接踵而来，但这货的伤势也不轻，半边身子爆血，还被毒气和极寒侵蚀得青青紫紫，行动力正在迅速下降，难以久战。 最主要的是，他那飞剑被骨剑缠住，一时间不会再劈砍过来…… 胜负即将见分晓——李阅虽然看起来狼狈，但本体丝毫未损，只要捱过这火，就能活。 炽焰窜脸，李阅动用所有的吸盘猛吸，心想检验“章鱼魔形”能力的时候到了；但十几条触手很快枯萎了大半，那直窜李阅天灵盖的热意丝毫不减！ 勇者的真火烧尽了李阅的头发，只余孤零零的一根了；而李阅虽然不知道啥是“地狱业火”，但充分相信勇者袖口喷出的火焰……一定不比那差多少。 好在李阅有着“炼狱之心”的处理经验，在触手爆碎也被烧秃了头之后，瞬间外加了一套“杀戮海蝶”当盾牌，阻挡住扑面而来的炽焰。 高密度“自愈之骨”的抵抗力与此前不可同日而语，一把真火烧尽了半片，还有半片完好无损；而李阅也趁这片刻工夫钻入土层，再放出了六套“杀戮海蝶”，以勇者为中心，跳起了一首死亡之舞。 勇者的飞剑虽然劈得开伊萨克的头骨，却断不了骷髅一族的圣物骨剑，也就无瑕去斩骨壳中喷射出的无数装订线。 当被第一道装订线上的魔狼之牙割出了流血状态后，勇者不得不放弃使用火焰——不然就会像波什一样，不用李阅动手，先自己就把自己烧干了。 勇者袖内有风雷，噼里啪啦地在场间落下，炸得遍地焦黑，神鬼勿近；而李阅老早躲到了远处的土层里，新换了一头章鱼触手的秀发包裹头颅，拼命吸收着导过来的雷电。 继吸收了勇者的火焰、搞出了一根红色的脏辫以后，李阅不断吸收雷电，不多时便将两根黏腻的脏辫染成了蓝紫色，更加非主流了一些。 被李阅留在战场的六只半“杀戮海蝶”很快被拆得差不多了，李阅又换了六只扑了上去，准备活活将那勇者耗死、缠死。 “够了。”就在这时，勇者口中响起了伊萨克的声音，“回来吧。” 啧……明明可以全染蓝的…… 李阅还没呆够，可还是瞬间从墓园中扯离，回到了讲台前，然后便见自己的“杀戮海蝶”和骨剑，也被光球一股脑地吐了出来。 “怎么？顶不住了？”李阅调戏伊萨克一句，心想自己的“杀戮海蝶”战术还是很成功的。 “哼……”伊萨克当然不会真叫恶魔之子杀掉勇者——那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收集来的灵魂。 【恶意+2444】 “哟，我是第一个？”李阅看了看空荡荡的教室，顿觉得意。 “那……你的圣鞭，是我的了？”李阅指了指伊萨克的肚子。 第181章 抢孙子人头 “还差一点。”伊萨克虽然嘴上不认输，但是心下还是大惊——这骷髅……怎么这么强力？ 原本按照伊萨克的预判，斯科尔瑞克会在第一时间被勇者斩成数段，然后被一把真火烧掉算逑，没想到打了个有来有往，然后硬是拖入了消耗战，不断把微小的优势扩大, 最终以两组贝壳困死了？ 对了，那是啥玩意？ 有点像海蝶，又有点不一样…… 这厢伊萨克还在疑惑着，那厢李阅悠悠道：“有什么指教？” “如果不是你们骷髅一族的圣物……你早就被切了个稀巴烂了。”伊萨克的天灵盖又有点痒——当初没挡住勇者的飞剑，就被削去了一截头骨，结果这次勇者最具威胁的飞剑几乎完全被骨剑封死, 没有发挥出最大的力量。 这是战斗的天平开始倾斜的瞬间, 也是李阅获胜的开端。 “虽然是圣物，但也要御剑得当才有用。”李阅想起勇者的飞剑也是心有余悸，如果骨剑不是自己的感应物的话，一定来不及封挡飞剑的各种进攻，本体更是来不及土遁就会被大卸八块，杀戮海蝶也未必能挡得了多久。 “怎么样，你们拉蒙特的圣物，什么时候给我？”李阅又想伊萨克讨鞭子。 “虽然你的表现不错，但要是想拿第一还差一点。”伊萨克正色说道，“这些勇者里……最厉害的是我的孙子，如果你只是这样的话，圣鞭我会给战胜我孙子的恶魔之子。” “可有两个恶魔之子在跟你孙子打，到时候怎么分？”李阅说归说，也借机走到讲台前，观察起了恶魔之子们的表现。 “就给它们两个，随便它们怎么分。”伊萨克才不会操心这些细枝末节。 李阅延展意念，发现王座之间的光球里，影影与蛋蛋正跟拉蒙特的孙子打得不可开交——孙子的鞭舞得风雨不进，蛋蛋则在影影的弹射下不断砸向勇者，在舒爽的呻吟声中, 蛋鞭相击，震得王座之间前面的走廊墙壁炸裂，已经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立足之地了。 影影正拿蛋蛋当武器，企图砸破鞭舞的防御；鞭舞的范围似有扩大之势，但在“缝影”的限制下并不剧烈，还无法弥漫到整条走廊。 缝影虽然无法完全封死拉蒙特的动作，但是能使其变慢，为攻破其防御争取时间；而拉蒙特的鞭子上隐约有圣光流淌，正在收敛中。 “用力啊！用力！”蛋蛋对影影狂吼。 “你懂个恶魔屁股！他至少还有三瓶圣水！我们要消耗掉才能杀了他！”影影好不容易熬过了几瓶圣水的圣光洗礼，终于把战局推向了一个微妙的平衡，暂时没有余力为蛋蛋加强攻势了。 此处战局了然于心，李阅也趁机去看看其他恶魔之子的表现——恶魔图鉴里收录到，与亲眼看到是两回事。 尤其是恶魔之子们……此时都对拉蒙特一族的圣物抱有极大的热情，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观察一下他们全力出手时的样子，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未出所料，李阅果然在光球里看到了正与勇者激斗的戴门本本——这位恶魔书记官游走起来与“章鱼魔形”科里类似，锁链乱摆, 围绕着勇者周围乱转, 手上的羽毛笔动个不停。 “在这场与恶魔书记官的战斗中, 勇者一只脚发力, 跃上了半空……”戴门本本写着，那原本双足发力上斩的勇者突然丢了一半力气，一只脚仿佛瘫痪了一样动也不动，于是摔倒在了戴门本本的面前。 “身躯失衡，勇者不得不扭过头来寻找恶魔书记官的踪迹……”戴门本本根据勇者的行动进行描述与记录。 然后再进行数字上的扭曲：“勇者扭头三百……” 写到“三百”时，戴门本本的手掌枯萎，笔尖顿住。 “他扭头一百八十度，终于找到了恶魔书记官的踪迹，可眼睛一翻，差点失去意识。”在戴门本本的笔下，勇者一百八十度扭头，立刻神志不清，但还没有死去。 没办法一次性把勇者写死，戴门本本只得不断在战斗中对勇者进行削弱，添油加醋地扭曲细节处的数字，不断累积优势。 “这位凯历16、17……啧啧……到底什么时候出生的……”戴门本本就这样躲避着，抽空就会在羊皮卷上试探勇者的诞生日，依据魔力的消耗做出订正，一副要把勇者写得老死、又或是写成婴孩的样子。 李阅惊讶于恶魔书记官的战斗方式，愈发觉得这能力有够变态——对付恶魔书记官，看来只有不断“晋级”，让他没有能力做出篡改才行。 当然了，最好的办法还是别招惹这货，让他没有惦记自己的理由。 看过戴门本本，李阅再看其他几位恶魔之子，才重新找回了一点点常识与认知——内特媚儿已经成功带那位精壮勇者“入梦”，不断摆出各种姿势，勇者的身躯也一点点地萎缩，像是要被吸干一样；卖卖则几乎把自己武装成了一个珠光宝气的潜水艇，不断有灼热或者是带着死亡气息的光线射向水下的勇者，更在水底拉开了一张看不见的锐网，也很快就会将他驱赶至死地。 皮哥的战斗则比较原始了，六条胳膊六把菜刀，也仗着“自愈”的效果，与勇者打起了近身战——每次猪影与人影交缠过后，总能从勇者身上斩下一些血肉，然后再在山野上吞一下一些花草或者页岩，搭配做成一道道混沌料理，一边吃着一边打。 有盐焗指甲盖、爆炒鼻毛、泥卤烩扒…… 李阅看得有点泛恶心，转向最后一颗光球——瑞德寇特的战斗很热闹，地上套着无数法阵，硬生生把一个红袍子的老头增强成了一个巨人，又或者是把勇者缩小成了一只蝼蚁。 法阵中有高矮胖瘦数个瑞德寇特，无论是大小、站位还是动作都超出了空间的限制——正着、斜着、天灵盖、脚底板……魔法从勇者的天上地下攻来，时不时烧起的鬼火更像是来自异空间的剃刀，动辄剃掉勇者的眼耳口鼻，搞得那位勇者已经快支持不住了。 这就是恶魔之子们全力作战的样子……李阅牢牢将光球里的一切记在心里，一时间也想不清这是恶魔之子们参加封闭战训后成长了，还是原本就有如此的能力——要是血河模拟战里各自发挥，是不是也有取胜的可能？ 当然了，敌人也不一样，没法直接横向做对比。 “好了。”看罢恶魔之子们的表现，李阅重新转身面相伊萨克。 “干嘛？”伊萨克从李阅的反应中读到了很多贪婪。 “你刚才说……圣鞭会交给战胜我孙子的恶魔之子？对吧？”李阅重复了一边伊萨克的话，“那你且不要走动……” “我这就去再杀一个……”李阅决定帮影影和蛋蛋解决掉伊萨克的孙子——反正“凋零之刺”还在，不用可惜。 而抢人头、补刀、双杀……都是李阅的拿手好戏。 白捡一个拉蒙特一族的圣物，赚大了。 第182章 王座之间 李阅穿戴整齐，一头扎入王座之间前的那颗光球。 王座之间前的走廊已经破败不看，约等于废墟，但里面正在战斗者的勇者与两个恶魔之子，都还是第一时间感应到了新来的不速之客。 “忙着呢？”李阅跟两位同伴打招呼，并不急于加入战斗——拉蒙特的鞭舞依旧密不透风，圣光李阅也曾体验过, 知道对骷髅这种死灵类别的魔物有较大杀伤力，可以再放蛋蛋跟影影消耗一下。 “你来了？快！帮老子教训教训他！”蛋蛋使唤不动影影，也打出了火气，见李阅到来当即大喊，浑然忘却了结业课前放出的豪言壮志。 说好的堂堂正正决一胜负呢？ “你已经把你的解决掉了？”影影有些烦躁。 【竟然又没有这个脑灵动作快……切，要不是拉蒙特带着那么多圣水，他的头早就被我拧掉了……生气。】 “嗯……挺简单的。”李阅的“杀戮海蝶”战术可是默默练习了半个月, 有此一胜还是因为准备万全，所以更不打算蒙着眼睛上去碰拉蒙特，先观察。 “咬我的恶魔屁股，只要被老子砸到他一下，保证连他的头都砸到屁股里——”蛋蛋急得个自己附加了旋转效果，有些气，有些晕，也快顾不上享受鞭子带来的快感了。 “其实我们已经赢了。”影影破不开鞭影，但已经能通过影子感知到拉蒙特的力量在下降。 鞭影的扩散势头也被完全压制，此刻转为了收缩。 “未必，要是你们赢定了的话，伊萨克早就终止战斗了。”李阅说起了自己的经验，“这拉蒙特应该还有底牌，不要大意。” 李阅说的是实情——伊萨克不可能平白无故为了一趟结业课，就真的被恶魔之子们白白打到受伤，战斗一定还有变数。 “你不帮忙吗？”影影有一点认知非常准确。 【圣鞭谁拿到都无所谓，反正就算是脑灵拿了，他也会借给我玩……】 “不急，再看看。”李阅原本的确打算观察片刻就加入战团的，但是当他看到被震烂的墙壁破洞, 突然有了些别的心思。 场景是门托利用空间魔法还原出来的，那这岂不是一个考察王座之间的好机会？ 要是在真实的魔王城，李阅完全想象不到有什么接近王座之间的可能，现在光球里虽然是不同时代的场景，但应该还是有很大的借鉴意义的…… 于是李阅举着那被勇者烧得只剩半片的杀戮海蝶当盾牌，绕开鞭影和战圈，推开了那破败了一半的墙壁。 墙壁后是王座之间，城主当然不在，空空荡荡的，只有孤零零的一个王座，和通向王座的红毯；红毯两侧有八个烛台，烛火摇曳着，端正燃烧。 无一例外，王座之间的所有布置都是模模糊糊的，李阅猜想门托应该是没有费很多的魔力还原了王座之间，只保留了最基础的设施，甚至连月光的光效都没加。 差评。 李阅忍着外面砰砰乓乓的轰击声向内走去，走过红毯抵达王座, 感知不到任何异常的魔力波动。 王座过分模糊, 李阅看不清楚材质，只是觉得过于巨大了——按照斗兽场中见到的那个城主体型来说，坐到正中的话……也就能占座位五分之一？跟自己坐上去也差不多了。 可能某任城主的体型巨大，王座也匹配了一下…… 李阅没在王座和红毯找到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转而走去了八个烛台——烛台高高的，却比王座矮上一大截，笔直通向王座之间的天花板，宛若支柱。 将意念顺着烛台向上延展，李阅感知到了八个烛台各有微小的不同，而且其不同点都集中在一个位置——烛台与烛火的交接处，有一块小小的徽记。 八个烛台八个徽记，隐隐约约之中，李阅勉强分辨得出其中三个——骨头、双剑和一颗茧。 也是因为太过模糊，李阅不确定那到底是一颗茧还是一颗土豆。 而在确定了那交叉的双剑时，李阅蓦然头顶一凉——这双剑徽记……好像在哪里见过？ 搜索回忆，李阅一下找到了双剑的来历——斗兽场那检验角斗士的灵魂之门……上方刻满了各种铭文，而在铭文之上，就是这个双剑标志！ 什么意思？ 难道这八个烛台所代表的，是王座之下魔王城八股最倚仗的势力？八个区域？ 不然斗兽场的徽记……为什么会出现在王座之间？还是在基础陈设的烛台上？ 沿着这个思路想去，骨头指代的莫不就是光之坟茔？茧就是血茧……代表了深渊巨口？ 李阅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心道没有白来，又觉得有些失望——藏书库的灵魂祭坛上也有徽记，是简单勾勒的书籍样子，显然在那个时代的魔王城里根本排不上号，连一个独立的烛台都没有。 李阅可不知道在当下这个时代里，王座之间里正有一个矮矮的烛台，刻印了藏书库的徽记，烛火甚至还偏移了一段时间。 看过烛台，李阅努力用意念去感知剩下五个徽记的样子，怎奈实在是太过模糊，李阅勉强记住，却很难分辨，心想也许只有见到实物了之后兴许才能对上号。 “没了！三瓶！”李阅正在王座之间里逡巡，突然从破墙那边窜过来一行影影的字迹，“圣水用完了，来杀！” 李阅也把徽记的轮廓记得差不多了，才想起来还有正事，低头便要钻入土中，却被“补完”阻止了。 其他的恶魔之子们都打完了吗…… 对于其他的恶魔之子，李阅一直小心翼翼地保留着自己的底牌，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暴露，心想有“凋零之刺”差不多就够了，不土遁就不土遁吧，便转身奔向战场。 破墙外，拉蒙特身上的圣光已经无限趋近于无，地上被他洒了一圈的圣水也已经消耗得差不多，影影正从无数个方向刺向拉蒙特，连同蛋蛋一起天上地下的攻击。 勇者拉蒙特也知情况危急，但在影影无孔不入的攻击下，既要保持自身的动作，更要破开那汹涌的蛋，似乎已经无力顾及李阅。 而李阅冲出来的一瞬猛然想起伊萨克还没有叫停，依旧留了一些防备之心，本体未动，飞剑与骨海冲向了重重鞭影中的拉蒙特。 “等你很久了。”拉蒙特等的就是现在，口中咏唱了一句咒语，紧接着圣光突然泛滥，化作一场弥漫于王座之间前的圣雾！ 极具腐蚀性的圣光瞬间充斥空间，影影微颤，将蛋蛋化作炮弹，狠狠砸向了 “肮脏的恶魔，在圣光下被净化吧……”趁着影影变弱的这一刹，拉蒙特的动作速度变快，返身冲向了蛋蛋，鞭子上也是圣光汹涌，缠绕了无限圣洁之力。 李阅蓦然发觉头上的触手无法吸纳圣光，火与雷……似乎也很难在圣雾中起到很好的效果——一鞭的距离，如隔天堑。 “影空间！”李阅向影影传念，同时骨剑的剑尖死气缭绕。 在圣雾的侵蚀中，影影心领神会。 第183章 十步之内，我杀了他 “十步之内，我杀了他。” 李阅将影空间当成是杀人越货、拉近距离之必备良品，身在影空间中，已经死气缠满了骨剑，“凋零之刺”也及时准备就绪，只等影影呆自己靠近勇者。 至于影影具体会以哪种姿势侵进拉蒙特的近前，李阅不在意, 但相信它一定做得到；就像影影不管李阅如何在十步之内杀掉勇者，但相信他做得到。 影空间中的李阅只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死气的范围，以免误伤到影影。 而在外面，影影正与那闪露圣光的雾气进行着殊死肉搏——骷髅的突然消失并未让拉蒙特愕然太久，身为勇者，他与恶魔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知道恶魔无论如何伪装，最终的目的都是要毁灭自己的肉身或者精神而已。 于是圣雾涌成一个个气旋，对影影的行进路线做出了极大的干扰；而也就在此时，影影在蛋上写字，要求蛋蛋一起配合。 在藏书库上层的失序空间中，蛋蛋已经展现过了定海神针一般的效果，圣雾对蛋蛋的影响也不大——蛋蛋只需要一个气旋一个气旋捱过去，即可将其消解，为影影开辟道路。 唯一的阻碍便是不断袭向蛋蛋的鞭子——鞭梢在蛋壳上抽下一道又一道圣痕，在蛋壳上荡起涟漪后，被吸收到蛋蛋的身体中。 蛋蛋舒服，影影很痛。 不过这一次影影与蛋蛋的配合十分稳重，不再追求速度，而是一步一步侵进——影影一边缝合着蛋蛋的影子一边拉近距离，穿行于圣雾的气旋之间。 加拉瑞克和豺狼人首领的狼牙棒都未曾让蛋蛋退却，仅靠拉蒙特的鞭子也没有成功之理。 于是，就在影影淡化到几乎看不见之前，影影与蛋蛋终于破开鞭舞，拉开了一道空隙。 十步。 影子止步，蛋蛋也被拉蒙特一鞭击飞，打出了鞭舞的范围。 骷髅现身。 李阅放弃了诱敌、惑敌、土遁等取巧的想法, 骨头是本体，剑是骨剑，凋零之刺毫不犹豫地招呼了上去。 勇者感应到扑面而来的死气如临大敌，电光石火间将鞭子抖成了几道螺旋，层层封印了李阅的行动以及死气。 脚踝、膝盖、胯部……李阅的骨架被鞭劲一层层扯断，很快只剩下上半身与手臂兀自挺进；拉蒙特全身也是圣光大作，驱散一切邪祟，逐渐将李阅的头骨照射得透明。 再这样下去，不用等凋零之刺触碰到勇者，李阅就要先被净化掉了。 而就在鞭劲扯断了胸骨时，李阅头顶的触手微张，蓝色头发狂摆，风雷现！ 头发带电，让两个时代的勇者超越时间碰撞一下，这是李阅为拉蒙特的精心准备的礼物。 紫电过处，拉蒙特的动作微微一顿，而那把死气缠绕的骨剑剑尖, 也终于递到了他的胸口。 拉蒙特避无可避，而就在他即将被刺中的那一刹，光球塌缩，勇者与恶魔之子都被弹回到了封闭战训的教室。 与李阅预想得差不多——结业课不能死恶魔之子，伊萨克更舍不得死自己的勇者灵魂，只要能走到见胜负的那一幕，战斗必然会被终止。 “认输了？”教室里恶魔之子们都在，李阅把被扯碎了的身子重新拼了拼才站起身来，与蛋蛋和影影站在了一起。 听此一问，恶魔之子们勃然变色——他们回来得有先有后，没有完全看清楚王座之间前的战局，本不确定谁能拿到圣鞭。 当然了，这节结业课上也不是恶魔之子全胜——伊萨克在每个勇者身上都留了一道杀手锏，除了那位来自东方的剑客被死死压制到最后，其他的勇者都发起了反击，也有几位成功完成了翻盘。 最终，恶魔之子中的胜者有六位——戴门本本、瑞德寇特、内特媚儿，影影、蛋蛋还有李阅，圣鞭的执掌者将在六个恶魔之子中产生。 “嗯，你赢了，两场。”伊萨克大大方方地承认。 “作为恶魔之子，你最有资格接受我的圣鞭。”伊萨克也没像门托在血河模拟战时严谨地公布各个恶魔之子的表现，一切以归身的勇者灵魂作为评价标准。 也就是说，刚才李阅的战斗表现，是完全碾压了其他的恶魔之子的。 这可能有很多因素，但李阅从选择勇者，到作战的每个细节，都得到了伊萨克的认可——这位最讨厌斯科尔瑞克的导师，给出了肯定的评价。 戴门本本鼓起掌来——写死了勇者之后，回到教室的恶魔书记官……第一时间看到李阅连战两位勇者，此刻对斯科尔瑞克也是刮目相看。 这骷髅……居然没用自己帮忙就成功了？ 看来以后还真的要好好搞搞关系嘛…… “你们两个有什么意见吗？”伊萨克当然知道门托高看蛋蛋一眼，拉蒙特又不是李阅一己之力击败，所以也额外问了问。 “没关系，都是一家人。”蛋蛋替影影回答——影影已经淡到不成样子，至少也要一天时间才恢复得过来。 蛋蛋这句回答落到恶魔之子们耳中，又让他们各自有了全新的感受——这骷髅……收服了蛋蛋和影影？ 他的后台到底有多硬？还是说真的那么强大？就连门托的门徒都被他折服？ 明明骷髅王利德瑞克还在“梦乡”沉睡啊…… 虽然平时他们三个总混在一起，但恶魔之子们也没想到这三个家伙要好到了这种程度——一家人了？藏书库一家？ 继杀掉纯血恶魔与魔狼王子之后，制霸“勇者学”结业课的李阅，终于在恶魔之子们当中，有了一份稳固的地位。 “好。”伊萨克从肚子里抽出圣鞭，甩向了李阅。 李阅一把接过，却差点没拿稳掉在地上，颠了颠，发觉与没有影影的蛋蛋差不多重，想要直接使用的话有点困难。 “谢谢。”李阅把拉蒙特圣鞭缠在脖子、肩膀和胳膊上缠了几圈，又觉得不是很方便，最终决定缠绕在了腰间，立刻变成了水桶腰。 而即便已经意识到了李阅的强大，恶魔之子们还是有一瞬间表现出了心动——对这条圣鞭曾经沾染的强者气息的心动。 圣鞭到手，蛋蛋却偷偷对李阅说：“这鞭子至少有我俩一半功劳，所以有八节都是我们的……你要是敢不给我们玩，我们就分掉它。” 拆圣鞭？ 李阅也没觉得不行，顺便叮嘱蛋蛋一会儿去藏书库的库房吸收一波，帮影影恢复。 “好了，这一届的‘勇者学’，正式结束。”伊萨克血肉蠕动，努力平复着勇者们的伤势——以一己之力分身力战恶魔之子，伊萨克的状态也不是很稳定。 “希望在你们的余生……都可以以歼灭勇者为己任，彻底抹除掉他们的存在。”伊萨克接住一块掉落的血肉，重新粘合到胸膛，冷冷说道。 恶魔之子们各自应了一声，瑞德寇特、卖卖、皮哥与戴门本本离开了教室，只剩下内特媚儿对李阅挤眉弄眼。 “你，跟我走，我们玩去。”蛋蛋决定带着内特媚儿一起“疗伤”，加快一下影影的回复进度和自己的舒爽度。 伊萨克说完告别语，即将离开教室；李阅等内特媚儿与蛋蛋、影影一起离开，突然拦住了勇者学的导师。 “我找你有事。”两战之后，李阅也完成了对伊萨克的收录，正是时候与他好好谈一谈。 【解析完成，恶魔图鉴收录no.047——伊萨克】 在李阅目前解析过的恶魔中，伊萨克的编号是最靠前的，当然也是金字；而在交流过程中，李阅勃然心惊，明白了这节“结业课”的最终目的。 第184章 圣物打架 【伊萨克；分布：无；寿命：1000-；习性：擅长战斗，将从前消灭恶魔的执念专为消灭勇者，除此之外，不做他想；爱好：战斗/消灭勇者；技能：吸取勇者魂魄/豢养灵魂/铸造血肉；行动预判成功率：91.344%；弱点：多面的勇者意志。】 【诞生志：由初代魔王利用初代拉蒙特家族的勇者制作成的丧尸，因为魔王觉得让拉蒙特一家的家主亲手屠杀自己的子嗣后代……这很有趣。】 【材料掉落：勇者灵魂】 信息量不大，李阅也是因“91.344%”的行动预判成功率，决定与他多聊一聊, 聆听一下初代勇者的心声——结合伊萨克初代勇者的身份……从他那里撬来的信息，无疑会是一个巨大的宝藏。 原来初代勇者是个大嘴巴。 “弱点”一列李阅没有完全看懂，猜想应该是伊萨克体内储存了太多勇者的灵魂，假如真的要与他为敌的话，应该从分裂灵魂这个角度入手，或许会有战胜的可能。 掉落的材料也是“勇者灵魂”——瑞德寇特一定非常需要这种素材，而对李阅来说, 真的有一天伊萨克能掉点灵魂出来的话, 也不知道骨剑能不能直接进行操纵？ 分析到这里，李阅有点怀疑恶魔图鉴100以内的编号排序……是跟这些高阶恶魔的诞生时间相关的——毕竟伊萨克是初代魔王制作出的恶魔，排到50以内也很正常。 读过诞生志，李阅觉得初代魔王的趣味很可怕，一是李阅无法想象孙子们遇见爷爷亲手打杀是什么心情，二也想象不到伊萨克是以怎样的心境杀自己的亲儿孙的…… “那勇者，哪来的？”李阅先问起了剑客，以便更了解这个世界的大格局。 “墓园里杀的，他与恶魔为敌，被称为勇者。”伊萨克的回答与所想一致，逻辑也很简单，从来没有深究过那剑客的来历。 顺便，伊萨克也为李阅补了补戴门本本提到的那句“不要去东方”，李阅也才知道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如此惊人，竟然是“死亡禁令”的结业课程？ 可是再多的伊萨克也不知道了，李阅决定回去问影影和蛋蛋——那节课上它们应该在场。 “你为什么会贡献出伊萨克一族的圣物？”李阅一直没想明白的就是这一点——无论是什么恶魔，都没有向一群半大的恶魔之子奉献的理由，尤其是自初代魔王就存在的勇者，哪里会做这种看似没什么意义的事？ 就像给熊孩子塞枪那样令人费解。 伊萨克撇了撇嘴, 对失去的宝物依旧有些在意，但内心的声音却被李阅听了个通透。 【门托说……这届封闭战训中的恶魔之子……很有魔王的潜力……】 李阅心想果然有门托的影子——既然有魔王导师的影响，那绝对不是一件小事。 “难道与魔王城未来的动向有关？”李阅再问——能让门托干涉到的，除了恶魔之子们的成长、权柄的更迭、混沌的侵蚀……不就只剩下了这个？ 李阅还记得封闭战训结束时，魔王导师会向现任城主递交一份报告，或许就会决定魔王城是否开城。 假如开城的话，不仅会出动新的恶魔远征军，更会让魔王城与人类社会产生更多的交集——这些都将影响到藏书库的未来，也正是李阅所在意的。 【门托觉得……恶魔之子们还需要更多成长……以应对魔王城可能出现的……状况……】 伊萨克的心声也印证了李阅的猜想。 魔王城可能出现的状况？意思是魔王城会开城？ 不然也不会强行为恶魔之子们提速吧？ “魔王城的未来与我无关，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从伊萨克本身的立场来看，魔王城是否开放对他的影响不大——反正除了封闭战训的时间，这位初代勇者在魔王城进出自由，一直活跃在大陆各处猎杀勇者，有专属于他的特权。 “所以……门托会向城主谨言开城？”李阅拍了拍自己的圣鞭腰带，只问自己在乎的问题。 “我都说了，跟你没什么关系。”伊萨克说归说，但完全无法掩饰内心真实的想法。 【不……门托的建议……将会是……魔王城继续游离与混沌与现实之间……只是……】 李阅差点要问“只是什么”，补完的赐福发作便又咽了回去, 换了个问题：“假如门托谨言保持现状的话, 城主会怎么办？” 【城主正在恢复期……但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实想法……门托推测……即便谨言保持现状……他也依然会派遣新一轮的恶魔远征军……】 伊萨克的心声唤起了李阅强烈的危机感——虽然李阅还没想清楚……为什么城主明明虚弱不堪却还要发动远征，但这并不影响李阅把情况往最混乱的方向推测。 也就是说，不久的未来……魔王城很有可能再与人类开战？ 到时候藏书库如何自处？ 还好李阅自打来到魔王城，心头就萦绕着一股不安感，早就将藏书库的整体防卫力量进行了强化——虽然不如布迪博格未死前那么诡异，但胜在利用了每一分力量。 这段时间里需要多多留意魔王城里的气氛，或许一场聚变即将到来。 “怎么办是城主的事，你们骷髅一族……只需要服从命令就好。”伊萨克提醒了一句，却不知道李阅与骷髅一族没有半毛钱关系。 “那城主……”李阅还没有撬够伊萨克掌握着的情报，却突然从他的心声里听到了一丝怀疑。 【这骷髅……能看穿我的想法？】 伊萨克毕竟也是与无数恶魔战斗过的勇者，李阅处处针对的问题也引起了他的怀疑，上下端详起了李阅——这讨嫌的家伙是一直都有这么多问题吗？ “那城主……恭祝他老人家早日康复。”李阅见好就收，当即改口。 反正也得到了一个重要情报——城主也许会派遣远征军，魔王城也许会回归现实。 在专注于耕耘藏书库这一亩三分地的同时，李阅也没有忘记关照局势，即便现在还不能分辨这究竟是一个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反正恶魔远征军中……也没有脑灵的席位，真打起来了的话血茧和禁忌森林都会很忙吧？会不会没空追究波什以及芬利的死亡了？ 李阅随便想了想，正想再问伊萨克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表现斯科尔瑞克的天真无邪，那厢伊萨克却已经失去了耐心，临走前只关照了一句。 “这是拉蒙特家族的圣物，命中注定，应该由它来终结拉蒙特家族的血脉。” 这说的啥？来一个言出法随吗？ 李阅才不相信那些神神叨叨的，心想拿它来收拾豺狼人一家才是正经事——鞭杀恶魔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这么长个大鞭子，给影影用正好，至于自己什么时候能发挥它的威力……可能还要等到将其成为感应物之后。 伊萨克迈出门后消失，李阅正想着，忽然感知到圣鞭抽了骨剑一下，然后鞭子和剑在身边打了起来。 第185章 斩 当时李阅刚刚离开教室，踏入门外的一瞬间便被圣鞭扯断了腰，也幸好没绑在脑袋上，不然都有可能直接莫名其妙死于拉蒙特的圣物之下。 圣鞭扯断李阅的腰，照着骨剑的剑柄就抽了一记狠的！ “当！”李阅感知到骨剑差点被敲碎。 这怎么？有仇？ 莫非拉蒙特圣鞭是活着的？ 李阅急忙躲远的，意念控剑招架——经过那位东方勇者的操练，李阅的控剑技巧又有很大的进步, 而圣鞭无人操控，三两下就被李阅拿骨剑怼得转圜不畅，节节败退。 似乎是觉得以鞭对剑打不过瘾，十六节圣鞭“咔咔”折叠，眨眼间也把自己折成了一把大剑形状，与骨剑对轰了起来。 哟？还可以变形的？ 越来越有圣物的样子了……李阅暗忖——教室里面还残余伊萨克的气息，不敢造次，出来就忍不住了？ 李阅用意念包裹圣物, 试试能不能用恶魔图鉴解析。 不能。 圣物似乎只保留了对骨剑的战斗本能，并没有真的拥有灵魂。 李阅一想也的确如此——要是这玩意也能跳出“解析中”，那岂不是说明恶魔图鉴连恶魔遗物都可以解析了？ 当然了，李阅也没觉得以后不能——上一个解锁的功能是查看目标的“掉落”，虽然现在恶魔图鉴的功能看似已经完整，但说不准又会给个什么惊喜，只要收录的恶魔够多，恶魔图鉴也是在不断进化的。 “别打了别打了，打不赢……”李阅坐在骨剑大后方，看两根剑打了半天，试着向圣物传念，自己都觉得有点滑稽——跟一根鞭子……鞭剑说话？咱可能真魔障了。 “斩断邪恶……斩断这股邪恶……气息……” 剑上透出寒意，李阅却“脑补”出了圣物的意志，没想到它还真能给出些反馈。 “别，别斩了……以后带你去斩真正的邪恶……”李阅心想以后自己杀恶魔，不也算是斩断邪恶？先稳住了圣物再说。 “不，我要斩……”圣物只有模糊的意志，且不以李阅的想法为转移。 看来这圣物目前还真的不适合自己——跟骨剑犯冲，估计只能日后成了感应物, 才能操纵自如吧？ 先给影影或者蛋蛋吧，影影不怕它砍，蛋蛋又是异界恶魔，应该不会唤起圣物的敌意。 行吧你砍吧……就当练剑了…… 李阅像是钓鱼一样，以骨剑引着圣物，一边对劈着，一边回到了娱乐室。 娱乐室中，帷幔内，蛋蛋、影影与内特媚儿还在“疗伤”，李阅只能等着，乒乒乓乓的。 似乎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影子先从帷幔里窜了出来，看颜色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你在干嘛？”影影写字，箭头指了指不远处正打成一团的圣物与骨剑。 “我磨剑呢，你们好了吗？”李阅当然不会承认自己驾驭不了拉蒙特圣物。 “磨剑……居然在这种时候你也在锻炼自己……”影子也有点摇摇晃晃的，李阅也不知道是没有完全恢复过来，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好了的话就该走了，谈判？戴门本本？”李阅改用传念, 指了指混沌之门外面，再指了指那红砂将尽的沙漏, 提醒影影快到时间了。 现在李阅可以一边打圣物一边忙自己的事，一会儿与戴门本本谈判的时候……可就没这条件了，得赶紧让影影和蛋蛋把圣物收走。 “好。”影影回身而去，帷幔里一声鞭响，然后寂静，帷幔被掀开一角。 春光乍泄，蛋蛋与影影一起窜了出来。 “够了吗？还有一点点时间。”李阅看蛋蛋有些意犹未尽。 “够，我不得把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蛋蛋的颗粒一股股地从帷幔里钻出来，溃不成军。 李阅呵呵一乐——没准正是内特媚儿让你这么想的呢？ 而内特媚儿自帷幔里向外望了望，然后厚唇嘟起，隔空亲了李阅一口，李阅甚至隐约看见了粉红色的厚唇幻象向自己飘来。 “好了，走吧，诶？”蛋蛋注意到拉蒙特圣鞭换了形态，颗粒乱摆，似乎十分兴奋。 “这圣物可以变幻形态，目前看来……比较适合你们。”李阅向影影指了指，“你先把它收起来吧？” 影影触了触圣物，再触了触骨剑，一阵狐疑后包围李阅：“你控制不了？” “暂时控制不了，嘿嘿。”李阅有要事在身，顾不得逞强，不好意思地笑笑——骷髅的面部表情已经被李阅练习得愈发熟练了。 “很好，这武器我就这次就这么收下了，谢谢。”影影正要把圣物收入影空间，却被李阅拦住了。 “你放在外面，我需要感知它。”即便蛋蛋的颗粒还没有完全浸泡，李阅还是打起了拉蒙特圣物的主意——颗粒的进度实在太慢了，李阅已经耗费了大量的时间也没什么收获，正好有了圣物……可以拿来分散一下注意力，消解一些沮丧。 当然了，越是难以完全浸泡的物质，成为感应物后就会有更夸张的作用——收益与付出呈正比，李阅不急。 从已知来看，蛋蛋的颗粒最大的特点是“硬”，还没发现别的；倒是这拉蒙特圣物本身就相当于一个兵器架，而且……如果操控得当的话，拼出一把手枪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子弹嘛……李阅可以另想办法——章鱼触手的各属性土弹，甚至是碎骨、狼牙，都可以的吧？ 李阅莫名有些精神抖擞起来——如果不是来不及完成感应，李阅甚至有拿拉蒙特圣物去杀戮杯下注的心思。 可惜这一次只能错过了。 “哦……你要拿它来修炼……”影影在藏书库混了这么久，早就大概了解了脑灵们的晋级方法，猜到了李阅的想法，“像门门那样？” “嗯……”李阅也没有隐瞒。 与蛋蛋、影影走出混沌之门，李阅还顺便跟正在第十三藏书室骨门前专心致志、想将骨门变成感应物的门门打了个招呼。 绿时将至，藏书库即将醒来——在李阅完成与戴门本本的谈判之前，还没有下令除了门门以外的魔物们可以自由活动，都憋得有些苦闷。 在影影的操控下，圣物一会儿变成刀型，一会儿变成斧形，甚至还能在攻击中完成变形，李阅在感慨神乎其技的同时，也学习着影影的操控方法。 等成了感应物后，自己也可以这么干，基本操作。 “一会儿跟戴门本本谈条件，你们不要出现，在上面呆着好了……”李阅先把影影和蛋蛋带到上层，准备好了熔岩浴。 “真的吗？我刚才也没闲着，你知道内特媚儿说什么吗？”蛋蛋在浴池边蹦蹦跳跳。 “啊？”李阅没想到蛋蛋还有刺探敌情的功能，也好奇梦魇女魔想起什么幺蛾子——在戴门本本的认知中，布迪博格掌控着杀戮杯第四场的局势，想要稳赢的话就要与脑灵之主谈个条件，互惠双方，仅此而已，难道还会有什么意外？ “她说，她要跟脑灵之主玩玩……” 玩玩？凭什么？ 梦魇女魔的弱点是“大脑”与“心脏”，只要不被她带入梦境，李阅可不觉得内特媚儿有什么与自己玩玩的资格。 第186章 舞美 绿时未到，李阅提前把身穿“杀戮海蝶”的布迪博格按在了骨房会客室的王座上，自己则戴好了章鱼头，融入了骨房的墙壁土层，遥遥指挥。 反正“杀戮海蝶”本就应该是布迪博格针对杀戮杯第四场做出的准备，此时展现在戴门本本面前也无所谓。 有了蛋蛋的提示，李阅当然不放心布迪博格单人表演这一出戏, 更何况这位曾经的脑灵之主只想逃跑，李阅只好直接接管他的意识——就像是对上“章鱼魔形”科里时那样。 所以……这次谈判，完全变成了李阅与戴门本本的谈判，所在地也是李阅的主场。 戴门本本与内特媚儿准时而至，手挽着手飘入会客厅，看着天上地下墙壁上的骨刺与魔狼之牙, 找不到什么驻足之地, 只能继续飘着。 而看到身穿“杀戮海蝶”的布迪博格，戴门本本一时间有点不确定自己是否找对了恶魔, 内特媚儿也有点傻眼。 李阅借用布迪博格向两位恶魔之子传念：“你们很准时。” “哦我尊贵的布迪博格大人，很荣幸，终于能见到您……”戴门本本感受到了脑灵的意念，急忙向王座上的贝壳打招呼，内特媚儿则找不到抛媚眼的目标，只能直勾勾地盯着“杀戮海蝶”。 李阅以房间内的骨刺作为回应，“铮”一声落在了戴门本本与内特媚儿的头顶。 “呀——”内特媚儿尖叫着抱上了戴门本本，戴门本本却强忍着没动。 骨刺恰好避过了对他们造成伤害，在房间里勾勒了两个极为细腻的立体形状。 【金库……爸爸……他不敢……】 戴门本本也是强作镇定，心里祭出了爸爸的名号。 李阅立威罢，宣示着自己在这房间里绝对的统治力量。 “您果然更加强大了……是获得了新的力量？”戴门本本指了指房间各处的骨刺，“有多少根？66、96……” 戴门本本语气轻松，一副先随便聊聊天的样子，却自顾自地数了起来。 想起恶魔书记官的“扭曲”和“篡改”数字，李阅当即拆开了数十根骨刺，瞬息之间让天花板上密密麻麻，再度落下。 骨刺即将刺穿戴门本本，再度停下——李阅不打算真的杀掉两位恶魔之子, 只要确保他们不会对自己不利，可以容许某种程度上的试探。 毕竟已经杀了波什一伙和芬利，再连戴门本本也弄死的话，藏书库也许会成为众矢之的。 “哦哦对不起，让您误会了……”戴门本本放弃计数，正色望向杀戮海蝶中的布迪博格，“您好像获得了骷髅一族的某种能力，是在与斯科尔瑞克那个家伙合作吗？” 戴门本本生怕自己引起了布迪博格的敌意，急忙补救：“我也是恶魔之子，掌控金库的恶魔书记官，或许……我们可以谈一些更深入的合作？” “所以你们才会出现在这里。”李阅控制布迪博格，向戴门本本和内特媚儿一同传念，同时六面骨刺齐动，彰显着难以抑制的食欲。 互相试探过后，双方进入正题。 “我想要知道……杀戮杯第四场中，您将如何获胜。”戴门本本绕了绕身下的锁链，依旧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开个价吧。” “你也可以离开藏书库了？你们？”李阅严谨地扮演着一只信息不对等的脑灵——李阅知道门托开放了禁制，但布迪博格还不知道。 不过虽然不知道, 但不影响脑灵之主把戴门本本的目的“猜”出来。 “杀戮杯的第四场，你也想要下注，所以提前来我这里，问一问内线消息？”“问到了，再决定如何下注？” 伴随着布迪博格的传念，戴门本本的锁链颤抖也愈发剧烈。 【他魔茧的……读心……读取记忆？】 戴门本本吓坏了——明明什么也没跟布迪博格说，祂却都知道了？ 不对，斯科尔瑞克告诉他的？这解释得通…… 戴门本本重新抬头：“我真的没想到，脑灵之主竟然与骷髅一族的关系这么好了？” 【问问骷髅……】 李阅猜想戴门本本回头就要来问自己了——不过这不影响眼前这笔交易。 “也许吧……”布迪博格并未解释是不是骷髅告诉自己的，而是聊起了交易的下一步，“如果你可以离开藏书库的话，为什么不去问欧基布基？” “我想那个家伙……一定很乐于与你做交易。”时至今日，李阅也不知道赌魔欠金库的债还没还上，但显而易见双方是有某种程度上的消息互通的，问上一问，正好可以彰显脑灵之主的全知全能。 “这……您才是主宰那场战斗的人，我选择与您交易。”戴门本本服气了，并且在心里嫉妒起了斯科尔瑞克——这只骷髅不仅与蛋蛋、影影成了一家，甚至还与脑灵之主关系密切，难怪胆敢杀波什杀芬利…… “说出您的价码吧，看看我是否可以承担。” “我的价码……就是……我希望与金库，有一个良好的交易关系。”李阅报出早就思索好的“价码”。 在与恶魔厨房的交易中，李阅积累了大量冗余的材料，而无法利用的那些，需要用来换取到一些通用的货币——比如金币、魔石。 这样，无论是未来，还是近期即将开放的恶魔市集上，都能更少地受到交易类型的限制……等拿到杀戮杯第四场的报酬后，就可以放心购物了。 一开始李阅的确也曾犹豫过……究竟是在恶魔商人那里下注，还是在恶魔书记官这里下注；但一想到与卖卖的契约已经达成，获利比跟这群可以“篡改”数字的家伙稳定得多，于是没有多此一举。 “可您知道……金库权柄的主人……是我的爸爸戴门柯克……”戴门本本已不敢向布迪博格许诺空头支票——基本上，戴门本本已经断定藏书库与骷髅一族的光之坟茔达成了合作，光看着骨房就看得出来。 “参加过封闭战训的你……你依旧没有开放眼界？”李阅反问，“未来，金库权柄的主人……不会是你吗？而且……现在，你也应该有金库一部分的管辖权吧？” “……有的，好的。”戴门本本无话可说，突然觉得有藏书库作为交易对象……反而可以有效增加自己在金库中的财富占比，真正的双赢。 至于此前极少与外界交流的脑灵之主为什么会有这种转变……已经不再是戴门本本关心的事情。 “那么……签约吧，保证藏书库与金库以市价公平交易。”李阅用意念控制布迪博格探出脑子，把这位代理人运用到了极致。 “市价”影响庞大，戴门本本无法扭曲，毫无作弊的可能。 “哦对了，我还要确保你应诺……在封闭战训期间约束自己的行为，不要对藏书库造成任何混乱。”李阅多上一道保险。 距离下个满月只剩下几天时间，而下一次封闭战训戴门本本已不打算参加，也就一并应承了下来，完成了灵魂契约的签订。 “杀戮杯第四场是藏书库对战豺狼人一家，第一回合，我将获胜。”李阅放下心来，终于公布了杀戮杯第四场的情形，像是一个预言。 戴门本本愣住——这就是脑灵之主？对上豺狼人一家，还要一回合灭门？ “近期，藏书库就将有一笔入账，请你做好准备。”李阅需要在恶魔市集开始之前，把赢来的一切零碎在金库变现。 “……好的。”戴门本本还在想象豺狼人一家会如何灭亡。 “好了，带上她，滚吧。”布迪博格下逐客令，戴门本本锁链呆呆地摆动，与内特媚儿一起离开。 从头到尾，内特媚儿竟然没敢说一句话。 第187章 养刁了 李阅清点库房的材料，然后把恶魔商人卖卖招呼到了库房，一样一样把材料塞到了从皮哥那里借来的胃袋中。 卖卖也没想到，自己身为恶魔商人中的佼佼者，有一天也会对虎斑壁虎粪便进行“鉴定”…… 但无论怎么说，好歹算是完成了契约的约定——第四场杀戮杯开始的时候，卖卖即将拿着这一胃袋的材料与零钱, 去斗兽场替李阅下注。 “记得，胃袋不是赌注，里面的东西才是……”李阅提醒卖卖。 “可你里面这些东西加在一块……都不如这胃袋值钱。”卖卖嘟嘟囔囔。 “我知道，可那不是我的，你要想拿这个去押的话，问皮哥。”李阅还需要从恶魔厨房进货, 当然不能得罪皮哥或者厨师长——至少不是以“偷胃袋下注”这种方式。 卖卖微不可查地耸耸肩。 “不过这不是大头，一会儿你去找瑞德寇特, 他会跟我一起下注。”李阅未说交易细节，卖卖也不敢评价什么。 依照恶魔商人在斗兽场下注的赔率，李阅粗略估计了一下，如果第一回合就灭了豺狼人一家的话，换算到金库那里，只能少赚到十万金币；只可惜依旧没有找到斯科尔瑞克宝藏的位置，不然有了骷髅王子的身家，这一轮的筹码也不会如此单薄。 剩下的收益嘛……就要看红袍祭司瑞德寇特能贡献多少宝贝了。 这也是李阅拼死拼活非要拉瑞德寇特上船的原因——至于瑞德寇特会跟多少注，李阅也没有强作要求，只看他的诚意。 “勇者学”结业课上，李阅稳固了自己第一的地位，正是借机拉拢其他恶魔之子的好时机，而李阅没有选择逼迫，只看谁有这种投资的远见…… 当然了，无论瑞德寇特能贡献多少，李阅自己保底能攒出来十万金币，只付出了一沓沓可再生的自愈之骨，这买卖就已经很赚。 虽然李阅不知道十万金币能在恶魔市集上买到什么宝贝, 但至少有钱没钱，心态就会差很多——等满月恶魔市集开市，能买的尽量买，买不起的再偷便是。 李阅如此想着，目送卖卖离开。 一切的一切，前提都是要赢——明晚就是杀戮杯第四场，后天晚上则是决赛，时间已经有些紧迫。 还好准备工作已经做得差不多了——李阅从库房飘回上层岩洞，脑海中反复过了几轮自己的前期安排，发觉已经剔除了门托开放封闭战训所造成的变量，甚至还找到了更好的下注渠道，更好的资金支援。 这个给自己找麻烦的老东西……应该没想到吧？ 或者……这又是故意给自己出的难题？ 李阅若有所思，想着想着，突然这老东西可能真是故意的。 “今天干嘛？”回到岩洞上层，正在泡澡的蛋蛋冒头问，打断了李阅的思绪。 影影则在浴池旁噼里啪啦地折叠着拉蒙特圣物，就像是在随手玩一个魔方，已经熟练至极, 刀枪剑戟鞭……自由切换。 这两个恶魔之子陪李阅玩了几夜, 已经不是很习惯于平静, 总想进行更多冒险——一晚去禁忌森林捅了豺狼人的马蜂窝，一晚参加“勇者学”结业课，口味养刁了。 “今天不是上课么？什么课来……？”李阅又要找影影问课表。 “人类史。”李阅提问前，影影已经写了下答案，“结业课的内容是‘当代教廷势力分布’。” “啊……霍拉尼桑啊……”李阅还记得“人类史”的老师是一个古板的家伙，可能也不会在结业课上准备什么花头，至少不会向伊萨克那样。 霍拉尼桑与伊萨克一样，曾经也是人类，甚至还是個主教——在凯欧斯大陆的信仰演变史中，占据了一个“被推翻”的地位。 新旧教交替时，信仰与信仰的碰撞让大陆血流成河，霍拉尼桑作为失败者的领袖，被当代教廷打为异端，愤而投入了恶魔的怀抱…… 所以人类与魔王城里的恶魔们都称他为“堕落主教”，整日在魔王城传教——恶魔们要是想睡觉了的话都会去听他宣扬教义，像是听催眠曲，也像是听笑话。 作为旧教义的宣扬者，霍拉尼桑教导的“人类史”上传授了很多旧时代的历史，李阅也没等他讲完就看过了所有的教材，只觉得那个年代横蛮无理，霍拉尼桑所代表的旧教在一定程度上筑造了秩序，可是很快被时代所抛弃了。 《当代教廷势力分布》李阅也早就读完，记在了心里，等着能用得上的那一天。 “怎么样？要出去玩玩吗？”蛋蛋与影影都不是很想上“人类史”，知道李阅已经预习过所有的课程，就提出了“出去玩”的申请。 想要脑灵再准备点好玩的节目。 “明晚就是杀戮杯第四场了，两天的时间，我们应该等待。”李阅安抚两位恶魔之子，“减少不必要的外出，隐藏好我们的底牌，然后给豺狼人一家一个惊喜。” 如果恶魔之子外出过多，被联想到与脑灵、杀戮杯相关的话，豺狼人一家也许就会在战斗中有所防备，加大难度…… 这一场不容许出错的战斗，包括战前、战时、战后。 “那要去上课？”蛋蛋和影影颇觉无聊。 “上课嘛……倒也大可不必。叫个脑灵去上，回头告知我们就好了。”李阅早就开发出了脑灵代上课的功能——脑灵去听霍拉尼桑的呢喃，上完了课回来，只需传一道念头，李阅也就知道课上都讲了什么，十分节省时间。 “还有两天时间，我想我们也许可以再去拉一个帮手。”李阅拍了拍蛋蛋。 “还要找帮手？帮着干嘛？我们不够吗？”蛋蛋和影影不服气——尤其是新拿到拉蒙特圣物的影影，早就想再跟那豺狼人首领对轰几下了。 之前拿蛋蛋当流星锤，耗费了影影大量的影子，还要帮蛋蛋换位，影影总觉得那一战没有发挥出自己的真正实力。 “够是够，但也许不稳妥。”李阅也想起了恶魔图鉴罩过去毫无反应的豺狼人首领——假如一切顺利，如愿杀掉了心灵豺狼人曼德纳的话，最好再安排个家伙与豺狼人首领正面战，以免被剩下的唯一变数打乱了计划。 而影影还要帮忙控场，藏书库剩下的选手里面……除了自己以外，好像都很难与那大狼牙棒正面抗衡…… 所以李阅心里有一个全新的人选——藏书库守门的，不就是个骷髅？ 那个大剑可以变形的加拉瑞克，八棱棍对狼牙棒，正好。 反正李阅有骷髅王的虚位权柄，征召一下，莫敢不从？ 之前没有理会他，是因为藏书库里面还有太多不确定性，这下攘了内，该安外了——李阅想着，掣起骨剑，向藏书库大门口走去。 而也就在此时，露露与飞飞一路小跑，窜上了上层岩洞。 “哥哥！哥哥！有人！有人进来了！” 人？什么人？ 李阅动用藏书库的权柄，向一层的血腥回廊望去，乐了。 “是豺狼人……” 第188章 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豺狼人一家也来打探敌人的情报？ 李阅调用藏书库的权柄，第一时间看到……血腥回廊上一个披着斗篷的家伙鬼鬼祟祟，正在四处张望。 头蓬在地上拖得老长，有点像奴隶学者，有点像祭司，还有点像收尸人；可李阅知道，那是一只豺狼人骗徒, 能够模仿他人声线的魔物。 至于这位骗徒身上的头脸与手脚……都是将人皮进行简单的缝合制成，与玛斯纳的手艺不可同日而语，也可能是故意营造出这种四不像的效果，麻痹脑灵的感知。 在恶魔图鉴面前玩伪装？李阅乐了。 “太好了！”蛋蛋和影影听到是豺狼人，一起跳了起来——蛋带着影、影抡着蛋，就向第一道血腥回廊跑去。 “哥哥！上致命机关吗！”露露与飞飞也跳得高高的——血腥回廊自打做成以后还没有投入过实战, 米尼米妮们早想把什么东西压城肉饼了。 “慢着！不要动！”李阅一边示意蛋蛋和影影停下，一边阻止露露飞飞动用血腥回廊。 还好米尼米妮与脑灵们都没被允许自由活动, 暂时没有给豺狼人骗徒更多信息。 “为什么啊……不杀了他吗……”藏书库的左右护法与两位恶魔之子都不是很理解——有敌人来到自家老巢, 不应该血腥镇压吗？ “杀了很简单，可杀了他对我们有什么好处？”李阅扭曲了斯科尔瑞克动作的原意，手指在太阳穴附近转了两转，示意小家伙们自己思考。 “他并不单纯是一个入侵者，而是我们的信使。”李阅咯咯发笑。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几个魔物面面相觑，听不太懂李阅在说什么。 “当然是他魔茧的示敌以弱，让豺狼人一家放下戒心呀！”李阅灵机一动，同时向蛋蛋影影与露露飞飞传念，构思了一场大戏。 戏中，李阅将饰演布迪博格，另两位恶魔之子本色出演，露露与飞飞依旧是藏书库的左右护法…… 讲好了剧本，四个魔物各有各的反应。 “就这么弄吗？好哒！”虽然露露没有太理解李阅的意思，但还是会按照哥哥的提示做。 “好玩好玩！”蛋蛋很满意这次自己的戏份。 影影则没做声，捋了捋流程，默默从李阅身上学习到了啥叫兵不厌诈。 “你别弄疼她。”飞飞对几处表演的细节不太放心，拦在蛋蛋和影影对面，指了指自家小米妮。 “都知道要怎么演了？那我们出发咯？”李阅的想法很简单, 就是让这位豺狼人骗徒看到一些自己想让他看到的画面，然后回报给心灵豺狼人曼德纳与首领，彻底放松豺狼人一家对脑灵们的警惕。 “走走走！”蛋蛋急不可耐。 见朋友们的剧本都熟记于心，李阅匆匆拼了几层自愈之骨在身上，再幻化成脑灵之主布迪博格的样子，带着露露与飞飞下楼。 而此刻，豺狼人骗徒在寂静的血腥回廊一层踽踽独行，才刚来到骨房会客室，记下了这可怖的房间，悄咪咪退了出来。 【布迪博格……也许获得了死灵类型的异变……怪不得会骷髅加身……】 豺狼人骗徒也做过功课，打听到了杀戮杯前三场过程中布迪博格身上发生的变化，也就有此推测。 骗徒正待继续深入，忽见墙壁与骨刺一起蠕动，整个空间扭动起了波浪，然后见到了以布迪博格重伤的形象出现在面前的李阅——李阅不是非要给自己登场加这些特效，只不过第一印象很重要，需要确保骗徒相信自己就是脑灵之主。 身边跟着的露露与飞飞也打扮过，身穿骨架, 除了個子矮一点之外还算威风。 【脑灵之主……和他的随从……】 豺狼人骗徒一惊，被蠕动的墙壁吓到, 强行稳了稳身形，再打量脑灵之主身边的米尼米妮，莫名觉得诡异——这两个……是什么怪东xz书库里的脑灵损失巨大……脑灵之主启用了新的随从……强大吗……】 骗徒一边观察，一边正想说出编造好的理由，却直接被李阅粗暴打断了。 “你是豺狼人……你来找死吗……”李阅舞动博德科利和帕拉丁的尸体，一点点接近面前这位豺狼人骗徒。 这也是李阅加强骗徒认知的一环——豺狼人粗略的伪装完全无法与恶魔图鉴相提并论，以脑灵之主的强大，理应一瞬间识破。 “说吧，你想怎么死……”博德科利与帕拉丁都张开了嘴巴，就像要把骗徒就地吃掉一样；血腥回廊的墙壁上也开始有泥土簌簌落下，一根根骨刺与魔狼之牙探了出来。 露露与飞飞也是提剑逼来，这些日子的管理生涯，已经为他们养出了使剑的威严。 【脑灵之主……很强大……逃……逃得掉吗……】 豺狼人骗徒的内心惊骇到无以复加，双腿也是发软，差点连反抗的意识都失去。 好在背后突如其来的混乱“救”了他一命——血腥回廊的尽头，一颗蛋轰然砸来，啪地打破了布迪博格的脑子，也打破了李阅的幻化。 布迪博格的躯壳之下，是李阅胡乱拼凑好的骨骼以及潮男的人头，这一下子骨头渣渣都被蛋蛋与影影砸碎，哗啦啦掉在了骗徒的眼前。 【脑灵之主……在被……恶魔之子？这是那两个恶魔之子！】 骗徒前天晚上才在禁忌森林里遭遇过蛋蛋与影影，此刻还记得那一夜的追击。 “布迪博格！我们等你很久了！”蛋蛋大喊出自己的台词，一阵连击。 李阅身边的露露与飞飞也各自仗剑挡了上去，但都飘乎乎地被砸进了骨房会客室，战力极其低下。 【脑灵之主的随从……不堪一击……】 骗徒终于找回了一点神志，趁着布迪博格与恶魔之子叮叮当当开战的时候迅速后退；而蠕动墙壁落下的骨刺也无法对蛋与影造成任何伤害，血腥回廊很快被恶魔之子们打得满地破败不堪。 甚至还有黏糊糊的液体拍打在了骗徒的脸上、背上，腥腥臭臭的——那是章鱼触手掉落的粘液。 【布迪博格……在藏书库里被恶魔之子打……打得脑浆子都流出来了？要回去……回去禀告老大……】 骗徒兔起鹘落，逃向藏书库的入口，恰好听到蛋蛋骂出最后一句：“布迪博格！你他魔茧的再敢出来，我们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虽然我们一家被砸了，但是脑灵之主被打得更惨……】 豺狼人骗徒头也不回地逃离藏书库，只想着早点把这些禀告老大。 尘埃落定，蛋蛋与影影停了下来，蹭了蹭骨头。 “哈哈，好玩，哥哥再控制我们飞一次——”露露和飞飞从骨房会客室跑了出来，想让李阅再举高高。 李阅举着左右护法在天上玩了起来。 “我演得怎么样？”蛋蛋锤得过瘾，却一下也没有打在潮男的头骨上——影影确保李阅的本体不受任何震动激荡。 “还行，台词略显浮夸。”李阅淡淡点评。 “可惜这豺狼人跑得太快，不然还能多演一会。”蛋蛋的确还没有过瘾。 “正好，来都来了，我们出去看看，顺便也找个帮手。”李阅确定达到了演出效果，心情大好，正好顺路拜会一下加拉瑞克。 殊不知，这位骷髅骑士看小吵闹来来往往，这回又多了豺狼人，却依旧没有一丝急切，就像是算好了斯科尔瑞克会来找他一样。 “您终于来了……”加拉瑞克于骨剑正下方垂首，如同一名真正的骑士，“比我预计得早了两天。” 第189章 伟大的斯科尔瑞克大人 李阅还记得上次遇见加拉瑞克时，这位骷髅骑士并不敢“贸然”与斯科尔瑞克接触，恶魔图鉴解析出的答案是这样——骨剑的执掌者是所有骷髅的主人，贸然接触可能会沦为奴隶。 当时不敢接触，怎么现在就敢了？ “你在等我？”李阅问归问，意念却是探向迷惑回廊，发觉已经找不到豺狼人骗徒的踪迹, 溜得够快的。 “已经等了……半个满月……”加拉瑞克低头答道。 【骨剑的执掌者……伟大的斯科尔瑞克大人……】 李阅当然也在聆听加拉瑞克的心声，一听加拉瑞克如此赞美自己，瞬间便有了底气——这货的态度似乎有些转变，怎么回事？ “现在你等到了。”李阅不确定斯科尔瑞克与加拉瑞克是否熟识彼此，言语间也留了几分余地。 【豺狼人被赶走……骨质源源不绝地被送往恶魔厨房……我还以为斯科尔瑞克大人是被脑灵之主奴役了……现在看来不是……祂甚至可以打破封闭战训的禁制，自由进出……】 加拉瑞克在一瞬间想了很多，李阅也越听越有底气——原来这位骷髅骑士之前不敢进藏书库……是怕主子被脑灵之主奴役，连带着自己也成为奴隶。 此刻李阅身穿的是“不羁的骨感潮男”, 身边又跟着蛋蛋和影影，不难让加拉瑞克看出骷髅一族的恶魔之子……已经在藏书库、甚至是封闭战训中，都有了一定的地位。 接着，李阅突然发现，自己之前怕被拆穿身份，还是有些过于谨慎了——明明骨剑附带骷髅一族的虚位权柄，面对它就相当于面对骷髅王……骷髅王又何必解释什么？在族群范围之内，不是为所欲为吗？ 除了骷髅王利德瑞克，谁敢找自己要解释？ 想及此处，李阅终于放开了格局，大大咧咧地坐在了蛋上，更加深了加拉瑞克心里的崇敬。 可骷髅骑士偏偏敢找李阅要解释。 “我观察到……您参加了杀戮杯的第三场，您的骨头……也都被送往了恶魔厨房……”加拉瑞克也说一半话，可内心的想法被李阅一览无余。 【您是怎么做到的……您在与恶魔厨房交易吗……莫非也在跟脑灵之主交易？】 加拉瑞克所知有限，内心有很多疑问，问也问得不是那么尽兴。 而骨剑在手，李阅心情大好，放胆瞎编——也不算瞎编。 “我与脑灵之主是合作关系，送去恶魔厨房的骨头……则是与厨师长的交易。”李阅一句话, 解释了藏书库的异常变化，也解释了自愈之骨的去向。 李阅也没隐瞒藏书库与骷髅的关系——杀戮杯上布迪博格披挂满了骨头，“小吵闹”正在满迷惑回廊捣乱，藏书库又源源不断地有自愈之骨运送到恶魔厨房…… 傻子也猜得出，骷髅一族与藏书库正在进行合作，已经几乎可以公开。 唯一需要保密的，就是藏书库的权柄所属——暂时还不确定加拉瑞克完全值得信任，李阅还要拿布迪博格做挡箭牌，再以斯科尔瑞克作为第二层身份。 这样，李阅就可以放心在背后操控这一切，有了极大的缓冲。 想着，李阅也腹诽——没想到最初用来参加封闭战训的“斯科尔瑞克”……这身份会存活这么久，兴许真有成为下一任骷髅王的潜质了呢？ “然后呢？”李阅继续追问加拉瑞克，觉得挺方便的——只需要重复问这一句，骷髅骑士就会自动在内心解答。 【您与脑灵之主的合作……很顺利……又与恶魔厨房合作……您要在藏书库干什么……】 接下来，加拉瑞克的说出来意，猝不及防之间, 让李阅的大脑一阵嗡鸣。 “我想询问大人……” “打开第十三藏书室的那一天……” “是否终于到来了？”加拉瑞克抛出重磅一问。 李阅豁然开朗, 一瞬间把两只骷髅的动线连贯了起来——初见斯科尔瑞克时，这货不就是在第十三藏书室门口弹奏“凋零之歌”？ 当时李阅还以为是骷髅一族的晋升仪式……现在看来没那么简单，也许就与打开第十三藏书室有关。 而加拉瑞克身为骷髅骑士，自愿侍奉骷髅一族，于是在第三场杀戮杯上看到了斯科尔瑞克，就追到了这里。 追来后见到了藏书库的异常，不确定骷髅王子是否还保留自主意识，且自认为不是脑灵之主的对手，所以没有冒险进入藏书库一探究竟，等待着杀戮杯第四场斯科尔瑞克主动出现，再进行询问。 还原了斯科尔瑞克与加拉瑞克的行为路线，李阅也没想到被自己搁置了许久的第十三藏书室的问题……也许会在这里找到答案。 “那你，说说你所知道的……第十三藏书室。”李阅摊摊手，挠挠头。“最近我的脑袋中……充斥着太多混沌……” 【果然……斯科尔瑞克大人……他的骨头……他的头发……他晋级了？还是异变了？】 加拉瑞克自行脑补李阅忘事的原因，不确定是哪一个，李阅也无需多说。 “我只知道……骷髅一族中……有一位非常特别的存在，只有得到了祂的认可，才会拥有成为骷髅王的资格……”加拉瑞克所答与所想一致，“而释放了祂，骷髅一族也将再度崛起，重塑新的魔王城秩序，甚至成为加冕城主的骷髅王。” “牠就在第十三藏书室中。” 李阅能感受到加拉瑞克心底的那种狂热的情绪——要不是从内特媚儿那里知道利德瑞克正在“梦乡”沉睡，李阅甚至怀疑第十三藏书室里面的那位……是骷髅王本王了。 “嗯……第十三藏书室……”李阅品了品加拉瑞克的意思，心想还好自己一直没有再去弹那“凋零之歌”，静静搁置着第十三藏书室的问题——骷髅一族崛起……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要是里面有些宝藏、能够换钱的话，李阅觉得还有价值试一试要不要打开，现在嘛……当然是依旧搁置着，省得放出来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事有轻重缓急，我自有分寸。”李阅敷衍道，“等我腾出手来，再做打算……” 【对……封闭战训……杀戮杯……恶魔厨房的交易……异变……斯科尔瑞克大人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 【等一下……难道……斯科尔瑞克大人正在窃取藏书库的权柄？】 加拉瑞克就这样想着，然后肃然起敬——只掌握了骷髅一族的虚位权柄，就已经打起了藏书库的主意？ 【没错，布迪博格负伤，正是篡夺权柄的好时机……】 “有什么我可以为您效劳的？”加拉瑞克完全被李阅折服，准备奉献他的侍奉。 “有。”李阅就知道加拉瑞克会主动问起，此时终于又有机会伸平骨剑，“杀戮杯的第四场，我们即将与脑灵并肩作战，你可以为我效力……” 李阅甚至都还没说具体的需求，加拉瑞克已经爆发了战意。 【一定杀尽豺狼人一家……豺狼人不适合作为坐骑……】 第190章 骑起来也许会不一样 在杀人全家这一方面，李阅没想到加拉瑞克与自己还颇有共同语言的。 “等一下，请问……战场上会有布迪博格吗？”毕竟是骷髅骑士，加拉瑞克思索起战局，很快找到了最大的问题。 【谁来指挥这场战斗……不要让脑灵污秽的意念……玷污我的意志……】 理论上来说，作为藏书库这一方势力的角斗士，必然需要听从脑灵之主的指挥——对此, 加拉瑞克颇有意见。 “当然会有，不过不用担心，脑灵们……都将听从我的指挥。”李阅淡淡说道，“恶魔之子们也是一样……” 【恶魔之子？】 加拉瑞克望向蛋蛋与影影，心中惊骇交加。 “这场战斗的主角看似是脑灵，实际是我们。”李阅继续刷新加拉瑞克的认知, “你、脑灵、恶魔之子、布迪博格……都将接受我的统御。” “愿效死命！”加拉瑞克彻底拜服。 【吾将为您劈斩面前一切荆棘，训练出强大的骷髅大军，染红人间。】 李阅学者藏书中提到的骑士礼仪, 用剑尖在加拉瑞克的肩膀上点了点，突然觉得有个权柄还真是方便——有了藏书库的权柄就可以操控脑灵，有了骷髅一族的虚位权柄，就可以让高阶恶魔为自己效死力…… 这样的话，以后手下岂不是猛将如云？ 如果加拉瑞克真的如此忠诚的话，又可堪大用的话，或许还可以开发出一些新用法…… “在明晚的战斗中，你的位置是这样……”李阅先向加拉瑞克讲解战术，主要聚焦在心灵豺狼人死后的局面，要求加拉瑞克把攻击击中在豺狼人首领身上，劈死他最好。 “做得到吗？”李阅问加拉瑞克。 “我会……尽力而为。”加拉瑞克表情如常，并没有过多反应，只是暗自握了握手中大剑——他当然知道豺狼人一家是禁忌森林的二号家族，一定不会轻而易举地被自己砸烂。 【豺狼人首领……骑起来也许会不一样……】 谦虚是骷髅骑士的美德，骑行是骷髅骑士的归宿。 “除了战斗……和骑行以外，你还有领军的经验？”李阅刚才听到加拉瑞克的心声，突然想起藏书库里还有一群剑客米尼米妮，要是能跟骷髅骑士训练训练, 或许就不至于天天无所事事乱砍一气了？ 米尼米妮们的剑术虽高，但还需要提升一下战术素养。 再加上“骷髅骑士”的习性里也有一行介绍，李阅十分感兴趣——熟知各种迷生物的习性与饲养方法，对主人忠贞不二，毕生都在寻找完美的坐骑。 这些潜在的能力，李阅觉得似乎对藏书库的未来发展……好处多多。 “只要给我足够多的尸体，我可以为您打造一支强大的骑军。”加拉瑞克垂首道，“我也曾经参加过恶魔远征军，对各种军阵、战术有些了解……” 【饲养迷生物就不说咯……斯科尔瑞克大人可能看不上……】 “好，我知道了。”李阅默叹了一句“人才”，觉得以后如果将加拉瑞克收入麾下，在打造军队方面……就可以少操心一些。 当然了，这些都是在加拉瑞克通过第一道考验之后的事情了——要是斗兽场上没有完成任务，李阅也不会给他继续发光发热的机会。 “无需紧张，我很看好你。”一番交流之后，李阅对加拉瑞克的态度亲近了不少，言谈间也放松了一些。 见李阅放松, 加拉瑞克也终于站起身来，问出了积攒许久的一句疑问：“呃，您的发型……” “哦, 封闭战训……会改变一只恶魔。”李阅挠挠章鱼触手，故作高深的同时，也是在给未来进行铺垫——假如要保留斯科尔瑞克这一身份的话，用封闭战训来解释他的性格变化……是最好的选择。 异变、晋级……随便怎么解释。 【骷髅一族的第一美男子，居然长了触手头发……原来这就是真正的恶魔，不执着于外表……也许以后我在寻找坐骑的时候……也不应该以外表做判断……】 李阅也是才知道骷髅一族以秃头为美，心说它们可能也没什么选择，同时又有点佩服加拉瑞克的乖巧——很好。 “斯科尔瑞克大人……如果豺狼人再来查探的话，要帮您解决掉吗？”加拉瑞克已经臣服，非常想要替李阅出一份力。 “不用。”李阅摆摆手，起身准备离开。 【战斗开始之前……藏起自己的獠牙麻痹敌人……很正确的决定。】 加拉瑞克对李阅的战术表示肯定。 “好，明晚见。”李阅并没有邀请加拉瑞克进藏书库——接下来是调整状态，准备拿下杀戮杯第四场，没有时间招待他。 况且加拉瑞克还没有证明他的价值。 【明晚是我的考验，能否为未来的骷髅王效力的考验……】 加拉瑞克很有一名骷髅骑士的自觉，令李阅愈发欣赏。 “喂，朋友，我等半天了。”李阅与加拉瑞克咯咯沟通时，蛋蛋和影影就在一旁看着，这下见李阅要走，终于忍不住了。 “打我。”蛋蛋对加拉瑞克说。 “嗯。”李阅向加拉瑞克点头示意——既然完成了拿两位恶魔之子出来装逼的目的，给蛋蛋找点事情做也好。 于是藏书库门前，骷髅骑士挥动八棱棍，叮叮当当地锤起了蛋蛋，也吓跑了后续数只过来查看藏书库情况的豺狼人。 他们甚至怀疑……布迪博格已经被两个恶魔之子打死，而这两个邪恶的家伙，已经准备打向藏书库外面了。 嘱咐过蛋蛋和影影不要乱跑，李阅回到藏书库，默算了一番当下境况——库房的存货、瑞德寇特的跟注、厨师长的胃袋、卖卖的鉴定、豺狼人一家的情报……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明晚收割。 与此同时，月光氤氲的魔王城中，研究室与禁忌森林各收到了一封信。 信的落款依旧是一只苍蝇，标示着来自斗兽场之王欧基布基。 “哈！赌魔答应啦！”研究室，刻着“万象花”的木门后，一个红头发的女魔法师拆开信件，蹦蹦跳跳，“他会给万象花一个包厢！我们可以去看杀戮杯啦！” “薇妮……我说过了，这是一次学习的机会，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红发的薇妮身后的空气中，投射来一位满脸褶皱的老魔法师形象。 假如李阅在场的话，一定会吓到魂飞魄散。 因为这個老魔法师李阅见过，甚至还扮演过——就是布迪博格的想象物，那位抽搐着的老魔法师，夏尔法斯。 “我知道啦，学习脑灵与骷髅融合之后的作战方式，看看有没有进一步实验的可能~”薇妮雀跃不已。 “假如能够满足我们的实验需求的话，我们就跟藏书库开战。”夏尔法斯悠悠飘到薇妮的身后，“又或者是合作。” “您说了算~”薇妮捂着自己空洞的心房，此刻突然觉得被快乐填满。 至于禁忌森林里面的那一封信，只有魔狼王芬特乌斯有权启封。 “第四场，你去看看。”读罢信件，林间阴影中伸出一只巨大的狼爪，点了点一只正在晒月亮的懒散小狼。 “嗷。”小狼甩甩耳朵。 “顺便与布迪博格谈判，要求满月的杀戮杯决赛，由魔狼来打。”狼爪上血筋爆起。 “嗷~”小狼终于有了点兴致，抬头望向月亮。 当月亮只缺一个小角，在凯历299年第四满月前夜，杀戮杯第四场如期举行。 来自藏书库的脑灵一家，对阵禁忌森林的豺狼人一家。 第191章 你不要这么萎 红时将至，脑灵游行。 藏书库的魔物们被李阅分成了三组，第一组当然是脑灵大队。 有了欧基布基的邀请函，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恶魔敢在杀戮杯前为难脑灵，于是就连李阅都回复了本身的脑灵样貌，漂浮于月光小径上，晒月光、推演战局。 第二组则是蛋蛋、影影、瑞德寇特和加拉瑞克——他们四魔一起行动, 前往斗兽场的灵魂之门，等待与脑灵一起入场。 在真正开打前，李阅并不打算给豺狼人一家任何了解己方阵容的机会，就连第二组的四只魔物……抵达后都要钻进影空间，再由李阅接蛋蛋与影影进去。 至于第三组则是“玩乐”组，由皮哥带队, 左右护法随行, 低调地混入斗兽场寻觅甜品，再由皮哥用自己的胃袋带回, 作为停留在藏书库中的米尼米妮们的外带。 恶魔厨师在魔王城中地位很高，所以也不会有什么闪失——有闲心调戏米尼米妮们的都是低阶恶魔，甚至用不到皮哥，凭左右护法的剑法，露露和飞飞完全可以自己搞定。 当然了，李阅也没让露露和飞飞带着“自愈之骨”招摇撞骗，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两个小家伙身上的刀剑……都是从迷惑回廊的骷髅身上抢的。 最后，李阅也没忘记看家——杀戮杯第四场，戴门本本、卖卖和内特媚儿之流也都来到了斗兽场，藏书库内没什么强大的恶魔，李阅又不放心只靠米尼米妮们的刺网和陷阱御敌，干脆动用藏书库的权柄，闭合了下层和中层的血腥回廊。 假如有入侵者，他进门只看得到厚土与骨刺，还有土壤中的无数魔狼之牙；而米尼米妮们都停留在浴池中泡澡，等待斗兽场限定冰激凌送达。 这就是李阅今夜的安排，一切都只为了将豺狼人一家灭门, 赢来足够在恶魔市集上挥霍的财富。 “不要这么萎，你是脑灵之主，要自信一些。”李阅给正战战兢兢的布迪博格打气——门门、火火、月月……就连资质不怎么样的脑灵们都兴致勃勃，唯有布迪博格飘三步停一步，总想回去藏书库。 李阅也理解……除了布迪博格以外，大部分脑灵都轮班当过“小吵闹”，对魔王城内的世界已经有了一些了解，所以并不害怕。 “想想上一次，我们走过这条路的，这次你甚至还有很多同伴……”李阅当然不能永远都用灵魂契约分神控制布迪博格，“你要学会独立。” “可是……我好冷……”布迪博格被月光小径的风吹得瑟瑟发抖，每当想起“杀戮海蝶”，都觉得不如上次的“重装猛男”有安全感。 “没关系，等穿上贝壳就好了，不怕。”见布迪博格总是想逃，李阅没有办法，只得吩咐火火与月月架着脑灵之主走，看起来像是在侍奉。 这两只脑灵还没有完成对各自感应物的浸泡，但战术素养不错, 在“杀戮海蝶”的大阵中已是阵眼级别的存在, 各自驱动着一套小阵，忠实执行李阅的布置。 感受着脑灵们意念中透出的战意，李阅毫不怀疑他们能够在杀戮杯上完成一次惊艳的亮相——刚穿越来时，15只脑灵差点被一只排行三百开外的魔狼战士团灭的过往，已经不会再存在了。 这是藏书库的翻身一战，务必要让魔王城里的恶魔们知道，脑灵们不是好惹的。 一群脑灵就这样飘着，在月光小径窸窸窣窣的响声中，在无数黑暗中眼睛的注视下，去往斗兽场。 …… “我们的朋友……怎么来得这么慢？”灵魂之门旁边转角的废物堆中、破旧的箱子后，蛋蛋、影影、瑞德寇特与加拉瑞克正在等待。 “你们是……朋友？”瑞德寇特已经不止一次在蛋蛋口中听到这个词，不确定那到底代表了什么含义——这三个恶魔之子天天混在一起，就因为是朋友？ 红袍祭司们只有在某些特定的战斗中才会成群结队，比如血河中的攻城兽战阵；平日里，红袍祭司们都是踽踽独行，很难理解“朋友”的含义，早就想问了。 “并肩作战过，就是朋友。”影影解释道，“打完这一架，我们可能就会是了。” “这是我的荣耀。”加拉瑞克深深垂首，心里想的却是……我还没有机会与斯科尔瑞克大人并肩作战过……很感谢他给我机会…… “那我和你……已经是朋友了？”瑞德寇特指了指地上的影子，“我们曾经在血河中并肩作战过。” “那不算。”影影摇了摇，彰显着自己“第一朋友”的地位，“要互相帮助，被彼此承认了才算朋友，血河里面我们是竞争对手，出来之后我还帮过骷髅，骷髅也帮过我，所以我是，你不是。” “哦……我知道有不少献祭了朋友才会完成的仪式，要教你吗？”瑞德寇特只好祭出自己的拿手绝活。 “诶？那你献祭我试试？”蛋蛋一听来了精神，“我可以跟你做朋友。” 反正蛋蛋跟谁都是朋友。 “下次吧……”瑞德寇特契约在身，无法干扰李阅的既定战术，当然也不会临阵之前献祭一颗蛋。 胡搅蛮缠的工夫，脑灵队伍们也在眼魔等围观者中游行过来，带来一片嘘声和咒骂。 “今天你们的骨头都要被豺狼人吃光！”“受死吧脑灵！”“哪个是脑灵之主？看起来都很弱的样子……” “弱还不好？”“稳了！”“快去下注！” 小虾米们永远学不会——在他们脑海中，布迪博格这一场依旧会套上重装猛男，然后摆脱不掉被豺狼人们啃噬殆尽的命运。 蛋蛋与影影知道是怎么回事，看到孱弱的布迪博格自然没什么反应，剩下瑞德寇特与加拉瑞克的反应各不相同。 骷髅骑士当然认为这也是“麻痹敌人”中的一环，暗自佩服脑灵之主的演技，又疑惑于斯科尔瑞克大人在哪里；瑞德寇特则压根没分辨出来哪個是脑灵之主，占卜也没得到结果，一脑袋的问号。 李阅则向脑灵们传念不要在意，继续贯彻着自己示敌以弱的方针，绕到转角来接蛋蛋他们；影影将瑞德寇特和加拉瑞克装进影空间，加入了藏书库一家的行动阵列。 在李阅的操控下，脑灵们一会围成s型，一会围成b型，轮转遮挡着那颗蛋，来到了灵魂之门前。 甲胄还是那个甲胄，门上依旧有斗兽场的“双剑”徽记，而这一次李阅看来则有了完全不同的感受——徽记代表权柄，也不知什么时候藏书库才会有斗兽场这种地位。 也许就从今天开始。 李阅老早跟欧基布基“报备”过，甲胄没有拦阻，一行恶魔都如愿进入了灵魂之门，成为了今夜杀戮杯的参赛者。 穿过门，在布迪博格的引领下，藏书库一家飘向选手休息室——路过收尸人，路过斗兽场豢养的备用角斗士，藏书库一家来到一处岔路口。 一侧是脑灵们的休息室，另一侧则是豺狼人一家的休息室。 岔路口，有一只甲胄，正在注视脑灵队伍。 【恶意+444】 第192章 杀他全家 李阅稍稍动念，就发现这甲胄正是豺狼人骗徒玛斯纳。 居然连甲胄的皮都能造？李阅愈发想要得到玛斯纳掉落的那“怪人的皮”了。 李阅没有太用力去聆听这位豺狼人骗徒的心声——豺狼人猎手的行动预判成功率在80%，比魔狼战士低了一些；骗徒的则更难，只在40%左右，听下去基本都是“杀掉”、“吃掉”之类的只言片语。 “藏书库一家，请这侧通行。”玛斯纳把甲胄的瓮声瓮气也学得活灵活现，只是声音低了些, 似乎怕其他的甲胄听到。 【打残……战前……】 李阅一惊，没想到豺狼人一家还有这种安排——显然，玛斯纳指出来的休息室是豺狼人的休息室，这是想要在休息室里开打？ 不不不，那样没有办法彰显藏书库的力量。 李阅当然要拒绝，于是拱着布迪博格出列, 向廊下所有的甲胄传念：“临开打换休息室，我脑灵之主……不接受这种安排。” 廊下甲胄齐动, 望向了岔路口。 “如脑灵之主所愿……”骗徒伪装的甲胄毫不坚持, 调转手臂，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只有李阅从玛斯纳断断续续的心声中，听懂了他的大概意图——他只是在测试脑灵之主布迪博格，看它有没有能力看穿“怪人的皮”的伪装。 战场上，这只骗徒还以为自己可以以任何形象出现，殊不知李阅与影影都已经完成了对他的锁定，甚至安排好了谁来杀。 一段小插曲过后，脑灵们一边排成了恶魔通用语的“豺狼人死全家”、“脑灵必胜”等语句，一边拱卫着蛋蛋，齐齐涌向属于藏书库的休息室。 玛斯纳则贡献着恶意，同时内心停不下来的冷笑。 很好，就要你这么想…… 李阅堕在队伍最末尾，看甲胄牢牢关起了门，才放下心来，先穿了一层“不羁的骨感潮男”的头骨——前期的铺垫已经足够，接下来是真刀真枪，一击毙命。 再次见到荆棘花的铁栏, 那种故地重游的感觉充斥了李阅的脑海……上一次来还以为是做梦，这一次就是造梦了。 影影释出瑞德寇特和加拉瑞克，李阅则扔出62副“杀戮海蝶”武装脑灵，也把蛋蛋牢牢扣在了里面。 “好了，各自准备吧，记住自己该做的……尤其是你们两个。”李阅敞开一条缝，指了指瑞德寇特和加拉瑞克。 【原来斯科尔瑞克大人的灵魂……是寄宿在头骨……只有最强大的骷髅……才敢把灵魂寄宿在头骨上……我要向他学习……】 加拉瑞克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李阅的所在，内心崇敬之情溢于言表；瑞德寇特则只是点点头，没有做过多表示，开始从袖口一件一件掏材料，准备仪式了。 “知道了，啥时候开打啊，快，让我锤死他们……”蛋蛋的颗粒自内侧敲击着杀戮海蝶的翅膀，“尤其是那个拿狼牙棒的……” 蛋蛋也说不清楚是想打还是被打，只觉得禁忌森林里那次束手束脚，不过瘾。 “拉蒙特的圣物，能用么？”影影探出头来, 摆出个鞭子形状。 “能，都能, 怎么狠怎么打，只要杀掉了那只老豺狼人，你们都可以放开打……”李阅的一切计划都围绕着那根“欺瞒之杖”做延展，对于后续的战况并没有太多限制。 “这一战，就要打出我们藏书库的精气神！第一回合，杀掉豺狼人全家！” “杀他全家！” …… 看台上，贵宾区，一只小狼挑了一处月光最盛的地方，杀尽了身边呱噪的恶魔与蝇魔，舔着狼毛上的血与粘液，静静地晒着月亮。 不远处，斗兽场的甲胄们不得不跑来维持秩序，以身体筑墙，四四方方圈出了一块区域，专供小狼观战。 烦得是，小狼还会随着月光的变化而换位子，甲胄们就像在看台上鸽出了一个会移动的小房间，追赶月光。 “狼崽子，好可爱，要是那么喜欢独享，干嘛不学我们一样，找赌魔要个包房呢？”贵宾区的包房挂上了“万象花”的徽记，薇妮透过魔法障壁，好整以暇地望着看台上的小狼，对身旁的夏尔法斯幽幽说。 “那不一样，欧基布基的内线消息说藏书库会赢，假如真的被他们灭了豺狼人一家，那作为禁忌森林的头号家族，魔狼需要彰显自己的力量……”夏尔法斯完全理解小狼的意图，“不然就可能会引起其他恶魔的觊觎。” “谁呀？我们可没想去森林里开研究室吧？”薇妮捂着空荡荡的心房。 “比如深渊巨口……他们想要占掉禁忌森林可不是一百两百年了……”夏尔法斯叹了一声。 “嗨，哪有那么麻烦，明天我们不是会向城主献言开城吗？”薇妮一脸不屑的样子，“等跟塔斯帝国打了起来，深渊巨口哪里还会管禁忌森林归谁？整個恶魔远征军都是他们深渊巨口的……” “开城之事……还说不定……这么多位权柄之主，谁知道都会如何献言？”夏尔法斯显然心事繁重，揉了揉脸，不小心搓下了一块血皮，“而且……我怀疑新城主不会听从任何意见，他有他自己的想法……” “新城主？不是已经有好多权柄之主蠢蠢欲动，就等着明天看城主恢复成什么样子了吗？”薇妮呵呵笑，就像是在看戏，“欧基布基不就是一个？听说他明天准备……让芬特乌斯来打决赛呢……” “没那么简单，涉及到权柄之主生死的杀戮杯，需要得到城主的认可才会进行，我猜想很大概率上……明晚的决战会是狼崽子打。”夏尔法斯望了望看台上的小狼，“而我们……也许能从明天的安排上，窥见城主的态度。” “您就是想得这么多，才老得这么快……”薇妮回身，按了按夏尔法斯的脸皮，“这些跟我们研究室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只需要看脑灵们的表现，再决定开战还是合作，不就好了？” “也不能说得如此绝对……”夏尔法斯是个严谨的老魔法师，“假如城主决定让魔王城回归现实，我们反而不需要与藏书库开战了……” “我知道……回归现实，我们就可以自行去人类那里获得实验材料了，对吗？”薇妮反倒觉得藏书库好玩， “嗯……只靠金库的配给，完全不够。”夏尔法斯的目光随着欧基布基的跳跃，转向了斗兽场正中，“开始了，这两天就会有结果了，期望能满足我们的需求……” 在欧基布基的吆喝声中，在数万目光的注视下，藏书库一家与豺狼人一家各自登场。 “这是他魔茧的脑灵？” “这是他魔茧的豺狼人一家？” 观众叫成一团，惯例高呼退票。 第193章 欺瞒欧基布基 脑灵还好说，虽然穿满了杀戮海蝶，但至少看起来像是骨质，与上一场“重装猛男”异曲同工，只不过在藏书库阵列中多出来了两个恶魔是怎么回事？ 一个是红袍祭司，一个是骷髅？ 藏书库找帮手了？这是从哪里借来的红袍祭司？ 有消息灵通的，难免想到藏书库的封闭战训, 嗷嗷喊起了“恶魔之子”，李阅甚至怀疑他们是隔得太远，误把加拉瑞克当成了骷髅王子。 李阅这边六十二个骨贝壳搭配红袍祭司、骷髅骑士的阵容引起不满，豺狼人一家那里则更加奇怪——只有零零星星三五只豺狼人站在台上，看起来是猎手的样子，剩下还包括牛头人、人类、野猪、甚至是壁虎……都密密麻麻站在对面，不像是来参加比赛的，倒像是把动物园搬来了。 数量上, 豺狼人一家也不是原定的一百零一，李阅粗略感知过去，至少有有二百位以上活体——与猜想中一样，豺狼人一家也额外找了帮手参战，还找了不少。 不过也是在感知过后，李阅发现无论对面魔物看起来有多少种类，实质上大多都还是豺狼人猎手、豺狼人骗徒……只不过披上了各种各样的皮而已。 李阅甚至还解析出了一只no.154牛头人战士，心里有些想笑。 格局，格局不够大。 同样是找帮手，李阅找来的都是恶魔之子，最差也是个异变过的骷髅骑士，还会养殖的，再看看豺狼人一家呢？ 只能在禁忌森林里，找一些平时就与魔狼一族不太对盘的散装魔物。 好消息是，瑞德寇特的“仪式”不怕凑不够数量了。 李阅不确定豺狼人一家数量上的变化……到底是经过欧基布基允许，还是欺瞒之杖的效果；也是趁着战斗还没有开始，李阅寻找起了豺狼人群中最闪亮的星，寻找那位手握欺瞒之杖的心灵豺狼人曼德纳。 恶魔图鉴很快定位到了曼德纳, 但李阅单单用意念去感知敌人时，却发现了细微的不同——对面的二百敌人……除了被各式各样的“皮”改变了外观与体型以外，本身的气息似乎都被一定程度上进行了掩盖，雾茫茫的，很难通过魔力的波动判定强弱。 针对脑灵的“感知”进行的布置？ 李阅一下想清楚了其中的关键——豺狼人一家依据脑灵感知事物的方式，在身体周遭布下了一层迷雾？ 这一定不是豺狼人骗徒所能施展的魔法，李阅猜也猜得到是曼德纳的布置，还好有恶魔图鉴——恶魔图鉴下豺狼人无从遁形，李阅向脑灵、恶魔之子们和加拉瑞克传念，各自锁定了目标，只等欧基布基宣布开战。 观众席上的魔物嘘声阵阵，欧基布基则在场中笑眯眯地站着——大量注金已经落袋，揭晓双方真正的对战阵容已经不会对收益造成太大的影响，而且……凡是再压藏书库获胜的赌注也都不再接了。 “斗兽场的客人们——朋友们……”欧基布基又开始例行炒热气氛，观众们的注意力也真正集中到了战场上的双方，思索起谁胜谁负来。 表面上看藏书库一家气势汹汹，豺狼人一家不知道派出了什么歪瓜裂枣，但是像薇妮、夏尔法斯和小狼，都大概看得出……场内正发生着一些超出理解的事。 “那個是……瑞德寇特？”薇妮与夏尔法斯一起注意到了红袍祭司，然后一个大笑，一个沉默。 “哈哈哈哈……布迪博格, 居然找恶魔之子帮手！”薇妮笑得前仰后合，然后把目光移向骨贝壳正前方的骷髅，若有所思，“这跟那只不是一个，是手下？” “老师，这下您的期待可以被满足了，我们能看到这届恶魔之子的战斗了！”薇妮很快就发现，骨贝壳都与当初打爆炼狱之心的斯科尔瑞克同源，兴许那个骨头就藏在贝壳里面？ “我没有像你那么乐观……”真正的夏尔法斯没有见过斯科尔瑞克，只看红袍祭司出场，还不是非常确定，“红袍祭司有一种仪式，需要献祭大量灵魂，所以这次也许不会真的加入战斗，只是脑灵之主与恶魔之子的交易……” “那我有个问题！”薇妮举起手来，“假如藏书库在与恶魔之子合作，我们万象花……还要跟他们开战吗？” “当然不要……”夏尔法斯意味深长地看了薇妮一眼，“徒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嗯？没告诉我？” “嘻嘻……那可是徒儿心里的秘密。”薇妮不住盯着骨头们打量，期待见到那个威风凛凛的骷髅，期待得知自己“心”的下落。 而就在薇妮与夏尔法斯沟通时，看台上突然响起了不一样的嘘声。 “喂——作弊！怎么就开打了！”“你瞎了吗欧基布基！”“豺狼人一家动手了！”“嘘……不要告诉他……” 欧基布基还在介绍选手、渲染气氛，而斗兽场中突然出现了变化——荒土上生出林木，林间布满虫豸……就好像，豺狼人一家把禁忌森林搬到了场中一样。 【欺瞒……】 李阅只来得及读到了这个，场中情况已经天翻地覆。 那些五花八门的动物也各自行动，隐于林间、灌木，试探起了脑灵一方的阵型，竟然在欧基布基开打之前就有了动作？ 而欧基布基视若无睹，调笑着观众，仿佛看不见场中的变化。 李阅也是一惊——豺狼人一家……正在制造一个更加适合豺狼人发挥的战场？ 虽然在李阅的斗兽场首秀时，魔狼芬迪斯也是在开战前动了手，可当时欧基布基也有反应果断退场，怎么这一次就好像全然看不见？ 欺瞒……曼德纳在“欺瞒”欧基布基？！ 瞒过欧基布基已经足够，看台上的观众与李阅一样，看得到场间的变化，顿时陷入沸腾——杀，杀掉脑灵，这一次布迪博格死定了！ 欧基布基听到了观众们的反应，却依旧没有理会豺狼人一家，热烈地与观众席互动着。 “是恶魔遗物。”影影也发现了不对劲，在李阅面前摆下字迹，“动手吗？” 李阅当然也不会任由豺狼人一家抢跑，当即催动杀戮海蝶们摆阵，准备连同这片林子一起毁掉。 可是藏书库一方刚有动作，欧基布基突然停下了。 “喂，我还没说开始呢，这不公平，对不对？”欧基布基的望过茂密的树叶，蝇群密密麻麻地聚拢了过来。 与此同时，两缕冰寒急袭布迪博格所在的“杀戮海蝶”；亦有数十只豺狼人猎手突然自林中现身，咬上了保护着布迪博格的骨贝壳…… 等下……那只是真的布迪博格，还是曼德纳想要让李阅“相信”的布迪博格？ “杀！”李阅无视欧基布基的阻挠，当机立断。 第194章 你们不要再打了！ “唔……布迪博格好凶哦……”欧基布基一边弹上半空，一边宣布杀戮杯第四场的正式开始，“就让我们看看……脑灵一族能走多远？哈哈哈……” 可就是这么一小段时间的耽误，曼德纳依靠“欺瞒之杖”，帮助豺狼人一家抢到了先手——两点冰寒即将印在杀戮海蝶的翅膀，数十只豺狼人也已经咬去了那只海蝶。 场内也是突然雾气弥漫，但经过李阅的进一步感知, 发觉应该是某种孢子，来自禁忌森林中的菌类迷生物。 豺狼人一家果然做出了充足的准备，即便只是带来一些散装的魔物，也足够在第一时间打出优势了——假如参加杀戮杯第四场的真的只是脑灵的话，就会失去了对战局的感知能力，并将成为豺狼人猎手们的猎物。 森林地貌好像给了豺狼人一家很大的加强, 他们的速度比之禁忌森林中更快，臂膀也更加有力，咬合时也更加狠毒！ 可面对这种阵仗, 李阅的反应却是——无视。 对于豺狼人来说，他们还在建立战斗的优势，而对于李阅来说，胜负已经到了揭晓的时刻——李阅充分相信“杀戮海蝶”的防御能力，也做好了直接损失掉布迪博格的准备，务要击杀曼德纳，消除掉“欺瞒之杖”带来的不稳定因素。 无视场间弥漫的孢子，无视袭向布迪博格骨贝壳的攻击，李阅锁定恶魔图鉴反馈是曼德纳的那只野猪，驱动三组杀戮海蝶的小阵，一起振翅绕开林木，迅速飞近！ “咦？”欧基布基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发现了一些问题——怎么一瞬间战场上出现了这么大的变化？森林是哪来的？ 我被什么东西欺骗了？还是静止了？ 欧基布基不确定，但这不影响他继续呈现杀戮杯的盛况。 “哈哈哈！豺狼人一家搬来了禁忌森林——接下来的战斗将由我为大家呈现——”欧基布基体内蝇群四散，无数复眼瞬间覆盖了战场每个角落，再由无数复眼将景象投射到空中，让观众们能看清每个细节。 他们看到海蝶乱舞，隐约在追着什么, 也能看到数十只豺狼人猎手现身，在一只猫头鹰的带领下，齐齐攻向某一只骨贝壳。 那个就是布迪博格？ 当杀戮海蝶侵进曼德纳所在的森林一角，魔力泛动之下，李阅蓦然感知到被当做众矢之的的那个骨贝壳，并不是布迪博格的所在…… 果然是曼德纳的“欺瞒”效果——曼德纳使所有的脑灵们误信脑灵之主正在被攻击，有什么目的？ 是试探？还是一种对脑灵们阵型的压缩？ 李阅正想着，两点冰寒已经刺入了高密度的自愈之骨，紧接着便是数十只豺狼人猎手的撕咬——骨贝壳很快破烂，并被镀上一层寒冰，在撕咬声中嘎嘎作响。 顶得住……李阅测试出了骨贝壳的防卫能力，催动三组杀戮海蝶提速——锁定胜局的第一步，就是要与曼德纳足够近…… 要不是被“欺瞒之杖”抢了先手，李阅早就与影影配合杀上去了；而现在，李阅只能要求影影帮助杀戮海蝶提速。 当然会有脑灵损失，这一点李阅早就有所考量；可是没等李阅放下心来，忽然再在感知中发现, 真正布迪博格所在的杀戮海蝶……在一眨眼的工夫, 就被换到了那只被啃噬的破烂的骨贝壳的位置！？ 这是一個心灵陷阱。 【欺瞒……】 总是在行动过后, 李阅才能从曼德纳那里读到他的想法——心灵豺狼人果然很难对付，这种程度的隐瞒想法……本就是欺瞒之杖的效果？ 李阅放弃读心，专注于林间穿行，猎杀曼德纳，依旧没有理会布迪博格的生死。 此刻，李阅也理解了曼德纳真正的意图——居然是先随便找一只海蝶，再借由场中脑灵们的感应所向，进而定位真正的布迪博格？ 他成功了。 一根狼牙棒蓦然从林间落下，砸向布迪博格，正是豺狼人首领的那柄；同时林间树上，一只眼魔瞳孔发光，即将射出石化光线。 眼魔豺狼人艾拉纳现身。 先石化，再砸烂？ 不错的战术。 作为恶魔图鉴唯一无法锁定的豺狼人，豺狼人首领出现的时机恰到好处，李阅也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曼德纳与自己一样，希望一下将对方的首领斩首，进而收拾残局。 只是他没想到……布迪博格并不是真正的指挥者。 这也是李阅目前唯一的优势。 “就现在！”李阅按照早就商议好的那样呼叫影影，同时骨剑的死气缭绕，在杀戮海蝶内蓄势待发。 “你们不要再打了！”自开战后一直沉寂着的影影倏然张开，覆盖到了战场的每一个角落。 在这一瞬间，影影对战局的感知能力完全超过了李阅，也直接在李阅的面前展开了一张地图，通向曼德纳的地图。 李阅敞开贝壳，按图索骥，一颗生满触手的骷髅头拎着骨剑，绕开影影标记出的豺狼人猎手制作的陷阱们，直奔曼德纳。 战局有一瞬静止，天空中的画面也有一瞬间的中断，再亮起时，观众们发现豺狼人一家与被搬来的森林……都静止了。 “影……缝影！”“影子恶魔！”“恶魔之子！”“这是作弊！” 观众们嚎成一团。 但似乎是力有不逮，在一瞬的静止过后，豺狼人首领的狼牙棒继续下落。 李阅知道这件事正在发生，也早就与影影预习过相应的对策——影影的缝影有实力、数量等多种限制，所以李阅干脆与它划定了一个缝影的优先级。 曼德纳自然是最优先，其次才轮到拥有范围攻击可能的飞翔豺狼人、眼魔豺狼人……至于豺狼人首领，很可能会占用影影大量魔力，所以李阅才额外找了加拉瑞克帮手，在影影控制曼德纳和豺狼人一家时稳固战局。 狼牙棒落下，还没有落到骨贝壳的外侧，就被一根八棱棍阻挡。 “荣耀！”加拉瑞克自恶魔远征军中养成了喊话的习惯。 “轰！”巨响爆起，加拉瑞克一架之下肩膀的骨骼崩碎，八棱棍隐现裂痕。 挡住了。 石化光线穿过加拉瑞克的八棱棍与狼牙棒相击的空隙，海蝶的骨贝壳被石化，豺狼人首领再度举起狼牙棒——他相信，下一击甚至不需要击中，只需要一些震颤，就能震碎布迪博格的外壳。 而同样是在这一秒，李阅见到了那只野猪，曼德纳。 野猪的獠牙微颤，似乎是在抗衡着影子的束缚；魔力也缓缓从它的鬃毛释放，构造着曼德纳下一个“欺瞒魔法”。 第二秒，豺狼人首领的狼牙棒再度下落，加拉瑞克拄棍迎上，力有不逮的影影再度放松了对一只牛头人的控制，继而是几十只豺狼人猎手。 猎手们准备围杀布迪博格，而那野猪的皮肤与鬃毛层层蠕动，有爆体之势——“缝影”即将在巨力下崩坏。 而后“亡灵咏叹”被李阅及时释放，无数冤魂按上了那只野猪的身体，勉强完成了第二秒的束缚，骨剑也如愿刺中了野猪的鼻子。 有被“欺瞒”吗？李阅不确定，也没有任何犹豫。 “中！”骨剑迸发死气，同时李阅的触手中也释放风雷、真火，野猪所在之处如同被一发巨大的魔法炮弹击中，爆发强光，成为此刻唯一璀璨。 烤野猪，烤死野猪。 香气弥漫，真正的猪香。 第195章 虽迟蛋到 这一瞬间，李阅隐约发现斗兽场的空间似有震动，而这种震动……与上层初见祭坛时的破碎极为类似！ 【欺瞒……】 曼德纳果然发动了欺瞒，李阅依旧是晚一步察觉。 一晃神间，李阅见到了豺狼人营地附近的景象，愕然发现……那洞口皆是荒土！斗兽场的荒土！ 真火倾泻到了荒土之上，烧熟了一只真正的野猪, 散发着香气…… 联想起曼德纳的“换位”欺瞒，李阅不由得猜测曼德纳直接将禁忌森林的一部分……折叠到了斗兽场？ 误会了，格局不小——李阅是带恶魔之子参战，曼德纳则直接把主场搬了过来？ 接下来洞口荒土与场间森林微微重合，野猪显形，正是心灵豺狼人曼德纳——鬃毛也化为了欺瞒之杖，被老豺狼人捏在手中，老豺狼人即将挣脱影影的束缚, 只需后退一步, 便能退到豺狼人营地的洞口。 唯一的好消息是，骨剑的死气缠绕着曼德纳的大腿，依旧不断扩散；只不过在曼德纳迈出退向洞口的那一步时忽然收敛，逐渐有变淡的迹象。 逃？ 显然，如果被曼德纳退出了这一步，凋零之刺的效果也即将结束——接下来，曼德纳可以选择回到斗兽场参战，或者深藏洞中，不再给李阅下一个杀死他的机会。 好强的恶魔遗物…… “扔蛋……”李阅只来得及向影影传出这么一个意念。 同样的空间破碎，李阅选择同样的处理方式，只看蛋蛋能不能心领神会。 而曼德纳可以交换空间，影影也一样可以像禁忌森林那样，于一刹那把蛋蛋送到老豺狼人身边——李阅心想……这也是一种虽迟蛋到。 “一个都别想走！”蛋蛋早就经历过一次，定海神针一般出现在了曼德纳身边，在经受风雷与真火洗礼的同时，牢牢压住了空间的破碎。 【嗯？】 终于有一次，李阅即时收到了曼德纳的心绪。 他慌了？ 【他们……与布迪博格是一起的……恶魔之子！】 【恶意+7444】 而另一侧, 豺狼人首领的狼牙棒与加拉瑞克的八棱棍再度相交, 发出爆响的同时，也震裂了布迪博格的那一副杀戮海蝶。 深褐色的脑灵滴溜溜从石贝壳中掉了出来，脑沟抽搐着到处逃窜…… 可奇怪的是，没有任何一只杀戮海蝶前去营救，就仿佛那是一只最普通的脑灵一样。 【布迪博格……那是布迪博格……吗……难道……是这个？】 曼德纳无法理解脑灵们的行动——明明所有的脑灵都承认那是布迪博格，可却没有营救，这只能说明……布迪博格已经不再是藏书库的主人！ 而当曼德纳把目光移到面前那颗不羁的骷髅头上时，才隐约明白这一战的主导者是谁。 这只是电光火石之间心灵豺狼人的心念电转，此刻知道选错了对手的他，除了保命之外已经没办法再做他想。 【没办法了……只好……欺瞒……死神……】 即便把禁忌森林的一角搬到了斗兽场，曼德纳也没有办法找到任何一个帮手，只能独自面对不断席卷而来的死气，爆发最后的力量——欺瞒之杖再一闪烁，曼德纳褪去了豺狼人的皮囊，在一瞬间骨骼毕现，就像是换了一個物种。 可李阅骨剑在手，第一时间动用虚位权柄压制住了这种变化——即便李阅分辨不出谁是死神, 但骨剑知道。 “你选错了欺瞒对象……”李阅传念，章鱼触手包裹全脸, 以防曼德纳鱼死网破, 同时手上加劲，骨剑刺透了心灵豺狼人的大腿！ 【骷髅……权柄……斯科尔瑞克！】 【脑灵成了骷髅的奴隶……吗……】 【恶意+5444】 这是曼德纳最后的念头——紧接着，就是死气蔓延至这位心灵豺狼人的全身，一步步完成对他的吞噬和分解。 “没有办法欺瞒死神哈？”李阅咯咯一笑，收下了这份恶意，再加上豺狼人一家的恶意。 【击杀高阶恶魔……】 在恶魔图鉴的提示中，曼德纳充分凋零，逐渐生成析出物；李阅变换头上触手的角度，扩大了风雷与真火的笼罩范围，尽量不让其他豺狼人打扰。 蛋蛋也在里面洗了一个欢脱的澡，知道接下来就随便杀了。 这些都只是短短时间内斗兽场内发生的变化——观众们只看到影子中突然出现了一颗蛋，野猪就变成了一只佝偻着背的老豺狼人，然后在一片雷火交加中死去。 老豺狼人死去后，场间的林木也重新化为荒土，还带来了一只香喷喷的烤野猪——欺瞒之杖的法术效果消散。 李阅抓紧时间，带着骨贝壳一同“咬”向曼德纳，在杀死他的同时，连带着也要将欺瞒之杖和他掉落的材料收入囊中。 可就在这时，异变突生——那一直被曼德纳披在身后的人皮……猛然窜出了风雷的笼罩范围，飘向了荒土上一个不起眼的人类！ 影影则在一瞬控制再加上转移蛋蛋后陷入了沉默，无法帮助李阅定格人皮。 李阅知道，那是豺狼人骗徒玛斯纳，那位有着“怪人的皮”掉落的玛斯纳——人皮是他的？发生了什么？ 与此同时，战斗也终于进入了白热化的正面阶段，加拉瑞克与豺狼人首领打得乒乒乓乓，不断散溢骨质；豺狼人一家则依旧相信深褐色的脑灵就是脑灵之主布迪博格，两百只，一起展开了围猎。 红袍祭司瑞德寇特则是才刚刚做好仪式的准备，此刻口中念念有词，逆时针绕场走了起来；而那只第二顺位被影影放开的牛头人，此刻似乎终于找到了目标，扑向了正与豺狼人首领打得激烈的加拉瑞克。 战斗全面展开，而李阅也完成了对弗莱纳、艾拉纳和玛斯纳的定位，只想快点把曼德纳背后的人皮抢回来，顺便也拿到玛斯纳的“怪人的皮”——虽然李阅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肯定这两副皮子都是好东西。 对于李阅来说，剩下的战斗难度不大，杀戮海蝶们的阵法也已经练习了半个月，只要稍加提点就能发挥出最大效果，反而……收取战利品才是最重要的。 豺狼人一家的恶魔遗物，掉落的材料……都要收下。 当李阅击杀曼德纳，开始在场间忙碌，观众席上的诸位也终于不需要欧基布基的实况转播，终于如愿看到了一场血浆横流的大战——不断有骗徒的皮肤被撕裂，豺狼人被大卸八块，也有骨贝壳在豺狼人的撕咬下摇摇欲坠，嵌在荒土上如同死亡。 总体看来，好像豺狼人处于劣势，就像是一群趴伏在荒土上的虫子，用鲜血留下一行又一行的控诉；唯独有一只脑灵正在被二十只豺狼人追赶，反复把豺狼人引入六只骨贝壳组成的杀戮地带。 那是布迪博格，专注于逃跑的布迪博格。 唯独有几只特别的豺狼人和一只牛头人打得不错，其中一只豺狼人会飞，不断冻断那些似乎看不到的血线，减缓着骨贝壳们的行动；还有一只豺狼人与肩膀上的眼魔似乎是一体，能发射各种光线…… 只可惜每一道都被一颗蛋挡住，打得那蛋发出叫声，欢脱的叫声。 “嗯？布迪博格？换了玩法？”欧基布基不太确定场中乱窜的那个是脑灵之主，愈发看不懂这场杀戮杯的战斗。 而李阅本人追玛斯纳追得起劲——曼德纳的人皮已经被玛斯纳披在了身后，杀一得二，一定要拿下…… 奇怪的是，人皮似乎与玛斯纳皮肤……发生了某种程度上的融合，魔力涌动之间，也让李阅愈发焦急。 该不会是“异变”吧？ 而另一边，已经有“异变”在发生了。 第196章 布迪博格的异变 在数万目光的注视下，在几十只豺狼人猎手的追杀下，布迪博格“异变”了。 可能是上一世就对“逃跑”颇有心得，可能是这一世经受了太多“想逃逃不掉”的场景，布迪博格在这种重压之下，突然消失在了豺狼人猎手的视野之中。 【逃……逃到一个……谁都看不见我的地方……】 布迪博格隐身了。 但可能是味道还在，追击的豺狼人猎手们只有短暂的一丝丝迟缓, 马上循着味道追上。 【谁都闻不到我的地方……】 紧接着，布迪博格消失在了豺狼人猎手的嗅觉之中，引来他们阵型的一阵大乱——很快，他们开始无视一切进行攻击，甚至啃上了荒土。 【谁都发现不了我的地方……】 这一下，只有李阅能够通过契约和恶魔图鉴的双重定位, 才能感知到布迪博格的存在，发现这货满场乱窜，已经逐渐失去了神志。 如果失败的话, 应该就会像门托提到过的那样，成为只保留了本能的畸变体…… 不过布迪博格的本能是什么？会不会还是逃跑？ 当然了，“异变”没有那么快就结束，或者说……没有那么轻易就得出结果——布迪博格就这样断断续续地在隐形与显形之间切换，如同出现在斗兽场上的幽灵。 李阅感知到这一切，莫名有种羡慕，也从没想过逃跑能够催生异变…… 只可惜，这种异变李阅拿不到了——一个刚来藏书库没多久就五杀的脑灵，“逃跑”就不是刻在他的灵魂中的…… “帮他。”李阅稍微愣神，马上对影影传念——自己晋升时影影曾经给出过援手，说不定布迪博格的“异变”……影影也能帮得上忙。 “那你怎么办？”影影才从虚弱中缓过来了一点，见李阅追玛斯纳追得起劲，知道他挺想要那皮子的。 “我自己来……”李阅已经把杀戮海蝶当成是座驾，追得愈发纯熟，又动了火火和月月的两座杀戮海蝶小阵配合，很快就能完成对玛斯纳的围剿。 唯一不确定的，就是能不能在人皮融合到玛斯纳身上之前抓住他……又或者说，要不要——从魔力的汹涌波动来看, 两皮合一必然能够产生更强大的恶魔遗物，可同时也给战局添加了一些不确定性，严重的话可能会被翻盘。 打到现在，虽然场上还没过五分钟，但已经至少有五十只豺狼人猎手死去——从地上的尸体来看是很难数出来的，李阅观察的是红袍祭司瑞德寇特袖口游动着的灵魂。 脑灵还没有战损，这一方面归功于杀戮海蝶的坚固、蛋蛋对艾拉纳的限制，也有更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加拉瑞克缠住了威胁最大的豺狼人首领和那只牛头人。 这位骷髅骑士读懂了李阅的战术，很快放弃了与豺狼人首领正面角力，而是骑起了三只豺狼人猎手的死尸，与两个大家伙缠斗了起来。 所以，目前唯一能够对战局产生影响的，就是玛斯纳和人皮了。 “好，你自己来，我帮帮布迪博格……”影影挪去布迪博格那一边，唤出拉蒙特圣物拼成一张盾牌，砰地一声把脑灵之主压在了盾牌底下！ 一是抵挡豺狼人猎手的散乱攻势，二是方便影影潜入布迪博格的影子, 以解脑灵之主爆体之劫。 “原来是这样！”欧基布基在看台上大叫。 身旁的魔物们纷纷侧目，望向斗兽场之王。 “他魔茧的布迪博格……居然趁着我的杀戮杯，刺激自己变强！”欧基布基哇哇大叫，充分给身边的大赌客们信心，同时观察着布迪博格的变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脑灵之主在努力异变出“隐匿”类型的能力？ 想要逃掉杀戮杯决赛？ 他知道我们都想要他明晚死去？ 这个混蛋学聪明了啊……我与他的契约只到他参加决赛，他就跟我来这一招？ 欧基布基的视线无法从布迪博格身上移开，仔细思考起了对策。 有些恶魔在观察布迪博格的异变，也有其他恶魔的注意力是集中在人皮上的——比如薇妮。 “追！快追上去！”薇妮已经确定了那正在追击骗徒的骨贝壳中，就藏着那只杀掉了纯血恶魔的骷髅，此刻不由自主地位李阅加油打气。 “你看出来了么……刚才发生了什么？”夏尔法斯的眼珠在空中一阵窜动，短时间拼凑出了战场上的一切，转问薇妮。 “看出来了呀，骷髅杀掉了豺狼人，夺到了欺瞒之杖，现在去抢剩下的恶魔遗物啦！”薇妮很激动——作为熟悉恶魔遗物的“万象花”成员，豺狼人一家有几个恶魔遗物，早就在他们的注视之下。 “你要观察全局……”夏尔法斯叹了口气，揉了揉脸皮——对他来说，战局已定。 “那您给徒儿讲讲？”薇妮说归说，视线没有一刻离开李阅。 “双方皆是斩首行动，但是藏书库一家成功了。”夏尔法斯幽幽道，“豺狼人首领只是肌肉，豺狼人一家的脑子，已经被脑灵杀掉了，甚至连欺瞒之杖也落到了藏书库手里……” “瑞德寇特的确没有出力，只是在外围收集死去的灵魂用于仪式；豺狼人一家的战损正在迅速增加，而藏书库……截止到现在，也只被打破了一副海蝶。” “海蝶？” “你看不出吗？脑灵们的甲壳，是参考了一种名叫海蝶的迷生物，战术也是……”夏尔法斯眉间惆怅，“藏书库……终于开始用知识武装头脑了。” “他们早该这么办了……”薇妮支着下巴看李阅追击玛斯纳，扫了眼战场，注意到了那不断沐浴着艾拉纳各种光线的蛋，“老师……那個是什么啊？您见过吗？” “没有，所以很可怕。”夏尔法斯眉头紧锁，“一个从没见过的物种，加入了藏书库……既不是脑灵，也不是骷髅，那只可能是恶魔之子……” “没见过这种恶魔呀……难道是布迪博格亲自下的蛋？呵呵……”薇妮随便猜猜，把自己逗笑了。 “而且……布迪博格……和我记忆中的不一样了。”夏尔法斯从这场战斗中读到了很多信息，“以前的他，绝对不会配合风险这么大的战斗……” 毕竟夏尔法斯曾与布迪博格相遇过，不然也不会在脑灵之主的想象物中，占有一席之地。 “您是说……脑灵与骷髅的合作……是骷髅主导？”薇妮眼睛一亮。 “嗯……没想到……我们还是慢了，被骷髅抢先了一步。”任夏尔法斯有通天智慧，也想不到掌控藏书库的依旧是脑灵，只不过披上了一层骷髅的皮罢了。 “所以……我们不会与藏书库开战咯？”薇妮稍许听出了夏尔法斯的言外之意。 “我还没有决定。”夏尔法斯摇摇头，“至少要等藏书库赢了再说。” “接下来……只看那几件恶魔遗物会有怎样的变化。”夏尔法斯微微抬起下巴，也望向了正在追击玛斯纳的李阅，望向那正在玛斯纳身上不断蠕动的人皮。 对，李阅决定暂且等待恶魔遗物“异变”完毕，同时也多带了两组进行围剿——与李阅一同追着玛斯纳的杀戮海蝶已经增加到了四组。 人皮的蠕动结束，忽然之间，正被李阅逼到阵法死角的玛斯纳，分裂成了八个——八个不一样的形状，八个怪人。 每个怪人身上都遍布魔纹，散发着超出豺狼人一族极限的恐怖气息。 “我的恶魔遗物！怪人拼图！帮我抢回来……”影影把字迹送到了李阅面前。 “好嘞……”李阅飘出骨贝壳，从头发里薅了两样东西丢到了玛斯纳身上。 第197章 异变的遗物 “可憎”与“反逆”全部丢在玛斯纳身上，八位怪人当即便有一些混乱。 这原本是李阅用来处理曼德纳的一个备案——豺狼人一家人数众多，如果给曼德纳贴上这两张卡牌，必然会对他们的战术造成影响，甚至引发全家自相攻击。 可刚才一是时间紧迫，李阅不确定能用卡牌命中曼德纳，二则是欺瞒之杖的各种空间欺瞒的效果, 让李阅不敢随意出手。 等曼德纳一死，遛着玛斯纳，李阅自然就不客气了。 此时此刻，场间一切魔物只觉得八个怪人中有一个长耳朵的怪人十分可憎，阵型有一瞬间向这处战场转移，八个怪人之间也彼此攻伐起来。 长耳怪人擅长用耳朵收集声音, 嘴巴制作音爆，可是在“反逆”的影响下耳朵漏风、嘴巴也是来回颤抖, 倒像是“异变”失败后的畸变一样。 而李阅知道他成功了, 而且相当成功——曼德纳身后的人皮与怪人拼图、骗徒玛斯纳制作的人皮融为一体，成为了一件新的恶魔遗物。 虽然还不知道确切效果，但是单单看怪人动作速率的加强和不断变幻着的形态……就知道这件恶魔遗物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 再之后，便是眼魔豺狼人艾拉纳的石化光线……因“可憎”的效果打了过来——但还没等光线命中，八个怪人已经打得头破血流，其中玛斯纳所在的长耳怪人最为凄惨，大大的脑瓜都已经要被另外七個怪人拆了下来…… 【怎么会……我的杀手锏……】 长耳怪人将死，一身肌肉与皮囊都剧烈蠕动，竟然从中破体而出很多拷问器具！ 李阅觉得眼熟，知道在豺狼人一家的拷问处里见过这些——钢铁处女、剥皮机、榨肢机……玛斯纳是把这些玩意都藏在了自己的皮下？ 蛮能装的嘛…… 如果李阅有一点点大意，不依靠阵法亲身杀上的话，倒是真的有可能被皮下突然弹出的拷问器具关住，痛遭怪人们的围攻， 只不过此时，钢铁处女撑破了长耳怪人的肋骨，张开了一半，钢刺牢牢嵌在肋骨之间，刮下了一层厚厚的血肉, 显然伤到了内里的玛斯纳；榨肢机则塞着一大截骨头，李阅甚至一时间分不清楚那是玛斯纳的臂骨还是腿骨。 换句话说，在“反逆”的影响下，长耳怪人皮下的玛斯纳正在经受数种酷刑，甚至不用李阅再出手，就死定了。 李阅对这件恶魔遗物更加期待了——这不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皮肤么？ 有了它的话，只要披上，无论外表摆出什么样子，都能在皮子底下藏不少好东西…… 再也不用担心骷髅的胸腔里装东西被魔物看见了。 于是李阅清场，务必要拿下这件诡异的恶魔遗物，看看它的具体效果——四座杀戮海蝶的小阵展开，李阅也释放骨河，隔空收回了“可憎”卡牌，以减弱对这件恶魔遗物的破坏。 蓦然回复清醒的豺狼人猎手们不明就里，但也知道玛斯纳已经死定，调转方向冲向杀戮海蝶，进行最后的抵抗。 而李阅压根都没看他们——剩下六座杀戮海蝶阵法转动，将侵入阵中的豺狼人猎手绞杀；未侵入阵中的隔绝在外，供李阅专心收拾残局。 斗兽场中海蝶起舞, 将战场分割成了三块区域——一块是李阅驱动四小阵困杀玛斯纳，一块是六阵逐渐扩散绞杀圈，渐渐将艾拉纳与弗莱纳围拢在里面，也顺势为正在“异变”的布迪博格护法，剩下的一块则供加拉瑞克与豺狼人首领和牛头人自由搏击，大家都离得远远的不去打扰。 战局过半，绕场的瑞德寇特已经收够了灵魂，开始在荒土上点来点去，于身边勾勒起了一座魔法阵。 期间也有不长眼的禁忌森林魔物靠近红袍祭司，但都被瑞德寇特像是敲鸡蛋一样用拳头敲碎了天灵盖，然后掰开身体扯出了灵魂——李阅联想起“勇者学”结业课上瑞德寇特的表现，心想果然……这红袍祭司喜欢肉搏。 魔法阵成型，地上的鲜血开始被其吸引，穿过荒土汩汩流向那处，像是跳动在斗兽场中的一颗心脏，呼唤所有的血液回流。 综合来看，战局的大方向上正按照李阅想象的那样发展，唯有加拉瑞克那处战场情况不是很顺遂，骷髅骑士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但是这本就是李阅对加拉瑞克的考验，只要骷髅骑士能撑到李阅搞定玛斯纳的恶魔遗物，危机就可以解除。 胜利已在囊中，就看能不能收下豺狼人一家的恶魔遗物，以及布迪博格能否完成“异变”了。 “散！”当怪人们被四小阵的装订线装订成茧，鲜血流干，李阅示意剩下六阵扩大战圈。 本体则继续游弋，直到确认玛斯纳已经死亡，弹出了最后1444的恶意，并贡献了1点恶魔点数。 李阅新做了一副“杀戮海蝶”，骨贝壳一张，像是收衣服一样手下了那八张荒土猎猎作响的人皮——李阅见识过怪人拼图的动作，不敢直接把它们贴着本体存放，拿杀戮海蝶当成保险箱，装起了人皮，并用层层装订线绑牢，严丝合缝地扣上。 人皮不是很安分，还在骨贝壳中跳动着，似乎是想寻找新的血肉，可李阅也没有时间研究它的特性——战斗还在继续，目标是第一回合灭掉豺狼人全家，还有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拿下胜利。 甚至连欺瞒之杖的效果都没有查看，李阅强忍着好奇心，加入了对弗莱纳和艾拉纳的围猎。 这两只豺狼人已经陷入了某种迷茫加上狂热的状态——亲眼看到了曼德纳与玛斯纳的死亡，又无法从豺狼人首领那里得到任何帮助，他们知道自己要死了。 可唯一的退路被李阅杀死，他们没有任何出路，只能爆发着随后的魔力与血液，与可恨的藏书库一家殊死对抗…… 于是他们也死了。 弗莱纳被李阅抓住了飞行轨迹，杀戮海蝶“吐”出装订线，像是网一只蜻蜓那样将弗莱纳扯落地面，然后李阅用触手吸尽了空气中的极寒，破开一条道路飘至豺狼人面前，以骨剑剖下了他的“翅膀”。 【你……我见过你……】 【恶意+944】 弗莱纳死去，腋下两根肋骨化作两根匕首，飞翔匕首。 李阅则一股脑把飞翔匕首塞到了人皮所在的海蝶里，人皮立刻安静，骨贝壳也寒气森森。 艾拉纳的死亡……则没有弗莱纳那样顺畅——李阅是硬生生用章鱼触手榨干了眼魔的最后一丝魔力后，才送艾拉纳一死。 到最后，李阅除了一根触手头发是冰蓝色，剩下的触手都吸满了石化光线变成了石灰色，艾拉纳肩膀上的眼魔……也是只剩下鲜血流出，射不出什么了。 直到这时，李阅才举起蛋蛋，砸烂了艾拉纳的头，也砸破了眼球。 【都怪玛斯纳……当时我就应该禀报首领的……】 【恶意+944】 艾拉纳肩膀上的眼魔掉了下来，干干瘪瘪的，李阅也将其一并收起。 再看战场，只剩下豺狼人首领和牛头人还在猛攻加拉瑞克，其他的豺狼人零散抵抗，进而被海蝶撕成碎片，鲜血全部贡献给了瑞德寇特，染得他的长袍更红了。 眼看战场只有一处在动，眼看李阅像是屠夫一样解剖了豺狼人，眼看更多海蝶盈盈围去了豺狼人首领开始翩翩起舞…… 观众席上鸦雀无声，对藏书库一家有了全新的认知。 第198章 完胜 “结束了……”夏尔法斯靠向椅背，“这一场杀戮杯已经没有悬念，布迪博格……似乎也能成功完成‘异变’，明晚的决赛无论是谁……都很难再杀死他。” 薇妮也没有回答，眼神中却也有些落寞——藏书库展现了力量，她知道“万象花”是不会与藏书库开战了…… 看来想去藏书库找那只骷髅的话，只有偷偷的才行。 小狼则不知何时站起了身子, 对身后的喝骂声不闻不问，专注盯着那些正在自愈的骨贝壳，喉咙咕嘟咕嘟吞咽着口水。 “怎么样？”李阅一边驱使杀戮海蝶限制豺狼人首领与牛头人的行动，一边向影影传念。 影影没有回答，拉蒙特圣物组成的盾牌还在地上扣着，只是内里偶尔会有模糊的影子窜出来, 象征着布迪博格还在“异变”中。 李阅从影影的反应中知道它分不开身, 默算第一回合时间将至，恐怕等不到让刀给影影了，便带着蛋蛋一起砸向了豺狼人首领的所在！ 该结束了。 与此同时，瑞德寇特的仪式显然也进行到了关键阶段，全场的鲜血通过魔法阵汇集到了他的红袍上，像是突兀蒸腾而起的红霞。 【晋升……红袍主教……】 瑞德寇特得偿所愿，李阅也是一样——有蛋蛋的李阅的加入，豺狼人首领与牛头人的大部分攻击都被格挡过去，加拉瑞克驱棍如龙，很快敲得他们重心不稳，行动迟缓，紧接着就各自被捆倒在了地上。 “很好……交给你处决。”李阅向加拉瑞克传念表示赞赏。 “这是我的荣耀。”加拉瑞克咯咯道。 两只巨大的恶兽被装满魔狼之牙的装订线层层束缚，加拉瑞克撑着破碎的身躯，握着八棱棍走到牛头人的面前，一棍锤烂了他的头骨，如同一名处刑人。 这一棍也敲在了观众们的心房，提醒那些在豺狼人一家下注的魔物……钱没了。 可是在处决豺狼人首领时，发生了一点点小插曲——加拉瑞克一棍击下，豺狼人首领的头与狼牙棒一击破碎，却依旧在地上挣扎。 死尸？ 李阅好像觉得终于可以理解了恶魔图鉴的异常——如果是一滩烂肉的话, 没有“解析中”的提示很正常。 “开饭了。”李阅正要号令所有的海蝶啃噬上豺狼人首领的身体，却突然收到了加拉瑞克的请求。 “斯科尔瑞克大人……可以……交给我吗？”加拉瑞克步去了豺狼人首领的背脊处——首领已经无头也无血，但还在奋力挣扎。 “抓紧时间。”李阅不知道加拉瑞克要干嘛，但第一回合已经快要结束，瑞德寇特也已经晋级成功，正施施然走来，布迪博格处的影子也有苏醒的迹象。 然后……李阅就见到加拉瑞克骑了上去。 骑上去的瞬间，豺狼人首领脖子上的裂口源源不绝地喷出肉块，并有一缕魔力散溢而去，去往斗兽场之外。 魔力散溢的同时，豺狼人首领就像是一下失去了生命，不再有任何动作，乖乖地被加拉瑞克骑着。 嗯？豺狼人首领不是死尸……而是傀儡？ 感知了一下方向，李阅发现那缕魔力在抵达看台附近时突然消散，一下子觉得豺狼人一家好像并不是那么简单——豺狼人首领不是曼德纳操控，而是另有其人？ 会是谁？在观众席上？ 与曼德纳有默契？还是连曼德纳都一起隐瞒了？ 李阅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不过也不是很在意真相如何——无论控制豺狼人首领的家伙用了什么手段, 也不会是针对藏书库的阴谋, 估计和禁忌森林本身的形势有关。 不过不巧, 被藏书库一家撞破了计划罢了。 “合作愉快。”难得的, 瑞德寇特心情十分不错的样子，走到了李阅身边，拢了拢衣袖，低头说。 另一边，豺狼人首领壮硕的尸体已经成为了加拉瑞克的坐骑，变幻成了狼牙棒的形状，只不过上面嵌的不是狼牙，而是豺狼人的牙。 “你们打完了。”影影也飘过来，在地上留下幽怨的字迹。 “没办法，赶时间……”李阅传念，同时用恶魔图鉴寻找布迪博格的踪迹——这家伙已经完全不在视野，此刻已经窜去了离场通道。 蛋蛋则是全身满足——不仅吃了那么多味道上佳的石化光线，最后也被狼牙棒和牛头人打得筋骨舒畅，这趟圆满了。 场中尘埃落定，这厢李阅唤回布迪博格，叫他飘到战场最高处，身下是“杀戮海蝶”盈盈轻摆；那厢欧基布基也跳起舞来，终于做出了宣判。 “杀戮杯第四场……藏书库获胜！恭喜布迪博格——”欧基布基啪啪鼓掌，巨鲸赌客们各种开心，捏了捏手中的赌券。 而那些亲眼见证了豺狼人一家消亡的观众们，当然再次开始骚乱。 “恶魔之子！藏书库请了恶魔之子！”“这是作弊！”“这是阴谋！” 恶意向李阅席卷而来，李阅很舒畅——豺狼人一家被自己掏空了家底，藏书库也向魔王城展现了新风貌，甚至还能在斗兽场大赚一笔…… 更重要的是……脑灵一只未死！ 一场完胜！ 就连唯一有生命危险的布迪博格也因祸得福，异变出了类似“隐匿”这类的能力…… 李阅非常满足，就像是当初杀掉了脑灵之主那样的满足；至于观众席上的恶意……都将成为继续建设藏书库的基石，打造新的一方禁地。 见脑灵们意气风发，观众席上骚乱不断，欧基布基见怪不怪，叫蝇魔分散维持秩序，自身则忽然离开坐席，跑去了灵魂之门堵布迪博格。 “可不能让他就这么跑了……”欧基布基嘟嘟囔囔，“豺狼人一家的遗物……” 骚乱中，万象花退场，重新思考起了与藏书库的关系；那只小狼则捏了捏那缕刚刚散去的魔力，微微对场中的骨头龇牙，有些怨怼。 一气之下，小狼劈裂了拱卫着自己的甲胄，愤恨地跑出观众席——好不容易与豺狼人一家达成了瓜分禁忌森林的协议，这下全部作废，一切又要重头开始了…… 李阅唤下了空中的布迪博格，率领一众海蝶陆陆续续退场，带着一身伤痕——那是脑灵们战斗的勋章，也是李阅经营下，藏书库胜利的勋章。 从选手通道走出时，李阅终于腾出时间检查起了豺狼人一家的掉落——欺瞒之杖、飞翔匕首、融合了怪人拼图的怪人的皮，外加三点恶魔点数…… 这三个恶魔遗物正在海蝶内打架，欺瞒之杖好像成为了一把圣剑，另外两件压根不敢靠近；飞翔匕首与怪人皮的战斗……则是皮肤占了上风，它们狠狠缠绕住飞向匕首，一副要把匕首闷死的样子。 正待李阅查看三个恶魔遗物的效果，通道的月光突然被一排厚重的影子遮蔽了。 “那根杖子……能借我看看吗？”欧基布基带领一群甲胄守在灵魂之门前，向海蝶们伸出了布袋手，脸上带笑。 “看你个恶魔屁股，滚开。”李阅借布迪博格向斗兽场之王传念。 第199章 讨杖子 “哦？”欧基布基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上上下下打量杀戮海蝶，不确定哪个是布迪博格的所在。 虽然李阅无法通过恶魔图鉴预测欧基布基的行动，但只看他那布袋乱抖的样子，就知道这赌魔打起了欺瞒之杖的主意——李阅当然不打算把好不容易抢来的恶魔遗物拱手相让，说起来也丝毫不留情面。 反正欧基布基还需要布迪博格明晚参赛，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撕破脸。 “你真的不一样了嘛……敢跟我这么说话？”欧基布基找了半天找不到布迪博格, 嵌满蚊蝇的布洞开始挨个杀戮海蝶打量，似乎是要找出装满战利品的那只。 “注意保护。”李阅向己方恶魔传念，地上的影子也开始呼扇呼扇。 “哈……恶魔之子哈？”欧基布基当然认出了藏书库的几位外援，还顺便指了指加拉瑞克，“布迪博格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影影与瑞德寇特未做理会，蛋蛋想找打，却被李阅拦住了，叫它不要添乱。 “哎哟，有默契？都是斯科尔瑞克干的？”欧基布基散出苍蝇，从无数个角度观察海蝶们的反应，似乎在寻找李阅的所在。 海蝶们一动不动。 “藏书库也不一样了哦？都很听话嘛……”欧基布基嘲讽道。 欧基布基拦路，主要是想抢欺瞒之杖，其次也是想探一探布迪博格的异变——藏书库无论从战力还是表现来说都大出意料，欧基布基迫切想知道会不会对他明晚的计划造成影响。 “你说说看，哪里不一样。”李阅看准欧基布基不敢翻脸，牢牢握住战利品，准备通过交涉来解决。 “找了很多帮手，抢夺豺狼人一家的恶魔遗物，又在杀戮杯上追求异变……你想干什么？造反吗？”欧基布基在看了今天的杀戮杯后，对藏书库升起了一丝警惕。 而这，正是李阅想要的——有警惕就有忌惮，明天的决赛无论是什么结果，李阅都需要让魔王城中的各方势力忌惮藏书库，不敢轻犯。 “关你屁事？”在斗兽场之王面前，李阅坚决维护脑灵之主的颜面。 而实际上，此时的布迪博格已经在杀戮海蝶中隐身，要不是李阅以契约控制着的话, 早就扔下同伴们跑了。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我布迪博格没有时间陪你在这里耗着。”既然欧基布基没有动手强抢，那李越觉得可以快点结束这一出闹剧。 “那个杖子，你给我。”欧基布基再伸伸布袋手，是真的对欺瞒之杖非常渴望，蚊蝇开始乱舞，如同斗兽场之王的纷乱心绪。 这下李阅更好奇欺瞒之杖的效果——难道这玩意对欧基布基有很大帮助？不然他干嘛如此笨拙地讨要？ “不给，有本事自己来拿……”李阅也没想到有一天与高位恶魔的交流……会像小孩子抢东西那样，“还是说……你要跟我开打？在这里？” 欧基布基蚊蝇乱摆，显然有些这個意思。 加拉瑞克虽然不知道布迪博格说了什么，但看欧基布基的反应，下意识举起了武器，没有丝毫惧怕；倒是瑞德寇特似乎永远都是沉默的那一个，即便晋升了红袍主教，也没有一点想出头的架势。 看到加拉瑞克的反应，李阅颇为意外——这骑士能处，而且真的什么都能骑。 此时此刻, 加拉瑞克正骑着豺狼人首领的无头尸体，宽阔的选手通道对他来说也有些局促了，手中狼牙棒都有些摆动不开。 “你要开打？不怕明晚的杀戮杯有什么意外？”李阅继续用布迪博格言语，“明晚城主会来吧？到时候你怎么交待？” 想归想，李阅还是努力在唤回欧基布基的理智。 【城主……杀戮杯……明晚……远征军……欺瞒之杖……欺瞒……攻击……】 欧基布基的心声一片混乱，李阅很难理出个中逻辑。 “你们走吧。”欧基布基似乎想清楚了，嘿嘿一笑，侧开了臃肿的布袋身子，甲胄们也一起让开了路线。 李阅将信将疑，瑞德寇特当先而行，李阅也急忙拉着杀戮海蝶们跟上，一边离开，一边摆出了恶魔通用语中“永别”的队形。 似是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欧基布基在加拉瑞克路过时蝇群爆发，炸散了豺狼人首领的无头尸体，也炸散了加拉瑞克的骨头！ 还好李阅早有准备，恶意袭来时就操控海蝶们让开，没有因此出现伤亡；至于加拉瑞克李阅来不及帮手，影影却及时补上，把骷髅骑士拉出了蝇海，在被啃噬殆尽之前。 “该死的骷髅……嘿嘿嘿……不好意思手抖了。”欧基布基咧嘴笑，可布袋手紧握，似乎很不满意加拉瑞克能从自己手中活命。 【他魔茧的……我的豺狼人坐骑……早晚骑上这布袋恶魔……早晚骑上苍蝇……】 加拉瑞克战意勃发，却苦于骨头与坐骑碎了一地，无法进行任何反击。 李阅也更加看好这位骷髅骑士了——想骑斗兽场之王？ 这战斗意志如此坚定，很有前途。 李阅稍微想了一想，没有对欧基布基的挑衅做出回应——发泄代表无能。 而且石化光线、骨剑、卡牌……无论用哪种方法反击，都会加重“斯科尔瑞克”的存在感，也不是斯科尔瑞克应有的反应，所以李阅决定无视。 既然无人伤亡，回家点算战利品才是正经事。 因为明晚一过，藏书库可就未必会像这些天那样平静了。 而见布迪博格未作回应，欧基布基才勉强找回了一点熟悉的感觉，但同时疑虑也更深了——当年他也是这样苟在藏书库，苟成了脑灵之主，没有问题，可是为什么现在突然感觉阴沉了许多，看不透他了？ 明晚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欧基布基完全无法想象……李阅和布迪博格给杀戮杯决赛准备了哪种惊喜。 而其实李阅也没想好，尤其是布迪博格“异变”之后——或许……布迪博格能自己逃出一条活路也说不定？ 不过这些都不是李阅现在最在意的——欺瞒之杖、飞翔匕首、怪人的皮……三样恶魔遗物都能如何运用，让藏书库固若金汤？ 走出灵魂之门再没有意外，李阅带着一种魔物一路招摇过市，走过月光小径，走过迷惑回廊，回到了封得严严实实的藏书库。 把瑞德寇特赶回混沌之门，李阅迫不及待地检视战利品——红袍主教可以晚点解析，恶魔商人卖卖的收益可以晚点结算，恶魔遗物可是一刻都不能等了。 摊开包裹着战利品的骨贝壳，李阅意念一触，一瞬间在脑海中展开藏书库新的蓝图。 第200章 清点 三件恶魔遗物中，飞翔匕首的作用最为简单明了，李阅也第一时间找到了它的位置——藏书库的大门梁上。 就像弗莱纳在禁忌森林和斗兽场中展现出的那样，掌握匕首的魔物即可获得飞翔能力，并释放极寒的冷气，制造极寒结界。 至于这件恶魔遗物的负面效果……只是偶尔会释出冰柱，在门梁高度倒还好, 伤不到米尼米妮们，脑灵们则可以及时躲开。 放在门梁上的话，不仅可以方便藏书库的魔物们随时取用，更会对一些迷生物有直接的阻挡作用，拦一拦苍蝇或者虫子之类的也好——毕竟已经有不少米尼米妮抱怨藏书库里蛀虫过多，不仅吃书，还经常去仓库里抢饭吃。 而且藏书库现在的防御工事主要是以魔狼之牙、骨刺和厚土这种物理伤害为主，加一些寒气之类的魔法伤害……会更加平衡。 李阅也给投奔而来的加拉瑞克找了一个临时的差事——看大门，所以这把飞翔匕首……也基本上归加拉瑞克所有，脑灵与米尼米妮则是按需取用。 至于被欧基布基炸碎的骨骼，李阅正在想办法用“自愈之骨”弥补，一方面重新赋予加拉瑞克一副骨架，一方面也间接控制住了骷髅骑士。 只需要一道意念，李阅想叫加拉瑞克跳舞，他就不能骑马。 当然了，自愈之骨本身也是建立在加拉瑞克残存的躯体上，额外补充上那些被蝇虫啃噬掉的骨质，所以加拉瑞克依旧可以自由活动。 能够得到“斯科尔瑞克”的骨质补充，加拉瑞克只觉得无上荣耀，现在唯一还有点残念的就是坐骑的问题。 李阅也没空理他想骑什么，反正有了飞翔匕首以后加拉瑞克会飞了，坐骑可留待后续解决。 找到了飞翔匕首的归宿，李阅研究起了“异变”后的怪人的皮，并且叫上了影影一起——毕竟怪人拼图是影子恶魔的模拟战奖励，李阅连拉蒙特圣物都肯交给影影，自然不会吞掉。 反正都是自家魔物。 “有什么不一样？”李阅一边向影影传念，一边放影影仔细感知怪人拼图的变化, 希冀眼前这件恶魔遗物能够达到自己的要求。 没有找到合适的皮，李阅大部分时间里都只能以“斯科尔瑞克”的样貌出现，如今“不羁的骨感潮男”已经在斗兽场亮过相，不太适合隐藏身份了。 如果怪人的皮真像玛斯纳表现出的那样，可以皮下藏东西，又能改变形态的话，无疑可以解决隐瞒身份以及藏东西两件大事，可以成为“幻化”与“恶魔图纸造物之间”的第二层缓冲，制造更多惊喜。 而且李阅还在战斗中发现，这皮肤对石化、电击等效果有着不错的抗性——把这皮披在外面的话，甚至还能增强对自己脑灵本体的保护！ 必须要！ 李阅的这些意念如同海浪般涌向影影的意识，让影影顿时觉得自己的存在神圣了起来——藏书库之主正在祈求……这就是强大恶魔对变强的执念…… 忐忑地等待中，影影给出了答案：“就和你想的一样，可以蠕动成你想要的皮肤，并在内部存放你想存放的东西……” 影影说起了这件恶魔遗物的变化，与李阅感知到的差不多，值得一提的是, 人皮最多可以分裂成八份, 本身的强度也会因分裂个数而减弱…… 一个人演一台戏？李阅已经脑补出了八个骨架套着八个皮肤, 分身八人演白雪公主的戏码了。 但很快，影影接下来提到了这件恶魔遗物的负面效果，也与分裂有关——曼德纳披着的那张人皮为怪人拼图附加了更多“活着”的特性，分裂成数個的次数越多，怪人拼图在这件恶魔遗物中的影响也会变大，最终会变成八个怪人个体，不再可以披戴穿着。 李阅当然不能容许这种情况出现，心想一件就一件，也够用了，至少强度能够一直保持最大化，就算变成伊萨克的孙子……也不会有恶魔看穿吧？ 反正那货原本就很耐打。 “那……这件恶魔遗物……”李阅支支吾吾向影影传念。 “归你了。”影影很敞亮，从影空间里掏出拉蒙特圣物耍了耍。 李阅也不客气，把这一团人皮塞进了胸腔，再将欺瞒之杖放到了面前——豺狼人一家的镇族之宝，欧基布基都想要拥有的恶魔遗物，如今即将在藏书库绽放光和热了。 “朋友，拿它打我一下。”蛋蛋招呼加拉瑞克锤自己，骷髅骑士没理它。 意念一触之下，李阅读懂了欺瞒之杖的作用。 很简单，就是“欺瞒”，欺瞒感知、欺瞒现实……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隐藏自身的念头，就像曼德纳那慢掉的半拍。 应用极其广泛，但李阅略一感知，就知道自己暂时发挥不出这根杖子的极限——稍稍动起施法的念头，李阅就觉得自己一身魔力就被吸得一丁点都没剩下，如果不是藏书库权柄提供了魔力补给，李阅差点被吸成脑干。 而欺瞒的魔力消耗也与其效果呈正比——比如令禁忌森林一角与斗兽场换位，比如欺瞒欧基布基、让他相信豺狼人一家没有动作…… 这些都需要巨量的魔力消耗，也让曼德纳在最后“欺瞒死神”时没有迅速完成，被李阅借用骷髅王的虚位权柄拉了回来，死在了凋零之刺下。 “我用不来。”影影虽然魔力雄厚，但见到欺瞒之杖的时候，也只能承认自己不行。 蛋蛋更不可以——它现在的主要作用是挨打，还没太弄清楚魔力要如何使用呢。 “没关系，只要找对了使用方法，还是可以起到很大作用的……”李阅可以调用藏书库的全部魔力，自然也能在一定程度上使用欺瞒之杖。 只不过……欺瞒的内容就需要好好斟酌，虽然不能带去藏书库之外使用，但在暂时现在里面用用也够了。 李阅决定，针对不同的入侵者进行不同程度上的欺瞒。 比如制作一些幻象，比如使入侵者迷路，比如利用欺瞒之杖把敌人引去骨房会客室…… 见鬼，如果有曼德纳的那种掌控程度，李阅甚至也可以“欺瞒”空间，利用这杖子去到想去的地方？ 去金库？去王座之间？ 李阅也承认自己有点想多了——曼德纳怎么会想不到？显然是力有未逮，去不到这些高级地方。 不过有了藏书库的魔力支持，欺瞒之杖的用法多多，只要掌握了入侵者的心态，想怎么玩都可以…… 到时候“欺瞒”给自己一层皮，幻化一层皮，怪人拼图一层皮，骷髅一层皮……谁他魔茧的还能知道，藏书库大权在握的……是一只来自第五藏书室的脑灵？ 李阅喜滋滋的，虽然不能将这些欺瞒“常态化”，但胜在千变万化，极大地丰富了藏书库的可能性。 正可以拿明晚后的风雨验证一番，证明藏书库已经是个很恐怖的区域了…… 李阅将欺瞒之杖带回藏书库上层，一边调教起了怪人拼图制作新皮肤，一边等卖卖带着自己的收益归来。 可李阅没等到卖卖，先等到了去斗兽场吃限定冰激凌的皮哥与露露飞飞——藏书库的左右护法带着一只猪，推着一小推车的冰激凌满载而来。 见到门口守着的加拉瑞克，两个小家伙抢了它两根肋骨，蘸着冰激凌大叫好吃；皮哥一听也来了兴趣，六手齐动，向骷髅骑士扑来。 李阅灵机一动，将加拉瑞克“欺瞒”成了斯科尔瑞克，与小家伙们玩玩。 第201章 制作布迪博格 米尼米妮的个体并不算强大，所以对它们的“欺瞒”几乎没有消耗多少魔力，倒是旁边的那只猪让藏书库上层的魔力稀疏了不少，李阅也对欺瞒的限度大概有了一个判断。 目前以藏书库的魔力储备，大约消耗掉两成可以欺瞒一位恶魔之子，少量米尼米妮则可以忽略不计，只是还不知道欺瞒欧基布基这种斗兽场之王需要消耗多少。 李阅觉得恶魔之子才消耗五分之一, 那么高阶恶魔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同时，李阅也发现了一种新玩法——可以欺瞒目标感知的话，借用权柄效果观察敌人，藏书库里的一本书、一根骨刺，不都可以是斯科尔瑞克？ 谁还抓得到自己？ 豺狼人一家真是好心人。 “哥哥！是哥哥！”见加拉瑞克变成了不羁的骨感潮男，露露与飞飞丝毫不觉有异, 扯开皮哥的猪头，抱上了加拉瑞克的躯体, 往骷髅口中猛塞冰激凌，“哥哥好吃！吃冰激凌！” 李阅一下破功，借加拉瑞克的口说：“哥哥不在这里，你们先给其他的米尼米妮们分一分冰激凌，有事上来说……” “哥哥你在哪！你必须吃一口！”露露坚持，拍了拍加拉瑞克的脸。 “好，就吃一口。”李阅灵机一动，欺瞒使在了自己身上，欺瞒斯科尔瑞克的嘴就是自己的嘴，竟然破天荒地尝到了冰激凌的滋味！ 李阅醍醐灌顶，突然明白自己错过了许多——自打来到魔王城，李阅就只吃过一颗魔石，真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美味。 在绵密而又厚重的口感之下，一抹浓香混着微微的香蕉气息，带着一股沁凉直通天灵盖，再在脑海中晕染开来，忍不住让李阅上层的本体撞头叫绝。 不过李阅不想追究它是从哪里来的——说不准就是哪只猪的鼻涕，又或者是哪个蜗牛的粘液…… “好不好吃！”露露和飞飞再一起猛塞，浑然忘了这一坨冰激凌原本还要分给别的米尼米妮们。 “好吃……”加拉瑞克没有动作, 但在露露与飞飞的感知中，却是哥哥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给出了高度赞扬。 李阅也更因发现了欺瞒之杖的新玩法而喜悦——有了欺瞒之杖的跳转，以后自己可以避开一些直接危险，活得更加隐秘…… 而且只要在藏书库中施法，就可以借用自愈之骨的感应物优势，进行远距离通信？ 只要搞清楚“欺瞒”的对象，再把自愈之骨……像当下这样化作自己不就好了吗？ 李阅有了新的思路，决定等有空了试一试——拿自愈之骨做个媒介，确定“欺瞒”对象，借用藏书库的魔力就可以远距离通信…… 更妙的是，“欺瞒”对象需要非常确切，那么如果达成了通讯效果的话，甚至兼具完美的保密性，不怕旁人窥探。 理论上可行，非常可行。 “哥哥！你们好厉害！”露露与飞飞刚才一边吃着冰激凌一边看杀戮海蝶清场，就仿佛亲身参加了一次战斗, 此刻依旧是兴奋难耐, “我们也要……” “闭嘴, 那一点也不好玩。”李阅严肃教育两只小番薯, “斗兽场是用来娱乐其他魔物的，你们想成为他们的玩物吗？” 要不是为了抓机会猛赚一笔，李阅才不会参加杀戮杯，而好不容易从藏书库和封闭战训中存活下来的米尼米妮……也不可能送到那种地方去送死。 “不想……”露露与飞飞终于冷静了些，“可哥哥……你为什么要成为他们的玩物？” “……”李阅愣了一下，挠挠黏腻的头发，“我这次参战的目的其实是保护藏书库，要让外面那群恶魔们知道我们藏书库不好惹，这样就会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顺便抢劫豺狼人一家和赚钱。 “可我们也想像哥哥一样厉害，不能只靠着哥哥保护我们……”露露嘟起了嘴。 李阅又是措手不及被感动到，咯咯笑了。 “当然可以，所以我为你们找了这个家伙。”李阅说着，操控欺瞒出的幻象从自愈之骨中走出，向米尼米妮指了指身边的骷髅骑士，“以后一定还会有你们来保护藏书库的时候，这是新来的教官，你们可以认识一下。” 加拉瑞克杵在那里，又是被拆骨头又是被塞冰激凌，早就迷茫了半天，此刻见到斯科尔瑞克大人走出来才明白怎么回事，讶异于主人无处不在，也不由得对眼前这两只米尼米妮高看一眼——主人连布迪博格都不放在眼里，却对两個小家伙好言好语，显然他们与主人的关系不一般。 于是加拉瑞克低头，向藏书库的左右护法行礼；露露与飞飞也正式自我介绍了一番，将他们引以为傲的称号完完整整地念了一遍。 “这位教官暂时是藏书库看大门的，不过……也许以后他会帮助藏书库训练军队，再加上养殖迷生物，你们多多亲近。”李阅也顺便跟加拉瑞克讲了讲工作安排，加拉瑞克肃然听着，脑海里却一直盘旋着一个疑问。 “主人……不知什么时候……我可以去第十三藏书室看一看？”加拉瑞克来藏书库，除了侍奉斯科尔瑞克，更是想亲近一下第十三藏书室里的骨头。 “随时都可以。”李阅猛然想起门门，“记得，那里有一只脑灵，你不要打扰他……” “至于什么时候尝试打开第十三藏书室……我另有安排。”李阅则是暂时完全没考虑这个问题——就算要打开第十三藏书室，也要在藏书库完全稳定了之后。 “好了，你们认识一下，哥哥还有事情要忙……”李阅见卖卖还没回来，准备重新埋首于上层开始做事。 李阅是真的有很多事情——三件恶魔遗物的用法刚刚确定，明晚除了有杀戮杯决赛以外，还是恶魔市集开放的日子，更是封闭战训“晋级学”的结业课。 课表已经完全被门托打乱，李阅猜想魔王导师把“晋级学”安排在最后一堂一定有某些特别的原因，所以更加不能错过。 魔王城是否侵入现实……或许能够在这节课上找到答案。 在那之前，李阅先要用怪人拼图做一套完整的皮肤，布迪博格的皮肤——明晚布迪博格去杀戮杯决赛，无论他是否生还，藏书库当然也不可一日无主。 而且，也没有什么比一个打不坏的脑灵之主更适合充当藏书库的门面了。 李阅决定依记忆中的模样，复刻一套布迪博格最巅峰的样子，缅怀那些逝去的好时光。 李阅一边本体幻化成了布迪博格，一边向怪人拼图注入念力，搅得恶魔遗物层层蠕动，就像是是在注入血肉一般。 有趣的是，当李阅用装订线连结怪人拼图与“脑灵脑垂体”时，怪人拼图瞬间安静，完全按照李阅的需求进行变化，似乎是察觉到了脑垂体能够促进它的生长。 李阅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之喜——脑灵脑垂体对“活着”的恶魔遗物有增益效果？所以完成了压制和降服？这样的话……岂不是能够排除掉很多负面影响？ 可一旦断开连结，怪人拼图又是蠢蠢欲动的样子，又有些意犹未尽。 看来还是无法分身…… 度过了这段小插曲，李阅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怪人拼图的塑型上。 “伱看看，当时你是不是长成这样？”李阅一直没叫布迪博格离开，放他隐身在旁窥探，“给点建议。” 李阅还原的是吸收了“奴隶主”博德科利和“巡行之剑”帕拉丁的布迪博格，可惜没有死尸以及魔甲，看起来只是一个大脑瓜，少了点意思。 “来吧……成为我的养分吧……”这个形象似乎触发了布迪博格的某块记忆，曾经的脑灵之主喃喃延展意念。 “别整那些没用的，我叫你给点建议。”李阅用触手抽了抽布迪博格的头，可抽了个空，“颜色是不是要再深一点？” “最好再加几副骨架？”尸体李阅没有，也不打算让怪人拼图分身，忽然觉得缝几副骨头上去……好像也不错？ 更符合当下藏书库的潮流。 “唔……”布迪博格头痛。 “你别不乐意，好好帮忙，等明晚的杀戮杯你死回来了，我可以借你穿。”李阅一语，让布迪博格也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害怕。 第202章 拥抱死亡 在布迪博格的回忆下，全胜时期的脑灵之主皮肤终于再现藏书库上层，大号。 而且经过了蛋蛋与影影的出谋划策，这位脑灵之主除了一颗巨大的脑子以外，还被缝上了三只杀戮海蝶、一个重装猛男、十六条章鱼触手，外加四五个遍布“魔狼之牙”的脑沟，脑子下方还像是某种爬虫类一样, 爬满了数十对熔岩右手…… 能用的材料都用上了，装订线缝了好几层，才勉强缝好了这些。 功能性并不是最优解，但是看起来倒是够热闹的。 扯开脑灵之主的外皮，里面还能塞不少好东西——核心处李阅堆放了一个大号的杀戮海蝶，够装一整个“不羁的骨感潮男”，完成了套娃的套娃的套娃。 这下这“脑灵之主”不仅李阅能穿，蛋蛋和影影也可以用颗粒和影子操控，布迪博格更是可以直接用意念勉强拖动。 当然了, 里面的机关对他们来说有点复杂，像是熔岩右手和章鱼触手这种有额外效果的，都需要李阅来进行操控。 不过这也足够了，只要移动不成问题，李阅处在一定范围内，就能让“脑灵之主”发挥百分百的战力。 “朋友，你玩够了，你出来，该我们了。”蛋蛋就在催促布迪博格离开脑灵之主，自己要跳进去玩玩。 布迪博格隐身而出，嗫嚅问李阅：“主人……明晚的杀戮杯……我可以不去吗？” “不行。” “那我可以……穿着这一身去吗？” “不行。”李阅摇了摇头上的触手，“明天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造化了……我建议你还是放弃那些无用的幻想，好好熟悉一下怎么逃跑。” 虽然布迪博格重新找到了感应物，但李阅也没觉得他有价值令自己再度犯险——大不了死了重来，兴许还会对逃亡有着更深的感悟。 【逃……明晚要逃……战斗开始就逃……】 布迪博格认清了现实。 “往好处想，至少你参加了明晚决赛的那一刻，就不再欠欧基布基什么了, 可以安心在藏书库生活。”李阅也安慰一下布迪博格，“也算是你对占据了脑灵晋升通道这么久的一次赎罪，坦然些，拥抱死亡。” 李阅赶走布迪博格，最后试驾了一次脑灵之主，微调了一下操控手感后出来，确定这皮囊已处于完美状态。 长得丑，但很有用。 接下来的时间里，李阅一边默默算计着明晚魔王城可能出现的变化，一边整理了一番藏书库的书籍，整理出了战斗、军阵、养殖和混沌料理相关的书籍，留待明晚后为脑灵和米尼米妮们开设新的课程。 既然“勇者学”的伊萨克说魔王城也许会发动新一次远征，无论藏书库在恶魔远征军中处于什么样的地位，加强自身的战力也依旧是势在必行。 可以叫加拉瑞克教战斗，皮哥教恶魔料理。 整理书籍的同时，李阅也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绪——晋级学上搞清楚门托的态度，搞清楚会不会发动远征, 搞清楚魔王城当前的局势…… 藏书库的权柄是什么级别，“勇者学”结业课上看到的高高权柄都有什么作用，斗兽场之王到底想要怎么样…… 李阅有很多问题要问门托，够列出一封长长的信件了。 期间，恶魔商人卖卖也如愿带着收益归来，扣除掉瑞德寇特的部分和卖卖的分成后，藏书库的资产达到了二十七万金币，乖乖堆在厨师长的胃袋里——十万是藏书库本身库存的收益，另外十七万则主要来自于瑞德寇特的本金。 李阅也有些惊讶这红袍……红袍主教有这么多值钱玩意，随便掏一掏就超过了整个藏书库的全部身家？ 有了这二十七万金币，足够李阅在恶魔市集上挥霍一把了——李阅的初步构想是寻找一些能够提升藏书库整体战力的器具或是材料，默默期待起了恶魔市集之行。 顺便，在交付瑞德寇特的收益同时，李阅也用恶魔图鉴将“红袍主教”解析完毕，发现整体上与红袍祭司差不多，询问时之后，李阅得知瑞德寇特掌握了更多的仪式，下一步想要“晋级”的话，该寻找信徒了，同步构思自己的教义了。 可不想被瑞德寇特安利，李阅抓紧时间快溜，顺便递给了瑞德寇特一块自愈之骨做成的骨牌，上面刻着一個头蓬的形状，准备马上试一试通讯。 “欺瞒之杖？”当李阅前脚刚走，后脚又从骨牌中现身时，精通各种仪式的瑞德寇特还是眼睛一亮，读懂了李阅的魔法。 “对，以后如此联络。”李阅急忙掐断施法，并心疼藏书库的魔力流失——李阅只传了一道身影，藏书库今日份的魔力却被瞬间抽干，没剩下一丝。 欺瞒瑞德寇特只需要两成，李阅猜想剩下的魔力消耗可能是“混沌之门”造成的，对欺瞒之杖的理解也更深了些。 不过好在实验成功，李阅心情还算不错，一边看蛋蛋、影影驾驶着脑灵之主玩得不亦乐乎，一边制作了很多骨牌。 骨牌上有的刻下了锁链，有的刻下了翅膀，有的刻下了猪头，有的刻下戒指……李阅准备拿这些作为封闭战训的毕业礼物，分发给“幸存”的恶魔之子们。 这样就算封闭战训结束了，李阅依旧可以与恶魔之子们保持通讯，通过他们了解魔王城的大事小情…… 甚至还可以隔空进行交易。 相信他们也不会吃掉这张诡异的骨牌。 当月亮圆满，凯历299年第四满月终于到来，布迪博格如期赶赴斗兽场参加杀戮杯决赛，如同赴刑场；李阅则和蛋蛋、影影一起进入混沌之门，各怀鬼胎，参加封闭战训的毕业大课。 李阅是有一肚子的疑问要问门托，蛋蛋和影影则期待魔王导师能有点不一样的“结业”玩法，再薅点好东西、好营养品之类的。 晋级学还未开始，恶魔之子们齐聚一堂等待开课，李阅也借机分发了一下骨牌。 “我……是第一个拿到的？”瑞德寇特见到那一张张熟悉的骨牌，表情有些异样，“难道……我们是朋友了？” “不是，你别想多了。”李阅有点怕瑞德寇特那个要献祭朋友才能完成的仪式，摇头解释。 “原来‘朋友’是这种感觉……”瑞德寇特像是没听见一样，摩挲了一番袖子里的骨牌，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拿到骨牌，各位恶魔之子反应不同——皮哥直接吞了下去，好像不太想离开藏书库的样子；戴门本本和卖卖穷尽手段检查了一番，没有差到任何异样，想不通斯科尔瑞克会如何拿这块骨头完成通讯。 “我一定会保存好的，保存在我最·重·要……的地方”内特媚儿则很腻歪，李阅就当没听见。 收好骨牌，红时至，门托也如期现身，不等学员们们开口便分出七个，各自教起了恶魔之子，本体则对李阅挥了挥手。 “你，过来。”门托一打招呼，李阅乖乖走去，扯了扯自己的问题清单。 “你听着，时间有限，非常有限。”出乎意料，门托竟然是有些焦急，但下巴上的蠕虫却是摆出了一副欢笑的模样，让李阅隐约觉得不对劲。 这老东西在开心什么？ 第203章 支柱 “时间怎么有限的？你要开会？”李阅一看门托的笑就不是好笑，似乎有那么一点看笑话的成分，一时间没想起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 六种赐福，三种变成了卡牌正藏在李阅的头发里，“隐匿”的次数被消耗一空，还剩下“汲取”和“补完”两种今夜到期，按理说在“补完”的作用下, 应该不会出什么纰漏才对。 仿佛是看穿了李阅的想法，门托笑得更开心了，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补完’以你的意志而作用，它只能在你原本的计划上发挥微小的效果，如果你没有查到某种隐藏的危险，或者是计算错误的话, 它是没什么效果的……” 门托说得李阅都想去斗兽场看看了——难道是布迪博格会惹回来什么麻烦？李阅现在最怕的就是布迪博格引来了什么大佬。 “既然你的时间有限, 你有什么疑问，就快问吧……”门托的本体走到李阅面前, 第一次在他面前坐下。 有几个问题，李阅是一定要在门托身上才找得到答案，也不再思前想后，先问了再说：“你不回来了？” 李阅原本还做了一个刻着蠕虫的骨牌，但自己也怀疑没法用这种方式联系门托。 “我将归于混沌，但会不定期回来查看那颗蛋。”门托也有一件事嘱咐李阅，“那颗蛋距离成熟还有不少特定材料需要吸收，这些我都会带给它……” 李阅再次感慨谁才是亲生的恶魔之子。 “你则需要保证……它不会被城主发现。”没等李阅问出太多情报，门托先给了李阅一个任务。 “城主……？”李阅猜想蛋蛋应该极富营养，所以不能让现任城主发现？ “可以。”李阅应下，抓紧时间问问题，“封闭战训快结束了，你会怎么向城主汇报？” 李阅想问的是魔王城会不会“开城”，如果开城的话，城内也许会勇者泛滥，藏书库的发展路线也会因此而更改。 “城主会发动恶魔远征军，与我会如何报告并无关系。”门托知道李阅真正想问什么, 而这也是他会逼伊萨克送给出拉蒙特圣物的原因——门托已经预测到了新任城主的决定。 “真要开打了？”李阅证实了这一点, 心情突然轻松了许多，也庆幸自己提早做出了准备。 “今夜过后，城主会无视几位权柄之主的意见，公布这个消息。”门托幽幽说道，语气十分笃定。 “权柄之主？”李阅直接延展出了自己的第二个问题，“藏书库的主人，算权柄之主么？” “你看到了吧？勇者学？”门托呵呵笑，乐于见到李阅浪费时间，“藏书库这几百年来都不是魔王城的核心区域，所以并不算真正的支柱，城主也不会争取藏书库的意见……” “当年王座之间里面有八個烛台，那就是八个权柄之主？”李阅回忆起那几个模模糊糊的徽记，双剑、祭坛…… “对，王座之间的高位烛台，即是魔王城的大支柱，大支柱下设无数小支柱，藏书库只是一根小的。”门托说起魔王城也不再那么晦涩难懂, 语速很快, 就像是在赶时间, “大支柱有更多的魔力滋养，也会分得更多远征军的收益……” “大支柱与小支柱之间可以互相转换、吞并……依据则是各自的势力、影响力的大小。”门托瞟了李阅一眼，言外之意是“藏书库”还构不成什么气候。 “现在呢？哪些区域是大支柱，哪些是小的？”李阅一想到欧基布基的嚣张模样，再结合这位赌魔对脑灵之主的态度，猜也猜得出斗兽场是一根“大支柱”。 “当今魔王城有8个大支柱，9个小支柱……”门托抬起手指，魔力于空中凝结成了17个大小徽章，“大支柱分别是禁忌森林、欢愉之间、斗兽场、大祭坛、人类、赌场、深渊巨口和金库……” 李阅趁机记住各个区域的徽记。 “人类？”李阅有点懵。 “在与人类冲突较少的时间点，那些堕落的贵族也是一根大支柱，支撑着魔王城的资源。”门托解释道，“也正是因为如此，像欢愉之间、斗兽场、大祭坛和赌场……这种娱乐性质的区域地位会提高，成为大支柱。” “可以预见到，一旦发动恶魔远征军，‘人类’大支柱的地位必然会下降，相应的猪笼、保鲜库的地位也会提高……你可以自己揣摩一下。” 李阅趁着门托十分配合，猛力理解其了魔王城的“风口”。 “小的嘛……就是你的藏书库、研究室、梦乡之流。”门托用魔力高亮了三个小徽记，作为特别提醒，“还有一些区域与世无争，又或者因为某些原因没落了，比如恶魔厨房、光之坟茔、龙山……” 猪、骨头和龙的翅膀的徽记被点亮，李阅若有所思——恶魔厨师们沉迷制作混沌料理，与世无争可以理解……光之坟茔不就是骷髅们的老巢？也没落了？难道跟骷髅王利德瑞克正在“梦乡”沉睡有关？ 那么龙山是不是也一样？龙族没落？ “大支柱吞并小支柱，提升自己在魔王城的地位，拿到更多供给……这也是成为城主、成为魔王的一种方式……”门托好像在提示李阅什么，“比如欧基布基，出身赌场，与人类的关系有不错，如果能多窃取几个权柄，占领几根支柱的话，就有成为魔王的可能。” “那现任城主呢？从哪个权柄来的？”涉及到魔王城的运作，李阅兴趣斐然，默默构思起了该侵吞那几个。 “现任魔王杀了前任，直接夺权……这就是成为魔王的第二种方式，比较正统。”门托饶有意味地看着李阅。 李阅突然悟了——最早门托问过自己要走哪条路，是不是说现任魔王的上位方式……就是莽的那一种？可憎、瞩目、反逆…… 第二种就是苟的，隐藏在幕后搅风搅雨，欧基布基？ “明白了，所以一旦与人类开战，恶魔远征军出动，魔王城内也会存在更大范围的权柄更迭……”李阅想起了深渊巨口，想起了恶魔司令的第977个儿子。 “每到战时，深渊巨口永远都是魔王城的最强支柱，这点毋庸置疑。”门托眯眯笑说，似乎有点期待藏书库与深渊巨口的碰撞。 李阅一想起那些可怕的攻城兽，顿时又觉得藏书库还远远称不上固若金汤，有了很大的危机感。 再想深一层——现任城主即便重伤也要发动恶魔远征军，是不是因为发现内部矛盾已经到了爆发边缘，必须借机削弱几根大支柱？ 逼得深渊巨口、斗兽场跟人类打得脑子都飞出来，就能更从容地回复力气？ 李阅越想越觉得靠谱，但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度纠结，让思绪回归眼前——藏书库怎样才能趁这风口做大？ 建立军队，默默发展，也侵吞几个权柄来？ 差不多，可还要先解决几个内部问题——有两个谜团李阅一直没有解开，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再度问起。 “第十三藏书室怎么回事” “那个斗篷是啥？” “呵呵……那个斗篷……伱不是已经快钻进去了么？”门托居然也在注视李阅的一举一动，“等你钻进去了，自然就知道……” “至于打开第十三藏书室的时机，你的想法也没什么问题……”门托将手拢入袖子，“等你能够自如应对其他权柄之主的挑战后，再去弹那首破歌就好。” 听到“其他权柄之主的挑战”，李阅猛然想明白了问题所在。 第204章 被偷家了 就如同李阅趁着脑灵之主去杀戮杯，就用炼狱之心炸了他的家，难道其他的恶魔就想不到吗？ 想要入侵藏书库的话，有什么时机比脑灵之主去参加杀戮杯更好？ 就算脑灵之主有恶魔之子帮忙，可今天是满月，封闭战训的毕业大课，又怎么会有恶魔之子守在藏书库？ 想通了这一点, 李阅甚至猜到了今夜的危机何来——不就是欧基布基？这布袋恶魔……可能在逼迫布迪博格参加杀戮杯的时候，就有这种想法了。 这样就算布迪博格能在决赛里活下来，家也被偷了。 他魔茧的……难怪欧基布基非要抢欺瞒之杖——有了斗兽场的魔力滋养，再加上藏书库的权柄的话，连欺瞒城主都有可能…… 李阅猛然起身，杀气腾腾。 “呵呵……应该已经有角斗士打到你家门口了吧？”门托抬手放行。 “对了, 最后一个问题。”离去前, 李阅转身一问，“你是魔王城的哪根支柱，哪个权柄？” 李阅看着门托下巴上的蠕虫，总怀疑这位魔王导师与深渊巨口脱不了干系。 “我的权柄不在此处，不在这个世界。”门托笑笑，示意李阅别猜了，快滚吧。 李阅看了看正在定格的影影与蛋蛋，没耽误它们的毕业大课，转身跑回了混沌之门——无论来的是排名多少的角斗士，李阅都要他们化作肉泥。 见李阅飞走，门托捋了捋下巴上的蠕虫，凭空掏出了另外三张卡牌——卡面上依旧各有蠕虫，一只隐身看不见，一只戴着学士帽，一只拿着小锤子修修补补。 想了想，门托抽出了戴着学士帽的那张，塞到了蛋蛋的蛋壳里。 …… 李阅回到藏书库时，看大门的加拉瑞克已经被打成了一地残骨碎屑，差点连骨灰都扬了，只是不知道灵魂寄宿处有没有坏掉。 加拉瑞克也尽到了自己的守门职责——即便粉身碎骨, 也拦阻在了入侵者的脚步前，看得李阅一阵默然。 一层的血腥回廊也已经被米尼米妮们激活，此刻严丝合缝地压着三位角斗士的尸体，让他们不断留下的鲜血……滋养着藏书库的土地。 三具尸体中，有一个双手牢牢握着飞翔匕首，即便冻成了血块，还是想要把这件恶魔遗物塞入私囊。 藏书库的大门外，另有四个角斗士忙碌着——他们背着一大袋仪式材料，想要在闭合的血腥回廊挖一条隧道，通向上层，进行窃取权柄的仪式。 而在他们身边，自然也有一群苍蝇围绕，不断为他们摆出恶魔通用语中的“死”字，催促着他们快点。 四名角斗士中有两人正在挖洞，双手沾满鲜血与脓液，不住抱怨——土层里遍布骨刺和魔狼之牙，稍微挖一挖就会被割破造成“流血”效果，极大的延缓了他们的行动。 而剩下的两個角斗士也不帮忙，各自在身后看着，仿佛并不适合这种力气活——入侵的角斗士一共有七位, 各个长相怪异，李阅不知道他们的排名，但结合他们的外表与分析恶魔的经验，李阅大概看得出他们都肩负着怎样的任务。 死在血腥回廊里的三个都是战斗型，此刻被砸成肉泥一了百了，自然不必多说；剩下的四个里面有两个战斗型，挖洞的那两个都是身穿魔甲，应该与“巡行之剑”帕拉丁差不多，都是堕落到斗兽场的人类，地位也比较低下，适合挖洞这种力气活。 可即便有魔甲保护，土层中的魔狼之牙还是给他们造成了很大的困扰，速度并不快。 剩下的两位角斗士则比较特别，一位身穿法袍，守着那一大袋仪式材料，显然是准备好了一整套篡夺权柄的仪式，只等去到上层实施——袋子里面甚至装着杀戮杯第一场上，布迪博格被撕扯下来的血肉，仪式材料俱全。 堕在最尾的角斗士则是一只嵌着无数眼球的眼魔，一副不及待的样子：“喂，你们还能不能行了？欧基布基大人叫我来，是来解除布迪博格想象物的，可你们速度这么慢，什么时候才能回去？还有不少女魔等着我帮她们检查身体呢……” “你再说一遍，怎么解除……”负责仪式的灰袍似乎对这种事比较感兴趣，“之前我没听懂。” “再说一遍你还是不懂。”眼魔反正也没事做，倒是不吝解释，“脑灵之主拥有很多想象出来的帮手，只要让他们意识到自己是想象出来的，它们的力量也会被削弱，听明白了么？” “没有。”灰袍摇头。 李阅却是惊讶于欧基布基的准备——不仅准备好了布迪博格的尸体材料，甚至还想出了解决想象物的对策？ 这货觊觎藏书库一定不止一天了。 “咬我的恶魔屁股……可是……脑灵之主居然还准备了这种东西……他是有所防备？”在蝇群的催促下，挖洞的两位魔甲骑士改用剑劈斧砸，很快砸得土墙碎屑纷飞，侵入到血腥回廊的中段。 “那当然了，毕竟执掌了权柄，哪个不会有所防备？”眼魔无数双眼睛乱转，四面八方观察着情况，“我们七个是隐秘行动的最佳选择，再多的话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注视，而且今天又是决赛，主人没那么多兵力分给我们……你们加把劲呀，不要让欧基布基大人蒙羞……” 眼魔好像是在说给一旁的蝇群听。 “对，我们要快一点，趁他死掉或者是回来之前，带主人一起完成权柄更迭的仪式……”灰袍紧了紧斗篷，盖住耳朵连声催促。 身边蝇群乱飞，急不可耐，似乎再看不到进度的话，就要钻耳朵了。 时间有限，得知入侵者只有眼前这七个角斗士后，李阅尽快解析掉队伍最后方的怪异眼魔——四个还活着的入侵者中，这只眼魔似乎是最特别的存在，动手之前需要好好研究。 于是李阅分析得到了“17”开头的第一个魔物——no.1797，分布在“研究室”的眼魔畸变体。 它的技能除了眼魔通用的透视和石化光线，还包括制造幻象、真实视域……其掉落也有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号——畸变之眼。 来就来呗，还带礼物？ 正好杀眼魔艾拉纳的时候没掉下来眼球，这次刚好可以补上。 就在一层血腥回廊即将被两个魔甲骑士杀穿，遭遇第六藏书室的奴隶学者们时，李阅准备动手。 “哥哥，怎么办？教官死了。”藏书库中层聚集了大量披着骨甲的米尼米妮，露露眼角带泪，握着剑问——入侵者到来的第一时间，米尼米妮与脑灵们就被骷髅骑士赶回了中层，独自直面七位角斗士。 不仅是米尼米妮，脑灵们也逡巡在旁边，等待着李阅为他们穿上“杀戮海蝶”。 “不用你们，我最恨这种趁乱偷家的混蛋，居然偷到了我的头上，我要一个不留……全部杀掉，为加拉瑞克报仇。”李阅做好准备，唤来了昨晚才制作完成的脑灵之主座驾。 然后，李阅驱动藏书库权柄挪动土层，回收了飞翔匕首，再将骨房会客室移到一层血腥回廊尽头，挑好了战场。 魔甲骑士们的眼前豁然开朗。 第205章 你是我的眼 “终于出来了……”两位魔甲骑士率先进入，望着森然的骨房会客室，一时间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和主人形容的藏书库……似乎不太一样？ 走过一层长廊不应该是阶梯吗？通往中层和上层的阶梯？ 两位魔甲骑士正想着，身后的灰袍和眼魔畸变体也带着一群蝇虫走了进来，紧接着身后的骨门闭合，然后消失——李阅实时对骨房会客室进行地形改造，连门都没给他们留。 蝇群有瞬间混乱, 摆出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再之后，他们的注意力就被骨王座吸引了——王座下陷，蓦然浮现了一个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一会客室的地洞，然后一个巨大的脑子从地洞中腾腾升起，展露全身时地洞也直接合拢，骨房会客室也重新回复了不进不出的封闭状态。 同时, 李阅动用“欺瞒”，暂时切断了蝇群与欧基布基本身之间视野共享，也耗费了藏书库大量的魔力。 【布迪博格……？】 蝇虫乱舞，李阅读到它们内心的惊骇。 四位角斗士当然也愣住——脑灵之主不是在斗兽场吗？那眼前这位又是谁？ 而且如果要做个对比的话，显然这位骨王座上的脑灵之主更像真的吧？那嵌在肉体上的骨骼、那镶满魔狼之牙的脑沟、那突兀存在的“重装猛男”……无一不再提醒着几位侵入者，他们的厄运出现了。 李阅这次现身没有使用欺瞒，本体正坐在脑灵之主内部，骨手握紧了欺瞒之杖。 一想到要在藏书库面对脑灵之主，四位角斗士都觉得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不知该作何反应，齐齐望向身后的蝇群。 李阅的现身达到目的——先声夺人。 而欧基布基心中惊骇未消——他只能确定今夜参加杀戮杯的是布迪博格，却无法确定眼前这个是什么。 难道脑灵之主学会了分身？还是欺瞒之杖的作用？ 欧基布基惊疑不定，李阅也没有给他太多反应时间，简单动用欺瞒之杖瞬移了一小段空间，蓦然漂浮在了蝇群上空，然后自脑子底部洒下无尽岩浆！ 对，先杀掉欧基布基，再慢慢料理四個角斗士。 蝇群一见熔岩自然散乱，但偏偏在此时地面一动，就像是从下面伸出一只碗状的手，自下而上托起了整片蝇群, 逆着岩浆主动凑了上去，完成了一次对蝇群的洗礼。 当碗被岩浆盛满，内里的蝇虫黏连着嗡嗡浮上、爆开，即将被清剿一空；与此同时，四位角斗士也迫切地想要斩断土碗解救主人，但魔甲骑士的武器被“重装猛男”阻拦，眼魔的各种光线则全部落到了触手的吸盘之内，把触手染成了五颜六色。 【这是什么……熔岩……可恶……】 欧基布基一阵紊乱，知道只能靠自己的力量脱身，于是蝇群裹成了一个拳头，围绕着核心处一只红色的苍蝇不断翻动，硬是要在岩浆中撞出一条路！ 而在红色苍蝇突出岩浆、即将回复自由之时，李阅则即时驱动“亡灵咏叹”抓住苍蝇，毫不犹豫地动用“凋零之刺”，灭杀掉那只红色苍蝇。 蝇群覆灭。 四位角斗士只见到脑灵之主掀开皮肉释放熔岩，紧接着一道乌光从脑沟中射出，将主人的红色凋零…… 【太过强大了……】 李阅一出手即是最强手段, 配合藏书库权柄、欺瞒之杖再加骨剑, 瞬间斩去了入侵藏书库的首脑, 只留四个将死的角斗士。 从欧基布基进入骨房会客室，再到他死去，一共也没用上几秒钟，这就是权柄持有者在自己战场上的压倒性优势。 李阅严重怀疑，当初要不是布迪博格疗伤用了藏书库全部的魔力，想要在上层杀掉他……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 四个角斗士呆立原地，像是被夺去了心智；李阅缓缓飘落到他们身边，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看着那眼魔畸变体，像是在欣赏一个摆盘。 两位魔甲骑士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而紧接着就发现，自己被脑灵之主“吞掉”了。 他们双手就被“魔狼之牙”割破，造成了流血效果，李阅觉得这也许就是他们注定的死法，便直接把他们夹在了脑沟里，大嚼特嚼。 怪人拼图的强度不是魔甲骑士仓促间可以攻破——很快，在魔狼之牙的挤压下、装订线的束缚下，魔甲骑士自脑沟中爆血、血尽，被噬尽了血肉，滴滴答答地落在骨房的地面上。 那声音似乎在敲击着灰袍与眼魔畸变体的灵魂，引得他们内心急剧波动——两位擅长肉搏战的魔甲骑士，就这样被脑灵之主吃了？ 灰袍与眼魔畸变体再不敢有任何动作。 “啪！”李阅驱动脑灵之主，吐出魔甲，像吐几片瓜子皮。 “欧基布基……想怎么样？”李阅终于不再沉默，向他们传念。 “对不起……我们是奉命行事……欧基布基大……欧基布基想要侵吞藏书库的权柄……”灰袍与眼魔畸变体辨无可辨，扔下了那一包仪式材料，尽量撇清关系。 “哦……”李阅绕着两位角斗士漂浮，“那现在呢？你们想怎么样？” “呃……我们……打扰了脑灵之主的休息……罪该万死……我们这就离开……”眼魔畸变体立刻道歉，眼珠乱飘，却看不到任何可以出去的通道。 “你怎么可以离开？”李阅停在了眼魔畸变体的面前。 “不可以……吗？”眼魔透过面前大脑子的皮层，在里面发现了更多乱七八糟的骨骼、牙齿与线，就连垂死一搏都不知道该以哪个为目标。 “你是我的眼。”李阅准备把眼魔包起来慢慢杀，直到掉出“畸变之眼”——反正这货身上眼睛这么多，一个一个眼睛捅烂，应该会增加掉率吧？ 当然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李阅想泄愤——好不容易安排明白的藏书库，血腥回廊就这样被攻破；好不容易收服一个可用之才加拉瑞克，结果就被他们拆得连尸体都找不全了？ “你是想要斗兽场全力来攻打藏书库吗？”灰袍见李阅一直没有出手，以为还有谈判的可能，“放，放我回去，我会向主人禀告我所见到的，平息我们的冲突……” 而李阅与他们的对话，其实只是在丰富恶魔图鉴。 “不，你不会，你只会带着更多的蠢货，更努力地攻击藏书库，就像博德科利那样。”李阅依然记得“奴隶主”临别时怨愤的情绪与恶意。 别的不好说，李阅也把脑灵的记忆力用在了“记仇”上，颇具天赋。 李阅说着，触手齐动，先是将灰袍石化，再扭成一地烂泥。 “我跟你拼了！”眼魔畸变体知道时日无多，终于鼓起勇气反抗，然后突然发现天黑了。 李阅用触手包裹住眼魔畸变体，遮住了所有的眼睛；触手的缝隙间，不断有骨剑或者骨刺刺入，一颗颗捅破了畸变体的眼球。 触手开始被各种颜色晕染，那是眼魔畸变体无力的反抗；李阅就这样机械式地捅着，还没等到恶魔图鉴的提示，突然发现脑灵之主的脑沟里掉出来了一块头骨。 “主人？” “您是在帮我报仇吗？” “还是在玩？” 加拉瑞克凑了几片碎骨，努力碰撞出咯咯声。 第206章 畸变之眼 “你做得很好……”李阅蠕动骨房，从地面“吐出”了飞翔匕首，外加上残存的加拉瑞克，都堆在了头骨碎片的旁边。 “这是我的荣耀。”加拉瑞克只剩一蓬枯骨，在地上咯咯作响。 “我还以为你死了。”李阅一边捅着眼魔畸变体，一边打开了脑灵之主的躯壳。 一位“不羁的骨感潮男”从中走了出来。 “死亡……可没有办法为主人提供更多帮助。”加拉瑞克倒是想得颇为清楚，这让李阅更觉得他可堪一用——懂得把自己价值最大化的魔物, 总能创造更多的价值。 只不过加拉瑞克的忠诚依靠在斯科尔瑞克身上，李阅觉得，想要真的收服他的话……还是要早点签个契约为妙。 至少得是个高阶恶魔的契约…… 可以等恶魔市集的时候去买买看——李阅从上层的残页了解到了想当多灵魂契约的知识，还记得与高阶恶魔签约的话……不可替代的高阶副材料有三种，分别是绝山晶体、辛德拉米圣灰和恶角兽之角。 三种材料中，李阅只知道禁忌森林里有恶角兽，剩下绝山是隔开东西大路的屏障，不知晶体何来；辛德拉米则是塔斯帝国和学过之间的教廷圣城, 圣灰应该是圣城辛德拉米的存放的某种材料？祭司或者主教的骨灰？ 能拿红袍祭司做替换吗？ 李阅大概捋了一遍材料，觉得大部分还是要在恶魔市集里面找，如果能拿金币直接兑换的话还好，反正有提前存钱。 而对于欺骗加拉瑞克签约……李阅也没什么心理负担，反正这骷髅骑士的身体都是自己给的，要他效命也是理所应当。 更何况……在某个时间节点，李阅还会帮他打开第十三藏书室，完成他的毕生愿望。 “大人很闲吗？为什么要折磨他？”加拉瑞克总觉得斯科尔瑞克大人不会做无谓之事，捅烂这么上千个眼珠一定有他的深意。 “我可以为您效劳吗？”加拉瑞克说着，吱吱嘎嘎地用剩下的骨质凑出了一副纤细的肢体，站到了眼魔畸变体的旁边。 李阅也直接帮他重新安了一副自愈之骨，明示骷髅骑士帮忙一起砍——就这样，眼魔很快在骨刺与骨剑的攻击下，变成了一堆烂着的眼洞，也就是在刺破了最后一颗眼珠后，恶魔图鉴终于弹出了提示。 【击杀高阶魔物……】 一颗眼球蓦然陈列在了恶魔图鉴中，李阅用意念探去，当即大大开怀。 “畸变之眼”保留了原本的功能，包括透视、真实视域、制造幻象和石化光线, 其恶意消耗也颇具性价比，每单位只需要1000。 当然了，畸变之眼的单位当然是以每颗来做换算，无法像自愈之骨那样分割打磨。 不过这也够了——就像是触手一样，眼睛可不嫌多啊…… 李阅甚至还期望以后有机会收到梦魇女魔和恶魔商人的眼睛，再加上“鉴定”和“梦魇”等功能。 不过这样一来，恶意又有些不够了——不过一旦有谁觊觎藏书库权柄，与藏书库开战的话……这一点也可以得到有效解决。 就像刚刚杀四位角斗士的时候虽然没有多少恶意，但干掉欧基布基的蝇虫……就够李阅拿畸变之眼进行现场实验了。 “啵啵……”眼魔畸变体的眼睛血管被装订线缝合到李阅的本体上时，李阅终于真正看到了面前的世界，有了一种重焕新生的感觉。 不过脑灵感知事物的方法已经成为本能，李阅更多地其实是将畸变之眼作为武器，以双重感知探知世界，寻觅“真实”。 “刚刚……”加拉瑞克注意到了李阅收起眼球的动作，紧接着便见脑灵之主的躯壳上蓦然多了两排眼球，愈发瘆人。 “嗯，他的眼睛归我了。”李阅也在“不羁的骨感潮男”的眼洞中撞上了两颗眼珠, 扫视骨房会客厅里的一切, 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想要眼睛已经很久了——在击杀了眼魔、眼魔豺狼人、眼魔畸变体之后，李阅终于得偿所愿。 【骷髅不是以骨为美吗……怎么斯科尔瑞克大人……还为自己加装了眼球……】 加拉瑞克升起高高的疑惑。 【混蛋！不要质疑斯科尔瑞克大人！这就是强大的存在, 不以外表而改变自身对“强大”的追求……】 加拉瑞克自己劝说自己。 “开饭了。”李阅让藏书库的各个区域重新归位，放米尼米妮们进来开饭——角斗士已经死去，藏书库消耗的魔力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补充，而那些还没来得及蒸发干净的血肉，都将成为藏书库魔物们的掌中餐。 米尼米妮们一窝蜂地跑进来，三两下就抢空了地上残存的尸体，倒是露露与飞飞跑进来没有开餐，拥抱了李阅后转身对加拉瑞克行礼，感谢他的果断。 “哥哥！你的眼睛好漂亮！”露露与飞飞总是能够第一时间注意到李阅的变化，贴上了李阅的骨脸，近到李阅能感受到两個小家伙的呼吸。 “借你们玩玩……”李阅刚想再兑换两双畸变之眼，就发现露露与飞飞小手一伸，把眼洞中的一对抠了下来，还扯下来了一些血管和装订线。 “能吃……吗？”飞飞咽了咽口水，直接把一颗畸变之眼塞到了嘴里。 “吐出来！”露露狠狠拍了拍飞飞的后脑，打出了沾满口水的眼球，“这么吃不是浪费吗？我们得先去问问小猪……” “等下，不能吃……”一单位的自愈之骨足够很多米尼米妮当零食吃，但畸变之眼可不够填饱他们食欲的，李阅连连摇头。 露露与飞飞的口水更多了，都滴了下来。 “嗯……最近也挺辛苦的，给你们一人吃一颗……”李阅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头，用意念扯断了连结着两颗畸变之眼的装订线。 加拉瑞克望向露露飞飞的眼神更不一样了。 “那我们去找小猪了！”露露和飞飞把畸变之眼揣进怀里，就要跑去混沌之门。 “别去，他们在忙，等下课了再去。”李阅拦住两个小家伙，缩回了脑灵之主的躯壳，地面也开始重新蠕动起来。 “什么时候下课？”“哥哥你在干嘛？” 露露与飞飞各问各的。 “等，最晚等到绿时，一切都将有个答案。”李阅知道今夜的魔王城正在发生剧变，藏书库需要等来一个结果。 是斗兽场与藏书库全面开战？还是恶魔远征军即将出征？ 出征前会征兵吗？会征集脑灵吗？ 李阅一边修复着被魔甲骑士们刨开的血腥回廊，一边等待布迪博格的归来……或是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