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千年的风》 分卷阅读1 《追寻千年的风》作者:堂桂花 属性分类:现代/都市生活/生子/正剧 关键字:尉迟临风  江意  包子 楔子: 千年前,尉迟临风是威名赫赫的永安侯,令人闻风丧胆的玉面杀神。娶的是皇朝最尊贵的皇女寿春公主,却长年镇守边关。身边跟著的,永远是那个腼腆少言的男人。 直到,他们下葬的那一天。 千年後,尉迟临风是雄霸一方的黑道老大,同样令之色变的玉面杀神。暂时,未婚。身边跟著的,是一个总是唠唠叨叨又时时刻刻不忘把笑容挂在脸上的男人。 直到,待续…… 1、追风(现代生子)1 下午四点。 春天的阳光从高大的白杨树里倾泻,铺满一地的金黄。 身後典雅的白色建筑是宁静的大学校园,已经到了放学时间,有三三两两的学生从白杨树间走过,青春的脸庞在春风的荡漾下显得有些不真实的虚幻,象流动的水彩画。 真正是象牙塔里的人呢,有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有人略带嘲讽的想著,可是很快,他的目光就被一个双手插兜,不紧不慢走来的男生吸引。 无疑的,他很年轻。 穿一件红黑相间的格子衬衣,搭深蓝牛仔裤,上面随随便便套著一件黑色的竖领夹克,袖子高高撸起,露出一段白皙的小臂。脚上是双红色的帆布翻口靴,单肩背著一只黑色大包,里面想来装著课本和笔电,标准的学生装扮。 看他的脸,如墨般漆黑的及耳短发下是一张木兰花般细白而俊秀的脸,还带著几分男孩的稚气和放学後的慵懒,只是刘海没遮挡的一边露出的挺拔剑眉却带著几分杀伐之气,让人不敢小觑。 但那又如何? 娴熟的推弹上膛,打开消音器,再度校准了瞄准器,他使用的可是pfeifer zeliska制造的转轮手枪(著名大杀伤力手枪),这子弹用来打大象都没问题,更何况是个人了。 目标锁定,很好。这一枪开出去,他下半辈子就可以退休了。 脸上忍不住带了几分笑意,可正在他要抠动扳机的时候,那男生定住了,非常自然而放松的略侧过身,恰好就躲过了他的靶心。 怎麽了? 视线里出现了一抹w黄色的长围巾,年轻漂亮的女孩从後面快步跑上来,微红著脸,跟这男孩说了几句什麽。 是在表白? 错过最佳射击时间的人并没有不耐烦,距离还够,他耐心的调整,等待下一次机会。并不无羡慕的想著,那妞可真够正点。 看那头又闪又亮的红棕色长发,象绸缎起伏的波浪,而那既苗条又挺翘的胸和屁股,象是拉丁美人。他心里痒痒的,胯下也有些发热,脑子开始不由自主的开小差,想著收工以後是否也去找个这样的妞来下火。 但对面那小子却白长了一张俊秀的聪明面孔,完全不懂珍惜,脸上连笑也没有一分,淡淡的敷衍两句,就把那满怀热情而来的女孩打发走了。 习惯性的耸眉摇头,这麽漂亮的小姑娘,就算不喜欢,先上了再说嘛,真是不解风情。可就是这麽一刹那的闪神,他要捕捉的对象竟然失去了踪影! 冷汗瞬间如刀锋般锐利滑过後背,全身的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方才看在眼里的水彩画已经凝滞起来,象是密不透风的塑胶袋,闷得人几欲窒息。 敏锐的第六感告诉他,这回遇到强劲的对手了。 双手紧紧握住枪,小心翼翼的往隐藏在斜後方树林里的吉普车方向退却。他不过是个杀手,最多不赚这笔钱了,没必要跟人玩命。 好象──很正常,那小子没有跟来。 坐进自己车里,他象是躲进安全的壳,松了口气。手握方向盘,他已决心立即离开这里。 只是眨了眨眼的工夫,他全身的寒毛再度竖了起来,一支小小的钢笔出其不意的从车後座上猛地伸了出来,小小的笔尖直抵他颈部大动脉。 那个点他太熟悉了,只要前进一分,他必死无疑。 “放了我,我可以告诉你是谁雇的我。”从业二十年,这是金牌杀手麦克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说出这样的话。 後视镜里,映出一双如万年寒冰般墨黑而冷漠的眼睛,薄薄的唇里吐出凉凉的两个字,“不必。” 当犀利的笔尖刺穿颈部动脉,麦克唯一能做的,就是忏悔。 忏悔不该接下这单买卖,不该抱著侥幸心理去招惹一个十六岁就接管赫赫有名的黑道帮派,红门欧洲区的总负责人。 哪怕他还如此年轻,却一定是拥有了令人恐惧的实力。 双眼渐渐失神,看著车窗外高大的白杨树被眼睛染成一片血红,麦克死得心服口服。他模糊的想著,不知道上帝会不会允许他投胎转世。 如果有来生,他想做个好人,也在大学里读读书,和位红棕发的拉丁美女谈谈恋爱。说不定,还可以和尉迟临风做做同学。 是的,尉迟临风。 这是一个连死都让人不得不敬佩的对手。 叮咚!门铃响了。 江意慌慌张张的从厨房里跑出来,两手还沾满面粉来不及冲洗,就算明知道门外的人听不见,还是一路高喊著“来了来了!”去开门。 门把上沾了些面粉不要紧,但拖鞋就不行,小心翼翼的揪起围裙一角包住手指,江意才把一双红色的拖鞋从鞋柜里取出放到地上,头也不抬的问,“我做了手!面,晚上可以吗?你想吃干拌的还是带汤水的?是要放猪肉还是牛肉?昨天熬的鸡汤冰箱还留了一些,要不用那个来下?” “汤,酸辣的。” “好的。”过於简短的指令也足以令朝夕相处六年的江意明白了,又急急忙忙跑回厨房洗了个手,出来的时候手中已经端了一杯新泡的茶,站在那儿等他下一个指令。 “放水。” 看尉迟临风面无表情的边走边扔下外套和包,径直向书房而去,那周身环绕的低气压江意心中咯登一下,看样子今天诸事不顺啊。 关二哥保佑! 江意转身向门口供奉的香龛诚心诚意的拜了拜,端著茶送进卫生间,摆在超大浴缸边上,打开水管放水,又一路小跑著进了卧室,把换洗衣物取了出来,整整齐齐的摆在另一边的衣架上。 哗啦啦的水声盖住了人说话的声音,但江意听不见,并不表示他不能偷看。这套两居室的房子又不大,洗手间的隔壁就是书房,尉迟临风又没有关门,扒著门口偷偷张望,很容易就从他打电话的背影感觉到了强烈的愤怒的气焰。 这又是怎麽了?谁这麽大的胆子,敢惹他发火?江意一半躲在浴室里,一半探身门外,皱眉苦思。 印象中五年前他生气的时候比较多,不过那时他才刚来,人生地不熟,别人会挑衅他也是正常的。三年前基本上就很少了,除了有几个实在不开眼的要往枪口上撞,真没什麽事。 至於最近一年,掰著指头算算,好象他上一次发脾气还是在过年的时候。 并不是有人抢他的码头,或是劫了他的军火,只是他家那个不开眼的老舅,居然没打招呼就把他拉去相亲,气得他大年三十的跑回来,连累得他也没过好年。 那今天究竟是什麽回事?什麽时候惹毛这只白狮子不好,偏赶上今天?不知情的江意也非常生气,并暗暗诅咒那人没有好下场。 蓦地,听见後面的水声有点走调,江意回头一瞧,呀!水都快满了。赶紧手忙脚乱的过去关了水龙头,又偷偷放一些水出去。 却恰好听到尉迟临风边走过来边说话的声音,“……已经处理了?嗯,老规矩,种树吧。” 江意手一抖,差点栽浴缸里去。难道他的诅咒生效了? 回头看看那个比自己还小三岁的男人,却没来由的就矮了一截,结结巴巴的道,“嗯……水好了。你,你洗吧。” 尉迟临风看了他一眼,低头脱衣服。毫不避讳。 2、追风(现代生子)2 所谓种树,是尉迟临风对於杀人後尸体处理的特定手段。 也许在他心里,入土为安的观念还是十分根深蒂固,所以无论死在他手里的是怎样穷凶极恶的仇敌,他一定会把人火化,然後埋在树下。就在这所城市一所修道院後面的树林里,有他认捐的一块地。 江意有点发宓南胫,这算不算是一种环保呢?上帝保佑。 叮铃铃,客厅里的电话响了。 听铃声就知道是内线,尉迟临风在召唤。扔下手中的面团,一溜小跑的过去,“有事?” 尉迟临风关掉了双人浴缸的按摩键。站在瞬间安静下来的浴室门口,可以看见他薄薄的红唇略微掀动了下,“洗头。” 江意犹豫了下,试探性的将两只沾满面粉的手伸进去,一脸诚恳,“面条还没做好。” 浴缸里的男人把眼光移了过来,也不说话,只是这麽仰著下巴静静看他。 江意微哽,很快低了头,“我马上来。” 再进来的时候,他已经洗干净了双手,解下了围裙。虽然家里没有第三者,他还是习惯性的反手把浴室的门关上,又拉上窗帘,这才走到浴缸旁边,将上面那个专用於洗头的隔板抽出,升起枕托,开始认命的干活。 要说混帮会也是有好处的,起码物质享受上尉迟临风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他们所居的这套两居室是他为了来此读书购买的私人物业,房价的昂贵就不必说了,只说换防弹玻璃的钱就足以再买一套住宅了。 房间装修相对还比较朴素,只是浴室是超豪华型的,生生的挤占了半间书房的面积不说,光这款浴缸就有个令人咋舌的价钱了。 可江意一点也不喜欢这里。当然,他也不喜欢所有的浴缸。 因为他的处男之身,就是在一只浴缸里被迫失去的。 挤出些洗发水在手心,揉起泡沫再开始揉搓头发。比起尉迟临风结实的肌肉,他的头发出乎意料的柔软,令人有一种错觉,象是在清洗柔软的小动物。 但错觉就是错觉,所以无论再摸起尉迟临风的头发来,手感再柔软,江意都不会再把他当成一个小弟弟来看待了。 其实也怪他自己傻,一个男生怎麽会自告奋勇的去帮另一个男生洗头?就算自己再想报恩也不是这个报法,所以被人吃掉也纯属活该。 每当想起此事,江意的心情都只有四字可以形容──悔不当初。 他怎麽就那麽笨,只知道男女之间有大妨,不知道男男之间也有大妨呢?虽然,当时的尉迟临风才十六七岁,但也已经不算小了,尤其是…… 咳咳,江意忽地觉得一阵耳热,手不自觉的抖了抖。令得闭著眼睛专心享受的尉迟临风不悦的皱了皱眉,他赶紧收敛心神,专心洗头。 但眼睛却忍不住偷偷往平静下来的水面上瞟了一眼,却在刚刚瞟见某处时又心虚的迅速收回来,假装什麽都没看见,但耳根子却越来越烫,心也慌得跟小鹿乱撞似的,根本就静不下来。 可他真没办法,本来就不是正常的事情,偏偏尉迟临风今天心情还不太好,江意实在是有点怕。 可能没有人比他更加了解尉迟临风的身体,在这白皙温润的年轻肌肤下紧绷的是如大理石般矫健而有力的身体,一旦他发起怒来,十个江意都不够他折腾。 如此想著,手上的动作越发小心谨慎起来,唯恐一个不小心就擦枪走火。 “行了,冲水。”尉迟临风开恩的发号施令了。 江意立即拿起花洒给一直闭著眼睛享受的家夥冲掉满头泡泡,擦擦手,正想著尽快脱身出去做他的面条,却听尉迟临风沈著嗓子发布了下一条指令,“进来,衬衣别脱。” 江意心里一凉,他管得住自己,却管不住别人。只要尉迟临风想要,他什麽时候有权力说不? 这是他的债主啊! 攥紧了的拳头又悄然松开,默默走到浴室的一角,这儿看起来象是个小更衣室,但进去之後才发现不是。 江意在这里脱下米其色的长裤,白色内裤和白色棉袜,又蹲坐在一个类似马桶的设备上,给自己做了一秒锺的心理建设才带著几分羞惭与窘迫的表情,从身後那令人难以启齿的地方抽出一根中药做的男势,连看都不敢看的扔进旁边的小垃圾筒里,後闭著眼睛准确无误的按下按钮,任温暖的水柱将那里做了个清理。 然後,在实在磨蹭不下去的时候,才捏著白衬衣的衣角,光裸著下身,似是垂死挣扎一般,一步步往浴缸旁边挪。 “进来!”尉迟临风的声音里有几分怒气了。 刚抬脚进入了浴缸,就被人粗鲁的拽了过去,眼镜瞬间被蒸气迷蒙,给人摘下。然後,江意就觉得自己象是被鳄鱼咬中的猎物,在水中翻腾。 不消两个来回,身上新买的白衬衣已经湿透了,紧紧的贴在身上,仿佛连每个毛孔都要被展示出来,是赤裸裸的透明诱惑。 身体被攻陷的瞬间,江意还是象头一次时溢出泪水。当然,这已经不是头一次时的惊慌、恐惧与疼痛分泌物,而更多的混合了无法扼制的身体快感与内心道德矛盾之间的纠结。 浴室里的喘息越来越重,几乎用不著尉迟临风怎麽挑逗,就能充分激发起他越来越难以自控的反应。 带著抽泣的呻吟高亢得令人血脉贲张,平凡的面孔只有在这种时刻才展现出魅惑撩人的一面,早就被无数次欢爱浸透的身体诚实的表露著真实的需索。 人就象裹著布的鱼,就算是扔进了水里,也无法游动,无法逃脱。 除了间或的亲吻才能让宽大的蓝色浴室稍稍安静一些,其余时候,浴室里制造的声响比那些火热的画面更加让人口干舌燥。 终於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江意的腿根不住的打著哆嗦,幸好宽大的睡袍一直遮到了膝盖以下,才没显出他的窘态。 进去的时候天还亮著,可出来时天已经黑了,磕磕绊绊的往厨房里走,江意还记得自己的工作,他得做饭。 “叫外卖吧。” 一脸餍足的年轻男人从浴室里出来,心情明显比进去时好了不少。与包裹得密不透风的江意不同,他光裸著上身,只套著一条沙滩裤,浑然不惧春天晚上仍嫌刺骨的冷风。 “不,不必了。”江意沙哑著嗓子,大力摇著头,“很快就能好,这儿已经做好了一些,我先给你下一碗。” 似是要竭力证明自己能行,他明显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却笨手笨脚的在应该加盐的水里,加了胡椒粉。 “那这些面条也不够吃,等你弄完一起下。”若有若无的扫了桌上的面条一眼,尉迟临风转身去了书房。 他不在身边,江意才真正的松了口气。把倒了太多胡椒粉的水倒掉,赶紧又开始做面条,差不多半个小时,可以喊人来吃饭了。 在餐桌的主位上,摆著一大碗用鸡汤下的手工面条。 汤里有开胃的酸菜,上面飘浮著红色的辣椒油,又酸又辣。配菜是清炒生菜、凉拌黄瓜与西红柿,还有焖好的切片牛腩与豆腐丝,五彩缤纷的摆了一桌子。 而在餐桌的对面,只摆著一碗素面,面条上只零星的飘浮著几点油星和碧绿的小葱,看得人就没有食欲。 似是没看到江意面前那清汤寡水的面条,尉迟临风自顾自的先把自己那一大汤碗面条扫荡干净了。见他放下筷子似有些意犹未尽,江意立即识趣的又起身给他添了一碗来。 把西红柿和牛腩往自己碗里拨了少许,尉迟临风把其余的菜往江意面前一指,“拿走。” 江意很自觉的把剩菜收到自己面前,见尉迟临风似乎心情不错,这才犹犹豫豫的开了口,“呃……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下。其实,是这样的。上回电视台要做几期节目,老师带我去帮了几天忙,现在他们那儿的女主播怀孕了不能再上镜,所以……所以想让我去试试。” 静默了一时,就听尉迟临风冷冷的问,“让你去干嘛?你又不是女人。” “不是这个意思!”江意涨红了脸,连连摆手,“是他们电视台想借此改革,让两个男主持人搭档试试。我虽然不是新闻播音专业的,但我学的也是文科,算是有点关系了。” 他无措的推了推眼镜,低著头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我马上就要毕业了,也应该找份工作,早点赚钱,也好早点还给你。我保证不耽误做家事,可……可以吗?” 3、追风(现代生子)3 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江意立即从被子里小心的探出头来。 !!真疼。费力的揉了揉眼才勉强睁开肿痛的双眼,罔顾身体迫切需要休息的意念,拖著满身的酸痛爬出温暖松软的被窝,床头的闹锺正毫无悬念的指向上午八点。 因某人规律的生活所赐,江意总不会起得太迟。只是眼下这个状况,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赶上十点锺的面试了。 清清嗓子,还好勉强能出声,迅速打个电话过去,“张主任,我是小江啊……啊对,昨晚不小心受了凉,一早起来嗓子就这样了,我下午过来行吗……下午四点?好的,我一定准时到,太谢谢您了。” 合上手机,江意长长的松了口气,嘴角露出一抹真心的笑意。 天无绝人之路,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但一共只剩下八个小时,他还是得抓紧时间。 扶著墙,一步一步蹭进洗手间,先到他专用的洗浴器上解决生理问题。那小子又故意把东西射在里头了,忍著疼分开那被过度使用而红肿起来的地方,反复冲洗了近半个小时才算是弄干净,额头後背已经挣出一层热汗,粘腻得很不舒服。 解开睡袍,裸露的身体上赫然全是青紫斑驳的印记,从脚腕攀援到耳後,开著淫靡的花。乳首、腿根还有腰侧的好几处还留著深深的牙印,明显破了皮,给热水一冲,疼得人直哆嗦。 那小子是属狗的吗?虽然早知道他的暴力,但江意还是忍不住在心底怨念。 昨晚,在他提出要找工作後的好长一段时间里,尉迟临风都瘫著张脸面无表情。晚上睡觉时也没见他怎麽样,亏江意还以为自己会侥幸过关,可等到一大清早四五点的样子,那小子来神了。 那个混蛋! 江意一面在心里骂著,一面咬牙把自己清洗了干净。擦干了水,他又走进自己的专用小间,打开一只保鲜盒。 一股中药清香扑面而来,但里面装著东西就不那麽可爱了,全是仿造男人那话儿做的药势,只是大小粗细不等。用特殊工艺制成空心状,取用便利。 叹了口气,江意取出最细的一支,慢吞吞的蹲坐下来,把那东西一点一点塞进自己的体内。清凉的药意迅速沁透了红肿的内襞,确实舒服了许多。 可这样的舒服是为了取悦男人的,跟女人隆胸有什麽区别?江意不无怨气的想著。因为长期使用这个鬼东西,他的後穴在得到清洁与滋养的同时,本能的也会经常做起提肛运动。然後肌肉弹性越来越好,让进入的人得到更加充分的满足。 当然,这样的事情尉迟临风是绝对不会告诉他的,是江意有一次无意间听见逄d(音,旁易)说的。那家夥明明是个男的,却统领了红门西欧区几乎所有上得了台面的色情场所。 他那天送药来的时候,尉迟临风刚好还没回来,这老鸨头子色眯眯的问他,“我的药还不错吧?看老大对你多好,供你念完了大学,还供你念研究生。不过你要是想再多留他几年,我这里还有套专门修炼屁股功夫的瑜珈,你要的话下回就一并带给你,包你更加弹性十足,把老大迷得死死的。你们家再欠多少钱,老大也帮你扛了。哈哈……” 江意一直忘不了他那天的笑声,虽然很轻,却象带刺的鞭子抽在心上,屈辱而又疼痛。 他不是卖屁股的鸭子! 江意用力的挥舞了一下拳头,似是要宣泄心中的忿懑。但很可悲的是,他望著被雾气迷蒙的镜子,忽地想起昨夜的梦境。 那是一个硝烟弥漫,金戈铁甲的古战场,他梦到自己似是被俘虏的鱼肉,正待被宰割的时候,有一位银盔银甲,颈系红巾,手握长枪的天神下凡,救了他。 而那位天神,生著一张年轻稚气又骄傲的脸,尉迟临风的脸。 江意用力的扭过头去,不再看那变形的镜子。心里却止不住的一阵阵发慌。 梦中的情景往往反映了一个人真实的本心,难道在他的心中,尉迟临风实际是他的守护神? 这绝不可能! 走出浴室,面对著犹如龙卷风刮过的客厅,江意一面心不在焉的收拾著,一面还在无法自控的回想著昨晚的梦境。 尉迟临风怎麽可能会那麽深情的看著自己?就算他们回到了古代,他也是欠了一屁股债的麻烦人士,尉迟临风如果是高高在上的将军,怎麽可能看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俘虏? 但若是……若是他没有欠下那麽多的债,他们之间没有经济问题的牵绊,会不会有那麽一种可能,两人能平等的相爱? 不可能! 江意摇著头,从地上捡起散落的衣扣,再度否决了自己。 睁开眼睛,看看这满地的狼藉吧。无论是地板上,还是沙发套子上,甚至窗帘上都粘染著一小坨一小坨或是干涸或是粘稠的男性体液,这就是尉迟临风给自己的惩罚。 他不愿意自己去找工作;他一大早就把他抱出卧室,胡天海地的折腾;他在自己身上留下无数印记,折磨得自己又哭又叫,把嗓子都喊哑了;他故意把痕迹弄得到处都是,就是逼得他起来之後必须在家收拾,从而哪里都去不了。 如果爱一个人,或者对他有起码的尊重,不应该就这麽把人圈禁在身边。除了家事什麽都不让他做,除了读书什麽都不让他学。 江意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尉迟临风的用心。他是一个太过强势的男人,强势得要绝对掌控江意的全部人生。 但他凭什麽如此? 江意又不是他豢养的宠物。甚至他的待遇还比不上宠物,只是伺候他的男仆兼泄欲工具。 这样的生活江意已经过够了,如果三年前江意大学毕业时,不是尉迟临风硬把他弄来读什麽研究生,也许他早就赚钱还清了欠债。 但他现在连研究生都快毕业了,这小子还不肯让他出去求职,就实在是太过分了。他是欠了他的钱,又不是卖身给他的奴隶,他凭什麽这样绑著一个人? 江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去找份工作。然後,一步一步的,离开尉迟临风,结束这种不正常的生活。 心里有了动力,干起活来也特别有劲。 把所有的床单被套拆换下来,洗衣机不停的搅上几回,就都晾上了,再把所有的桌椅板凳包括地板擦拭干净,确认没什麽可以挑剔的地方。江意坐下来,给自己煮了碗白粥,就著一点咸菜吃了。 他是故意让自己过这样艰苦的生活的,虽然冰箱里什麽好东西都有,但那是尉迟临风的。他不愿意让那些奢侈的生活把自己养出一身的富贵毛病,他用这种方式不断提醒自己──他是江意,只是江意。 时锺指向下午三点时,江意已经换好了衣裳准备出门。 拜突然的大风降温天气所赐,他可以毫不奇怪的穿上一件高领的黑色羊毛衫,完美的遮住了脖子上的吻痕,再套上黑色西服,上镜也是可以的。 试试嗓子,说话已经好多了,虽然略有些沙哑,但足以应付一会儿的面试。看看室外的温度,把柜子里的羊毛大衣取出,在看见他的厚外套时,江意犹豫了一下。 那小子出门时穿的很单薄,这样的天气会冻感冒吧。但他的身体那麽好,怎麽可能会生病? 心底里,还有个说不出来的声音,在叽叽喳喳的闹:别忘了他早上怎麽折腾你的,那样有劲的人让他病一病怎麽啦? 江意赌气出了门。 但在走出大楼时又有些犹豫了,西欧的春天一旦冷起来是很可怕的,瞧这阴沈沈的天,说不准还会下雪。眼下时间还够,就是打车去给他送件大衣,再去电视台也可以。 於是,在不断自我暗示,他要是冻病了伺候遭殃的人还是自己中,江意回头了。 到了学校门口,他想了想,把装好大衣和围巾手套的纸袋交给一位路过的同学,给了人家一点小费,托他转交。 听说是要给那个大名鼎鼎的东方学生尉迟送去,人家很高兴的接过了。 可就在江意转身走向车站的时候,一辆出租车停在学校门口,一人急匆匆的拖著大包小包下来,还拼命喊著,“江意!江意你快来帮忙啊!” 愕然回头的那一瞬间,江意觉得老天一定在惩罚自己的滥好心。 他就不应该来送什麽大衣! 4、追风(现代生子)4 “……你是哥哥,当然要好好照顾弟弟,小恩那麽聪明,不多念点书就太可惜了,我们做父母的也不希望你们兄弟差距太大啊……” bb一大堆的唠叨,念得江意头昏脑胀,但基本的理智仍在,忍不住问,“他才高中毕业,在国内都没考上大学,跑到这里来能念什麽?” 电话那头的声音陡然高了八度,“你这话是什麽意思?难道你能扔下你弟弟不管吗?依我看,国内大学就没什麽好的,读不读也就那麽回事,不如出国来深造一下,你们兄弟不是正好做个伴吗?” 看一眼沙发上那个把切好的水果吃得汁水四溢,弄得新换上的雪白沙发套和长毛脚毯上四处都是,手里还不忘打著电脑游戏的弟弟,江意眉头皱得死紧,嘴上却不得不换个理由回著电话里的话,“就算是要出国来念书,也要有个程序的,总要参加考试吧?这时候跑来,让我找谁去?” 正规的高中毕业要到六月全国统考结束之後,而江恩四月就跑来了,明显是提前拿了文凭。至於原因,只有一个──成绩不好。这也是学校为了不影响升学率,把部分差生提前推出来的惯用手段。 听了这话,电话那头明显停顿了一下,接著口气终於出现一丝和缓的迹象,“你不是一直跟在尉迟少爷身边吗?让他给小恩安排进所大学应该不是难事吧? ” 又是这一招! 江意只觉心里堵得慌,今天被迫取消的面试让他的口气变得重了一些,“他又不是开大学的,凭什麽收他?” “什麽态度?你冲我们吼什麽吼?”电话里的声音重又变得冷酷起来,“哼,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国外的大学只要交钱就可以上!” “可我们家哪里还有钱?” “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你只要跟尉迟少爷说一声就行了,或者带你弟弟见尉迟少爷一面,他可比你机灵多了,知道该怎麽说话!好了,就这样了,把电话给小恩!” 明明是来求人的,可这口气竟是如此轻松,好似别人活该欠他们似的。江意心里头憋著气,却怎麽也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家人!这就是他最亲最近的家人! 砰砰砰砰砰,用力剁著砧板上的肉,非如此不足以发泄出他心中的忿懑,可剁得太投入了一点,连开门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风哥,你回来啦!”直到江意仰著一张比他俊秀得多,也灿烂得多的笑脸从厨房面前跟阵风似是刮过,江意才愕然回过神来。 糟糕!忘了提前报备了。意识到大事不妙的某人提著菜刀就慌慌张张的从厨房里冲出来,从高大的弟弟身後望著那男人挤出一丝笑容,“我弟弟……呃,刚来。” 蓦地,他那点可怜的笑容也为之一僵,落在江恩身上。 蓝色针织衫,黑色天鹅绒休闲裤,这是阿玛尼去年秋冬的新款,尉迟临风才穿了一季而已。 “哥哥你手上拿著刀跑出来干什麽? 分卷阅读2 ”江恩已经无比伶俐的从鞋架上拿下拖鞋放到门边,伸手就接过尉迟临风手中的包,在父母面前都没尽过的孝心在这男人面前展露无疑,“风哥,要不要喝水?还是想吃水果,我去帮你倒。啊,哥哥你怎麽还站在这儿?快去把茶几收拾一下!真是的,吃成这样,弄得乱糟糟的,说你都不听。” 他永远都是这样,自己做错了事,却推到别人头上。可怎麽办呢?自己不认,难道在这里跟他吵?江意眼睛眨巴几下,看尉迟临风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衣服被穿而发火,就没吭声了。 回房先放下菜刀,拿出抹布,一面收拾桌子,一面对大献殷勤的低声弟弟道,“去把衣服换下来,这是尉迟……的。” 江恩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忽地生起气来,“哥哥你也真是的,我的衣服弄脏了,让你随便拿一套,你怎麽拿风哥的衣服给我试?做人能这麽没礼貌吗?不过风哥好有品味哦,这套衣服真好看,我这就换下来,要不要送去干洗一下?” “不必了。”自进门起就没吭声的男人终於开口了,声音里是听不出情绪的平淡,“你喜欢就拿去吧。” “谢谢风哥!”江恩笑得跟脸上抹了蜜似的,只是甜得太过,看在别人眼里,就开始发苦了。 江意木然垂下视线,默默的收拾著,弟弟想要说什麽,尉迟临风答不答应都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事。 只是那欠账!那该死的欠账,爸妈何曾真的归还过一分一文?江意攥紧著抹布,连指节都开始发青。 因为晚上多加了一个人,江意特意多烧了几个菜,他也是想在厨房里多磨蹭一会儿,不想出去面对那样的嘴脸。 但耳朵还是不由自主的竖了起来,陆陆续续听著客厅里的对话。 “……你是说,你想来读书?” 终於说到正题了,江意的心不由得一紧。既希望尉迟临风果断拒绝,却也不想他做得太过无情。毕竟,那是自己的家人,再不好,也是他仅有的亲人。 “是啊,老师一直赞我思维活跃,只是不适应那种死读书的填鸭式教育,所以建议我来这边试试,还请风哥多多关照。” 心中冷哼,手中却麻利的把整条鱼下了油锅。就算是西方,在基础教育的阶段,哪有不下苦功就能读出来的?就凭江恩那种爱耍小聪明又不思进取的懒惰个性,放到月球上也读不出来! “那你有看中的学校吗?” “嗯……我想跟风哥一间就好了。” 不用看,江意也知道弟弟此时的眼睛肯定眨得无比动人而天真。真的,要是不了解他这个人,光看他的外表,十个人里有八九个都会喜欢他。 如果说江恩是父母结合的优等品,那江意明显就是残次品。 这也不是说江意生得不好,事实上,眉清目秀的他也并不丑,否则电视台不会选他去做主持人。但跟这个弟弟比起来,就完全没法看了。江恩继承了爸爸的高鼻梁浓眉大眼,又继承了妈妈晶莹白皙的皮肤和完美的唇形,不管怎麽看,都是大帅哥一枚。 因为父母的偏爱,什麽好吃的好喝的从小就给江恩,以至於他才十八岁就生得牛高马大,身高直逼一八o,而江意呢,就象一株可怜巴巴的豆芽菜,才勉强过了一米七。 “这样啊……”尉迟临风手指轻敲在桌面上,眉头微皱,似有些踌躇。 江意悄悄往客厅探了一眼,却惊见自家的弟弟竟然跟只大型犬似的跪趴在尉迟临风的脚边,谄媚得恨不得摇起尾巴了。但问题不是他这态度,而是他这姿势…… 江意咽了咽口水,眼睛象被胶水粘住似的,落在弟弟似有意似无意放在尉迟临风大腿上的手。 有什麽字眼在脑子里一闪而过,他不敢去想,只见尉迟临风毫不避讳的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到我这儿来一趟,对,现在。要安排个人到你那里去,来了再说,我把地址发给你。” 这算是答应了? 江恩笑得合不拢嘴,脸上的蜜更厚更浓了,“谢谢风哥。” 江意完全看不下去了,果断转头,却惊觉那条鱼在锅中已经煎得有些老了,幸好是不粘锅,赶紧翻了一面,想想又多加了些调料,掩盖住那股子味道。不管怎麽说,他也还是想尽一份力。人都跑来了,难道还能赶回去?那样的话,自己就会永无宁日了。 饭快烧熟的时候,人来了。 一个肉嘟嘟的胖子,染著五颜六色的头发亚裔,却是从祖辈起就移民到欧洲的香蕉人,有个土土的中文名叫阿喜,是他们的校友,也是无限敬仰并拼命想要追随尉迟大哥的小弟。 简单扼要的把江恩对他介绍了下,尉迟临风的指示是,“去查下学校还能不能招人,如果可以的话弄清楚手续怎麽办。如果不行的话,就在本地找些合适的学校。” “喳。”阿喜身手灵活的行了个清代太监礼,看得江意很无语。这孩子,完全就是被那些辫子剧给教坏了。不过把江恩交给一个商学院的高材生,他还是很放心的。 只是江恩对於不能留下有些不满,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做出无比乖巧的模样,“风哥,我就在客厅打个地铺好了,何必又麻烦阿喜……哥呢?” 阿喜的肩膀一抖,偷偷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乐呵呵的拎起他的行李就往外走,“阿恩贤弟啊,老大这地方又不大,你要在客厅打地铺,万一来个人,不就太不方便了吗?还是跟我走吧,回头带你去学校参观参观,先把读书的事情订下来再说。” 最後一句话,终於把江恩打动了,不悦的瞥了一眼始终装鸵鸟的江意,只跟尉迟临风打了个招呼,就跟阿喜走了。 门一关,屋子里陡然安静了下来。 “嗯……饭好了。”江意先把精心烹制的五菜一汤端了出来,讨好的目光显而易见。 今天做了他喜欢的红烧狮子头,糖醋鱼,还煲了骨头汤,这样的丰盛能够让他的心情稍稍好些吧? 男人不动,就那麽双手抱在胸前,斜睨著他,虽然年轻,却有种无形的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捏著围裙嗫嚅了半天,江意到底是承受不住,干巴巴的认错,“对……对不起,我今天不该把阿恩带来的。” 哼!男人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终於表示出他的强烈不满。江意更紧张了,舌头都开始打结,说的话也是颠三倒四,“可是,我在学校门口碰到……要是不带他来……我没去面试……” “自己反省去。”扔下一句话,年轻的男人大踏步的从他面前经过,去吃饭了。 江意脸上变了几变,终於,他慢慢的就在说话的当地跪了下来。低头哈腰的模样跟只可怜的小虾米似的,窝成一团。 (阿喜:书友最是喜肉饰。特征:肉嘟嘟) 5、追风(现代生子)5 当饭菜的香气随著冷掉而渐渐散去,但那无形的诱惑却象一把看不见的钩子越发的引诱著人的肠胃。 屋子里很静。 年轻的男人吃饱喝足,舒服的伸展著两条长腿,歪在沙发上看电视。年长些的男人跪坐在厨房和客厅之间的夹墙下,被饿得奄奄一息。 咕里咕噜,空空的肚子不识相的叫唤著,象是抗议那个不识相的主人,干嘛要这样虐待自己。其实江意早就後悔了,他干嘛要在吃饭之前那男人谈话,好歹等到吃饱以後嘛,真是笨死了! 悄悄往上翻了一眼,可无论怎麽努力,这个角度还是看不到头顶上的挂锺。 现在到底几点了?九点?十点?江意心中腹诽著,那小子怎麽还不进房睡觉去?不然,去天台上练练拳脚也行啊。 可尉迟临风不去,从吃饱了到现在,他除了从餐桌边挪到沙发里,连洗手间都只去过一趟。 他的视线虽然没放在江意身上,但那无形的气势却逼迫得人不敢有半点轻举妄动之处。 挪挪屁股,把重心往右脚挪去。江意已经反省得够久的了,却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他不就是没打招呼把江恩带回来了吗?都已经道过歉了,那小子为什麽一直都不肯原谅自己?小气的男人! 怎麽办?好饿啊!江意虽然努力不让自己被尉迟临风奢侈的生活所腐化,但他也不想虐待自己好不好?饭总是要吃的嘛! 更何况江意的胃口不大,饭量小,就显得一日三餐尤为重要,一顿不吃真正是会饿得心都开始发慌的。 咽了咽口水,手不自觉的抚著饥肠漉漉的肚子,江意强迫自己把注意力从饭菜上移开,开始琢磨沙发上的那小子究竟有啥不满。 哼,早知道今天就不该那麽好心的去给他送大衣,如果不去,就不会遇到弟弟,也就不会弄到他现在还没有饭吃! 江意丝毫没留意到自己的注意力不过是出去j了一圈就又绕回来了,满心眼里还是想著吃吃吃。 叮咚,门铃响了。 江意迅速扭头去看尉迟临风,这位大爷一般不会亲自开门的,他是不是可以站起来了?可惜,今天的尉迟临风似乎是故意跟他作对,不仅亲自站起来了,还亲自去开门了。 那是要让人看他出丑吗?江意生气的别过头去,面对著墙壁坐在双腿上,努力让自己的样子看起来没那麽凄惨。 可逄d进来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这……” “进来。”见尉迟临风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他聪明的只问了一声,就闭上了嘴巴。 江意心里对逄d的讨厌又多了一层,当然,这绝不是因为逄d看到了他的丑态,也不是因为总是逄d给他送来的那些羞人的药,而是这家夥的外表就让人没有好感! 分明是个老鸨头子,却每天正儿八经的穿著西装,打著领带冒充职场精英的模样,尤为可恶的是,不近视居然也戴著一副平光眼镜,斯文败类,莫过於此! 就在江意鄙视的眼光里,斯文败类站在沙发旁,面对大咧咧坐下的年轻主子毕恭毕敬的汇报事情。 “老大,上回的事情有证据了。” 看尉迟临风并没有避开的意思,逄d就在客厅当中说了出来,“我那里有个妞儿,她有一个好姐妹虽然不是我们红门的,但也是干这一行的。昨天,给秦爷手下的阿松带出台,那小子喝多了,无意中透露曾经接待过那个麦克,还抱怨那个家夥脾气太大难侍候什麽的。” “那女的,信得过?” “信得过。她和翠茜是过命的交情,这回肯把消息说出来,也是想求我们保证,得一个从良的机会。那丫头做事很精,接客的时候怕出事,总会留下录音。我已经检查过了,没问题。” 逄d递上一支口红状的录音笔,从眼镜片後透出一股与他斯文外表不相符的狂热之色,“老大,咱们开干吧!给那帮老家夥一点颜色瞧瞧,否则还真当自己是太上皇了!” 江意听得心惊肉跳,又……又要开打了? 跟在尉迟临风身边三年多了,许多事情虽然没有明白的跟他讲过,但江意零零碎碎也听说过不少事情了。 要是用客观语言来描述的话,红门,是一个国际化的犯罪集团公司。这个组织的核心部门是红门,但也广泛吸取了不少当地帮派的加入,相互之间的关系就有些象母公司和子公司。 尉迟临风的老爸从前就是红门的重要首脑,但不幸因病早故。人走茶凉到哪里都是一样的道理,三年前尉迟临风因为过来上大学,被任命为欧洲区负责人时,很是引发了一番集团内部不满。 而秦爷,就是本地区反对得最为强硬的声音。他不是红门嫡系,对故老的儿子当然没什麽好感。原本这个位子也是他看中的,没想到来了一个年轻得足以当他孙子的空降部队,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於是,这老家夥就联合集团里其他社团的头目,给尉迟临风弄了不少糟心事。曾经有一度,连江意都跟著风声鹤唳,过著提心吊胆的日子。 不过这三年间,尉迟临风凭自己的能力迅速收伏了集团中的年轻干部,集团发展得有声有色,让那些老家夥也无话可说。 但是,仍有一个核心矛盾的存在,就是尉迟临风一直致力於帮会的转型。 现在可不是靠打打杀杀过日子的年代了,崇尚的是高科技致富。但要转型,必然会触动部分人的利益。 而那位秦爷,做的正是尉迟临风最不喜欢的毒品生意,也是他极力想清除的项目。 只没想到,这老头子居然这麽大胆,雇佣杀手来取尉迟临风的性命,这可犯了帮中大忌。对外人心狠手辣没人会说你,但对自己人也这麽歹毒就太过份了。 “老大,你不必顾忌,只要将这份录音资料带回总部,绝没有人敢说咱们半个不字!” 尉迟临风沈默著,对逄d的建议并没有表示肯定。反倒是突然将目光落在江意的身上,“把他带到你那里去,关两天。” 什……什麽?江意傻眼了。 逄d那家夥是干什麽的?把他送过去能有什麽好事?再也顾不得那脆弱的自尊心,他开口求饶了,“我,我真的知道错……” 尉迟临风眼角的余光凌厉的扫了他一眼,顿时把他後面的话给瞪了回去。 逄d也有点犯糊涂,眨巴了几下眼睛才试探著问,“老大,你让我带他回去是,是要……调教吗?” 调教?调教?调教! 这个字眼在江意眼前无限回旋放大,震得他耳膜都嗡嗡作响。脑子里瞬间联想到的是木马、皮鞭、蜡烛还有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刑具。 “不去,我不去!”江意浑身都开始发抖,没看到尉迟临风嘴唇又动了一下,对逄d低低说了一句什麽。 他猛地站起来,想扑到尉迟临风身边求饶,却因为跪得太久,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而双膝又麻又痛,一下又摔了下去。 就在江意紧闭双眼,以为自己要和地板来一次重口味的亲密接触时,有人以匪夷所思的速度,从沙发上以一个单手撑,漂亮的鱼跃而起,瞬间移动到他的面前,及时的拎住了他的脖子。 虽然被勒得实在难受了点,但好歹不用摔下去了。正当江意想抬头道声谢谢的时候,尉迟临风黑著脸放手了,“带他走!” 不容违抗的命令,让江意最後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作家的话: 江意:嘤嘤,伦家表被调教啦! 逄d:乖,偶会好好招呼你的。走吧~ 江意:不是我不走,是读者说她们不愿意看我被调教啦。 逄d:读者在哪里? 江意:呃……在我心里。 逄d:我的读者可是很欢快的期待你被调教哦。 江意:_ 6、追风(现代生子)6 谜,是一间夜总会,也是红门在西欧首屈一指的色情场所。 如果是初次进来的人,很容易为表面上的优雅斯文迷惑,以为进了某家高档会所。但若是仔细留意桌子底下,或是阴暗的角落,你会看到黑色透明丝袜挑进了西裤,或是白衬衣的袖扣在某个胸口幽幽闪光。 “这麽紧张干嘛?欢迎光临。”逄d客气的微笑著,绅士般为紧紧缩著肩膀,随时打算逃跑的家夥按下了电梯。 但他眼中那一抹促狭的笑意江意不会看错,所以,就算是逄d表现得再绅士,他也只会当作是猫戏弄老鼠的游戏。 绷著脸跟他进了电梯,江意带著视死如归的表情,“杀了我我也不会听你们的话做那些事情的。如果你们给我下药,只要我会清醒,就一定会自杀。” 逄d躲藏在眼镜背後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玩味,“如果这是老大的吩咐你也敢不听?你就不怕老大对你们家赶尽杀绝?” 哼!孰可忍孰不可忍,江意自认已经为家人牺牲得太多了,但凡事总有个底限,他是人,不是圣人。 不对!“你刚才说什麽?如果这是老大的吩咐?那就是说,尉迟临风没让你调整我?” 一不小心说漏嘴的逄d尴尬的推了推眼镜,这小子看起来一副书呆子模样,其实不傻嘛! “电梯到了。”掩饰性的说了一句,快步来到四楼顶层。 而身後,江意象是重获新生般欢快不已的追问,“既然他没有那个意思,还让我来干什麽?是不是他又要出差了?” 在尉迟临风为数不多的外出时间里,江意都是在逄d的保护下渡过的。不过不是这间夜总会,而是红门旗下的一家五星级大酒店,那里有几间套房是专门为了帮会领导准备的,有最严密的安全措施。 江意肯定不会自恋的认为自己对尉迟临风有那麽重要,只不过因为尉迟临风是个特别强势的男人,不喜欢别人未经许可就擅动他的东西,所以才会在他不在时,把江意临时“托管”起来。 逄d无法透露尉迟临风把他送来的真正目的,只好虎著脸道,“不该你打听的事情不要瞎打听!” 通过瞳孔辨识系统带江意进入了防守严密的大门,立即有帮会的兄弟上前,“胖哥,这位是……” 逄d因为姓逄(念旁),道上的人都会尊称一声胖哥,但也有些人会半开玩笑的叫他胖姨。眼下,这位一点不胖的胖姨没好气的往後瞟了一眼,“新来的小弟,暂时住我房间。” 小弟?江意一听这个称呼更加放心了,以这样的身份进来,总不会被调教吧?不过,他忽地又急了眼,“我可不是你们组织里的成员,别拉上我!还有,我不跟你住。” 他是一等良民,以後还要好好做人的,可不想跟这些黑社会扯上关系。 “就是要拉上你,怎样?”逄d职场精英的伪装终於撑不下去了,一把扯过江意,把他拖进自己的房间。 门外的兄弟们面面相觑,难道这是他新弄来的玩具?不过胖哥这口味,转换得还真奇怪。 不过他们也只是耸耸肩,便集中精神开始继续巡视。这里是整个“谜”里最为尊贵也最为隐私的地方,招呼的全是达官贵人,可容不得半点闪失。 原以为逄d住的地方肯定摆满了皮鞭蜡烛之类东西,可没想到竟是意外的整洁与专业。 客厅不大,用米白和咖啡色布置得典雅而舒适。连著一个开放式的厨房,不过从那里的反光程度来看,基本没怎麽用过。 左边有一间宽大的办公室,因为门敞著,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里面的三面墙上摆的全是书和文件柜,从旁边架著的一把木梯来看,这些东西可不是摆设。正中有一张宽大的写字台,上面摆著两台电脑和卫星电话,无论在全球哪个角落,都可以便捷的实现声音和图像的传输。 江意爱书,天生就对放书的地方有兴趣,正好奇的想凑过去看一眼,但逄d却出其不意的把他的肩膀一拍,“这间房是你绝对不能进去的,除非你真的想做红门的小弟。” 江意一听这话,顿时把所有的好奇心全部打消了。里面放的肯定不是好东西,求他进去他也不去了。 不过逄d却主动推开了另一扇门,“这是客房,你暂时在这儿住几天,电脑电话都有,你随便用。隔壁就是洗手间,顶头那是我的卧室,为了大家的清白,我想你也不会进去吧?” 那是当然!江意白了他一眼,指著另一扇锁著的门道,“那里也是我不能进去的,对吧?” “错。”逄d出乎意外的抓起他的手指,把他拖到那扇门前,在旁边立著的密码锁上操作了几下,录入了他的指纹。 “老大吩咐过,让你来这几天,可得帮忙干点活。其中一项,就得进入这间房。” 江意本能的警惕起来,“我不干!” 可是,门已经开了。逄d把他往里一推,似笑非笑,“你先看了再说。” 江意茫然睁大了双眼,可是等他看清楚里面的内容,脸一下子烧得通红,恨不得立即瞎掉! 逄d堵著他的去路,颇为骄傲的环视著四周,“这工作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你难道连睁开眼睛的勇气都没有吗?” 江意没有。 天!他没有想到,这间房的四面墙上全部装的是监视器。平平整整,超薄高清,而里面监控的,是红门最为隐私的场所。咳咳,干那种事的场所。刚刚不小心瞄到,好象就有几对正在呐个呐个。 逄d把江意推到正前方,强迫他睁开眼,“这面墙上,就是夜总会所有的调教室。老大给你的任务,就是负责其中一对的调教辅助工作。选吧,你要去帮一对。你要是好奇的话,所有的都参与也可以。” “我不要!”江意脸红得已经可以煮鸡蛋,打一个上去绝对立即就能烫熟。 可是逄d却没空欣赏这样青涩的美景,“这已经是程度极低的事情了,难道你真的想让老大把你扔进去调教?” 江意悲愤了,“可我又没做错事!” 逄d严肃起来,“你还以为你没做错事吗?” “难道我做错了什麽?我不过把我弟弟带了回去,他不是很快就走了吗?”江意自觉很委屈。 逄d抚额,“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住的那套房子是花了多少钱来布置的?你又知不知道你随意把你弟弟带去,会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如果你弟弟再去找你,被人跟踪怎麽办?又或者说,你是想让我们兄弟再派出一队人马来,象罩著你一样,暗中罩著你弟弟?” 他望著江意叹了口气,“有些事我不想说,是不想打击你。你以为老大真的只是专情你一个吗?不是的。他不过是怕给兄弟们添麻烦而已。否则,以老大的人才地位,要什麽样的人没有,为什麽身边只留著你?你还好象很嫌弃我们似的,你也不好好想想,如果没有我们这个黑社会,你们全家早就不知死哪儿去了!” 这打击来得太过巨大,江意说不出话来了。 7、追风(现代生子)7 他从来没有忘记,自己和尉迟临风初次相逢的那天。 天阴著,一直在下雨。虽然还是夏末的天气,他却冷得直起鸡皮疙瘩。被人推搡著塞进车里,他只能死死的抠住自己的手心,才控制住要夺路而逃的冲动。 “……你要怪就怪你没投个好胎,谁叫你老爸老妈不争气,欠了我们的债又不还。你这麽年轻,割一个肾也没关系啦。不会影响你做男人,以後照样讨老婆生儿子,包你没事!” “……看你长得白白净净,听说还是大学生对不对?我们就喜欢你这样有素质的聪明人。你要不要考虑也借点钱,到时也去买几注六合彩,说不定就中了呢?你老爸老妈那个衰相是肯定没福气的啦,但你就不一样了。” …… 那些话到底是谁说的,江意完全没有在意,他当时似乎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可是过後回想起来,却每每都那麽清晰。 只不过,在他眼里留下印象的,一直是车窗上的雨。 一条条,一道道,象是一个个丑陋的怪异的被撕裂的鬼怪,就那麽前仆後继的隔著半臂长的车窗距离,不断嘲笑著他的悲惨命运。 是怎麽被带进那间地下非法诊所的,江意完全想不起来了,但他还记得那浓重的来苏水的味道,和一片刺眼的白。 当浑浑噩噩被押上手术台时,江意突然听到旁边穿白大褂的人在说话。 “最近肝很好卖,上次做一单就收了七位数进来,也不知道今天这个收了能不能用。” “管他能不能用,先收了再说。只可惜这个不是收了死契,否则咱们今天的红包就够玩好几年了。” “就是。一次手术,只有两次效果,实在太不划算。一会儿看下还有什麽可以收的,尽量多收一点。” 江意骇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他明明只是卖肾,怎麽这些人竟是什麽都想割?他想说话,可是被打了麻药的身体却发不出半点动静。 可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衣裳被扒开了,肚皮上有什麽冰冷的东西放了上来。 不要!不要! 两行清泪从眼角滑下,这一刻的江意无比後悔答应爸妈,来做这样一笔交易。就算他们对自己有生养之恩,但他不要用这种方法来报答。 当锋利的手术刀被举起,在他眼角划过一道比南极坚冰还要阴寒的光芒,江意陷入绝望了。 可就在此时,手术室的大门被人轰开了。 手持性火箭炮冷静的穿透了厚重的大门,方才还言笑晏晏,商谈著人体器官如同菜市场上自家白菜般的无良医生倒下了。 江意拼尽全身的力气,才把眼睛一点点挪向门口。 一个黑衣黑发的少年就那麽站在门口,两手插兜,皱著眉头,颇为不耐。在他的身前身後,那些手持火箭炮,冲锋枪,穿著防弹背心的人看起来都是那麽虚幻,仿佛画上的背景,只有他,简简单单得不象话,却象是唯一鲜活的人。 救我!江意想说话,但嗓子眼里却象是被什麽堵著,什麽声音也发不出来。 “留两个人清理,其余的人跟我收工。要是姓傅的不满意,让他划下道就是。”少年的声音清冷而明净,虽然有些慵懒,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强大杀气,让那些背景板们唯唯诺诺。 江意的直觉告诉自己,如果想要平安离开,一定得跟他走。可是他为什麽就该死的动不了? 他恨恨的想捶床,却在不自觉的眼球转动间,看见一个白大褂颤颤微微的从血泊中举起一把乌洞洞的手枪,以自己为掩护,瞄准了那个黑衣少年。 “小心!” 背景板们的惊呼还没有落地,江意就瞧见那个黑衣少年懒洋洋的信手挥了一把,那姿态即便是如同赶苍蝇一般,可由他做起来,却是说不出的好看。 可江意随即只觉耳边一凉,一点寒光带著凛冽的杀气贴著他的头发丝儿掠过,直接把那把枪连同那只手一起削向了天空。砰地一声,在天花板上留下个洞。只余下几根江意的头发丝飘飘荡荡,从半空垂下。 少年终於走了进来,迈著慵懒的步伐,好似很不情愿上学的学生一般。 那重伤又失去一只手的大夫哆嗦著求饶,如秋风中的落叶,“不要杀我……我知道很多秘密,我可以什麽都告诉你们……” 少年挠了挠耳朵,困惑的问他,“可我知道了有什麽用?” 不知为何,江意瞬间读懂了他的心思,仇已经结下,再知道所谓的秘密能有什麽用? “看在你敢对我动手的份上,把这间屋子轰塌了给你陪葬吧,起码还落得个全尸。”少年吩咐完毕,再也不停留的转身就走。 可是他却走不了。 手术台上,那个看似死人的“患者”眼睛睁得大大的,把他的衣角死死攥在手心。江意趁著自己神智越来越模糊,就快陷入麻醉前的最後一口气,动了动嘴型。 带我走! 他不知道当时尉迟临风看懂了没有,但他确实给带出来了。 从此,这男人就象黑色的龙卷风一般,彻底的掌控了他的生命。 “嗳,你准备好了没?该开工了。” 逄d不耐烦的扔过来一套衣服,江意苦笑著接过。是啊,他虽然极力想撇清和尉迟临风的关系,但真的撇得开麽?如果不是尉迟临风,只怕他早就在那张手术台上被五马分尸也不一定。 那麽眼下,不过是去看看别人调教人,又有什麽难的? 换好工作服,江意深吸口气,强迫自己步履稳定的走了出去。 8、追风(现代生子)8 屋子并不大,约摸三十坪,从外面看是方方正正的,走进来却如圆桶一般。四壁都包有厚厚的海绵等不知名的材料,不仅隔音,而且温柔的杜绝了一切损伤的可能性。 时间到了。 江意戴著白手套,硬著头皮推开5号房间的门,眼睛都不敢抬的念著手上的小册子,“偷吃食物三次,罚三十分。试图引诱守卫逃跑一次,罚五十分。合计八十分,属於需要重度管教对象。” “不!”尖锐的声音恐惧而惊慌,“我都整整三天没吃饭了,你们还不停的故意把好吃的食物拿过来,难道我能受得了吗?我就吃 分卷阅读3 一块牛肉和两块饼干!我也没勾引人,就是问那个守卫能不能给我带个面包,哪怕只要一片!这怎麽就罚五十分了?” 江意沈默的盯著脚尖,眼角的余光却看著旁边那双样式简洁的灰色休闲鞋。鞋子犹犹豫豫的在和夜空一样的深蓝色地毯上磨蹭了两下,然後带著它的主子凑近了,低低的问,“那你说,怎麽办?” 江意为难的盯著自己手上的小册子,“呃……照这上面揭示,应该先打他三十鞭,然後……你自己看吧。” 他把小册子直接递了过去,男人伸手来接,这是一双棕黑色的手,明显的黑白混血的手。虽然这双手骨节粗大,但并不过分强壮,一看就是长年累月辛勤工作的手。和这个黑人男子一样,虽然身材高大,但略显瘦削,相貌也很是平凡宽厚,完全与想象中的调教者大相径庭。 时候不长,男人看完了,把小册子还给江意,默默的从身後准备好的工具台上取下鞭子。 “不要!”对面的声音更加尖锐了,但鞭子带起的风声和击打皮肉的啪啪声还是响了起来。 退到房间门口的回避处,就算躲到帘後的江意却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叹气。据说5号调教室的程度算是最轻的,可是他还是接受不了。 偷偷从帘缝往外看一眼,正好看到那个被调教者痛哭求饶的脸。 他可真漂亮! 初见时江意就给惊w到了,那男孩应该只有二十多岁吧,一头如黄金般流泄的及肩中发,映得他的赤裸的皮肤更加如初雪般洁白,双眸是最纯净的湖蓝色,笑起来象天使一样漂亮。 只是身体有些略微的虚胖,但在这些时的芭蕾以及瑜珈训练下瘦了不少,如果再坚持一段时间,相信可以练出如少年般的纤细柔软。 只是那又有什麽用?一样是被男人享用的器物。江意同情的收回目光,有些兔死狐悲的感伤,却也有著许多不解。 那个调教他的男人明显三十出头,但极是老实,衣著朴素,完全不象是有sm倾向的男人。许多要调教的事情做起来都非常勉强,象是强迫自己在完成。那他为什麽要调教这个男孩呢? 在调教室工作的首要准则就是不得打听客人隐私,所以就算江意好奇得要死,也不能去打听半个字。 正在信马由缰的胡思乱想之际,房间里的鞭子声已经结束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人脸红心跳的粗重喘息与呻吟声。 江意把头埋得更低,脸上戴的面具已经硌到自己的锁骨。 “5号!快去把制射带拿给客人!”耳机里,蓦地传来逄d的怒吼。 江意猛然惊醒,慌慌张张在工作台上拿了一根红色的束缚带冲出去,可是现场的刺激又让他瞬间想闭上眼睛。 混血男人的分身已经在那白人男孩的後庭里享受欢娱了,而白人男孩剃得光溜溜的前端也高高翘起,显然已经到了快发泄的边缘。 客人已经沈溺在抽插的快感中了,无暇顾及其他。耳机里,逄d又开始吼,“你愣著干什麽?快给他绑上!” 江意咬牙睁开眼睛,默念著这是工作,这是工作来催眠自己。 白人男孩察觉到不妥,湖水蓝的漂亮眼睛瞪得象要吃人一般,“不许弄,不许你给我弄!” 他左右摇摆著想要挣脱,但後腰却被人牢牢抱定,江意却也急出一头汗来,生怕完不成任务又要挨骂。 幸好手上戴著手套,也幸好这里使用的束缚带操作极其简便,只需在性器上缠绕几次,再交叠搭上就能有效贴合,然後随著热力越膨胀反而越往肉里收紧。 唔──被束缚的白人男孩从胸腔深处发出沈闷的凄厉吼叫,犹如瞬间从天堂被打进地狱。 江意迅速撤退,再也不忍也无法看著这样的画面。 男孩的哭泣声更大了,可这没有丝毫用处,江意知道,接下来,他必须用後庭完全满足男人的欲望,然後用电子吸精器把他的精液取得一滴不剩。 在没有见识到这东西之前,江意从来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样邪恶的东西,居然可以在没有爱抚,没有性爱的情况下,只凭电器的物理特性,套上男人的分身就能生硬的取出精子。 每当想起那东西若是用在自己身上,江意就不寒而栗。 耳畔听著男孩的哭求讨饶声,江意忍不住在想,难道这就是尉迟临风对他的惩罚?虽然然不把这些酷刑加诸在自己身上,却让自己看到,从而起到震慑效用? 不! 江意不会屈服,就算他这辈子都和黑帮逃不开关系,但他不能就这麽屈服。如果屈服了,那他就连男宠都不如了。 逄d不是说,尉迟临风只是因为怕麻烦才留自己一个在身边?等到他找到下一个替代品,应该就会把自己随手丢弃了吧? 江意会等著那一天的来临。 调教完毕,收拾残局也是江意的活。 身为调教品的男孩已经给他的主人上好了药,奄奄一息的趴在那里。这不是怜惜,而是因为对於调教品而言,除了他的主子,任何人都不能进行打骂和爱抚。 把弄脏的台布与地毯揭起,换上干净的东西,整个房间重又布置得焕然一新,还是浪漫的桃红色,半点也看不出曾经的残暴。 在江意即将离开的时候,白人男孩突然有气无力的开了口,“嗳……给我倒杯水吧,如果不算勾引的话。” 江意犹豫了一下,终於没能狠下心决然离去,“只要你不犯错,到时间会有人送水来。” 白人男孩勾起一抹带著些媚态的笑意,“你倒是个好人,走吧,不难为你了。” 他重又趴下,拉过唯一一块被单盖在赤裸的身上,似是睡觉了。 江意看了他背上纵横交错的鞭伤一眼,到底还是叹了口气,拿著换下来的东西出去。 把要洗的东西交到洗衣房,他就算结束了这里的工作,只要回去写份工作报告就算下班了。 监控室里,逄d不在。似是9号房间出了点问题,他亲自下场指导调教去了。可别小看这人,江意也是到了这里才知道,他可是心理学的博士。眼下这份工作,也算是学以致用了。 江意不无嘲讽的想著,调出5号房间的监控,写报告。 可是,当那撩人的呻吟再度响起时,江意不自觉绷紧了身子,熟悉的热意开始在全身流窜。 七天,再有几个小时,他来这里已经整整七天了。 如果这七天里不是每天都要看到香w的画面,江意还有信心控制得住自己的欲望。可是每天都在这样的煎熬下,让一个年轻的男人如何保持镇定? 再忍一下吧!江意默默给自己鼓劲,前面六天不是都忍住了麽? 可是今天,好象堆积日久的欲望都同时窜出来找他的麻烦了,任他再怎麽咬紧牙关,总是会在脑子里想起那个把他扔到这里来的家夥。 呼,旁边有人在他脖子後面吹了一口气。 谁?江意吓得浑身的寒毛都快竖起来了! 9、追风(现代生子)9 年轻的女孩咯咯笑得直不起腰来,用那涂得w红的柔嫩细指将江意指著,娇俏的脸上与那指甲一样w红的樱唇笑了半天才说出话来,“你还真够胆小的,也不知是怎麽给胖姨招进来的。喂,问你话呢,是谁介绍你来的?” 这女孩一进来就躲在江意背後吹了口气,又迅速蹲下,借著高大椅背的掩护跟他玩起了捉迷藏。江意不是胆小,只是被人这样捉弄多少都会有些紧张,眼下椅子被这女孩占了,他只得尴尬的站在对面,眼睛不知该往哪儿放。 往上,女孩短短的红色小外套敞开著,里面是黑色低胸紧身衣,与年纪不相衬的丰满双乳呼之欲出。往下,窄窄的小短裙下是两条白花花的大腿,这麽冷的天气,连双长袜也不穿,只有一双刚盖过纤细脚踝的短靴,其余地方就这麽裸露著,明晃晃的耀著人的眼。 犹豫了半天,江意才终於说出话来,“你……是谁让你来的?” 这个地方除了逄d,江意还没见其他人来过。 看这女孩的打扮,很难不让人往歪的地方去想。如果她真的是这里的“服务生”,那这样不打招呼跑过来是不是会给自己惹祸? 只可惜,江意的一番好意却让人误会了。 那女孩娇俏的小脸顿时板得象一块寒冰,挺翘的小鼻子一皱,讥诮的道,“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马仔,还敢来教训我吗?滚!本小姐不想再见到你。” 她屁股一摆,那转椅顺势一转,可对面的监视器却瞬间全部黑屏了。女孩又惊又怒的转过头来,江意手中拿著遥控器,默默的看著她。 他可以容忍这女孩对他的无礼,但是这间监控房的管理条例他却不能违背。 逄d带他进来时,就交待得很清楚,“如果没有我或者老大的指令,任何人都不允许看这里的监控。” 也许江意并不赞同这些监控室里发生的行为,但他既然听从尉迟临风的安排,接受了这份工作,就会遵守自己的职业操守。 而更深层次的,江意心里也清楚,这些监控室里发生的是“谜”里最重要也最隐秘的内容,如果外泄的话,後果不堪设想。 所以任凭眼前这女孩怎样发脾气,恶毒的咒骂,江意始终不肯把摇控器交给她。 “喂,胖姨到底是怎麽训练你的,居然能把你教得这麽听话?”脾气发过了,娇俏的女孩突然又换了一张纯真无辜的的脸,刚才用那些下流话骂江意的象是另一个人。 江意扫了她一眼,“要是你没别的问题的话,还是请尽早出去吧。逄d应该就快回来了,你也不希望他在这里看见你吧?” 女孩突然笑了,笑得灿如春花,“我刚才是在跟你开玩笑的,你不会当真吧?其实这里的东西有什麽好看的?我才不稀罕呢。好啦,我告诉你吧。” 她雪白的脸上浮上一层羞赧,凑到江意跟前,低著头,用那对傲人白兔若有若无的摩擦著江意胸前,“我跟下面的姐妹们打了赌,要来看一眼这个监控室。就看一眼,你让我拍张照,我用手机,拍不清楚的。只要是那个意思就行了,帅哥,帮帮忙吧,好不好?” 她仰起头,微带著几分娇嗔撅起小嘴,似是随时迎接人的亲吻,而那雪白的大腿已经插到江意腿间,曲膝顶著他的下腹。 视线微微向下,江意又迅速收回,因为这明显挑逗的动作,女孩大半个圆润丰隆的臀部也暴露出来。 她没穿内裤。 女孩很自信,男人都是好色的,以她的美丽多变与妖娆,没几个男人会不吃她这一套。要不然,她也不会穿越重重关卡,闯到这里进来了。 但是,面对著江意,她这份自信却开始动摇了。心一横,从随身小包里取出一支唇线笔,掀起江意白衬衣的一角,快速写上自己的电话,她微微眯起的碧绿大眼妩媚之极,“帮我这个忙,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你最好尽快离开。”江意淡淡开口了,“大概还有一分锺时间。” 女孩微怔,既而恼羞成怒,美丽的面孔变得狰狞起来,“你别以为躲在这里,逄d就能护得住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只要你还在‘谜’里混,我随时都能找人把你大卸八块!” “是麽?”门忽地开了,逄d两手插兜站在那儿,“我竟不知道,什麽时候云云学得这麽有本事了,连我都不放在眼里。” 女孩的脸瞬间白了,不可置信的瞪著江意,“你明明说还有一分锺的!” 哈!逄d嘲笑的望著她,“你以为一个新来的小弟就能把我的行踪完全搞清楚?” 不过他投向江意的眼神里,却多了几分赞赏。不仅是赞赏他遵守原则,没被美色诱惑,更是江意仅凭无线耳塞里的微弱动静,就判断出自己逐渐接近的方位,这点细心观察的工夫,实在是很了不起。 转过头,看著允罚ㄔ圃疲,逄d眼神里有著少有的慎重。这个女孩是他们店里力捧的新一代小花旦。原本以为不过是个爱慕虚荣的女孩,没想到居然会钻空子想打这些调教室的主意。 她是被人收买还是卧底?这防守严密的监控室她又是怎麽混进来的?看来真的是要好好查一查了。 “逄哥,人家知道错了。”允房粗逄d的神色,慌了,“我真的只是跟莉莉她们打赌才来这里的,不信你去问她们!” 逄d隐藏在眼镜後的眼睛眯起来微微一笑,“上回史密斯先生提起想要一个象云云这样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带出国度假,我看你最近也挺闲的,不如出去散散心吧。” “不要!”允菲亮的绿眸一下子掉出眼泪,楚楚可怜的让人心碎,“那人是个变态,逄哥求你别把我送给他。我能挣钱的!高久先生最喜欢同时点我和哥哥了,他说好了,今晚还要来的!” 逄d笑得温柔无比,“云云是怕你不在了,我这夜店就得关门了吗?你放心,这点小事逄哥还摆得平。高久先生是很喜欢你和允浚,但他还有一个喜欢破处的嗜好,难道你忘了?正好店里新来了些你的小师妹,让她们去伺候,高久先生不会怪云云的。” 他的脸色蓦地一沈,“来人!” 门外很快出来两个壮汉,“把云云送到15号调教室去,让人通知史密斯先生,说随时恭候他的大驾光临。” 那二人一怔,可是在接触到逄d的目光时不由自主的一凛,再不敢多说,把哭得梨花带雨的云云拖下去了。 “干得不错。”逄d想鼓励性拍拍江意,却被他侧身避过,木著脸把报告交上,“要是没什麽事的话,我先走了。” 见他不领情,逄d挑了挑眉,算是同意了。其实这间监控室里还有一套监控设置,专门防备有人在这里做手脚,只要调出录像,就能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麽。 江意心里很不舒服。 虽然云云到监控室来也是不怀好意,但把她交给变态客户折磨就是对的吗?其实无论是云云,5号调教室的男孩,还是自己,谁又没有各自的不得己? 推开门,江意刚露出一抹苦笑,忽地脑後刮起一阵凉风。有人大力把他向前一拉,然後,u哒一声轻轻锁上了门。 他想惊呼,可是嘴巴却被人捂了个结结实实。 “别吵,是我。” 太过熟悉的声音和味道让江意瞬间安静了,费力的扭过头去,可不正是尉迟临风麽?他到自己的店来,还搞得这麽神神秘秘的干什麽? 可还没等他想明白,尉迟临风已经急不可耐的把他推到书桌上趴著,坚硬的膝盖也强势的从背後顶开他的双腿,掀起了他的白衬衣。 这姿势意味著什麽,江意再清楚也不过了。有时有家里,尉迟临风想要的时候,也会这样不打招呼的就冲过来。 但是今天,现在,在这个地方,他实在是没有这个心情。 “别……一会儿就要吃饭了,逄d会来喊我的。”不过是一句话的工夫,江意已经把他的皮带抽掉,裤子解开了。 “不要!”江意涨得脸通红,又要提裤子,又要挡著他的手,顾此失彼的结果是让人伺机偷袭了股後重地,把永不离身的药势抽了出来。 挫败的放弃了抵抗,江意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这男人想要的时候,他哪一次能够拒绝? 作家的话: 江意:尉迟童鞋,咱打个商量行啵?这麽冷的天,爱爱是会感冒滴~~ 嗯嗯……啊啊…… 众:身为一个小受,就要有随时随地被爱爱的自觉,你看谁感冒了?就算是感冒了,也能用爱爱来治滴! 江意:_ 10、追风(现代生子)10 因为是白天,窗帘没有关,夹杂著湿气的冷风从半开著的窗户透进来,猝不及防的吹起一阵鸡皮疙瘩。 江意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却把自己往身後的火热身躯上送得更近了,意识到在投怀送抱,他羞惭的想要离开,但身後的男人怎容他逃脱?有力的胳膊如铁箍般揽紧了他的腰,身体内的炽热性器如附骨之蛆般,更加深入的往身体里钻去。 从腰部传来的酥麻让他两腿都开始打哆嗦了,江意只得拼命咬紧了下唇,用疼痛提醒自己强撑著写字台。那双手已经攥得青筋直冒,才勉强止住想要下滑的身体。 可他越是这麽拼命支撑,身後的男人就越发的不会怜香惜玉。 尽情抽出,再大力插入,那有力的小腹撞击到自己臀部的交合之声,听得江意浑身又燥热起来。 不知不觉间,他瘦削的臀部也撅起一个相当的弧度,手部的力量慢慢移到前臂,上身略微前倾,迎接著来自身後又是痛苦又是甜蜜的欢娱。 汗滴很快就粘在一起,混合成强烈的有倾向性的意味。 那是尉迟临风的味道,青春、张扬、狂暴而浓冽,如高度的伏特加一般醉人。江意猛地身形往下一顿,显然是承受不住这样的欢爱,两只胳膊一软,往写字台上倒下了。 可还没等他担心会弄出太大的声音,身子猛地给人翻了过来,然後脱离体内的性器再度埋进自己的专属领地。 尉迟临风将他如小孩子一般分腿抱起,就著交合之势往窗边走去。 “不……”窗边传来的寒意让江意被火热情事烧得昏昏沈沈的大脑清醒了一些,他茫然的四下张望,想要寻找一个更加安全的场所。 但很快,把他抵在窄窄窗台上的男人就用自己的强势,彰显著他的决心。 “唔──”肩头被咬的巨痛让江意再没有余力思索别的问题,除了紧紧的揽紧男人的脖子,他残存的一丝理智只告诉他不能出声。 逄d就在外面。 但江意却忘了,这里既然是开夜店的,怎麽会不做好每间房的隔音?他在这麽喧嚣浮华的地方也住了一个礼拜,怎麽会忘了深思每晚的宁静是怎麽来的? 显然,尉迟临风是知道这一点的,但他显然没这麽好心提醒那个拼命忍耐的家夥。反而更加变本加厉的腾出手来用大麽指玩弄他的敏感的乳首,逼得江意发出类似婴儿般啜泣的细碎呻吟。 蓦地,无力缠绕著尉迟临风的细白大腿痉挛的颤抖起来,在他坚实的小腹蹭动的某个部位抖动几下,射出几股白浊後软了下去。 但强势的男人只是稍顿了一顿,便继续展开凶猛的攻势。那粗糙的,如猫科动物般长著倒钩的舌头又舔弄起江意最敏感的乳首。 白皙的孱弱的男人显然不堪这样的玩弄,彻底的瘫软下来,任凭年轻的男人尽情享用著他的身体,直到在他体内射出浓重的白浊。 从剧烈的心跳中渐渐找回自己的呼吸,当江意无力的手从尉迟临风肌肉强健的背上划过,才总算是找到自己仍然活著的证据。 这,总算能结束了吧? 他气喘吁吁的想要离开,但尉迟临风却不肯,依旧抱著他磨蹭,牙齿不轻不重的咬著他的耳垂,似是巨蟒在吞噬猎物前的试探,让江意胆战心惊。 “不,不要了吧?”没什麽底气的问著,江意真的有些怕。每回只要尉迟临风做爱时这麽咬他,不弄得他精疲力尽是不会罢手的。 不仅是如巨蟒般把自己吞下腹去,他的分身也象一条钻进自己身体里的小蟒,要把他的心肝脾肺,连同骨髓血脉一起吸干才算作罢。 忽地,江意脸色一僵,那发泄之後还一直埋在他体内的性器又悄然勃起了。 笃笃。 适时的敲门声让江意犹如见到救兵,“有人……有人来了。” 伸出舌尖沿著他的白皙小巧耳朵描摹,尉迟临风发话了,“回话,别说我在这儿。” 那要怎麽回?江意呆了一呆,外头逄d已经出声了,“江意,吃饭了。” 江意依旧被人抵在窗外上,低头看看尉迟临风丝毫没有放过他的念头,他只得咽了咽唾沫,费力的保持声音稳定,“呃……我有点不舒服,想,想睡一会儿。” “你没事吧?怎麽听你声音有点不对?是感冒了吗?我这里有药。” “我没事,就想睡一会儿,谢谢你了。” “那好,我把饭给你留起来,你要是一会儿起来想吃就吃。不想吃就打电话叫人送东西来,想吃什麽自己点。” “谢谢。” 打发走了逄d的江意低头跟人看了个对眼,尉迟临风的眼珠很黑,黑色的瞳仁又特别大,显得一双眼睛特别有神,象是两潭深不见底的黑洞,诱著人深入。 虽然和这个男子已经做过无数亲密的事情,但在和他的眼神对视时,江意总会不自然的别开。 可眼神逃离了,第二拔足以把人焚化的情事又狂热的展开了。被人揉搓著乳首,早就习惯了情事的身体很快开始燥热,甚至大大张开两腿,象个不知羞耻的淫娃般臣服於男人身下,弓腰缩背的将体内最敏感的一点迎合上那火热性器的撞击,在他的主导下,一任欲望如病毒般在全身肆虐。 …… 当江意还无力的浑身赤裸著躺在床上的时候,尉迟临风已经穿戴好衣物要离开了。 如敏捷的豹子般蹿上窗台,他只略微探了探头就跳回房间,“起来,逄d在客厅,你去跟他说话。” 他这是要干什麽?连心腹如逄d也要瞒过?江意从情欲中回来的大脑还能想想问题,但情事後身体却没有半分力气。 看著他如乌龟翻身般艰难的爬起来,尉迟临风眉头微微一皱,伸手给他把衣服快速套上,把他半拖半抱到门边,低声交待,“你只要出门走几步,吸引他的视线就行。” 然後径直扭开门锁,把江意轻轻往外一推。 客厅里,逄d看著一脸憔悴扶著墙走出来的江意吓了一跳,“你怎麽了?” 江意看著窗外一个人影快速掠过,眨巴眨巴眼,才吞吞吐吐的道,“我,我想上厕所。” 进了浴室,把门反锁上,江意没空去管那只蜘蛛侠在自家的地盘上飞檐走壁的到底要干什麽,他要洗澡,也必须得洗个澡了。 作家的话: 哦哦,勤快的桂花又回来了!周末愉快! 然後闪著一对星星眼看著大家──────以及你们手中的票票和礼物。 众:踹飞这家夥吧! 痛哭,伦家虽然最近更新少点,但这是有原因的,这个月会好起来的~~~~ 11、追风(现代生子)11 “谜”,是一家夜店。 所以注定了昼伏夜出,黑白颠倒的作息规律。 虽然有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保全人员,还有为了迎合客户特殊要求的全天候服务,但在每天午饭过後,才是大部分工作人员开始陆续出动的时间。 第一批到来的是服务生,厨房和清洁人员,他们负责整理前一晚没有打扫干净的场所,准备糕点酒水,以及迎客前的种种准备工作。无论是各个会场的音响灯光,还是随处散置角落的避孕套,都务必要求精准体贴。 逄d这个总经理无疑当得很得力,虽然他不在下面指挥,但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在各自领班的带领下,有条不紊的进行一项项的准备工作。 蓦地,装有中央空调的天花板里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原先没有什麽存在感的保全人员立即拿著枪冲了进来,瞄准那天花板透出的灯光,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时间,先就砰地一枪击出。 天花板打开,一只死老鼠掉了下来。收拾干净,换上一块新的天花板,再把天花板内暗藏的电路接上,除非是神仙,否则不可能有人藏在里面。 但此处没有,不代表别处没有。 尉迟临风如黑色的壁虎般躲在外墙与装饰植物的阴影里,暗中打量了好一时,觉得此处实在是没有什麽漏洞了,留下一枚暗记,嗖的一下蹿离了这里。 有个端盘子的服务生只觉眼花了一下,可是定晴再看,却是什麽也没有看见。难道是昨晚游戏打多了,视力出现了问题? 这份工作虽然要求严苛之极,但待遇之好也是全城数一数二的,他可不愿意为了一点小小的过失就丢了工作。暗暗告诫自己往後打游戏一定要控制时间,他用力揉揉眼,打起精神全神贯注的投入了工作。 那只黑色的壁虎游到了三楼高的音响灯光区,这里因为密布著钢架,所以监控更加严格,不是在“谜”里工作五年以上的老员工,连上去打扫的资格都没有。 看了一时,尉迟临风就放弃了这里,继续寻找。 和江意已经分别七天了,在这七天里,他终於逼得秦爷动手了。 就在三个小时之前,尉迟临风收到一条绝密情报,秦爷打算出卖红门的最高机密,而地点就在“谜”里。 尉迟临风当然知道“谜”里藏著多少见不得人的谜,不论是哪一桩被揭发,都会沈重的打击到整个夜店乃至他们红门的信誉。 所以这件事尉迟临风连逄d也没告诉,就一人到了这里。有时候猎手太多,反而会惊扰了猎物,所以尉迟临风决定静悄悄的来把猎物抓住,顺便也来清查一下“谜”的防范措施。 只是因为到的时间有点早,所以他决定顺便去看望一下那个家夥。至於又捞起来吃掉,那也是“顺便”而已。 不过刚刚被满足的男人可不会满脑子情色,他象巡视领地的鹰隼,精细的扫描著“谜”里的每一寸土地。 在无人察觉的状态下,他游弋到了後厨。 按理说,这个地方虽然有道後门,但根本与客人出入的後门相距甚远,应该不会有什麽人会选在这里下手。但凭借天生的警觉性,尉迟临风还是来了这里。 因为店大,“谜”每天消耗的食物和酒水都是惊人的,所以逄d在这里建了一个超大的厨房。为了保证卫生,厨房分隔成许多单独的小间。细化到有专门负责煎炸类食物、蒸煮类食物、甜点、主食等等,也有专门负责洗菜的、切菜的、专门放置消毒碗柜的、还有专门负责洗碗的。 审慎的目光在房间外一一游走,忽地,他将目光锁定在一个背对著自己,正洗碗的人身上。 那人明显年纪有些大了,头发出现几缕花白,还谢了顶,背也有些微驮,开始发福的臃肿身形就算是套在宽大雪白的制服里,也让人不难分辨。 可他做事很麻利,中午送过来的碗筷虽然并不多,可他洗得又干净又快,把碗盘按大小形状不同分门别类的摆好,看著就让人赏心悦目。 这人似乎也很为自己的劳动而得意,随口吹起了一支小曲,虽然有些跑调,但基本还是听得出主旋律。 身形一动,有人来了,是这里的领班,在这里干了快十年的老员工,苏珊。 “嗨,杰瑞,今天又是你来代班吗?” “是啊,芬妮的老毛病又犯了,去找中医做按摩了。你做过没有,真的很舒服。” “好啊,我下回也去试试。不过杰瑞,你愿意来这里工作麽?你干活这麽棒,不把你留下来,我总觉得是老板的损失。你别担心,不会影响到芬妮,她是个好姑娘,虽然偶尔有些腰疼,但大多数时候还是挺负责的。” “啊,那太感谢了!但我都这麽老了,恐怕不能跟你们年轻人一样拼命,也没办法熬夜。” “这个没关系,我想安排你在白天来上半天班,就可以把更多的人手抽到晚上,这样可以吗?” “太棒了!那等你安排好了,给我打电话吧。” “好的。” 谈话结束,苏珊把清洗好的碗筷放在推车上,打算送到消毒间去,名叫杰瑞的中年男子很绅士的表示要上前帮忙,并且说,“这些重活就不该让女士来干。” 但苏珊微笑著拒绝了,“胖姨可有过严格的规定,除了领班,不同岗位的人不可以随意串岗,否则,我们都会被炒鱿鱼的。” 杰瑞立即表示冒昧,不过等苏珊离开,洗碗间里又只剩下他一人时,他迅速用他那双洗碗时就极其灵巧迅速的双手,更加灵巧而迅速的从嘴里拿出一枚假牙,用牙签拨动其中某个小小的开关,等到里面暗藏的小小装置发出一声警报,他又迅速的把假牙塞回了嘴里,黄浊的眼神中流露出一 分卷阅读4 抹孩子般的得意。 好了,就象一团乱麻,终於抽到头了。 尉迟临风也露出一抹微笑,接下来,他就得好好看看,这根乱麻上究竟拴著多少只螳螂。 …… 洗完澡的江意肚子饿了,可看著逄d给他留的丰厚午餐却是半点食欲也没有。这家夥虽然有东方血统,却长著个西洋人的胃。什麽三分熟的牛排,一刀切下去还冒血的新鲜肉类才是他的最爱,却让江意看得直想吐。 何况刚刚情事过後,他只想喝点清淡的粥水或者面条。但逄d不在,不知上哪儿忙去了。他就点个这麽简单的餐,应该没关系吧? 自己刚刚服侍了他们老大,适当得点福利也是应该的,江意安慰著自己,拨打了逄d留给他的电话。 “厨房吗?呃,我就想要一碗白粥,或者蕃茄鸡蛋面条也可以……我是哪间房?嗯,逄d的房间……好的,谢谢。” 作家的话: 桂:哇uu,勤劳的桂花又回来了!有没有感受到一丝阴谋的气息? 众:鄙视,你就直接说你想当後妈就好了啦。 桂:内牛满面,人家大部分还是亲妈滴。(不管亲妈後妈,当妈总是辛苦了,为了乖儿子求票,求礼物~~~) 众:你确信没被你贪污? 桂:偶就这麽没rp吗?⊙n⊙ 12、追风(现代生子)13 “秦爷怎麽这麽好的兴致,一大早的就来捧场了?快请进!”逄d满面春风,正如一切欢迎顾客的老板一般,把秦爷和一大帮子大摇大摆的手下迎进了贵宾室。 完全不用秦爷开口,逄d就爽快的吩咐服务生,“先去开一瓶chivas,再把新到的bock开一打给兄弟们尝尝鲜。” 对他的殷勤秦爷很满意,但看著他的眼神却依旧锐利无比,扫一眼他身後的允浚,不阴不阳的问,“允纺茄就吩貅崦焕矗俊 逄d扶一扶眼镜,笑得从容自如,“小丫头不懂规矩,犯了点事,正在受教训呢。秦爷要是想点她,我这就让她出来招呼。” 秦爷没想到他这麽痛快的就承认了,一时反而有些不好接话。允浚挤到他身边坐下,贴著他笑得甜美又可爱,“秦爷也不能总是偏心小的,否则我可是会吃醋的哟!” 这半开玩笑的一句话顿时给秦爷解了围,他就势伸出毛茸茸的大手在允浚腿根狠掐了一把,“你要是去吃醋了,那谁来吃秦爷的大鸡巴?” 这样的荦话顿时引得哄堂大笑,允浚撒起娇来,把气氛推身高潮。逄d正好借机脱身,“秦爷慢慢玩,你们都好好服侍著。” “站住!”秦爷笑得老奸巨猾,“这个点又不是忙的时候,难道离了你逄大经理,这家店就转不动了吗?坐下聊聊。” 他拍拍身边的空位,有几个手下便站在逄d身後,堵著他的去路。 逄d低头一笑,假装扶了扶眼镜,“本来还有些小事要去打点的,既然秦爷这麽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走到秦爷旁边坐下,不妨秦爷忽地伸手,一把抢去他的眼镜,上下左右的把玩著,“啧啧,真是好东西啊。你们也过来开开眼,逄大经理的眼镜可不是普通货色,不光可以装斯文,还可以通讯定位,唔,有录音功能吗?” 逄d苦笑,“哪有秦爷说的这麽好?不过是在江湖上混,多加了点小心而已。否则哪天失手被擒,连个营救的人也没有。” 秦爷想到已经暴露的允罚心里有点不舒服。虽然这个小丫头就算死了,在他心里也跟死只小蚂蚁似的,但她毕竟投靠了自己,逄d故意当著他的手下说这样的话,是在怪他这个当老大的不仗义吗? 抬眼瞧瞧周围的手下,却见好几个都有意把眼光避开了去,脸上多少有些不自然,看来还是受到影响了。 “咱们既然出来混,就要时刻准备著为帮会牺牲。有时候就算是不能被及时营救,但只要有人记得替你报仇就好。哎呀,不好意思,我这粗人笨手笨脚的,把你眼镜给弄坏了。” 把已经扭断腿的眼镜还到逄d手里,秦爷满意的看著手下的脸色已经好看了许多,望著逄d笑得半点道歉的诚意也无,“幸好你这眼镜也是装装样子,要是害得你看不见,那就是罪过了。” 其实要秦爷自己看来,人死之後再给他报仇有个屁用?但这帮子傻大蠢粗的男人偏偏爱听。况且他们想著,秦爷虽然心狠了些,但都带他们到这儿来了,就已经是最好的表态了。而允肺了大局,即便牺牲一下又何妨? 看秦爷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撇清不算,还成功的激发起手下们同仇敌忾之心,有意识的来找他灌酒,缠住自己,逄d心里不由得暗暗佩服。秦爷能在道上屹立不倒这麽多年,只怕也是真有些本事的。 不过他们这样就想在“谜”里为所欲为的话,只怕还是太小看了自己。若无其事的把断了腿的眼镜往口袋里一装,逄d拿出对付客人的状态,精神奕奕的投入到酒战之中。 有他以身作则,允浚和随後召来的姐妹兄弟们自然也是打起全部精神,笑语欢颜,一派和乐融融。 三楼会议室里,气氛却是凝重而又严肃的。“谜”里的核心干部们已经齐集一堂了,神色严肃的盯著大屏幕上秦爷所在vip包房内的画面。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吧,秦爷亲自到场绊著逄哥,肯定是要在我们这里搞什麽小动作。从现在开始,所有的人都坚守好自己负责的岗位,如果在谁那里出了差错,过後别怪门规处置!” 黧色肌肤的巴西美人,也是“谜”里二号实权人物桑德拉从性感的红唇里吐出与外表极不相符的狠辣言语,碧灰色的眼眸里更是透著一股杀伐决断的冷酷与强硬。 谁都知道,这位大美女和逄d是青梅竹马的玩伴,同样出身黑道世家,要不是因为倾心於某人留在这里当个二号人物,凭她的实力,早就在红门独挡一面了。 不过就算是留在这里,桑德拉的w名仍旧在西欧享有盛誉。不是因为她美w的外表,而是她行事作风的实在比很多男人都要彪悍无情。又因她总是以一身黑色职业套装的形象示人,於是,她有了个不怎麽好听的外号──黑寡妇。 眼下大美女发了话,谁都不敢小觑,立即起身返回各自的岗位督导工作。只剩下桑德拉独自一人时,她才露出几分焦急,拨通电话,“还是联系不上吗?” 对面明显否定的回话让美人儿深蹙起了蛾眉,在发现允返氖虑獒幔逄d就一直跟尉迟临风联系不上。据他身边的暗卫说,老大只交待要出去办点事就不知所踪了。 可是当秦爷亲自来了这边,桑德拉意识到问题可能没这麽简单了,可派去公寓和学校的人都没发现老大的踪迹。那尉迟临风到底是去哪儿了? 如果秦爷是声东击西,明里找“谜”的麻烦,暗地里派人去攻击尉迟临风那该怎麽办?不过老大身手那麽好,普通人绝对不可能近得了他的身。可他迟迟不跟这边联系,到底是有什麽事? 桑德拉托著娇俏小巧的下巴在会议室里不安的走了两个来回,下了决心。不管尉迟临风那里遇到什麽问题,他们得先守好大本营才行。尤其四楼重地,更加不能让人有机可趁。 就在她刚刚下令要将四楼的警戒提升至一级防卫时,一辆放著鸡蛋面条的餐车推了进去。 而与此同时,被众人遍寻不著的尉迟临风正在厨房後巷的楼顶上,堵著一个人冷冷的问,“你是谁?来这里干什麽?” 注1:chivas:芝华士。 注2:bock:烈性黑啤酒,通常於秋季酿造,次年春天上市。 作家的话: 小江:那个白钻偶没有吃过哦,要怎麽形容它的味道?据说象大蒜一样,那样的东东好吃吗?→_→ 桂:你假装很好吃不就行了?那麽贵的东西,肯定好吃! 小江:_ 偶咋感觉自己这麽象小白鼠? 尉迟:笨!不想吃倒掉不就行了? 桂:浪费粮食可耻! 尉迟:(淡定的扫过来) 桂:尉迟老大英明!! 众:鄙夷,你能再没有节操一点麽? 桂:最近票票、礼物、留言都来得不太热情啊…… 众:_|||||||||| 13、追风(现代生子)12 虽然是白天,但关著厚重天鹅绒窗帘的房间依旧开著灯,那是足以媲美欧洲任何古老城堡的华丽吊灯,完全以水晶和黄金白银手工制成,奢华大气,也是一件工艺精湛的艺术品。 但穿著沾著泥的鞋就毫无顾忌的踩进如云朵般纯毛地毯的人们,却是根本不会分出心神多看那吊灯一眼。对於他们而言,这些东西不过是他们炫富的手段而已。至於用欧洲中世纪风格的灯来搭配波斯风格的地毯,甚至还摆著唐三彩和埃及石像的混乱局面就不是他们所关心的事了。 “秦爷,您还是别去的好。‘谜’是胖子(逄d)的地盘,他可是那小子的死忠。” 歪在中式软榻上的老者傲然一笑,“怎麽?怕了?” 秦爷本是墨西哥人,生得矮小粗壮,平生最钦佩的就是统一六国的千古第一帝秦始皇,本想直接占用他的名字算了,可又嫌始通死,太不吉利,於是给自己起了个不伦不类的中文名字叫秦活皇。 混到如今六十多岁,道上兄弟尊称一声秦爷,但背地里却给他起了个甚为有趣的绰号,叫活死人。 这是因为他做的是毒品生意,又野心勃勃,心狠手黑,凡是跟他沾上人都没什麽好下场,所以才会这麽说。 但秦爷却完全不以为忤,反而很是自得,觉得这是对他的畏惧,也就放任这一绰号广为流传了。 在他说话的同时,有一个不过十五六岁,长相明w的泰国女孩正跪在地上给他捶著腿。而另一个差不多年纪,同样美丽的女孩跪在另一旁,始终低著头捧著手里的茶盏。可如果细看,就会发现这两个女孩虽然都很漂亮,却还是少了些正常女性的味道。 “我们怎麽会怕?”胳膊上纹著骷髅头的男人色眯眯的瞟了那两个“女孩”一眼,故意以一种轻蔑的口气说得很大声。 秦爷不动声色的一笑,抬脚踢开那双正给自己按摩的手,坐了起来。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既然不怕,那就都跟我去吧。尉迟那小子虽然想找我的麻烦,但他没有真凭实据,又能拿我怎麽样?反而咱们去他的眼皮子底下,把他最要命的证据拿来,你们说,那小子又怎麽会想得到?今天我看谁办事最卖力,回头这两个小人妖就归他了!” “老大英明!”一帮子打手前呼後拥著秦爷来到了“谜。” 叮叮,15号调教室里的内线电话响了。 逄d正密切注视著玻璃窗里被调教师拷问著的允罚旁边的助手接了电话。很快小声汇报,“逄哥,是允浚来了,非要进来。” 逄d的眼镜後面闪过一丝不耐烦的神色,但想想还是冷著脸道,“让他进来。” 开了门,俊美如水仙花般的少年焦急的大步进来,见著逄d就道歉,“对不起,云云不懂事,要是她有什麽错能不能给她一个机会?” 逄d挑眉看了他一眼,“我给她多少次机会都行,但你能保证帮她戒了毒瘾吗?” “毒瘾?”允浚震惊了,“云云从不……啊!” 在他转头看见调教室里毒瘾发作,涕泪横流,跟猪狗一样没有半分形象在地下打滚的女孩子时,什麽话也说不出来了。 入行之初,就有前辈教导过,在风尘里混,可以堕落,可以无耻,但万万不能染上的就是毒品、赌博和错误的感情。这三样只要沾上一样,就会把他们从已经异常低贱的泥泞中打到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而允纺悄q,分明毒瘾已深,难以戒除了。 看得他不忍的目光,逄d微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和云云是贫民窟一起长大的孤儿,虽然不是亲兄妹,但感情一直很好。可是你看看她现在变成什麽样子?不过是为了一点毒品,她就可以铤而走险出卖整个夜店,难道就没有想过这麽做也会连累到你?” 逄d拿出允返氖只,翻出上面的一条信息,那是她订好的机票回复。再翻出下一条,是她的提现记录。 允浚往下看著,手都在哆嗦,原本还想替她求情的话,再也开不了口。 昨天他才刚刚给了允芬淮蟊是,只因她说有个客人推荐一个楼盘,她想和哥哥一起投资,允浚没有怀疑,毫不犹豫就拿出了全部身家。如果今天给她得逞,她一定会立即带著钱离开。但允浚呢,他怎麽办? 钱没了可以再赚,但作为跟她最亲近的人,允烦隽四趋岽蟮氖拢他势必会受到帮会最严厉的惩罚。 她有没有想过自己? 拍拍肩,逄d正想安慰他两句,内线电话又响了。 助手这回接了,神色立刻凝重起来,“秦爷来了。” 允犯崭找丫招供,是秦爷叫她来窃取机密的,那他怎麽还敢来?逄d神色肃然,二话不说就迎了出去。 允浚快步跟上,“能带我去吗?”看著逄d的淡淡疑惑,他不加掩饰的愤怒著,“云云会吸毒,一定是他引诱的!” 也许他救不了允罚但他总可以向害她的人报仇。 逄d轻轻笑了笑,搭上他的肩头,意味深长的道,“来了就是客,好好招呼著。” 允浚也笑了,笑得职业而甜美,连声音也娇嗲起来,“放心吧胖姨,我知道该怎麽做的。” 尉迟临风一动不动的盯著那只消毒柜,几乎整个人都快化成一道影子了。 谁能想得到呢?虽然逄d对夜店的控制非常严格,但还是给有心人找出了漏洞。他们利用厨房经常会有碗碟损耗的契机,将特制芯片暗藏在碗碟里,再伪装成普通碗碟的模样,混进厨房。然後再通过这些小小的碗碟送到各个房间,窃听机密。 但这个方法的成功率并不太高,而一旦被发现,後果却会十分严重,所以至今那位伪装成洗碗工的高科技怪才杰瑞大叔只带著这种碗碟来了两趟,先前两次都以试验居多,今天这次才算是正式行动。 为了提高命中率,他们选制的是店里专门用以盛放高档菜肴的碗碟。因为厨房里实在太多了,尉迟临风不可能现身去一个个的查看,但他留意了一下,基本判断出应该是那种用来装面条的碗。 “逄哥的房间要一碗鸡蛋面。”从电子屏幕上传来的简讯,清楚的传到了高档面食的房间。 大胡子的厨子一眼看见,嘀咕起来,“最近逄哥的房间住进了个什麽人啊,待遇很好嘛。” 旁边同事暧昧的笑了,“肯定不是一般人呗!” 大胡子的厨子平素就爱开玩笑,当下就故作严肃的道,“确实不一般,侍候得了逄哥,需要大补。兄弟们,上白钻!” 这是他们的行话,白钻是稀有最贵的白松露,配鸡蛋面是它的经典吃法。江意完全不知道,自己误打误撞的点了一碗这麽贵的面。要是早知道,他就不点了。 尉迟临风也不希望他点,却不是因为昂贵的白松露,而是因为那把大胡子,怎麽越看越不顺眼? 作家的话: 众:风哥,你究竟是看胡子不顺眼,还是因为别人的话不顺眼? 尉迟:管他是什麽,惹我不高兴者,一概扁之! 众:⊙_⊙ 当心我们不投票了哦。 尉迟:谁?谁敢站出来再说一次? 桂:娃呀,你不能这麽暴力呀,把人都吓跑了什麽办?泪~ 我咋养了这麽个娃啊…… 14、追风(现代生子)14 秦爷势力渗透得虽然厉害,却比不上尉迟临风另一个惊人的发现厉害。 在大胡子厨师给江意煮好鸡蛋面後,假借抽烟悄悄到外头来传递消息。他用的是古老的摩尔斯密码,如电报发送一般,通过间隔长短不同的敲击,用一枚小小的钥匙通过下水管道,就把声音传递了出去。 要不是尉迟临风曾从江意翻看的历史资料中扫过一眼,也不会因此产生了疑心,悄悄的顺著那管道爬上去,才一路追踪到这个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神秘人。 “说!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尉迟临风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凌厉,他甚至都当著那人的面,取出一枚小小的飞镖夹在指缝间。 一般人认不出来,但见多识广的尉迟临风却是知道,那神秘人身上穿的是高科技的变色龙装,可以随著环境的改变而自动改变,不仅是极好的绝缘体,还能躲过红外线扫描,简直是作奸犯科,偷鸡摸狗的极品。 简而言之,就是这位仁兄如果闯进他们“谜”的天花板里,哪怕人家在里面住上一年,都不会有人发现。 这样的人物绝不可能是秦爷指挥得动的。别的不说,光他那一身皮,人家就不会对秦爷那点子小钱看得上眼。 可这样的人若是与“谜”为敌,那他的身後,该是怎样可怕的势力? “别乱来!”见尉迟临风已经摆出攻击的架式,对面的神秘人开口了,听他的语气似乎有些慌张,但声音却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呈现一种动画片人物的娃娃音。 可这是个男人。尉迟临风眉头一皱,“不要装神……” 对面的神秘人忽地掏出一把智能手枪,这种手枪不需要精确瞄准,只需将活物纳入攻击范围,就可以自动命中敌人,速度快得就象毒蛇捕鼠一般。 尉迟临风脸色一沈,浑身的肌肉紧绷,如临战的豹,瞬间迸发出惊人的能量。瞬间从腰上抽出皮带扔向一旁,然後整个人就地往前一滚,使出空手夺白刃的工夫,目标直指那人的手枪。 神秘人吓了一跳,他的装备虽然高级,但明显身手比尉迟临风差得太远,但也不至於被尉迟临风一举擒拿。见势不好,果断弃枪躲闪,尉迟临风枪一到手,便胜券在握,并不进逼。 与此同时,神秘人也看见他原本定向尉迟临风发射的子弹居然命中了他的皮带,顿时错愕的在那儿喃喃自语,“靠!肾上腺激素替代体?你居然也有这种东西!” 尉迟临风心中也暗自擦了一把冷汗,那根皮带送到他这里来时,原本他是不在意的,只是送来的那人是他的长辈,要以此来监测他的安全状态才不得已戴上,没想到今天居然派上了用场。这算不算做乖孩子的好报? 并不算陌生的将智能手枪打开,尉迟临风直直的指著那神秘人,“投降吧!” “好!”神秘人答应得异常果断,然後就见他当真两手高举,以五体投地的姿势仆倒在尉迟临风的脚下,“小的对大人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休!” 他这是干什麽?尉迟临风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人,不禁也有些发愣,可就是趁这说话的工夫,趴在地下的神秘人狡黠一笑,已经启动了胸前的机关。 就见他背上如金属壳般的双肩大包自动开始了变形,不过眨眼间的工夫就伸出两根长长的如蜻蜓翅膀的透明螺旋桨,嗡嗡高速转动起来。 不好,这小子要跑!尉迟临风紧急摁动智能手枪,却见手机无法发射。明明目标就在眼前,却显示无目标。糟糕,他身上肯定装了自动屏蔽系统。 神秘人嘿嘿一笑,已经在螺旋桨的高速带动下,如蜻蜓般飞离了地面,“尉迟临风,再见,我会再回来的!” 尉迟临风没跟他罗嗦,冷著脸从裤兜里掏出永不离身的飞镖对著那翅膀扔去,一道银光闪过,刚飞出几米高的蜻蜓身子一歪,差点一头栽了下来。 “哎哟!尉迟临风你怎麽能这样?太过分了,我会记得你的!” 又一道银光闪过,第二枚飞镖也打上去了。尉迟临风寒著一张脸,看著那小子扯著一只破翅膀,居然生生的避过了他的攻击,跌跌撞撞的逃之夭夭了。 跑了一个,还有一个。 一旦目标超出了攻击范围,尉迟临风就不会浪费时间,身手敏捷的从二楼平台上跃下,再也顾不得暴露身份的冲进厨房,那个大胡子却已经失去了踪影。 “他去哪儿了?”指著他之前的所在的位置,尉迟临风四下扫了一眼,严峻的目光让再愚笨的人也会过意来。 “他……他说要去上厕所。”有人嗫嚅著回了话,已经认出这位从天而降的蜘蛛侠就是自家老大。 shit!如贵族般教养长大的尉迟临风忍不住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那混蛋肯定和神秘人之间有种特殊的联系方式,那里一出事,他就溜之大吉。不过能到“谜”里来下厨的,总会留下点蛛丝马迹。 “去找餐饮部的负责人,让他查清这个厨子的底细,立即来见我!”扔下句话,尉迟临风一个箭步上墙,身手敏捷的三两下纵跃後就爬向四楼。留下一帮傻眼的手下,还有个别机灵的,迅速去找主管领导汇报了。 老大亲自出马,这得是出了多大的事? 确实出事了。 否则尉迟临风不会著急的不走寻常路,当众做爬墙表演。 在他去追查大胡子的联络人前,清楚的看到有人拿了那只特制的碗装了鸡蛋面送给江意。他原以为可以很快解决的事情,却被意想不到的神秘人绊住了手脚。 现在他只希望,四楼的安保系统能够发挥一点作用,否则就凭什麽那个都不会的江意,那还不是人家刀下的鱼肉? 为了不打草惊蛇,尉迟临风的进入地仍是江意房间的那扇窗,但不知为何,在推开窗的那一瞬,他一向干燥的手心微微渗出汗来,非得偷偷喘口气,才能定下心神面对。 作家的话: 小江:那个神秘人是谁啊? 尉迟:笨蛋!人家刀都架在你脖子上了,你还关心这个做什麽? 小江:我在考虑能否投奔……啊不,与那位的合作可能性。 尉迟:想都别想! 小江:我找桂妈沟通去! 尉迟:└_┘ 15、追风(现代生子)15 珍贵的白松露,在面条上散发著浓郁而独特的芳香。 江意小心翼翼的挑起一块,实在不明白这闻起来有些象大蒜,又有些象天然气的东西到底是个啥。可既然是配料,那不吃也应该不甚要紧吧? 於是,他把刨得薄薄的松露片,价值数百美元的昂贵食材捡到放食物残渣的白碟上,专心吃面。 负责送餐上来的年轻侍应西姆的脸色有点古怪,但他忍了。垂眸努力不去看那碟被抛弃的珍贵松露,把心神集中在自己的双手上。 在伸手可及的餐车里,藏著一把枪。已经上好了子弹,只需拿起来就可以射向任何目标。虽然不知道江意的真实身份是什麽,但能够住进逄d的房间,这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如果可以选择,西姆不想与任何人为敌,他只想老老实实做好一个厨房小工,日後做个大厨。 可是怎麽办?秦爷抓了他的妈妈、姐姐还有刚刚七岁的小外甥女,如果他不照著指示做,她们的下场一定无比惨烈。再说,他只负责将人带出去,应该没事吧? 悄悄的抬起眼,瞥过正在吃面的江意,西姆在心里暗暗说了句抱歉。其实他也知道,此时动手是最合适的时机,警卫都在外头,屋子里就只有他们两个,对面那年轻人一看就没什麽战斗力,他大可以利用这个空档,迅速制服江意,然後带著他离开。 但西姆没有这麽做,虽然他的出身低贱,但也知道不应该在一个人吃饭的时候打扰他。尤其,那人看起来还很饿。 再怎麽样,也得等人家吃饱了再说,尝过饿肚子之苦的西姆静静的等待著。 可是,他的眼皮蓦地一跳。虽然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什麽动静,但在贫民窟里长大的人都有一种野兽般的直觉。所以,他几乎是想都不想,就果断抽出餐桌里的枪,飞扑过去,在江意刚刚吃下最後一口面条时,勒住了他的脖子。 一道寒芒如影随形的扎进了西姆结实的胳膊,殷红的鲜血迅速染红了雪白的制服。可他的枪已经抵上了江意的太阳穴,目光锁定了那双从房间里走出来的黑色皮靴。 被突然袭击的人没留意到更多,被枪抵著的脑子一片空白,他这是要死了吗? 砰地一声巨响,大门被撞开了。 荷枪实弹的安保人员听到异响迅速出动了,可是让他们震惊的是,老大居然也出现了!而且看起来,非常不高兴的样子。这是因为那个送餐来的小厨挟持了人质的缘故吗?那他们需要顾虑那个人质的安全吗? 一片令人窒息的静默里,突然有人发出不合时宜的怪响。 “呃!”江意很不好意思,但他确实控制不住,刚刚吃了饭就受这麽大的惊吓,会打嗝也是正常反应吧?偷偷瞄一眼穿著黑色毛衣的年轻男人,他的心奇异的停止了慌乱。 “听著,让我离开。否则我立刻杀了他!”西姆的语气凌厉,但眼神却有些不自信。他虽有一手好枪法,却从没杀过人,也从没想过要杀人。他们一家都是虔诚的天主教徒,除非为了自保,否则决不跟人动武。 “放下枪,放他离开。”出乎意料的,尉迟临风语气平淡下了这麽一道命令。 安保们都错愕的愣在那里了,他们跟随老大出生入死不止一次了,从来没有见过尉迟临风会受人胁迫,作出让步。难道这个人质真的很重要? “不能放!”黧色肌肤的美人桑德拉收到消息,飞速赶到了,看了一眼江意,从那烈火般的红唇里吐出比万年寒冰还要酷烈的言语,“纵虎归山,後患无穷。这个头不能开!” 江意惊了一下,又打了个嗝。见尉迟临风眉头微皱的瞟过来,顿时把眼垂下,心中暗怨,果然最毒妇人心!拜托尉迟临风可不要这麽狠心,把自己抛弃。 老天听到了他的祈祷,尉迟临风看了桑德拉一眼,“如果你想在这儿发号施令的话,先干掉我。” 他不是开玩笑,一帮子兄弟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收了枪。 桑德拉一张俏脸气得雪白,“老大!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就照我说的做。”尉迟临风的声音并不高,却凛冽得让人心寒。桑德拉咬得红唇几欲滴出血来,却再也不敢多发一言。 转过眼来,尉迟临风面无表情的看著西姆,“你要走的话,光带走他是没什麽意义的。不如问问要你来的人,还想要从这里带走些什麽。” 他拿起江意刚刚吃过饭的面碗,!啷一下在桌上敲碎,取了那枚芯片,向前一推,完全无所谓的态度让西姆傻了眼。 他没想到尉迟临风会这麽气定神闲的跟自己谈判,如果说他在乎自己手上这个人质的话,他看起来也不是太紧张,可要是说他不紧张,为什麽不干脆令人击毙自己? 过於复杂的问题使年轻的西姆困惑了,不过有一点尉迟临风说对了,他要走,还真得问过秦爷的意思。 “你已经得手了?抓了个什麽人?很好,站在那里不要动。我马上来!” 挂上电话,秦爷得意的望著逄d,“难得胖哥这麽赏脸,招呼得这麽周到,那我也投桃报李,演出好戏给你看吧。走!” 拉下脸推开正在卖力讨好献媚的允浚等人,秦爷反客为主,领著一帮意犹未尽的手下浩浩荡荡的杀上了四楼。 逄d铁青著脸跟在後面,刚刚他已经通过上无线耳机接收到了最新的消息。 该死!怎麽能让江意被人挟持了?虽然之前他把江意骂得狗血淋头,但他却也清楚的知道,江意之於尉迟临风,绝不仅仅只是一个男宠这麽简单。 “老大还真是给面子啊,亲自出来招呼兄弟们了。”一进门,秦爷就嚣张的大咧咧坐下了。反客为主的指挥起来,“你们几个,请胖哥带你们进监控室去开开眼。西姆,你的枪可要拿稳了,你手上那个可是老大的人,伤著他一根汗毛只怕都要你偿命呢!是不是啊,老大?” 他故意暧昧的望著尉迟临风讥笑,却换来一句冷静而简短的回答,“那倒不至於。不过你们要是弄死了他,我一定会让你们後悔活在这个世 分卷阅读5 上。” 秦爷笑不出来了,一帮手下也有些畏缩之意,他们不是头一天认识尉迟临风了,也都知道这位年轻的大哥初来乍到的时候,曾经单枪匹马干掉了毒蝎帮整整四十七人,没有留下一具尸体,只有四十七个残废。 眼见军心不稳,秦爷忙色厉内荏的鼓起双眼,“尉迟临风,这是你逼我的!大家都是同门,你却总是断我财路。我今天来,也不过是给自己手下的兄弟讨个公道而已!” “是吗?”尉迟临风冷冷的望著他,“那你所谓的财路是否也包括诱惑同门吸毒,甚至引诱他们的妻子和孩子吸毒?然後让女人和孩子们替你贩毒?” !!不少人倒吸了一口冷气,看向秦爷的目光又惊又惧。兔子不吃窝边草,如果秦爷真的这麽做的话,那简直人神共愤。 “你胡说!”秦爷眼神躲闪的叫嚣起来,心虚的换了话题,“我们今天来不是谈这个的,你在这家店里不是一样干些男盗女娼的勾当?哼,都是求财,凭什麽你可以,我就不可以?” “那是因为我们求财却不会逼良为娼,做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桑德拉愤而上前争执,却给尉迟临风打断了。 “乔治,太太露茜,怀孕五个月,女儿安吉拉三岁,最近刚刚以旅游探亲名义出了国,却在两天前回国时被海关拦下,随後便发现母女二人曝尸荒野。” “不!”秦爷的手下之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叫,一个大块头的男人状如疯魔般冲了出来,“你撒谎,她们只是去参加婚礼了,过几天就回来了!” 尉迟临风看著他的目光中有一丝怜悯,却仍是毫不客气的问道,“那你这两天能打通她们的电话吗?” 不能。乔治悲愤的转过头来,瞪著秦爷,“为什麽?为什麽!” 听他这话,分明就是知道尉迟临风所言不虚了。秦爷身後一众人不觉都往後退了半步,各自都在担心自己的家人,会不会也有这样上当的? “尉迟临风!你少在这里骗人!”秦爷忽地拔出枪来,对著他就抠动了扳机。 所有的人都没想到他会突然有此惊人之举,全都愣在了那里。而尉迟临风就趁著这个空档,横空跃起,扑向同样分神的西姆。 谁也没想到,这个时候江意也出其不意的行动了起来,右手横拐重重朝西姆撞去,然後整个人向前扑去。虽然他争取到的空间有限,但已经能让尉迟临风抓住他,带到安全范围内了。 一击不中的秦爷已经被旁边反应过来的桑德拉一个飞踢制服,他自知是殊死一搏的时候了,毫不犹豫的暴喝,“西姆,杀了他!否则我把全家都卖去做婊子!” 他指的方向不是江意,而是尉迟临风。 砰! 枪声响了,不是西姆,却是尉迟临风手里的智能枪击中了西姆握枪的右手,可是谁也没想到的是,西姆居然有这麽好的身手,将枪扔到左手,他也对著尉迟临风回击了一枪。 一个人影挡了上去。 16、追风(现代生子)16 “我不故意的,真的,我不是故意的……” 不大的审讯室里,年轻的男孩抱成一团,高大的身子蜷缩在地板的角落里,说不出的可怜。栗色的头发早已被他揉得乱糟糟的,犹带著几分天真的灰蓝色眼睛里不断涌出泪水。阅人无数的逄d自然看得出来,这一切并不是做戏,可是又有什麽用? 西姆没有撒谎,他的妈妈、姐姐和外甥女统统被秦爷那个丧尽天良的老家夥抓走了,他确实是迫於无奈才听命於他,劫持江意。 至於当时会开那一枪,实在是他太年轻,完全没有经验所致,只是凭借本能作出的反击。 而事後根据当时在场的人证实,其实那一枪射击的位置只是尉迟临风的右胳膊,并不是存心置人於死地的。而凭老大惊人的身手,完全可以躲过那一枪,但要命的是,江意扑上去了。 他完全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又是背对著西姆,所以射向尉迟临风左肩的子弹命中了他的左胸。有点常识的的人都知道,那是最靠近心脏的位置。 想起现在还不知死活的的那个人,逄d烦燥的失去了往日的镇静,习惯性的将摘下眼镜,揉揉太阳穴,却发现眼镜早就给秦爷折断了。 “王八蛋!”他猛地从口袋里掏出那断裂的眼镜狠狠的砸向墙面,似是要借此来发泄心中的无名之火。 四周的人都被他失态的样子惊住了,连西姆都忘了哭,吸吸鼻子带著颤音问,“他,会死吗?” 大男孩的心里充满了懊悔,如果那个人死了,自己一定会下地狱的! 逄d深吸了一口气,看都不想看的反手指著西姆,“把他好好的看管起来,等待老大的发落。要是再给他跑掉了,你们等著一起陪葬吧!” “可是我妈──”眼看逄d要走,西姆总算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情了。他不怕死,甚至,如果江意真的死了,他隐隐渴望一死抵消自己的罪孽。但如果家人因此被他连累,那他就算死了也不会安心。 虽然很想甩他几句重话,但逄d毕竟不是秦爷,没有回头,冷冷的道,“咱们的兄弟已经去秦爷那儿接收地盘了,如果你家人命大的话,自家兄弟不会动她们。至於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他头也不回的走了,但西姆却安了心。他在“谜”里的时间虽然只有短短两年,但他却知道,尉迟临风领导下的红门不是一帮出尔反尔,滥杀无辜的坏人。 默默的跪下,双手合十,他开始诚心诚意的向主祈祷,祈祷他保佑那个受伤的人,祈祷主把所有的罪过都降到他的头上。 可是,祈祷真的有用吗? 医院急救间。 手术已经整整进行六个小时了,那表示手术中的字样却还没落下。从游戏机前被拖到这里来守了四十分锺的江恩无聊的张大嘴,正想偷偷打了个哈欠,却被阿喜那张胖胖的脸严肃的瞪了回去。 真是的!又不是你哥,我都不紧张,你紧张什麽?江恩悻悻的磨著牙,却把泄露心事的眼神暗自藏了起来。那被江爸江妈赞为“聪明”的头脑,正在分析著能从此次事件中捞到多少好处。 江意可是货真价实的替尉迟临风挨了一枪,他如果死了,可真就是名垂千古了。按他们江湖的上义字当先的规矩,江家就靠这个,都能白吃白喝一辈子了。如果江意侥幸不死,起码也会留下点残疾吧?那麽他们江家也可以名正言顺的赖上红门一辈子。 此外,江恩琢磨自己就可以取代哥哥的位置,当尉迟临风的身边人了。 他可不傻,虽然只到尉迟临风他们那个家去过一次,可他在主卧室看到一张宽大得过分的床,而衣柜里,分明放著两个男人的衣服。虽然一边是豪奢的繁华,另一边的件数却少得可怜,但也是低调的优雅,而且全是手工订制的名品。只是那过小的尺码,却是牛高马大的江恩穿不下的。 江恩心中冷哼,别看自家哥哥那个木讷的样子,也是有心眼的。这做了黑道大哥的男宠,跟著人家吃香的喝辣的,哪里还记得受苦受难的他们? 爸妈说得对,人不为已,天诛地灭。 就凭江意那个呆头呆脑的个性,给他座金山也不知道挖,看他都替人挡子弹了,尉迟临风不也没守在这里?真是没用!如果换了他…… 江恩的眼睛落在手术室门前亮著的灯上,脑子里闪过一丝恶毒的念头。 “怎麽样?”从店里不放心赶来的逄d刚过来,正好手术室的灯熄了,他也不必问旁人了,径直冲到医生面前,又问了一遍,“怎麽样?” 这家医院有他们红门的股份,医生也是处理枪伤的外科高手,绝对信得过。可是拉下口罩的白大褂却是一脸的无奈,“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虽然子弹已经取了出来,伤口也全都缝合了,但病人体质太弱,失血过多……” “哥!”旁边蓦地爆发一声悲鸣,却如鬼哭狼嚎一般,听得人不由就皱起了眉头。 “闭嘴!”逄d果断的吼了一嗓子,成功把江恩活灵活现的表演给打断了,“你要哭灵,往後有的是缸来装你的眼泪,只是现在,听医生说!” 江恩又羞又恼,却因没有靠山,到底不敢吭声。 那医生不屑的瞟他一眼,才道,“风哥走的时候交待过,要我出来跟他打个电话,没有他的吩咐,不许任何人来探视。” 逄d点头,“规矩我懂,你只管照风哥的吩咐做就是了,这里有我看著,有什麽需要,你尽管开口。” 医生略一颔首,也不客套的就走进了旁边的办公室里打电话去了。至於江恩,在门口瞪著眼睛看了半天,却没有护士把快要不行的江意推出来。可是已经有逄d发的话,他也不敢问,想走也不敢走,只好在那里呆站著。 暗暗告诉自己要忍耐,江意已经快要死了,等他一死,自己就能取代他了。到了尉迟临风面前,他一定要好好表演一番,等他得到了宠爱,一定要血洗今日之耻! “我知道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维持他的生命,坚持起码十二小时,等我回来。”在嘈杂的机舱里挂上卫星电话,尉迟临风不忘冷静的扫一眼仪表盘,指示旁边的驾驶员,“左15度,直行30公里。” 驾驶员迅速调整,走上尉迟临风安排的路线。可怜他在部队稳稳当当开了一辈子的战斗机,退役後被人重金私聘为直升机驾驶员兼教练,过得也挺滋润,却没曾想,有朝一日会被人抓来开这种改装後的私人飞机,简直是太疯狂了! 悄悄瞄一眼仪表盘,那时速已经令人心惊肉跳的破了每小时800公里的大关,而且还有上涨的空间。如果不是飞机上装有全世界最先进的隐形装置,只怕早就引来无数国家的飞机导弹了。 据他所知,这世界上的最快的军用直升机时速也不过460上下而已,这小子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这麽牛叉的直升机?瞧他那熟练的架式,应该不是不会开,而是一个人无法驾驶才临时把自己抓来的吧? 算了算了,瞧他这浑身气势,就不象是正常人。他就不要多问了,安安稳稳飞到目的地要紧。老驾驶员沈著的操纵著飞机,一路飞越大半个地球,在飞行八小时後,终於到达尉迟临风指定的目的地。 这是某国国境边缘,崇山峻岭之间的一个秘密山谷,在地图上根本没有标注。如果不是尉迟临风的指引,再有经验的驾驶员也找不到这里。 降落之後,驾驶员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到了传说中的世外桃源。在终年不化的雪山之下,是遍地鲜花,清泉潺潺,环绕著一座美轮美奂的庄园,如神仙居处的地方。可是这麽美的地方,怎麽会没有人? “在这等著,千万不要下飞机。”尉迟临风只交待了一句,如入无人之境般大踏步进入了那神秘的庄园。 一路上,没有半个人出来招呼,只听得到自己的脚步咚咚,安静得让人恐惧。 可尉迟临风全然不怕,径直走到庄园深处,对著屋子当中的石像说话了,“给我圣药!” 17、追风(现代生子)17 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尉迟临风对著那足有一层楼高的石像开口说话後,原本平静的房间瞬间开始了变化。 七块巨大显示屏从暗藏著的天花板上翻转下来,整整齐齐的排列在石像旁,对著尉迟临风亮了起来。 那上面出现了七张脸,七个不同的人,在七个不同的地方,有繁华的大都市,也有宁静小乡村,有人正在游艇上悠闲的钓鱼,也有人刚刚从睡梦中惊醒。 可不论他们身在何处,是何种状态,这一刻的表情都是惊人的相似──不可置信。 多少年来,从来没有人敢踏足的禁地今天竟然有人来了,被紧急召唤出来的人们知道这将意味著什麽。 “你疯了?”那个刚刚睡醒的中年人甚至还来不及梳理乱糟糟的头发,就对著尉迟临风破口大骂,“吃饱了没事干跑这里来干嘛?尉迟临风我警告你,不管你想干什麽,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回去!” “别介呀。叔叔你先别发火,听听他要干什麽嘛。”另一张显示屏里,俊美无俦的年轻男子放下鱼竿,懒洋洋的伸著两条长腿舒服的横卧下来,一手支头,邪笑著打量著屏幕对面的尉迟临风,“从欧洲飞到这里,起码要七八个小时,你连超速直升机也动用了?这麽火烧屁股的,究竟是为了谁?” “我要救人。”尉迟临风白玉般的俊脸上一扫平日的慵懒,尽是刚毅和果决,“身为尉迟家族的传人,我有这个资格动用圣药。” “可你知不知道动用圣药的规矩?”那发著火的中年人更怒,“你要眼里还有我这个舅舅,就听我的话,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宾之,你先别发火。”另一块屏幕上,一位年岁最长者发话了,他虽是一身再简朴不过的衣服,但所有的人看他开口,都保持了安静。 老者饱经世事的目光看著尉迟临风,“临风,你如果想要圣药,确实有这个资格。但你真的想好了吗?” “是。”尉迟临风答得斩钉截铁,“我会遵守这里的规矩,但先请让我拿药救人。” “你不後悔?”老者神色肃穆,异常严肃。 “绝不後悔。”四个字掷地有声,全然没有半点退缩。 名叫宾之的中年人怒不可遏,当即出声,“我反对!” 但那钓鱼的男子却道,“我赞成。” 老者看向其他四块屏幕上的人,“照规矩,你们也来投票吧。” 名叫宾之的中年人急道,“别投给他!他还年轻,不懂事……” 钓鱼男子却道,“叔叔,你别把我们当小孩子了。尉迟已经长大了,他有自己的想法。” “都住嘴!”威严老者发话了,把他们两个输出的声音信号全都切断了,但也忍不住嗔怪了一句,“宾之,你这样就不好了,让大家自己做决定吧。” 票很快的投完,二比二,打平。 剩下最後一票就是那老者的,见他皱眉有些犹豫,尉迟临风忽地单膝跪下了,可依旧笔直挺立的背犹如宁折不弯的标枪,“黄爷爷,我知道大家不肯投票也是为了我好。但那个人是因为我才出事的,如果救不了他,我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姓黄的老者踌躇了半晌,见他如此态度坚决,终於松了口,“好,现在大家听我号令,输入密码。宾之,你不要再闹意见了,这是临风自己愿意做的决定,难道你想让孩子怨你一辈子吗?” 决定已下,音频也恢复了畅通,但叫宾之的男子却一句话也不想多说,只是输入了自己这一组密码。 尉迟临风面前那高大石像的左脚光芒一闪,里面的灯亮了。 原来这石像竟不是石头,而是用不知名的特殊材料打造的巨大机甲。紧接著,石像的其他几只手脚也亮了起来,然後是石像的头胸腹依次亮起。 一只书本大的遥控器从天而降,垂到尉迟临风的面前,在他输入自己家族世代流传的密码之後,石像身上的战甲全部亮了,光芒万丈得犹如天神下凡! 蓦地,那石像一动,原本握刀的右手高高举起,露出右肋。 老者输入最後一组密码,一只小小的抽屉呈啪地一下从战甲的右肋下弹出,里面有一颗被水晶球封住的黑色药丸。 “拿去吧。”黄姓老者最後只威严的交待一句,“临风,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 “多谢。”尉迟临风取了那只水晶球,头也不回的走了。 黄姓老者渭然低叹一声,“大家都回去吧。” 一声号令之後,战甲瞬间恢复了原状,依旧是那个低眉敛目的石像。所有的显示屏也被切断收起,整个大厅干干净净,好象从没有人来过一样。 可是在外面等候的老驾驶员却已经意识到,这个地方应该是被高科技严密监控著的! 因为他亲眼看见有几只鸟原本应该笔直飞过,却忽地绕了个无形的圈,当时就惊出一身冷汗。 在军队的历练让他知道,这里一定有某些特殊的磁场或是红外线,竖立了一道无形的墙,隔绝了一切外来生物的侵扰。要不是有尉迟临风的指点,让他降落,相信只要稍稍偏离一点角度,立刻就会被毫不留情的歼灭。 在看见尉迟临风安然无恙的从庄园里出来时,老驾驶员偷偷在胸口划了个十字,决定了!干完这一票,回去就退休,再给多少钱都不了。呜呜,他的一颗老心脏哦,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来的时候用了八小时,但回去却足足飞了十个小时。 这不是驾驶员不卖力气,实在是天象变了,谁也没办法的不是? 下飞机的时候,老驾驶员脸色惨白,跟个菜鸟似的吐得一塌糊涂。反观那个一身黑衣的小子,白玉般的脸上依旧是万年不变的表情,让老驾驶员心中悲愤莫名。 到底自己还是贪心了,他根本就不该想著要赚这一回的钱,结果上了贼飞机! 回来时见天气不好,驾驶员换成了尉迟临风。可这小子生生是把直升机当成战斗机在开,完全不顾老驾驶员的屡次警告,如飙车般在风云变幻的半空中飞行,几乎没把他一颗老心脏吓得当场碎裂。 真是无情啊!老驾驶员吐得泪眼婆娑,看著尉迟临风远走的背影怨念,怎麽能就这麽扔下自己这麽个老人家不管呢? 可时候不长,几个年轻漂亮的小护士推著轮椅来接他了,老驾驶员心里平衡了,却产生了一点好奇,这小子跑来跑去的,究竟是要救什麽人? 不过他知道这不是自己应该打听的事情,生生的忍下了。留著退休没事的时候,在脑子里意淫出各种版本自娱。 追风(现代生子)18 江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七天之後了。 茫然的看著天花板,他有好一阵子都回不过神来。直到护士小姐温柔的过来跟他说话,他才一点一点的回想起发生了什麽事。 “还以为你会失忆呢,没想到居然还认识我,真是令人失望呀。”第一个来探望他的阿喜,开口就没半句正经。肉嘟嘟的一脸圆脸拉得老长,好象错失了什麽好戏。 江意懒得理他,他现在也实在没什麽力气说话,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欠奉,不过瞟他一眼就继续闭目养神了。 但阿喜好象兴致很高,在他耳边不断聒噪,“看不出你这人平时呆头呆脑的,关键时刻还挺勇敢的嘛。居然敢扑上去挡子弹,你以为你是金钢不坏之身吗?不过这个不是我打击你,要说以老大那身手还需要你去救他吗?纯属多此一举。不过我知道,你也是一片好心,老大也不会怪你。你看老大对你多好,专门包了这层楼给你做特别护理,还派我这麽英明神武,玉树临风的小弟来做特别看护,对你好吧?你感动不?想哭不?” 江意想一锤子把他砸了!太讨厌了,在病人耳根子底下唠唠叨叨的,烦不烦啊? 阿喜不烦,还跟饶舌歌手似的要继续念叨下去,可是给个不识相的人打断了。 “我哥哥醒了吗?快让我进去!”那中气十足又暗含撒娇的“哥哥”,听得江意本就皱起的眉头都快拧成个疙瘩了。江恩,他都快忘了,这小子可也在本地!他怎麽会这麽好,不喊自己的大名,而是叫自己哥哥? 一想到自己受伤昏迷,那个宝贝弟弟还不知道做出些什麽丢脸的事来,江意就再也不能装昏迷了,把眼珠子挪到阿喜那张圆圆胖胖的脸上,艰难的动了动唇,“让他……进来。” 阿喜无所谓耸耸肩,转身打了个电话,不多时,江恩被放进来了。 他夸张的提著一只保温桶,眼里还泛著临时挤出来的泪花,“哥哥,你终於醒了,实在是太好了!你知不知道,都快担心死我们了。我这些天每天来给你送饭,就盼著你早点醒。” 江意苦笑著看著自己手背上维系生命的针管,不知道弟弟的饭到底是打算灌进谁的胃。再说了,他会做饭吗? “我,没事。你安心……”正想告诉他安心混好自己的日子就行,别仗著自己受了伤就去麻烦尉迟临风,江恩跟只打鸣的公鸡似的叫了起来,“你怎麽能说自己没事呢?那是中了弹,真真正正中了子弹啊!连爸妈都担心的跑来了,要是不亲眼看著你好起来,让我们怎麽安心?” 爸妈也来了?江意只觉一个头有两个大。要是江恩一个人,他还好对付。要是加上爸妈,那就等於三个人的三次方。 天!江意现在宁可如阿喜所愿,失忆拉倒。 “对不起,病人现在需要做个检查,请先出去吧。”可爱的护士小姐出来充当护草使者了。 “我就在这里陪著我哥!”江恩忽地将江意的手一抓,却没留意将他手上的针头戳得更深,疼得他浑身一哆嗦,忍不住呻吟起来。 “快放手!”阿喜虽然胖了点,却是个身手灵活的胖子。迅速把江恩扯开,可是已经晚了,那针头在皮肤下戳漏了,迅速鼓起一个小包。 护士急忙上前拔了针管,生气的道,“你这人怎麽回事,怎麽这麽冒冒失失的?快出去。” 江恩脸上一窘,瞟向江意的眼神透著几分怨恨。但江意现在真没力气去关注他的心情了,他只想好好休息。然後才能想一想,接下来应该怎麽办。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左右看看,却已经不是之前的医院。身上的管子都拔了,只留有打针後留下的轻微刺痛。江意这回茫然的时间比较短,因为他很快就发现了尉迟临风的存在。 从课本里抬起头来,那张白玉般的脸平静之极,“这里是‘谜’,暂时住几天,等你情况稳定了再回家。” 啊,江意眼里闪过一丝了然。他们的住处是不可以对外透露的,但他生著病,又不可能不让医生护士上门。可令江意犯糊涂的是,尉迟临风为什麽不干脆把自己留在医院,而要带到“谜”里来呢? 自己都伤成这样了,也做不了什麽事情,那尉迟临风把他带在身边还有什麽用? 算了,他的心思是江意永远猜不出来的,他是老大,他想怎样就怎样吧。江意无所谓的闭上眼,继续休息。 可是,有一股奇异的感觉让他睡不著了。 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瞄瞄尉迟临风,他依旧在低头做功课,在不打架不闹事的时候,尉迟临风也是个学生,还是个勤奋的好学生。 江意试著在被子里挪动一下身体,唔……完全不行。他躺在那儿时还不觉得,但一动牵扯到胸前的伤口,就觉出痛了。 怎麽办?江意开始著急了,早知道还不如一直昏迷著,人一醒怎麽就这麽多的麻烦事呢?还偏偏赶上只有他和尉迟临风两个人的时候,这让他怎麽办? 睡觉睡觉,江意开始数羊,可被那股奇异的感觉逼迫著,他又怎麽可能静得下心来细数?烦燥不安的在被子里扭来扭去,却苦无良策。 终於,尉迟临风发现了他的异样,“你怎麽了?不舒服?” “没……”江意迅速否认,低低的出了声。可是话一出口,他又後悔了,干嘛不照实说呢? 这下更著急了,却怕尉迟临风瞧出异状,连动也不敢动。 正急得手心都快冒汗的时候,旁边看书的年轻男孩似乎终於意识到什麽,放下课本,到床边坐下,“你是不是想上厕所了?” 江意很不好意思,但苍白的脸却因为失血过多,连红都不会红,只是涌上一层淡淡的粉,极轻极轻的嗯了一声,“你叫人来……” 蓦地,尉迟临风掀开被子,拿件厚实宽大的睡袍将他包著抱起,走进了卫生间。 作家的话: 小意:伦,伦家都酱紫了,你还想干什麽?不要哇,你个禽兽! 小风:…… 小意:解决了,好爽~~~ 小风:_|||||||||| 桂花:流著鼻涕躲在角落里,看完不给票的,就分一个感冒病毒过去!哼哼~ 众:(群起海扁) 追风(现代生子)19 江意努力无视眼下诡异的情形,放松身体,做他很想做的事。可是……可是他实在放松不了! 这间浴室里并没有夸张的等身镜,只在盥洗台上方有一面中等大小的半身镜,和马桶平行,对视线并没有太大的干扰。但是,一想到身後站著的是尉迟临风,那个男人正盯著自己嘘嘘,江意的大脑就无法的将排泄的命令有效传达下去。 就算两个人在床上亲密接触过无数回了,但排泄这种极为隐私的事情还是不希望有人看到的。但是现在以江意的状态,跟个瘫痪的木乃伊似的,如果没有人扶著他,只怕立即就会站立不稳的扑向大地。 他在这里急得脸红脖子粗,尉迟临风在身後似乎也等得不耐烦了。忽地伸出一手,直接从他腰後抓过那个要害,简洁有力的下令了──“尿!” 只一个字,就把江意吓得一哆嗦,与此同时,淡黄的体液如开闸的水柱般不受控制的哗哗放了出来。江意低垂著眼帘,不敢去看,更不敢去想此时的场景。可身体的感触却不会因为他的窘迫而消失,他清楚的感知到尿完时,尉迟临风还提起他软趴趴的小弟抖了抖,才收回松垮垮的睡裤里。 扶他洗了个手,拿毛巾擦干,又把他抱回卧室,尉迟临风做著这些事情时,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自然,只是在把他塞回被子时问了一句,“饿不饿?医生说你现在可以喝点米粥之类的东西,想吃什麽我叫厨房送上来。” 江意确实有点饿了,可是一想到喝了粥有可能还会上厕所,他就咬著唇轻轻摇了摇头。尉迟临风也不多说什麽,径自坐下继续做他的功课。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房间里静得出奇,可过於安静的环境同样是不利於睡眠的,尤其还饿著肚子,江意更是辗转难眠。 他以为过了很久,其实也不过才四十分锺,尉迟临风的功课做完了,给厨房打了个电话,“送份宵夜上来,清淡一点。” 他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脚,就脱去黑色毛衣,只穿件t恤,开始做俯卧撑。15秒30个,江意已经数得不想再数了。而且尉迟临风的俯卧撑不是定位做,而是以30个为一组,在做的过程中不断调整肩臂手型脚型,充分锻炼到肩背胸腰腹的每一块肌肉。 尉迟老大的好身手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看著他额上背後不断渗出的汗珠,将那年轻矫健的身体浸染得越发线条优美,每一块肌肉都突显出蓬勃有力的生机,江意是又羡又妒。 哪个男人不渴望拥有这样的力量、技巧与武力?江意也曾经背著他偷学过,可是在努力了很久之後,江意不得不承认,这世上有些人就是天赋异禀,是别人无论怎麽努力也赶不上的。 5分锺的俯卧撑结束後,尉迟临风又进行了5分锺的腿脚练习,还有5分锺练习他的飞镖,刚刚结束时,厨房送来了宵夜。 一碟青菜,一份点心,一杯牛奶,一盘水果,还有一碗粥和一份面条。花样虽然很多,但份量都很少,全是小小的碟子,不过两三口的量,做得精致清淡。 江意不由自主伸长了脖子,偷偷咽了咽口水。正准备躲进被窝里眼不见心不乱,尉迟临风问,“要不要来一点?” 很想拒绝的江意发出不争气的微弱声音,“嗯……那我要面条,可以麽?” 面汤是用高汤吊的,虽然放著几片鲜蘑和青菜,也非常鲜美。尉迟临风居高临下的站在床边,把长长的面条捞起来,尾端送到江意嘴边。这样他就不用起身,只加个枕头躺在那儿就可以很轻松的吃到面条,要吃多少也完全由他自己控制,不必担心被噎到。 尉迟临风的手很稳,用滑溜溜的筷子挟著那几根长长的面条也纹丝不动,随著江意的咀嚼慢慢向下移动。只是这个姿势让江意怎麽吃怎麽觉得别扭,感觉自己成了被人喂养的宠物,却偏偏没 分卷阅读6 法拒绝。 幸好他虽然肚子饿,但身体毕竟还没恢复,吃了两筷子就觉得差不多了,第三筷还剩大半根时就摇了摇头,示意不要了。尉迟临风也不勉强,拿清水给他漱了漱口,径直就把面条提起来,三两口就连汤带水的解决了。 他……他居然吃了自己的剩饭?江意本来准备关机休息的大脑被这不可思议事件刺激到了,直到尉迟临风吃完宵夜洗了澡出来,还回不过神。 尉迟临风叭地将室内的灯关上,拿了个枕头和被子睡到旁边的沙发上,江意又意识到一件更加不可思议的事。 尉迟临风居然没上来和自己一起睡?他在睡沙发,却让自己睡床? 这超乎想象的待遇让江意震惊了许久,才渐渐的回过神来,缓缓睡去。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过得异常平静。 每天就是躺在床上做木乃伊,等医生护士定时上门来打针吃药,检查伤情。至於吃喝拉撒等一应极亲密的事情全是尉迟临风在伺候。不过也只有起初的头一个礼拜,後面江意能自己扶著墙慢慢下地了,尉迟临风就不再管他。每天该上学上学,该处理事情就处理事情,平静的好象什麽事都没发生过。 但发生过的事情毕竟是发生了,尉迟临风打电话时又从不避他,江意就是什麽都不问,也陆陆续续知道了一些消息。 逄d快把整个“谜”翻遍了,就为了找到尉迟临风留下的十一个标记。要说这小子也真能整人,发现漏洞就直说呗,他偏不。非折腾著一帮子手下去找,逄d找著了十个,剩下的那一个怎麽也找不到,愁得头发都白了两根。 秦爷因为贩毒,被送进监狱,判了终生监禁。上警局告发他的,就是他自己的手下。可江意知道,如果不是尉迟临风的授意,没人能把秦爷送进监狱。可他实在闹不明白尉迟临风为什麽要这麽干,难道他不怕秦爷在监狱里泄露他们红门的秘密吗? 可更加让他挂心的是另一件事,为什麽尉迟临风绝口不在他面前提起江家人的情形? 江意很惶恐。 他实在是太了解自家爸妈和弟弟的德性了,他们绝不是那种安分守己,能老实呆著的人,但也不是有勇气做出什麽十恶不赦大事的坏人。打个不怎麽好听的比方,他们就象是厨房里的蟑螂,趁你不注意就出来偷吃偷喝。但你真的想要下决心灭了他们,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江意望著窗外的雨苦笑,他无数次幻想过自己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这样他就可以没有良心负担的摆脱与他们的关系。但是很可惜,他的身上的确流著和他们一样的血。所以他们会是他终生的枷锁,无法摆脱的梦魇。 除非,他死。 门开了。 尉迟临风带著些雨水的潮气回来了,已经是初夏的时节,就算是雨水,也似乎冒著暧昧的热气,让人莫名压抑。 不象往常那样进门就换衣服拖鞋,他递了只衣袋过来,“换了衣服出去吃饭,你家里人在等。” 江意心头猛地一跳,终於还是要来了吗? 医生前天检查之後,就说他不用再打针,後面只要记得吃药,注意休息,定期回去复诊就可以。 江意一直在想,是不是要从这里离开了,只是这一天真的到来时,他还是有些畏惧。从心底里叹了口气,把衣服接过换上,默默的随著尉迟临风出了门。 只在内心祈求,但愿他们这次不要太过分。 追风(现代生子)20 雨不大,细细绵绵的,和著大西洋上吹来的风,有一股淡淡的属於海的味道。 江意低著头,盯著面前镶著金边,绘著天使与玫瑰,装著红茶的白瓷杯,只觉这间酒店餐厅里的灯开得太多了,连餐具折射的光都亮得那麽刺眼。 “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们在说什麽?”江父恼怒的将桌子一拍,几只瓷杯顿时震得瑟瑟发抖,摩擦出轻微但刺耳的声音。 江意微微抬起眼,米黄色的t恤在灯光下衬得他大病初愈的脸色愈加苍白憔悴,连声音都显得那麽无力,“听见了。” “听见了你就照著做!”江父浓黑的眉头拧在一起,双手压在茶几上,彰显著无与伦比的气势。 江母在旁边适时的帮腔,“小意你就不要惹你爸爸生气了,好好的去跟风哥说,把你弟弟弄到你们学校算了。在那种三流学校能学到什麽?再说跟你们离得又远,平时也没个照应,多不方便?” 江意忽地发现,妈妈戴了一副红宝石的新耳钉。虽然那宝石只有绿豆大小,但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宝石,镶嵌在白金里,在灯光下折射出曼妙的光,衬得她风韵犹存的美丽面庞又年轻了几岁。 平心而论,江母真是个很会打扮的人,虽然涂脂抹粉,但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违和,反而极好的掩饰了她渐渐逝去的年华,再加上时尚得体的打扮,乍一看,还以为是位养尊处优的阔太太。和身边依旧英俊,穿著笔挺的江父站在一起,简直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 但── 他们也就剩下这麽一副好皮囊而已。 江意突然觉得说不出的厌烦,他无力去追究父母的新装和这些奢侈品是哪里来的,只是把目光从父母脸上游离到一旁爬满雨丝的玻璃窗上,淡淡的开了口,“你们要是有什麽想法,自己去跟他提。” “看!我就说有些人现在翅膀硬了,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吧?”江意的右手边,遗传了父母容貌优点的江恩又妒又忌的开了口,“也不想想,到底是谁把你辛辛苦苦养大的!” 江意忽地转过头来,一向温柔的眼睛里难得有了几分犀利,“总之不是你。” 从没被这样尖锐指责过的江恩怔了怔,很快气得涨红了脸,“你这话什麽意思?爸,妈,你看他!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以後还得了?” “啪!”重重的一巴掌毫不客气的甩到了江意的脸上,江父怒目圆瞪,“跟你弟弟道歉!快!” 江母纤指一伸,也加入了作战军团,“你弟弟说你几句怎麽了?他说得有理!他是帮我们在说话,你这个哥哥怎麽当的?哪有一点身为兄长的样子?难道真以为你跟了风哥,就能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吗?” 江意猛地抬起头,刚才挨那一巴掌时没有受伤的眼神此刻却裂开了。 “你瞪什麽瞪?”看见儿子异样的眼神,江父更加火冒三丈,有一种熟悉的东西正脱离自己掌控的愤怒在往外喷涌,“老子养你这麽大,是让你去跟男人睡的吗?既然跟人家睡了,怎麽就不知道给自家多争取点东西?哼,那个姓尉迟的也不是个好东西,占了我儿子的便宜,还替他挨了一枪,居然就安排我们住在这样的破旅馆里,一毛钱也不给。这都怪你!” 想起来到此地所受的憋屈,江父越发的怒不可遏,指著江意破口大骂,“要是你争点气,至於让人家这样对待你老子?狗屁的本事没有,倒先学会胳膊肘向外拐了,简直反了天了!我告诉你,回去不管你用什麽方法,是跪也好求也好,是躺在床上发浪犯贱也好,让尉迟临风拿一百万……” “不!”江母忽地打断了他,翘著三根涂得如红宝石般指甲油的兰花指,“至少三百万现金来,再把你弟弟安排到你们学校去!” 终於走出这间餐厅的时候,天上的雨还在下。 仰起脸,江意渴望从那清凉的雨丝中得到一点凉意,却只觉得心里的火烧得更加炽热而浓烈,几乎要把他整颗心都焚化了。 一个同样黄皮肤黑头发的年轻人从他身边经过,似乎是被他的样子吓著了,用标准的国语问,“先生,你没事麽?” “哦……没事。”江意慌乱的低下头来,掩饰自己的窘态。 “给你。要是有不开心的事,回家好好睡一觉,都忘了吧。”大概同是华人的缘故,那好心的年轻人把自己的雨伞硬塞到他的手里,戴起连衣帽,笑笑走了。 还带著陌生人体温的伞柄握在冰凉的手心里,江意一颗在烈火中快要被焚化的心象是突然漏进一丝清凉的空气,让他暂时得以喘息,走向自己的位置。 尉迟临风开著车,在隔了两条街的地方等他,黑色的车与渐渐灰暗下来的天空似是融为了一体,低调而沈默。 把t恤的衣领竖起来,遮著半边脸,江意才不声不响的上了车。 尉迟临风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带上车的伞一眼,最终什麽都没说,安静的开著车。 江意看著车窗外面,实际上又什麽都没看。尉迟临风要把他带向哪里,要去做什麽,他都不关心了。 直到车子驶进车库,尉迟临风叫他下车,江意才木然的跟著下来。只是他的手里,始终握著那把伞,那把刚刚才带给他些许温暖的雨伞。 尉迟临风又看了那把伞一眼,伸手去接。 要是平时,江意肯定就放手了,不过不知为什麽,他今天就是不想松手,把这把小小的折叠雨伞抱起怀里,甚至生气的叫嚷,“这是我的东西,我自己会拿!” 尉迟临风斜睨过来,江意顿时把视线挪开,只是负气的抓紧了伞,嘴唇微微哆嗦著,打定了主意不吭声。 静默了一时,就在江意的勇气渐渐开始瓦解时,却见尉迟临风的身影动了,往电梯走去,江意不觉暗自松了口气,一面唾弃著自己的没用,一面跟上他的脚步。 二十七层a座,这是一套普通的住宅楼。跟他们之前住的房子差不多,连家具好象也是从那里搬过来的。 进了家,再拿著雨伞就有点奇怪了,江意把伞撑开,晾在阳台角上,习惯性的走进了厨房。 再怎麽生气,肚子总会饿,应该是吃晚饭的时候了。 可是扫一眼灶台,上面已经摆好了四菜一汤,虽然已经凉了,但明显就是今天才做的。有些诧异的回头看了一眼,却只见到尉迟临风回房间的背影。 有什麽了不起?只要有钱,谁不会请锺点工?江意冷冷想著,但不用做饭还是让他轻松不少。看看电饭煲却是空的,便洗了平时两人吃的量煮上,在客厅里看电视。 等饭好了,把菜热了,叫尉迟临风一起出来吃了,江意洗了个澡,躺回床上,平复自己的心情。 可这让他怎麽平静? 左脸上那五道指印还没消,火辣辣的疼。但比脸上更疼的,是至亲的人对他的态度。 原先,江意拼命隐瞒与尉迟临风的真实关系,就怕家里知道会不高兴。可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知道以後,竟然会是这样的一种反应。 他们只要钱,只要弟弟好,就随便他如何在尉迟临风面前跪求犯贱了。 想起这句话,就象是鞭子狠狠抽在江意心上,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身子不觉蜷缩起来,可就是再温暖的被窝此时又如何能缓解他被伤害的痛? 忽地,深埋在枕头里的脸被人扳了过来,清凉的药膏抹上他的左脸。 江意心头一跳,睁开眼时,不期然望进一双墨黑的深瞳里。 追风(现代生子)21 床头灯轻轻柔柔的亮著,洒下浅浅淡淡的光,象是在人身上笼上了一层薄得近乎透明的轻纱,反而愈见诱惑。 江意定定的望著那双墨黑的深瞳,如同被蛊惑一般,不受控制的伸出手,想去触碰那张白皙得如木兰花瓣一般细洁而俊美的脸。 虽然爸妈总是夸奖江恩如何英俊,如何有明星气质,但在江意心里,自家的弟弟却远远及不上眼前这个男人的万分之一。 尉迟临风的好看,不光是眉目的好看,更胜在气质。虽然他总是懒洋洋的用刘海遮住半边眉眼,但只凭露出的那一半,就足以如同一股剧烈的冲击波般,直直的撞到人的心灵。这一点,是他的弟弟,以及这世上许多美人都比不上的。 江意不知道别人见到尉迟临风时是什麽感觉,他只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好象突然就在心口上烫上了一副画,从此就怎麽也抹不去了。 指尖轻触到微凉的肌肤,江意才猛地醒过神来。 不可置信的瞪著自己的手,他居然,居然就这麽眼睁睁的伸手去摸了人家? 那可不是一只温柔的小猫,那是尉迟临风,是尉迟临风啊! 巨大的羞耻如凶猛的巨兽,倏忽一口就把江意给吞没了,他只觉後背都快烧著火,跟做错事的小孩子一般,飞快的把那只轻浮的手缩进被子里,以为这样就能隐瞒自己做过的事。 尉迟临风万年冰封的脸上,忽地露出一抹笑意。如春风吹开的湖水,泛著一圈一圈温柔的涟漪。 只可惜这样的美景却是死闭著眼睛的江意无缘得见的,他满心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那只惹祸的手指上,就算是埋进被子里,都好象藏著一截烧红的烙铁,碰到哪儿都能把哪儿烧出一个洞来。 好一时,尉迟临风才起身离开。虽然他的脚步声很轻,但那股无形的威压消失时,还是让江意松了好大一口气。 跟做贼似的把那根手指头迅速拿出被子,想让它凉快凉快,透透气,可一看见它,江意的脸就更红了,绞著那根手指,整个人重又埋进被子里,无比纠结。他此时还没有意识到,那些不开心的事情竟然全都放下了。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隐约水声,是尉迟临风在洗澡。 闭著眼睛,江意都能想象得出他的身体,每一处的线条是多麽优美,每一寸的肌肉又是多麽有力。虽然长期锻炼,但尉迟临风的身材却并不是那种肌肉丰隆的类型,在年轻紧致的肌肤下是修长矫健的身体。而且,比他的脸更加白皙。光洁得几乎连毛孔都看不到。 只除了,某些地方。 江意的脸更红了,但越是命令自己不要去想,脑子里就越是不可遏制的往某些限制级的画面滑去。 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连脚趾头都不由自主的蜷缩了起来。整个人往被子里埋得更深,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浴室里夹杂在水声里的别样喘息。 尉迟临风出来的很快,听到水龙头关掉的声音时,江意已经努力从窝成一团的被子里钻出来了。背对著他,伪装出已经熟睡的样子,只有微露出的耳朵尖还透著一股暧昧的绯红。 吹风机呼呼的响了一会儿,很快就停下了。宽大的双人床往那头沈了沈,被子给人掀开,又很快合拢,是他进来了。 江意越发一动不敢动,僵硬的侧卧著,直到一具带著沐浴後清新气息的年轻身体覆上他的背。 “要睡了?”短短三个字,问得很有技巧。 他没问江意睡没睡,分明是已经看出他还没睡著,他问他要不要睡,暗示的意味已经非常明显了。 江意有些尴尬,好象老这麽假装也不太好,把身体略微向他的方向侧了侧,但眼皮子眨了眨,却不敢睁开,也不知怎麽回答。 尉迟临风调整了一下胳膊,让他的身体靠进自己怀里,江意正绞尽脑汁的想要说点什麽,忽地,尉迟临风伸出手,摩挲著他涂了药膏的左脸,低低的问,“还疼不疼?” 啪!好象被突然启动了开关似的,江意一下就睁开了眼。 墨黑的深瞳居高临下的看著他,象是泛著温柔星光的静谧的海,吸引著人的沈溺。 心口突然就觉得酸酸的,有委屈的情绪不由自主的泛滥起来,眼角微微泛起了湿意,好──想哭。 江意把脸别过去的时候,清凉的吻已经落下了。先在他的脸颊上,然後追逐著他紧咬的唇,强硬的把那被牙齿蹂躏的下唇吮出来,含进了嘴里辗转。 有种被欺负著的感觉让江意更想哭了,他想推开身上的人,但强壮的男人却把他压得更紧。刁滑的舌甚至蛮横的伸进了他的嘴里,搅动得他难以呼吸。 心里委屈得忿懑起来,原先并不是十分用力的推拒渐渐变得认真起来,大力推挡著男人的入侵,近乎拳打脚踢。 但压制著他的男人完全不容抗拒,每一分牢牢锁定他的肌肉都象是钢铁铸成的牢笼,怎麽也挣脱不得。 江意火了,之前就在心里燃烧著的无名之火迅速蔓延,从胸口汹涌而出,尽数发泄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什麽招数也顾不上了,就算是挣脱不开,他也使尽一切力量又掐又拧,反抗著他的一切行动。 但,那又有什麽用?在任何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技巧都失去了效力。尉迟临风不过是压制著他,就扒光了他的衣服。 当最後一条拼命捍卫的内裤也被男人强悍的扯下时,江意就彻底毛了,他甚至失去理智的去踹尉迟临风的下体,但刚抬起的脚就被人抓住,生硬的往旁边扳去。 江意当然不肯,死命的踢打後退著,不要给人可趁之机。可那可恶的白皙的膝盖到底如大理石般挤进了他拼命绞紧的双腿之间,还恶劣的前後磨蹭著人最敏感脆弱的私处。他想伸手去抠开那只讨厌的腿,却给人一只手就控制了双手。 有力的胳膊把他的臀部微微抬起,然後迅速的从他体内抽走药势,在江意以为大势已去时,被控制的双手意外被放开。 嗤啦一声,是塑胶薄膜被撕开的声音,江意不明白从来没有用过避孕套的年轻男人怎麽突然转性了,他只是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加速逃离。 因为要给在纠缠打斗中就勃发的私处戴上套子,就算尉迟临风身手再好,也不得不暂时放松了对江意的箝制。 可就在江意满怀希望的逃脱到床边,眼看就要逃出生天时,又被人抓著脚腕毫不留情的拖了回来。 人世间最悲惨的不是绝望,而是在原本以为遇到一线光明时再被人打断。 当那炽热的硕大抵在密处,已经确实的告诉他无法被侵入的命运,江意心里的熊熊怒火化为滔天委屈,随著隐忍多时的泪,悄然落下。 作家的话: 尉迟啊,你之前一人跑浴室里去做什麽? 尉迟:冷冷的…… 你想做找你家小受不就行了? 尉迟:眼光更冷…… 小攻的心思好难猜!亲们猜到了咩~ 追风(现代生子)22 大滴大滴的泪珠象是汩汩涌出的泉,顺著男人的眼角滑落。在朦胧的灯光下,晶莹得象是最柔软而富於魔力的水晶。只要伸手轻轻一碰,就立刻消失了踪影。 尉迟临风一手扣著男人细瘦的腰,一手插进他的头发,就这麽定定的看著他的脸,一点点把自己的欲望埋进他的身体。 男人的泪落得更凶了,濡湿的睫毛连成一片,仿佛黑了些,又象是小昆虫打湿了的透明翅膀,分外可怜。 男人生得真是不太好看,眼睛不够大,睫毛不够长,眉毛太淡,脸部轮廓也不够分明,正常的时候只是一张温和清秀的脸,但每当他哭起来的时候,尉迟临风都莫名的觉得的魅惑。 好多人一哭起来都会整张脸皱成一团,再漂亮的眉目也瞬间变得丑陋不堪,但江意不会。他每回哭起来,脸上总是一副隐忍的表情,默默的流泪。哭不上一时,眼睛就会象现在这样变得红红的,连鼻尖也是红红的,象是落进陷阱的小绵羊,无助又可怜。 可是── 好喜欢。 尉迟临风强自按捺著想把人嚼碎了吞下的冲动,控制著越发勃发的分身,在男人的体内慢慢律动。 小心的避过了他的敏感点,只是慢慢的磨蹭著,抒解著自己难耐的欲望。给他足够的时间哭,也给自己足够的时间欣赏。 江意也觉得自己哭得太不象话了。 可是他没办法,如果谁沦落到他这样的境地,是不是都可以放肆的大哭一场?父母子女,兄弟手足,不应该是这世上最亲近的血缘,最紧密的关系吗?为什麽自己的爸爸妈妈和亲生弟弟居然会那样对待自己? 从江意与家人会面到他离开,这三个原本应该是他至亲的人居然没有一个问候他的身体。不问问他恢复得怎麽样,不问问他近来过得好不好,而是一看见他就开始唠唠叨叨的开始抱怨。 爸爸抱怨手头拮据,妈妈抱怨家务累人,弟弟倒没抱怨,就是坐在那里摆出一副债主模样,让爸妈来替他道不平。 可江意不懂,他们哪里来的这许多不平?他们凭什麽! 江家爷爷是个勤奋的老好人,凭著毕生的辛苦努力给儿孙挣下了一间生意红火的卤菜店,如果爸爸妈妈能够好好经营的话,自家的日子是非常好过的。 只是江爷爷不知道,他辛勤积攒的小小财富却养出了一个好吃懒做,成天以二世祖自居的儿子。爷爷在世的时候还好,自从爷爷过世之後,江父便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卤起菜来不是盐放多了,就是香料放少了,有时甚至把还没有清洗干净的猪蹄猪大肠什麽的就往下放,这麽做的结果自然是生意一落千丈。 在江意还上初中的时候,就已经承担了经营家里生意的重任了。 没办法,爸妈成天不管事,成天不是带著弟弟去逛街,就是去牌局上消磨时间,要是他再不管,难道整个家都去喝西北风? 所幸有江意的操持,又有几个老实工人帮忙,卤菜店的生意虽然没有从前那麽红火,但也不至於担心没有饭吃了。 如果生活就这麽过下去,江意也不会抱怨什麽,可令他没想到的事,他辛辛苦苦赚回来的钱竟让父母染上了赌博的恶习。 大概从上高中开始,家里就总是出现形形色色的讨债者。每个月,甚至每天赚的钱都有可能被用於支付那些越来越高的债务。 江意忍了,他仍旧寄望於父母某天的回心转意。直到某一天,有人拿著把西瓜刀闯到他面前,报出一个恐怖的数字时,江意吓坏了。 可那时,爸爸妈妈已经带著弟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江意想活命,就得把那笔债给背下来。 可是这笔恐怖的数字才还完,爸妈又不知收敛的欠下了另一笔债务。渐渐的,来讨债的人都知道,想要钱,就得找江家的大儿子。 而在似乎永远也还不完的逼债中,江意的胆子给吓得越来越小,简直到了一有陌生人经过他的面前,就会胆战心惊的地步。 直到他上大学一年级那年,爸妈号称要出去考察生意,带走了弟弟和家里所有的现金,等到他们回来时,江意才知道,他们学有钱人,乘豪华游艇出海了。回来的时候两手空空不说,还带回一笔可怕的债务。 真正是上了贼船。 江意被推出门去卖肾还债时,心都死了,可是,尉迟临风救了他。 但江湖上的规矩,除非全家死光光,否则债是不能赖的。尉迟临风替他家还清了债务,又在江家的卤菜店里安排了两个人,管理著小店。 江爷爷苦心钻研了一辈子的卤料配方自然交了出去,但尉迟临风每月会从店里的盈利里抽出一部分生活费给江家父母维持生活。 因为尉迟临风放出话去,江家父母就是再想赌博也没人敢跟他们玩了。 江意为此是感激他的。他甚至隐隐重新燃起希望,希望爸妈能改掉恶习,重新做人,不求他们能变得多麽勤劳,只要能安安稳稳的做个普通人就好了。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爸爸妈妈在不能赌博之後,那寄望於一夜暴富的梦想却更强烈了。 他们先是指望江意快点读书出来赚钱供他们挥霍,又一心期盼江恩出人头地。而现在,他们突然发现又有个更好的方法。 勒索尉迟临风。 当听到爸妈一个比一个更加贪婪的索要百万巨款时,江意简直忍不住要放声大笑! 他们以为自己是谁?他们以为尉迟临风是谁?居然胆大包天的想要勒索尉迟临风?江意简直觉得他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所以他没有半点犹豫的拒绝了,这不是江意笨到不知道和他们虚与委蛇,而是不想让他们真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冲到尉迟临风面前去谈条件。激怒那个男人的下场,便是只会给人如碾死一只蚂蚁般灭掉。 虽然他们再不好,但总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三的血亲。江意觉得,就是本著人道主义精神,他也应该那麽做。 可是那一巴掌,打疼的不止是他的脸,还有他的心。 随著泪水的涌尽,江意原本备受煎熬而浑沌著的心终於顿悟了──他的家人已经没救了。 起码,是他救不了的。 呲! 颈边传来的刺痛让止住眼泪的江意终於意识到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可怕的存在,哭得红肿而看不太清楚的近视眼模糊不清,看不清现在尉迟临风的表情。但他仍在自己体内强悍的存在却提醒著江意,得先满足这个男人才是正经。 但仅仅是满足他吗?主动伸手抱著男人温热坚实胸膛的江意只模糊的这麽一闪念,就放空自己的大脑,听凭本能主宰自己的身体。 追风(现代生子)23 不知道什麽时候,江意给人翻了过来。 年轻的男人趴在他的背上,一遍遍的亲吻著那个新疤。伤口表面才刚长好,还敏感得很,尤其是当粗糙的舌尖抚弄时,格外的撩拨人心,那份酥麻似是有只毛毛虫,要执著的一直钻到心里去。 “不……不要了。”难耐的抓紧枕头,语气不稳的想要翻过身来拒绝,但身後的男人随即加大了力度,两条修长的腿有力的夹紧了他的腿,脚尖还在他敏感的脚心挑逗著。 唔……明显瘦削了一圈的肩轻轻颤抖著,动情的呻吟给江意死死咬著嘴唇埋在了枕头里。脚趾头紧紧蜷缩起来,腰却软得一塌糊涂,别说想要翻身,就是想稍稍挪动一点都无能为力。 身上的男人似乎很满意,一面继续用舌尖在他的背心上划圈圈,一面好整以暇的加大了入侵的力度。 炽热的凶器刁滑之极,每回总是在那敏感点周边地带大力冲击,然後出其不意的小小试探一下最敏感的那里。象是引诱鱼儿上勾的捕手,分明挂著大大的诱饵,却偏偏只肯小口小口的喂到鱼儿嘴里。 时候不长,卧室里响起了细细的哭声,不再是痛苦和发泄,而是在极端的欢愉和甜蜜的折磨中才会出现的啜泣。 “求……求你!”受不住的江意勉力撑起上半身,努力转过头来泣求著。 混合著汗与泪的体液大滴大滴的顺著清秀的下巴淌下,那被欲望折磨得通红的眉眼如染上一层胭脂,有一种别样的魅惑。 比起他已经失神的双眼,尉迟临风的一双眸子却闪亮得骇人。深深的把男人难得的媚态锁进眼里,猛地,如进食的猛兽般将他给吻得红肿不堪,不断颤抖的唇攫取过来,拉高他的腰,重重的进入他的最深处。 江意几乎快要窒息了。 整个人如反向拉起的弓,纤瘦的腰都快给折断了,但他本能的知道不能停。 非但不能停,还拼尽全力将脖颈往後仰起,让那霸道的唇舌可以肆无忌惮的吸取自己口腔里的所有津液,并努力将被死死压制著的臀微微撅起,迎合著男人的冲击。 男人抱著他的臂膀明显收紧了,双手象是要蹭掉一层皮般在他的皮肤上摩挲,伴随著亲吻间隙那呼哧呼哧泄露出来的是极度兴奋的粗重喘息。而体内,紧紧包裹著男人分身的私处承受著一次比一次更加凶猛的攻击,从那越来越雄伟的硕大脉动上,江意的身体提醒著意识,男人已经到了发泄的边缘,这场折磨,也终於到了应该完美收官的时刻。 用最後的力气缩紧私处,在男人给予的强烈刺激中无可回避的迎来了高潮的痉挛,而处於勃发边缘的年轻男人也终於受不得这样的刺激,一泄如注。 累趴下的江意喘了好一时,才由那疲软的性器的撤出而带出的声音,让空白的大脑找回些许神智。 好象……今天跟以前有点不同? 哦,想起来了,尉迟临风破天荒的用了避孕套。这是顾忌到自己大病初愈,不想让他清理得太辛苦吗? 正在为年轻男人的小小体贴而感动的江意给人翻咸鱼般翻了过来,尉迟临风如木兰花般白皙的脸上,也染上 分卷阅读7 层薄薄的红晕,还挂著汗珠,就如朝霞中带著露水的花,新鲜、蓬勃、朝气而富於魅力,不再是平常那冰霜的样子,反而有一种俗世的热烈的绚烂的美,让人怎麽看也看不够。 这样的尉迟临风,也只有自己能看得到吧? 当抛弃了一切华丽的世俗的外衣,两个人在床上赤裎相对时,江意总有一种错觉,他和眼前的这个男人在这一刻是平等的。在尉迟临风给予他最极致体验时,自己不也给了他最销魂的快感? 就在江意不错眼珠的著迷的盯著眼前的美人,男人沙哑的嗓音问出的却是有些煞风景的话,“再来一次,受得住吗?” 如果我摇头,你会停下吗? 江意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欠奉,就给禁欲了快两个月的男人抱到身上,再一次拖进情欲的深渊。 漫漫长夜,对於春宵来说,总是极其短暂的。 在江意坐在马桶上,费神的将新鲜的药势放进体内後,忽地有些懊恼,昨晚,他为什麽没在第一次结束後拒绝? 如果自己那时说不要,他说不定就能停下来。眼下,自己也不必顶著两个黑眼圈,在这里哈欠连天。 可是,再一想,脑子里很快就出现那热烈的亲吻。几乎只用了不到一秒的时间,就再度勾起了无法自控的火热情欲。 江意有点心虚,也许是禁欲了太久的缘故吧?连自己都变得比平常更加饥渴起来,紧紧的抱著年轻男人不放。用骑乘位做了一次不算,後来到浴室里洗澡时又做了一次。 眼角不自觉的往旁边的大浴缸瞟了一眼,江意忽地有些想笑。 不知道是经验不足,还是买到了假冒伪劣产品,在浴缸里做的那一次时,尉迟临风慌慌张张戴上的避孕套破了,到底还是射进了江意体内,不过那小子还算体贴,事後亲自动手帮他做了清理。 只是当时他那脸黑得,简直跟锅底一个样了。 嘴角往上弯著,江意不无恶劣的想著,要不要跟尉迟临风说说,是他的小兄弟太过神勇,应该做做缩阳术? 噗哧!忍俊不禁的笑声终於响起,打破了浴室的宁静。 时针已经走到上午十一点,连日的阴雨终於结束,久违的阳光带著初夏的味道,从窗口灿烂的照进来,映出一室光亮。 江意抬起头,在镜子里看到的是自己虽然挂著黑眼圈,又红肿著眼皮,却神清气爽的脸。尉迟临风早就上学去了,屋子里只有自己。 吃过早餐,把拆换下来的床单被套扔进洗衣机,在给枕头套上干净的新枕套时,江意忽地抱著那柔软膨松的枕头轻轻嗅了嗅。 这里,有尉迟临风的味道。 眼神不自觉的带上几分温柔,抱著枕头坐下,把脸贴上,心里绵软得就象这枕头一样。也不知道尉迟临风昨天给他脸上抹的是什麽药膏,效果真的很好,被爸爸打伤的左脸肿全消了,一点都不疼。 经过一夜的尽情发泄,再想起自己的家人,江意心里已经不再是受伤的忿恨与委屈,虽然还有些失落和难过,但更多的,却是放下的释然。象是一个背得太久太久的包袱,当你取下来时,虽然有些情感上的不舍,但那种轻松却是无法取代的。 别人要怎麽做是你无法左右的,但你可以选择的是,让自己生活得好点。拍拍枕头,江意的眼神渐渐坚定。 任何付出都是有底限的,他不是二十四孝的孝子贤兄,为了那样的家人,请恕他做不到。 拍拍枕头,收拾完的江意决定今天去买点菜,做顿好吃的慰劳那男人。 虽然尉迟临风表面冷酷了些,但他是唯一记得自己受伤也会疼,唯一会在自己难过时抱著自己,让自己哭,给自己温暖的那个人。 有些事,不一定要说出口,能感受到对方实际行动的诚意也就足够了。 才要出门,江意忽地想起阳台上的那把伞,可是找一圈也没发现,也许是尉迟临风拿去扔了吧?他一向不喜欢把陌生的人和东西带回家。 放下心情的江意并没有昨天那麽在意了,拿上包包就出了门。 此时,在学校里的尉迟临风接到一个电话,他听了之後,脸色渐渐慎重起来,但沈吟片刻,却道,“把东西放回去。” 追风(现代生子)24 在超市的冷鲜柜前犹豫著是买排骨还是牛肉的时候,江意意外的接到一个电话。 “是老师啊,真不好意思……唔,对,刚刚出院了,正准备明天就去学校的。”扯谎的江意有点脸红。 虽然进入了论文阶段,没什麽课业压力,但住院这些天,听说尉迟临风给他请过假了,就再没有打电话到学校去过一次。哪里真有弱到那个地步了?无非是没有心情而已。 眼下还要年过半百的老教授亲自给他打电话,安慰他不要著急,先把身体养好,答辩的事情可以缓一缓,江意真是很不好意思。 正打算表表决心,努力把他的好学生做下去,那热心的老头忽地提起一事,“江,你还记得上回电视台的事吗?那个制片人因为你不能参加那档新闻节目感到非常遗憾。不过你之前帮他们做的历史节目很受欢迎,电视台最近准备再制作几集,想继续邀请你写解说词兼业余主持,你能去吗?只要出几天外景,不会太辛苦。” 江意心头一跳,“那……能不能让他们给我发个节目大纲,我先考虑下,再答复好吗?” “当然可以,我这叫他们发你电邮。”热心的导师在挂断电话之前还特意告诉他,“这回的报酬我已经跟他们谈过了,绝对得比上回高。具体的你自己到时去谈,可千万别客气。” 江意再次道了谢,心思开始活动起来。 如果是出事之前,他是绝对不敢再想出去工作的,但是现在……好象有点不一样了。江意说不出来那种感觉,但他能感觉得到尉迟临风对他还是有点不同的,那麽回去跟他好好商量商量,说不定就能得到这个工作机会。 江意不是在乎那点钱,但一个人,尤其是男人想要真正自立,就必须在经济上独立。转头再看看冷鲜柜,他毫不犹豫的把排骨和牛肉全都拿上,又去挑了一条新鲜的鱼。 等到尉迟临风走进家门的时候,就闻到厨房里传来的浓郁香气。 江意系著围裙,很殷勤的给他递上拖鞋,“我今天觉得好多了,就去买了点菜,做了几个菜。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先喝一碗汤?或者吃点水果,是要切的还是榨果汁?我刚做了点水果布丁,要不要试试?” 尉迟临风瞟他一眼,不动声色的微微颔首,江意顿时小跑著去给他端布丁了,顺便沏了杯绿茶,清香四溢。 把东西送进书房,见尉迟临风摊开课本准备做功课,江意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笑呵呵的替他关了门,出来搓搓手,决定吃了饭再说。 尉迟临风漆黑的眉头跳了跳,眼中闪过一抹促狭之意,随即从包里取出江意昨天带回家的深蓝色折叠雨伞,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趁那人不注意的时候,放到阳台的杂物柜里。 晚餐是意料当中的丰盛,相处这麽久,江意已经可以很精准的把握到尉迟临风的胃,做出他最爱的味道。 又因为生病,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下厨,所以年轻男人会如风卷残云般将桌上的四菜一汤横扫而空,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不知道是谁说过,做饭给心爱的人,并看著他吃光光也是一种幸福。江意不敢和对面的男人谈情说爱,但看到他这麽给面子的连最後一口汤都喝掉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 他的胃口小,早就停下了筷子,见尉迟临风如餍足的大猫般,舒服的窝在椅子上不想动弹,适时开口了。 “我,呃……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年轻男人懒洋洋的瞟他一眼,示意他可以继续。 见他心情不错,江意鼓起勇气,把教授介绍的工作结结巴巴的说了,并重点说明,“我已经收到工作大纲了,并不会占用太多时间。前期一些历史资料的收集和解说词的编排我都可以在家完成,就是需要出几天外景,也不是很远的地方,最多一个礼拜就可以全部搞定了。你不信,我可以发给你看看。” 话音落下,对面的男人没吭声,客厅顿时陷入一片沈寂。 江意悄悄瞄著那男人,扶了扶脸上的眼镜,小心翼翼的替自己争取福利,“呃……我就快毕业了,成天闲在家里也很无聊,象这种短期工作我以後想适当的接一些,你就……同意了好不好?” 他了解尉迟临风的性格,这个年轻人与其说他懒,不如说他太聪明,跟他玩心机是最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如果有什麽想法,不如直白的告诉他,反倒能争取一线生机。 所以江意很大方的透露了自己的底,他想争取的不是这一次工作机会,还有今後的许多交。如果尉迟临风觉得可以最好,如果不行,他也只好彻底死了这条心。 尉迟临风看了他好一时,正看得江意手心开始冒汗,不知道他到底什麽意思时,年轻男人开口了,“你……” 不识趣的电话铃声偏偏在此时响起,是尉迟临风的。 看他起身去接电话,江意懊恼的肩膀一塌,认命的起身收拾碗筷。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时,他冲著光可鉴人的灶台握了握拳头,一会儿再去问,不能放弃! 水声掩盖了说话声,江意没注意到这通电话竟是与自己有关的。 “是吗?”尉迟临风回头看了一眼厨房那清瘦的背影,唇角的笑容有些冷,“让他们去,只是你记得盯紧一点,别让他们有机会生事。” 视讯电话里,一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胖子严肃的举手行了个军礼,却道,“臣,领旨。” 尉迟临风挂了电话,若有所思的在客厅里站了一会儿,回书房打了几通电话,安排了一些事情。 正准备去运动一下,江意敲门进来了,猛地看见尉迟临风脱了上衣,赤裸的上身,他急忙别开眼去,盯著自己的脚尖,“那个……我刚才说的事情,你同意不?” 尉迟临风没吭声,就这麽甩下贴身的背心,一步一步向他逼近。 江意努力告诉自己要镇定,但耳朵却不听使的慢慢红了,头也埋得越来越低,背弯得象驼鸟的颈。 门口很窄,尤其是站了两个人的时候,那种拥挤和压迫感都快让人窒息了。江意两颊滚烫,连脚尖都不敢看了,因为男人赤裸的足正抵著他的拖鞋,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那炽热的呼吸喷吐在头顶,又顺著脖子滑进去,暧昧的包裹著全身,象极了动情时的亲吻。 江意的心跳得厉害,尤其是当男人的手搭上他的肩,又顺著他的背一点一点滑下去,落到他的臀时,他几乎就要冲口而出的求饶了。 他不去上班了,什麽都不做了,只求男人别这麽逗他,他受不了! “好。”出乎意料的,男人附在他耳边的唇吐出了这麽一个字。 江意本能的缩了缩脖子,才不可置信转过头来,却正好触到男人低头等在那里的唇。虽然只是轻微的触碰,那带给江意的冲击却是无比巨大的。 他吻了尉迟临风? 他居然吻了尉迟临风! 江意全身都快被烧著了。 年轻的男人似乎逗弄得他很高兴,终於施舍般直起了身子,“想要出去工作,每天上机跑一千五百米。” 扔下这句话,赤裸著上身的尉迟临风就进了旁边本是他专用的健身室。 大概过了有十分锺的时间,江意才换了身运动装束,贴著墙根做贼似的进来。尉迟临风斜睨了他一眼,从跑步机上下来,开始继续做他的俯卧撑,赤裸的胸膛上密布著细细的汗珠,看起来分外性感。 江意偷偷咽了咽口水,然後用力的别扭的把目光挪回来,上机。无视显示屏上那些变态的设定,全部清零,然後重新设置了节奏,慢吞吞的开始计数。 可是眼光还是不自觉会被旁边那个行动带著风声,正例行训练的年轻男人吸引。江意很无语,更想拿块布把那男人严严实实的包起来。 家里又不是缺衣服,要这麽寒酸的光著膀子麽?虽然肌肉线条很好看,但也不需要随便卖弄吧! 追风(现代生子)25 [圣诞快乐] 跑步机上显示出三百米的数字时,江意已经没有心情去看旁边的男人了。别说是他,就算是个天仙在裸奔,他也表示没有半点兴趣了。 长期缺乏运动的人伤不起呀!大病初愈,虽然时速已经调得很低,但江意还是累得够呛,呼哧呼哧直喘粗气,拼死拼活冲到五百米,他已经是汗如雨下了。 想想前面还有一千米,江意直恨不得晕过去算了。可是尉迟临风的话在那儿摆著,想要出去工作,就得每天跑到一千五,请问剩下的路程他可以调成步行麽?会不会把那个男人惹毛? 当数字冲到六百米的时候,跑步机上的可怜男人已经到极限了,两腿只是机械的跟著跑步机运动,身子东倒西歪的,似乎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但他还是咬著牙在坚持,怎麽也不肯放弃。 尉迟临风看了一会儿,伸手把跑步机关掉了,“今天就到这里,欠下来的九百米你以後慢慢补。” 解脱了!如听圣旨般的江意顿时往地下瘫坐下去,但尉迟临风有力的手拉住了他,“在屋里慢慢走一走,不能坐,也不要大量饮水。” 他说的都是最基本的运动常识,江意知道是为了自己好,可眼下他连说谢谢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眨了眨眼来表示了。 放开他,尉迟临风转身去洗澡了,赤裸的背上有汗珠滑下,顺著弧线优美的背部滑进挺翘结实的臀,汗湿了黑色的七分紧身运动裤。江意看得又是一怔,半天才回过神来。 健身房里有镜子,用以在运动中提醒自己矫正姿势,江意跑得气喘吁吁时当然没心情去看,可是此时,他却不自觉的往那里瞄了一眼。就见镜子里映出一张平凡的脸,还有平板的身板。 侧著身子看看,既没有胸也没有臀,撸起上衣,左看右看也就跟块搓衣板似的,比年轻男人可差得远了,那他是为什麽看上的自己? 这个问题直到江意走进浴室时也没想明白,倒是浴室里残留著的味道,刚刚沐浴後的年轻的雄性的清爽的味道,让他不自觉的开始想入翩翩了。 当江意恢复意识的时候,手已经握住了胯间的分身上下撸动著。 瞬间清醒过来的巨大羞耻心让他一下子就沈进了浴缸里,简直没脸出来见人了!可是满脑子仍是年轻男人的裸体。就算是怎麽命令自己,还是不可扼制的涌现出被男人爱抚疼爱的画面,半勃起的分身怎麽也安生不下去。 自己这到底是怎麽了?江意没来由的害怕起来。是因为对家人彻底绝望所以对尉迟临风生出无比的依恋吗?可依恋到每天都想做爱的地步,这也太不正常了吧? 苦恼的抱著头,瞪了那个在水中半翘著,不听话的家夥半天,江意终於无可奈何的伸出了右手。 他总不能这副丑态回到床上去吧?那江意会羞死的。 尉迟临风抱著掌上电脑半倚在床上,瞄了一眼下面的时锺,又往门外看看。他进去洗澡的时间似乎有点长了,不会运动一下,就在浴缸里睡过去了吧? 想起曾经看过有人泡澡时滑进浴缸睡著,最终导致溺水身亡的新闻,尉迟临风有点躺不住了。 “你还在洗吗?”敲了两下,尉迟临风见没锁,就径直推开了浴室的门。却正好看见某人抓著私处,自慰的画面。 江意吓得僵在那里了,本来正要到紧要关头的分身再次疲软了下来。目瞪口呆的望著那只穿著内裤的年轻男人,直到他慢吞吞向自己逼近才蓦地回过神来。 “嗯……我……呐……”舌头好象打了结,半天愣是没蹦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直到尉迟临风在浴缸边面无表情的站定,江意才如鸵鸟一般闭上了嘴,不解释了。他爱怎麽想就这麽想吧,反正这糗样都给人看见了,还能有什麽好说的? 一根手指落在他紧抿著嘴,略微鼓起的颊上。 然後,好象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叹息,然後眼前一花,尉迟临风弯腰脱了内裤,赤裸著走进了浴缸。 面对面的拉过那低著头,正跟自己生著气的男人,让他坐到自己的腿上,吻上他的唇。 江意如别扭的小孩般抵抗了一时,这才不情不愿的张开了嘴,让年轻男人的唇舌进来,重新挑逗自己的热情。 疲软的分身在男人的手上,比在主人手中更快的重新振作起精神,但此时被压在臀下的,尉迟临风的分身还没有反应。 江意心里有些不舒服,总觉得是自己勉强了别人一般,但很快,尉迟临风的手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肩头,在他耳边低语,“摸我。” 他的声音虽然年轻,却很有磁性,但两个人在床上时,极少听到他说话,此时突然听见,江意心尖不由一颤,如被蛊惑一般,不受控制的抚上他修长的颈。 就跟刚才在健身室时所想的一样,他的肌肤,年轻而富有弹性,白皙光滑的表面下,是如大理石般的坚实。 江意著迷的在手下的肌肤上游走,带著不自觉的力度与挑逗,把自己摸得浑身发热的同时,也把尉迟临风摸得情动了。 抓著他的手放在那半勃起的分身上,江意几乎是以一种急迫的心情在撸动。他想要,好想要! 在尉迟临风小腹上磨蹭的分身早已滴出蜜液,而不甘寂寞的後庭更是空虚的一张一合,急欲寻求被填满的充实。 忽地,尉迟临风把他的腰微微向上托起,江意立即欣喜的配合著,可是尉迟临风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麽,想把他推开去拿搁置在旁边柜子里的某样东西。 江意知道那是什麽,可他已经急不及了,抱著男人,用自己的後庭在他已然坚硬如铁的分身上磨蹭,“没关系的……没关系。” 年轻男人胸肌急剧起伏著,显然忍得极为辛苦,但他还是要推开江意,去拿那样很重要的东西。 江意急了,不就是个避孕套吗?他又不会怀孕,干嘛非要那玩意儿?双腿把男人的腰夹紧,不顾羞耻的亲吻著他的耳垂催促,“不要那个……进来。” 然後,他主动堵住了男人的唇,并大胆的把舌头伸了进去翻江搅海。 如他所愿,炽热的分身立即填满了他空虚已久的後穴,江意满足的绞缠著男人,随著他的韵律一同开启极乐的密码。 当高潮来临时,他甚至很神勇的紧紧吸附住想要逃离的男人,任那全部的炽热的精华抚慰了焦渴已久的内嬖,直到彻底的享受完高潮的余韵才放那极乐之源离去。 夜已深,瘦弱的男人窝在尉迟临风怀里,睡得很香。 但尉迟临风却睡不著,偷偷腾出一只手点开了掌上电脑,打开一份标有家族绝密资料的文件,在又一次看到那上面提示的副作用,并确认无法可医时,无言的苦笑。 身边的男人动了动,似乎被干扰到了,不悦的皱了皱眉,尉迟临风不敢再看,只得关了电脑,重新搂住了他。男人舒服了,清秀的眉眼重又舒展开来,不是很惊w,却很耐看。 尉迟临风刮刮他的鼻子,眼里噙著几分笑意。若是清醒著,男人绝对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敢碰他,可一旦睡著,就象是依恋母亲的小狗,直往他怀里蹭。 在被窝里一根根数著男人身上摸得出来的骨头,又移到他平坦的小腹摩挲著,年轻男人墨黑的眼神闪了闪,里面是难以掩饰的忧心。 追风(现代生子)26 江意一早就去了学校,只是没想到,会在那里遇到他。 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魅力不减,只是在看到他时顿时形象大变,好似庙里的天王金刚,横眉怒目。 “你是什麽意思?一不高兴就跑掉,有没有把我当你爸爸?”江父一边大声喝骂著,一边注意著四周看过来的学生,透著几分得色。 这个位置他早就看好了,後面就是学校的餐厅,来来往往的人极多,在这里闹事,最容易吸引人的关注。只要稍有些自尊的人,都得顾忌到体面,听自己的话。 看那个老实木讷的大儿子似是被自己骇住,愣在那里,江父越发来劲了,却偏偏摆出一副很有涵养的样子,痛心疾首的说著早就编排好的说词,“我们说你,还不是为了你好?你要跟什麽人谈恋爱,那是你的自由,我们就算身为父母,也没有干涉你的权力。但是你总不能因为谈场恋爱就连父母兄弟都不要了吧?中国人有句老话,叫血浓於水,难道你忍心弃我们於不顾?” 说到这里,江父略顿了一顿,等著这个儿子接下去。 他若是让他们去找尉迟临风,那他就会说尉迟临风是外人,他肯定得找自己儿子。他若是说对钱没办法,那自己就会立即打断,然後表示万事好商量,把他哄进去,里面还有江母和江恩等著进行新一轮的狂轰烂炸。连眼药水都准备好了,就不信不能逼得他就范。 那天把江意打了一巴掌,骂走了之後,江家人一商量,似乎这事做得有些过了。江意是好说话,但要是他铁了心不管他们的事,那他们还真没办法去找尉迟临风。 来了这麽些天,他们也不是没察觉,他们多次提出想见尉迟临风,可根本连风哥的衣角都摸不上。那个管著江恩的阿喜总是笑呵呵的说,已经替他们转达了问候,可他们一提到住在这里的酒店费用还有飞来的机票钱,阿喜就装聋作哑,这算是怎麽回事? 江父江母这回能来,并能收拾得这麽体面,花的还是之前江意平时打工交来的一点钱。他是想著爸妈毕竟年纪也大了,成天在尉迟临风手下讨生活也不容易,自己能赚一点,就给他们以备不时之需,可谁知竟会被人如此挥霍? 眼下,看眼前那个名为爸爸的人又在故计重施,假装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想逼自己低头,江意突然好想吐。 正等著他乖乖束手就擒的江父就见自家的大儿子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冷静语气开口了,“该说的话我那天已经说过了,如果你们不高兴的话,大可以去找个律师咨询咨询,看能不能告我没有尽到赡养义务。现在我还有事,告辞。” 他微鞠了一躬,客气但是冷漠的转身离开了。 江父傻眼了,“你……你这什麽态度?” 可江意留给他的,是没有回头的背影。瘦削,却如树边的白杨树,刚直冷峻。 江父心里突然觉得一阵没来由的恐慌,想拔脚去追大儿子,可是冷不丁的,背後有人重重的拍了他一记。 阿喜笑眯眯的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伯父,眼下是上课时间,你若是真要闹事的话,恐怕校园警卫就会立即出来抓你哦。” 江父还想耍横,却在看到树下望过来的两个人时,闭上了嘴巴。那两个打扮也象学生,一人捧著本书,一人拿著画夹。可是拿著书的腕带上,还有那张画板上的素描,分明都绘著红门的标志。 再看那两人冰冷的眼神,江父不由得打了激灵,目光落到他们的腰间,似乎都能透视到里面暗藏的枪。 咽了咽唾沫,江父二话不说的回身进了餐厅。江母和江恩正畅谈著那三百万要怎麽花,忽地见到江父阴沈著脸进来,不觉都是一愣,“怎麽了?” 江父把面前已经冷掉的咖啡举起一口饮尽,从牙缝里挤出句话,“那小子现在真是翅膀硬了,翻脸不认人了!” 一句话,便足以让大家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莫名的形容不出的恐慌开始在江家人心中蔓延,他们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江意有一天会弃他们於不顾。 “哼,不管就不管,难道我们离了他还不能活?”江恩一怒之下说出来的气话,却难得的没有得到爸爸妈妈的附合。 略带隐忧的看了他一眼,半晌江母才生涩的开了口,“要是你哥真的不管了,那我和你爸爸连回去的机票钱都没有了。” 江恩微哽,很快想到,要是哥哥再不见自己,他别说转学的事没指望,更要怎麽接近尉迟临风? 他们的住处已经不是上回的地方了,江恩私下去过,那里已经空无一人,正在挂牌销售。新住址阿喜那胖子说他也不知道,江恩想查,却是半点头绪也没有。 有钱人就是好,想住哪里就住哪里,想干什麽就干什麽。想想江意现在不知跟尉迟临风在哪里又筑了一处爱巢,房间里堆满了时尚的奢侈品,江恩妒忌得眼睛都发红了。 再看一眼对面的父母,心生怨怼,“都是你们,当年要是把我送到风哥身边,现在怎麽会是这样?” 江母看他一眼没作声,江父却也跟著起哄,“就是!当初都是你妈坏事,把你哥接回来,让你去不就好了?怎麽偏偏让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留下了?” 江母溺爱小儿子,不忍说他,可被老公指责就生气了,“你怎麽怪起我来了?当初叫小意去卖肾的不是你吗?谁知道他这麽走运遇到了风哥?至於後来把他留下来,不也是你到风哥跟前去说的?说要报答风哥的救命之恩,小意他又会煮饭又会做家事,让风哥尽情使唤就行,现在倒来怪我!” 她也嗔了江恩一眼,但话却仍是对老公说的,“你也不想想,当时小恩才几岁,会做什麽?就算是跟了风哥,能伺候得了吗?” 江恩被妈妈说得不吭气了,他在家中得宠有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整整比江意小了七岁。在江意跟著尉迟临风的时候,他不过十二岁,就算长得再漂亮,只要没有恋童癖的人都不可能看上。 可是眼下,难道就这麽放弃?江恩不服气。他明明长得比哥哥好看,年纪又小,怎麽可能输给江意? “对了,我想起有一个地方,是风哥一定会去的。”江恩重又振奋起来,跟爸妈商量起来,“不过要进去的话,我就没有合适的衣服了……” 他的目光贪婪的落在江母那对小巧的红宝石耳环上,似乎在那珠光宝气里看到了一条通向荣华富贵的光明大道。 追风(现代生子)27 工作的事谈得很顺利,因为有过一次合作的基础,大家彼此已经很熟悉了,江意今天来学校,不过是跟导师确认部分志业内容,再把自己毕业答辩的时间定一下。 “有件事情还想请您帮忙。”江意颇有些赧颜的拜托著老教授,“如果有类似电视台这样,不需要占用太多时间的短期工作,您可以推荐我吗?” “当然可以。”老教授非常热情的答应了,“不过江,你明明成绩那麽好,又勤奋又努力,为什麽不试著找个稳定的工作固定下来呢?” 江意有些难以启齿,“这,这是出於一些私人方面的原因……” “是因为你的恋人吗?”老教授忽地狡黠一笑,反把江意吓了一跳,难道他知道了? 老教授呵呵笑了,“你别误会,按说这是你的隐私,我不应该打听,不过上回你生病的时候,那个男孩来跟我请假,我本来说去医院看看你,却被他拒绝了。我有点担心,就问他是你什麽人,他说是你男朋友。我想爱情的力量肯定比我这个老头子的探视能让你康复得更快,是吗?” 老头促狭的眨了眨眼,江意顿时面红耳赤了。几乎是落荒而逃的离开了学校,心中犹自忿忿不平。那小子!谁让他这麽说的? 可是再想著那三个字眼,心头却掠过一丝近乎颤栗般的甜蜜。 虽然使劲压抑著,但微微上翘的唇形还是暴露了内心的真实情绪。连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身子周围象是飘浮著层出不穷的粉红泡泡,眼睛似乎看到了许多东西,又好象什麽都没看到。在经过学校餐厅一段路之後,江意才後知後觉的想起早上刚来时的不愉快。 咦?他们人呢?怎麽不见了?脑子终於从那诡异的兴奋中冷静下来,诧异 分卷阅读8 的转头看著那间餐厅,江意皱起了眉头。 以他对家里人的了解,他们可不是那麽好说话的人。被自己说几句就离开,而不是继续跟上来大吵大闹,这样的事情以前可从来没有发生过。 江意忽地想到,他们不会真的这麽大胆,去找尉迟临风吧?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掏出了手机,给那男人发个讯息。虽然尉迟临风未必会管他家的破事,但如果自家人真的不知天高地厚的找了去,江意还是希望他在不要帮忙之余,也给家人留几分面子。 他们再可恨,也是自己家人。江意虽然不肯再无条件的纵容他们,也不希望他们给人作贱,弄得太过狼狈。 微微叹一口气,江意离开学校,去超市买了点菜。因为不是很多,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一家小书店摆出些新书,就顺道进去看看。 在看到某本新出的系列科幻探险小说时,毫不犹豫的拿到购物篮里。 “你也喜欢这个?”一个明显比自己小的华裔男孩忽地在他旁边抽出同样的一本,象是找到知音般搭讪,“这个系列开头六本都非常好,到七八集时就有些弱了,不知道最新的这集怎麽样。” 虽然爱看这种小说的人不是自己,但江意在某人的熏陶下,也跟著把这套书一直追看了下来,所以对於剧情还是有一定发言权的,“虽然七八集的惊险程度降低了,但主人公的情感线却丰富了起来,也还是很好看的。” 男孩抬起头,露出一张漂亮得不象话的脸,笑嘻嘻的看著他,“感情的事我不懂啦,不过哥哥你要是喜欢看感情戏的话,怎麽会来看这麽幼稚的书?” 江意微哽,有三个字眼在舌尖上打了个转,却又不好意思的咽回去了,“这是……是我帮弟弟买的。” 男孩笑得很灿烂,“有你这样的哥哥,弟弟一定很幸福。”他皱了皱鼻子,鼓著白皙粉嫩的小脸抱怨,“我也有个哥哥,不过他从来不给我买这些书。要是给我买的,就全是参考书。” 江意给他的样子逗到了,“你哥哥肯定也是爱你的,只是怕你读书分心。嗯──这样吧。”他又抽了一本放进购物篮时,拿到前台结了账,转身递给这男孩,“算哥哥送你的,你就不要生你哥哥的气了。” 男孩的眼睛顿时亮了,捧著书咧开嘴几乎笑到耳根子,“哥哥你真好!” 他的眼睛非常漂亮,一笑起来就象里面嵌著无数的钻石,在午後的阳光下折射出动人的光,还闪啊闪的。 江意一时没留神,给他那过於绚烂的笑容灼伤了眼,连这男孩扑上来亲了自己脸颊一下都没闪开。 直等这男孩摊开手管他要电邮时才蓦地捂上了脸,这孩子,他……他怎麽这样? 可这男孩见他不答,却自说自画的拿起圆珠笔,在他手心里写下一个电邮地址,“哥哥回去加我哦,你要不加我,我会很难过的,茶饭不思的想著哥哥,会瘦的。” 男孩半是认真半是威胁的说著,拿著新书和江意挥手拜拜了。 直到回了家,江意才想起来,给那孩子一打岔,他只拿了尉迟临风爱看的书,却忘了自己喜欢的杂志。 把新书放在尉迟临风的书桌上,江意摇头轻笑了笑,把手上的电邮洗掉了。 那样的小孩子,应该有个幸福明朗的家,跟自己的偶遇便如风吹过树梢,应该很快就忘了。 到客厅里打开自己的电脑,江意开始认真的投入到工作中。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走,忽地,江意对著电脑屏幕发起了呆。 刚才,那小男孩说他看这种书显得幼稚了,那是不是在暗示,他和尉迟临风之间已经存在著代沟? 对著镜子摸摸自己的脸,再想想那小男孩吹弹可破的肌肤,江意心头浮上一个可怕的字眼──老。 追风(现代生子)28 连绵的阴雨过後,难得的阳光洒满了大街小巷。不甘寂寞的人群纷纷各找各的理由出来,在灿烂的阳光下晒晒连日来累积的潮湿与霉气。 托好天气的福,虽然已经到了午餐时分,但这家建筑公司的营业厅还是不断有顾客进进出出,看样子生意很是不错。不过顾客的年龄普通偏大,不少人的头发上都闪著银光。 也因为如此,所以这间公司才特意选在老城区一处幽静却阳光灿烂的地方。透过明亮的橱窗望进去,可以看到里面的布置也以中老年人偏爱的暖色调为主。 沙发和茶几上都铺著漂亮的台布,端上来的无论是咖啡还是红茶,都氤氲著温暖的热气。还有手工烘烤的小圆饼干,终年散发著好闻的牛油香气,带出一抹家的味道。 连员工的制服都设计得很休闲与随意,要不是胸口佩戴著铭牌,和客户坐在一起时,就象是儿孙在长辈面前聊天一样。 二楼办公室的窗台外,一排蝴蝶兰正开得热闹,招来几只小蝴蝶。当它们展开翅膀时,简直和那美丽的花朵一模一样。 黑发青年单手托腮,侧身站在窗边,注视著楼下络绎不绝的人群,眼中罕见的带著一抹浅笑。 “老大。”胖胖的阿喜穿著一身很有活力的黄绿色休闲装,苦著脸敲门进来了,“能不能给我换个岗位?下面的老太太实在是太难应付了!同样的问题我已经解释四遍了,她还要问,天!” 他把厚重的身子扔进门口的红木沙发里,可是很快又觉得不适的坐了起来,嘟囔著抱怨,“这麽硬!怎麽不弄个跟下面一样软和点的?” 尉迟临风没有回答他,只是把目光淡淡的扫过来,就成功的让阿喜主动开口认错了, “好吧,我知道对待客户要有春天般的热情。尤其是面对老太太,因为通常她们才是掌管钱财的一家之主,可以决定是否购买我们的产品。不过天才的老大,你到底是怎麽想到,要开一家专门面向老年人与特种需求的人群,对住宅进行无障碍及自动化改造的建筑公司?我知道公司简介里有官方介绍,但凡事总会有个契机吧?” 阿喜一脸的好奇宝宝状,却见尉迟临风沈默了,眼神有些飘忽,似是想起某些事,但他开口时却是问,“你毕业後愿意过来吗?” “愿意!”没得到答复的阿喜还是迅速点了头,尉迟临风把他带到这间公司来实习有一段时间了,学金融商务的阿喜顿时意识到这里潜在的巨大市场。 全球老龄化是个普遍的问题,而随著经济的发展,有越来越多的老人有能力对住宅进行无障碍改造,因此应运而此的建筑公司也很多。但尉迟临风开的这家建筑公司,却是在无障碍改造时,增加其中的自动化或半自动化改造,这对於新一代衰老的人群来说,更加具有吸引力。 想想看,在你出门的时候,只需做好设定,房间就会根据天气变化自动把窗户打开或关闭。或者是早上投放在院门口的报纸、牛奶或信件,只要加装一个小小的通道,就能自动传送进客厅里,而不用你亲自去拿。 甚至你们家的猫和狗在外出游玩时,都可以戴上一种特殊的电子项圈,只要稍加训练,一旦到了主人设定的时间就会自动返回,不必再担心爱宠的走失。 类似的实用设计还有很多,阿喜毫不犹豫的相信,随著公司技术的日益完善和成熟,生意会越来越好。 而尉迟临风此举显然也是想把红门的产业逐步引导到正途上来,阿喜看得出来,下面的员工就是帮会里部分想转型,或是身体伤残不适合再出去冒险的人。 上次就有位中年大叔,跟客户聊得高兴了,一撸胳膊,露出凶猛之极的骷髅纹身,差点把人吓了一跳。 不过那客人吃惊之余,还对这位大叔的纹身深表羡慕,说自己年轻时就想纹个这样酷的,只是没有胆量。说起自己年轻时最中意的那个图案,还啧啧惋惜。 後来这位大叔照著客人说的样子,弄了副可洗纹身贴纸来,给客人过了把纹身瘾,而那位客人的订单也自然拿下了。 阿喜一直想追随尉迟临风,不是出於年轻人对黑帮老大蒙昧无知的热血向往,就是对他这种精准眼光的敬佩。 至於说到他是怎麽发掘到天才尉迟临风,咳咳,这是胖子阿喜的糗事,不提也罢。 “老大。”忽地,桌上的视频电话一亮,美w动人的桑德拉穿著一身黑色职业套装站在了门外。 阿喜轻佻的吹了声口哨,“这美人是谁?” 尉迟临风瞟他一眼,“桑德拉,想追自己去‘谜’。你要没什麽事就先回去吧。” “对了,还有件事。”胖子站了起来,迅速汇报一件正经事,“江恩那小子有点不对劲,最近不知从哪儿弄了一笔钱,置办了身行头,还在努力减肥,象是要干什麽勾当。” 看他暧昧的眨了眨眼,尉迟临风只低低嗯了一声,并不意外的交待他一事,“看好他,别让他在你那儿太出格就行。” 阿喜耸了耸肩,“看他是没问题,不过加上他老爸老妈就让人太心烦了,退了酒店,连也问都不问就挤到我那儿去,成天还在家指手划脚,弄得我都有家不想归了。” “双薪。”尉迟临风只用两个字就成功打消了阿喜的满腹怨言,“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不过他们也不会在你那里呆太久的。” 阿喜努力睁大眼,他没有看错尉迟临风脸上那一闪而过的狡黠。 老大这是想玩什麽花样?阿喜没来由的觉得有点寒毛直竖,虽然再磨蹭一会儿就能见到拉丁美人,但他还是决定先撤了。 美人进来,带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我们终於找到那第十一个标记,大家不会觉得没脸见你了。坏消息是你让我们查的那个人,毫无头绪。” 看著对面的年轻男人低头沈思的表情,桑德拉很对自己失望,可是真的是没有办法。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出动了所有的关系网,可就是查不到那个和尉迟临风交过手并成功脱逃的年轻人。 至於那个走失的厨师,在“谜”里卧底已经有三年,他的身份是真的,但是相同的那个人却因车祸已经过世四年。 桑德拉谨慎的说出自己的判断,“如果是道上的同行想对我们不利,怎麽也不可能蛰伏长达三年之久,我和逄d判断,最大的可能应该是警察。只有警方才能伪造出这麽天衣无缝的证件,让我们相信那厨师的身份是真的。” 可是低头翻阅厨师资料的尉迟临风却反问了一句,“如果是警察,谁会有财力支撑得起如此豪奢的装置?花这样高昂的代价只为了捣毁红门的西欧分点,你觉得值吗?” 美人无话可说了。事实上,这一点她也想过,但如果不是警察,那红门究竟结交了一个怎样可怕的敌人? “这件事交给我吧,你和逄d把场子看好,不要再出差错了。”等桑德拉离开之後,尉迟临风想了想,拔通了一个电话,“有空吗?有空的话过来一趟吧,正经事。” 追风(现代生子)29 下午五点半,尉迟临风回家了。 有时候想想,他真的不像是黑帮老大,反而象个无趣的中年男人,生活异常规律。早上七点起来,八点出门,不是上学就是去忙他的事。中午要是江意也在家,他有空就会回来吃饭,晚上更是如此,几乎没有什麽应酬。到点就回,吃了饭看看书做做运动,一般十一点前都会上床睡觉。 要说他们唯一的娱乐活动可能就是换季时去逛商场了,不过两个大男人又能逛得了多久?不过是进那几家熟店,把东西买完就走人了。 对自己的无趣生活轻笑了笑,在热锅里倒些油,江意把青椒丝先放下爆香,再把切好的土豆丝放下,快速翻动中,厨房里顿时弥漫出好闻的食物香气。 等著吃饭的那小子不仅爱吃肉,也挺爱吃这个菜的,每次炒一大盘子,他都能一根不剩的吃光。但若是做成醋溜的,他就连尝都不会尝了。 江意一面挥舞著锅铲,一面摇头,这样挑食,有时候又实在觉得他很象个小孩子。 可一想起小这个字眼,江意忽地又想起那个漂亮得不象话的男孩子说过的话,不觉沮丧起来。 人唯一没有办法拒绝的就是时间,唯一没有办法改变的就是年龄。 三岁的差距就象是横在他和尉迟临风之间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无论他什麽努力,终究是穿越不了。 鼻尖忽地传来一股微焦的香气。糟糕!一分神,土豆丝炒过了点,没那麽脆了,希望帮主大人不要介意。 习惯性的冲门口那里的关老爷拜了拜,江意努力集中精神,对付下一道菜。 可在油锅如爆豆的嗤啦声中,他还是听见门铃响了,慌慌张张正想去接,尉迟临风已经走了出来,似乎早已经知情。那是要加双筷子吗? 江意有点犯难,尉迟临风不爱吃剩菜剩饭,他也一样。所以米饭只煮了两人份的,菜也只够两人吃的。 正盘算著还能做点什麽,可一转头,却见尉迟临风收了个大箱子进来,把门关上了。 原来是送快递的,江意放心了。把锅里的香煎小黄鱼添起来,再把豉汁蒸排骨端出来,下把青菜叶到三菇肉片汤里,就喊尉迟临风出来吃饭了。 那箱子他已经拆开了,摊在客厅的茶几上,堆了不少瓶瓶罐罐,象是维他命之类的营养品。 江意有点好奇,尉迟临风从来不吃这些东西,那他买了干什麽?是健康出了问题? 吃饭的时候,年轻男人可不会跟他探讨这些问题。大口吃著略有些焦糊的青椒土豆丝,看样子并不嫌弃。 关二爷真好!江意由衷的在心里感谢了下,可是刚伸出筷子去挟青菜,却有一块排骨送到了他的碗里。 这……这是干嘛?江意微张著嘴看著他挟到自己碗里的排骨,有点受宠若惊。 尉迟临风可能也不太习惯这样的事情,随即在排骨、小黄鱼的盘子里跟分地盘般,用筷子画了道界限,“这些,你的。还有那箱东西,也是医生给你开的,里面附了本使用手册,待会去看看,记得吃。” “我……我身体没什麽问题吧?”江意成惊吓了,噤若寒蝉的问,连筷子都有些控制不住的发抖。 如果跟你同居六年,原本从不关注你吃什麽的男人突然关注起你的健康来,那会令人高兴吗? 不!那一定是出事了,还是大事! 停下筷子,尉迟临风看了他一眼,难得的多说了几句话,“上次受伤,医生说你体质太差,需要调养,所以才给你开了这些。如果你再吃得那麽素的话,就真的就会出大问题了。你懂了吗?” 江意懂了。 肯定还是自己身体不好,所以医生才会这麽给他补。他是不介意过著清贫的日子,但若是这种清贫会要人命的时候,那还是跟著尉迟临风大鱼大肉算了。 反正他一直都有打工赚钱,只要不负担家人,自己的收入添几个菜金的还是够的。江意心思一宽,也就不客气的将筷子伸向自己的指定地盘。 看他埋头努力的吃著菜,尉迟临风的嘴角微翘了翘,只是很快,又藏了起来。 饭後涮了碗,江意认真的坐在沙发上研究自己的“必需品”。 果然是医生搭配好的,里面不仅有各种营养品的介绍,还就怎麽吃这些营养品专门做了一本小册子。除了服用的时间与剂量,还有一些小妙招,比如蛋白质粉就可以在早上加一杯牛奶和苹果等水果打成糊来吃,会好入口许多。 里面还备有方便实用的小盒子,可以把要吃的各种维生素放在小盒子里,定时服用,就不怕忘了。 江意是个做事认真的人,既然决定要遵守医嘱,就立即开始行动。该拆封的拆封,该分装的分装,再把东西一样一样收拾好,他就去跑步了。 受过一次刺激,他可不想今天又受那年轻男人的诱惑。 医生都说了,他身体不好,哪里能这麽样夜夜春宵?床上运动是很辛苦的,他还是早点睡觉比较好。 只是一千五百米,对他来说,还是太艰巨了。拼死拼活跑到了七百米,江意下了跑步机。不过他很自觉的准备了块小白板,在上面记下自己的完成数和欠缺数。 面对那日益庞大的欠缺数,江意其实并不太害怕。认真算算,就算到这份电视台的工作结束时还欠一半,至多也不过多跑两三个月而已。反正尉迟临风不硬性规定,他就根据自己的身体来调节了。 当然,那只穿著件小背心进来的年轻男人也是另一个主要原因。虽然比光著膀子多了点布料,但江意还是不想看。 趁尉迟临风锻炼的工夫,江意去洗了个澡,然後立即上床睡觉了。 舒服的窝在床上,江意对目前的状态很满意,远离了诱惑源,自己果然没有半点想法。就是年轻男人有想法,也不会骚扰睡著的自己,一般会等到早上醒来後才出手。不过那时,通常不会纠缠他太久,尚可以承受。 江意如此想著,开始默默数羊,催自己眠。可是一千只羊都数完了,还是了无睡意。那就再来一千只吧,也不知数到几千七百一十六只时,尉迟临风进来了。 感觉到身边的床铺一沈,是他上了床,却没有立即睡觉,而是侧身挡著他那边的小床头灯,在看书。 江意忽觉失策,他应该也抓本书来的,说不定此时已经睡著了。 既然睡不著,自然开始瞎琢磨。 譬如旁边的男人,在看什麽呢?肯定是自己今天买的小说。 其实江意也很想看,但他忍住了,因为他一旦看起书来,不看到结尾是舍不得放手的,可尉迟临风要是回来了,能不让著他? 所以他每回都会等他先看完,再拿来看。偏偏尉迟临风看书奇慢,又总是在睡觉前才会看几页小说。所以一本新书等他看完,也快成老书了。 心里小小的鄙夷著,江意悄悄挪动下僵硬的身子。睡不著的时候长久保持一个样子实在是太累了,可是刚转过身来,尉迟临风就扭过头来,“睡不著?那你给我念念。” 他把书塞到江意跟前,舒服的换了个姿势躺下了。 懒虫!江意心里怨念著,嘴角暗自抽了抽,却睁开眼睛捧著新书,坐起来念。 追风(现代生子)30 “……嗅著男孩身上散发的淡淡酒香,他如被蛊惑一般,再也抓不回自己的克制力,蓦地捧住男孩的後脑勺,攫取住了那两瓣薄唇。唇很凉,但很快就在他的辗转下火热起来,急急喘息著。试探著将舌探了出去,毫无经验的男孩立即投降,懵懵懂懂的将柔美的领地开放,任由他的攻占……” 江意念不下去了。 这什麽破书,什麽破作者啊?前面两集男主人公不是还在和女孩子谈情说爱吗?怎麽到了这一集,一出场就被个神秘男孩吸引住了? 而且一上来就是这麽劲爆的场面,这是在挑战读者的底线吗?这个作者也实在是太没节操了! 江意开始反思,也许自己看这种书实在是太幼稚了些。 “怎麽不念了?”舒服的躺在那儿听书的年轻男人把墨黑的眼睛睁开,微闪了闪。 “你自己看吧,我渴了。”江意说完这个话,自己反倒脸红了,又急急解释了句,“我不是那个……就是说话说得口干了。” 年轻男人丢过来一个明白了的淡淡眼神,却让江意的脸更红了。 都是那个变态的作者害的!他在下床找水喝的时候,还在腹诽著,却在一杯冰水下肚後,发现自己的下腹不争气的发热了。 这肯定是那个作者诅咒的!江意欲哭无泪。房间是暂时不敢回去了,只能站在阳台上吹风,让热情过度的某物冷静下来。 “你是想要感冒吗?”忽地,背後传来略显凌厉的声音,吓了江意一跳。 尉迟临风墨黑的眼珠里透出几分愠色,盯著江意还特意敞开的睡袍,表情冰冷。 “不是的!”江意慌了,急忙解释,可刚想说话,就啊啾一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完了。对面男人的表情更冷,江意不等他吼出第二句,迅速走了进来,回房上床,把被子捂得严严实实,才清清嗓子,继续解释,“我其实没那麽冷,打喷嚏也不一定是感冒……” 尉迟临风跟著上来,二话不说的伸手搓著他冰凉的胸膛,接触到他温热的手掌。江意忽地发现,似乎所有的解释都显得多余。 好吧,那他就问个自己真正想知道的事情,“我的身体……是不是真的出了问题?你别骗我说没事,只要吃那些营养素就行了。如果真的没事,为什麽要吃那麽多东西?” 他苦笑一下,伸手抓住年轻男人在自己身上揉搓加温的手,眼神坦诚得近乎锐利,“别再摸了,再摸下去我又会有反应了。” 尉迟临风微怔,江意抓著他的手放到自己半翘起的分身上,声音低沈,声线略有些不稳,“最近总是这样,稍微碰一下,或是看到相关的东西就会有反应,我受伤前不这样的。” 他顿了一顿,眼皮低垂,“听说,我当时伤得很重,医院都救不了了……是不是用了什麽特殊的方法?” 他的尾音微微颤抖,显出心里的惶恐与忐忑。 可是很快,尉迟临风的手就离开了他的分身,用极其平静的语气证实著他的猜想,“你说的没错,当时你伤得很重,为了把你救下来,医生使用了新型药物,而那种药物的一大副作用就是含有激素。” 听他说出实情,江意一颗心反而安定下来,“那激素会消失吗?” “会。只不过时间会长一些,医生说你若是有什麽想法也不用强行压抑,适当的抒解也是对激素的消耗。” 哦,江意总算安下心来。 “不过,”尉迟临风忽地用个转折,把他的心又提了起来,“我觉得你最近的身体不是很好,频繁的夜生活可能会对你健康不利。要不你试著把注意力转移一下,看看资料或是什麽,应该可以的吧?” 年轻男人的体贴让江意心里舒服了不少,原本的蓬勃的欲望似乎也因此消褪了下来。他本要去拿本资料来看,但尉迟临风摁住他代为效劳了。 两人静静的看著各自的书,直到江意心情平静,有了睡意,尉迟临风也才关了灯。 暗夜里的两个人依偎在一起,虽没有情热时的火热缠绵,却莫名的生出一种宁馨静好的气氛,柔柔的如堕春风,也是别样销魂。 这一夜,放下心事的江意睡得很好。 天亮的时候,浅薄的阳光透过窗帘,照在年轻男人依旧闭目安睡的下巴上,越发显得他的肤质晶莹,白皙细嫩,象芳香的果冻般带著颤颤的弹性,诱人采撷。 看著看著,江意终於忍不住偷偷在那红润如玫瑰花瓣的唇上亲了一口。然後,怀著难以言说的窃喜,蹑手蹑脚的下了床。 而床上,墨黑的眼睛蓦地睁开了,不动声色瞟瞟他的背影,同样闪过一丝笑意。 追风(现代生子)31 “……这段解说词虽然交待得很清楚,但是对於观众来说,有些太深奥了,可能没那麽容易理解。有没有什麽好办法,把它讲得更加轻松有趣?比如你之前曾经引用过一个爱情传说来介绍的那个古堡,节目播出後的反响就很好。带动了不少游客前去参观,他们还专门打电话来表示了感谢。” 电视台的节目制作人艾伦是个很英俊的男人,脸不大,但五官很立体,粗粗的浓眉下是一双近乎黑色的深棕色眼,不说话的时候总是温柔的注视著对方,很容易就感受到他的真诚。 早十几年前他也曾是江意导师的学生,按中国人的算法,他就应该是江意的大师兄了。只不过艾伦脾气虽然很好,但公私还是很分明。 对江意花了两周时间才苦心整理出来的解说词,他还是毫不客气的提出意见,要求进一步完善。 虽然感觉有些头痛,但江意还是认真的拿笔把他的意见一条条的记下,准备回去多查些趣闻野史,甚至当地的气候饮食,看能不能抓住一些有特色的东西,把解说做得更好。 当手机上设定的闹锺准时播报起来,江意才意识到竟然不知不觉和艾伦探讨了大半天,已经到了下午四点。 “对不起,我得回家了。”抱歉的按掉闹锺,江意知道再不能久留,要赶回家做饭了。从电视台搭车回去至少得要四十分锺,再加上买菜做饭,时间很紧张。 对面的男人宽容的一笑,“我明白,你先把前面这些整理出来吧,後面这些下次再讨论,不过我希望最迟会在下周交稿。” “好的。”江意感激一笑,开始收拾东西了。 但艾伦却一同收拾东西站起身来,“我送你吧。反正也快下班了,就算我出公务了。” 他俏皮的挤了挤眉,逗得江意笑了。 这真是个好人,分明是看自己慌慌张张的想送一程,却还要找这样的借口让自己不至於推辞。 本城的夏天很凉快,基本上都在20度左右,但为了享受难得的阳光,大部分的人还是选择了短袖。 因为不是新闻主播,所以艾伦的著装也很随意,但在电视台这样的圈子里混,耳濡目染,时尚程度都是很高的。 哪怕只是穿著一件简简单单的灰色短袖翻边衬衣配黑色休闲裤,但脱下上班时的西服和领带,整个人看起来就又轻松又随意,还带著不经意的优雅,加上他一米八的高大身架,十分养眼。 “你看著我干嘛?”艾伦握著方向盘的一只手忽地摸摸脸,有点不自信起来。 江意不好意思的低了头,“呃……我听人说,你从前还兼职做过模特?” 哈!艾伦笑了起来,却目视前方的路,很随意的问著,“你就听说过这个?没听说点别的?” 江意一怔,“你还不止做过模特?难道做过明星?” 艾伦哈哈大笑,“我能把这话当做是赞美吗?” 江意也笑了,同样开起了玩笑,“当然。就凭你的外形条件,做明星肯定会抢掉很多人饭碗的。” “其实我真的也做过明星梦,还去试过不少镜。但导演无一例外的告诉我说,想做演员最好再减二十磅。” 江意看著他依旧保持良好的身材诧异的道,“你不胖啊?啊,我明白了,人上镜头总会比现实中胖一点的,所以导演才会这样说吧。” “没错。”艾伦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我当时就想,当导演的长那麽胖也没人管,可凭什麽要演员减那麽瘦?所以我就去报考了导演系,後来才慢慢开始做制片。” 江意笑了,“你这也算是歪打正著了。” “这个词儿形容得很好。”他忽地从汽车抽屉里取出一张两人合影递给江意,“要不是我改行,也不会认识莱安。” 他伸出两指按按自己的唇,又无限温柔的落在照片上的那人唇上。 江意有些脸红,因为莱安也是个男孩,在照片里和艾伦穿著情侣装,头挨头亲密的靠在一起,开怀的大笑。 那样的幸福,从小小的一张照片里都满溢了出来。令人脸红之余,还情不自禁生出羡慕之情。 “你们……很久了吧?” “是啊,整整十一年。” “那可真不容易。”看艾伦有说下去的意思,江意才问,“他现在在做什麽?” “在天国。”艾伦回答得异常平静,倒是江意听得尴尬不已,自己这是不是说错话了? 可艾伦却转过脸来,很轻松的撇撇嘴,“也许在上面勾搭了个更帅的男人,也许依旧在从事他最喜欢的冲浪运动。只是不知道,天国里有没有浪给他冲?或者是在云上?我现在每次上教堂做礼拜,都会祈祷上帝保佑他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否则哪天冲著冲著,从天国掉下来了可怎麽办?他在人间,就是因为的冲浪事故才去见上帝的。” 江意给他的话逗得很想笑,却又实在不好意思笑出来,只得换了个话题,“你现在能有这样的心态 分卷阅读9 可真不容易。” “你认为我应该难过吗?不!莱安是死在他最爱的运动上,他死前一定享受到了,所以是即使失败了,也是很快乐的离开的。他自己曾经说过,要是哪天意外身故,一定是在海里,让我千万别为他难过。要好好找个人,继续过完剩下的日子,他在天堂看到,才会安心。” 江意很感动,“你们俩的感情真好,那你要继续努力才行哦。” 他知道艾伦现在肯定没伴,否则就不会还把前任男友的照片放在车里了。 艾伦忽地望著他暧昧一笑,大方的承认,“其实你刚来的时候,我想过追求你。不过教授说你有对象了,我才放弃。” “啊……啊?我……”江意脸又红了。 “你很不错啊,长相清秀,性格安稳。我有想过,如果再找个伴侣,一定要你这样文文静静的,再不能象莱安那样喜欢冒险了。”艾伦终於流露出几分伤感的神色,显然,心爱之人的意外过世还是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创伤,这伤口可能会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慢慢愈合。 江意主动伸手,安慰性的拍拍他的肩,“莱安在天堂一定会祝福你,让你早日重新找到真爱的。” “那当然。”艾伦又打起精神,开起玩笑,“我可是向爱神许了愿了,在我找到爱人之间,千万别让那小子另结新欢,否则我会妒忌的!” 江意也笑了,忽地抬头看见已经到了离家不远的超市门前,忙让停车,“就在这里可以了,我要买些菜回去。” 艾伦奇怪的看他一眼,“你还会做饭?天!我又想追你了。莱安除了吃,可什麽也不会做!” 江意有句话,哽在喉中没好意思说出口。他家那位,也是除了吃什麽也不会做。 “算了,我跟你一起去买点菜吧。最近老是吃快餐,也实在是腻了。”艾伦停了车,和江意一起下来进了商场。 可是很快,他对江意迅速琳琅满目起来的菜篮子更加敬佩了,“你居然会做这麽多的菜?哪天能不能有这个荣幸尝一尝呢?” 江意知道外国人爱较真,不敢轻易答应。家里有等著喂养的,他没这麽大胆子出来兼职做私厨。不过想想还是有机会的,“下次见面的时候约在中午,我做个饭盒给你带过来,如果你吃得惯中餐的话。” “只要别放太多辣椒,我都能接受。那就这麽说定了,我简直迫不及待等到下次见面了。”艾伦很绅士一直陪江意买完菜,并送到路口,才放他下来。 自从上回擅自把江恩带回家的事情之後,江意一直很注意自己的行踪,并没有在住的地方下来,特意隔著几栋楼就下来了,看看时间已经不早,拎著菜大步往回走。 可走不上几步,他就感受到一股奇异的气场,抬起头四下望望,斜对面的拐角那儿站著一个年轻男人,正双手插著裤兜向他看来。 江意顿时傻眼了,尉迟临风!天,怎麽给他看到了?刚刚下车的时候,艾伦出於西方人的礼节,还跟他贴了贴面,他也有看到了吗? 江意忽地有种出轨妻子被丈夫抓个现形的感觉,脸烧得滚烫,站在那儿局促得连手脚也不知往哪里放了。 作家的话: 小意意:你听我解释…… 小风风:(掉头就走) 小意意:(著急)我跟他真的没什麽! 小风风:(大步走) 小意意:(果断的把衣服一脱)你要不信,我就用身体来证明了! 众:早这样不就对了?小风风,快上! 小风风:(转身拿枪) 众:哇!小孩子不要动刀动枪的,人家真的只是亲亲你家小受,没干啥的啦!我们还要留著他,让你多吃点醋的。 小风风:(面无表情调转枪口)那还不快把票票礼物都交上来? 桂:_||| 这娃实在太暴力了,大家迁就点吧,咳咳~ 追风(现代生子)32 沈默的跟在年轻男人身後,沈默的进了家门,沈默的拎著菜进了厨房,沈默的开始做饭。偶尔偷偷往外瞟瞟,却总不见尉迟临风的身影,只听见书房里劈哩啪啦的键盘敲击声。 他是生气了吗?江意不知道。 沈默有时会象一种无形的枷锁,紧紧的束缚著人,让人压抑得喘不过气来,然後,不自觉的胡思乱想。 他有没有看到艾伦和自己的亲密?他会不会因此吃醋? 打住,打住!在菜刀在手指甲上划下重重一刀,差点割到手指头时,江意总算是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饭菜上面。无论如何,都得先把男人的胃给摆平了,才能谈得上其他。 热油下锅,江意拿出十二分的状态,做好了一桌饭菜。局促的走到书房门口,却因为紧张,反复的抚弄著贴上创口贴的那只破指甲,结结巴巴的说,“嗯……饭,饭好了。” 墨黑的眼睛落到他的手指头上,剑眉轻轻皱了皱,但脸色仍是冷的。还没开口,手机就响了。 江意听不到对面那头在说什麽,只听到尉迟临风说,“好的,我马上来。” 这……这是不在家吃饭了?江意瞪大眼睛,对於年轻男人来说,他是宁肯放下打了一半的架,也要先把肚子填饱的主儿。有什麽事情能让他放下吃饭出去? “你先吃吧。”只简简单单的交待了一句,尉迟临风就拿上钥匙出门了。 听著大门砰地一声合上,江意忽地觉得小小的居室变得无比空旷起来。坐在餐桌边,对著精心烹制出来的四菜一汤,也全然失了胃口。 只是托著腮,翻来覆去的想,他干什麽去了?他是不是生气了? 江恩剪了一个新发型。 把前半部的头发全部由左向右向前梳,两边留出长长的鬓角,顿时把脸型衬得极其小巧,然後染成深棕色取代以前招摇的红,整个人便显出几分乖巧的学生味。 衣服也是新的。 米白色的七分袖短款风衣里搭一件桃心领浅棕色无袖衫,下面是一条黑色七分窄腿裤,配上短靴,原本高大的身材就娇小不少。 对著镜子微微低下头,似是有了几分羞涩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有蹂躏的冲动。 只是那得意挑起的眉眼,却暴露了主人的品性。左右打量了自己半天,又在耳後加了点香水,江恩这才从洗手间出来。 夜幕刚刚降临,夜店里充斥著寻欢作乐的人群。尤其在“谜”里,生意更是好得不得了。不过是从洗手间到吧台这短短的一百米不到的距离,江恩就费力的走了快十分锺。 一面腹诽著周围妨碍到他的这些穷光蛋麽,一面不无羡慕的想,生意这麽火爆,尉迟临风一天得赚多少钱? 如此一想,他想要钓上这只金龟的决心就更强了些。 抹了抹头发,在吧台前找一个空位坐下,特意点了一杯度数较淡的果味啤酒,一面小心的借著吧台上光可鉴人的台板保持著优雅的坐姿,一面悄悄往门口处打量。 尉迟临风今天会不会来呢? “嗨!”忽地,旁边有个男人搭上了他的肩。 正要不耐烦的甩开,可江恩却在转头之际愣了一愣。 这是个非常阔气的华裔男子。 光看他手上那只表,江恩就毫不犹豫的相信,这是一个有钱人。而江家父母教会的,就是对有钱人一定要有礼貌。 何况这个有钱人还又高又帅,虽然年纪稍稍偏大,应该在三十上下,笑容里也带了几分邪气,可江恩还是立即收起满脸的不耐烦,甜甜的笑了,“您好。” “真乖。”只听他一个敬语,男人就毫不客气的伸手捏上他的下巴,“皮肤也不错,想不想去个风景优美的地方陪我好好喝一杯?” 江恩扭过头,想避开这男人的手指,但当这男人的手指顺著他的下巴滑进他的脖子时,他却没有伸手来挡,只象个羞涩的小姑娘似的欲迎还拒,“先生……唔,请您别这样……” “那你想请我怎麽样?”男人很强势,径直逼近到他的面前,更富挑逗性的将手滑进他敞开的外套里,隔著那件薄薄的背心,大麽指用力的揉搓起微凸的乳头,“这样好不好?” 唔……低低的呻吟顿时从江恩口中逸出。 男人明显是花丛老手,用的力度虽然让人有些疼,但那忽紧忽慢的手法更能挑逗起人潜藏的情欲。 “不……不行!”江恩是真的有些慌了,他并不介意勾搭个有钱人。如果这个男人比尉迟临风更加富有,那他一定立即换目标了。但眼下他不知道,他对尉迟临风还抱有希望,所以当然不敢在尉迟临风的地盘公然和人乱来。 可显然,他低估了自己遇到一个什麽样的对手。 男人强势的挤进他的双腿之间,那双略有些狭长的眼如捕食的猛兽般盯紧了他,在他耳边低低的调笑,“你说什麽?这些还不够,得更多一些?好的,宝贝儿,我马上就满足你。” “不──唔!”江恩的拒绝才说出一半便给人堵进了唇舌里。 强势的唇舌如掠夺的兽立即侵占了他的口腔,在江恩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给人拖到酒吧一角的阴影里。 男人意图明显的把他紧紧抵在墙上,松开他的皮带,将手伸了进去,玩弄著他的性器。 江恩早不是处男了,立即食髓知味的有了反应,那残存的理智却还在提醒他,不能一分钱没见到就被人上了吧? “真……真不行,我……”江恩知道,眼下这状况,不做是不行了。但若是真的要做,他也得要到足够的报酬再说,正绞尽为数不多的脑汁编著理由要钱,男人的电话响了。 因为在夜店这样嘈杂的环境里,男人戴了耳机,所以他的来电江恩完全听不到。但饶是如此,男人还是一掌把江恩摁在墙上,侧身隔开一尺远的距离说话。 他在说什麽,江恩完全听不清,也没心情去听,他趁机在想他的借口。可惜,等电话挂了,男人再抬头时,却望著他抱歉的一笑,“对不起,宝贝儿,不能陪你了。” 从皮夹里随意的抽出两张千元大钞塞进他的内裤里,又色情的揉捏了两把,把他弄得粗喘连连时,男人却邪笑著离开了。 江恩腿软得差点一屁股瘫坐下去,可更让他忿懑的是腿间的隆起,这样不上不下的,他要怎麽办? 旁边,一个觊觎已久的强壮男人闪身出来,“嘿,宝贝儿,要跟我干一票麽?包管你满意。” “滚!”江恩一看他那寒酸样儿就骂了出来,想转身离开。 但那男人却不死心的把他拦腰抱住,将手伸到他还未解决的胯间粗鲁的揉搓,“你都这样了,哪里走得了?不过是逢场作戏,你跟那个男人能做,跟我怎麽就不能?要不,你就当刚刚给钱的是我好了。走吧!” 江恩说不出话来了,这个粗鲁的男人也许穷了点,手法差劲了点,但却有一种奇异的肉欲吸引著他。 反手揪著这男人的头发,江恩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去洗手间。” “遵命。”那男人大喜过望,一把就将江恩拎起,带著他迅速冲进了洗手间,也不顾还有人在看,就带他进去锁了门。幸好这也是演惯的戏码了,并没有人大惊小怪。 很快,里面响起了放荡的呻吟。 一连用了两只避孕套,捡了便宜的男人还是一脸的意犹未尽,“宝贝儿你可真够浪的,要不要换个地方来一晚上?住宿费我出,可以吗?” 江恩轻蔑的看著他,把裤子提了起来,抖抖刚刚得到的两千块,“你要有钱,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先说好,过夜要加倍。” 男人虽然粗鲁了点,好歹还算有点礼貌,反正欲望已经抒解,不过是耸耸肩就离开了。 江恩却蹲坐在马桶盖上甚是苦恼,刚才那只金龟分明对自己很有兴趣,怎麽这麽快就走了?要是做一次,说不定就能要到他的电话了。 “谜”的四楼。 “我为什麽不能碰他?”金龟正在沙发上生气,“明明是他自己送上门的,那种浪货,只要有钱就可以上的,为什麽我就不行?” 对面的年轻男人静静看著他,给出一个解释,“因为他哥是我的人。” 金龟怔了怔,忽地爆笑起来,“你难道会怕跟这种人扯上关系?这还是不是我那个叫做尉迟临风的表弟?” 尉迟临风不想跟他多废口舌,江家的事要怎麽解决,他自有主张,“我叫你来,是有正经事。表哥……” “等等!”金龟表哥忽地伸出一根手指头,很认真的道,“你得赔我这个损失。你害我今晚损失了一个伴,得赔我一个。我不要你店里的那些mb,我要良家纯男。” 尉迟临风微微蹙了蹙眉,却还是先打了个电话,很快做出回复,“好的,有一个正在调教中的处男,晚上会送到你的房间。” “痛快!那就说正事吧。”金龟表哥放松的靠在沙发背上,但在听完尉迟临风的话後,神色却渐渐凝重起来…… 追风(现代生子)33 尉迟临风回家的时候,江意刚刚做完运动,满头大汗的准备去洗澡了。他今天也不知怎麽了,明明没吃多少东西,却偏偏干劲十足的跑完了整整一千二百米。从跑步机下来的时候,连自己都不太敢相信上面的数据。 “吃过了吗?”虽然不报什麽希望,但还是没话找话的关心了年轻男人一句。 “没有。”也乎意料的,尉迟临风给了他这样一个回答。 江意把擦汗的毛巾往脖子上一挂,“那,那我去给你热热?” “好。”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不知为何,让江意的心情没来由的轻松起来。 当热开用虾头蕃茄香菇煮出来的冬阴功汤时,江意闻著那香气,觉得自己的肚子也有点饿了。刚才都没心情好好吃饭,此时尝一口酸酸甜甜的汤,自己也胃口大开的添了一碗饭。 在尉迟临风对面坐下,因两个人都吃得很快。当江意意犹未尽的想再去加点时,才发现电饭煲里已经空空如也了。 “今天煮少了。”年轻男人探头过来看看,墨黑的眼睛里明显写著不满。 呃……好吧。江意小声认错,“我明天多煮点。” 可身边的男人还是盯著饭煲,江意更内疚了,“要不你再等等?我给你煮个……煮个疙瘩汤?” 那是什麽东西?尉迟临风有点疑惑。江意笑了,“你看著,五分锺就好。” 他迅速烧上一锅开水,把剩下的菜连菜汤一起全都倒了进来,然後取出一碗面粉,用清水拿筷子搅拌成小小的疙瘩。等水一开,迅速将面疙瘩倒下,再次沸腾时,尝了尝味道,只搁了点盐就满意的添了出来。 把大汤碗捧到年轻男人面前,笑得眉眼弯弯,“尝尝。” 似乎……味道还真不错。看著尉迟临风埋头吃得唏哩呼噜,江意脸上挂著笑,眼中有几分追忆的温情,“小时候,我爷爷常煮这个吃。他年纪大啦,牙齿不好,不能跟著我们吃饭,就把能吃的菜挑一些出来煮疙瘩汤。要是等到吃红苋菜的季节,放几棵下去,整个汤就是紫红紫红的,可看好呢。不过要是不小心滴在白衬衣上,可就怎麽也洗不掉了。” 想起小时候爷爷总是细心的在他吃疙瘩汤时给他系个围嘴,省得弄脏衣服被妈妈骂,江意心里又有几分惆怅。从小到大,爷爷是最疼他的人了。只是可惜他走得太早,自己完全没有办法在他膝下尽孝。 其实想想,爸爸妈妈那时就挺不孝的。爷爷老了,需要照顾,可是他们哪里有为了老人考虑过?如果他们能好好照顾爷爷,爷爷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可那样,会不会就要看到他们的变坏? 江意心中暗自苦笑,如果那样的话,他倒宁愿爷爷少生点气。 “什麽时候是吃红苋菜的季节?”尉迟临风突然问起一句,把江意从回忆里拉回现实来,认真想了想,“差不多这季节国内应该就有了吧?只是这里好象没有看到过。” 这麽说来,还是有点小遗憾的。虽然到了欧洲一流的大学读书,但却吃不到许多家乡小菜,更别提那些地道的小吃了。也不知道尉迟临风什麽时候回去,在心底偷偷叹口气,本来想对艾伦的事解释一下,可突然就没了说的兴趣。 等著他喝完汤,把碗筷收拾好,江意就去洗澡了,然後拿了解说词回房间修改。可是想来想去都没有好点子,反而把自己弄得头昏脑胀。等尉迟临风回房的时候,索性把稿子一扔,钻进被子里嘀咕著,“不改了,睡觉。” 年轻男人没说话,只是放下还没看完的小说,把自己这边的台灯也关掉,一同睡下。给枯燥资料弄得筋疲力尽的江意很快就睡著了,又习惯性的蹭进尉迟临风的怀里,窝在他的颈边,睡得很香。 墨黑的眼珠子在暗夜里闪了闪,悄悄坐起来拧亮了台灯,探身拿过他的解说词,把划得乱七八糟的那一段看了看,又想了想,在上面提笔做了几个注释。 把稿子又放回他那头,忽地看著身旁睡得嫣红的脸俯下身去,只是在就要压上他时,想起跑步机上的数字,到底只伸出手指轻轻拧了两把,就躺回原来的位置去了。 早上,江意是在某项活塞运动中清醒过来的。 睁开眼睛的时候,後穴已经给人打开,完全侵占进去了。这样的警惕性,要是在战场上,估计早就死了一千次吧? 江意很佩服自己,这个时候居然还甚有闲情逸致的考虑到这些问题,而意识回归到身体之後,他才又後知後觉的发现,自己的欲望也挺得老高。 熟悉的雄性气味铺天盖地,带著强烈侵略意味的麝香,总让同性的自己有些本能的抗拒,但也有著如同惯性的强烈快感,让全身迅速发热。 低低的长叹,若有若无的呻吟,让身上男人的运动节奏明显加快了。每逢晨运的时候,总是江意最不愿意出力的时候,所以他只是伸手扶著年轻男人高频率运动的腰,大敞著双腿尽情享受就完了。 汗水顺著年轻的脊背滑下,落进细瘦腰後的凹处,微微形成一个小洼。 真卖力啊!江意脑子好象短路一般默默赞叹著,而手已经先於意识就把那个小洼里的汗往後向年轻男人紧绷的臀上抹去,如抹润肤油一般,情色不已。 干完这事的江意还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什麽大不了的,只是抬起依旧朦胧的眼,无辜的微微皱眉,奇怪身上的男人怎麽突然就停下了动作。 直到他看到那双墨黑的眼睛紧盯著自己,渐渐化为两股可怕的黑色龙卷风,才终於意识到大事不妙。 可那时,已经为时晚矣。 …… 江意又睡了一觉,直到时锺走向12点,肚子实在饿得受不了了,才慢吞吞的爬起来。可刚一落地,就有未曾干涸的精液顺著大腿滑下,而那恼人的地方似乎还含著火辣辣的某物,突突直跳,那感觉清晰的简直在他体内烙上印记。 意味不明的摇了摇头,扶著手边一切可以倚仗的东西,到了洗手间。当把自己彻底清理干净,江意才送给自己一句评语──自作孽,不可活。 从冰箱里翻出面包牛奶,随便填饱了肚子,江意拖著快散架的躯壳歪进柔软的沙发里,继续修改他的解说词。 可是这里,怎麽给人标注上了面包和家两个单词?他明明是要介绍一座古老的小镇,关面包什麽事? 忽地,江意脑中灵光一闪,想通了这个道理。 大多数的人,都会觉得自家的饭菜最香,而最让人怀念的,就是母亲,或者父亲做饭的味道。自己会因为面疙瘩想到过世的爷爷,而西方人又何尝不会因为一只面包想起家? 他要介绍的地方就算没有任何特色,但对於身在异乡的游子来说,妈妈做的面包永远是特别而值得怀念的。就用一户普通人家做一只普通面包来代入,不就能激起广大观众的共鸣? 想通了的江意兴奋的想起来给艾伦打个电话,可那沈痛的屁股却让他寸步难行。算了,还是先写出来吧,到时看顺不顺,再跟艾伦讨论好了。 正兴致勃勃的要开工,电话来了。 这下他可不能偷懒了,扶著腰老态龙锺的去找手机。那电话也真执著,明明断了一次,却又执著而尖锐的叫嚣著,直到江意头疼的看一眼号码,无可奈何的接了起来。 对面是江母带著泣音的哀求,“小意,你快来看看吧。你弟弟出事了,进医院了!我们现在身上一分钱也没有,这可怎麽办?他是你唯一的亲弟弟,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江意头更疼了,抚额深深叹息。 追风(现代生子)34 江恩是真的进医院了,却不是多重的伤。江意留了个心眼,一进医院没有急著去看他,而是找当班的医生先打听了下情况。 医生很不高兴的告诉他,“象这样打架闹事的家夥你们也不管管,万一哪天出了人命怎麽办?到时再来抱怨我们医术不精,不能救死扶伤?” “他是……跟人打架?” “幸好对方下手不重,只伤了些软组织,我让你弟弟报警他也不愿。听说他还挺英勇的,一对三呢,还有男有女的,如果是因为争风吃醋出了人命的话,搞不好他就出名了,还能上新闻!” 虽然医生的话有些尖刻,但江意却知道,那些会说好话的人也未必会有一颗好心。人家毕竟救治了弟弟,所以他还是诚心诚意给医生道了个谢,打算去看看江恩。 可这毒舌医生却把他叫住,示意他走到一旁,把声音压低了些,“你弟弟伤得不重,完全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买几瓶药油揉揉就是。刚才你们家人一来,也不交费,就一个劲儿的让护士上好药。我看你这样子,还是学生吧。” 只要不是和尉迟临风同行的场合,江意都穿得很朴素,他本来书卷味就浓,这样看起来就更显普通了。肯定的点了点头,那医生了然的拍拍他肩,“要负担这麽样的弟弟也真够呛,他可全身上下都是名牌。一会儿我让护士过去,让你弟弟回家。” 这世界还是好人多,对别人好一点不会吃亏的,江意点头谢过,这才去了病房。因为心里已经有了底,所以即便是爸爸妈妈扑上来唱做俱佳的扮可怜,他也只是低著头不吭声。 只是看著病床上给打得鼻青脸肿,涂得到处都是红紫药水的弟弟,心里有些不忍,也有些叹息。 原本孩子就象是一张白纸,只有受大人的影响,才会被涂抹上各种颜色,而江恩,无疑是被江爸江妈乱涂乱画,已经完全扭曲了的一张画。 就好比现在,江爸江妈只会在他面前抱怨,“……早说了那间学校的学风不正,学生也坏,看把你弟弟打成什麽样?这回你要是不给他转学,那还是个人吗?” 一切的错误,永远是别人的。他们甚至都不会问问他和同学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麽事,就一味的袒护,这样的江恩又怎麽能教育得好? “行了行了,你们不要在这里吵了,快出院吧。”毒舌医生派了个年纪很大,块头也大的老护士来,非常厉害的上前一把就把赖在病床上装死的江恩抓了起来,另一手指著江意,“你,快去交费!” “你们怎麽这样啊?我儿子还没好,你怎麽能这麽对他?” “你快放手,否则当心我们投诉你!江意,你快过来!” …… 假装听不见,江意迅速去收银台把医药费给付了,然後转身到大门口去等。果然,没了倚仗的一家人就算再怎麽想要吵嚷,却舍不得放他这个金主走掉,很快跟了出来。 江母理直气壮的把弟弟把他面前一推,“这什麽破医院啊,你弟弟伤成这样,居然还把人赶出来。快给你弟弟找一间好的私人医院,安排个套房给他静养。我和你爸爸也要跟著,这伤筋动骨一百天,起码得养三四个月。” 江爸不高兴的瞪著一直沈默著的大儿子,却没有勇气跟上回似的再打他一耳光了,“你说话呀,哑巴了?” “我没钱。”江意淡淡的说出这句话,抬眼看著对面愤怒、不甘、甚至怨毒表情的一家人,把手上提著的小袋子递过去,“医生说他只需要搽点药酒就好,如果你们想找地方给他静养,我可以出你们回国的机票。如果你们不愿意的话,就自己想想办法吧。” “你……你这什麽态度?”江父色厉内荏的叫嚣起来,却无法给江意从前那麽大压力了。 “我是解决问题的态度。”江意客气却又严肃的望著江父的眼睛,“你们想要给他转学,想要给他住vip病房,我都没办法解决,所以才会说请你们回去的话。如果你们不愿意,我也无能为力。这药随便你们要不要,我走了。” 把半天没人接的药袋放下,江意转过身去。他没问江恩的名牌衣服是哪来的,也没问妈妈的宝石耳钉怎麽没了,更不想知道江恩为什麽会跟同学打架,他真的只想快点把事情了结,回去休息。 他是真的有点不舒服。 江母忽地难得温柔的叫了一声他的小名,“小意。” 江意暗自叹一口气,转过身来,“妈,还有事吗?” 江母眼神闪烁了一下,带上了几分笑容,不得不说,在她想笑的时候,还是非常亲切好看的,“那我们还是回去吧,你把机票钱给我们。” 江父忽地会意,闭上嘴不吭声了。 江意却道,“妈,你要订哪天的机票,想好了我就去给你订,要说现金我也没有,也只能记帐。” 江恩忍不住变了脸色,“你他妈还有没有人性啊?这是连亲兄弟都不认了?江意,别看你现在有人罩著,等你有一天掉下来的时候,你不靠我们靠谁去?” 江意苦笑,“你放心,我还真没有想过,会有靠著你的那一天。江恩,你也这麽大了,有些话我不想多说。我要是你,就老老实实在学校里读几年书,好歹先混个文凭,将来找事做也容易些。否则哪天等我掉下来,你连现在的学校也没得读了。我的话就到这里,你好自为之吧。” 他转身走向站台,上了公交车。 剩下江父江母面面相觑,心里不约而同转过同一个念头。也许,他们是真的到了应该离开的时候了。 “都怪你们!”江恩突然转过身,目光阴狠的指著他们二人大骂,“要不是你们没用,我至於今天还要受这种人的气吗?这就是你们教出的老大,成心让他来欺负我的是不是?我都伤成这样了,你们连一点忙都帮不上,还怎麽做人家的爸妈的?活在这世上还有什麽意思?” 看著他一脸的狰狞,江父江母突然觉得有些说不出的陌生。 回家路上的江意更不舒服了,他也说不出是哪里难受,就是整个人觉得不对劲。原本想写稿的心情给家里人一闹,就什麽都没了,再加上身体又难受,连晚餐也没心情做。可尉迟临风就要回来了,要是不买菜,两个人吃什麽? 於是拿了钱包,想去超市随便买点半成品的菜回来随便加工下就算了。可是没曾想,刚从电梯里出来,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脚下一软,径直坐在地上,幸好没有台阶,并没有扭到,但手上还是擦破点皮。 旁边有人路过,好心的把他扶起,“先生,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点头晕。” “这样啊,那您试试这个吧。”路人递过一块巧克力,江意平时是不怎麽爱吃这样甜腻的东西,就是因为尉迟临风喜欢,做糕点时用到,也只是做些点缀而已。可眼下不知怎地,突然就很想吃。道谢接过,当巧克力甜蜜柔软的滋味从嘴里渗透下去,整个人确实舒服多了。 定了会神,他还是坚持去把菜买了回来。可走到家门口,却接到尉迟临风传来的短讯,他晚上有事,不能回来吃饭了。 泄气的把东西拎起屋,早知如此,他还买什麽菜?随便煮碗疙瘩汤算了。 现在尉迟临风干什麽去了,却不是他现在有心情关心的。往嘴里扔 分卷阅读10 块刚买的巧克力,他去煮面汤了。 追风(现代生子)35 江恩很生气,身上痛,心里更窝火。 那天在夜店里好不容易遇到个金主,给了他二千块,还没来得及多显摆一下,就给那几个同学,作为自己得罪他们的“补偿费”给抢走了。 白白吃了顿皮肉之苦,原本还想借坏事变好事,借机博取哥哥的同情心,说不定还能因此让尉迟临风去报仇出气,顺便扯上关系,却没想到,江意完全不理他们,结了医药费就走,这样绝情,真是太没良心了! 江恩一分神,给自己揉药酒的手就重了些,痛得他啊地叫了出来,江母听见,慌慌张张在门口敲门,“小恩你怎麽样?要不要妈妈来帮忙?” 原本又要脱口而出的破口大骂,但江恩想想,还是忍了下来。 江意不肯管他了,爸爸妈妈就是自己最後的同盟军,要是把他们也得罪了,自己一个人可就孤掌难鸣了。 再说,哥哥不肯管自己,肯定是看自己伤得还不是太重,又是弟弟,但要是爸爸妈妈出了事,那可毕竟是他亲爸亲妈,江恩冷笑,就不信他还狠得下心! 再说,就算他到时还不肯管,如果给爸妈投个巨额保险……他的心头掠过一丝狠辣,开门时却换了一副乖巧又委屈的表情,“妈妈,刚刚我乱发脾气了,是我不对……” 见最宠爱的小儿子跟自己道歉,江母顿时心头一软,“这不怪你,是你哥做事太气人了。要说起来,也是你爸爸没用,他要是有本事,能让我们母子吃这样的苦?” 江恩深知,妈妈跟他一样,是彻头彻尾的享乐主义,自恃美貌,总以为自己应该是做豪门阔太的命,可是跟了江父,这几年越过越不如意,她也是颇多怨言的。 不动声色往外一瞟,“爸呢?” 江母撇撇嘴道,“我让他出去买点好吃的回来给你补补,住不起医院,总不能连汤也不给你炖一碗吧?” “那爸哪来的钱?” 江母笑得有些不太自然,眼神心虚的往隔壁阿喜的房间快速溜了一眼,低声道,“你爸在他那儿拿了点。” 不问自取,那就是偷了。可江恩只淡淡嗯了一声,好似天经地义一样,知道只有江母一人在这,放下心来,把她拉进房间,“妈,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你看,我们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 江意睡了一觉起来,自觉精神好多了,可尉迟临风却一夜未归。 有点纳闷的起来,刚想给他打了个电话,却见手机上多了条简讯,是他昨晚发回来的,说事情没忙完,晚上不回来了。 放下了心,江意洗漱之後,连心情都跟窗外的阳光一起明朗起来,看看冰箱,突然很有兴致的给自己烤了个蛋糕,然後坐在书桌前,写解说词。 因为心情好,做起工作来也特别有效率,艾伦给他一个星期完成的任务,他一天就完成了大半。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江意准备弄饭了。昨天买的菜都没动,今天足够了。 可在做饭之前,他想想给尉迟临风发了个简讯,问他大概什麽时候回来。尉迟临风的回信很快就到了,说今天可能还是回不了,让他不要等他。 江意这回有点担心了,这小子平常无论多忙,都不会这样彻夜不归。就算有几回事态紧急,不得不带著他去住酒店,但也不会把他一人放在外头。 他那儿究竟出了什麽事?江意出神的想了一时,还是什麽都没问。 虽然是一个人,他还是把菜全部拿了出来。再放下去就会不新鲜了,留著也没用,一个人吃不完,他可以找个人来吃。 “是艾伦吗?我今天烧了饭,你想试试吗?” 电话那头,如预期般传来那男人的欢呼声。江意心情很好的把饭菜烧好,用保温桶装上,前往自家附近的公园,艾伦已经先到了。 在湖边寻一处干净的草坪,铺上地毯,两个人就这麽坐在夕阳的余晖里,一面看落日徐徐降下,一面品尝美味的饭菜。 怕艾伦不惯用中式筷子,江意特意把米饭裹成了一个个的小饭团,还把早上烤剩下的纸杯蛋糕带了来,结果全部给艾伦扫荡一空,并得到极高的赞誉。 “比起你来,我现在觉得自己的厨艺就是垃圾,真不知道莱安当年是怎麽容忍的。” 江意笑著打趣,“现在知道人家不容易了吧?说不定他在天堂正日夜祈祷著你赶紧找个会做饭的伴儿,拯救你的胃呢!” 艾伦故作忧郁的看著他,“他才没这麽好心,所以我才遇到你,却是个有伴的。” 江意大方一笑,却道,“其实你不用妄自菲薄,莱安爱你,所以你做什麽他都觉得好吃。换一个人,哪怕是七星级大酒店的厨师,他也肯定觉得没你做的东西好吃。” “那你的爱人呢?他是不是也最爱吃你做的饭?”艾伦忽地问起,“不知道能不能有这个荣幸,认识他一下?” 江意的笑容有些勉强,“他……很忙的。” 艾伦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说了,只指著天边的晚霞道,“你看,多漂亮!” 幽蓝的湖面上倒映著火红的晚霞,远处一轮红日悠然沈下,近处湖面上有人工养殖的天鹅在戏水嬉戏,那一份动静皆宜的静谧之美看得人心旷神怡,脑子仿佛也跟著停滞了。什麽也不想,什麽也不愿意去想,就这麽静静欣赏著大自然的天然之美,让心灵得到净化。 “非常感谢你丰盛的晚餐,下次有机会能来我家做客吗?我回去努力练几个拿手菜,希望你别嫌弃。”和江意道别的时候,艾伦礼貌的提出邀请。 欣然答应,江意回了家。本来还想上跑步机跑跑的,可不知怎地,一进家门,收拾了饭盒就觉得累了。 泡澡之後,连眼皮子也睁不开,倒头就睡。到了第二天,尉迟临风又没回来。 江意还是每天照常给他发两个短信,尉迟临风也一直有回,只是一直在忙,也不知在忙些什麽。 等到江意的稿子完成上交,这回艾伦很痛快的就通过了。交项目组一讨论,大家都表示没有问题,只是想趁著最近天气好,抓紧时间开始外拍取景。 江意此时再给尉迟临风发短信,却没有得到回应。 不用数,他也清楚记得,尉迟临风离家已经整整五天了,说不担心那是假的。可整个项目组都在等著他,江意不能因为个人原因就耽误大家的进度,於是告诉他们可以出行。 只是後面亲自去了趟“谜”,他想当面跟逄d说一声,如果自己联系不上他,逄d应该有办法吧? 可他没想到,数日不见,“谜”的变化竟会如此之大。 追风(现代生子)36 店还是那家店,招牌还是那个招牌,但“谜”里最神秘也是最赚钱的调教室却空无一人了。 江意诧异的上了四楼,看著整洁明亮的一间间客房,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从前神秘阴森的调教室。 当然,道具还是有所保留的,有些房间的墙上就挂著情趣皮鞭和皮靴马刺等物,但那只不过是性爱风格的一种,如果有客人真的要玩这一套,在对方也知情并同意的情况下,店家的提供便没有任何问题。 “你来啦。”逄d的眼球里泛著不少红血丝,看来最近他的日子不太好过。但对於江意的到来,他并不诧异,反而眼神中有种奇特的意昧一闪而逝。 江意没去追究他的异样,只是老实告诉他,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的事实,“……应该不会太久,大概一周左右的时候,但如果遇到突发情况,可能会多呆几天。我给他的手机传了简讯,可是他一直没回,要是他到时问起,麻烦你说一声。” “离开一下也好。”逄d忽地意味不明的来了这麽一句。 江意再不能装作无知,疑惑的看著他,“啊?”了一声。 逄d硬挤出来的笑容有些疲倦,“他最近确实有些忙,不过你放心,我会转告的。” 见人家敷衍的态度,江意知道就是想打听他也不会说了,知趣的什麽都没问,起身告辞了。 目送他离开大门,一个黑色套装包裹的俏丽身影闪了出来,站在窗边和逄d一起默默的看著那道略有些瘦削的背影,低低的问,“你怎麽不提醒他一声?” “为什麽?”逄d反问著,耸了耸肩,“难道你认为这是好消息吗?” “算了,算我多事吧。”桑德拉笑得有些不甘心,美丽的面庞略有些憔悴,“我只是看你们从前关系不错,所以才这麽说说而已。” “看著我的眼睛。”逄d忽地按住桑德拉的双肩,逼视著她美丽的双眼,“桑德拉,你真的是这麽想,而不是出於妒忌吗?” 碧灰色的美丽双眸里瞬间涌上泪来,完全没有了平常的冷酷与强硬,桑德拉哽咽著扑起逄d的怀里,“瞧在老天的份上,别这麽逼我……” 逄d深深叹息,展开双臂把她揽进怀里,“桑德拉,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你就跟我的妹妹一样。这些话我以前说过,现在,包括以後还会这麽说。你……” “别说了,求你!就这麽抱抱我,让我哭一会儿吧。” 满腹的话到底是淹没在美人如泉涌般的泪里,逄d抱紧了她,让她在自己怀里哭个痛快,可是眼前却不期然的闪现出那道略显瘦削又沈静的背影。 连桑德拉都会如此,要是他知道的话,又会怎麽样? 桑德拉难过时,还会有自己,回家还有亲人,但他呢?他还有谁?由衷的同情泛上眼底,逄d揽著桑德拉的手臂更紧了些。 …… 行程一旦定下,出发是很迅速的。 欧洲本来就不大,有时从一个国家到另一个国家不过是几个小时的车程,看著窗外变幻的风景,从繁华热闹的大都市一格格翻到了田园诗歌般的乡村,江意有点恍惚,不真实的象是在梦中。 “在想什麽呢?”开著车的艾伦忽地打断了他的思绪,“如果觉得累的话,就睡一会儿吧,还得有一会儿才到。” “谢谢,我不困。”江意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头,虽然尉迟临风有车,但他一直没学会,所以这一路同行,只能由艾伦一人开车,自己要是再睡著了,那不更加把人家当司机了? “你别不好意思。”了解得越深,就发现艾伦这个人不仅温柔,还很细心,瞧出江意的窘态,望著他笑道,“莱安跟我在一起时,也从不开车。不是不会,是他一开起车来就忘了时速,跟冲浪似的,只知道猛踩油门。有一回我们出门旅行,他居然在这种田间小路上撞死人家一只鸡,害得我整整挨了主人两小时的骂,真是太可怕了。” 江意却道,“可那也是你愿意的,对吗?要是你不代他认错,又有谁知道?” 艾伦忽地一哽,深棕色的眼睛转过来,苦笑,“有时候觉得你挺温柔,可有时候却发现你还是挺犀利的,有做记者的潜质。” 江意笑了笑,“我做不好记者的,因为我的犀利只敢用在你这样的熟人身上。在厉害点的人面前,就懦弱了。” 听出他话里的自嘲,艾伦有些不能认同,“你怎麽会这麽说自己呢?从人的本性来说,都是欺善怕恶的。这是人类共同的劣根性,不仅是你的。” “你真是个好人。”江意不再坚持辩驳下去了,而是略有些羡慕的看著他,“莱安能有你这麽好的爱人,是他的幸福。” 艾伦笑了,却出其不意的反问,“那你呢?江,请别介意,我知道你有爱人,但你好象总是有心事的样子,是你们之间出了什麽问题吗?” 江意沈默了。 他该怎麽说呢?他和尉迟临风之间究竟应该界定成怎样的一种关系? 从前,他认为自己只是他的男宠,可自从听到男朋友三个字後,他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可眼下算什麽?什麽理由也不说,就把自己扔下,难道他不知道自己也会担心,也会胡思乱想吗? 去尉迟临风不在家的头天晚上,江意没有一夜是睡好的。每晚都会从噩梦中惊醒,不是梦见尉迟临风血淋淋倒在自己面前,就是梦见他两手血腥,正在杀人。 江意很怕,真的很怕。尤其是久久得不到他的回复,他昨天几乎一夜未眠,可他连担心的话都不知道可以向谁抱怨。 一种说不出来的悲哀在胸腔中漫延,如病毒般渐渐透过四肢百骸,让人连骨髓都是冷的。 面对艾伦的问题,他不可以谈及尉迟临风的姓名,不可以谈及他的身份,乃至於有关他的一切一切。 因为他注定是见不得光的,而他与他的关系也是如此。 艾伦识趣的没有追问下去了,只是告诉江意,“如果有一天,你想找个人倾诉的话,我很乐意听。” 到了目的地,当晚就开始进行拍摄了,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五天时间就基本把要拍的内容拍摄完毕,到第六天,只剩补些风景镜头,没江意什麽事了。 艾伦放了他的假,甚至帮他联络了个向导,带他出去玩。江意却婉言谢绝,向旅馆老板家的小孩借了辆自行车,自己骑出去郊游了。 夏日的乡村,四处都是生机盎然的,无论是遍地的野花,还是田间悠闲来去的猫狗,都透著一份闲适,一份宁静。 戴著顶大草帽,穿著简单的t恤与牛仔裤,徜徉在这风景如画的美景里,似乎连尉迟临风都已可以短暂忘记。 在某处山坡的荫凉下小憩时,看见对面的路上跑过来几匹马,当然不是乡村普通的牧马,而是有钱人家驯养的名贵马匹。马上几位青年男女,个个穿得光鲜亮丽,光是眯著眼远远看著,都觉很是养眼。 蓦地,江意的眼神一滞,他看到一位年轻男孩很绅士的主动为一位女孩递上水壶,显得很是殷勤。而那女孩虽然接过水壶,却不知说了几句什麽,男孩和後面几位同伴便四下散开了,似是去找寻什麽,只剩下那个女孩,独自驾著马,慢悠悠的往山坡上的荫凉处而来。 江意只觉嗓子很干,一颗心也跳得厉害,他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拿草帽遮住了眼。 他没看见,他什麽都没看见!可心,为什麽会痛得无法呼吸? 作家的话: 问:小意意看到什麽了? 众:这还用说吗?(一起红果果的瞪著某人) 桂:那一定不是偶,不是偶,不是偶~~~~~ 追风(现代生子)37 “嗨,你好。”女孩从高大健美的马上一个漂亮的翻身就下来了,站在离江意一米远的地方,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她已经看到自己了吧?江意无法再假寐下去了。指尖微微颤抖著,把草帽拿开,露出遮著的脸,勉强扯动嘴角笑了笑。 “你不舒服吗?”对面的女孩认真的端详著他的脸色,骑著马往前近了一步,“需不需要我帮你叫个医生?” “不!”江意有些艰难的调整了一下呼吸,这才摆出尽量正常的样子,“我没事,只是刚刚有些……唔,可能是骑车过来热著了。” “是吗?”女孩随和的笑了笑,但是天生的优越感还是让她看起来那麽的高傲和与众不同,就好象是一束阳光,灿烂而华丽。 而被这强烈的光照到的江意益发觉得自己的渺小了,局促的缩了缩手脚,轻轻的问,“呐个……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过来打个招呼吗?”女孩把马拴到旁边的树上,大方的就象是在自己家的客厅一样,坐在了江意铺好的地毯上。 “我刚才过来时就看到你了,看到你一个人坐在树荫下,好象很享受的样子,就忍不住过来打扰了。请不要介意,好吗?” 这让江意怎麽拒绝?苦笑著点了点头,往旁边挪了挪。 女孩身上有好闻的香水味,不过分甜美,跟她整个人一样,淡雅清香。悄悄侧目,女孩穿了一双暗红色的马靴,上面露出一截雪白莹润的小腿,然後是草绿色的吊带七分裤。再上面是一件简简单单的白衬衣,敞开的领口处有一颗鸽子蛋大小的蓝宝石在优雅的闪著光。 再往上,江意有点不敢看了。不过想象中,这应该就是个很漂亮的女孩。 和他……会很相配吧? 心口又是一阵刺痛,象是掉进了蔷薇花下那布满荆棘的枝条,再柔弱也瞬间成伤。 “你有什麽吃的吗?”面对他异样的沈默,女孩倒是一点都不放在心上,仍是自顾自的在找话。 江意本能的转过头,恰好看见女孩随意的放下束起的长发,专注的盯著他带来的小篮子,好象很是期待的样子。 粟色的波浪发下是一张典型东方美人的脸,脸呈鹅蛋型,樱口琼鼻,尤其是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非常有古典特色。虽然这女孩年纪很小,可能刚刚二十出头,但那股飒爽英气却看得人不由得为之一凛。 江意心头一震,脑子里好象有一根暗藏著的看不见的弦突然绷断了。 “怎麽?我长得很奇怪吗?”女孩摸摸自己的脸,好奇的把目光移了过来。 江意不知为何,心里一阵没来由的惶恐,象是前世欠了她似的,迅速把眼垂下,结结巴巴的道,“没……没什麽。嗯,我这儿没带什麽好东西,都是些很简单的东西。你,你自己看看吧。” 他把篮子整个推了过去,女孩自己动手打开,“哇”地一声惊喜了,“好丰盛哦,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那我就不客气啦!” “你随意吧。”江意很想逃,但偏偏迈不动脚,这女孩和尉迟临风一样,身上都有股很强大的气场,让人无法在未经他们的许可下逃离。 “真的很好吃耶,你是在哪儿买的?”女孩吃了一只迷你牛角包,又挟起一块带樱桃果酱的,“唔……这个酱真好吃,你加了红酒吧?这真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樱桃果酱了。” 虽然很喜欢,但她吃得很优雅,小口小口的咀嚼著,不仅没有声音,而且嘴角连面包屑也没沾上一丁点。 就和,他一样。都是贵族式的教养下培育出来的孩子,不象自己,就算再怎麽吃得少,也总是没有他吃得好看。 江意低著头,忽地有些沮丧,“有的是我做的,有的是我同事做的。” 昨天晚上就忙完的江意看房东家的太太在和面,准备今早的面包,忍不住一时技痒也想来做。艾伦不要他动手,兴致勃勃的亲自出马和了几种面团,江意就拿新鲜樱桃和红酒熬了果酱,今天早上起来烤了好些花式面包,得到大家的一致赞誉。 要不是艾伦强行帮他抢了一些下来装了篮子,只怕一个也不会剩下。原本江意挺感激他的,可是眼下,他却宁肯自己一个也没带来。那样,他就不用继续面对这女孩了。 “你好象有点怕我,是吗?”女孩突然歪著脑袋疑惑的打量著他,“是我让人觉得不舒服吗?如果是的话,我很抱歉,并会马上离开。” “啊……不!”明明被说中心事的江意却急急的否认了,语无伦次的解释著,“我只是,只是……不太习惯和陌生人说话。” 女孩忽地莞尔一笑,“其实我也是,很少会主动跟生人说话。不过不知道为什麽,见到你的时候,突然就很想停下来跟你打个招呼,好象上辈子见过似的。” 不得不说,她笑起来很美,那些强势和骄傲瞬间柔和下来,整个人象是一朵看不见刺的玫瑰,只剩下惹人怜爱的美。 江意再怎样也无法冷起面孔了,轻轻的笑了笑,正想跟她随意的聊几句就赶紧离开,那女孩忽地望著他的背後笑了,“你怎麽这麽快就回来了?” “因为想知道美丽的公主究竟为什麽要把她的随从甩开,所以就悄悄回来了。” 听著身後熟悉的声音说著他从来没有听过的俏皮话,江意浑身一震,似是给万伏的高压劈中似的,僵在那里无法动弹了。 女孩近在咫尺的爽朗笑声他已经听不到了,他浑身的肌肉僵硬著,但每一个毛孔却奇异的张开了,感受著来自背後的气息。 这麽近的距离,他应该看到自己了。那他,究竟是为什麽会这样? 心里有太多太多的疑问,把江意的脑子整个搅成了一锅粥,已经完全无法思考。当他还在踌躇著要用什麽样的表情转过头时,来人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尉迟临风。 江意没有瞎,所以他看得清清楚楚。站在自己面前,对著那女孩笑得一脸温柔的年轻绅士,是尉迟临风。 作家的话: 小意意:(磨牙)谁给我一根马鞭,我想抽死那小子! 某女:(欢呼)我有我有! 桂:(瞪)请大家注意形象,看清楚剧本! 小风风:(果断把剧本扔进火里) 桂:(转头看大家,讨好)嘤嘤,他们都不理我,大家丢几张票票和留几个言安慰偶吧,有礼物就更好勒~~~ 追风(现代生子)38 心很疼。 连温暖轻柔的空气里好似都带上了一把一把看不见的冰刀,每呼吸一次,都是撕裂肺腑般的痛。 可是对面的那人,那双墨黑般的眼睛怎麽能那样若无其事的镇定?痛到极致,反而生出无穷的愤怒,凝结成隐隐燃烧的火,炙得心头滚烫,如沃油在浇。 “让我们来认识一下吧。”甘冽的女声如最强大的镇定剂,让江意沸腾的脑子瞬间恢复了一丝清明。女孩笑指著尉迟临风,“他姓尉迟,我有一个中文名字,但是很土,说出来你可不许笑。” “不会。”干涩的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江意先做了个自我介绍,“我叫江意。江水的江,心意的意。” “真好听的名字。”女孩有些赧颜的笑笑,“我叫寿春,长寿的寿,春天的春。据说这名字是我爷爷拿著我的生辰八字算出来的,但就没那麽好听了。” “不会啊。”江意很佩服自己,这种时候居然还能笑得如此从容,并且赞美,“这名字很好听,而且寓意很好。” “谢谢。哪怕是假话,我也爱听。”寿春笑著揶揄了一把,拿起一只果酱面包递给尉迟临风,“尝尝看,江意自己做的,樱桃红酒酱也是,非常好吃哦。” 墨黑的眼睛不动声色的看了江意一眼,伸手去接时,江意忽地抬头看著他,“我认识你。” 寿春怔了,手自然的垂下,转过头来,“你认识他?” “是啊。”江意笑得很轻松,一双眼睛却紧盯著她手中的面包,好似小兽在守护自己仅有的财产,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他和我是校友,我在学校见过他。” 可是年轻男人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他要说什麽,悠然坐了下来,伸手从寿春手上拿过那只小巧诱人的面包,动作优雅的放进自己的嘴里,慢条斯理却速度不慢的咀嚼著,当香甜的果酱在嘴里化开时,更是惬意的眯起眼来。 他一向喜欢吃甜食,尤其是这些果酱面包之类的点心更是他的心头好。可越是这样,江意越是攥紧了拳头,很有一种想把面包从他嘴里抠出来的冲动。 可是他不能,所以他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跟寿春搭话,“你们也是来度假的?那在附近玩过什麽地方?” 寿春似乎没有留意到他的表情,自然而然的聊起天来,“才来几天,也没走什麽地方,只是这里有个朋友的庄园,所以过来骑骑马,看看风景而已。你呢?” 江意眼角的余光忿忿的扫著那年轻男人又拿起一块牛角面包放进嘴里,暗悔刚才没有直接把果篮收起来,眼下却还得陪著寿春说话。 他脑子里念头一闪,笑著道,“我也是刚来,不过我倒是走了不少地方,也听说了不少典故。” “是吗?”寿春明显来了兴趣,“那你快讲给我听听。” 江意见自己的目的达到,故意把这些天做节目时收集来的材料讲给寿春听,任何美好的景色都要和传说结合才会让人印象深刻,更何况他所说的,都是经过节目组探讨後的解说词,自然听起来格外生动有趣。 当得知离这儿不远处有一个象天鹅的小山,里面埋藏著一段美好的爱情传说时,寿春果然动了心,拉著江意就站了起来,“那你快带我去看看吧。尉迟,你别吃了!” 看著那大块朵颐的年轻男人不得不停住了手,江意心中暗爽。却没想到尉迟临风只是停了一停,又拈起一只草莓布丁放进嘴里,“要不你们去吧,我在这儿等你们。” 他……他怎麽一点都不紧张?还让自己和寿春单独相处,难道他就这麽有把握,自己不会背著他说出两人的关系吗? 江意有些糊涂,却因长期相处形成的惯性,让他谨慎的多看了年轻男人一眼,“我只有自行车,我也不会骑马。” 一块黄油曲奇又进了某人的嘴巴,“那没关系,寿春马术好得很,带你没问题。” “要不你骑自行车带我也行,我还没坐过自行车呢。”寿春看著他借来的小自行车,跃跃欲试。 江意哽了哽,看著这男人的无赖吃相,心头忽地火苗一蹿,转而推著自行车对寿春道,“好,我们走吧。” 很快,寿春扶著他的腰,横坐在小小的自行车後,洒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开心的走了。 一匹马悄然从山坡的另一面小跑著过来,高大俊美却略带点邪气的男人从马上敏捷的跃下,“你怎麽一点也不担心?” 当他坐下时,修长的手指自然而然的伸向散发著迷人香气的葡式蛋挞,可蓦地果篮整个都向尉迟临风移动而去,并带著漠不关心的话语,“我有什麽好担心的?” “你不怕他把你们的关系说起来?”修长的手指猛地化为利刀,带著风声向那只拖篮子的手砍去。 “他要是肯说,我倒省事了。还不必象表哥你试的,每天晚上故意弄出那麽大的动静,生怕人家听不到。”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已经拆了七八招,最终,尉迟临风抢到了那只蛋挞,而表哥抢到了那只果篮。 只是里面已经空无一物,满足的把最後一只蛋挞塞进嘴里,尉迟临风懒洋洋的躺了下来,拿起江意遗落的草帽盖在脸上,“有些东西,该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 表哥在他旁边躺下来,“你知不知道你这话很欠揍?” “如果你还有多余的精力,不如找你的新欢,我很累,恕不奉陪了。” 表哥却见不得他好过,把他脸上的草帽揭开,笑得很欠扁,“亲爱的表弟,有件事只怕你忘了吧?我再怎麽荒唐,最後几位长老也不至於押著我上教堂。但你不一样,你动用了圣药,就欠下红门一大人情。眼下红门正是四面楚歌之际,要是你不想法把那小妞搞定,只怕几位长老也会耍尽各种手段把她塞上你的床。毕竟,人家对你可是很有好感的,否则,也不会点名要你来陪了。” 墨黑的眼睛忽地睁开了,望著蔚蓝的天空,忽地有几分烦燥。半晌,才低低的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表哥笑得更加欠扁,“你也知道的,我们这种人看起来很风光,要什麽有什麽,但真正家族有事的时候,谁都无法置身事外。你我是这样,於她,也是这样。你们要谈的,不是爱情,是婚姻。” 追风(现代生子)39 平心而论,一旦和寿春亲近,就会发现,当摒去那层高傲的外衣,她其实是个特别单纯特别可爱的女孩。 江意骑著单车载著她,一路游走一种讲解,许多平凡的小事她都能听得津津有味。有时路边一朵小花,甚至一只摇摇摆摆走过的白鹅都能激起她无限的欢喜。 当心里的怒气慢慢平复下来,江意开始认真考虑,告诉这样一个女孩,他和尉迟临风的真实关系,到底有没有意义。 “你──” 当江意终於下定决心,问问寿春和尉迟临风的事情时,寿春和他同时开口了。 相视笑了笑,江意示意寿春先说,女孩莞尔,“其实我想说,我见过你。” 江意心头一颤,难 分卷阅读11 这女孩早就知道他和尉迟临风的关系?可寿春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放了心,“你是电视台的主持人吧?我前几天看到一档旅游节目,好象就是你主持的。” 不觉松了口气,江意点头,“我还是新人,没什麽经验,做得不好,还请多提意见。” “你不用这麽谦虚,其实你做得很好。”显然寿春是认真看过他的节目的,说起来头头是道,“我还记得你讲的几个小故事,虽然简单但真的很有意思,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的。而且,你不象有些主持人那样喜欢夸大其实或是讲什麽大道理,这点特别好。” 江意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那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整个项目组集体的努力。相对来说,我反而是出力最少的,就象今天,他们还有事做,就我一人可以清闲的四处去逛。” “他们也在这里吗?”寿春突然来了兴趣,“不知道我能不能去认识一下呢?或者,作为你们的粉丝,要几个签名?” 哈!江意忍俊不禁,“你真的想见他们?不怕受打击?” “放心放心,帅哥我已经见到一位了,其它的就是恐龙我也能接受啦。” “那走吧。”江意也不知是怎麽了,突然就是很想满足寿春的心愿。也许,对於这样的一个女孩来说,能有这样的经验也是很新奇的吧? 夜幕降临。 提醒著人们无论白天过得有多欢快,都得尽快结束,早点休息。 “真舍不得离开,和你认识真是太好了。”寿春拉著江意,眼神中毫不掩饰著留恋之意。 虽然相识才半天,但江意已深深发觉这女孩的可爱之处,更没想到她会和自己的同事们也相处得如此之好。 不仅丝毫没有架子,还很是大方得体,又会活泼逗趣,让一众工作了许多年的老家夥们都自觉找回了青春,非留她吃了晚饭,大家还一起又唱又跳的,都非常开心。 就象是对待妹妹般摸摸她的头,江意的笑容里不觉含著几分宠溺,“以後总有机会再见的,天晚了,快回去休息吧。” 寿春很是不舍,却乖巧的点了点头,忽地伸手揽著他的脖子,在他面颊上亲了一下。 喔!身後等著接她的车上传来轻佻的口哨声,表哥斜睨著旁边的尉迟临风,“那小子还很有一套嘛,这麽快就让人自动的投怀送抱了,看样子应该担心的是你才对吧?” 一个吻并不能代表什麽,尉迟临风只是在想,寿春到底在跟江意说什麽?墨黑的眼睛便是在夜色中,也轻易的捕捉到那人一闪而过的羞涩。 “不行,我要去正式认识一下你家那位了。看他究竟有何魅力,让骄傲的公主都主动献上香吻。”表哥推开门下车,迈开两条长腿走得潇洒之极。 来到寿春和江意面前,绅士般鞠了一躬,“你好,我是陈泓。” 江意呆了一呆,昏黄的路灯也掩盖不住这男人出色的外貌,只是,他身上有一股太过邪佞的味道,让人不觉生出退却之意。 “你是专程来接我的吗?”寿春笑得象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却有意无意的挡在了他和江意之间,高高兴兴挽起他对江意伸出的手,“那我们走吧。” 陈泓瞟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对江意点了点头,挽著女孩走了。 江意不是傻子,他看出来了,寿春不想让他和陈泓认识,她是在替他挡事。怅然若失的看著她的背影,他只觉得,这样的好女孩是应该得到幸福的。 “江,”背後,是艾伦出来找他了,“知道吗?大家都很妒忌你呢,连这麽出色的小姐都愿意跟初次见面的你在一起,真不知你的男友会是怎样优秀的人。” 江意笑得有些勉强,显然不愿意多谈,“我们明天就要回去了吧,到时又要辛苦你了。” 艾伦温柔的看了他好一时,忽地上前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江,如果你不开心的话,记得我曾说过的话。” 心头掠过一阵暖流,江意只觉眼睛酸酸的,似乎已经闻到了某种液体翻涌上来的味道。可他也是男人,本能的不愿意在另一个男人面前展现自己的软弱,於是深吸一口气,又把那感觉生生咽了回去。 只是心头的那片苦涩,只有自己知道。 夜已深。 但隔壁的人还没消停,甚至越发放肆的弄到阳台上去了。 庄园里的古堡虽然不怕人偷窥,但公然在阳台上胡来还是有掩不住的暧昧呻吟会隐隐约约的传到隔壁的房间。 “够了。”尉迟临风不悦的走了出来,冷冷的斜睨著对面阳台上正翻云覆雨的男人,“这里好歹也是别人家,你注意点影响。” 阳台的高度正好遮住了那两人的下半身,夜色又给他们赤裸著的上半身披上一层轻纱,但空气中涌动的气味却是淫荡之极,让人更加容易想入非非。 被人看见,陈泓也满不在乎。把身前想要逃离的男孩死死压住,一面在他体内继续大力抽插,一面回话,“有什麽好注意的?又不是小孩子了,难道连这也接受不了?再说,人还是你送给我的,要说不好,也是你不好!” 他抓著那头因为羞耻而深埋著的粟色头发,强迫男孩抬起脸来,邪魅之极的道,“宝贝儿,跟你老板打个招呼。哎呀,你怎麽见了你老板这麽兴奋?下面的小嘴吸得我这麽紧,让我还怎麽动?你咬嘴唇干什麽?咬坏了我可是要心疼的。” 男孩的唇已经咬出血来,一双蓝灰色的眸子里满是泪水,盈盈的望著对面的尉迟临风,全是乞求之意。 尉迟临风脸沈了下来,“西姆虽然是我送给你的,但他还是我的人,你现在要是不进去,我就立即把他收回。” 陈泓撇了撇嘴,“自己欲求不满就见不得别人亲热,真是没劲。宝贝儿,我们进去,夹紧,要是掉出来,会有惩罚的哦。” 看他到底是抱著西姆进房了,尉迟临风微松了口气。同情吗?是有一点的。可西姆虽然是因为被秦爷抓了亲人相威胁才出卖了他们,但出卖就是出卖,是帮会最容忍不了的罪过,况且他还害得江意差点死掉,不接受惩罚是不行的。 让他接受调教做了mb,已经是最轻限度的惩罚了。看样子,陈泓玩得很上瘾,如果他肯花一笔钱把他的事情解决,那麽尉迟临风对帮会内部就能有个交待,他也不介意会放西姆一条出路。毕竟被表兄一人玩弄,总好过被无数男人玩弄吧。 摇了摇头,尉迟临风不再想这些烦心的事情,从三楼阳台上直接跳了下来。可快到地面的时候,他的身形陡然一顿,才知道他身上带著绳索。 依在窗边看他悄然消失在夜色中,陈泓不屑地嘁了一声,“就知道教训我,自己不也一样跑出去鬼混?” 转过头,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越发邪气的笑,望著那瑟缩在墙角的男孩,“宝贝儿,我们再来玩个新花样好不好?” “不……”男孩早失了从前的锐气,如受惊的小老鼠般不停往後躲,沙哑著嗓子求饶,“求你了,放过我吧……” 可那双蓝灰色的眼睛里含著泪水的时候,就象两块透明的果冻,还微微颤著,越发惹得人想要施虐了。 男人体内再次涌过一股热流,穷凶极恶的扑了上去,“你还真是会勾引人哪,逄d调教出来的,果然是极品。” “我不是,不是……”可怜的男孩泪流满面的辩解著,却依旧被这可怕的男人拖进欲望的深渊里。 时候不长,一道黑影悄悄摸进了江意所在旅馆的房间。 作家的话: 接下来…… 小风风:小意意,你听我解释。 小意意:我不听,不听,就是不听! 小风风:既然你不听,那就做吧。 小意意:你个流氓,滚出去! 小风风:你想歪了,我只是想让你再烤个蛋糕来吃,白天没吃饱,我还有点饿。 小意意:└_┘ 谁替我把这小子给掐死?要两遍! 追风(现代生子)40 江意又做梦了。 梦中,依旧回到了千年之前,那个衣袂飘飘,金戈铁马的年代。不同的是,这次的梦里不再是尉迟临风和自己,他居然还梦见了寿春。 只是白天看起来还爽朗明媚的女孩却用一种无比复杂的目光注视著自己,江意无法直视她的眼睛,却依旧感受到了那股浓得化不开的忧伤。 “不要这麽看著我!不要!”心口象是被千斤巨石压著,他想喊却喊不出来,他想逃却偏偏挪不动分毫,只能任那忧伤如苦涩的潮,一寸一寸将他吞没。 终於,在窒息前,有人将他这从无望的苦海里拉了出来。 “别怕,是我。”墨黑的眼睛在暗夜里象是两盏最熟悉的明灯,瞬间给江意指明了方向。 在头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扑了过去,带著淋漓的冷汗,紧紧的抱著那具温热而熟悉的身体,象是在海上飘泊已久的船终於寻到避风的港湾,瑟瑟发抖著汲取那里的平静和温暖。 “没事了,没事了。” 被汗濡湿的冰凉背部一直被人安抚著,直到那紊乱的心跳重又变得规律起来,江意才似突然惊醒一般,推开了身前的人。 “你来干什麽?”脱口而出的话里,已经带了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的质问口气。 尉迟临风似是有些意外,那墨黑的眼眸看起来有些发怔,象无辜被指责的小狗般呆了一呆,才道,“我不放心,来看看你。” “白天不是见过了吗?”明显生气的语调是江意想控制也控制不住的,他不想这麽难看的跟人吵架,咽了咽唾沫才压低声音换了种说法,“你想干什麽我管不了,但请你保有做人,尤其是做一个男人最起码的尊严好不好?” 墨黑的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了,才低低的说,“你生气了。” 他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江意只觉心头有抑制不住的火在烧,“我生的什麽气?我又有什麽资格生气?真正应该生气的应该是寿春才对吧?我不知道你们在搞什麽,但寿春是个好女孩,请你们不要捉弄她!” 尉迟临风坐起来了一些,直视著他,“你很在意她?为什麽呢?其实寿春并不象你以为的那麽单纯,她比你想象得……” “就算她再复杂,毕竟是个女孩子吧?”江意只觉快被他气死了,这小子怎麽都说不明白?“你们在外面干什麽坏事我不管,可欺骗一个女孩子的感情,这样未免也太伤人了吧?” “听著。”尉迟临风的口气也严肃起来,“我自问从来都没有欺骗过什麽人,也包括她。” “还说没有?”江意怒不可遏,“那你……你……” 他突然说不下去了,尉迟临风虽然没在寿春面前承认他,但也没有否认过他。一直说话的都是自己,他只是没有吭声而已。 尉迟临风的声音柔和了下来,“有些时候,你看到的,或者你听到的并不代表事实的全部。有些事……” 他想伸手去摸江意的头发,却给他避开了。就算尉迟临风没有骗寿春,但他却明显的在误导她,难道这就值得原谅? 冷静下来的江意不想在这种地方,就这个问题跟尉迟临风纠缠下去了,那只会越发的暴露自己的难堪。 因为,他在意了。 而这些,原本就不是他有资格在意的东西。那麽一句简简单单的“男朋友”,只怕也只有自己这个傻瓜才会当真吧? 深吸口气,咽下心底的刺痛,他正想开口让这个男人离开,门被敲响了。 “江,你睡了吗?”是住在隔壁的艾伦。 看一眼尉迟临风,江意提高嗓门答道,“正准备睡了。” “哦,我刚听见你房间里好象有动静,没事吧?” “我没事。刚才睡不著,所以做了一下运动,吵到你了吧?” “没有,我只是有点担心。嗯……你能开一下门吗?我没别的意思,看看你就走。” 江意犹豫了一下,可是尉迟临风用身体压制著他,表明了拒绝的态度,“算了吧,我已经躺下了。” 艾伦仍有些不放心的哦了一声,犹豫著离开了。 听著隔壁房间锁门的声音,尉迟临风完全压在了江意的身上,墨黑的眼睛咄咄的望著他,“他是谁?” “同事。制片人,也是导演。艾伦是同性恋,有一个相交十一年的男友,一年前因冲浪意外过世了。他对我表示过好感,却并没有展开追求。你如果不满意,我下次不再跟他们合作就是。” 如竹筒倒豆子般平静的叙述出所有的事实,反而让年轻男人无话可说了。 静默了好一会儿,才低低的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是我同意你出来工作的。” “那你可以走了吗?”江意语气依旧平静,但隐含著尖锐的刺。 年轻男人看著他,忽地伸手把他揽住,似是异常艰难的挤出句话,“我很想你。” “那要做吗?”江意一伸手,就把背心脱了,接著是短裤和内裤,直接一撸到底,完全赤裸著躺在他面前,没有半分起伏的说,“最好声音小一点,否则会给隔壁同事造成困扰。” 墨黑的眼睛定定看著他,“你还在生气。” “我说了我没生气!”江意差点吼了出来,再次被激怒的情绪就好象卷土重来的火,带著更加燎原的态势,完全没办法控制。 年轻男人伸手按住他的唇,一字一句的再次重申,“你,在生气。” 就算我生气又怎样?江意快被他搞疯了。想怒吼却被他堵著唇,什麽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著他,看著他用那双墨黑的眼睛带著他无法理解的情绪紧紧盯著自己。 好一阵子,年轻男人才似是做出决定般,放开他的唇走到窗边。 江意以为他要走,顿时负气的背过身去,可忽地耳边一静,尉迟临风只是把窗户关上了。然後,一粒一粒解开了衣服的纽扣。 原来到底还是要做。既然要做,之前又说那麽多,还有什麽意思? 江意心里更加生气,但这时的生气却又跟刚才有些不同,至於气得有什麽不一样,那是他现在没空去深思的。 他现在满脑子想的,是待会儿如何在那人身上咬几口,而要怎样狠狠的咬才既能不发出声音,又最解恨。 作家的话: 小意意:喵那个咪的,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吗?我咬,我咬,我使劲的咬! 小风风:乖,加油哦。 小意意:⊙_⊙ 倒地,吐血中~~~ 小风风:新的一周,开始收票了,尤其想吃肉的话,快把票票交上来! 众:这一定是被桂花附体了…… 追风(现代生子)41 黑暗里,年轻的肌肤摸起来格外光滑而细腻,如上好的裹著刀枪的绸缎,带著搏击的力度相互绞缠著,厮磨著。若是平日,早生出暧昧的粘腻,一同坠向不知底的情欲,可是今天,却因为不一样的心情,那温度就象是遇到低气压的水,怎麽也到不了那沸腾的临界点。 江意觉得今天的自己特别神勇,他居然战胜了那个总是不可一世的家夥,成功的在他做出某些不良企图前,咬住了他的胳膊。 在嘴里尝到铁锈味时,江意迅速的催眠自己,假作体力不支睡了过去。这样一来,那人如果没有奸尸的嗜好的话,无论如何也得放过自己了。 静静听著他逐渐均匀而放松的呼吸,尉迟临风皱眉看了看受伤的胳膊,却没有把垫在某人颈下的那一条胳膊收回来。反而把那清瘦的男人往自己怀里扒了扒,让他睡得更舒服点。 想著白天看到他时,那眼底的一圈乌青,不觉低头吻了吻他柔软的发丝,然後连著心,好象也柔软了起来。 时常觉得,这男人很象一只爱干净的猫,每天都细心的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连每一根发丝里都散发著清爽的香气。 可他更喜欢在男人独有的味道里揉和进自己的味道,就好象标注地盘的兽,仿佛这样才能证明自己所有物般的安心。 但是今天,或者说今晚,他不想,也不会这麽做。低头再吻吻他,墨黑的眼睛在暗夜里散发著不一样的情愫。 江意这一晚睡得好极了,若不是因为要启程返回,他简直就想这麽一直睡上一天一夜。 回去的路上,依旧是艾伦载他同行,“看你精神这麽好,昨晚一定睡得好极了。果然是工作结束,无事一身轻,对吧?” “那当然,难道你没这种感觉吗?”江意笑笑著答,心里努力不去想那个男人的身影。 他要去干嘛就去干嘛吧,反正一大早醒来就不见了他的踪影,他想管也实在管不了,不如由他去了。 可是奇异的,明明昨天还气得要死,今天的心情却出奇的好了起来。 其实江意不是不明白这是为了什麽,只是不愿去深思。 尉迟临风肯体谅他的心情,由著他对自己撒气,也要陪著他,已经让他心情的好过了许多。要是他昨天晚上真的一走了之,或者真的跟他做了,都只会让他更加的不开心。 但寿春依旧横在那里,就象是一根刺,一日没有把她拔起,江意就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情,怎样的态度去面对那个男人。 有的时候,人与人的相处就象眼睛,容不得一粒哪怕最细小的砂粒。 回到熟悉的城市,想著马上就要回到熟悉的小屋,心情莫名的开始亢奋。 那个地方就算还称不得家,但毕竟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相守的地方,只收藏著专属於他们两个人隐秘,所以想当然的,能在江意的心里生出一种归属感。 在自家附近的超市下了车,和艾伦道别後,江意推了辆大车,想著要多买点东西回去好好慰劳一下自己。 “哥哥!”一声甜美的呼唤,突兀的在身後响起。 江意诧异的回过头来,居然又看到上回那个买书时遇到的漂亮男孩,“你怎麽在这儿?” “我也来买东西呀。”男孩今天穿了件薄薄的白色拉链运动外衫,里面映出一件鹅黄色背心,衬得整个人更显青春洋溢。 他的购物篮里扔著几样这个年纪喜欢吃的零食,却对江意已经放了不少东西的购物车表示好奇,“哥哥很喜欢吃酸东西吗?你买了好多。” 江意看看车里的梅子酱、蕃茄沙司还有柠檬等物,不知怎麽,心里忽地有些发虚,“没有啦,这些东西都是用来烧菜的。梅子酱可以做排骨,蕃茄沙司的用法更多了,柠檬汁烧鱼很好的,做果酱也用得上。” 听著他急急忙忙的解释,那男孩子却不以为然的笑了,“没事啦,喜欢吃也没什麽,我哥生小孩的时候喜欢吃这些,生完了也一样喜欢。” 你哥?生小孩?江意眨巴眨巴眼,心想著应该是他嫂子才对吧。不过他不想在这种不可能的话题上纠结,便问起一事,“对了,你叫什麽名字?见了两次,都不知道怎麽称呼。” “慕容烈。是那个复姓的慕容,热烈的烈,这名字是不是很酷?”男孩子眉花眼笑的介绍著自己,就象是等待夸奖的小学生。 江意有些忍俊不禁,却故意皱眉道,“这名字也很普通吧?姓慕容的好象都不是什麽好人,象那个慕容复就是。” “那是小说,虚构的!我们慕容家才没有这麽不带种的笨蛋。”对面的男孩象抓狂的大白猫般跳了起来,漂亮的小脸上满是气愤。 江意呵呵笑了,“好好好,你的名字很酷很威风好不好?要是乔峰遇到你,肯定得被打趴下。” “那是当然。” 趁这小孩得意之际,江意冷不丁的问,“那请问慕容大侠三番四次找在下,是为了什麽?” 慕容烈愣了,江意看著他的目光里仍带著笑,却已经有了几分严肃。 偶然的一次相遇,江意可以当作是巧合,可当这巧合变多的时候,就明显有问题了。江意是很普通,但他身边的男人却不普通。 慕容烈接二连三的跟他套近乎,江意的直觉告诉他──有事。 对面的男孩怔了怔,忽地带著撒娇的味道对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哥哥好讨厌哦,一下子就看出人家的来意了,接下来的戏可要怎麽演?我原先想著还得跟你邂逅个四五次,跟你建立起感情再慢慢的把你诱上钩的,眼下可怎麽办呢?” 看著这小妖孽般男生,江意有些哭笑不得了。有什麽人会在被人道破来意时,一口承认的?甚至还把後续计划都说出来,这是太没有心机还是太有心机? “说吧,你找我到底干什麽?” 慕容烈却带著狡黠的笑意看著他,“哥哥真的不记得我啦?” 江意摇头,对於想不起来的事,他一向不会多费神。 “真忧伤啊,那你还记得那天在街上,有人给了你一把雨伞吗?” 江意一下子警惕起来,“那天的人,是你?” 慕容烈眨巴著清澈透亮的大眼睛,用力点头,“我盯著你已经很久了哦。不过你身边的那个家夥好坏,他发现了我藏在伞里的追踪器,却故意没有动,害得我趁你们不在家时,偷偷摸摸溜了进去,结果差点送掉小命。” 他撅起小嘴,拉开外套,江意看到他的胳膊上缠著的一圈纱布,这才明白他为什麽要在大夏天里穿外套,身上还有股怪怪的味道,那是酒精混合药物的味道。 “你到底是什麽人?”江意无法保持镇定了,能让尉迟临风不惜以暴露自家为诱饵,引人上钩的,这孩子是第一个。 慕容烈又露出那妖孽般的狡黠笑容,“不如,你猜猜看?” 追风(现代生子)42 任江意猜破了脑袋也想不出,那个看起来象高中生一般的妖孽男孩,正儿八经的职业居然是──“慈善家。” 而他也不是什麽高中生,实际上大学都快毕业了。只是脸嫩,看起来显小而已。 来回转圈的时候,江意已经回到自己差点被慕容烈闯进来的家了。 家里一切如常,但走到阳台上查看左边靠墙的那块玻璃,表面上虽和其他的一样干净透亮,但仔细看下面的边缝,却明显比其他的要新一些,是换过的。 慕容烈没有撒谎,他是真的曾经来过。 想想他跟自己说过的话,江意不自觉的屈指,咬上食指关节。这是他自小养成的习惯,一遇到紧张的时候就忍不住咬那里,可今天似乎紧张得格外厉害,在他还没有意识到疼的时候,嘴里已经尝到淡淡的血腥味了。 没来由的一阵恶心,捂著嘴冲到洗手间,在盥洗台上吐得昏天黑地。最後,连胆汁都吐出来了,在洗手池里残留著苦苦的黄,看著人又是一阵反胃。 强迫自己把视线挪开,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听著那哗啦啦清爽的水声,似乎胃里也舒服了一些。 肚子很饿,但完全没有胃口,只喝了半杯清水,江意就回到房间躺下了。 可是睡不著,怎麽说服自己似乎都不够力度,两只太阳穴跟紊乱的心跳一样不停的突突直跳,他想静却怎麽也静不下来。 最终,只能妥协的拿起电话,顺应自己的心意拨出了。 电话是通的,却没有人接,一直响到断线。立即重拨。可还是没有人接。 江意跟著了魔似的,不停的不停的重拨,嘴里在他无意识的时候呢喃起来,“求求你,求求你接电话吧!” 可是电话依旧处於无人接听状态中,心象是被看不见的猫爪使劲挠著,不停挠著,想逃脱,却没有丝毫办法。 当这股郁愤积累到他受不了的时候,终於,象是泄愤一般,手边的餐椅被横著扔了出去。 紧接著,是沙发上的椅垫,茶几上的水果,他能抓得起来的一切一切。甚至,还有这个万恶的,怎麽也无法接通的手机。 等到门铃暴躁的不知响了多久,已经累得全身大汗,趴在地板上的江意才总算是听见。一俟听见,他立即跟条件反射般跳起,冲到门口接起可视门铃。 可是对面却出现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只是他身上穿著的制服似乎有些眼熟。 “先生,对不起,请问您家是出了什麽事吗?您的邻居已经在投诉了,如果您再这样的话,我们就要报警了。” “不要,不要报警!我们改,马上改还不行吗?”江意慌了,浑沌的大脑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语言。 可是与此同时,可视门铃里出现了另外一张脸,他无比熟悉的脸。 那人正要上楼,却突然从旁边听到一声变形得有些刺耳的呼唤,“尉迟临风!” 尉迟临风微怔,转过头看著大厦的管理处人员,“你这是干什麽?我家出什麽事了吗?” 那保安无奈的摊手,“先生,您最好尽快回家,您的家人似乎情绪有些不稳定,一直在砸东西,引起了邻居的投诉,再这麽下去,我们都准备报警了。” “不必了。”尉迟临风迅速沈了脸,可是很快又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最近工作压力很大,心情不太好,请谅解。我上去之後,他会好的。” 保安点头,去安抚那投诉的住户了。 尉迟临风进门的时候,江意已经多少冷静下来了,看著被砸得面目全非的家,他都无法相信这是自己会干出来的事。 “我这是怎麽了?到底是怎麽了?”蹲在地上抱著头前後摇摆著,江意厌弃得简直想把自己掐死。 尉迟临风并不在乎家里的乱状,只是在他前面蹲下,墨黑的眸子定定的看著他,“你怎麽了?是出什麽事了?” “你为什麽不接电话?”江意愤怒的嘶吼起来,“是在想著怎麽和冼氏家族联姻,然後给红门找个保护伞吗?” 他怎麽会知道冼氏家族的事?墨黑的眸子猛地一跳,但还是先解释了句,“我之前走开了,所以没听到,後来回来看到的时候,一直在给你打电话,可是你的电话却不通了。我怕你著急,立即就赶回来了。” 为了证明,他还把自己的电话调出拨打记录,放在了红了眼的男人的面前。 江意没看手机,却是仰起头看著年轻男人的眼睛。 墨一般黑,玉石一般漂亮,让人著迷的眼睛。 许久许久,屋子里响起一个陌生得不象是自己的声音,干涩而沙哑,“我们分手吧……你放过我,好不好?” 作家的话: 桂:呃,分还是不分,这是一个问题。 小意:(坚决的)分! 小风:(丢一记眼刀过来……) 桂:1比1,不如问下包子吧。 小意:(茫然)哪来的包子? 小烈:(横冲出来)我知道! 小风:(丢一把飞刀过来) 小烈:呜呜,他打我~~ 桂:谁让你胡说八道,让人家两口子分手的? 小烈:那不是奉了你的命令吗? 桂:那偶让你去要的票票咧?礼物咧?留言咧?(尽显後妈本色) 猪爪家众人:(扔砖头) 追风(现代生子)43 年轻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居高临下的,定定的看著他的眼睛。 江意没有逃避,仰视著他,甚至有一种想把自己的心彻底剖开放在他面前的冲动。 他怕了,他是真的怕了。 慕容烈的话,依旧清晰的在耳边回响。 “我是个慈善家,但不是那种拿著大把的钞票乱洒的人哟。在我英明领导下的基金会,现在的目标是致力於解决造成贫困与不幸的深层原因,并努力去消灭它!” 挤去这男孩话里的大量水份,更多的信息却是真实而严肃的。 “尉迟临风也许并不是个坏人,但他所在的红门确实是一个有组织的黑社会。虽然他现在分管的这一块不贩毒,也没有干什麽欺压良民的大坏事。但是却在走私军火,贩卖枪支弹药,还为一些有钱有权的人提供非法的色情交易,在他旗下的赌场,还为来源不明的巨额财产进行洗钱活动。而且,也有证据表明,红门有在进行黑市的人体器官贩卖。” “我查过,你最早和他认识就是因为这个。你应该可以理解,有些交易虽然看似自愿 分卷阅读12 但万一这期间有人出於私心使点手段,那後果是谁也无法控制的。” “我知道这社会有光明就注定会有黑暗面,我也不是救世主,不可能拯救所有的地球人。但当自己有这个能力时,帮助更多的人走向光明合法的生活,难道不好吗?” “我不清楚你知不知道尉迟临风现在正在做社团的转型,他开了一个建筑公司,生意还挺红火。他能有这样的行为自然是好的,但他这麽做,不也证明了他是看到了其中的问题,并想加以改正?可他能这麽想,但并不表示红门的人都这麽想。否则上回也不会弄出秦爷那事了,对不对?” “我们曾经尝试和尉迟临风私下接触过,但他却对跟我们的合作一口回绝了。对了,忘了介绍一下,我们基金会推动的这个项目是得到联合国批准的哦。或许他是考虑到与红门的感情,怕到时有些人必须伏法才拒绝吧,这点我们也能理解。 但是,仅凭他个人的努力,想要在短期内实现改造社团的目的,恐怕很难吧?如果晚一天改造,那就代表著红门会做多一天的坏事,就会给地球增加多一份不安定因素。所以虽然从我个人角度来说还蛮欣赏那个大帅哥的,但也不得不出手想把他捉拿归案。” “我会来找你,也是有查过你的资料,知道你是个好人,所以想拜托你劝劝他。要麽让他跟我们合作,如果他还是不同意的话,我个人建议你还是离开他算了。” 慕容烈最後望著江意,告诉他一件事,“红门现在打算拿帮会里高干子弟婚事做交易,想和冼氏家族联姻,以求得到庇护。这个家族不用我多说,你也应该知道是怎样赫赫威名吧。如果冼氏家族真的插手了,确实能给我们增加不少麻烦,但他们也只能庇护红门一时,不可能庇护得太久的。我现在告诉你,不是因为这些,而是因为你和尉迟临风的关系。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就这麽简单。” 可爱的妖孽的男孩蹦蹦跳跳的走了,可他带来的影响却象狂风暴雨般,一遍遍敲打著江意,让他无从遁形。 “从前,我总是对自己说,只要看不见,只要听不见,我就能装作什麽都没发生,什麽都不知道。你不过是个学生,也许性格恶劣了点,但你还是个好人。”江意颤抖著,从嘴唇里一字一字的拼出话来,“但现在,我做不到了。你是黑社会,肯定会做不合法的事情。如果是为了公道,为了正义,那就算是用非法的手段,我也不会多说一个字。但是,你能告诉我,你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公道,为了正义吗?” 墨黑的眼睛沈默著,宛如一片深海,夜色中深不见底。 “你做不到,对不对?”江意笑得很苦,心更苦。 他哆嗦著抚上年轻男人俊秀的面庞,冰凉的手指触到冰冷的面颊,只有加倍的绝望,“所以,我不能再欺骗自己,我不能再跟你在一起了。我很怕,我怕你哪天突然就不见了,就象今天这样,或许是被警察带走了,或许是悄无声息的死掉了,就和──” 他顿了顿,才一字一句的道,“你父母一样。” 他的声音轻得近乎梦呓,又悲伤得让人落泪,“到时留下我一个人,你让我怎麽办?” 良久良久。 “好。”低低的一个字,象是被咸咸的海水侵蚀得太久,吐出来的时候已经带著伤痕累累,千疮百孔。 江意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他同意了?他居然同意了? 有力的手,温柔的从他脸上拂过时,江意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是泪流满面了。来不及後悔,这双手又将他从地上抱起,放到柔软的沙发里。 尉迟临风就半蹲半跪在他的面前,突地,露出一抹罕见的微笑,“在你离开之前,再陪我一星期好不好?你也要时间收拾东西,打包行李的对不对?我只要七天,要不五天也可以,我们好好的过完这几天,好不好?” 江意满心满脑都被那个笑容占据了,尉迟临风很少笑,可是偶尔笑起来的时候,就象是冰天雪地一夜春回,美得让人惊心动魄。可是,今天的笑容却与往常都不一样,宛如开满鲜花的海市蜃楼,仿佛轻轻一碰,立即就会片片碎裂。 在头脑还没有响应之前,身体已经做出了回答。 点头,用力的再点头,连颊上又滑过温热的液体也顾不得了。 “谢谢你。”年轻男人握著他的手,看著他的眼睛,说著从来没有道过的谢,带著从来没有过的腼腆笑意,坦率得近乎脆弱,“我现在肚子好饿,你能不能煮饭给我吃?我在外面这些天,从来就没有吃饱过。” 刚拭去的眼泪又落下来了,心里的酸楚刹那汹涌著泛滥上嘴角,江意用力的眨掉眼中的泪,生生挤出一抹笑意,“好……我现在就去做饭,做你最喜欢吃的菜。这几天,你想吃什麽,告诉我,我全部都做给你!” 洗菜,做菜,他努力让自己忙得象一只陀螺。 不能停,绝对不能停! 江意拼命告诉自己,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旦停下来,肯定会立即倒下,再没有爬起来的勇气。 追风(现代生子)44 从来没有这样子做过。 被抱著的时候,一直看著身上的男人。虽然眼睛还因为羞耻不敢完全睁开,但仍是鼓起勇气,偷偷的看著。 看著他如何一件件脱下自己的衣服、他的衣服;看著他如何靠近自己,吻上自己;看著他如何分开自己的腿,把性器送进自己的身体;然後,爱抚著,摇晃著,让自己除了呻吟,什麽话也说不出来。 原来做爱竟是这样子的麽? 江意从不知道,原来尉迟临风做爱的时候是那麽性感。 尤其他脱套头衫,弓著腰往上用力的时候,整个腰背的美好线条与肌肉完全展现出来了。就象古希腊雪白的大理石雕塑,却比那冷冰冰的雕塑更加活色生香很多,美得诱惑又让人赞叹。 而他靠近自己,吻上自己时候又象是狩猎中的猛兽,体型纤长而优美。就算是那麽危险,也让人无法拒绝。 何况,江意的身体早已知晓,尉迟临风会带给他快乐。所以大腿在被他热情的手掌烙上的时候,就已经哆嗦著分开了, 当那炽热的带著雄性麝香的蓬勃之处挑逗著自己的秘处,江意虽然看不见,但他清晰的听到了自己喉音滚动的声音。那是带著三分紧张,和著七分兴奋的干渴声。 江意从来没有抱过女生,他不知道施的一方是怎样的感觉,但他知道,这世上再没有一个人,会象尉迟临风这样,带给他这样强烈的刺激和欲望。 眼前的这个人,在他体内抽插穿刺的年轻男人,将是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忘却的人。哪怕自己白发苍苍,牙齿掉光,只要想起他的名字,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只要心脏还能跳动,就不会忘了为他而悸动。 热热的液体再次落下,用力的攀紧他的肩,江意第一次没有咬唇,没有压抑的释放出自己的声音。 那仿佛是从灵魂深处生生挤出来的声音,大得超乎想象,可江意却偏偏觉得不够。他尽力把哆嗦著的齿关开得更大,让那声音爆发得更有力量,似乎是在为身上的男人加油喝彩,也象是在为自己吟唱。 是的,他得为自己吟唱,大声吟唱。否则,每一滴血液里翻滚的,那浓烈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要怎麽办? 年轻男人的动作越发热烈而狂浪了。 突然的抽出性器,把江意快速翻了个身,再次重重的埋进他的体内,仿佛要挤进他的心里。 “临风……尉迟,临风……”死死抓著身下的床单,江意竭力喊著他的名字。象是在念某种古老的咒语,又象是等了千年的呼吸,似泣似叹。 身後的男人益发贪婪的噬咬著他的颈,他的耳,他的一切一切。如,喂不饱的狼。 面前的枕头渐渐濡湿了,分不清是汗还是泪,咸咸的流进嘴里,然後一点一点,渗进骨血。整个人就象是跳上岸又吞下大量盐巴的鱼,一层层的渗出更多的汗和泪来,最後还能剩下什麽,已经无法去想。 整整七天,江意体验了从未领略过的人生。 每天都会在尉迟临风的吻里醒来,然後象一对连体婴儿般的生活,又在吻里安睡。 手机都不知道扔哪儿去了,电脑也不上,两个人安静的象是生活在钢筋丛林的世外桃源里。 十指紧扣的依偎在沙发上看书,任明媚的阳光在身上调皮的流转,也许抬起头来的时候会接个吻,然後可能就此做下去,也有可能不做。都没关系,一切都是被允许的。 当然,江意每天还得做饭。 不仅是做饭,还把他会的不会的,只要是尉迟临风提到一切甜点都做了一遍。电脑只在这时候才被需要,而也仅仅用於搜索菜谱而已。 至於每天想吃的菜,加点外送费,打个电话给超市就好。後来不知怎麽搞的,他们居然送来了那天江意提到过的红苋菜,然後煮了一锅很正宗的面疙瘩汤。 配上江家祖传秘方的卤菜,味道好得连江意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手艺,就算是爷爷还在世,也不过如此了。 可总也要有出门的时候,譬如──看房子。 但就算是这种时候也没有任何伤感的气氛,象新婚的小夫妻要搬家似的,甚至还带点跃跃欲试的味道。 房子最後是尉迟临风选的,一套带全套家私电器的小公寓。 虽然老旧了一点,但地段不错,尤其管理特别好,旁边都是些正正经经的老住户。要不是房东太太的老伴身体不好,儿子不放心要接他们去同住,老两口根本舍不得把房子放出来出租。 见江意斯斯文文一个读书人,房东两口子也很满意,要的租金也不高,只是要求一次性支持全年的费用,省得老人家来回讨要。 这笔钱江意当然是拿不出来的,尉迟临风替他交了。 虽然屋子里什麽家具都有,但床上用品总是要用新的,尉迟临风也替他买了,全是最好的东西。 本来江意想说,拿家里旧的就行,可想想家里宽大的双人床,再看看这里窄小的单人床,到底还是没吭声。 第七天的晚上,他们当然又做了。 本来应该在浴室里结束的时候,江意带了点小心机,最後要了尉迟临风一次。他们的开始是在浴缸里,结束也应该是在这里。 看著水气氤氲镜子,在那一片潮湿模糊的影像里,江意最後看了一回身前的年轻男人,以及,当时的自己。 而尉迟临风的名字,也被呢喃了整整一夜。 第八天的早上,尉迟临风才睡著,江意就悄悄起身了。 进浴室把自己里里外外都冲洗干净,习惯的翻开药盒,拿出一根药势放进自己的身体。因使用过度而略有些红肿的内嬖在汲取到药势的清凉时,立即舒服了不少。 可江意想了想,又把它拿了出来,扔进垃圾桶里。就带著这难言的疼痛,拖著一只小小的行李箱,形单影只的走了。 身後好象有双眼睛在注视著自己,但江意没有回头。就这麽拖著行李,毅然决然的往外走。 只是出门前,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停了一下,然後带著几分不舍,放下了一串犹带著体温的钥匙。 追风(现代生子)45 男人走的时候没有回头,尉迟临风一直在门口看著。直到无情的大门隔绝了那道清瘦的身影,才上前拣起那串被遗弃的钥匙。 气温虽然不低,但失了体温的钥匙还是很快就凉了下来。就好象失了培育的花,无论怎麽拼命挣扎,都再开不出绚烂的花。 有些风景得远远的欣赏才能看出它的壮阔雄奇,但有些东西却注定得牢牢抓在手边才最能让人安心。 在手心里把玩了一下,尉迟临风把那串钥匙装进自己的裤兜里,墨黑的眼睛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锐利,随後也出了门。 …… 终於搬出来的江意象是初次独立的小孩子,对新家充满了探索与好奇。 他不能不好奇,也不能停下目光和脚步,否则胸口就会被宛如湿透的厚重棉被死死压著,那种透不过来的窒息里只写著四个字──尉迟临风。 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无奈的揉了揉酸涩的眼角,止住那种热热的液体又想涌出来的冲动,最近的他,变得很是多愁善感。 可能,他是真的爱上那个男人了。 怎麽能不爱呢? 那样俊美,那样好看的男孩子,就算脾气臭了点,又不爱说话,但他是除了爷爷以外,对江意最好的人了。 这些年跟他在一起,江意再没有为生活操过心。不必再害怕有人来追债,也不用操心明天的早餐在哪里。 尉迟临风带他读一流的名校,给他安定的生活,就算江意怕自己堕落而刻意清贫,但他的清贫之於许多普通人,已经是一种奢侈了。 清点著行李箱里因为怕浪费而带来的营养素,江意仿佛看著年轻男人在不动声色的用他的方式,把自己圈养。 是的,托著近来圆润不少的下巴,江意知道,尉迟临风一直在试图圈养自己。 他异常挑食,他三餐都要有规律,他的家要时刻打扫得干干净净,他在进门的时候,一定要看到江意的身影。 这在无形中对江意就是一种圈禁。 为了满足他的要求,江意只能在放学之後立即回家,只能为了满足尉迟临风的胃学会做各种菜式,而为了低调和保密,江意甚至连交朋友的时间和机会都没有。 长此以往,江意的人生中除了尉迟临风,还能剩下什麽? 叹息著拿起手机,把为数不多的几个号码抄出来,然後,把卡折断,扔进了垃圾桶里。 年轻男人实在是太聪明了,聪明得让江意不得不用那种蹩脚的借口离开他。而在离开他之後,还不敢掉以轻心。得慢慢的,一寸一寸的斩断与尉迟临风之间的所有联系。 他放过自己,放得太过容易了。 容易得让江意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恍惚觉得自己就象那只孙猴子,怎麽也跳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 别说眼下这个住处是尉迟临风决定的,就算不是他决定的,以他的手段,只要他不愿意,有可能让自己逃离他的视线吗? 钱包里一共没有两百块钱,坚持不到一个礼拜。而万一有点什麽急事,那自己得去找谁?所以江意出门之後,就找公用电话亭给艾伦打了个电话。 “这些东西算是庆贺你乔迁之喜吧,快过来帮忙。”艾伦快乐的打开车尾厢,提出四五个大胶袋,里面满满装的都是家庭日用品。不昂贵,却是江意目前都能用得上的。 把东西提进门後,也不等江意开口,他又从钱夹里拿出一张支票,“这是你这次应得的报酬。” 江意知道,按正常程序,自己的报酬没这麽快发下来。这个男人不仅温柔,而且非常的善解人意。 江意不知该怎麽感谢,收下支票,只说了一句,“如果下次有工作,还请来找我。” “那当然。”艾伦大笑著,坐在了餐桌前,充满赞叹的看桌上的四菜一汤,“可以开动了吗?看著好诱人哦。” 江意含笑点著头,递上碗筷,“本来就是请你来吃饭的,之前也不方便,没请你去家里,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没关系。能和你一起看著夕阳吃美味的食物,那样的体验我不介意再多来几次。”艾伦的话里和闪闪发亮的眼神里,明显表达了想更进一步的热情。 但江意却只能告诉他,“我现在要以工作为重,恐怕没那麽多的闲情逸致。等到以後闲了再说,好吗?” 他得顾忌著尉迟临风,不想一下子把那男人激怒。 可艾伦那双近乎黑色的深棕色眼睛已经高兴得象是甜美的卡布奇诺,江意没有拒绝,就表明有愿意给他亲近的机会了。 吃了饭离开,艾伦开车回去的时候忍不住在车里放声歌唱。也许他的第二春真的来临了,这让他怎能不兴奋? 甚至拿出过世情人的照片,微笑著问,“莱安,这是你在天上为我祝福,是吗?我会好好活下去,你也要幸福哦。” 沈浸在巨大喜悦中的人完全没有留意到,他的车子一出了江意的家门,就被人跟踪上了。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得超乎想象,窗外的树叶从夏天的浓绿变成秋天的斑斓,也不过只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江意终於完成了他的论文答辩,正式毕业了。和所有的毕业生一样,来不及欢呼,就迅速加入到了求职大军中。 但他也许比大多数人幸运一点,因为在电视台的工作经验,所以教授又介绍了几份临时性的撰稿工作给他。生活费的问题暂时不必担心了,但江意却多了另一方面的小小困扰。 呕──呕! 大清早的,再一次在洗手池里吐得昏天黑地後,江意好不容易止住那抑制不住的恶心。当看著镜子当中吐得鼻子红红,又眼泪汪汪的自己,他暗下决心,无论如何得去看看大夫了。 可是,刚做出这样的决定,在看到温暖舒服的床时,又忍不住爬上去躺了下来。心想著只要歇歇就好,却一觉睡到了中午12点。 再度起来时精神是好了许多,连两颊也酡红的好看起来,但肚子又饿了。看著冰箱里的菜,却又胃口全无。 待会儿吃点什麽呢?想著此事的同时,突然记起今天原本约好的面试。宛如一盆冷水兜头泼下,让原本平静而温和的心情瞬间变得焦躁而暴怒。 自己这是怎麽了?怎麽连这麽重要的事情也记不住?江意自责的想收拾东西赶过去,却偏偏笨手笨脚的撞翻了水杯,洒了刚换的衣服一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换好另一套衣服,却突然醒悟,面试时间是上午,现在大中午的跑过去,还能有人在吗? 果不其然,打个电话过去,人家的面试已经结束,迟到者自然自动出局。 啊──从胸腔中暴发出的嘶吼,渲泄著江意此刻心中的自我厌弃。 他究竟是怎麽了?这麽长的时间,却连一份象样的工作也没有找到。而这还不怪别人,十有八九都是被他自己搞砸的。 不是忘了面试时间,就是记错了面试地点。又有几次,在面试时那古怪的呕吐症时而发作,弄得脸色极差,完全打不起精神来应付。以至於有些招聘人员还好心劝他,应该去做个体检了。 可江意能够确信,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他感觉不到任何的病痛,只要让他呆在家里,不著急不上火不紧张不生气,做那些临时性的工作,他就一点事也没有。 可为什麽一出门就不行了呢?江意真的搞不懂自己。难道是被那个男人圈养久了不适应社会了?可以前上学也不会这样的啊。还有他的体重,一直都在微妙的增加著,如果是有病,不应该消瘦吗?怎麽还会长肉? 正在懊恼著,忽地听见门铃响了。 门外来的,是他绝对意想不到的访客。 追风(现代生子)46 “来杯红茶还是咖啡?” “不用麻烦了,白水就好。” 可端上来的到底还是一杯麻烦的果汁,斯斯文文的男人很是体贴,“女孩子,多喝点果汁皮肤好。” 桑德拉今天仍是一套干练的黑色职业套装,不过是七分袖的秋装配长裤款,略低的v型领口里系著一条银蓝色的丝巾,和柔和的朱红色唇膏搭配,显得原本张扬美w的人多了几分深沈与内敛。正如这窗外的黄黄绿绿的树叶,虽然依旧明媚著,却仍是能感受到初秋的凉意。 浅啜一口杯子里加了黑莓的果汁,那酸酸甜甜的好味道立即让人胃口大开。忍不住又饮了一口才放下杯子,“谢谢,真的非常好喝。” 江意浅浅一笑,举起自己面前的杯子,“我也很喜欢。” 他跟桑德拉不象逄d一样熟,但也算认得。知道这个漂亮女孩也是红门里一个重要人物,就更加奇怪她会来找自己了。 难道是尉迟临风有事?不太可能。如果真是他出了事,桑德拉不会还有闲情逸致坐在这里跟他讨论果汁。 那她今天来是干什麽? “你一个人,在这里生活得还好吗?” 桑德拉的问题让江意有点糊涂,点了点头,“还好。” 碧灰色的美丽双眸注视著他,“也许我这麽问有些失礼,可是离开了他,你真的能过得好吗?” 江意反而笑了,“为什麽不能呢?” 桑德拉费力的想把自己的意思表示得更明白一些,“可你们……不是曾经在一起同居了那麽久?离开他,难道你一点都不难过?” 江意有点困惑了,“你到底想知道些什麽?” 和尉迟临风的感情是他们的私人隐私,桑德拉打听这个干什麽?听她的意思,好象一定要他承认很难过一样,那就算是江意承认了,对她又有什麽用? 桑德拉低了头,近来清瘦不少的下巴勾勒出一个美丽而哀伤的弧线,“我这麽说,你可能会笑话我。可是我真的很难过……” 她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哽咽了。一手快速捂著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江意忽地一下明白了,把纸巾盒推到她的手边。低著头默默喝著果汁,却觉得索然无味,都是那小子惹的债啊! “对不起……”好几分锺,桑德拉才控制住了情绪,抽起纸巾按了按眼角,再次抱歉,“对不起,是我失态了。” 宽容的笑笑,江意对眼前的女孩充满了同情。 也许他也算是个失败者,可他比她好的地方在於,起码他曾经和尉迟临风在一起过,并且得到过他的关心与照顾。可桑德拉的满腔爱恋却完全没有用武之地,只能独自默默忍受单恋的苦果。 “现在我离开了,你应该有机会了呀?去他面前好好把握,比到这里来看我强吧?”说出这话的时候,江意的口气是尽量无所谓的,但心头却似滚过一只小刺o,扎得遍地生疼。 “你别笑话我了,我哪里会有什麽机会。”桑德拉黯然神伤的样子不象是在作伪。 江意倒是诧异了,“为什麽?你很漂亮呀,条件也那麽好……” “再好,比得过冼家的公主吗?”桑德拉抬起那双碧灰色的双眼,里面尽是苦涩与无奈,“其实我早就想来了,我想知道,你是怎麽摆脱这份痛苦的。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她的眼泪再一次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江意看著她,目光中更多了一份怜惜,“其实你应该觉得幸运。如果我们换个位置,现在的你可怎麽办?” 桑德拉猛地抬起头,似要反驳,可最终又垂下头去,“是,我要是你,一定活不下去了。不过──”碧灰色的眼眸突然又热烈起来,“我要是你,我一定不会让!” “为什麽不让?跟著尉迟临风,到底有什麽好呢?”江意问得很冷静,也很冷酷。 桑德拉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你为什麽这麽说?他是个多麽出色的人,能遇上他,这一辈子才不算白活!” 江意轻轻笑了,“果然是小女孩,还在做梦的年纪呢。那让我来告诉你,尉迟临风有什麽不好吧。” 又喝了口果汁,他的目光悠悠落在不知名的远方,“他很爱干净,却很懒,什麽家务也不干,却要求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随时随地能拿得出美味的食物。而他又不太喜欢请人来帮忙,所以如果你跟著他,就得有做他24小时保姆的准备。当他找你的时候,你必须立即出现,而他有事不在,你却不能问,也不能打听他到底干什麽去了。” 他把眼光转了回来,“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不知道他什麽时候会出事,甚至是死。” 桑德拉已经听得呆了,连面上的泪痕也忘了擦就反驳,“他怎麽会死?他功夫那麽好,又那麽机智勇敢。” “那我问你,他的父亲是个怎样的人?他的父亲又是怎样死的?” 江意尖锐的问题,让桑德拉无法回答了。尉迟临风的爸爸当年也是叱吒一方的枭雄,却正值壮年时死於暗杀。 “所以,”江意淡淡笑了笑,“离开他,没有机会去爱他,其实是一件好事。因为这意味著你有机会找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过一段正常而平凡的生活。当他惹你不高兴的时候,你可以发火,可以敲他、骂他,甚至揪著他的耳朵让他去做家务。你下班回家,就算他暂时没回来,你也不必太担心。因为你知道,他总会回来的。” 桑德拉突然明白了,“你,就因为这样离开了他?” “是。”江意坦然承认了,“我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只想过一份简单安宁的生活。我不想成为他的保姆,不想成天为了他提心吊胆。哪怕他是个再出色的男人,可我是要跟他一起生活,不是来膜拜他的。所以他随便要娶冼家还是谁家的公主,只要他能放过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桑德拉有些怀疑的看了他一眼,“可我……我怎麽听说你是因为受不了我们帮会的背景才离开他?” 江意笑出声来了,“这话是谁说的?逄d?” 桑德拉有些窘的低下头,耳朵不自觉的红了,却显然是默认了。 只听斯文男人笑道,“我又不是救世主,你们要去打打杀杀,要去走私军火,那也是这个世界存在不安定的因素才会如此。要认真说起来,我相信有些政府可能都不愿意你们消停,否则那麽多的军火制造商可怎麽办?我不知道这世界有没有真正天下太平,人人平等的一天,但你们只要存在一天,就证明还是有一定的合理性。如果你们自己做事的人都不怕报应,我一个什麽坏事都没干过的人怕什麽?” 桑德拉忽地恍然了,“那你离开他是自愿的?你不愿意跟他在一起,是觉得他不能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江意微笑著,但笑容里却有了几分嘲弄之意,“一个连自己的婚事都决定不了的人,你还愿意跟他在一起吗?” 桑德拉哑然了,半晌才道,“逄d说你是杯温吞水,看来是他根本就不了解你。” 江意淡笑,把最後一口果汁饮尽,“这话我同样想回赠给你。你觉得尉迟临风很好,那因为他只是存在於你想象中的人。你根本就不了解生活中的他,就为他弄得痛苦不堪,说实话,真不值得。” 桑德拉揉揉酸痛的太阳穴,觉得自己真的应该回去好好想想了,“谢谢你的招待,还肯跟我说这麽多话。” “不客气。毕竟你们都曾经为了我做过不少事,就当是我还个人情吧。”把桑德拉送到门口,江意也顺便带上了外套。 “你要出门?上哪儿?不介意的话我送你一程吧。反正我现在也没心情回去工作,只当兜风了。” 江意笑了笑,“那麻烦你送我去这附近的诊所。” 谜。 华灯初上,夜店最忙的时候,桑德拉终於回来了。 “大小姐,你总算是出现了。”逄d如见到救星一般,松了口气,“现在有三个打架的,两个抢包厢,一位小姐得罪客人的要摆平,交给你了,我得去吃饭,都快饿死了!” 桑德拉随口就道,“快去吧,别也弄出神经性胃炎来。” “也?还有人跟我一样可怜?” 桑德拉意识到说错话了,可逄d是什麽人,看著他红果果的眼睛,她想想觉得没什麽,还是说了。 “是江意。我今天去看他,陪他去了趟诊所。他最近身体不太舒服,总是吐,可医生也问不出什麽来,说可能是精神压力太大所致,让他好好休息。可他说最近睡眠很好,甚至有些嗜睡,但还是吐。胃口也是时好时坏,可体重反而增加了,真不知是怎麽回事。” “他今天去看的是哪家诊所?”背後蓦地传来的声音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尉迟临风目光幽深的看著桑德拉追问著,可熟知他的逄d却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兴奋? 江意生 分卷阅读13 了,他开心什麽?难道是想著趁机把人再接回来?逄d正在脑子里胡思乱想著,尉迟临风已经叫上桑德拉,跟他往外走了。 逄d怔怔目送著他们的远去,忽地想起,桑德拉走了,谁来帮来干活?他还没吃饭呢。他可怜的胃! 作家的话: 昨晚传了3个小时,刷了无数次,全是错误。鲜小受真素太傲娇了,尤其到了晚上~~~~ 谢谢大家的投票和礼物,以及暖暖的问候,每回看得桂花心里都好窝心的。啵一个! 表躲!表害羞嘛,快来排队让桂花亲亲。嘻嘻~ 咦?怎麽多了一只小包子?小意意,快领回去! 小意意:(茫然)他跟我有啥关系? 小风风:笨蛋! 小意意:(追问)他到底跟我有啥关系? 一群人奸笑著飘过…… 追风(现代生子)47 桌上放著只小沙锅,里面是熬好的一锅粥。 一看这粥就熬了很久,粥已经呈现出牛奶一样的奶白色,米粒软糯的翻著花,看著绵软可爱。粥里还洒了剁得碎碎的肉末,还有碧绿的青菜叶子,不光颜色漂亮,那浓郁的米香包裹著肉菜的混合香气,更加的沁人心脾。 可桌旁的人已经盯著这粥很久了,却迟迟没有动一口。手中的筷子却一下一下的落到旁边的酸菜碟子里,眼看一碟酸菜都吃完了,他还是愁眉苦脸的望著这锅粥。 江意觉得自己真的是有病。 下午去看过医生之後,听说胃炎的人最好喝点稀饭面条之类好消化的食物。可是江意精心熬好了一锅粥,却怎麽也吃不下去。 其实这粥已经花了他很大工夫了,可就是一看著那白糯糯,软绵绵的东西,江意想象著吃在嘴里的感觉,就没有了半点胃口。 他不想喝粥,也不想吃面条,他想吃烤排骨。最好刷上一层酸酸甜甜的草莓酱,一定很好吃,要不烤鸡翅膀也行。烤鱼不要,那个太腥了。但如果是那种小小个的海鱼,烤得焦焦的,应该也很好吃吧。 吞了吞口水,江意再看一眼面前的青菜瘦肉粥,越发觉得索然无味了。可是医生说了,现在的他最好不要吃煎烤油炸类食物,他应该吃粥。 理智命令他举起了汤勺,可脑子里却有一个小恶魔在不停的叫嚣,不要吃不要吃不要吃! 不吃当然是不行的。江意强迫自己去跟那个小恶魔讲道理,不吃身体会不舒服,为了舒服,还是吃吧。 !不要不要!就是不要小恶魔态度异常顽固而且恶劣,让江意突然想起了那个年轻男人。他也是这样,遇到不喜欢吃的东西,是半口也不会吃。 心肠突然变得有些恶狠狠的,原本的理智化身成从前学校那个严厉的训导主任,跟那个神似年轻男人的小恶魔赌起了气。 你不吃就偏给你吃,不吃也要吃! 和著粥面,把那层温热的粥皮刮了一满勺,毫不犹豫的塞进嘴里,嚼都不嚼的吞下,象在强制喂养那个年轻男人。 然後又是一大勺,跟著是第三勺。反正手在我身上,看你还挑不挑食! 脑子还沈浸在一种报复的快感里,可是身体已经做出了强烈的反应。 一个反涌,刚喝下去的粥逆行冲上了喉咙,江意捂著嘴,克制著反胃的冲动,强行把粥咽下。 可身体里的小恶魔似是在跟他做对一般,让那反胃的感觉来得更加汹涌了。一下子,更多的粥反呕到了嘴里,甚至控制不住的从嘴角溢了出来。 江意再也不能咽下,捂著嘴快步冲到洗手间,对著洗手池就是一通狂呕。 还是被打败了啊,这回的呕吐里又多了些别样的沮丧,象是又被那年轻男人打败了一般,让江意心里更添了一层郁闷。恨恨的想著,如何把这锅粥塞进那小子的胃,把他逼得和自己一样狂吐就好。 “你没事吧?” 突然落到背上的手把江意吓了一大跳,连嘴都来不及擦的转头,却看到自己心心念念正在诅咒的人正站在他的身後,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关切。 “很不舒服吗?吐完没有?”尉迟临风一向无表情的脸上似乎有些心虚,还有些歉意,扶著他局促的问著,那模样象极了想献殷勤又不知从何下手的小媳妇。 这感觉实在太诡异,让江意连呕吐都止住了,直起身子,需要让脑子转一会儿,才问出话来,“你怎麽来了?” 不过问完之後,他又觉得这是费话,只要尉迟临风想去的地方,哪里能挡得住他? “听说你不舒服,我来看看你。”墨黑的眼睛清澈的直视著他,并没有撒谎。 想想桑德拉,江意了然了。女人,果然没有不八卦的。 想再开口,却突然闻到自己嘴里的异味,江意拿杯清水漱了漱口,又放水清理洗手池,旁边突然伸出一双手,“我来吧。” 他这是怎麽了?江意看著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年轻男人,笨拙的将水龙头放到最大,拿抹布擦拭著洗手台,地方是打扫干净了,可也溅了自己一身水。 “这样,好了吗?”看著年轻男人越发小心翼翼的态度,江意眉头皱得更紧了,只觉情形越发诡异,要不是眼前这男人身上的味道化成灰他也记得,真怀疑是有人冒名顶替了。 没说话的关掉水龙头,看了尉迟临风一眼,“可以了,出来说话吧。” 看著桌上的那锅粥,江意有话题了,“你吃饭了吗?” “没有。” 那正好。“你吃吧。” 说出这话的时候,江意不自觉的嘴角微翘了一下,心里一阵没来由的暗爽。 可尉迟临风断然拒绝了,“不要。” 江意还没发现的时候,自己的脸色就阴沈下来,“你不喜欢?” “不是。只是……这是你的饭吧,你不吃会饿的。” 年轻男人踌躇的表情让江意越发想把这锅粥灌到他胃里去了,“我现在不饿,你吃吧。” “你真的不用管我,我一会儿出去吃也行的。” 心里有莫名的火气在累积,江意瞧著他越发退让的态度,更加不客气起来,“不想吃就直说,你什麽时候也学得这麽客套了?” 年轻男人看著他难得的火爆性子,诧异了一会儿,然後皱著眉头,心事重重的坐在餐桌面前,拿起他用过的汤勺就开始吃粥。 看他终於老实下来,吃自己讨厌的食物了,江意的心情忽地就跟坐过山车似的,一下子又放晴了。 带了点负罪感去给他又倒了碟酸菜出来,然後,坐在旁边看他吃粥。 被人这样盯著,哪怕这锅粥再香,尉迟临风也有点吃不下去了。尤其他知道,对面的男人还是饿著肚子的时候。 “你……不再弄点东西吃?” 江意给他这麽一问,似乎也觉得有点肚子饿了,但比起肚子饿,他想起一个更加实际的问题,“你怎麽这麽有空,来看我了?” 美味的粥也有些咽不下去了,墨黑的眼睛迟疑著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这话应该怎麽开口。所幸,自小的训练不是白受的,所以,尉迟临风很快就恢复了平素的表情,告诉他,“我也毕业了,最近比较闲,今天到夜店遇到桑德拉,听说你不舒服,就过来了。” 哦。江意点了点头,却也不知道怎麽把话接下去了。 年轻男人低头喝著粥,想了想,然後问,“你最近好吗?电视台还有跟你合作吗?上回的节目做好没有,什麽时候能播?” 一连串的问题终於把江意的话匣子打开了。 电视台的节目录好了,制作的片花也出来了,因为上一集的成功,这一集有更多的广告商想参与,所以电视台很重视,务必要把後期做得更好,所以进度慢了。 但艾伦已经能够很确定的告诉江意,肯定会做第三、第四集的,目前他们节目组已经得到了台里的经费,在寻找下一个目的地了。 所以江意虽然暂时没找到稳定的工作,但一时之间还不必太为生计发愁。只是他目前的状态确实很不好,很怕到时录制节目时也出问题,所以有些焦虑。江意怀疑,搞不好这胃炎就是这麽来的。 “别光吃咸菜,也喝口粥吧。” 完全没有预警的被年轻男人喂了一勺粥後,江意才後知後觉的发现,自己不知什麽时候又把那碟酸菜拿出自己面前,还用手拈著吃光光了。 而给尉迟临风喂下去的那勺粥,也完全没有引起胃的反感,反而象是被勾起了馋虫,竟然觉得很美味的样子。 “是不是嘴里有些咸?那你先吃几口压一压吧。”尉迟临风很自然而然的把剩下的小半锅粥推到他面前,“要是不够,我们一会儿出去吃,你想吃什麽?” “烤排骨。”江意其实想拒绝的,可手却不听使唤的拿起了汤勺,话也不听使唤的从嘴里溜了出来。 年轻男人笑了,“好,我先订个位子,吃完就走。” 他转身打电话了,江意心里一面古怪著,一面把剩下的粥喝了下去。心里越发肯定自己有病,这个病还是不定时发作,并会在短时间内出现极端反差的怪病。 当尉迟临风打完电话回来,继收拾洗手台後,又来帮他收拾碗筷时,江意开始觉得,这小子好象也生病了。 不过看在烤排骨的份上,他暂时不去计较那麽多了。 作家的话: 小风风: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你一定要挺住。 小意意:说吧说吧!(欢快的啃著排骨) 小风风:你肚子里有了我们的骨肉。 小意意:(扔掉骨头,舔舔手指头)我不吃骨头的,只吃肉。 小风风:好吧,简单点说,我的意思是,你肚子里有个孩子。 小意意:你脑子出问题了吧?快上精神病院吧。不过记得先买单哦,我没带钱。 小风风:orl 追风(现代生子)48 这家烤肉店的门脸并不算大,但味道却十分的好。尤其是可以提供各式各样的丰富调料,无论你长了个欧洲胃亚洲微还是美洲胃,总可以调配出自己喜欢的味道。 所以江意吃得非常满意,在支使尉迟临风回家去给他拿那瓶忘在冰箱里的草莓酱时,已经吃得小肚子溜圆,再也吃不动了。 可是,当看到那瓶草莓酱时,江意突然又有些胃口,一面说著“谢谢”,一面又找服务生来再点了几盘肉,好奇打听,“你是怎麽知道这个地方的?” 年轻男人可从来没带他来过这里。 尉迟临风的脸上闪过一抹异样,不答他的话,只含糊说“你喜欢就好”。 可话音未落,服务生专程送上冰冻啤酒和一大盘子搭配好的菜,却并不是江意点的。 “这不是我们的。” 他刚指出来,那服务生却象是吓了一跳,看著年轻男人甚是敬畏的弯著腰,结结巴巴的解释,“这是东哥……东哥让给老大送来的。” 江意无言的看向对面,尉迟临风只好拿出平时的冰山脸,瞟了那服务生一眼,“下去吧。” 侍应如获大赦,立即跑了。 江意忍不住轻哼一声,“既然是你管的产业,又有什麽不好承认的?” 他抓起一只肉串,放在嵌著桌子里的铁板上炙热,使劲的咬了一口泄愤。可是不到一秒,却又吐了出来。 “烫到了吗?要不要冰水?”刚把自己面前的冰啤酒递过去,尉迟临风又似想起什麽,立即缩了回去,害得伸手去接的江意扑了个空。 这下就更生气了,江意把肉串一扔,瞪著对面的男人,自己去伸手倒啤酒。可是尉迟临风却连这样的机会也不给他。 “你还是喝白水吧,啤酒伤身体的。” 虽然他说这话的表情看起来诚恳无比,可江意还是怒了,连杯啤酒也不给,太小气了!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要你来管?” “你真的不能喝。”尉迟临风严肃的望著他,摆明了绝不会让他在自己面前有沾任何一滴酒的机会。 不在你面前喝,我自己去喝。既然有这麽好吃的地方,为什麽早不带他来吃?江意忿忿的喝著白水,心里奇异的逆反著,就象是陷入青春期的少年,却忘了以前的自己根本不爱吃烧烤。 待嘴里那滚烫的感觉下去,他又把出气的目标放在面前的食物上。明明用中式酱汁烤的肉,他偏偏又要刷上一层酸酸甜甜的草莓酱,那果酱明显比平时的口味要酸一些,这样搅和起来,就象是有些老外吃中餐时,总要蘸一点蕃茄酱一样,说不出的古怪。 尉迟临风绝不会去碰江意调制的怪味烤肉,但他对他的古怪行止表示充分理解和包容,只要江意愿意,哪怕他现在想去吃星星,尉迟临风都会想尽办法给他摘一颗下来。 但他如果想要吃些绝对不应该碰的东西,尉迟临风还是坚决不会让步的。虽然知道对面男人可能会有怨言,但尉迟临风很安静的没有解释什麽,只是在烤好自己的食物时,只要尝著味道不错,就分一半给他。 虽然江意一直有在吃,但吃的几乎全是肉类,这似乎不太健康吧?所以尉迟临风临时充当起保健医生,烤了些豆干玉米蔬菜给他,江意原本嫌弃的不想碰的,可吃了几口之後,发现味道似乎也不错,所以又在男人的盘子里叉了不少走。 要是以前的他,是绝对无法想象自己会做出这样的行动,但此刻,江意不仅是胃口变得古怪,连脾气也变得古怪起来,脑子里好象断了一根弦,那些脑细胞都不知道被谁消耗走了,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尤其是在面对食物的时候,有种本能的东西驱使著他,要去寻找自己喜欢的东西,而不管对方是谁。 气氛诡异的一餐饭吃下来,好歹是把两个人的肚子都填上了。尉迟临风还有些不饱,可撑著不能动的江意一嚷著要去散步,他就立即停下了筷子。 就算是红门的产业,但尉迟临风还是把单买了。又低声告诫了两句,江意不去听也猜得出来,肯定是说得一视同仁,不得优惠呗。 这抠门的小气老板!撇了撇嘴角,江意优哉优哉的出了门,尉迟临风很快追了上来。他显然清楚的知道这条街的方位,让江意等会儿,他先换个地方停车,一会儿顺著这条街绕上个二十分锺,差不多就可以上车回家了。 江意挥了挥手,示意他去,自己就顺著他说好的路慢慢走著。尉迟临风明显有些不放心,要叫个夥计来陪他,可江意却有些不高兴了,“我又不是小孩子,难道还会走丢?” 看他负气已经迈动的双脚,尉迟临风只好让人在他身後偷偷盯著,自己赶紧去换停车位了。他的车上有太多东西,可不能随便给人碰的。 这是江意第一次到这条街来,难免好奇的左右打量。看得出,这条街属於城市的中等消费区,集中了不少特色餐饮,很受普通大众的欢迎。眼下正是晚餐时间,家家店里都是人满为患。 “哟,我说这是谁呢,原来是江家大少爷呀!你怎麽有空,纡尊降贵来这种小地方了?”阴阳怪气的腔调,除了江恩,不作第二人想。 象是刚吃饱了饭,突然看见厨房里蹿出只老鼠,江意好好的心情顿时给败坏了。吸口气慢慢的转过头,却差点认不出他那个的宝贝弟弟来。 江恩新染了一头酒红色的头发,修剪得十分精致,看起来颇为时尚。而他身上的衣服也是新的,看起来并不廉价。耳朵脖子手上挂著的那些亮晶晶的饰品也是,在这个普通消费的区域里,显得格外出众夺目。 江意微微皱了皱眉,心里疑惑他是哪来的这些钱,但他知道,如果自己主动去问,江恩反而什麽也不会说,所以他只是态度冷漠的道,“如果你只是想跟我说这些的话,那我走了。” “别走啊!”见他如此,江恩反而主动迎上来了。笑得幸灾乐祸,“不管怎麽说,我们还是一家人对不对?看你倒霉了,我这个做弟弟的听你哭几声的时间还是有的。听说风哥现在遇到真命天女,你被扫地出门了?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哎,你说,这是不是报应呢?” 江意淡淡笑了笑,“你要觉得是就是吧,我只问你一句,爸妈还好吧?” 江恩不答,眼神蓦地怨毒起来,“我们的死活你还放在心上吗?看你眼下这样子,混得也不怎麽样吧?等到有一天你跪在地上求我们的时候,我也绝不会让你再进家门一步!” 虽然知道他不会说出什麽好话,但江意听到这里,还是心尖一疼。想想小时候,自己曾经是多麽喜欢这个弟弟,带著他玩,教他功课,有什麽好吃的好喝的全让著他,江意只觉得一阵悲凉。 连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静静的走著自己的路。 “这麽轻易就想走吗?”江恩忽地上前,把他的手腕紧紧抓住,“你刚才不还问起爸妈?那你身为长子,总要给赡养费的吧?可别说尉迟临风跟你分手,连一毛钱都没给你!” 难得遇到,江恩才不会放过这样敲诈的机会。反正江意现在离开了尉迟临风,还有谁为他撑腰? “我确实是一毛钱也没给他,他也从没管我要过一毛钱。”蓦地,身後有个清冷的声音响起,虽然年轻,却充满威严,听得江恩浑身一颤。 尉迟临风插著裤兜,就这麽闲闲散散的走过来,却宛如自丛林中走出的猛兽,带著摄人心魄的力量。 江恩不觉松了手,连脸上的表情都已僵硬。只见尉迟临风淡淡扫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到江意身上,象是在他身上画了个圈,瞬间让旁人不敢觊觎了。 只得抖著嗓子,勉强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来,“风……风哥。” 尉迟临风看了江意一眼,头一次正正经经把目光落到江恩身上,“以後离他远些。如果有什麽事,就去找阿喜。哪怕你是他的弟弟,可要是再让我知道你惹他不高兴,我也会不高兴。走吧。” 他抽出只手来牵著江意,就这麽继续迈著闲散的步子走了。 江恩背後已经渗出一层冷汗。 “小恩,你怎麽样?”江母这才小心翼翼的从旁边暗处走了出来,她同样打扮得很年轻也很时髦,就是那过分裸露的胸脯和大腿实在不象是一个人到中年的良家妇女应该干的。 “我没事。”江恩偷偷吞了吞口水,才让自己看起来没那麽狼狈,“走吧,咱们继续开工。” 可江母犹豫了,“小恩,我们能不能不干了?我好害怕,总是这样,迟早会出事的吧?” “就是出事就又怎样?又不会少你一块肉,不过是给人占点便宜,有什麽大不了的?要是不开工,你哪里有钱去买那些化妆品,新衣服?” 面对儿子理直气壮的质问,江母无语了。 她是个爱物质爱享受的人,要她没钱,真比死还难受。所以她才会同意儿子的话,去布最古老的仙人跳局。由江母以美色诱人,再让江恩出面闹事,多半能讹些钱财以供挥霍。 江母虽老,但风韵犹存,还是很能吸引一部分中年人的。要是有人看上了江恩,还可以反过来闹事,所以母子二人总是一起出马,增加机会。 只是这法子好是好,就是让人害怕,江恩是男孩子,胆子大,但江母却胆小得很。 刚才看见江意,那最後一点为人父母的廉耻之心让她不好意思出来相见,後来又见他和尉迟临风一起走了,很是惋惜。 “要是能搭上尉迟这条线就好了,可惜你哥就是个榆木疙瘩,不开窍。只是这尉迟临风也是个狡猾的,一面去追求冼家的小姐,一面还是偷偷包养你哥,他倒是什麽都不耽误。” 江母这番话,突然让江恩脑子里灵光一闪,兴奋的道,“老妈,我有个发财的好主意了!” “什麽?” 可江恩却有些嫌弃的看了江母一眼,不肯说了,这件事如果做得好,赚多少钱全是自己的,又何必分给老妈? 她花钱花得实在太厉害了,江恩觉得自己可不能当冤大头,哥哥都不养父母,他凭什麽养? 行了,这事就自己去办了。至於江母,用几句甜言蜜语,很快就哄过去了。 想想很快就能有一大笔钱入账,江恩的开心难以言表。 作家的话: 某包子:喂,小风风,你也太磨叽了吧?快告诉他,本小人的存在! 小风风:(眼刀)小风风也是你叫的? 某包子:(缩回某人肚子里)叫叫又怎麽了?小气!你凶我,我还不跟你玩了。偶去找大家要礼物,最近出了好多吃的,我吃了2样,还有几样没尝过呢。 小风风:你能不能再无耻一点? 某包子:伦家本来就没牙齿~~~ 小风风:_|||||||||| 追风(现代生子)49 坐在副驾驶位上,江意的心情有点乱。 刚刚,年轻男人第一次当著外人的面,出言维护了他;还第一次牵著他的手,走在大街上。虽然天已经黑了,但街上还是有不少行人。就算他们不是刻意亲密,但肯定还是被人看见了。 只要一想起来,江意的耳朵就有点烧得慌,心也没来由的怦怦直跳。他不是小孩子了,他知道这种感觉意味著什麽。可是,自己不是都跟他分手了吗?他为什麽还要这麽做? 就算是念著旧情,在江恩面前说那几句话也就算了,牵他离开也可以理解。可为什麽,为什麽在走远之後,自己甩了好几次,也甩不开他的手? 尉迟临风的手始终是温暖而干燥的。不象江意,爱出汗。从前看过中医的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有点虚。那是爷爷过世後,从小就为了家计操劳,无论寒冬酷暑还是夏日炎炎都要在水里洗洗涮涮,做卤菜时落下的病根,怎麽也调养不过来了。 带汗的黏腻的手,摸起来当然没那麽舒服,可尉迟临风没有嫌弃,一直抓在手里心,并不算强势,却让江意挣脱不得。 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年轻男人把握著方向盘的手上,白皙匀净,沈稳镇定。指间因长年习武留下的茧也跟他的人一样,再犀利也是隐藏的,不动声色的释放著压力。 尤其是这双手落在自己身上时,完全无法拒绝。 该死!自己想到哪里去了?江意只觉耳朵更烫,连脸上也烧得慌,而手心里当然又开始冒汗,心也怦怦的跳得更快。 强迫自己把目光挪到车窗外,可脑子里却忍不住开始回想年轻男人的脸。尤其是在浴室里,那张镜子里沈浸在情欲中的脸。 俊美的脸颊上带著一丝绯红,象春天的桃花,樱红的唇里喷吐出如上等美酒一般醉人的气息,而那墨一般黑的眼睛里更是涌动著如迷药般的火。只要对上一眼,就让人逃也逃也掉,挣也挣不脱。只想投身在那火里,任它熊熊将自己烧成灰烬。 所谓欲火焚身,也不过如是了。 咕咚,是江意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动作虽然不大,但足以把他自己从幻想中惊醒。可他以为很大声,惊惶失措的抬起头,看著身边的年轻男人,象是做错了事又不小心露出形迹的孩子,那份不安如清浅的溪水,一览无余。 “怎麽了?”尉迟临风控制好车速,侧过头问。 “没……没事。”江意又把头扭了过去,这下子,连脖子都是红的。自己这是怎麽了?怎麽对著他居然发起花痴来?难道这就是饱暖思淫欲? 一只手带著体温落在他的大腿上,江意惊得一弹,可那只手仍隔著布料抚摩著,明显没有离开的意思。本能的伸手去推,可那只手却抓得更紧了,还恶劣的往大腿内侧滑去。 “你……专心开车。”好半晌,江意才憋出句话,然後下定决心去推那只可恶的手。可这回根本不需要用力,轻轻一推就开了。 白皙的手回到方向盘上,依旧是那麽道貌岸然,安静沈稳。 斯文败类!江意不知怎地,恶狠狠的盯著那只手脑子里就冒出这样一句。而此刻,他根本不敢去看的年轻男人,眼中却出现了一抹罕见的,足以称得上戏谑的笑意。 家,很快的就到了。 在江意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尉迟临风已经停下了车,解开安全带,按开了车门锁。 可旁边的人却奇异的没有动,那古怪的表情象极了在考试中憋著一泡尿又不敢去上厕所的小学生,只是嗫嚅著在黑暗里磕磕巴巴的说,“呃……谢谢你送我回来。我……我改天,呐个你有空再谢谢你吧。对了,你……你毕业了吗?” 说完这话,江意自己都想抽自己一巴掌,这不是没话找话麽?尉迟临风让他去读硕士,就是为了配合他的毕业时间。自己的毕业证书都拿到了,象他这种三好学生怎麽可能还没毕业? 可又怎麽能不瞎扯?刚刚被那小子一摸,一个多月禁欲生活的不良反应立即汹涌来袭。胯间早已竖起了小帐篷,怎麽也消不下去,如果此时下车,不论是被身边的年轻男人发现,还是被外人发现,江意都不要活了。 年轻男人转过头,定定的看了他一时,江意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却不敢正视。满脑子只在碎碎念,快下去,快下去!你怎麽还不下去? 可他都急得口干舌燥,满头大汗了,那不听话的玩意儿还是无动於衷的挺立著。甚至,在年轻男人的目光里,有越发壮大的趋势。 这一刻,江意连剁了它的心都有了。 蓦地,u嗒一声,是车门重新上锁的声音,江意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就随著座椅往後倒去,年轻男人整个扑了过来,瞬间把他压到身下。 “不要!”想也不想,江意扭头拒绝了。可是口干得更厉害,心也跳得更快了。 年轻男人不理,瞬间抽开他的皮带,白皙的手灵巧之极的解开他的裤扣,拉下他的裤裢,如入无人之境的闯了进去。 “我说了──唔!”扭过头要发表的强烈愤慨被人堵在了唇舌间,和著两人的津液,尽数吞了下去。 当尉迟临风放开他的唇舌,转而侵占他敏感的耳後颈脖时,江意半个字的反对意见也说不出来了。 早已挺立的地方在被年轻男人的手捉住之後,就厚颜无耻的陷入了情欲的泥淖,连挣扎都懒得挣扎一下就表示臣服并主动献媚了。 就算理智还在那儿苦苦支撑,但浑身瘫软的反应让江意悲哀的意识到,就算他再不情愿,但早已变得淫乱的身体只怕还是会立即迎向年轻男人的插入,与之交合。 在自暴自弃的全然放弃之後,一直挺翘的那里,很快就在男人手上爆发了。 闭著眼睛微敞开著双腿,却没等到意想中的侵入,反而是温柔的纸巾。难道他又想玩什麽新花样?困惑的把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却看到年轻男人擦干净了那里,又替自己穿起了衣裤。 脑子象是被驴踢过一样,带著江意自己都不明白的失落,问,“你不要吗?” 他明明感受到,年轻男人早已勃发的硬挺了。 墨黑的眼睛盯著他,好似有几分愠怒,却什麽也没说的又打开了车锁,只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下车!” 江意脸有些发烫,灰溜溜的从另一边下来了。 明明是回自己的家,却不自觉的又习惯性的跟在男人身後,偷瞧著他的背影,心中在忐忑之余又有几分欢喜。 他没有在车里要自己,那是对自己的体贴。可是,江意突然又意识到,难道回家之後就要做?那样的话,他们算什麽? 可如果不做,要怎麽叫年轻男人离开呢?说实话,江意觉得光自己享受到了,对年轻男也似乎有点不公平。可要是做了,自己是不是又吃亏了?要说起始作俑者,不正是他麽? 斗勇那是不可能的,脑子里正翻来覆去的琢磨著要怎麽斗智,把年轻男人礼貌的请出去,忽地听到尉迟临风冷冷的声音,“你在这里做什麽?” 诧异抬头,就见一团黑影从自家门口前的楼梯上站起来,“怎麽是你?我是来找江的……小意!你回来了,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麽?” 江意有些牙疼的看著手捧鲜花和礼物,一脸殷勤的艾伦。难道这就是上 分卷阅读14 派来解决问题的使者?可瞧这模样,怎麽更象把问题复杂化了? 追风(现代生子)50 左手一杯咖啡,右手一杯绿茶,江意在走出厨房时,又犹豫了三秒锺的时间。硬著头皮这句形容词,现在他比谁都有能体会。 这套居室的客厅不大,沙发也小,一个双人的旁边侧摆著一个单人的,正好分两拨坐著两尊神。 尉迟临风是首先走进来的,想当然坐的是双人位,不过艾伦坐在那个单人沙发上也看不出什麽局促的表情,如平常一样,温和随意。可当真要是个温和的人,就根本不会留下来。留下来,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开战。 江意突然有些不爽,是不是自己看起来太好说话了,所以才会让他们有留下来你争我夺的念头? 这麽一想,原本忐忑的心情就生出些不快,把茶和咖啡放下,淡淡的分别道,“谢谢你送我回来,谢谢你送我的礼物。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们了。” 这是他的房子,他要送客。 艾伦迟疑的往旁边看了一眼,尉迟临风冷著脸坐在那儿,既不喝茶,也不动。看他不动,那自己也不必动了。艾伦不忙著喝咖啡,微笑著对江意说了声谢谢,拆开自己的礼物,“你看,这是我今天烤的蛋糕,饼干还有水果布丁,你要不尝尝,给点意见?” “谢谢,我刚吃过饭了。”江意是真的吃不下,他的胃已经被塞满了,散步回来,现在只想睡觉,看两个无动於衷的男人,他只有把话说得更加直接,“我现在想休息了。” “那……不好意思。”再看尉迟临风一眼,艾伦终於站起来了,又对年轻男人微笑,“咱们一块走吧。” 可尉迟临风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甚至连话也不回一句。 江意有点生气,艾伦再怎麽说也是自己的同事的朋友,尉迟临风这样无礼,实在是太不给面子了。 索性直接对尉迟临风道,“你也该走了吧?我和艾伦还有几句话要说。” 艾伦一听这话,立即又欣喜的坐下了。江意的意思在他看来表示得很明显,他想结束旧恋情,开展新恋情。 尉迟临风抬眼扫了扫江意,虽然他坐著,江意站著,但那感觉却仍象被他俯视一般,让人莫名压抑。 在江意又要冒火的时候,黑著脸的年轻男人终於开口了,“你们有什麽话就说吧,我也有件事要跟你单独谈谈。” 这不是无理取闹吗? 江意以为他在找借口留下,是真的生气了,心里象窝著一团火,赌起气来,“那你有什麽就说吧!” 尉迟临风又扫他一眼,“我要跟你说的事,不能被外人知道。如果他知道了,你一定会後悔。” 艾伦急忙做出保证,“我以姓氏起誓,绝对不会外传。” 江意本来想让尉迟临风就这麽说出来拉倒,可突然对上那双墨黑里隐含凌厉的眼神,他没来由的心中一紧,失去了那股笃定。 心中思量一二,到底是请艾伦离开了,“谢谢你的点心,改天我会请你吃饭的。” 艾伦这回不再坚持了,只是江意送他出门的时候,特意看了尉迟临风一眼,然後果断伸手抱著江意,贴上他的面颊。一个原本在西方再普通不过的贴面礼,可被他有意的放慢动作,就显出几分情人的亲昵。 江意有些微窘,不仅是心理上,还有身体上的。 不是说艾伦体味不好,而是江意除了尉迟临风,完全没有亲密接触过其他的成年人。所以一经触碰,那并不熟悉的感觉,瞬间让身体紧绷,皮肤上还不自觉的冒出一层鸡皮疙瘩,好象在抗议外来者入侵竖起的刺。好在艾伦没有发现,微笑著道一句晚安,他很绅士的离开了。 转过身,屋子一下静了下来,有一股莫名的压力在悄悄流转。 江意当然不是胆小,只是不想被卷进低气压的中心,站在离沙发还有两步远的地方停下,“有什麽话,你说吧。” “去洗澡。”年轻男人摆著一张臭脸先扔出句话来,噎得江意无语。 同居这麽多年,他当然知道他是什麽意思,无非是嫌弃他被艾伦亲过了。男人古怪的独占欲和洁癖被激发起来,正闹别扭呢。 幼稚!江意心中暗下个定义,交叉抱著胳膊在对面盯著他,大有绝不让步的气势。“你先说。” 年轻男人又看了他一眼,似是要发火极了,可不知想到什麽,又生生忍了下来,“那你先坐下。” 他下巴往对面一挑,不是艾伦刚刚坐过的那张沙发,而是一个圆墩。 既然他妥协了,江意也带著几分胜利者的喜悦,给他个面子到对面坐下,等著他开口。 可尉迟临风好似有些纠结,墨黑的眼睛不似往日的坚定,反而闪烁了好一阵才艰涩的开了口,“本来我是不打算这麽早告诉你的,起码也应该做个全面的体检再说。但是眼下,还是告诉你吧。” 他抬眼的瞬间,江意忽地有些莫名的心慌。他太了解这个男人了,虽然年轻,但行事说话却是有板有眼,绝不会乱开玩笑。尤其他此刻的态度还这麽认真,那麽他要说的事,一定是真的,直觉还告诉他,一定是不好的事情。 “你,有孩子了。”说出这五个字,尉迟临风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看来,这句话要说出口,对他来说也很不容易。 江意诧异的看著他,这男人脑子没坏掉吧?这些年他一直跟在他身边,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怎麽可能会有孩子? 不过很快,江意又想到另一种可能。这下他真的暴怒了,“你怎麽能这样?都不问过我就擅自偷取我的精子,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回头吗?我告诉你,不可能!尉迟临风,你真的让我太失望了,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是这麽卑鄙的一个人!利用孩子来威胁我,那不是一件玩具,那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啊!你做这种事,就不怕报应吗?” 他只顾骂得痛快,却没有注意到年轻男人越来越阴沈的脸。江意以为,尉迟临风肯定是偷了他的精子,找代孕妈妈给自己生下了小孩。就算那个女人是自愿的,可这种事情怎麽能被允许?他自己已经尝够了缺失父爱母爱的苦,他实在是不想也不敢让自己的小孩也在这样不健全的家庭长大了。 “够了!”尉迟临风突然站了起来,墨黑的眼睛里已经燃起了压抑已久的火,一字一句的告诉他,“孩子在你自己的肚子里!如果你真的要跟那个男人,我不会勉强,但请你好好照顾自己。不管怎麽说,这也是一条小生命,你要是怕报应的话,就把他好好生下来,到时我会带走,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 江意傻了,他刚才听到什麽了?尉迟临风到底在说什麽? 可是年轻男人没再给他追问的机会,大力摔上门,走了。 还没到停车场,有通电话打了过来。 “老大,唔……刚才那个男人又过去了。” “不用管他,你们都下班!”啪地一下关上手机,尉迟临风驾著车,风驰电掣的消失在夜色里。浑身火气之大,连电话那头都感受到了。 “真的走吗?”两个负责安保的家夥面面相觑,都有些拿不定主意。 “要不问问胖姨吧。”其中一人又打了个电话,很快提到逄d的指示。 两人安心的继续呆了下来,并开始计时,要是那男人过了十分锺还不出来,就打骚扰电话进去。 逄d放下电话却托腮皱起眉头,看样子老大的情路,遇到问题了。 追风(现代生子)51 门铃响了好一阵子,江意才想起去开。可来的不是怒气冲冲跑掉的那个年轻男人,而是艾伦。心里没来由的涌上一阵奇怪的情绪,竟然有些失望。 “嗯……抱歉,我实在有点不放心,就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虽然这样做可能有些趁虚而入的嫌疑,但我是真的关心你。你没事吧?”艾伦一边说著,一边想往里走。 可江意堵在门前,苦笑著把他挡住了,“谢谢你的关心,真的。但我现在不想见任何人,我只想好好静一静。” “可你的脸色看起来真的不太好。” 江意抚额,胸口翻滚著不太愉快的情绪,让他忍不住说出憋了许久的话,“拜托,别把我当成女人好吗?我没那麽弱。” 听出他话里的怨气,艾伦识趣的站住了。意识到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实在有些尴尬,“真抱歉,我不是有心冒犯的。那我走了,如果有事,记得跟我打电话。” 江意点头,关上了家门。 背靠著门板慢慢滑下,他突然觉得很疲惫,肩膀上象压著无形的重担,让人说不出的心烦。 艾伦的心情他无法体谅,现在的江意,满脑子只被一个念头占据。 他有孩子了?尉迟临风居然说他有孩子! 这是开的哪一国玩笑? 江意百分百的确定,自己是男人。可他也能够百分之两百的确定,尉迟临风没有开玩笑。那他怎麽会说自己有孩子了? 如果是真的,孩子在哪里?自己肚子里?这不可能! 医学常识让江意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可最近自己身体的特殊反应又让他疑心重重。之前没人说起还好,可在尉迟临风说起之後,江意再比照自己的症状,也越来越觉得不安。 嗜睡,嗜酸,莫名其妙的干呕,体重增加以及情绪化。 如果以上症状发生在一个女人身上,连江意都会认为她是怀了孕。可自己是男人,是男人! 脑袋被这古怪的问题搅成了一团乱麻,神经越发疲惫了。江意知道,如果他想知道答案,别无选择的就要跟年轻男人打电话。 可偏偏他现在不想打,那该怎麽办? 去睡一觉吧,也许等醒来,什麽问题都解决了。 江意命令自己站起来,把浴缸注满热水。当浑身赤裸的泡进热水里时,整个人的身体也不觉放松下来。 可脑子里仍是不自觉的想起那个古怪的问题,手也在自己没察觉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搭上自己的小腹。 这里,会有一个孩子?那会不会跟女人一样,慢慢的膨胀起来?小小的胎儿在里面一点一点,从小蝌蚪的大小长成足够成熟的婴儿,然後分娩…… 等等!江意抿起突然开始微笑的嘴角,有些恐慌的瞪大了眼睛。他要怎麽分娩?他是男人,可没有产道!那孩子要从哪里出来?难道是剖腹? 不行了!江意一想到自己浑身赤裸被绑在手术台上,给人开肠破肚取出个婴孩的场面就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个想象太过恶劣,会激起他某些不太愉快的回忆。 所以江意不再胡思乱想,而是把脑子逐步放空,安逸的泡在热水里,象是躺在温暖的床上。 夜一点一点的黑了。 逄d一直无法联系上他们家的老大。 尉迟临风的手机是通的,却始终无人接听。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通过,第一次曾经通过,可在逄d表示了少许的关心後,老大就在那头毫不留情的掐断了电话。 可眼下有件事,逄d是正经要向尉迟临风汇报的,却被老大以为是持续不断的“关心”而拒绝,逄d也不知道应该是哭还是笑。 直到他接到守在江意门外安保人员的来电,才得知老大又回到了江意的住处。 算了,那还是让老大先去解决感情问题,再跟他说吧。逄d好心的做出了决定,却不知道他的这一份好心,却给老大的感情问题带来无法估量的灾难。 江意是被人从浴缸里捞出来的。 “你这是在干什麽?不想活了吗?在浴缸里就敢睡觉,是嫌命长吗?” 震耳欲聋的咆哮吵得他还没清醒的大脑越发迷糊了,想要打开眼皮,可眼皮却酸涩得象是吸饱了柠檬汁。勉强撑开一线,可那平时看起来很是柔和的灯光此刻却格外刺眼,刺激得他立即又死死的闭上眼,只觉得身上凉飕飕的冷得慌。 不过幸好,很快就有温暖干燥的大毛巾把他包裹起来了,虽然粗鲁了一点,但是温暖的感觉让他觉得很舒服。紧接著身子一轻,就移进了更加温暖干燥的床里。江意想当然的就往里钻,却被个讨厌的人死死拉住,强迫他靠在某人身上,还打开风筒呼呼的给他吹著头发。 真烦!江意不悦且苦恼的如木偶般被人操纵著,直到给人放进被窝里舒服的躺下,他才终於清醒了过来。 猛地意识到不对,本能的转头,却见一个年轻挺拔正往浴室走的背影。不用看他的脸,江意就松了口气,这是尉迟临风,不必怀疑。 定一定神,他知道发生什麽事了。自己应该是在泡澡时睡著了,幸好这里的浴缸浅,人没有滑进去。但如果不是尉迟临风及时赶来,自己在冷水里泡一晚上,也肯定是受不了的。 手不自觉的搭上小腹,江意暗自庆幸之後,突然又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象摸到块烙铁似的马上把手甩开,他努力不去想那诡异的事,起身找了内裤穿上。 时候不长,年轻男人从浴室里出来了,穿著江意的内裤。虽然有些小,但他毕竟原本就不胖,再说他拿穿的是江意有些宽松的四角裤,穿在身上倒也不会太不舒服。 不知为何,心跳乱了几拍,江意咽了咽唾沫,把目光从年轻男人的下腹处移开,对上尉迟临风的脸。 冲了一个凉,年轻男人的脸色也看起来好了许多,只是那眼神仍是硬梆梆的,透著显而易见的不满。 可他有什麽好不满的?江意正踌躇著要怎麽开口,尉迟临风就径直走过来,挤上江意的小床,还粗鲁的在他身上摸了几下,却不带情欲。 “我没发烧。”江意原本很想跟他认真谈一谈的,可两个都只穿著内裤的男人,光溜溜的挤在一张小床上,这气氛无论如何也严肃不起来。 尉迟临风把他打算坐起来的身子又按回去,把被子给他掖好,不等他问,就闷闷的自行开了口,“我们家族要追溯起来,非常古老。而祖先留下一样东西,是由我们尉迟、陈、罗、黄等七家人共同保管的。” 江意一颗心晃晃悠悠提了起来,知道最关键的地方要来了。 “那是一种传说中能起死回生的药,但是同时,也能令男人生子。上回你受了枪伤,所有的大夫都说你没治了,我只好回去取了一颗来给你服下。” 江意猛地瞪向他,“那你既然早知道会有这种副作用,怎麽不早跟我说?” 年轻男人瞟了他一眼,似乎不屑於回答。 江意忽地想了起来,在自己伤好之後,两人做爱的时候,尉迟临风是有用避孕套的。当时自己还觉得奇怪,也觉得戴套不够尽兴,所以才让他扔的。 可这……这不是因为自己不知道吗?虽然有借口开脱,但身上却有些发热,脚趾头也因为那股子羞意蜷缩起来。 江意努力摆出理直气壮的样子,却底气不足的又质问一遍,“这麽大的事情,你应该跟我先商量一下吧?” “怎麽商量?”尉迟临风突然逼视著他,“你那时都快死了,我要怎麽问你?就算我跟你做的时候有戴套,可套子不是也会破吗?既然迟早都会生,不如趁著年轻早点生,不是更安全吗?” 他!他竟然还有理了? 可江意瞠目结舌的瞪著他,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因为年轻男人说的全是事实。 当时情况危急,在生死与生子之间,他选择给自己服药并没有错。而後以两人那样的亲密程度来说,迟早会中招也是不争的事实。 可是!可是江意总觉得这件事还是有些说不出的不对劲,只是他现在无法回到过去,只能关注未来,“那现在怎麽办?” “顺其自然。”年轻男人淡定的伸手关了床头小灯,伸手把他揽进怀里,“睡觉。” 不过在夜色里,他还是多说了一句,“你不用太担心,我们家祖上就有不少男人生子的,从来没听说过有人出事。” 是吗?在江意把这些令人震惊的事实完全消化之前,已经在年轻男人的安抚下进入了梦乡。 所以他没看到,年轻男人隐藏在夜色中,那分明有著几分孩子气的得意神情。 追风(现代生子)52 窄小的单人床,出乎意料的承担了两个人的重量,到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江意也没觉得有什麽缩手缩脚带来的腰酸背痛。 尉迟临风已经走了,但被子里还残余著他的味道,翻了个身,手指无意识的在那一侧的被子上划过,似乎还能触摸到年轻男人留下的轮廓。 突然,江意意识到一件事情,今天尉迟临风可起得比他还早,这可真是件难得的事情。 小孩子就是懒,尤其江意还要准备早点,所以总是先於尉迟临风下床,那他今天起得这麽早,吃的是什麽? 睡饱饱的江意突然来了点兴趣,躺不住的起来到厨房一看,不禁哑然失笑。 尉迟临风什麽也没吃,艾伦送来的那麽一大盒点心就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可他碰都没碰一下。 这小子,可真是别扭。 江意毫不在意拿起一块艾伦做的小蛋糕咬了一口,可是还没咽下去,那翻江倒海的干呕却被勾了上来。 艾伦做的蛋糕太甜了,完全不符合江意的胃口。尤其在这种特殊时期,稍稍有点不如意就会被那只挑剔的胃加倍夸大。 好容易止住恶心的江意认命的给自己熬上一锅粥,在浓浓的米香渐渐安抚了空虚的胃後,他总算有时间坐下来安静的想一想了。 无疑的,他已经相信了,尉迟临风说的话是真的,自己的肚子里已经多了一条小生命。 江意突然觉得很神奇,一个活生生的,由他和尉迟临风结合而生出来的小家夥会是什麽样? 那绝对不应该是个女孩。江意不是重男轻女,相反,如果他是正常的结婚生子,反而更想要个贴心乖巧的小丫头。 可他自己要是生个女孩出来,江意完全无法想象,也不知道两个大男人要怎麽照顾一个小姑娘。 所以这必须是个男孩,那他会长得象谁呢?眼睛、鼻子、嘴巴、眉毛,他和尉迟临风组合起来,要怎样才会最好看? 虽然江意知道自己五官寻常,可没有人愿意自己的亲生儿女漂亮得完全不象自己。於是,和天下所有的准父母一样,在最初接受孩子的存在时,江意也不能免俗的开始在心中悄悄勾勒孩子的小脸蛋,并想得津津有味。 因为早上下了一场雨,润湿了窗外的树叶,显出比之前更深的黄,带出浓浓的秋意。 尉迟临风从来没这麽在意天气,可眼下却忍不住在想,是不是应该给那人添置几件秋装了?还有宝宝,他会在什麽时候出生?是不是也应该为小家夥准备几件衣服?可刚出生的宝宝要穿多大的? “老大。”逄d不得不再次出声,才把明显走神的尉迟临风唤了回来,“这件事,你看该怎麽办?” 尉迟临风似乎才想起来究竟和他在说什麽,“阿喜是说江恩已经走了?” “是的。”逄d无奈的把事情又复述了一遍,“连个招呼也没打,就偷偷走了,连他妈妈也显然并不知情。虽然他有留条说是去和朋友散心,但明显是在撒谎。” “那现在我们再说什麽都没有用了吧?”此刻的尉迟临风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犀利。 逄d有些讪讪的挑了挑眉,不过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全是实情,“这全怪我,要是昨晚……” “算了,该来的总也躲不过。”年轻男人淡淡的语气里并没有什麽责备之意,似乎没什麽能难得倒他的。 逄d心里暗生敬佩,据可靠线报,江恩极有可能是拿江意和尉迟临风的关系到冼家去说事了。 而现在红门正是有求於冼家的时候,就算尉迟临风无意和冼家大小姐联姻,但在此时爆出这种消息,就算冼家不能把尉迟临风怎麽样,但红门内部肯定会对他多加责难。 可既然尉迟临风不把此事放在心上,逄d也就不再拿这事烦他了,提起另外件事,“对了,还有件事。阿喜也毕业了,他想搬到建筑公司那边的宿舍去住,跟同事也好有个交流。但这样的话,原本住在他家的人怎麽办?” 要逄d看来,江家那父子三人简直是厚颜无耻,又懒又馋,还总是小偷小摸,跟邻居关系也处得不太好,总是被人投诉,阿喜能忍他们那麽久已经算很好脾气了,眼下想离开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只是如果他离开了,谁还愿意作江家的承租和担保人?如果由红门的人出面,一定会被他们跟三只蛀虫似的缠上。 尉迟临风想了一想,“让阿喜告诉他们,就说是我的意思,房子就租到这个月底了。让他们要麽收机票回国,要麽自己想办法,总之红门不会再给他们半毛钱。” 逄d踌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为难的问,“那……江伯父怎麽办?” 哼!尉迟临风冷笑了起来,“这个问题让他去问他的宝贝小儿子。我肯出这张机票,还是看在他的份上。对了!”他忽地想起一事,“以後在他身边多加一组人。” 交待了这麽一句,算是把此事揭过了。接下来,尉迟临风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譬如,要给那人买衣服;譬如,要让他搬回家里去住;譬如,应该准备一间婴儿房,住宅附近还得考虑是否有小孩子将来要上的幼儿园、学校…… 当然,更重要的是,得去找个大夫给他做个体检,确认下大人好不好,宝宝好不好。 年轻男人沾沾自喜的以准爸爸自居,心情大好的去忙活了,却全然不知这些安排是不是那人愿意接受的。 追风(现代生子)53 几场秋雨过後,天就彻底的凉下来了。这才刚刚过了四点没多久,下午的太阳就明显没了热力,吹到身上的风也觉得凉飕飕的。 江意竖起米色风衣的领子,又下意识的伸手搭上了小腹。距离他知道这里有可能住著个宝宝的消息已经过去三周了,小腹终於开始明显的变化。 包裹著这一块的肌肤开始变得明显紧绷,有什麽东西要破土而出一般被顶了出来。虽然穿了外套还并不明显,但在家里洗澡的时候,只要侧身对著镜子就能看得很清楚了。 心里不由得有些焦躁,尉迟临风说要给他找的大夫怎麽还没来?就是这小子,也不知道跑到什麽地方去了,几天都不见人影。 不过他这回倒是记得跟自己提前打招呼了,也会每天早晚都给自己打个电话,问候他好不好。只是,那恐怕还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更多一些吧? 带著几分嘲弄和不明所以的复杂心情,江意撇了撇嘴角,走进了电视台的大门。 熟门熟路的上到四楼,在节目组的办公室外敲了敲窗户,看见他的女孩立即笑了,江意往空中露台上的咖啡区一指,自己先过去找了个位置。 终於坐了下来,两腿才觉出酸来。这身体真是不行了,搭地铁过来并不算太远,可已经开始觉得疲惫了。 江意苦笑著摇摇头,要了一杯白开水。 坐了五分锺不到,艾伦就匆匆忙忙的赶过来了。看桌上放著的伞,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外面又下雨了吗?在这种天气还叫你出门,真是对不起。” “你太客气了。外面其实也没怎麽下雨,就出门那阵有点小雨,我才带了伞的。说吧,找我来什麽事?” “好消息。”艾伦坐下,在他面前摊开一份文件,“台里想跟你签正式的合约,聘你做专题纪录片的主持和撰稿,你先看看有没有什麽不满意。” 江意怔了怔,连看都没看就把文件又推了回去,再度苦笑,“其实你不找我,我也要找你的。有件事我必须得告诉你,今後我可能无法再给节目出镜了,不过撰稿还是没问题的。” 艾伦惊讶的蓝眼睛瞬间睁大了,“为什麽?难道是你有了更好的选择?那没关系,条件我们还可以谈。” “不是这个原因。而是因为……我的身体出了点状况。”江意在心里叹了口气,要不是因为肚子里可能存在的宝宝,他又何尝不愿意签下这份合约? 他参与制作的後几期节目也播出了,反响非常好。已经有别的电视节目制作中心,甚至经济人找到他,想跟他签约,条件无一例外都开得非常优厚,只是江意无法接受任何一家的邀请。 尉迟临风跟他下了最後通牒,在把手头现有的工作结束後,不允许他接受任何一家的工作,可江意还是偷偷保留了一些撰稿方面的合约。 “我大概还能工作三四个月,然後就得休假了。如果恢复得快,我会回来找你的。”江意诚恳的望著艾伦,他说的不是假话。 艾伦很担心,“我能问下,你到底是怎麽不舒服吗?你知道的,我们在这一行干,方方面面认得的人都比较多,找医生也方便。” 只可惜,他的好意江意只能拒绝,“对不起,我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体状况。” 艾伦沈默了,灰蓝色的眼睛里有一抹藏不住的忧郁。江意也沈默了,捧著已经温热的白开水,不知道能说什麽。 自从上次那样不太愉快的分手过後,两人就没再见面了。当然艾伦有打过电话来,江意也做了几道菜拜托邻居赚外快的小孩送过去,但是两人之间已经找不到最初相处时的位置了。 “江,”颇有些艰涩的吐出他的名字,艾伦问出最想问的话,“你说,我还会有机会吗?” 犹豫了一下,江意脸上又浮现出一抹苦笑,“对不起。本来我想说等过一两年再看,可仔细想想到底不能耽误你的时间,我们……还是算了吧。” “是因为你的前男友还是你的身体状况?”艾伦试图表示得更加委婉一些,可话一出口全都变样了,“瞧我,怎麽把话说得这麽直白?不过江,我是真的对你有好感,如果你也是同样心情的话,我愿意等你。” 江意感激的抬头,“谢谢你的坦诚和心意,不过我得老实跟你说,我觉得我们并不合适。” 这个问题,是他深思熟虑後才得出的决定。 “为什麽?”艾伦困惑了,“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江意发现自己最近苦笑的时候特别多,为难的挠了挠头,他还是决定把实话告诉艾伦。 “不是你做得不够好,而是我发现我们之间在性格上可能有点差异。恕我冒昧的问一句,从前你和莱安在一起时,是不是什麽大事小情都是你作主?” 艾伦愣了,随即默认,“他,就象个大孩子,如果我不照顾他,他会玩得连饭都忘了吃。” “这就对了。”江意反而松了口气,“我和……呐个他也是这样,或许他外表看起来很强势,但实际上,是我照顾他比较多。” 江意没有把话说尽,但艾伦已经能够明白他的意思了。 两人相处,不管是异性,还是同性,总会有人属於相对照顾人的一方,而另一方就属於受照顾的一方。但如果两个都习惯於照顾别人,当他们在一起时,并不会强强联合,反而更容易发生矛盾。 江意也是事隔了好几天,才渐渐想明白这个道理的。 尉迟临风虽然强势,却除了限定江意生活的大方向,於那些细节方面并不会干涉太多。相反,在这些事情上,反而是江意决定得更多。 比如每天要吃什麽菜,家里要怎麽布置,应该添置什麽东西,基本都是江意决定的。虽然他也会问过尉迟临风,但在他开口询问时,自己往往已经做出决定了。除非尉迟临风非常反感,否则一般都是按他的意思来办。 江意也是男人,就算是被压的那一个,可他骨子里并不柔弱,否则当年也不会小小年纪就挑起家庭的重担了,所以那天他会对艾伦去而复返并表示关心的行动心烦,并产生压力。 这并不是他不喜欢被人关心,而是这种关心的方式并不是他喜欢的。 最终,了解到他心意的艾伦象是被传染一般,也苦笑起来 分卷阅读15 “我明白了。不过你说的确实有道理,其实这些天我也在想这个问题,那天你让我离开,我很不适应,总感觉自己……” 他想不出来合适的形容词,江意替他总结了一句,“英雄无用武之地。” 艾伦笑著叹了口气,“就是这样,简直贴切极了!那我们……还能成为朋友吗?” “当然可以。事实上,我将来可能还有不少事要拜托你。”江意也如释重负的笑了,忽地觉得和艾伦把这个话题谈开是完全正确的。 当退回到好朋友的位置,反而两个人都更加轻松自在了。 心情愉快的出了电视台,江意没注意到已经进入到下班高峰,还是走进了地铁闸口。可在车厢里被挤得跟沙丁鱼罐头时,他就算是再深切的後悔也没办法了。 头晕、胸闷、恶心。 狭小车厢里各种味道交织在一起的沈闷,蒸熏得他的大脑一阵阵的发出呕吐的指令,只有紧紧捂著嘴巴才能勉强克制。 等到好不容易下了车,江意再也忍无可忍的冲到垃圾箱旁呕吐起来。等到好不容易止住了那种恶心,他只剩下一点残余的力气回家了。 可是刚走出地铁口,被突出其来的冷风一吹,他的脑子忽地一片眩晕,整个人迷迷糊糊,跟软面条似的就倒了过去。脑子虽然还清醒著,但眼睛无论如何也打不开,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暗中负责保护他的安保大惊失色,正想冲过来,路过的一辆小轿车突然停下了,有个年轻人跳了下来,诧异的喊著江意的名字,把他扶上了车。 这是熟人吗?那应该没事吧?安保犹豫著给逄d打了个电话,最後只来得及记住那个车牌号码。 追风(现代生子)54 高雅整洁的击剑馆内,两个同样身著白色击剑服的矫健身影正战在一处。旁边坐著几个人,但谁都没有出声,全都专注的盯著比赛,不算太大的剑馆里,只回荡著剑柄格斗时的金属搏击声。 突然,场上交战的左边那人大步出击,而右边那人似是早有预料,往旁边退开小半步,一个横手劈挡,挡开他的剑,瞬间反守为攻,斜刺里刺向他的面罩。 可左边那人身手明显更加灵活,在那人的剑尖触及他的面罩之前,手上的剑尖已经刺向对方暴露出来的大腿。 剑尖上红绿两道光束几乎是同时亮了起来,可明显绿光是比红光亮得更早一些。 右边那人揭开面罩,喘著粗气笑了,“不比了!真是老了,打不赢你们这些年轻人了。”即使是被汗透了的一张中年人的脸,依旧英俊潇洒,透著身份特有的尊贵和沈稳。 观众席中,一位腰背笔直,身材瘦削的中年人带著几分客套笑著说,“冼先生真是太客气了,要不是您有意放水,他们这些小年轻怎麽可能打得过您?” “嗳!宾之你这话我可不承认,输就是输,赢就是赢,在别的地方我或许会谦让,可击剑场上再谦让就太没意思了。”冼卫然毫不介意的将手伸向对手,“小子,好样的,晚上一起吃饭。” 对方很快将刚刚摘下面罩的交到拿剑的另一手,腾出手来握著他,“多谢伯父。” 被汗濡湿的眉眼黑得越发纯粹,没有舅舅陈宾之那样成熟的客气,反而透著些青涩的生疏,却更让冼卫然欣赏了。 “这小子真的很不错,没给尉迟家丢脸。晚上在酒桌上,可也不许丢脸哦。”他哈哈笑著,转身去更衣室洗沐了。留下的助手在跟陈宾之确认了晚上吃饭的时间和地点後,很快的追随冼卫然而去。 击剑馆里,只剩下三人。 陈宾之这才怒目而视,瞪著满头大汗的尉迟临风,“都跟你说了要注意分寸,把人打败就很有意思吗?” “叔叔!”陈泓开口替表弟求情,“小风确实已经很注意分寸了,否则不会跟那老头子纠缠这麽久,还只赢他这麽一点点。如果放水放得太厉害,回头人家知道底细,不得更加生气?” 陈宾之怒火稍炽,却仍是很不高兴的训斥著外甥,“当初我就说了不让你拿圣药,你非要拿,眼下事情怎麽办?自己也是这麽大的人了,做事还这麽不牢靠,居然让人抓著把柄闹到冼家来,接下来要怎麽收拾这个烂摊子?” 尉迟临风默默无语,只是低垂著的眉眼显出几分倔强,陈泓急忙把陈宾之往外推,“好啦叔叔,再怎麽生气也让小风去洗个澡换件衣服再出来挨骂吧。晚上还有饭局,您不也得去准备准备?” “那你给我看住这小子!”陈宾之横了尉迟临风一眼,却到底是气冲冲的顺著台阶下来了。 等他走了,尉迟临风才抓起旁边的水杯,咕嘟咕嘟滋润著干渴已久的身体。有一些来不及咽下的,从嘴角溢了出来,和著汗水一起淌下,在皮肤上滑出让人生厌的负担。 象是要把那些烦恼全都甩开一般,忿懑的甩著头,任水珠四溅。 陈泓笑笑的站在一旁,也不管那些溅到自己身上的水和汗珠,只伸手挡著自己宝贝的脸,直等尉迟临风长出一口气,把水杯放下,才问,“好些没有?” 尉迟临风不想说话,只是烦闷的伸开两条长腿坐下了。 陈泓在他旁边坐下,拍拍他的肩,“你别怪叔叔罗嗦,他会骂你也是为了你好,否则也不会千里迢迢跑来帮你收拾烂摊子了。不过我有件事真的不懂,你干嘛还要护著那个出卖你的小子?这种人还要客气什麽?” 尉迟临风终於闷闷的开口了,“再怎麽说,他毕竟是他弟弟,如果犯在我手上,他心里不会好过。” 陈泓笑著叹了口气,“要我说你什麽好?算了,不谈他了。咱们说正经的,接下来你打算怎麽办?冼家也是怪,明明都知道你和男人在一起了,怎麽还对你这麽有兴趣?那位冼小姐就算对你有点兴趣,但也不至於非你不可吧?你到底给人家灌什麽迷魂汤了?” 听了这话,尉迟临风露出一抹无奈,垂头丧气的闷了好一时,才道,“表哥,求你个事。” “说吧。” “舅舅不肯去帮他检查,你帮我去说说。” 陈泓嗤笑,“叔叔正在气头上,你觉得我能有多大面子劝得动他?劝你省省吧,只要他没什麽异常,就按一般孕妇先照顾著,回头等事情摆平,舅舅气消了再说。” 年轻男人流露出一点他这个年纪才有的无措,懊恼的道,“可我连宝宝到底几个月了,什麽时候生都不知道,怎麽给他准备衣服鞋子?” 陈泓看著表弟的表情,忍俊不禁,“你还挺有点当爹的架式了啊?行啦,这件事我记著了,你赶紧去洗洗,晚上先打足精神应付冼家那老家夥吧。不过,万一冼家大小姐就是认定了你,这事还真挺麻烦的了。” 尉迟临风霍然起身,去更衣室了,那烦燥的心情就是从背影里也能看出来。陈泓收起平时玩世不恭的样子,带著几分担忧看著表弟的背影,替他发愁。 家族规矩,一旦动用圣药之人,就一定要为家族利益做出奉献。现在正是红门遇到麻烦,有求於冼家的时候。如果冼寿春一定要嫁给尉迟临风,就算是表弟再不愿意,恐怕也必须屈服。 摇了摇头,反正他陈泓这辈子是肯定不会为了任何人去求圣药的。不管是男人女人,谁都不行。 不过让个男人为自己生孩子,也挺有意思的吧?脑子里不知怎麽突然浮现起一张又倔强又无助的脸来,如果让他怀上宝宝……打住!陈泓一阵後怕,出门去了。 洗了个澡,尉迟临风出来想给江意打个电话。今天晚上有饭局,肯定会弄得很晚,就不再影响他休息了。 可是拿起手机时,却发现上面已经有了几十个未接来电,全是逄d的。这是出什麽事了?尉迟临风立即回了过去。 电话一通,对面就是逄d略带惊慌的声音,“老大,今天江意回家的路上昏倒了,当时安保看他是被熟人接走的,就没过去。但现在我们怎麽查,也查不出他的下落了!” 什麽?心头一跳,手机不觉从手上滑脱,幸而机敏的身手反射性的又及时抓住,才不至於摔了电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语气已经变得十分恐怖,“查不到?怎麽会查不到?” “当时跟著的人有记住那个车牌号码,可是……可是那个车牌号码没有任何资料显示。” 没有显示的车牌号,可能是问题车辆,也可能是某些特殊机构的车。那麽江意到底给谁带走了?他又怎麽会认得那样的人?他现在还怀著宝宝,万一给人发现,别人会怎麽想?会不会把他当成怪物?万一此事泄露,那又将掀起多麽大的风波? 心头的阴影如蔓延的冰川般迅速扩大,冻得尉迟临风每个毛孔都透著寒气。 追风(现代生子)55 江意又做梦了。 这一回的梦里,不再是他和尉迟临风两个,而出现了另一个人,一个孩子。 孩子的脸上象是蒙著层面纱,让他怎麽也看不清,但强烈的直觉告诉他,那是他的孩子。孩子很小,好象才两三岁吧?还没自己的大腿高,但那软软的小手和稚嫩的笑声却让自己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他。 梦中依旧是在那片无边无际的大草原上,但已经没有了漫天的黄沙,只有绿绿的草原和无数星星点点的小花。 天是蓝的,云是白的,太阳照到身上是暖融融的,他带著孩子欢快的奔跑,张开五指,任凭风儿从他们指尖滑过。 小家夥笨拙的张开五指,又费力的合拢,似乎想把风儿抓住。 真是个小傻瓜!江意只觉得自己的孩子可爱得不得了,风儿怎麽能抓得住呢?但他还是不厌其烦的和孩子一起一遍又一遍试图抓住那飘渺的风。 突然,他突然想出一个好办法,把双手窝起来合拢,这样是不是就能抓住一丝风的尾巴? 正想讨好的给孩子看,却蓦地发现,孩子不见了! 霎时间天昏地暗。 天是灰的,云是灰的,草是灰的,阳光是灰的,连花也灰了。铺天盖地的灰霾里把人压得喘不过气来,他似乎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可就是找不到他的方向。 孩子!孩子!江意急得也快哭了,心象硬生生被人从中凿出一个大洞,呼呼灌著冷酷的风。 他不知道孩子丢在那里了,但他却有种莫名的绝望,这辈子,他都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孩子了! 他不要,不要! …… “醒醒,醒醒!” 脸上传来的轻微的痛感,让江意沈浸在无比的悲痛中,仿佛被冻得麻木的身体慢慢恢复了一点感觉。 费力的睁开眼,他惊觉自己眼前一片模糊,什麽也看不清楚了。 “你梦到什麽了?哭得这麽厉害?” 等脸上的泪水被温柔的拭去,江意看到一张不算太陌生,可也不太熟悉的脸,让他有瞬间的迷惘。 “你是──” “你不会失忆了吧?还是被穿越了?睁开眼睛,好好想想我是谁。”对面的男孩眨巴著一双异常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著他,那神态象极了正在卖萌的大白猫。 江意怔怔的看了他一会儿,从恶梦中清醒过来的脑子慢慢开始运转,想起来了,“你是……慕容烈?” “还以为哥哥把我忘了呢?原来还是记得我的呀。我就说嘛,象我这样花见花开,人见人爱的宇宙超级无敌美少年,怎麽可能没人喜欢?” “又在这里胡说八道了!”背後,突然出现一个穿著白大褂,戴著眼镜,斯斯文文的年轻医生,不满的拿文件夹在慕容烈的脑袋上敲了一记,“去把门关上,如果不能闭上嘴巴老实坐下来,就出去呆著。” 江意愣了,看医生的年龄,明显比慕容烈年长一些,两人面貌也不甚相似,但却奇怪的给人一种违合感,就象是一家子。 很快,慕容烈就捂著脑袋,皱著那张妖孽般的脸证实了他的猜想。 “哥!我都几岁了,你还打我的头?我要回去告诉老爸!” “你就是长到一百岁,我也还是你哥。就你这样成天嘻嘻哈哈,不负责任的人生态度,老爸早想揍你了。以为自己是超人吗?还妄想拯救地球,也不算算自己有多久没回家了,你怎麽不去拯救外太空?” “我是想去的嘛!可是买不到飞机票,又没外星人来抓我。要不你召唤一下?” “滚啦!再气我,信不信把你揍成猪头,让爹地也不认识你?” “爹地脑袋经常脱线啦,他本来就不太认得我,指望他还不如指望老爸。” “你有完没完?没看见这里还有病人吗?” 慕容烈终於被大哥吼得老实下来,去关门了。但他没有出去,而是气鼓鼓的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还嘟囔著,“在我朋友面前,也不知道给我留点面子,这就是你做大哥的态度吗?” 江意完全给这兄弟俩无厘头的对话弄傻了,这家人究竟是怎麽回事?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不管是哪一家,如果有慕容烈这样的活宝,估计都会被气得七窍生烟。 做医生的哥哥收起面对妖孽弟弟时的凶恶嘴脸,转过头来对著江意友善一笑,“你好,我是慕容刚,是一名医生,刚才没吓到你吧,我弟弟性格有点古怪,你不要理他就好了。” “喂!”慕容烈刚开口抗议,就给哥哥瞪了回去。 慕容刚不跟他罗嗦,转头继续问江意,“你现在完全清醒了吗?知道醒来之前发生什麽事了吗?” 他体贴的把床头靠背摇起合适的角度,方便江意靠著,又倒了杯温水过来。水里还格外加了一勺蜂蜜,散发著好闻的淡淡花香,顿时让江意觉得口渴起来。 喝了两口水,整个人舒服多了。再次打量这屋子,好象是一间病房,却布置得很温馨。 “这里是医院?我记得自己在路上晕倒了,是你们救了我?” “是我,我救了你!”慕容烈坐在沙发上,从哥哥身後露出炫目的笑容,“你要不要以身相许?放心,我大小通吃。” “慕容烈,你要是再说一个字,我就把你从楼上扔下去。”慕容刚的声音奇异的冷静下来,可那只妖孽立即老实下来了,这回连嘟囔也不敢。 再次转过头来,慕容刚依旧是斯文儒雅的医生。可江意突然觉得,搞不好这兄弟俩都有变脸的基因,只是一个正常点,一个夸张点。 “虽然我弟弟的话有些夸张,不过这件事是真的。”名叫慕容刚的医生温和的注视著江意的眼睛,委婉的问,“你知道,你的身体状况吗?” 江意微哽,不知道应不应该承认。毕竟他到底有没有宝宝,只是听尉迟临风在说,连他自己都没有十足的把握。可这样的态度,很快让对面的医生明白过来。 “你不用担心。”慕容刚在床边坐下,摘下胸牌递给他看得清楚,“我是医生,还是研究特殊生殖以及遗传方面的医生,这次来欧洲是来开一个专题会议。因为我弟弟把你带来的时候,感觉有些异样,所以我对你的身体作了个小小检查。很抱歉触犯了你的隐私,如果你不愿意留下的话,随时可以离开。但这里有份病历,还请你先看一看。” 不得不说,他自然亲切的态度极大的缓解了江意的尴尬。打开面前的文件夹,赫然看到一张彩超的图片。 那一团花花绿绿的影像旁边,用中英文清楚的标明,“胎儿约为3738,发育正常,妊娠约为910周。” 虽然心里早就知道了,可真正看到这行字,还是让江意脑子空白了一瞬,再看旁边那团影像,他忽地明白过来,吞了吞唾沫才艰难的问,“这个……就是他?” 这样意味不明的话,慕容刚也听明白了,耐心的讲解著,“对啊,小宝宝正在里面努力的生长呢。最危险的流产期就快过去了,现在他的肾、肺、生殖器和胃肠系统都已存在,只是还没有发育成熟。如果是个小男孩,他的睾丸已经开始产生睾酮了。 你可别以为他在里面乖乖的睡觉,其实他会不断的动来动去,不停的变换著姿势。他的胳膊和手会比腿脚长得更快一些,再过2周左右,他还会打哈欠呢!” 江意听得傻了,不自觉的追问,“这麽小就会打哈欠?” “当然啊,这是为了出生之後最重要的第一课,也就是呼吸做准备。我家小闺女就是12周的时候观察到呼吸的,当时可把她爸爸乐疯了。” 看这位医生脸上幸福而腼腆的笑容,江意反应过来之後,再一次傻了,结结巴巴的问,“她……她爸爸?” 慕容刚拿出手机,调出照片大方递到他面前,“喏,我们一家四口。” 照片里,一个帅气逼人的男人正露出满口白牙傻笑著,亲密的侧头和慕容刚抵在一起,坐在阳光下的草坪上。 男人怀里抱著一个小女娃,打扮得跟洋娃娃一样,乌黑的眼珠子眨也不眨的盯著镜头,那好奇的小模样可爱极了。 可慕容刚怀里抱著的一个小男孩正调皮的扯著那小女娃粉红色的小袜子,把妹妹肉肉的小脚丫都暴露出来了。 照片中,小男孩身後的慕容刚应该是发现了这一点,伸手正想拍开小男孩的手,眉头也不自觉的皱了起来。可那样的神态与其说是责备,不如说是甜蜜的烦恼,看得人整颗心都是暖融融的。 “我们一家就没拍到过一张正经合影,有小朋友在,每回总是有人出状况,这张算是最好的了。”慕容刚呵呵轻笑著,注视著照片的眼睛里,一片温馨与满足。 “真好。”江意是真心说这话的,可是他更加不解了,“可这孩子是……” “我生的。”慕容刚坦率的回答让江意瞪圆了眼睛,就见对面的医生和善的笑笑,“要不要吃点东西,然後和我慢慢聊?” 用力点头。可江意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问,“我在这里,会不会麻烦到你们?” “放心,不会的,这里的安保措施非常严格,谁也不会打扰到我们。” 江意安心了。 忍了很久的慕容烈拉拉他哥的衣袖,无声的动了动嘴。 “行啦,你说吧。”面对弟弟,慕容刚瞬间又拉长了脸,“不过只限於在我拿饭菜回来之前!” 慕容讨好又谄媚的点头,一等他哥离开,立即长长的出了口气,“憋死我了!我告诉你吧,我哥那张照片就是我拍的,拍的好吧……” 江意含笑看著他开始夸夸其谈,突然觉得,自己能有机会认识这样两兄弟,说不定是一种幸运。 追风(现代生子)56 酒宴已经散去,可桌上的菜还剩了一半以上,全都没了热气,凉飕飕的蹲在那里,等待被当成垃圾处理的噩运。 砰!桌子猛地一震,带动著这些菜一起跳了起来,有些汤汁还不小心飞溅出来,落在雪白的餐布上,留下星星点点可恶的油渍。 “你到底是怎麽回事?”陈宾之是真的生气了,中年人的沈稳不复存在,看起来比身边的两个晚辈还要年轻气盛,简直是暴跳如雷,指著斜对面的年轻男人痛骂,“好好的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的,你这是什麽态度?” 黑眸幽暗,脸色很不好,“江意,他不见了。舅舅,如果没什麽事的话,我想回去。” “不见就不见了呗!”陈宾之刚想发火,一旁的陈泓却诧异的下巴都快惊掉了,“你的人也会弄丢?” 陈宾之听了这样一句话,忽地醒悟过来。丢了人是没什麽,问题是丢的人肚子还有外甥的骨血,有谁这麽大胆敢把他们家的人弄走? 他的脸也沈了下来,“人是怎麽丢的?怎麽就找不著了?” 尉迟临风失去了往日的冷静,漆黑的眼眸里满是担忧和焦急,“就丢在家门口,他在地铁里吐了,出来就晕倒了。上了辆熟人的车,可按那车牌号去找,却怎麽也找不著了!” “你没给他配车吗?”陈宾之顿时又吼了起来,“没事去挤什麽地铁啊?他现在这样能去挤地铁的吗?打车不会吗?你是怎麽教人的?” 尉迟临风无言以对。如果事情能够重来,他一定会毫不犹豫让人24小时贴身跟著江意,可现在再後悔又有什麽用? 陈宾之吼著,已经站了起来,大步流星的往外走,边走还边回头骂,“早说了让你别拿圣药,你非要拿。拿了药弄出事来,还得我们这把老骨头给你收拾烂摊子!” 陈泓赶紧把尉迟临风扯了跟上,低低耳语,“你别往心里去,叔叔就是这个暴脾气。不过他肯去就是肯帮忙了,回头也肯定会帮你看他的。” 舅舅对自己的好,尉迟临风心里其实是明白的,只是心里紧张,江意到底去哪儿了? 江意在慕容兄弟的照顾下,过得很好。 慕容刚不愧是专业医生,自己又有过生育经验,他给江意调配的营养餐既美味又健康,可比他由著自己喜好胡乱瞎吃一通要好得多。 吃饱了饭,又跟他聊了许久,江意反而只觉得自己有更多的问题想问了。 慕容刚呵呵笑了,“这些事一天两天都是说不完的,尤其是关於宝宝,你会慢慢发现各种问题简直是无穷无尽。你先休息,我在这里的几天,只要不开会都会来看你。对了,你要不要给家里打个电话?” 江意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难得有这麽个清静的地方,他想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从前有些事自己没想到,可跟慕容刚聊过之後,他开始意识到有些事情不是他想象的这麽简单,他也必须做出调整了。 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醒来之後,江意吃了早饭想去楼下的花园散个步。 慕容烈自告奋勇的陪他去,还一路兴致勃勃的担当讲解员。 “这个城堡是我们家祖上传下来的,听说我们家祖上曾经做过海盗,酷吧?本来我也想弄艘船出海去,探险考察什麽的,可是我爸不同意,说那个太危险了,要是我去了,全家人都会睡不好觉,所以我只好出钱资助了一些人去探险考察,还真捞上不少好东西哟。有鱼、有虾……” 江意听他唧唧呱呱的说著,脸上不觉一直带著微笑。这个家夥虽然有些妖孽,但和他在一起,总是让人感觉很愉快。看他们兄弟俩说起家人时也总是不自觉的流露出温馨,应该是个非常幸福的大家庭。 和慕容兄弟聊了那麽久,他现在也知道了慕容家的一些事。 比如他们家有些遗传基因上的问题,才能男男生子,这跟自己的情况还有些不一样。又比如在他们爹地手上曾创办了一个基金会,而现在已经归慕容烈接管,所以他才会满世界的花钱,乃至盯上尉迟临风。 听江意说起弟弟曾经跟他讲过的那一番大道理,慕容刚报以嗤笑,“你别信这小子胡说八道,他十句话里能有一句正经的就不错了。也许他是做了点事情,但绝不是为了什麽正义公理。完全是他想做超人,拯救地球的古怪梦想在作怪罢了,我们家人都是不理他的,你也随便听听就好。” 江意想到这里,突然问起身边的慕容烈,“你哥说你花钱很辛苦,是吧?” “当然啊!”慕容烈想也不想的道,“如果可以随意挥霍,而不用管怎麽花,花钱就很轻松。但要是花钱成了一项工作,就很痛苦了。你知道我为什麽才念完大学的小花骨朵就被苦逼的踏上社会?就是我爹地啦,管了这些年管得烦死了,所以一有借口就甩手不干了,拿著退休金成天臭美去了……” 江意突然又问了一句,“那你跟踪尉迟临风,也要花不少钱吧?” “当然啊!我光是添置那些设备就花了好多钱咧,不过全是公款,嘿嘿,真好……” 呃,慕容烈笑到一半笑不出来了,捂著嘴瞪大眼睛看著透著一丝狡黠的江意,“你好坏,你套我的话!” 江意忍不住学他哥的样子,笑著揉了揉他的头,却又问他,“慕容烈,如果哪天我弄到很惨,你也来拯救我好不好?我让你做超人。” 慕容烈怀疑的盯著他,“你想干什麽?” 江意冲他挑衅的挑一挑眉,“你怕了?是不是怕打不过尉迟临风?” “我才不会怕他!”慕容烈先英雄气概的一口否认,想想才又道,“那家夥确实蛮强的,要是单打独斗我肯定打不过他。” “那要是拼装备呢?”江意笑得有几分诱惑,“你不正好又有借口多花点钱了?” 慕容烈学小孩状,两根食指相对戳戳,偏著脑袋想想,忽地浮现出一抹惯常妖孽般的笑意,“死相,你看上人家就早说啦,拐来拐去拐这麽多弯,原来是想要和我私奔。没关系啦,我罩著你!” 江意知道这孩子虽然满口不正经,其实聪明绝顶,他已经明白过来了。那有些话,他就不必多说了。 追风(现代生子)57 午後的阳光透过金黄的树叶斑驳洒进室内,虽然是秋天,却有一种让人感觉富足与温暖的美。 穿著白大褂的医生正在一张白板上写写画画,而坐在他旁边的唯一听众显得无比关注与认真。 “你看这里,很奇妙的,类似於女性的子宫长出一个孕囊,胎儿就在这里汲取养分。而因为这个孕囊的影响,你身体的各项激素也开始变得异常,很接近於我当时的激素水平。等到胎儿分娩,这个孕囊应该会随著宝宝一起脱落,然後你身体的各项激素也会恢复正常,所以不必有任何副作用的担心。” 慕容刚讲得非常形象,江意听得也很仔细。正犹豫著要如何启齿,问问他分娩时到底有多痛,慕容烈推开房门,探进个脑袋来,笑嘻嘻的道,“中场休息的时候到了,请问医生大人,小的能送水果进来吗?然後,好象有一个修车的家夥说他女儿午睡醒来想爹地了,请求视频,请问大人是见还是不见?不过有鉴於此人惯会撒谎,他女儿还不到说话年纪,这话应该不能采信。但旁边还有一个会说话的小盆友说,你要是不见他妹妹,她就要大哭抗议的。这个小盆友的话倒是值得考虑考虑,大人以为呢?” 江意听得顿时笑了,拍了拍慕容刚的肩膀,“你快去吧!” 慕容刚狠狠剜了弟弟一眼,跟江意点了点头,立即起身跑去找电脑视频了。 江意微笑看著他的背影,心里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可冷不丁慕容烈托盘水果蹿到他跟前来,跟做特工似的咬耳朵,“亲爱的,有人想见你。” 江意诧异了,谁这麽神通广大找到这里来了?慕容烈不是吹嘘这里是绝对不会被人打扰的吗?那怎麽还会有人知道? 见他神色,慕容烈有几分不好意思的告诉他,“那丫头家世很不寻常,跟我,呐个……也算有点私交。不过我没告诉她你在我这里,是她自己今天突然联络我,说想打听你的下落。要不要见她,你自己决定。” 丫头?江意心头一跳,有个隐隐的预感,“寿春?” 慕容烈一竖大麽指,“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安排你们私下会面,但这事千万千万别告诉我哥。” 看江意疑惑,他抓抓耳朵,还是决定老实说了,“我欠了这丫头一个人情,要是哥哥知道,肯定会追根究底,到时就会牵扯出很多很多事情,几天几夜也说不完,要是等我说完了,我肯定会被他念死!” 他抬起小狗般可怜兮兮的眼神,“拜托了,咱不管见不见,都不说好啵?” 江意无奈点头,慕容烈特意避过他哥跟自己说这事,肯定是干了让人担心的事情,才怕被哥哥知道。 说实话,要是有个这样的弟弟确实让人操心。不过再想想,慕容刚还是有福的。起码这个弟弟还知道怕被哥哥念,哪象自己那个弟弟,完全就是一副债主模样? 暗自叹了口气,江意将手搭上了小腹,心意更加坚定了。他的亲人是指望不上了,但这个孩子既然是他孕育的,那就是他的。谁也别想夺走,就连尉迟临风也不行! 抬起头来的时候,他告诉 分卷阅读16 慕容烈,“你去安排吧,我其实也挺想见见她的。” 慕容烈敬了个礼,夸张的呼哧呼哧跑出去安排了。哥哥每次和家里视频,没有一两个小时下不来,这段时间他得抓紧! …… 谜。 办公室里一片肃穆,气氛凝重得好象压著一朵乌黑的云,随时都能结成冰块砸下来。 “你们就是这麽办事的吗?把人在眼皮子底下弄丢了,找了这麽些天还一点头绪没有,都是群没脑子的白痴吗?” 一屋子人静静站著,垂头挨骂。而在他们面前,那个腰背笔挺,气势十足的中年大叔还越骂越生气,指著领头一个黑衣青年的鼻子痛骂,“还有你!上回出了这麽大的事怎麽不早说?都给人摸到老巢来了,居然至今还查不出底细,你是不是好日子过久了,骨头都散了?这回把人弄丢了,也是你自己活该!” “那个……”旁边有个碧眼美人想开口替他说情,可立即被旁边另一个青年打断,“谜是我负责的,这件事我应该负全责。” “舅舅,”一直不吭声尉迟临风开口了,“要接受惩罚,最先惩罚的也应该是我。” “当然是你!不过你们一个二个都做好准备,收拾包袱去过苦日子吧!” 陈宾之是真的火了,连陈泓都一声不吭,不敢多说什麽。 上回尉迟临风在谜里遇到神秘攻击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也是他建议表弟不要上报。红门高层虽然对外团结,但人总是有私心的。 尉迟临风在父亲被暗杀之後,一路在红门的照顾下,青云直上。感情好的觉得应该,但也引起了不少年轻少壮派的妒忌,他们如果抓住这次的把柄,极有可能在家里的老头子们念叨,念叨得多了,未免会让人对尉迟临风的能力产生置疑。 陈宾之虽然心疼外甥,但他在帮派里负责的就是执法一职,所以在意外查出尉迟临风之前的那件事时,以他耿直的个性和肩负的职责肯定不会包庇。 所以尉迟临风及手下受罚是难免的,陈泓现在只能请求一事,“叔叔,这些事回头都好说,还是先想办法找人吧。” “不用找了。”陈宾之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又把更加严酷的目光落到尉迟临风身上,“人在冼大小姐手上,她刚给我打了电话。” 什麽?连尉迟临风都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人在她那里?怎麽会在她那里?” 他忽地收口,想起上回江意出外景时和寿春的偶遇,两人认得也不奇怪。可亲眼见到江意丢失的保镖却说,他看见的是个男人,那跟寿春又会有什麽关系? 陈宾之冷哼了一声,用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著外甥,“去见冼大小姐吧,记得多带点礼貌。现在人家一句话,可关系到很多人的生死了。” 他最後一句话声音很轻,只有尉迟临风听得到,墨黑的眼睛陡然抬起,却在舅舅眼中见到一抹焦急与关怀。 很多人的生死?应该是孩子的生死吧?尉迟临风的心陡然一沈,象是掉进了冰窖里。不敢去想,如果寿春以孩子的事情来要胁自己,那他该怎麽办? 追风(现代生子)58 会面的地点是寿春指定的,尉迟临风找过来还费了点工夫。 这是一家开在老巷子里的小店,店很窄,只能靠墙摆著柜台陈设货品,那全是些女孩子喜欢的亮晶晶的小玩意儿。唯一的店员,是个笑容可掬的中年大叔,如好爸爸般的形象意料之中的讨女孩子们喜欢。 尉迟临风过来的时候,他正被三四个年轻姑娘围著,叽叽喳喳的问东问西。看尉迟临风进来,也只是点了点头,给他指了上二楼的楼梯,就继续好脾气的应付那帮小姑娘们。 可尉迟临风只看了他的手一眼,就知道这位大叔绝对是个玩枪的高手。冼寿春身边的人,也不是这麽简单的。 从古旧的木制楼梯上去,再怎麽小心,还是会发现虽是咯吱咯吱的声响,所以尉迟临风想主人应该会有准备,可当他上来,看著正在明亮的橱窗边叮叮当当拿著钉锤敲首饰的寿春,还是吃了一惊。 此刻的寿春,完全不是骑在马上那位高贵美丽的公主,她系著一条旧围裙,戴著袖套,美丽的长发用头巾包起,还有几绺被汗黏湿贴在额头上,一如辛勤劳作的小妇人。但看她专注的神情,却象是最虔诚的工匠,让人肃然起敬。 这是尉迟临风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打量起寿春,当摒弃了那华丽的外衣,内在的寿春象是未开琢的璞玉展示著自己的美。 那是由内而外的,属於她自己的东西。 静静的站在一旁,也不知等了多久,当一枚抽象化的蝴蝶胸针终於在寿春手上完工,她对著窗户欣赏著自己的杰作,眼中是那样不加掩饰的快乐。 那是一种劳动之後收获的快乐,跟农夫收割庄稼一般,看得人心生羡慕。 “你来啦!等半天了吧?”寿春满意的收好戒指,示意尉迟临风到安放著坐垫的窗台上去坐下。 也不打扮,只是到疑似储物间旁边的水池那儿洗了手,寿春泡了两杯花茶,就算待客了。可尉迟临风一点也不觉得简陋,反而觉得舒服得很。 “你喜欢做首饰?”啜饮了一小口那芬芳的花茶,尉迟临风踌躇著开了口。 “是啊,这店就是我开的,每一分钱都是我自己挣来的。”寿春环视著这巴掌大的地方,脸上却是如女王巡梭自己领地的自豪。 尉迟临风很佩服,不过他今天来,可不是来对寿春表示敬佩的,所以虽然艰难,还是开了口,“他好吗?” 寿春笑了,“我还在想,你得在第几句话问到他,没想到还是挺快的嘛。” 尉迟临风有些讪讪的微垂下眼,就听寿春很大方的告诉自己,“他很好。那天遇到他的是我一个朋友,他也看过江意的节目,後来听我说起他,知道我们认识,那天在路上看到他晕倒就把他直接送我这来了。因为他当时有些不舒服,我就留他多住了几天。” 她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尉迟临风的黑眸却渐渐凝重,寿春就算是要留他,为什麽不让他跟自己联系? “那我什麽时候可以去接他?”冷静下来的尉迟临风又是睿智而犀利的,再也不会客套。 寿春笑了,“连个谢字也不说吗?” 尉迟临风摇了摇头,“我以为,道谢和道歉一样,都是这世上最没用的东西。如果真的有诚意,应该拿出行动来。” “说得好。那你准备拿怎样的行动谢我?”寿春也放下了茶杯,腰背挺得笔直,就算她仍穿著围裙和袖套,可那样倨傲的神态也不比尉迟临风失色。 黑眸里掠过一抹欣赏,却很快化为加倍的沈静,“那要看冼小姐需要我做什麽,只要我可以做到的,一定会帮你实现。” “那就好。”冼寿春唇角虽带著笑,但眼神却认真起来,“我要你娶我。” 尉迟临风沈默著,却好象一点都不意外。只是静静的看著她,“为什麽是我?” 冼寿春淡然一笑,“你我应该都明白,我们这种人从生下来就是身不由己的,尤其是在婚事上。眼下我并没有完全脱离家族的能力,就必然得受他们的掌控。既然如此,那为什麽不选个容易解决的对象,既给自己涂上了一层保护色,又顺了长辈们的意思?你放心,我不会真的要你尽丈夫的职责,只要这段婚姻持续到我找到真爱就会中止。” 年轻男人哽了哽,似乎难得有这样吃瘪的时候。人家姑娘不过拿他当个摆设了,就跟墙上这些亮晶晶的玩意儿一样。 不!还不如。因为这些东西是人家珍视的,而自己不过是个活道具。 沈默了一会儿,尉迟临风问得有些艰涩,“能不能换一种方法?” “不能。”冼寿春斩钉截铁的回答让黑眸瞬间暗沈,可美丽的小公主继续毫不留情面的打击下去。 “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身份,说实话我根本不会选你。虽然你很帅,但要一辈子看著你这面无表情的样子,我还真怕自己会消化不良。而且我听江意说,你又懒又馋,又霸道又无趣,除了宅在家里看些无聊的漫画,什麽事都不干。想想这样的人生,我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怎麽可能愿意和你共渡一生?” 年轻男人的脸一点一点的青了,极快的说了句,“我明白了。”才算是打断了寿春喋喋不休的吐槽。 寿春劈哩啪啦损了一通,好似狠狠出了一口憋了许久的怨气,志得意满的端起茶杯润润喉咙,“只要你答应跟我结婚,我会替你把江意保护起来,你们爱怎麽过是你们的事,但有我需要你的场合,你必须出现。” 尉迟临风心头一跳,寿春并没有提到孩子的事情,那是她不知道吗?不过也对,江意怎麽可能无缘无故跟人说起这个。如果现在答应寿春,可以立即换回江意和孩子,尉迟临风无疑是愿意的。可要是答应了,那他就得接受这份婚约,如果江意知道,他会怎麽想? “你别想著先敷衍了我,等人回到手上再说。”寿春狡黠起来的样子颇象一只狐狸,但那话语里的威胁却又让人不可小觑,“你是知道的,我既然有办法把他带走一次,肯定还有第二次。尉迟临风,除非你不是红门的人,否则你非听我的不可。” 说到最後一句的时候,寿春的神情有些异样,只可惜,尉迟临风没有听出来的,他更关注的是男人的肚子。 只怕在她手上多呆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所以年轻男人妥协了,“好,我答应。” 从小店离开的时候,黑眸里平添了几分苦涩,自然没有留意到,寿春眼中的那一抹失望。 如果他此时回头,应该能看到,在那二楼的窗户上,还有一双本不该在那里出现的眼睛凝视著自己的背影。 可尉迟临风偏偏是个不喜欢回头的人。 ……………………………… 追风(现代生子)59 一夜风狂,吹落黄叶无数。 等到天光大亮再看枝头,那些落叶乔木已经光秃秃只剩下剑戟般的躯干,斜斜的指向天空,透著一股冬的苍茫与萧瑟。 “再睡一会儿吧。昨天晚上刮风,吵得你没睡好吧?”年轻男人说著这样的话,却离开了温暖的被窝,把自己空下来的地方压实,免得漏了空气进去,回头问依旧躺著的男人,“你早上想吃什麽?” 男人背对著他,低低的唔了一声,却没吭声。 年轻男人有些无措的僵在那里,半天才小心翼翼的又问,“喝粥好不好?” 沈默了一会儿,男人才吐出不甚心甘情愿的两个字,“随便。” 墨黑的眼眸滞了一滞,年轻男人出去了。 推开门,才发现这地方出乎意料的大。并不是实际面积有多大,而是房间设计得非常好,尽量避免了那些繁复而花哨的设计,才显得宽大而舒适。 地上全部是防滑地板,所有家具的边角全部设计成圆形,松软而舒适的宽大沙发,简约而实用的家居摆设,最大限度的减少了意外造成的伤害,正是尉迟临风推行无障碍家居的典范。 而现在他们所住的,并不是之前隐匿形迹的高楼,也不是江意租来的房子。这是一所小巧的独立宅院,位於远离市区的郊外,某个受红门庇护的修道院後面。 四周种著大片林木,极是安宁又隐蔽。 那也因为隐蔽,也显得格外安静,有任何一点小小的声响都会被无限放大。象是昨晚的风,还有,现在厨房里叮叮梆梆,跟打架似的声音。 江意无奈的睁开酸涩的眼,慢慢下了床。因为只穿著贴身的睡衣,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腰腹部已经不正常的隆起。 从上次意外“走失”回来已经快两个月了,肚子里的宝宝早就开始拳打脚踢,而且这孩子完全没有时间观念,只要高兴了,就不分黑白的在里头瞎扑腾一气。 江意当然不会生宝宝的气,只是睡觉就继之前的呕吐後,成了另一件让他无比辛苦的事情。 平时还好,昨晚一刮风,听窗外树枝吹得劈里啪啦,呼呼作响,江意就怎麽也睡不著了,听著身边年轻男人平稳好眠的呼吸就越发的来气。早上好不容易盼到风停了,他想睡一会子,那小子又在外面捣乱了。 忿忿的怨念著,但江意还是好好的给自己穿上厚厚的家居服,洗漱干净,这才习惯性的把手搭在肚子上,略带些鸭子步,摇摇摆摆去了厨房。 见他出来,年轻男人瞬间回眸,脸上有些不太自在。 那双挥舞起飞镖来可以出神入化的手依旧高举著把菜刀,可那不协调的感觉却象是关公拿著最新款的手机,完全无用武之地。 砧板上又是想当然的一塌糊涂,江意已经无力抱怨什麽,只是默默的挽起袖子,从男人手上把菜刀接过,看了一会儿被他糟蹋得乱七八糟的原材料,开始化腐朽为神奇。 尉迟临风识趣的退出去了,可是回到房间除了把被子摊开散热,实在是无事可做。其实他也不想这样,可有些事真的不是人愿意努力就做得来的。 十五分锺不到,厨房里终於飘出好闻的食物香气。 “吃饭。”江意喊了一声,年轻男人蹩手蹩脚的出来了,从前总是理所当然坐下的餐桌,现在却象是他越不过的一道坎,尽情嘲笑著他的无能。 江意微微叹息著,将一盘煎得香喷喷的鸡蛋饼放下,“你去把粥添了。” “好!”年轻男人总算是找著点事做了,急忙冲进厨房。揭开锅盖,里面已经不是他怎麽也熬不好的白粥,而是一锅散发著丰富食材迷人香气的八宝粥。 墨黑的眼眸闪过一丝尴尬,其实他真的不是不努力,可不管怎麽努力,厨房里的所有东西都好象在跟他过不去。 明明是同样的东西,在江意手上就很听话的呈现出该有的状态,而在他手里,就变得面目狰狞起来。 年轻男人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他和厨房的八字相克? 添了两碗粥,先送到江意面前,然後才是自己的。 吃了几口,江意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想起身。 尉迟临风急忙站起,“要拿什麽,我去拿!” 江意淡淡一笑,“那你去把坛子里的酸黄瓜挟些出来,配粥和饼子正好。” 尉迟临风点头,那道菜他也爱吃,是江意亲手腌的,酸辣爽口,很是下饭,只是眼下顾忌著孕夫,他都不敢放开来吃,只偶尔在他想吃的时候顺便尝几根而已。 也许是觉得这样一大早就沈闷的气氛对宝宝不好,江意终於大人不计小人过,主动开口闲聊,“说来真要谢谢你舅舅,一直给我们寄这些新鲜菜来。” 尉迟临风听得心头一松,极力附合,“舅舅他是嘴硬心软,别看他表面上好象很凶,其实心里还是很关心人的。” 江意喝了口粥,唔地应了一声才咬一口鸡蛋饼道,“人家都说外甥象舅,你和你舅舅的五官虽然不太象,但从背影看,那个味道还真有几分相似。” “是吗?”尉迟临风已经端著碟黄瓜出来了,江意刚夹了一筷,突然注意到他手上的筷子还是之前吃饭用的,顿时变了脸色,但仍抱著一线希望道,“你换了干净筷子才去挟的吧?” 墨黑眼睛又是一滞,江意头疼的抚额,“快把那坛黄瓜拿出来,尽量吃吧。”可到底忍不住的抱怨起来,“我不是早跟你说了吗?挟酸菜的筷子一定要用干净的,否则里面一旦被污染会很快变质的!” “我……忘了。”尉迟临风站在那里,完全就象做错事的小孩。 江意无奈翻翻白眼,把嘴里的小黄瓜嚼得咯吱咯吱作响,坏心眼的加了句,“反正我看你也挺喜欢吃这个的,只要不浪费就行。” 可这样一说,年轻男人更加愧疚了。弄得好象是自己想多吃才故意这麽做作似的,这可是天大的冤枉,他怎麽会和孕夫宝宝抢东西吃? 可再懊恼有什麽用?错误已经犯下,要他弥补也是不可能的。只好听凭江意数落,出出气了。 想起之前被某个女孩指著鼻子大骂的话,墨黑眸子里一片沮丧。 在江意回来之後,一是出於安全,二也是不想被人打扰,所以尉迟临风和江意特意搬来了这里。因为孕夫的体型已经很明显开始变化了,无法见人,所以请人来打扫还得特意安排他避开。 说实话,年轻男人是很想亲手照顾他的,可这些家事他怎麽也做不好,弄得还是孕夫成天伺候他。 他也有想过可能自己离开,反而对江意更好的念头,但是,一想到他和宝宝都不在自己身边,年轻男人就什麽事都做不下去了。 那样丢失的痛尝过一次,他就再不愿想第二回了。 於是,明知道自己没用,还是得厚著脸皮和他住在一起,每天吃著他煮的饭,穿著他整理好的衣服,眼都不眨的盯著他,看著他,才能让一颗心真正安定。 “呃……你要去散散步吗?”尉迟临风突然想起还有件事是他能做的,但是他怕自己笨手笨脚做不好,给人心里添堵,所以建议江意出去走走。 昨晚虽吹了一夜的风,但今早停了,眼下外面的阳光也出来了,看起来天气不错。 正窝在沙发上打饱嗝的江意看了他一眼,“你想去?” “我就不去了,还有些事要处理一下。”年轻男人依旧不会说谎,只是换了一种委婉的说法,“修道院後面的冬樱花可能快开了,你刚吃饱,出去走走,呼吸下新鲜空气对身体好。” 江意皱眉,搭在肚子上的手在那团滚圆上摸摸,似乎被最後一句话给说服了,把搁在茶几上的脚放了下来,“那我去走走,一会儿回来。” “我给你拿外套。”年轻男人跑进屋,给他拿来出门的厚外套,还有围巾帽子和手套。 可江意在他帮助下穿上外套,就只戴了围巾,“那些不要了,还没下雪呢,就包成这样还了得?” “还是带著吧,万一冷了好加上。”尉迟临风执意给他塞进大衣口袋里,江意也就不坚持了。 “还有手机!”年轻男人突然想起最重要的东西,检查下电力充足,才交到他手里,“有什麽事记得打电话。” “知道啦。”有些受不了他罗嗦似的挥了挥手,江意在进门玄关处的鞋柜凳上坐下,要换鞋了。 年轻男人又赶紧给他把鞋拿出来,为了减轻弯腰的负担,现在江意的鞋全是不用系带加防滑鞋底的,但江意脚型偏瘦,直接蹬的鞋总不跟脚,所以给他新添的鞋全是扣绊的,而每天帮他穿鞋也许是尉迟临风做得最拿手的事了。 垂眸看著年轻男人半跪在地上,把自己的脚托在他大腿上,细心的给他穿上保暖的短靴,江意突然很想伸手摸摸那头乌黑的短发,可手刚伸出去,到底生生忍住了。本想说出口的话,也到底什麽也没说。 只是在心底暗暗叹息著,走出家门。 追风(现代生子)60 出了门,江意才觉出外面的冷来。看起来很灿烂的太阳照在身上根本没有多少暖意,风虽然停了,但空气里就象是结著细细的冰碴,每次呼吸都有纯白的薄雾在嘴边成型,象挥之不去的泡泡糖,光看著,就觉得冷起来。 把口袋里的羊绒帽子拿出来戴好,手套也戴上,全副武装起来的江意这才觉得安心。看著自己在阳光下拉出的笨拙身形,他却颇为愉悦的按著肚子,低低的说,“好啦,这下宝宝就不会冷了,对不对?” 大衣遮掩下的肚子一动不动,但江意跟天下所有固执的父母一样,认为孩子听得见,并且明白了他的意思。 所以他又开始用一种非常温而且充满爱意的声音低低说话,“宝宝看,这里的冬樱花真的开了哟。花是粉红色的,虽然不香,但是很漂亮呢。昨天晚上那麽大风,它们都这麽坚强,没有被吹坏,宝宝长大了也要跟花儿一样,做个坚强的人,好不好?宝宝知道了呀,真乖!” 自问自答的江意这才心满意足的抬头看花,尉迟临风会选在此处住下,除了因为这里的清静,再有就是修道院後面的这一大片冬樱花,难得可以在瑞雪皑皑的冬季带来一抹不一样的颜色,让人心情都跟著愉悦起来。 慕容刚跟江意说过,在怀孕的时候多看些美好的事物对大人孩子的心理都会起到很健康的调节作用。但担心过多的花粉会令宝宝觉得不舒服,所以江意很小心的并不会靠得太近。 眼下,这片冬樱花只是刚刚进入花期,开得并不茂盛,想来等到过些天,花全部开了,应该更加的如诗如画吧。 在心里憧憬著那时的美好,江意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变得更好。只是忽地,他查觉到有些异样,似乎有什麽人在打量著他。 可是四下望望,什麽人都没有。可那种被暗中觊觎的感觉就是挥之不去。 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人特别敏感的缘故,慕容刚也曾经说过,他在有宝宝的时候会变得比较神经质,虽然在亲人身边时会很懒散,但一旦到了陌生的地方就会非常警惕,有次还因此幸运的避过一只恶犬。 从科学上说,这也许是人类保护子孙的本能作祟,不过也有些老人会说,这是因为有了宝宝,多了一双眼睛的缘故。 江意宁愿相信後者。 孩子的眼睛是最干净的,如果宝宝觉得不舒服了,那肯定是有让他觉得不舒服的东西。江意没有往樱花林的深处前行,而是果断掉头,走上来时的路。 一抹比绽开的冬樱花要红w的格子围巾出现在离江意不过七八十步远的樱花树後,这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戴著顶鸭舌帽,遮著大半张脸,但从那微露出来一点面颊不难看出是是个亚裔,很年轻的亚裔。 所以会穿著时尚的有系腰带的黑色短羊毛呢外套,下面是深灰褐色的长裤,裤脚扎在中帮皮靴里,看起来很是干净利落。 “原来是这样一个男人啊,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真的有那种事……”年轻男人低低惊叹著,目光落在江意用厚重大衣刻意遮掩的肚子上,久久不去。 直到那受惊的人影消失不见了,他才转过身,毫不怜惜的折下一枝阻拦著视线的花枝,随手抛在地下,大踏步的碾过,走远了。 “你……这是在干什麽?”一进家门,江意就给惊著了。 那个跪在地上,端了盆水,系著围裙擦地板是谁?这肯定不是尉迟临风,他一定是看错了! 年轻男人没想到他这麽快就回来了,也明显有些窘,连万年不化的冰山脸上都爬上一抹嫣红。 墨黑的眸子极快的闪烁了两下,冷静下来了,“昨天那麽大的风,天气肯定是干燥的,就想把地板擦一下……你,不喜欢?” 江意动了动嘴唇,半天才说出话来,“呃……也不是,那你擦吧。” 他默默的转身到书房去了,还体贴的掩上门,免得年轻男人尴尬,但也是因为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当场爆笑出来! 哈哈,尉迟临风居然会擦地?他脑子是给驴踢了吗?家里明明有空气加湿器,也有拖把和吸尘器,他为什麽全都放著不用,反而要象个中世纪的女仆似的,跪在地下擦地?还系著小围裙! 江意突然恶劣的脑子里勾勒出一副年轻男人打扮成女仆伺候自己的模样,心里有说不出的欢畅。 一扫早上被尉迟临风笨手笨脚做饭带来的闷气和之前赏花时不舒服的怪异,眼下一个人躲在书房里,又开始跟宝宝说话。 “你看你那个笨蛋爸爸,是不是很搞笑?他居然跪在地上擦地板耶,那以後是不是也会跪在地上给你当马骑?到时宝宝可不要客气哦,大胆的骑上去吧,爸爸支持你哦。嘿嘿……” 正恶劣想象著年轻男人化身为奴的有趣场景, 江意自然不知道,在这城市的另一头,刚才那个盯上他的人,眼下找到了他的家人。 这是一处贫民窟,房屋破旧,街道狭窄,还堆满了大包小包的垃圾,污水横流。就算是冬天,也有不怕冷的老鼠在黑色胶袋上蹿来蹿去,就是偶尔带出一截腐烂的不知名的肢体,都没有人会觉得意外。 戴著鸭舌帽,衣冠楚楚的年轻男人走在这里,简直象一堆黄金亮闪闪的闯了进来,短短的数分锺内,已经吸引了无数双贪婪的眼睛。 有人想跟他擦身而过,有人轻佻的对他伸出丰满诱惑的大腿。但当那个跟他擦身而过,想窃取钱财的家夥被他如倒栽葱般塞到垃圾山里,那个对他伸出大腿的女人被他扯著脚跟,狠狠按下一字马而活活痛晕之後,再也没有人敢对他出手了。 所有的人都关上了窗户,锁上了门,生怕这漂亮的杀神找上自己。 杀神一步一步,坚定的接近著自己的目标,那是一所破楼的天台临时搭起的棚屋,房租特别便宜。 可在这寒冷的天气里,这样的破房子根本不足以保暖。而主人又没有钱生起炭火或者用上电暖器,只好为了那一床并不暖和的被子而争吵。 “这麽冷的天,你是想冻死我吗?”这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另一个年轻男人懒洋洋的道,“那就试试看罗。成天除了吃就知道睡,你这种人死了才是给社会减轻负担呢!” “你这个不肖子!不想想我是为什麽才会变成这样?居然拿你的亲生老子去买保险,想撞死我骗钱,幸好老天有眼,我活了下来。你现在还说这样的话,难道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哼!你这一套拿去跟你大儿子说吧,少拿来哄我了。老天要是天打雷劈,就该第一个打死你这瘫子!我再怎麽不肖,也没有败光祖宗的家产,弄得老婆还要出去卖身度日吧?” “你──我不跟你说!叫你妈来。我要回去,回去!” “死老头,最好识相点,有饭你就吃,有水你就喝,我肯白养著你已经不错了。再要叽叽歪歪,小心我把你扔到大街上当乞丐!” “你留在这里干什麽?还以为能飞黄腾达吗?是啊,你说我没用,我承认。可你是我的儿子,又能好得到哪里去?你不是仗著你哥去弄了一笔钱吗?怎麽这麽快就灰溜溜的回来了?还要靠你妈养活?都是你自己蠢!被那种下三滥的小流氓给骗了,连相都破了,说出去我都替你丢人!要是你把钱交给我,我都不会象你这麽白痴!” “你再说!再说!” 房间里,传出唔唔的声音,应该是儿子用被子捂住了老子的嘴才会发出的动静。 鸭舌帽在门外有些犹豫,要不要等人家父子相残完了再进去?在他看来,打扰人家杀人和打扰人家做爱一样,没有公德。 可是身後,过来一个浓妆w抹的妇人,虽然脂粉很厚,但已经遮不住岁月的鱼尾纹,她手里拿著才买的劣制面包,疑惑的问,“先生,你找谁?” 鸭舌帽回头笑笑,“江夫人?” 妇人一怔,才迟疑著问,“有事?” 鸭舌帽什麽也不说,先打开钱包,取出一沓钱,低声问,“我们是出去谈,还是进去谈?” 江母迅速把钱抢过塞进低得不能再低的衣领,“您先出去,右拐,在那个小咖啡店等我,我十分锺就到。” 鸭舌帽唇角微勾,走了。 而家门已经打开,江恩疑惑的探出头来,原本漂亮的鼻子被打歪了,又没有及时矫正,弄得从前很是英俊的脸显得说不出的丑怪。 看一眼母亲,他问,“刚才有人?” 江母冷笑,把面包往他手里一扔,“是啊,刚有个新租户上来,我勾搭上了,你的晚饭有著落了!” 她看也不看屋里被闷得咳嗽连连,喘著粗气叫自己的江父一眼,扭头就走。因为她已经深知,这世上的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不管是老公,还是儿子。 追风(现代生子)61(拜年啦!)) 肮脏破旧的小咖啡馆,除了环境恶劣,还一天到晚充斥著醉鬼。不过很是奇异的,那顶明显昭示 分卷阅读17 富贵气息的鸭舌帽坐在这里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仿佛他与生俱来就和这里的黑暗相融,并怡然自得。 江母特意兜了个圈,确信江恩没有跟在後面,才快步来到这里,可就著咖啡馆落满灰尘的橱窗模糊的照照,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衣服太廉价,妆也太浓了。 江母也许只会打扮并贪图享受,但这种女人往往都对男人有一种奇特的敏锐,她能从短短一眼里就观察出这男人喜欢什麽,并做出适当的调整。 於是,江母低头拿餐巾纸抿去唇上过分浓w的口红,又把腮上的腮红擦些下去,把露出深深乳沟的领口往上提了提,这才尽量仪态端庄的走进去。 鸭舌帽一直在打量著她,打量著这个已经人老珠黄却风韵犹存的女人。当然,这并不表示他对她有兴趣,就算江母再年轻上二十岁,他也看不上这种货色。 但他愿意关注她,因为这将是他交易的对象。既然是做交易,总是相互了解得更多一些会比较好。 “要喝点什麽吗?我请。”鸭舌帽很有绅士风度的替江母拉开椅子,请她坐下。 江母把背挺得更直些,尽量模仿著他的风度,却很没风度的给自己点了杯这里最贵的红酒和牛排。 天知道她有多久没正经吃过一顿饭了,所以明知道这样的行为可能有些失礼,她也顾不得了。 鸭舌帽的眼神藏在长长的刘海下看不清楚,但从他凉薄的嘴角微勾出来的笑意,却看得出几分嘲讽。 等待上菜的间隙,鸭舌帽开口了,“江夫人,今天请你来,是有件事想向你打听打听。” “是关於我大儿子的吗?”江母不傻,要说自家还有足以吸引这样人找来的,唯有跟尉迟临风扯得上关系的江意了。 鸭舌帽笑意更深了些,却淡淡的开了口,“你要多少?” “您也看到了,我有一个瘫痪的老公要人照顾,还有一个破相的儿子要整容。我也这麽大年纪了,不想再为後半生发愁……” “告辞。”鸭舌帽只用两个字就打断了她,从怀里掏出一张足够付账的钞票压在咖啡杯下,站了起来。 “等等!”江母慌了,语无伦次的道,“先生,价钱什麽的都好商量,您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要个高价,实在是家里过不下去,我一个女人真是没有办法了……” 她说著,还耸著肩膀哭了起来。 只可惜,眼泪打动不了鸭舌帽,“对江夫人的不幸,在下深表同情,不过您要哭诉的话,应该去找福利署不是吗?”江母顿时止了哭声,鸭舌帽男人又紧接著道,“现在我问,你答。我会看你回答问题的情况给你付钱,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 江母哽了一哽,知道遇到厉害对手了,除了点头,别无他法。 鸭舌帽掏出第一张钞票,“江意最喜欢的颜色。” 江母一怔,她还以为鸭舌帽会问大儿子与尉迟临风相关的话题,怎麽扯到这上面来了? 鸭舌帽扣著钞票不放,又换了一个问题,“他最喜欢的菜。” 江母瞠目结舌,还是答不上来,对大儿子,她实在是不够了解,可看著那张钞票,她又心痒之极,急中生智想了个答案,“他……他不挑食。” 然後想去拿那张钞票,可惜对面的男人扣得很紧,根本纹丝不动。 “看来,我是找错人了。”鸭舌帽说著,在江母失望时,却又迟疑了一下,突然放了手,把钞票拱手送上,“最起码,你告诉了我一件事,你们这个家,没有一个人是真正关心、在意他的。” 他这回是真的要走了。 可江母哪里舍得,象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抓住他的胳膊不放,“先生,我还知道很多事的。我大儿子这个人其实心很软,如果……如果你有什麽需要,我可以把他叫出来!到底我是他妈,他不会扔下我不管的。” 鸭舌帽回过头来,带著讥诮问,“哪怕我要对他不利,你也肯帮我约他出来?” 江母噎住了,可依旧拉住鸭舌帽的手却说明了一切。 鸭舌帽又递给她一张钞票,“给我个电话,如果我有需要的话,会打给你。” 目送著鸭舌帽离开,江母面对著热腾腾送上来的新鲜牛排,想想这些年来一直无怨无悔照顾全家人的大儿子,有些食不下咽了。 可身体的需求却让她只停了那麽一瞬,就仍是一手执刀,一手执叉,一块块的割下鲜嫩的、还带著血丝的牛肉,一块块送进嘴里。眼中,最後一丝没有泯灭的母性让她觉得是在吃亲生儿子的肉般,涌上了罪恶感的眼泪。 可当那久违的鲜美滋味在舌尖绽开,温暖了饥肠漉漉的肚腹,她连最後一些母性也遗忘了。狼吞虎咽的把一大盘牛排吃得干干净净,唯一後悔的只是没有多叫一份。 不过看看鸭舌帽留下的钱,她在心中迅速算了笔账,又好胃口的叫了一份馅饼上来。至於还没有发生的事,她担心那麽多干嘛? 人家也不定会对江意不利的,不是吗? 江母自我安慰著,开始盘算著要把今天得来的钱怎麽藏好,千万不能被老公,尤其是那个贪婪成性的小儿子发现。 …… 江意又做梦了。 又是千年以前,又是穿著那样奇奇怪怪的宽袍大袖。不过这一次并不在黄沙满天的草原上,而是在家里。 有个腿儿短短,个子小小的小男孩正欢快的骑在年轻男人的背上,驾驾地稚气呼喝著,骑著大马。自己在旁边兴高采烈的看著,拍著手叫好。 就算他还是看不清那孩子的面容,可江意清楚的知道,这是自己的孩子。而四肢著地的年轻男人,就是尉迟临风。 心里正想著他为什麽不穿女仆装,年轻男人突然回头冲他一笑,“你要不要也上来?” 江意有些跃跃欲试,可又有些不好意思。可小家夥对他伸出了小手,“爹爹爹爹”口齿不清的叫著,引得江意到底走了过来。 同样跨坐在年轻男人身上,只是双脚落著地,不敢太使力,可年轻男人笑笑说没关系,当真驮著他们父子在地上爬。 江意笑了,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幸福与满足,他突然一点也不羡慕慕容刚了,就算比不上他儿女双全,也不羡慕他了。 可是,胯下随著与男人背的摩擦,渐渐生起另一种难言的想法。 江意觉得这麽做不对,孩子还在呢,他应该立即停下。可他就是不想停,反而愈加用力的摩擦起来,脚尖也微微勾了起来。 怎麽办?他想要了,还好想要。 …… 尉迟临风是被身边男人磨蹭醒的。 江意的头就埋在他的臂弯里,虽然因为肚子的关系,即使两人面对面,也无法再搂紧他的腰,却可以扯著他的胳膊,用两条大腿夹缠著他的腿,使劲磨蹭。单薄的睡衣下,已经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胯下的隆起。 伸手拍开了感应式的小夜灯,在柔和不刺眼的灯光下,可以更加清楚的看到江意的诉求。他那原本有些苍白的脸颊异样潮红著,嘴唇更是如w红欲滴的玫瑰,还微微张著,泄漏著心事的急促喘息。 年轻男人突然有点哭笑不得。 跟他在一起的江意始终是内敛的含蓄的,就是在情热的时候,也是被自己挑逗得无法可想了,才会不得不出现这副模样。虽然这样子也让他大男子主义的虚荣心很是满足而怜爱,但有时也难免会有点小小的遗憾。 而现在,他什麽也没做。为了宝宝,他甚至隐忍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欲望之後,江意居然开始发春梦了,那是不是证明自己没有尽到职责? 虽然在私下的补课里,尉迟临风也听说怀孕的人因为胎儿压迫的关系,性欲会特别强,但江意一直表现得很是清心寡欲,而且他也很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伤到宝宝,所以从来不敢越雷池一步。 可眼下人家都主动求欢了,他还能无动於衷吗? 宽松的睡衣很容易就给脱掉了,扒下江意内裤时,他甚至无意识的抬高了臀部配合著,等到终於脱下最後一丝束缚,还微松了口气的张开了双腿。 这麽主动鼓掌求欢的模样,看得墨黑眼眸几乎是瞬间就燃起火。 早已给他自己磨蹭得湿漉漉的臀间完全不需要更多的前戏,稍稍用手指一拨,那平时总是如蚌壳般紧窒害羞的後穴就松软的敞开,摆出欢迎的姿势。 年轻男人无须忍耐,径直把自己滚烫火热的分身对准那里,坚定的压下。而唇舌更是迫不及待的捕捉到那肖想已久,江意胸前因孕育而格外丰腴的殷红上。 江意低低的唔了一声,无意识的睁开了眼睛,可很快,年轻男人的手温暖的覆上他的眼,“没事,是我。” 唔……江意在这熟悉的温暖里,咕哝著应了,又安心的阖上了眼睛,彻底放松的享受著年轻男人的服侍。 可这样全然任君采撷的模样,更加激起年轻男人的热情,几乎是控制不住的想要狠狠的冲到他身体最深处,把他彻底揉进自己的身体。 但那横亘在两人之间,隆起的肚腹让墨黑的眼眸无论怎麽燃烧,都保有最後一丝清明。把最怜爱的吻细细密密的落到那里,以钢铁般的意志克制著自己,小心再小心。 可身下的男人对这样温柔的磨蹭有些不耐烦了,渴望释放的身体难耐的扭动著,想要被更加粗暴更加狂野的对待。 “骑……骑……” 浑沌不清的大脑模糊的吐出最私密的心事,激得年轻男人墨眸一沈,额上汗珠滚滚而落。 这样懵然又娇媚,迷糊又诱惑的江意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如果可以,他多想抛开一切顾虑,在他身上尽情享受驰骋的乐趣?可是不行,他从来没象此刻一样意识到自己是一个父亲,他得保护自己的後代,但他也得满足他的伴侣。 所以,他如江意所愿的小心调整了姿势,把还睡得迷迷糊糊的人抱著翻了个身,屈起双腿,让他披著被子舒服的骑在了自己的身上。 江意似乎还在梦中,自发自动的夹著男人的腰,磨蹭得更加厉害了,但这样无意识的扭动,又能有什麽快感? 尉迟临风从没做过这样高难度的事,既得小心的不惊著他,还得妥善的给予他想要的满足。 个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 江意直到抵达高潮的那一瞬,才终於清醒了一回,不过身体很绵软,好象掉进了棉花堆里,脑子也很迷糊,象是灌进了一盆糨糊。 身边的年轻男人又用那样蛊惑的声音呢喃著,“我在,没事的,睡吧。” 闭著眼睛嗅嗅,周遭都是年轻男人的熟悉味道,江意安心了,继续呼呼大睡了。全然不知自己的身体竟然丢脸的霸道的死死的夹著年轻男人那儿,怎麽也不肯放他出去。 手一挥,再度把灯熄掉,年轻男人略带几分苦笑,把他拥进怀里,不住的抚摸著他的肚子,继续从身後给予他温柔的满足。 直到再一次高潮过後,江意的身体得到彻底满足,年轻男人才悄然退出,打来温水,替他温柔的擦拭干净。 可是忽地,一个始料不及的吻轻落在男人的眉心。那双墨黑的眼眸在暗夜里注视了他许久许久…… 追风(现代生子)62 一夜好眠,天快亮的时候,生物锺提醒江意醒来了一次。不过实在是睡得太舒服了,让人一点都不想动。於是他懒洋洋的眨巴两下眼睛,往身边那个温暖的怀抱里蹭了蹭,又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可惜睡过去不久,他就梦到自己怀里好象抱著一只小猫,那只顽皮的小猫不住的往外扑腾,一个劲儿的闹著要吃包子,还要吃那种皮薄馅大的酱肉大包子。 江意费力的安抚著,可小猫就是不肯听话,嗷嗷的在他怀里闹著,两只肉肉的小前爪不住扒拉著他的手,委屈之极的瞪著他,人家就是要出去,人家就是要吃包子。 终於,江意给打败了。 睁开眼睛,江意满脑子还转悠著酱肉大包子,伸手往肚子上一搭,不觉苦笑。哪里有什麽小猫,分明是肚子里的小家夥饿了,要吃饭了。 胳膊往旁边一挥,年轻男人已经不在了。不过厨房里倒是静悄悄的,没听到那些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知道他是不是终於意识到自己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彻底放弃厨房了。 扶著腰起来洗漱,可无意瞧一眼搁在床头柜里的手机,上面竟然收到一条简讯。 警惕的往门口瞄了一眼,江意点开。 看过之後,他迅速回了一条又把那条简讯删掉了。 收好手机,走出房间时,就见尉迟临风刚好拎著几只袋子从门外回来。 “你出门了?” “是啊。刚出去一趟,给你买了些早点。”尉迟临风殷勤的把袋子打开,确实很丰富,里面有包子馒头花卷稀粥豆浆煎饼等等十几样东西。 江意默默的拿起只包子啃著,“去茶楼了?” “是啊。我看你还在睡,我又不太会弄,就开车出去了一趟。”年轻男人说得轻松,但瞟一眼他头上微微渗出的汗,江意却是知道,他们这住处很偏,就是开车飙个来回也是很辛苦的。不过他头上的汗应该是心急得吧,怕在自己醒之前赶不回来。 心里有点暖,也有点酸酸的,又看了他一眼,“还站著干嘛?快去洗手,一起来吃啊。” 尉迟临风答应了,却站在桌边犹豫了一下,一副有话想讲又不知道怎麽开口的样子。 “有事吗?”江意拿了一杯豆浆,直接插上吸管递到嘴边,可豆浆滚烫,一不留神舌头就给烫到了,顿时呼呼吸起凉气来。 年轻男人立即紧张起来,“你没事吧?烫得严重吗?” “没事。”江意伸出舌头扇了扇风,还想接著刚才的问题,可尉迟临风却去给他倒了杯冰水,明显没机会谈了。 一顿早饭吃完,江意斟酌著第二次开了口,“呐个……你刚才是不是有话想说?” 尉迟临风看了他一眼,墨黑的眼眸有些不稳的迹象,但是很快,他就遮掩著道,“我想问你中午吃什麽,我已经约了几个厨师,以後不用你做饭这麽辛苦,想吃什麽就点菜,他们做好了,会有人送过来。你放心,用的不是餐馆的调料,都是家庭调料,不会太油腻。” 江意哦的应了一声,心里微微有些失落。 静默了一时,尉迟临风突然开了口,“我今天可能要出去一趟,你不用担心,我晚上会回来的。这附近我也安排了人,你要是闷的话,叫他们陪你出去走走也行。” “不必了,正好我想看看书。”江意意兴阑珊的看了他一眼,低著头进了书房。 黑眸有瞬间的幽暗,可还是狠狠心,转身离开了。 陡然安静下来的屋子空荡荡的,就跟人的心一样,没著没落的。捧著本书,江意呆呆看了许久也没有翻动一页。 直到孩子在肚皮里踢了一脚,才让他回过神来。 “好啦,宝宝,爸爸会振作起来的!”努力挤出一个笑脸,江意深吸了口气,打开了电脑。就是为了宝宝,他也不能这麽郁郁寡欢。 …… “你跟他说了没有?他能接受吧?”坐在加长轿车的後座,陈宾之按下与驾驶座相连的玻璃,威严的看著外甥,目光锐利。 黑眸低垂,就跟年轻男人身上的黑色西装一样,再帅气也透著一股凝重和约束的味道。 看他这样子,陈宾之恼火的不问了,“算了,说不说也是一样,再怎麽也是个男人,难道还好意思哭哭啼啼跑过来抢婚?吩咐好人看著他就行。明天我跟你去看看他,差不多再有三四个月就该生了,到时有得他忙,也没心思管你这头了。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把他送到我那儿去养几个月。” “不!”尉迟临风蓦地回过神来,看舅舅隐隐有些愠怒的眼神才改口道,“我不是不信任舅舅,是他那个人不太会和人打交道,就在我那里吧。” “哼,我看你是太久不出门,连世道变成什麽样都不知道了!”陈宾之横他一眼,扭过头道,“罗家的四小子已经来了有一段时间了,他从小就喜欢跟你争。这回总部名义上派他来做你的助理,但实际上谁助理谁还不一定呢!你不打起精神好好应付他,还顾得上别人麽?” 尉迟临风淡淡的别开了眼,“如果他想要,就让他好了,如果把我派到清闲点的地方,我还高兴了。”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陈宾之那个火爆性子又上来了,气得破口大骂,“一步让,步步让。你要是无心做下去,早那些年又何苦这麽拼?” 尉迟临风口气不变,依旧是那样一副不关已事的模样,淡淡的道,“当年也不是我愿意的。” “你!”陈宾之一时气结,顿了顿方道,“可你现在想退就退得了吗?你拿了圣药,门里不同意,你还能退到哪里去?” 尉迟临风沈默了。 甥舅俩就这麽坐在豪车里各望一方,看著窗外不停流逝的景致,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 追风(现代生子)63 电话响了,江意接起来的时候,才意外的听到一个久违的声音。 “小意,是妈妈呀。你现在有时间吗?妈妈有点事,想跟你谈谈。” 江意犹豫了一下,“有什麽事不能在电话里说吗?” “电话里可能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能不能麻烦你出来一趟,妈妈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这算是妈妈最後一次求你了,出来一下,好不好?” 江意真的不想答应,可稍稍一动,隆起的肚子就顶在了沙发靠背上,提醒他那个女人曾经孕育过他的事实。一想起妈妈也曾经这麽腰酸背痛,忍受十月怀胎之苦才把他生下来,江意的心肠硬不起来了。 “那好吧,你说在哪里,我一会儿到。” 从公用电话亭里出来,戴著鸭舌帽的俊美青年递了一张支票过去,“这算是首期,待会儿照我的吩咐做,你还会拿到尾款。虽然不够你挥霍下半辈子,但要是精打细算,也够用上十几二十年了。” 江母默不作声的接过支票,塞进随身的小皮包里,这才抬眼扫了扫他,踌躇著道,“罗先生,您不会真的对我儿子怎麽样吧?他是个很老实的孩子,尉迟先生的事,他多半是不知道的。” 唇角微弯,俊美青年笑得开怀,“没想到江夫人还是个慈母啊,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必你担心了,你只要好好按我的吩咐去做就行。去吧!” 江母再看他一眼,却依旧是得不到任何承诺,最後只能自欺欺人的骗自己说不会有事,拿著支票走向指定的地点。 江意想了想,临行前又用了会儿电脑,这才拿了东西,换好衣服出了门。 安保立即现身,“江先生,您想去哪儿?” 江意并不意外,反而很温和的告诉他们,“我想到市里去买点东西逛一逛,你们要是方便的话,就送我一程吧。” 就是他不说这话,安保也得跟上。一名安保去开车,另一个拿出了手机。 “不用告诉他了吧?”虽然江意没有指名道姓,但安保还是听懂了,“不用告诉尉迟先生吗?” 江意轻轻一笑,“我又不是出远门,一会儿就回来了。他也有他的事要做,不必为这种小事打扰他了,等他回来你们再向他汇报吧。” 安保想想,似乎也有道理。尉迟临风临走时曾经交待过他们,如果江意想出去逛逛,就陪他出去走走,那麽不说也没什麽了。於是,他收了电话。 江意微笑著瞥了这位好说话的安保一眼,突然问他,“你有孩子吗?”看他错愕,才笑道,“我看你带著结婚戒指。” 安保有些不好意思的转动一下右手无名指上的指环,“有孩子了,刚九个月。” “那应该很可爱吧?” “乖的时候是很可爱,但是哭闹起来就很让人恼火了。” “小孩子嘛,哪里有不哭不闹的?你既然当过爸爸,肯定有经验,那一会儿帮我挑些婴儿用品怎麽样?” “婴……婴儿用品?”安保瞪大了眼睛,虽然江意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但他们并不能近距离接近江意,再加上尉迟临风有意识的封锁消息,所以没一个知道他身体的真实情况。 江意微笑,“是啊,买几样婴儿用品,要送人的。” 安保松了口气,他刚才一时想岔了,还以为江意是要去找某人的麻烦了,如果只是送朋友的话,那也说得过去。 很快,车来了。 两名安保自然是在前面,江意一人坐在後面,不过开车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目光中依稀有些留恋。 “再过些天,冬樱花就要开了呀。” “是啊。”听江意喃喃自语,前座上跟他攀谈过的安保顺嘴接了一句,“等花全开了,一定很美的。我昨天还拣了一朵回去给我家小宝宝放在床头,他很喜欢呢。” 江意笑了,“等花都开了,你们一家可以带著东西过来赏花野餐,一朵花再怎麽也不能代替整片花海的美啊。” 安保感谢的笑了笑,却摇了摇头,“这边不太方便,如果有假期的话,我会带他们去公园,那边也有冬樱花。还有不少小朋友,可以一起玩。” 江意淡然一笑,“也是,这边冷冷清清连个人也没有,小朋友就是来了也不会喜欢。” 安保有点澹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可江意已经不再出声,他也只好保持沈默了。 车开得很平稳,到市区也还算顺畅。江意下了车,进了家婴儿用品店买了几样东西,可恰好他要的另一样东西,店里柜台没现货,要到库房去拿。 江意觉得有点累了,让那个陪著他购物的安保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就到旁边的咖啡馆里坐一下,你一会儿过来找我。” 安保觉得有点不妥,可江意已经走了。他只好给在车上的另一位同事打了电话,让他盯著那间咖啡馆,自己继续在这里等。 那名安保迅速把车开到咖啡馆门前,就见江意进去之後,坐在大橱窗对面能看得见的地方,他安心了。把车停在路边,本来是想下车去陪他的,可很快就看到一个中年女人来到江意面前坐下,安保认了出来。那不是江夫人吗? 看来是她约江意过来的,那他就不要过去碍眼了,不管怎麽说,人家都是两母子,总有些家务事要解决的,他就在这里看著人就好。 江母在江意面前坐下,笑得有些勉强,“我不是招手叫你过去吗?你怎麽坐到这里来了?” “这位置阳光好些。总是在一家咖啡馆里,没所谓的吧?”江意笑容很恬淡,丝毫没有半分不高兴的样子,还关切的问起,“你们最近过得好吗?” 江母心虚的不太敢抬头,却见江意拿出一张银行卡,推到她面前,“这是我最後的一点积蓄了,拿去吧。钱不多,但足够你们三个买机票回国的。家里的店子只要好好做,总是有你们一口饭吃,何必在这异国他乡的地方寄人篱下?” 如果是从前,江母只会觉得这是天经地义,可是在经历了那麽多的事情之後,她开始渐渐明白,大儿子从前对他们的奉献是怎样的无私了。 再想一想自己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她更加愧疚了,“你……你把钱都给我们,你要怎麽过?” “再挣呗。”江意说得很是轻松,“不管怎麽说,我也读了那麽多年的书,找起工作来总是容易一些。爸爸眼下这个状况,估计下半辈子都得躺在床上度过了。妈妈你要是愿意守就守著他,要是不愿意守就离婚再找个好人正正经经嫁了吧。至於小恩,他破了相倒是个好事情,没了那张脸,让他安下心来脚踏实地学门手艺,总比成天坑蒙拐骗强。” 江母瞠目结舌的看著他,“你……你都知道?” 江意苦笑,“你们再伤我的心,总也是我的家人,出了这麽大的事情我能不知道吗?不过妈妈,这真的是我最後一次帮到你们了。你们要是不听劝,我也没办法。还记得小时候爷爷说过,各人的路要各人来走。我不是你们,管不了你们那麽多,我也有我自己的人生要过,不可能总是做你们的救火队员。妈妈,你能明白吗?” 江母羞惭的低下头,无比艰涩的挤出话来,“明白……妈妈能明白的。从前,是我和你爸爸不好,也惯坏了你弟弟……” “算了,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将来还是要靠你们自己去过的。妈妈你饿不饿?想吃什麽我给你买,你最近可瘦多了。” “不!不用了。”江母捂著嘴,忽地有眼泪落在她面前的台布上,她急急抹去,还掩饰性的拿手捂著。头也不敢抬,如背书一般低低的说,“小意啊,妈妈……妈妈突然有点不舒服。你,你能到後面的药店去给妈妈买一盒消化药吗?” “好啊。”江意问都不问的就站起身来,还关切的问,“光吃消化药够吗?还要不要别的?” “够了。”江母的头埋得更深了。 江意应了一声就往後门而去,可在错身而过时,江母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声音压得极低,“快走!这里有危险,小意你快走!” 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江意弯腰轻拍拍她的手,表情一如既往的恬淡温和,“妈妈你不舒服,就不要担心了。我去给你买药,很快回来。” 江母怔怔的看著儿子,他究竟要做什麽? 追风(现代生子)64 午後的阳光还没有淡去,但宽大的厅堂里已经打开了所有的灯。 一盏一盏的水晶灯,就是一件一件最精致的艺术品,将电的光芒从不同角度不同方向折射出最奢华的模样,投射到被它笼罩和眷顾的人群当中。 由无数水晶杯垒成的香槟塔散发著醉人的香气,雪白桌布上摆著美味的糕点菜肴,琳琅满目,却很少有人动用。 也是,在这样盛大豪华,衣香鬓影的氛围之中,吃什麽显然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觥筹交错之间,他们能说什麽,做什麽,或者更加直白的说,能够得到什麽。 门开了。 年轻男人一身帅气的黑色西装,背著两手,跟在长辈身後走了进来。脸上虽然没有太多的笑容,却有著让人无法小觑的气势。引得许多宾客交头结耳,暗自议论。而三言两语之後,那些原本陌生的目光一下子变得羡慕妒忌甚至是恨起来。看著那个白皙冰冷却帅气的年轻男人,仿佛抢走了他们口袋里的钞票。 “别紧张,不招人忌是庸才。”陈宾之腰背笔挺的走在前方引领著路,就象一杆经历岁月的洗礼,仍不失锋芒的标枪。 尉迟临风不紧张,他只是有点无奈。好吧,是非常无奈。 并不是无奈於旁人看他的目光,而是无奈於自己即将被迫接受的现实。 “恭喜。”突然,旁边有人堆起一脸市侩的笑,冲他们甥舅俩举起了酒杯。 陈宾之含蓄的笑了笑,不置可否的微微颔首示意,但尉迟临风却连这样一点表情都欠奉送,依旧冷著脸往前。 “得意什麽?”旁边有人冷哼出声,“不就是靠一张脸巴结上了冼家?眼下只是订婚,结不结婚还很难说呢!” “那要这麽说的话,眼下连订婚也算不上,毕竟主人还没有正式宣布呢!” 吃吃的笑声,隐晦却又张扬。也许是嘲弄,也许是妒忌,尉迟临风统统没心情去理,只是尽职尽责的跟在舅舅身後,数次服务生送过酒来,他都懒得拿。 陈宾之突然轻飘飘的往後丢了一句,“你是来当保镖的吗?” 如玉的脸庞一僵,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拿过一杯白葡萄酒,在手心里来回荡著。突然,大厅里的音乐一变,在人群之中引发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此次宴会的主人,一身雪白西装的冼卫然挽著美丽的公主从楼梯上出现了。 那是位真正的公主,也许比现实世界里的许多公主还要更加让人羡慕。 一身酒红色的长裙优雅的包裹出她青春曼妙的身材,精良的剪裁 分卷阅读18 与做工,让她看起来就象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还是镶著钻石的,无比高贵的玫瑰。 挥了挥手,冼卫然微笑著示意人群安静,站在麦架上说话了,“身为主人,非常高兴诸位贵宾能够赏脸,出席小女二十岁的生日宴会。今天,对於我的爱女来说,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当然,对於我这个老爸来说,也是意义非凡。毕竟,在我身边的,可是我花了二十年心血才培育出来的宝贝。” 伴随著人群善意的笑声,冼卫然微笑著看了女儿一眼,目光中却有几分感慨,“相信在座的父母都能理解,在这人世间,再没有什麽比孩子对於我们来说更加珍贵的了。他们的幸福就是我们的幸福,他们的快乐就是我们最大的快乐。” 年轻男人触动心事,恍惚间有些出神,可突然,那位美丽的公主,冼寿春打断了爸爸的话,“那麽,在这麽幸福快乐的时刻,能不能允许我邀请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和我共舞一曲?” 一句话,瞬间把人群中的欢乐点燃,鼓掌声,叫好声,甚至口哨声都响了起来。 冼卫然诧异却宠溺的摇了摇头,“好吧,世界总是年轻人的。既然我的公主迫不及待想要跳舞了,那我这个身为老爸的只好听命。我的公主,请去选择你的舞伴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尉迟临风的身上。 冼寿春也是,一步一步如公主般高傲的走下舞池,她目视著尉迟临风的方向露出最迷人的微笑,人群自动闪开一条路来,没有人不妒忌这个幸运儿。 可那年轻人依旧是一张冰山面孔,除了眼中多了几分狼狈,再没有其他。简直生在福中不知福嘛!许多人忿忿的想著。 可是,冼寿春忽地一个原地转身,在舞池里对著冼卫然弯腰行了个屈膝礼,俏皮的道,“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我的爸爸,赋予我生命,对我最为重要的男人与我跳第一支舞呢?” 掌声更加热烈了,说不清这其中有多少是真心,有多少的幸灾乐祸。 “非常荣幸。”冼卫然夸张的挑一挑舞,下场与女儿跳第一支开场舞。 谁也没有注意到,那被所有人妒忌的年轻人却暗自松了口气。 陈宾之正想训斥外甥两句,忽地手机响了。他一看来电,拿起耳机到旁边少人的地方去接听起来。 片刻工夫,他的脸色已经凝重了不少,再看尉迟临风一眼,显得有些犹疑不定。可是很快,他就做出决断,“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就这样。” 尉迟临风虽然没有跟来,但他看得出舅舅的神色有点不对,“怎麽,出事了吗?” “没有。”陈宾之矢口否认,可这样的态度反而让人更加疑心了,於是他很快又补了句,“不是什麽大事,是你表弟那儿出了一点小事。臭小子,等我回去修理他!” 尉迟临风知道,舅舅的小儿子确实非常顽皮,於是他没有深思。可他忘了,他的表弟可有很多人。 很快,一支舞跳完了,冼卫然亲自牵著冼寿春的手,往尉迟临风的方向走来。 “我现在,可把我最宝贝的女儿交到你手里了。” 这样一语双关,含意深远的话,让尉迟临风哽在了那里。墨黑的眼眸闪了闪,对於这别人盼都盼不来的好事,竟不知如何接话。 “爸爸!”冼寿春嗔了冼卫然一眼,“不过是跳一支舞,何必说这样的话?过会子我还要找你跳的。” 冼卫然这回却不说话了,只是宠溺的笑笑,倒是冼寿春,大大方方的牵起尉迟临风的手,把他拉到舞池里。 欢快的舞曲再度响起,青春明w的女孩和英俊帅气的男生翩翩起舞,场面就象一副画。 可惜,那美丽的女孩微笑著在男生耳边说的话,就不那麽令人愉快了。 “知道吗?江意被人抓了。” 什麽?年轻男人的脚步顿时乱了,女孩不客气的一脚踩了上去,继续拉著他旋转,“我刚刚得到的消息,下手的应该是你们红门内部的人。” 尉迟临风二话不说,转身就想离开。 可惜女孩拉著他又转了一个圈,回到了他的面前,“你就这样离开的话,我多没面子?” 年轻男人从牙缝中挤出话来,“你到底想要怎样?我们不是说好──” 寿春冲他调皮的眨了眨眼,“你想去英雄救美,也得出得去才行。你舅舅就在那儿,你以为你走得了吗?” 瞟一眼旁边,尉迟临风深吸口气,追随著她的脚步,僵直著旋转,“要怎麽做,你说。” “很简单,想做英雄就得不怕做狗熊。你怕不怕?” “你想做什麽就尽管做吧,只要能让我离开这儿!” “那好。”寿春笑得有几分坏,突然,她往尉迟临风怀里一倒,做了个高难度的舞蹈动作,尉迟临风只好配合的托著她的腰。 就在此时,寿春穿著细细高跟鞋的脚,似乎不小心的勾到了他的裤脚。就是那麽刁钻的角度,只听嗤啦一声,年轻男人的一只裤脚,从脚踝部分一直撕到大腿根! 满座哗然,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年轻男人比脸还白的大腿,还有黑色小内内的一角。 寿春在只有尉迟临风看见的角度,顽皮的吐了吐舌头,然後装出惊慌失措的样子,“啊!真对不起,你快去换换吧。” 废话!年轻男人黑著脸,捏著自己的裤根,勉强遮掩些春光,别扭的走了。 陈宾之一张老脸也忍不住抖了抖,转过身对著冼卫然干笑起来,“这裁缝也是的,用的什麽布料,也太不结实了!幸好是个男孩子,被人看看也没关系。” 冼卫然哈哈笑了,拍拍他肩膀,示意没什麽,但回望著女儿灿烂的笑容,却有些狐疑。 追风(现代生子)65 夕阳西下,给枝头上那粉色的冬樱花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纱,美得让人为之眩目。傍晚的风渐渐大了些,带著深秋的微凉,一不小心就拂落几片花瓣,盈盈落到俊美男子的身上,象是一副绝美的画,让人不忍心破坏。 可惜有的人却完全无视这样的美,大踏步踩著落叶枯枝,任其咯吱作响,突兀的闯了进来。 “嘘──你听,花落的声音。”被打扰的男子直到那脚步在自己身後停住,才低低的出声。可他也不回头,只是微微侧过脸说话,那一双眼睛还是落在枝头美丽的花上。 身後的年轻人安静了一瞬,不知是被气得还是真心的愿意给他时间去听那所谓的落花,然後带著无法遏制的怒气,出言讥讽,“原来你还是懂得爱惜花草的人吗?” “那当然。”俊美的男子转过身来,他头上的鸭舌帽已经摘掉,微微侧头,将长长的刘海甩到一旁,露出比女子还娇美的容颜,低笑,“任何美好的事情,我都懂得爱惜。只是你身上的衣裳,怎麽搭得这麽奇怪?几年不见,你的品味果然下降得厉害,是给那个没用的男人拖累的吧?” 对面的年轻男人,确实穿得很奇怪,上身是正儿八经的西服,下面却是一条不伦不类的运动裤,还是哈伦风格的那一种。 “我只说一次,立即把人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尉迟临风望著他的眼睛,脸上的冰厚得可以结霜。 比他还略微显小的俊美男子笑得有几分挑衅,“其实你想对我动手已经很久了吧?既然如此,还费什麽话?” “罗智贤,这话其实是你自己想说的吧。我知道你一直对我不服气,好,我现在给个机会让你挑战。”尉迟临风把西服脱下,往旁边一扔,衬衣袖扣解开,往上挽了两下。 罗智贤略显狭长的俊美眼中顿时迸射出热烈的光,那是嗜血而好战的光。一样把外套和围巾甩下,穿著姜黄色高领紧身毛衫的他,显得身形更为纤细,却半点也不单薄。 “来吧!” 不需更多的鼓动,罗智贤一个飞踢就对著尉迟临风面门狠狠踹去,从这一脚还挂著的凌厉风声不难听出他是用了多大的力道。 尉迟临风不躲不避,竟是正正的迎面就去挨他这一脚。只是右手已经凝掌成刀,对著罗智贤的侧腿挥去。腿虽然长,手虽然短,腿出得快,手出得慢,但尉迟临风拿捏得分寸极好,他这一掌挥下,绝对能在腿踢中自己之前削中他的腿。 罗智贤眼眸微闪,凌空一个翻身,原来那正踢是假,侧身旋踢才是真的。可尉迟临风很快应变, 微微侧身,右手回撤,左手成拳,方才那一招竟然也是虚招,眼下这一招才是真正杀招。 当下两人目光中同时浮现出一股凝重之意,谁都没有藏私,实打实的一拳一脚就这麽对了上去。 砰地一声巨响,如裹著丝绸的钢铁相击,闷然作响。四周的冬樱花瓣承受不起这样的力度,震得漫天飞舞,煞是w丽。但交手的两人却连眼都不敢眨一下,各自稳住阵脚,再度出击。 罗智贤的靴尖亮出了尖刀,而尉迟临风的指间也夹上了银镖。 枝头上的冬樱花挺过了昨夜的狂风,却经不起他们两人的凌虐。一路交手,一路花瓣飘零,虽然美极,却也带著刀锋般的冷酷。 胜与负,生与死,在这极柔极美的花雨下,反而衬托得更加的惊心动魄。 “够了!”突然,一团白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来。在二人当中爆发,散发出丝丝甜美的味道。 这比任何言语都有效,二人迅速往两边跳开,同样的掩袖捂鼻,同样带著淋漓的汗水,看向同一个方向。 陈宾之气急败坏的拿一支生化枪冲了出来,“你们两个兔崽子还窝里反,连老窝都给人端了知不知道?” 尉迟临风不关心这些,“舅舅,你让他先把人还给我,否则我跟他没完!” 罗智贤冷哼,“我可以把人还给你,不过这一区的老大得我来做!叔,你来做见证!” 陈宾之快气疯了,“连‘谜’都给警察封了,你还做个屁的老大啊!你们两个混蛋不想吃牢饭的就马上给我离开这儿,有多远滚多远!” 什麽?两个人都怔了,尉迟临风更加熟悉情况一些,不由得问,“我们的夜店已经改回正途了,警察凭什麽封我们的店?” “有人寄了之前的光碟到警署里去,把我们告发了。要不是冼家得到消息,刚才通知了我,连我都不敢相信。老四,眼下真没时间给你们斗了,快把人交出来,跟尉迟一起走。直升机已经快来了,你们真要斗,离开这里斗个你死我活我也不管!” 罗智贤怔了怔,终於开口了,“跟我来,人就在修道院的锺塔里。” 不用他多说,尉迟临风已经冲了出去。 古老的修道院,古老的大锺,但那上面哪里有江意的半点人影?除了几只晚归的鸽子咕咕叫著,好奇的打量著闯入它们家园的陌生人。地上,只有两个被打晕的看守。 罗智贤脸色变了,“怎麽可能?以他们的身手就算是遇到突袭,也不可能半点警报也不发出,就被人把人劫走吧?” 尉迟临风不说话,只是一双墨黑的眼眸变得跟冰山一样冷酷。 远远的,已经听到警车的鸣笛了。 轰隆隆隆,直升机终於抢先一步赶来了。抛下舷梯,罗智贤毫不犹豫的跳了上去。 陈宾之把还不肯走的尉迟临风往外推,厉声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管人是给谁抓走的,总能找回来的是不是?你要是不想被抓进监狱里,什麽都做不了就快走!” 尉迟临风动摇了,他无法想象,自己如果被困住,江意还不知下落,那该怎麽办。可是刚抓住舷梯,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可是舅舅你呢?” 陈宾之豁然一笑,“舅舅留下来给你们善後。” “不!”尉迟临风想跳下来。 可陈宾之冲上面的驾驶员喊,“快走!” 看尉迟临风还想往下跳,他似是突然想起什麽,从怀里掏出一盒药向他抛去,“尽快找到他,生产的时候给他服下,可保他和孩子平安。” 尉迟临风伸手抓药的时候,直升机已经带他快速驶离了锺楼。在半空中,尉迟临风看著下面已经被大批警车包围的修道院以及自己的别墅,心头纷乱如麻。 舅舅是留下来承担责任了,事情虽然麻烦,但尉迟临风相信会有办法解决。可是江意呢,他和宝宝去了哪里?谁能告诉他,他们好不好? 追风(现代生子)66 三年後。 国内某幼稚园的门口,正迎来放学时间。等候已久的家长们一拥而上,纷纷领回自己家的小宝贝。因为幼稚园放学的时间早,大部分来接孩子的都是头发白了的爷爷奶奶,或者外公外婆。再有一些全职妈妈,而来接孩子的年轻爸爸就非常少见。 应该说,就这麽一个。 男人生得很清秀,戴著一副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只是眼下却被老师叫到空无一人的教室里谈话,在门口都能瞧见,那位年轻的爸爸明显是在挨批,脸上的窘态显而易见。 有经验的家长们都知道,这肯定是孩子闯祸了呗! 虽然会同情被训斥的年轻爸爸,但家长们还是更加关心自家的小宝贝,尤其是同班同学的家长们,急忙就问,“宝贝儿今天在学校怎麽样?有没有被人欺负?” 有个已经三岁的小姑娘伶牙俐齿的指著教室,奶声奶气的跟爷爷八卦,“江石他又不跟小朋友玩,也不跟我们做游戏,老师让他跟我们玩老鹰抓小鸡,他到处乱跑,害得大家都摔跤了,我的手都痛了。” 小姑娘的表述虽然还有些不清不楚,但心疼孙女的爷爷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牵著孙女离开时,低声告诫,“那以後你就别跟他一起玩了,离他远点。” 小姑娘有点不解,歪著绑著漂亮蝴蝶结的小脑袋说,“可老师说不能不跟小朋友玩,那个,那个是不对的。” 她努力的想把不能孤立别人的意思表达出来,却始终不得其法,但聪明的爷爷已经领悟到了,偷偷跟孙女传授腹黑哲学,“不是让你故意不理他,只是离他远点,那个江石不是力气很大吗?上回就推到那个叫小明的,害人家膝盖都摔破了。要是好好玩,就能在一起,要是做游戏,你还是离他远些,免得被他伤到,知道吗?” 小姑娘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可爷爷却觉得有必要找个机会跟幼儿园老师谈谈了,不是他们一定要孤立这孩子,实在是这孩子有些别扭。 上学才一个多月了,可他哪天不闯祸的?而且性格也有点问题,要不送回去,大一点再来上幼儿园吧。否则这样在班上,总会影响到其他小朋友的吧? 有同样担心的,可不止这位爷爷。 幼儿园的老师无奈的看著对面的家长,“……我知道你是一个负责任的好爸爸,江石也不是什麽坏孩子。相反,他在运动方面还极具天赋,力量、速度都很好,可他的性格实在有点问题。也许我这麽说,会让你不高兴,但他真的不太适合集体生活,要不要等他再大一点来上幼儿园呢?我会跟校长反映,把这学期的学费退给你的。” “不!”对面的男人看著老师,紧张哀求,“你们也知道,我是个单亲爸爸,除了照顾他,我也有自己的工作。小石确实不太懂事,但我会努力教他的。也请你们不要放弃,再给他点时间适应好吗?他在家里很乖的,真的,他只是不太会跟人相处。” “好吧。”看在墙角站著,恨不得缩成一团的小小身影,女老师既无奈又有些同情的点头了,“那就请你也多多费心吧,毕竟孩子不是光在学校里学东西,在家里的时间更长一些,身为父母,你们的责任也更重一些。其实我能体谅你的难处,但也请你体谅我们老师的难处。如果有太多的家长来投诉他的话,我们也实在没办法了。” 年轻的爸爸连连道著歉,把自己的孩子带走了。 小不点似乎知道自己又做错事了,一路低著毛茸茸的小脑袋,只顾著看自己的小小脚尖,连头也不敢抬。看著这样的孩子,当家长的也怎麽生不起气来了。 年轻爸爸叹了口气,弯腰把儿子抱起,带他上了公交车。 虽然还没到上下班的高峰时间,但公交车上人还不少,已经是座无虚席,但有位热心的大姐看他抱小孩子上来,立即就起身让座。 年轻爸爸看人家年纪明显比自己还大,很是不好意思,“大姐,不必客气了,我们就两站路,我抱一会儿没事的。” “小夥子,你还是坐下吧,抱著个小孩,万一磕著怎麽办?你到了再让我就是。” 爽朗的大姐让年轻爸爸无法拒绝了,只得道了谢抱著孩子坐下。那大姐还挺热心瞧他的孩子,“你这孩子多大了啊?” “两岁半了。小石头,快给大姨道谢。” 可是小不点紧紧的把小脸埋在他肩头,怎麽也不肯抬起来。 年轻爸爸很不好意思,可大姐不介意的笑了,“哟,这孩子还害羞了。不过这是个男孩儿吧?要是男孩儿这样可不大好,你以後得多带他出来走走,跟别的小朋友一处多玩玩,性格就会慢慢好起来的。” 年轻爸爸给说得不住点头,可眼中那一抹担忧的神色却更重了,连坐在椅子上也跟有针扎似的,怎麽也坐不安稳,好容易等到两站路到,跟逃似的抱著孩子下了车。 拍著赖在他怀里,跟小袋熊似的儿子,叹气,“小石头啊,爸爸给你起名叫小石头,只是希望你跟石头一样稳重大方,可不是想让你跟石头一样不言不语啊。你总是这个样子,可怎麽办呢?” 小家夥紧紧搂著爸爸的脖子,默不吭声。年轻爸爸摇著头,抱著儿子走向他们的小家。 这是一套两居室的普通住宅楼,附近都是居民区,配套非常成熟。 回家的路上,不断有带孩子的家长跟这位年轻爸爸打招呼,“小石头爸爸,你们回来啦。天气预报说这两天要下雨变天,你再送孩子上幼儿园,可得给他多带件外套。” “好的,谢谢你提醒。你们家豆豆最近还咳嗽吗?别老是吃药,给她蒸点梨子水吧,我有个方子挺管用的,回头给你发个信息。” “哎哟,那可太谢谢你了。” …… 看得出来,这位年轻爸爸的人缘还是很不错的。只是他怀里的小不点,却没什麽人招惹。 而在有人问起,“小石头爸爸,你晚上还出来讲故事吗?”时,小不点果断在爸爸耳边吐出两个字,“不讲!” 年轻爸爸无奈的跟人道歉,“对不起,今天晚上有点事,可能讲不了了,改天吧。” “哦哦,那你忙吧。不过你讲的故事真好听,我家奇奇每天吃了饭就惦记著往楼下跑,你要不来,他可失望呢。我们怎麽讲,他都觉得没意思。” 年轻爸爸抱歉的笑笑,抱著孩子回家了。 一打开门,走进熟悉的小天地,那原本沈默寡言的孩子顿时跟换了个人似的,立即活泛起来。 肉嘟嘟的小脸洋溢著开朗的笑容,兴奋不已的扑向家里的大狗,“小西小西,我回来了!” 一人一狗迅速滚成一团,跟亲兄弟似的。别看小家夥这麽点小,但身手极其灵活,力气也大,跟有成人膝盖那麽高的大狗一处玩,也完全不用担心。 年轻爸爸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们养的是只土狗和拉布拉多的混血犬。狗狗毛发金黄,性格温驯。却不是买的,而是一年多以前,带儿子在外面散步,刚学会走路的儿子,摇摇摆摆从街边的垃圾筒里抱回来的。 还记得当时小狗只有巴掌大小,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谁知长得这麽快,一下子就有这麽大的个头了。要说自家连狗粮都没买,完全跟著主人吃饭,它怎麽就这麽会长呢? 真是让人想不通。 但让人更加想不通的还是这个小人和小狗身上同样的一个坏毛病──在家的时候就各种正常,活泼可爱,可一出门,全都变样了,全成了严格贯彻沈默是金的忠实信徒。 唉,真是头痛。年轻爸爸自认已经很尽责的照顾他们俩了,并尽力带他们参与社交活动了,可他们俩怎麽都这样别扭呢? 真是唯小人与小狗难养也! 年轻爸爸郁闷归郁闷,但还是认命的给儿子和小狗准备了水和零食,让他们在客厅里玩,自己回书房工作去了。 刚连上网络,就收到新信息。 “江意江意快出来!有大事发生了!” 追风(现代生子)67 一看信息发布人的昵称,江意原本提起的心又放了下去。 带著忍俊不禁的微笑回复过去,“什麽大事?是你的房子著火了吗?还是你又在哪里失手,被人抓起来了?” 昵称叫做星际无敌美男子no1的人很快回来信息,“你回家了吗?这回真的是有大事发生了。你家那个隐藏属性的小妖怪他爹……” 哪怕是坐在电脑这头,江意在看到这行字时还是心尖忍不住颤了一下,看慕容烈迟迟不接,终於忍不住哆嗦著手指头,敲上一句,“他怎麽了?” 慕容烈回过来只有言简意赅的两个字──“来了。” 江意瞬间变了脸色,下意识的看向自家大门。 在呆了有两秒锺之後,他迅速冲了出去,把门反锁,连窗户都全部严严实实的关了起来。 在客厅和大狗嬉戏的小不点惊著了,茫然的视线跟著如临大敌的爸爸左右摇摆,小脑袋瓜里实在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麽了。 可是很快,连他自己也从地上被爸爸一把抱起,冲进书房,还反锁了门,幸好大狗小西跟进来的动作够快,否则一定会被夹到尾巴的。 把儿子紧紧的抱在胸前,确认家里的门窗都关严了,江意才敢继续面对电脑屏幕。却见自己不在的时候,上面又多了几行字。 “你别担心,他不是来找你的。不过是有项生意要谈,临时路过而已。只要你们这两天不要出现在市中心的王府大酒店一带,应该不会有机会遇上。 嗳,人呢?在吗?” 呼!江意重重的长出一口气,没好气的敲了一句回去,“差点没被你吓死!” 对面发过来一个没心没肺的笑脸,“你不会吓得准备打包跑路了吧?哈哈,放心啦,这个地头很安全的,他没那麽容易找得到你。 哎,刚刚收到最新情报,他回程的机票在後天下午三点四十,那就是说,你们只要平平安安度过这四十八小时,就安全了。” 只是四十八小时,那应该很容易过去的吧?江意的心情终於渐渐安定下来了。 三年前,他假借被罗智敏绑架,在慕容烈和冼寿春的帮助下,暗中逃脱。先是在慕容刚的医院里躲了半年,直到平安生下儿子,然後江意带著孩子来到这座离他们家不远的城市,开始了独自生活。 拜托现在网络资讯发达所赐,就算足不出户,也能找到不少工作。当然一开始是有些困难,可江意什麽样的苦没吃过?很快就熬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日子。 眼下,他除了给人做历史资料的修正,还应出版社之约,专门写一些历史题材方面的小说。 虽然是天马行空的内容,又加了很多狗血的东西,但拜他扎实的历史功底所赐,江意写的东西可比一般人经得起推敲多了。况且他又有海外留学的经历,眼界开阔,想法自然也更加新颖。 想想当年,虽然被尉迟临风关著,与人接触很少,但江意也因此扎扎实实多读了好些书,如今用来,倒是信手拈来,比常人更加轻松。 当然,他所有对外的名字都是笔名,真名很少有人知道。 当在这个圈子里渐渐有了一些名气之後,有些电视剧的导演听说他是科班出身,还专门递了他熟知年代的剧本给他,让他帮忙把把关,免得弄出秦琼战关公的笑话。 这样接活的渠道一多,江意的收入也跟著水涨船高起来。但他要带孩子,还得打理家务,实在是接不了太多的差事。 但江石渐渐长大,江意也跟天下所有的父母一样,想给儿子更好的东西,所以只好在小家夥两岁多一点,就在前不久的九月,把他送进了附近一所口碑不错的幼稚园,以期腾出更多的时间接活赚钱。 可是小家夥对幼稚园的不适应程度完全出乎了江意的意料,他不是象别的小朋友一样哭闹不休,而是采取一种不理不睬不合作的态度,实在是让人头疼。 江意忍不住又想到那个别扭难搞的年轻男人,难免有些怨念,这孩子怎麽好的不遗传,把那样的臭脾气学了十成十? 揉著小家夥的脑袋,江意反正没心情工作了,开始跟儿子开始谈心,“小石头,你今天在学校里是怎麽回事?为什麽害得别的小朋友都摔倒了?” “不是我推的!”小不点从他怀里仰起小脸,皱著小眉头,瘪著小嘴一脸委屈,“是老师,老师叫我做老鹰,去抓小朋友,我就去了。我就是这样跑,再这样跑,然後全都抓住了,可是他们自己就倒了。” 小家夥手脚并用的跟爸爸解释著,外人兴许很难理解,但江意很容易就听懂了,却更加无语了。 他的儿子,才两岁半的小不点,居然在没有人指导的情况下,在游戏中玩了一个声东击西的策略,通过迂回包抄方式,利用自己速度上的优势,把一票扮小鸡的小朋友全都消灭了。 他是应该赞扬自己儿子的出色,还是再一次感慨遗传的强大? 江意知道,自己是个完全没有运动天赋的人。可是江石不一样,他与生俱来就遗传了他另一位老爹发达的运动神经。在他还几个月的时候,就表现出比其他孩子更加灵活和协调的肢体反应。 当时每每听到体检时医生的夸奖,江意还沾沾自喜,倍感骄傲,可如今他却有些发愁了。孩子聪慧是好事,可比旁人高出一大截之後,又不能很好的融入到小朋友当中,这就会出现很多问题了。 江意之前就是意识到儿子性格有些冷漠,所以刻意和邻居交好,每天傍晚都到楼下小花园里去跟他讲故事,也吸引其他的孩子来听,从而打开儿子的社交圈。 可小不点不喜欢。 他家的小石头只喜欢爸爸跟他一个人在家里讲故事,那时他会听得非常入神,而且还会跟江意有很好的互动,可一出门就不高兴了。 每回江意跟一大群小朋友讲故事时,他都会很不高兴的带著小西到一边去玩,不肯理他,也不肯理别的小朋友,总觉得是那些小朋友抢走了他的爸爸。 无论江意怎麽跟他解释,他都只会搂著江意的脖子,强调一句话,“爸爸是我的,不要他们。” 这样强烈的独占欲,跟某个人从骨子里来说,也是如出一辙的。 听慕容刚说,独生子女当中有不少都有类似的毛病,想要真正解决,方法很简单──再生一个。他们家的老大观观在小时候也有类似的毛病,不过他们很快就要了个女儿,自从有了双双,老大就懂事多了,虽然偶尔也会小小的捉弄一下妹妹,但还是喜欢她的时候更多。 可问题是,江意要去跟谁生?他又不是慕容刚,天生就能生孩子的。再说了,一个小石头都让江意觉得操碎了心,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去照顾第二个? 想著儿子的教育问题,江意不知不觉间就把那个男人的问题抛到脑後了。 不过是四十八小时,很容易就过去的,不是吗? 追风(现代生子)68 王府大酒店。 时间虽然已经进入了秋天,但夏天好象还是耍赖的小孩一样迟迟不肯离去。更为过分的是变本加厉的扮起了秋老虎,热得人五心烦燥,除了有空调的地方,哪里也不想去。 时锺刚走过十二点,就算是在繁华的市中心,从酒店前台对面的橱窗望出去,街上往来的行人也少了许多。 无精打采的坐在角落里打盹,忽地就听电梯到达的滴嘟声清脆的响起,有两位西装革履的商务人士拉著行李 分卷阅读19 从里面出来,顿时让整个店堂活色生香起来。 昏昏欲睡的前台小姐顿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把旁边同伴一推,低低的催促里是隐忍不住的兴奋,“快起来快起来,他们下来了下来了!” “在哪里在哪里?”旁边的女孩就是从那样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却也迅速的意识到她在说什麽,站起身子,一双眼睛亮亮的发著光。 “啊,看到了看到了。噢,好帅好帅哦。可这麽热的天,他们要去哪里?” “废话,人家拖著行李,不是来退房的吗?” 啊呃? 在那个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另一个机灵的已经堆出最甜美的笑容了,“二位先生好,是要退房吗?” “是。”说话的男子异常俊美,却面无表情,不过比起他身後那个更加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顿时就显得和蔼可亲了。 “你们的飞机不是在3点40吗?我们酒店离机场没那麽远,不需要这麽早走。” “我们还有事要办。”俊美男子满头黑线,他为什麽要跟这样两个丫头片子解释? 可丫头片子的好意还不止这些,“这麽热的天出门很辛苦哦,你们有没有叫车?需不需要我们帮忙联络?” “不必了。我们已经叫了。”俊美男人应付得有些不耐烦了,已经明显的皱起眉头。 前台小姐不甘心的示好,“那你们要不要带些土特产回去?机场没什麽好买的,我们市 里真正的特产要到……” “谢谢,我们不需要,请尽快办理退房手续。”俊美男子似乎已经忍到极限了,话都象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终於,在他快要杀人的目光下,两位前台小姐终於收起恋恋不舍的心情,给他办理了退房手续。 当然,最後她们也没有忘记格外递上一张洒了香气的名片,“欢迎下次光临。” 俊美男子虽然黑著脸,但还是出於礼节的收了名片。冲那个在他身後的冰山男子扬了扬下巴,示意可以离开了。 目送他们出了酒店大门,两位前台小姐不约而同叹了口气,“这就走了,真是舍不得。” “嗳嗳,你看,他们是租了我们酒店的商务车耶,开车的好象是小丁,我给他发个短信,一会儿让他找机会偷拍两张做纪念。” “我也给他发,务必要让他完成任务!” 两个年轻的小女孩全都低下头发起了短信,浑然没有留意到大堂经理已经走过来巡视了。 在她们不远的地方,一直忠於值守站在门旁的帅气保安有些不忍看同事受罚,捂嘴咳嗽了两声。 可两个女孩却半点也没意识到,反而头也不抬的问,“小周你怎麽咳嗽了?是不是空调吹多了?” 帅气的小周很无语的出声了,“吴经理好。” 啊啊!两位前台小姐瞬间变了脸色,本能的把手机往後一背,笔直的站在柜台面前,就见端庄大方的吴经理保持著得体的微笑,看著她们。 虽然她的个子不高,虽然她是个女性,但此刻给两个小女孩的压迫力却丝毫不比一个一米八的大汉要弱,甚至,或者是同性的缘故,更让她们紧张。 “经理,对不起。”终於,有个女孩承担不了这样的压力,主动认错了,“我们不该上班时间玩手机。” 吴经理笑眯眯的问,“只是这样吗?” 哽了一哽,两个女孩挫败的低下头来,小声嗫嚅,“我们不应该在工作时间骚扰其他同事,让他去偷拍顾客照片。” 小周在一旁听得直抽嘴角,这俩丫头也太老实了些,吴经理刚刚过来,哪里知道她们在干什麽好事? 吴经理想了想,很快的追问,“是1503的客人吧?” 两个女孩红著脸默认了。 吴经理却突然变得宽容起来,“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两个女孩犹如绝处逢生,喜出望外的道,“经理放心,我们一定不会有下次的。有下次,你就扣我们钱吧。” 吴经理一笑,转身继续巡视去了。可她的心里,却在哀叹,这1503的两位客人来了才几天?已经闹得整座酒店鸡犬不宁了。 企图偷拍的可不止前台这俩小丫头,後面的服务生为了抢著去他们房间打扫,居然都要请客收买人心了。 男颜祸水啊。 虽然已经过了青春冲动的年纪,但想想1503那两位帅哥,刚刚奔三的吴经理也承认自己有些动心。 不过摸摸自己手上的结婚戒指,她更加邪恶的祈祷,让那两位帅哥去男男爱吧。自己得不到的,也不能让别的女人得到! 哼哼,姐可是腐女,还是资深腐女。 正在资深腐女吴经理遐想连翩时,突然手机响了。 一看来电,竟是儿子所在的幼儿园。 腐妈顿时收起那些花花心思,接了电话。 “你好,请问是赵子翔的妈妈吧?我是他的班主任林老师,赵子翔不小心摔了一跤,磕著了牙齿,你快来看一下吧。我先给你家打电话,好象爷爷奶奶都没在,只好打给你了。” “哎呀,他们今天正好出去玩了,那我马上到。”吴经理吓了一跳,赶紧去找上头主管经理请假了。 主管经理很为难,“今天西餐厅的陈经理也请假了,他爸爸生病住院要开刀。我还想让你去顶他的班呢,你要再走了,那晚上酒店怎麽忙得过来?” 吴经理应变能力很强,迅速拿出解决方案,“经理你看这样好不好?眼下店里不忙,先给我两个小时的假,我去接儿子看下医生,要是没什麽大事我就把他带到酒店来,等他爸爸下班把他带回去,我晚上就可以顶陈经理的班了。要是有事,那就没办法了,我怎麽也得坚持到爷爷奶奶回来,才能过来顶班。” 主管经理考虑了一下,她说的也是实情,工薪阶层都不容易,能通融就通融下吧,“那行,你快去快回。” 吴经理连制服也没时间换,收拾东西就打车走了。 前台小妹听说她家孩子出了事,还替她揪心不已,“真希望不要是大事。” 不过想想那两位帅哥,也很遗憾,“难得见两位帅哥,就这麽走了,真遗憾。” 可她们哪里知道,两位帅哥就这麽走了,心里更憋屈。 “白白跑过来一趟,什麽生意也没谈成,天还热得要死,什麽都在跟人作对!” 从一栋写字楼里出来,俊美男子立即不顾形象的脱下西装外套,扯开打得中规中矩的领带,忿忿怨念。 可即使这样粗鲁的行为,还是有不少路人围观。没办法,人生得好看不管做什麽都好看。 他身後的冰山男子沈默的也脱下了外套,虽然行为比同伴显得文雅些,但看他脸上的冰霜,也可看出心情实在不怎麽样。 “冰水。”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冰山男坐上了有冷气的商务车。 “尉迟临风,我是你的助理,不是你的下人!这麽热的天,为什麽要我去买冰水?”俊美男子咬牙切齿,目测著在烈日炎炎下,一百米外马路对面的冷饮店,明显非常不愿意。 他们虽然有车,可这条路是单行线,车辆不允许掉头,除非有人步行过去,否则就喝不到冰水。 可冰山男扫了他一眼,“罗智贤,如果你把他和我儿子还给我,我给你做下人,去南极挖冰都可以!” 俊美男子瞪著他,眼里是不加掩饰的熊熊怒火,可到底还是理屈的转头,去了冷饮店。 冰山男微微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从证件下撕下来的小小登记照。看著那上面一脸严肃的男人,胸口泛起痛楚。 这是他唯一拥有的,属於那男人的印记了。早知道的话,当年怎麽也应该跟他多拍几张合影。 可现在後悔还有什麽用?心烦意乱的把照片收起,心头掠过一阵阵和著委屈的酸楚。 男人究竟是有多狠心,连半点音信都不留下,就这麽扔下他一走了之了。宝宝要是生下来,都有两岁半了吧?他长得会象谁?是象你还是象我? 越想心越痛了。 追风(现代生子)69 当吴经理慌慌张张赶到幼稚园的时候,就见自己的儿子正委屈之极的坐在医务室里抽抽答答。虽然已经没有了眼泪,可那满面的泪痕却不是假的。再看他的小嘴上,已经磕破一个血口子,虽然血液已经凝固,可抹了药水之後,显得越发触目惊心。 旁边还有个小男孩别扭之极的被他扯著衣角,仔细看看,那小孩虽然个子比自己儿子还要小一点,但那张漂亮的小脸却是让人印象无比深刻。 “原来又是你!”吴经理顿时火了,爱子之情让她再没有怜香惜玉之心,冲到漂亮小孩面前怒吼,“是不是你把我儿子推倒的?上回就是你推了班上的小朋友,这回还害我儿子受伤了。你家长呢?我要投诉,一定要投诉!” 哇!旁边的赵子翔看见妈妈来了,本已凝结的眼泪又开始往外掉。指著小嘴上的伤口给妈妈看,道自己的委屈。 吴经理心疼得跟刀扎似的,恨不得能替儿子受罪,“翔翔不哭,妈妈来了,不会让人欺负你的。就是这个臭小子欺负了你对不对?妈妈找园长,一定要把他赶走,替你出气!” “不……唔……”赵子翔焦急的似乎想说些什麽,可那哗啦啦的眼泪却阻止了他的发声。 那个被骂的小不点脸色更加别扭了,虽然年纪小,却毫不示弱的横著吴经理,那小嘴撅得简直可以挂油壶了。 “你还敢瞪人?欺负人还有道理了吗?你妈到底是怎麽教的?我非找你家长评评理不可!” “等等,冷静!”陪在一旁的幼稚园医生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插嘴,“赵子翔的妈妈,你误会了。” “我误会什麽了?你们幼稚园也是太不负责了,我儿子交了钱到你们这里来是上学,可不是来挨打受气的!这件事你们一定要给我个说法,否则我就去起诉!” 医生解释不清楚,赶紧去把刚回班上照料的林老师叫来了。 看孩子家长这麽大的火气,林老师赶紧解释,“子翔妈妈,你真别生气,今天的事不关江石的事。事实上,要不是江石及时拉了赵子翔一把,他今天就不只磕到嘴这麽简单了。” 呃?吴经理诧异了,看一旁臭著脸的小不点,有些不相信,“这孩子老是闯祸,你们不会为了推卸责任,就串通一气吧?” 林老师苦笑,“我们幼儿园是装了监视系统的,您要不相信,咱们就去监控室吧。” 吴经理确实要去看看,可是当她看完监控录像後,无话可说了。 原来孩子们在幼稚园吃过午饭,老师带他们到休息室去午睡前,有段时间是给老师整理床铺,让小朋友自由玩耍的。 赵子翔调皮,趁老师没照看到的时候,偷跑到院子里的花坛里去挖泥巴,可出来的时候因为鞋子沾了泥,不小心滑了一跤,整个人对著旁边的花坛撞了过去。 要是当真磕上那用水泥砌成的花坛,搞不好都会头破血流了。 幸好江石看见了,及时冲出来拉了他一把,赵子翔才得以幸免,只是嘴唇给花坛边的花枝给挂了一下,出了点血。 开始看他血流满面的,小孩子又说不清楚,只知道号啕大哭,把林老师也吓坏了,立即给吴经理打了电话。後来经过医生仔细检查,发现并没有什麽大事,连针都不用缝,只要好好休养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看吴经理消了气,林老师才笑笑著跟她解释,“就因为江石那时拉了他一把,赵子翔可能是被惊著了,一直抓著他不肯放手,所以我才让江石在这里陪著他,没想到却让你误会了。” 吴经理再看一眼那冷著脸的小屁孩,有些脸红了,自己不问青红皂白就把人家骂了一顿,实在是太没修养了,可她也有不解,“这孩子怎麽都跟我解释呢?要是我家孩子,早哭闹起来了。” 林老师也很无奈,“他就这脾气,别说是你了,一开始连我都误会了,问他什麽他也不肯说,差点就要给他爸爸打电话了。後来是班上别的小朋友看到,在那里嚷,我才知道不关他的事。” 吴经理很不好意思的给那小不点道了个歉,“江石是吧?对不起啊,阿姨误会你了。” 小不点抬起头,冷冷扫了她一眼,转身想走了。别看这孩子小小年纪,这样盯人的眼神还挺让人头皮发麻的。 可赵子翔却从妈妈怀里挣扎下来,抓著他的衣摆不放他走,嘟著小嘴,怕痛的冲妈妈语焉不详的嚷,“客客,回去,客客!” 吴经理明白了,儿子是想感谢这个小朋友,要请他回去做客。她也有心补偿,蹲下来柔声道,“江石,你愿意跟阿姨去做客吗?阿姨带你去酒店好不好,有很多好吃的点心哟。” 小不点果断摇了摇头,表示没兴趣。依旧要走,可赵子翔又瘪著嘴要哭了。小不点扭头看他一眼,小眉毛紧紧皱著,吐出两个字,“麻烦!” 看他虽然是满脸不悦,但小脚丫却停了下来,衣摆也任由自己儿子拉著,揉成一团腌菜样也没吭声。吴经理实在忍不住噗哧笑了起来,看江石这小大人的模样,她知道这孩子虽然性子冷了点,但却是个好心肠的孩子。 吴经理想了想,转头跟林老师商量,“子翔伤成这样,肯定得在家休息两天了。只是他眼下这麽粘这孩子,让他们分开他肯定又要哭。你看能不能跟这孩子家里打个电话,因为我单位也还有事,让我先把他们带回酒店去。回头我让孩子爸爸把江石给他们家送回去,肯定不会出事的。” 林老师想想,觉得可行,就给江石爸爸打电话了。她先把情况一说,吴经理又接过电话,对那头的江石爸爸表示了歉意,并提出作客邀请。 电话那头的江石爸爸倒是出人意料的好说话,反而对吴经理表示了感谢,“我儿子脾气不太好,我一直想让他跟外界多些接触,如果你家孩子能陪他多玩会儿,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们酒店在哪儿,晚点我去接他。” “那可不行,一定得是我们送回去才行。到时让孩子爸爸请您吃个饭,表示下我们的谢意。” “真不用客气,你们到时把他送回来就行了。如果我儿子有什麽不乖的地方,还请多多担待。” 两边家长又客套了一番,吴经理记下江家地址,又让江石来听电话,得他爸爸叮嘱几句,这就准备带两个孩子走了。 只是她实在好奇,悄悄问林老师,“我听电话里的江石爸爸是个挺和气的人,这孩子怎麽一点不随他?” 林老师低声告诉她,“江石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可能在心理上还是有些影响。他来班上这麽久,还没交到好朋友,不过这回看他和子翔倒是相处得不错,如果您愿意,让子翔跟江石做个好朋友,他爸爸肯定会很感谢你的。” 吴经理听了这样情况,心中不由得对那个不爱说话的小不点生出几分怜爱。决定了!一定要让儿子跟他做个好朋友。 再怎样性子别扭,这小不点不也是个小孩儿?有一个儿子的吴妈妈相信自己还是有不少招数能讨到小孩儿欢心的,就不信他不中招! 机场。 “你说什麽?航班延误?这麽好的天怎麽就延误了?因为前方有雷暴?那什麽时候能飞?你们也不知道?你们怎麽能不知道!” 罗智贤觉得自己快疯了。 自从三年前,因为一次大意失手,绑架了江意却让人意外逃脱之後,他就一天比一天接近崩溃的边缘。 好吧,是他自己答应在找回江意和他家宝宝之前,要做尉迟临风助理的,可他想做的是红门的助理,而不是什麽狗屁建筑公司经理的助理好不好? 红门又没有把尉迟临风扫地出门,这小子凭什麽以一句“无颜再接手红门事务”就退了个干干净净? 是,他这几年的生意是做得不错,还安置了大批红门富余人员。但谁会看见,他这个苦命的助理在後面流了多少汗?受了多少气? 他宁肯痛痛快快被人痛扁一顿,也不愿意成天低声下气的跟人推销那些无障碍房屋设施。虽然这些东西真的很好用,他也忍不住把自己家里布置了下,可他当个消费者就好,不用他来亲力亲为吧? 罗智贤做梦都想回到他的红门,继续叱吒风云,刀光剑影的黑帮生活。 尤其是眼下,大热的天,特意跑到这儿来,一桩生意没谈成就够倒霉的了,为什麽连想走都走不成了? 看著机场怨声载道的乘客,身边的冰山男发出指令,“退票。” “退票?退了票去哪儿?” 冰山男用看弱智的表情看了他一眼,“你想留在这里浪费时间的话就请自便。” 他拖著行李箱扬长而去了,罗智贤咬牙切齿的盯著他的背影,第n的n次方次想踹一脚过去,不过也n的n加次方加1的知道不行。 “退票!”火大的把机票拍在柜台上,罗智贤也不愿意在人头攒动的侯机大厅等候遥遥无期的天气变化,那还不如找间宾馆吹吹冷气来得自在。 但是,绝对不要是王府大酒店。他已经受够那里的花痴了! 可为什麽,一走出机场的大门,又是那辆送他们来的商务车?连司机也没换过! 冰山男在车里不耐烦的瞪他一眼,“怎麽还不上来?” 罗智贤一哽,反问,“为什麽还要回去?” 冰山男的理由很简单,“刚打过这位师傅的电话,正好有存,你要想走出去拦车,再换一间宾馆也随你。” 看看外头火辣辣的太阳和扑面而来的滚滚热浪,罗智贤无比憋屈,但还是在冰山男关上车门之前上来了。 追风(现代生子)70 “小烈烈,出来吃水果!”门外有人在嚷嚷,“多吃水果皮肤才漂亮,你不要成天对著电脑,会成黄脸婆的啦!” “我是公的,不会成婆。水果给我留著,一会儿来拿!”门里,有人正坐在电脑跟前聊得热火朝天,完全一副敷衍的口气,屁股根本没挪动半分。 门锁被轻易的扭开了,长得和电脑跟前那位妖孽十分相似的中年男子捧著个果盘进来,好奇的打量,“你在忙什麽?” “哎呀,爹地,你不要看啦!人家都这麽大了,总得有点隐私吧?”妖孽慌慌张张站起身来,整个身子都挡在了电脑屏幕上。 “不看就不看,有什麽了不起?”身为爹地的长辈决定大度的大人不计小人过了,把果盘放下,还不忘拿两块最甜的西瓜心走。 “爹地,你又抢我的最爱!”妖孽顿时不干了,扑上来争夺。 “嘁,就两块西瓜,至於这麽小气吗?”妖孽他爹一双眼睛滴溜溜在儿子忘了掩护的电脑屏幕上打转,嘴里还尽量拖延时间,“你都多大了,还不赶快去谈场恋爱,成天泡在电脑前干什麽?真是白浪费我把你生得这麽漂亮,早知道就生得丑一点算了。哎,那个终南山一姐是谁?” “哎呀,爹地,你肿麽又偷看人家的电脑?”妖孽儿子嗷呜嗷呜两口就把老爹手上的西瓜干掉,拼命把他往外推。 “你别推了,我自己会走!”妖孽他爹很不高兴的拿出当爹的威严,在门口威胁,“慕容烈你听好了,你要是一年之内再不找个伴回来,我就安排你去配种!” 妖孽儿子探出头来,“能保证一见锺情麽?亲~” “亲你个头!配种可不是相亲,管你愿不愿意,你老爹我看好了,你就得把人家娶进门,然後赶紧生两个孩子出来。” “爹地你要带吗?那我立即去找人来生。” “你想得美!休想破坏我和你老爸相亲相爱的二人世界,我是要两个孩子来折磨你。” “那不如爹地你亲自生吧,我包邮,寄给哥,给他家观观双双当玩具。” “胡说八道!总之你做好心理准备,等到把你的婚事一办,找个人来管著你,我就可以和你老爸放心的去游山玩水了。” “爹地你不是这麽绝情吧?” “你爹不是绝情,是决心已定。给小烈烈配个女王属性的好不好?嘿嘿……” 妖孽绝望的关了门,“他不是开玩笑,他真是不是开玩笑!” 迅速回到电脑跟前,叉一粒红提扔进嘴里,然後劈里啪啦开始敲字,“寿春啊,咱们也认识这麽多年了,要不你就可怜可怜我,替我生两个包子吧!保证品质优良,大杀四方。” “滚一边去。姐姐现在有人要了,要生包子也不是你的。对了,我刚才想了想,航班晚点的消息你就不要告诉江大哥了。如果这真是老天注定的缘份,让他们见上一面也好。” 妖孽顿时撇了撇嘴,“你们女人,就是心软!” “这不是心不心软的事。我是觉得吧,江大哥还是对那个家夥有感情的。要不,这三年他怎麽一点恋情都不考虑?当初瞒著他把人送出来,虽然是江大哥自己的想法,但想想小石头从出生到现在都没见过他爹,也怪可怜的。眼下都过去三年了,两个人肯定都有所改变,如果他们还想在一起,那为什麽不能给他们个机会呢?” “你怎麽突然变得懂事起来?” “这是我亲耐滴教会我的,真的爱一个人,就应该为了对方去考虑,象你这样没有恋爱过的老头是不会明白的。” “谁是老头???????”妖孽喷出一口鲜红的果肉。 “别以为顶著一张娃娃脸就能卖萌。也不想想自己多大了,再这样下去就没人要啦!拜拜,我要去跟亲耐滴约会了。反正我的意见已经说了,告不告诉江意随便你。” 看著对方迅速下线闪人,妖孽瞪著电脑半天回不过神来。 恋爱的人了不起麽?他也要去恋爱!可有谁配得上他的如花美貌?妖孽纠结了。 一心想著终身大事的他,哪里还有空去管别人家的破镜子要不要复原? 王府大酒店。 “这就可以走了?” “是啊,先生您可以上去了。”前台小姐以无比灿烂的笑容看著罗智贤,明显的在以眼神欢送。 手里拿著房卡,罗智贤还有点不可置信。怎麽他出去一趟回来,这里的前台小姐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以最快速度替他办好了开房手续不说,怎麽还有一种急欲把他们打发离开的意思?难道是刚才的外出,让外面的高温破坏了自己俊美无比的脸? 就在罗智贤摸著下巴在这里纳闷的时候,身後的尉迟临风已经伸手拿起一张房卡,拖著行李箱去电梯门口了。 罗智贤只好跟上,就听身後的两位前台小姐立即小声谈判。 “刚才是你去的,现在轮到我了。” “那只能五分锺,你得立即回来换我。” “知道知道啦,这次我一定要让他对我笑!” “少吹啦!不过真是没见过那麽帅的……只要他肯对我笑一次,让我做什麽都愿意!” 罗智贤纳闷的想,这是来了何方神圣?引得这帮女孩子这样疯狂? 电梯刚到楼层,就听楼层服务员也在那里窃窃私语,“怎麽样?最新情况如何?还是不行?那好,我再让朋友找几个笑话,一会儿传简讯给你……哦,那好,我干脆直接下来吧,你们还在西餐厅?嗯嗯,一会儿见。” 进门之前,罗智贤实在忍不住了,跟旁边的冰山男搭话,“嗳,听到没?好象这酒店来了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呢,要不要下去看看?” “你想去就去,我没兴趣。”尉迟临风开门进了自己房间,啪地一声把门关了。 有什麽了不起?哼!罗智贤进了房间,却按捺不住好奇心,脱下西装,快速冲了个凉,换了身轻便的装束就下楼去了西餐厅。 但餐厅里秩序井然,并没有什麽不正常的现象。罗智贤观察了一下,就见有服务生带著隐晦的笑容,快步从员工工作室里出来,那目标人物应该就在这里。 罗智贤左右看了看地形,假装是在找洗手间,很快闪了过去。然後,在通过员工工作室门口,趁著有人进去时,往里匆匆扫了一眼。只可惜一堆服务生围成一个圈,除了听见有人在讲笑话的声音,什麽都看不到。 “先生,洗手间是在那边。”好心的服务生看到左顾右盼的罗智贤,好心的提醒了一声。 罗智贤无法,只好走开了。心里却越发的好奇了,那些人围著的到底是个什麽人?躲在休息室里,应该不是客人吧? 从洗手间里打个转出来,他却意外看到尉迟临风那张冰山脸了。他也换了身衣服出来吃饭,眉宇间有些忧郁,看来心情不太好。 罗智贤想想又觉得有些同情,要不是自己当年多事,也许他和那男人就不会分开。就算分开,也赖不上自己。 不过想想那男人,确实也是个狠角色。虽然表面看起来文文弱弱,心肠硬起来可也真不含糊。 罗智贤突然有些同情尉迟临风了,走到他面前坐下,“点菜没有?” 尉迟临风抬头瞟他一眼,“点了两菜一汤,你想吃什麽自己加。” 罗智贤招手叫服务生过来点了两个菜,正想跟冰山男聊几句天,免得他七想八想,忽地见到一个典型的上班族男人大步匆匆赶了进来。 进门就问,“吴经理在哪儿?我是她老公。” 服务员笑了,“是赵哥吧?吴经理在里面呢,跟我来。” 时候不长,那姓赵的男人抱著个小孩出来了,旁边跟著位穿酒店制服女人,手里也牵著一个小孩。 赵姓男人手上的小男孩明显是他儿子,长得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不过小孩嘴唇涂了药水,显然受了点伤。 男人一面走,一面抱怨旁边的女人,“你也真是不懂事,人家帮了这麽大忙,怎麽连个饭也不请人吃?真要是儿子有个好歹,咱们可怎麽办?你既带人家来了,就应该好好招呼,怎麽只由著那帮小年轻逗人家孩子,弄到现在连饭也没吃?这一会儿饿著肚子,我怎麽好意思给人送回去?” 女人低低解释,“不是这样啦。翔翔今天在幼儿园闹得没睡午觉,到这儿来就犯困了。我把他们带休息室睡了一觉。谁知睡得这麽香,怎麽也叫不醒。才刚起来没一会儿,孩子没胃口,那帮小年轻也是怕他们闷了,才来逗他们的。” “别说了!你快让厨房做几个菜来,赶紧喂两个孩子吃了饭,我好给人送回去。记得再打包两份点心,来份烤鸭和卤水拼盘,我一会儿给人家家长送去。今天只能这样了,等周末再好好谢谢人家吧。” 罗智贤听明白了,看样子这是两口子,老公正在埋怨老婆呢。看了看他们手里的小孩了,他又把目光转向那女人手里牵著的小孩。 可这一看之下,罗智贤愣住了。 “我们就坐大厅吧,省得那些小年轻又跟过来。来,小石头是不是,你喜欢吃什麽,跟叔叔说,叔叔请!” 男人说著,把孩子带到罗智贤他们对面坐下了。他应该有些大男子主义,看人家小孩不说话,以为是怕生,自己很快做主了,“来一个蛋羹,一个胡萝卜炖牛肉,一个黄古鱼煮豆腐,再炒两个青菜就行,快去!” 男人吩咐完,女人立即去厨房了。这几个菜都是适合小孩子吃的,这人当爸爸还是当得挺有模有样的。 因为座位是横向的,罗智贤正好和那个叫小石头的孩子看了个脸对脸。他越看越觉得有点说不出的古怪,不由得在桌子底下踢了对面的尉迟临风一脚,“嗳,你看对面那个小孩。” 尉迟临风正低头用手机查阅邮件,听他这话往旁边看了一眼,可他的角度却看的是那个嘴唇磕破的小孩。心想一点小伤而已,这有什麽奇怪的?白了罗智贤一眼,“无聊!” “不是让你看他,是让你看他对面的那个小孩。” “不看!”尉迟临风不耐烦的闭上了眼睛,他自己的儿子没找著,看别人的有什麽用? “你看一眼嘛!”罗智贤想再劝劝,可服务生正好送菜来了。 尉迟临风更加不肯看了,端起 分卷阅读20 碗就要开吃。 可冷不丁,一只小球从对面滚了出来,正好落到他们桌下,一个小不点快速跑了过来,蹲下身想去拣。 好灵敏的身手!虽然只是短短的距离,但尉迟临风却看出这孩子的反应非常敏捷,应该是块习武的好料子。 可他毕竟是太小了,就在即将抓著那只小球时,被罗智贤抢先一步抬脚踩住,逗那小孩,“想要吗?叫叔叔就还给你。” 还没有桌子高的小不点仰起小脸瞪视著他,虽然只看到一个毛茸茸的後脑勺,尉迟临风却没来由的心中一动。 “无聊!”小不点奶声奶气的扔出两个字,头也不回的就跑回去了,那意思竟是不要了。 旁边有人看到,顿时红果果的看向罗智贤。罗智贤脸唰地一下红了。他自问坏事干过不少,可欺负如此年幼的小朋友却还是头一回。 在激起公愤前,赶紧弯腰捡了球往对面一抛,“小朋友,叔叔逗你玩的。” 小不点竟是脾气不小,接住小球後有样学样的向他一抛,“逗你玩!” 这话顿时激起笑声一片,罗智贤脸红得发烫了。 可那小不点毕竟人小,准头也失了点方向,那小球虽然是奔罗智贤去的,却有些偏了。尉迟临风探手一抓,将小球抓在手里,转过头来,认真打量起这个小孩。 作家的话: 小风风:对面那个小盆友肿麽看起来有点古怪? 小石头:对面那个怪叔叔干嘛一直看我?再看,再看就把你灭掉! 小风风:呃……这麽暴力是不对滴。 小石头:那是遗传的问题,与我无关~~~~~~、 小风风:_|||||||||| 追风(现代生子)71 西餐厅的灯光设计得很舒适,整体的光不会太强,但每张桌子上方都加了一盏小灯,用最促进食欲的光色,也足够客人看清餐桌上的每一颗小小饭粒。 但是,这并不表示能够让人看清旁边的每一位食客。 如果是大人还好,如果桌边坐的是小朋友,而那个小朋友还故意把小脸藏起来,那让人怎麽看? 尉迟临风盯了好一会儿,都不见那个小不点回头看向自己,还低著头,把小脸藏在阴影里吃饭。 他可以确认了,这孩子发现了自己在看他,而他并不愿意被自己看到。 僵硬的转过脖子,尉迟临风看著对面的罪魁祸首。知道自己是被这不争气的家夥拖累了,可他能因此就把这个闯祸的家夥给赶走吗? 在成人的世界里,这肯定是不能的。如果真的那做了,别人又会觉得他很失礼了。所以虽然很想把埋头吃饭的罗智贤赶走,但尉迟临风也只好带著几分自己也说不清的懊恼,低头吃饭。 炖得酥烂的牛肉是他喜欢的,但胡萝卜是不要的。青椒土豆丝里的土豆是可以吃光的,但青椒却是没什麽兴趣的。 尉迟临风吃饭一向如此,只挑自己喜欢的菜,他也不觉得有什麽不妥。 直到,旁边有人开始说话。 “小石头,怎麽把叔叔挑给你的胡萝卜都挑出来了?胡萝卜里面有很多的营养,尤其是胡萝卜素,可以在我们的体内转化成维他命a,对人的眼睛和皮肤都特别好。还有青椒,维c含量很高,这种是不辣的甜椒,你们这种正在长身体的小朋友,可要多吃一点。你看,翔翔也在吃,你也尝尝,好不好?” 尉迟临风听得直皱眉,看一眼自己面前的菜盘,下意识的又往旁边看去。 却见对面那个小不点的餐盘上,明显的泾渭分明。牛肉和土豆都拨到米饭旁边,正拿著小勺大口大口的香甜吃著,可盘子的另一边,却堆著刻意挑出来的青椒和胡萝卜。 呃……某人不由自主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吃饭的情形。 再看著那只毛茸茸的小脑袋,多了几分同情,也多了几分同仇敌忾的意思。为什麽一定要吃胡萝卜和青椒?他也不爱吃,也不一样平平安安长这麽大了? “小石头,叔叔不是故意要说你的,让你吃这些是为了你好。小朋友是不可以挑食的,要各种东西都吃才能健健康康的快快长大啊!” “算了,别说了。”吴经理看到丈夫说得江石什麽都不吃了,不觉有些心疼。又给他挟了条黄古鱼和豆腐过来,细心的帮他把主刺剔掉,鱼肉放在米饭旁边,“小石头,快吃吧。” “你就是这麽娇惯孩子,孩子跟著你什麽也学不好。我说他不是为了他负责任吗?翔翔,你告诉小石头,胡萝卜和青椒好不好吃?” 赵子翔含著汤匙,仰起小脸看了爸爸一眼,又看了看对面的小同学,诚实的摇了摇头。 赵爸爸瞬间被打败了。 吴经理噗哧笑了出来,“你别为难孩子了,翔翔在家是被你说惯了,不喜欢吃也得吃,小石头在家肯定没被他爸爸这麽要求过,你再逼他,他也不吃的。” 尉迟临风正想点头,却听那个小不点微微抬头,用小小的声音,软软的嘟囔,“爸爸……也要吃的。” 哈!这回轮到赵爸爸扬眉吐气了,“看!我就说,当爸爸的哪有这麽惯著孩子的?肯定都是要他们吃的,只有你们当妈的,才总是不讲原则。” “没有。”小不点终於把小脸仰了起来,望著赵爸爸,用稚嫩的声音,认真的说,“没有妈妈。爸爸、小石头、西西是一家。” 呃……赵爸爸和吴经理交换一个眼神,彼此都有些尴尬。 干咳了两声,赵爸爸也有些不忍心勉强对面的小不点吃自己不喜欢的菜了,想了想,他做了个解释,“那小石头今天就破例一回,吃自己喜欢的菜就好,但是回去了,却要听爸爸的话,吃胡萝卜和青椒,好不好?” 听他这麽说,江石歪著小脑袋,皱眉想了想,似乎觉得不错,点了点头,却又跟他们商量,“我先吃自己喜欢的,再吃不喜欢的,吃不下的给西西,好不好?” 赵子翔懵然问了句,“西西是谁?” “狗狗,西西可好呢,总是帮我吃不好吃的东西。” 听著小不点如实的回答,赵爸爸和吴经理都笑了。连尉迟临风在一旁都忍不住弯起了嘴角,这孩子实在是太可爱了!他都想过去抱一抱了。 只是看不清他的脸,真是著急。 似是听到他心声,又或许是感受到他太过热烈的视线,那小不点突然的把头转了过来。 在对上那张吃得满是油污的小脸时,尉迟临风心里咯!一下,似是有根弦突然断了。他也不知为什麽,突然的就转过脸去,避开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童稚大眼。 而对面的小不点也几乎是同时把眼光掉开,可是忍不住,又转头再看他一眼,两人的目光再次碰个正著,又同时心虚的把眼光挪开,感觉怪异的一大一小选择了做同样的动作来逃避──埋头吃饭。 半天没吭声的罗智贤此时开口了,“看见了吧?那孩子是不是长得有点象你?” “别胡说。”尉迟临风想都不想就矢口否认,可饭菜再吃在嘴里却怎麽也没了滋味。 心绪莫名的就有些乱,乱得一贯冷静的他把筷子碗一放,丢一句“我先上去了!”就转身离开了这里。 看著他突然离开的背影,江石悄悄的抬起头来,瞄了瞄这个叔叔,小眉头不觉皱了起来。那感觉太过复杂,是小小年纪的他无法形容的,於是小家夥只是挠了挠头,就低头继续吃饭了。 只是他不知道,旁边那个逗他玩的坏叔叔拿出手机,把这一幕真实的记录了下来。 当赵爸爸把江石送回家的时候,得到了江意的热情款待。他已经准备好了水果和点心,招待他们父子到自己家里做客。 不需要更多的玩具,对於小朋友来说,只要有一条活泼可爱的大狗,就够他们乐呵的了。 赵爸爸看到收拾得清清爽爽,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小家,很是感慨的对江意表示了钦佩,“我们家四个老人轮流帮著我们带翔翔,我们还觉得手忙脚乱,您一个人又要工作,又要照顾孩子,还把家里打理得这麽好,真是不容易。” 江意谦虚的笑了,“我做的还有很多不足,比如小石头的性格就是个很大的问题。对了,”他看一眼旁边玩得正欢的孩子们,低声问,“他今天吃饭是不是又挑食了?这孩子挑食的毛病很严重。” 赵爸爸哈哈笑了,“真是知子莫若父。不过你别怪我这人说话心直口快,说真的,你也该再找一个了吧?有个人替你分些担子,不是挺好的麽?” 被人问起婚事,江意真有点尴尬。自己是个男人,却无法再去抱一个女人,这得怎麽找? 不过这些年,邻居左右的大爷大妈们也没少提到这事,他也应付习惯了,“我成天宅在家里,工作又不稳定,再拖著小石头,既没有社交圈,又哪里好意思拖累人家?” “话可不是这麽说。现在这年头,除了公职人员,哪有几个工作固定的?你这工作性质虽然得在家里,却是真正有文化的人,一般人我估计你还看不上。” 赵爸爸是个热心肠,沈吟一时道,“这样吧,这事儿我帮你张罗张罗去。你们是外地人,对本地不了解,但我们可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别的没啥,就是人面广。发动我们的亲戚朋友,帮你留著心,要是有合适的,就给你介绍介绍。我跟你说,相亲还是挺靠谱的,我跟我老婆就是家里人介绍的。你有啥要求不?” 江意没想到他这麽热心,弄得有些进退两难了,只好敷衍了句,“我没什麽要求,只要人好,大家合得来就行。” “那行,这事儿我帮你留著心。”赵爸爸谈妥,看时间不长,带著恋恋不舍的儿子走了。 直到送他们上了车,江意才牵著自家小不点和大狗回家。路上,对自家的小不点提出表扬,“今天小石头表现很好哦,帮助了别的小朋友不说,还交到了朋友,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呢!” 江石仰著小脸,当即问他,“那有奖励吗?” 看著儿子亮闪闪的眼睛,江意猜到他想要什麽了,却忍著笑问,“那你想要什麽?” 小家夥毫不含糊的答,“我想跟爸爸一起睡!” 江意还是被这意料中的答案逗乐了,摸摸他的小脑袋,“可小石头长大了呀,自己睡才是小男子汉。” 小不点伸出一根小指头,用小狗般祈求的目光跟江意谈判,“那我就一晚上不做小男子汉好不好?就一晚上!” 江意皱著眉头假装很是苦恼,在儿子等得焦急万分时,他才百般不情愿的答应了,“那好吧,说好了,就一晚上哦。” 噢!噢!小不点顿时兴奋的大叫起来,那样的快乐,看得江意笑得无比满足。 在这一刻,他衷心感谢那个年轻男人。虽然让自己经历了怀胎的痛苦和生产的苦楚,但他依然衷心的感谢他,给了他这麽一个与他血脉相连,又聪明可爱的孩子。 虽然小石头的有些坏脾气,乃至挑剔的胃口都象极了年轻男人,但江意知道,儿子也同时遗传到了自己温和包容的一面。 今天交到第一个朋友就是个开始,将来,他的儿子肯定比那个懒惰又无趣的家夥强得多! 江意心里怀著满满的自信,抱著洗白白,香喷喷的儿子一起钻被窝了。 此时,在王府大酒店,有个客人早早的上了床,却依旧瞪著天花板,心乱如麻。 一张小孩子的面孔在他眼前不停的打著转,怎麽也赶不走。怎麽会这麽奇怪呢? 作家的话: 小石头:我瞪著你,瞪著你,红果果的瞪著你! 小风风:你干嘛要一直看我? 小石头:笨蛋! 小风风:能再多给点提示麽? 小石头:大笨蛋! 小风风:_||| 追风(现代生子)72 窗帘拉开了,顿时有五光十色透进来。再把窗户也推开,任清爽的晚风吹进来。白天里的燥热终於退却,显出秋天应有的模样。 一大杯冰水咕嘟咕嘟下肚,似乎才勉强平息了一些心头的焦燥。可脑子里仍是一团乱麻,纷纷扰扰理不清思绪。 伸手拿起一只小球,尉迟临风也不知道,为什麽自己会鬼使神差的把这样东西带回来。 这是一只绿色的小球,有点象是网球,但弹力没那麽好。仔细看看,这球已经玩得很脏了,表面上覆盖著的那层绒布明显有磨损的痕迹。好似,还有些不明牙印? 尉迟临风把小球拿在手里掂了掂,想起那小不点说起他家的西西,顿时略带嫌弃的把小球放下了。 可不到一秒锺的时间,忍不住又拿了起来。虽然这是给狗玩的,毕竟也是那个小家夥喜欢的玩具对不对?既然小不点可以拿,自己为什麽就不能拿? 尉迟临风觉得自己恐怕是忆子成狂了,所以现在一看到小孩子就格外心软。但他几乎每天走在大街上都能遇到小朋友,可为什麽从来没有这样牵肠挂肚的心情? 或许是这孩子刚好跟自己失踪的宝宝差不多大的缘故吧?也有可能是这孩子刚好跟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缘故? 尉迟临风这一刻刚刚为自己找到借口,可下一秒就被自己无情的推翻了。 他怎麽能随随便便喜欢上别人家的小孩?要是让他自己的宝宝知道,那该多伤心? 再一次把小球放回桌上,尉迟临风强迫自己不许再去想那个小不点了。可越是如此,他越是无比的想念那个小家夥的脸。 好想摸一摸。 哪怕是满脸油污时的模样,他也控制不住的想伸手去摸摸那张小脸,抱抱那个软软的小身子。哪怕他会把自己的衣服蹭脏,尉迟临风也觉得自己是完全不会嫌弃的。 只要让他抱一抱,摸一摸就好。 十指插入发间,尉迟临风觉得自己快得精神病了。 再次打开钱包,抽出江意那张小小的登记照,年轻男人不知自己该恨他,还是该狠狠恨他。 他怎麽能就这麽扔下自己一走了之呢?难道他不知道自己会有多担心? 最初,在得知江意失踪时,尉迟临风以为他是被人绑架了,几乎跟疯了一般,不眠不休的到处找他。 可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仍是没有半点音讯时,尉迟临风才渐渐接受了这个现实。不是别人绑架了他,而是他抛弃了自己。 恼火的把照片当成飞刀,狠狠的往外一弹,好象要把这个可恶的男人从自己脑海中清除一般。可照片飞行的方向却不是窗户,而是墙,这就注定了这张照片迟早还是会回到尉迟临风的钱包里,继续日夜折磨他。 年轻男人再一次在心底狠狠发誓,只要让他找到人,他一定会打折他的手脚,拿铁链把他拴在自己身边,让他这辈子再也离不开自己! 咚咚,有人敲门。 可尉迟临风完全不想搭理,管他是谁,现在都不能阻止他在脑子里将某人按住打屁股的刑罚。 可是,门开了。当然不是用的房卡。 刚刚将细铁丝贴身藏起的罗智贤进门就感受到无比阴森的低气压,“你最好有个适当的理由,否则我会把你从楼上扔出去!” “干嘛火气这麽大?”罗智贤习惯性的白了他一眼,大模大样的在他的床边坐下,“我弄到点好东西,有没有兴趣?” “起来!”尉迟临风说著话,一把飞镖就扔了出去。他讨厌别人碰他的床,哪怕是宾馆的床,除了那个男人,谁都不行。 唔……或许那个小不点可以例外? 罗智贤闪身从床上起来了,恼火的望著狠狠钉上床板的飞镖,“到底是同门兄弟,你要不要下手这麽狠的?” “废话少说,我心情不好。”尉迟临风沈著脸转过头去,看都懒得看他。 罗智贤大大的嘁了一声,“瞧你这样儿,跟那小屁孩有什麽区别?” “你在说谁?”尉迟临风跟踩了尾巴的猫似的,顿时炸了毛。 可罗智贤不用说话,只调出一段手机视频就让他成功的消了气。 视频里,有个小不点皱眉疑惑的回头看著,然後低下头,苦大仇深的吃著青椒和胡萝卜。那小脸,说不出的可爱。 尉迟临风在自己还没意识到的时候,手指已经触上了手机的显示屏。 罗智贤倒是很大方的把手机整个递上,“这孩子是不是越看越象你?不信你去照照镜子,连这副爱理不理的表情都一样。” “他只是不喜欢吃青椒和胡萝卜而已。”尉迟临风拿著手机,难得好脾气的低低解释起来。看著小不点吃得那麽勉强,他的心口,竟有些微微的疼。 罗智贤看他一脸沈溺的表情,忽地凑到他跟前,“知道吗?这时候如果有杀手在附近,已经干掉你两三回了。” 尉迟临风终於警觉的抬起头来,“你来这儿,不会就是为了给我看这段视频吧?说,查到了什麽。” 罗智贤挑眉一笑,“你让我坐床上,我就告诉你。” 尉迟临风冷冷扫他一眼,“你要是想被我上,躺下都可以。” 罗智贤悻悻磨著牙,到底不敢再拂他的逆鳞了,“告诉你吧,这孩子姓江。” 什麽?尉迟临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墨黑的眼睛如刀锋般犀利,“你再说一遍!” 罗智贤收起玩笑之色,认真告诉他,“这孩子姓江,单名一个石字。我刚才特意在下面一直守到那位西餐厅的吴经理下班,向她亲口证实的。” 尉迟临风一把提进他的衣领,几乎是用吼的在问,“那他爸爸是谁?” “你放开我!”罗智贤挣扎了几下,眼见尉迟临风没有半点放开自己的意思,只好半捂著耳朵告诉他,“我不过扯著想跟那孩子道歉的理由,才跟那女人聊了几句,除了问到他的名字和他多大了,怎麽好去打听人家爸爸妈妈是谁?不过我却问到那女人的孩子和这孩子都在上同一家幼稚园。” “哪间幼稚园?”尉迟临风吼得罗智贤耳膜都疼了。 “你别激动,就是知道,也得明天早上去那里等不是吗?” “我问你在哪里!”年轻男人在咆哮了。 “听说那幼稚园叫什麽七色鹿,在……” 罗智贤的话音未落,尉迟临风已经扔下他,抓起钱包就冲了出去。 “喂,你还穿著睡衣!” 尉迟临风已经顾不得了,就这麽穿著背心短裤,趿著双酒店里的拖鞋,跟阵风似的就冲了出去。 上街打的,报上幼稚园的名字,二十分锺後,年轻男人已经站在了七色鹿幼稚园的门口。 都这麽晚了,幼稚园肯定早就关门了,但操场和教学楼里亮著的几盏小夜灯却显示出这里夜里也是有人看守的。 “我去後门盯著。”不知何时,默默赶上的罗智贤站在了尉迟临风身後,指著三层高的教学楼道,“教室上面应该有园长办公室,电脑里面肯定有学生名单。” 尉迟临风没有废话,避过大门处的监控头,从一侧的围墙外翻了进去,然後从楼道外的窗户里爬进了教学楼。 罗智贤叹了口气,“等到明天早上不行吗?就为了干这点破事,还得大半夜的来做贼,我这是倒了什麽霉?” 可他虽然嘟囔著,却迅速绕去了後门,看到那个监控室的保安正在电脑旁聊得起劲儿,就蹲在外头陪著他了。 突然草丛中一只蚊子飞过来,叮上了罗智贤俊美的腿。罗智贤怕打出声音,只挥手把它赶开,可更多的蚊子闻到人味,飞过来了。 罗智贤咬牙切齿的开始以无形的掌风与有形的蚊子做斗争。 尉迟临风潜进了园长办公室,打开了桌上的电脑。 开机密码难不倒他,打个越洋电话过去,也不管对方是几点,正在干什麽,立马把专业人才叫来帮忙了。 十分锺後,密码解锁,电脑入侵成功。又十分锺,找到学生名单,再度破译码。 最後一步的查找工作,尉迟临风没让人帮忙,他要自己亲手动手。 可手却不由自主的发抖了,在输入查找命令後,尉迟临风甚至不敢看那屏幕。 他转过脸去,心头如一百面巨鼓同时被擂响。 那孩子姓江,他会是江意和自己的宝宝吗?如果不是的话,那该怎麽办?如果是的话,他又该怎麽办? 尉迟临风从来没这麽紧张过,手心竟是沁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汗,怎麽也擦不干。 突然,手机一响,收到罗智贤的短讯,“动作快点!” 应该是保安到点,要上来巡查了。尉迟临风没办法等自己做好心理准备,他强迫自己扭过头去,就见电脑早已定格在了某处。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张小半个巴掌大的登记照。 小家夥没有笑,板著小脸瞪著镜头。可尉迟临风却看出来了,他不是不高兴,而是在害羞。 旁边显示著他的名字,出生年月日,血型和身高体重等基本资料。 孩子叫江石,他的出生日期跟自己宝宝的预产期差不多,血型也和自己完全一样。 咽了咽口水,滋润下莫名干燥的喉咙,尉迟临风按捺著快要蹦出来的心脏,僵著手滚动了鼠标。 资料下方,填写著孩子父母姓名的一栏里,清晰的跳出两个字──江意。 脑中瞬间一片空白,可怜的年轻男人跟雷劈了似的,有好几秒锺的时间都不能动弹。要是让罗智贤知道,肯定会取笑他,被杀十七八次都足够了吧? 直到听到保安逼近的清晰脚步声,尉迟临风才猛地回过神来。迅速清除电脑记录的指令,悄然从窗户跃出了。 夜风在他四周安静的盘旋,却令得年轻男人越发兴奋的想大叫!可他知道不能,他不是怕惊动了保安,他是怕惊动了那个已经逃跑了三年的男人。 尉迟临风,你不能冲动!年轻男人拼命劝自己忍住这份激动的心情。 他得好好想一个万全之策,把那个男人抓到,打造一副全世界最保险的锁链,把他牢牢的拷住,让他今生今世再也无法逃离! 还有他的儿子,是叫小石头对吗?也该回家了。真想抱一抱他,亲一亲他啊,孩子都快三岁了,他还从来没有抱过亲过。 而这一切的一切,他都得向那个狠心的男人讨回来! 江意,你给我等著。 (本部完) 追风(下)1 “the other day(前几天) i t a bear(我遇到一头熊) a great bear(一头大熊) away out there(远远的在那边) he looked at (它打量著我) i looked at hi(我打量著它) and then he said, ”why don’t you run? i see you a’t got any gun!” (他说你为什麽不跑?我看见你没有枪) and so i ran away fro there (於是我远远的跑开了 ) but right behd me was that bear(可是熊就在我後面) in front of  there was a tree(在我前面 有一棵树 ) so i juped up to a branch (於是我跳上树枝) that’s all there is(就是这样了) there a’t no ore(再也不会了) until i t that bear once ore(直到我再次遇到那只熊)” 早上七点半,欢快的歌声就在小屋里流淌,男人清晰的吐词发声和幼童语焉不详的咿咿呀呀交织在一起,听起来却是无比的美妙与和谐。就是不时冒出来几声狗吠,也令人心情愉悦。 凌晨下了一场大雨,令气温瞬间低了十度不止,外面的天空阴沈沈的,路上还积著水,看著就让人心烦。可这些都阻止不了小屋里的父子俩对生活的热情,唱著歌儿穿上厚实保暖的秋衣,江意把儿子抱下了小床。 喂他喝了杯温开水後,江石很自觉的拿个小板凳,踩上马桶放下自己专用的小马桶盖坐了上去,拉粑粑。 江意去厨房看早点,自从小家夥开始吃饭,他的饮食也跟健康了许多。每天晚上都会根据季节与天气的不同熬上一锅香甜软糯的五谷杂粮粥,设定好时间,早上起来时父子俩一人一碗,再配上自己做的馒头包子,或者是面包蛋糕什麽的,就是非常丰富而有营养的早餐了。 大狗西西的肚子也饿了,闻到厨房的香气,忍不住凑过来蹭蹭。因为有个擅长厨艺的主人,它基本不吃狗粮,一日三餐都得现做。 江意拿脚把它往外拨了拨,“西西别闹,等一会儿就好。去看看小石头,问他拉得怎麽样了。” 大狗伸长脖子,看自己专用的小锅已经架上了炉子,流口水的伸出大舌头舔舔嘴,甩著尾巴跑洗手间去了。 “西西不乖,不能吵爸爸。”江石坐在马桶上,一面憋著小脸使劲拉臭臭,一面还不忘伸出小手指指点点的训大狗。 大狗讨好的上前蹭蹭小主人,也不嫌臭的就在他旁边转悠,可是忽地,它嗅到点陌生的味道,顿时警觉的汪汪叫了起来。 江石顺著它的目光看过去,眼尖的瞥见自家洗手间的窗户上好象有人! “爸爸快来,有人偷看我拉粑粑!”小不点吓了一跳,顿时从马桶蹦到小板凳上,再从小板凳蹦下地,这样连蹦两级的跳下来,连屁股也来不及擦,就这麽踢踏踢踏拖著褪到膝盖的裤子往客厅里跑。 江意把炉子上的火调小,赶紧迎了出来,把儿子离自己半尺远的抱起,皱著眉头道,“你跑出来干什麽?真臭!” “可是,可是有人看我!”小不点委屈了,难道比起臭臭,自己的小屁股被人偷看了不是更重要的事情吗? 把儿子又放回马桶上,江意站窗户那儿左右看看,“哪里有人嘛?就是小偷也不会这个时间出来吧?肯定是你眼花了。” “那……那西西也叫了!”小不点立即传证人上堂。 大狗认真叫了两声,表示它也看到了,只可惜江意听不懂这样高难度的语言,“行啦行啦,可能是隔壁邻居探个头出来就被你们看到了。没事的,你快拉。” 江意又回去忙活他的早饭了,小不点很郁卒的坐在马桶上托著小下巴,他明明看见的,那个偷看他的坏蛋到底藏在哪儿了? 大狗也在严肃的思考著,可惜很快它就被主人煮好的狗粮转移了注意力,江石也给爸爸收拾干净,坐到了餐桌旁。 等吃完早饭,江意给儿子洗了把脸,又漱了口,看看外面的天气,拿出柜子里儿童霜。 “不要!”小不点顿时别扭的转过关去,两只小手还死死的捂著脸,象是看到了洪水猛兽。 可江意却不顾他嗷嗷叫著反对,强硬的把他拖到怀里,硬是在他的小脸抹上了一层油,“小孩子的皮肤最嫩,要是吹坏了,弄成个丑八怪怎麽办?” “那爸爸也要!”小不点心理不平衡的也抠了一坨要往江意脸上抹,小心眼里半点也不明白,这香喷喷的玩意儿不是女孩用的吗?为什麽他也要用? “好吧好吧,你也给爸爸抹。”每次给儿子抹霜,江意都得丧权辱国的同时也抹一脸油,还得是儿子专用的,以示父子同甘共苦的决心。 一家三口都吃饱了,也收拾妥当了,这就该出门了。 江意一般是在送儿子上学时,顺便也把狗带出去了。所以看主人从门背後的架子上取下自己的牵引带,西西就知道是要带自己出门了,立即很勤快的去厨房把购物用的小拖车给半叼半拖了出来。 “西西可真聪明。”江意笑著拍拍大狗的头,小不点见状,大眼睛眨巴两下,立即去鞋柜把江意的鞋拿了出来,还加了一把雨伞,然後同样一脸期待的看著他。 江意哈哈大笑,“小石头也很聪明,不过今天下雨了,爸爸可不能穿这双皮鞋,去把那双运动鞋拿给爸爸好吗?” 小不点立即转身照办,然後如愿得到爸爸的一个吻。小不点顿时幸福了。 大狗咧嘴傻笑著,凑过去拱拱小主人的手。 江意懂它的意思,“西西,今天外头下雨,就不玩球了。” 可小不点却突然想起件事来,摊著两只小手如实交待,“球球,没有了。是我丢过去的,可是叔叔没还给我。” “是昨天吃饭的叔叔吗?” 小不点点了点头,江意以 分卷阅读21 是给赵子翔的爸爸或是在酒店玩丢的,不甚在意的道,“那爸爸回来会再买一个,不过小石头,爸爸是不是教过你,玩具要好好保管?你把球球弄丢了,那就罚你晚上回来背两首新诗好不好?你要是背会了,爸爸就给你玩,你要是背不会,就不能玩。同不同意?” 小不点露出为难之色,但还是很讲道理的点了点头。 江意满意的牵著儿子,带上狗,拖著购物车,边出门边问家里的两个小成员,“今天变冷了,晚上炖大骨头汤好不好?你们想喝吗?” “想!” “汪!” 两个小成员表示都很爱喝汤啃骨头,江意笑著,锁门走了。 一个年轻男人从窗户里爬了进来,墨黑的眼眸盯著那扇门,里面布满了红血丝。 只穿了背心与大短裤的他和这寒冷的天气半点也不搭调,尤其脚上还趿著双拖鞋,拖鞋上还印有王府大酒店的字样,更是显出几分突兀。 年轻男人身上单薄的衣服早就被雨水打湿了,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墨黑的头发也紧贴著头皮,还在往下滴著水。就算年轻,但男人身上也是青白一片,显然冻得不轻。 可与他冰凉又狼狈的外表完全不相符的是,男人浑身上下似乎都燃著一团火,尤其是那双眼睛,灼热的快要把这房间里的一草一木都要点燃了。 那是一种奇异的,充满了妒忌的眼神。 是的!他连这些不动的东西都在妒忌,妒忌它们竟然有幸陪了他们三年,得到了他们的注视抚摸,经历了无数自己未曾经历过的好时光。难道他不该妒忌吗? 追风(下)2 “是这里吧?”罗智贤站在一户居民楼前,正自言自语的按下门铃,忽地後面过来一位老伯,“小夥子,你找谁?” 罗智贤吓了一跳,就见那老伯瞄一眼电子门铃上他刚刚按下的门牌号码,目露怀疑之色,顿时按了取消键,开始扯谎,“我是来找同学的,可是按了半天门铃也没人开,大伯,你知道住在这里402的住户,是姓许的吗?” “不是!你上别地方去找吧,别在这里瞎转悠了。”大伯断然拒绝,冷著脸盯著罗智贤的表情就象看著小偷。 罗智贤无法,在大伯杀伤力堪比激光的注视下,只好灰溜溜的夹著大包撤了。 出了小区,才敢跟藏在楼上的某人打电话,“楼下有情况,我暂时上不来,你再等会儿。” 电话那头传出来的声音无比阴寒,象是有点感冒了,“谁叫你走楼梯了,爬墙你不会吗?” 罗智贤听得嘴角直抽抽,光天化日之下让他爬墙?这万一给人抓到,可不就更加坐实了小偷的罪名?要是当真去偷点什麽也就算了,问题是他现在根本不是去偷东西,而是要去给那个半夜淋著雨还硬要趴人家窗户上的变态男人送衣服。 这要给人抓著,他亏不亏的? 可拒绝是不行的,从昨晚陪那变态男人潜进幼稚园,在草丛里赶蚊子开始,罗智贤就知道这男人已经进入半疯癫状态了,在他眼里,已经没有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只有不努力的盟友。 怎麽办呢?说来说去,他们父子分离三年,自己多少也有点责任,所以罗智贤咬著牙,豁出去了。 拿出做特工的专业水准,到小区附近的商场j一圈,换了身装备,然後摆脱小区保安、监控头、以及大爷大妈等等视线的干扰,选择一个合适的角度,开始爬墙。 幸好清晨下了场大雨,气温骤降不说,地上也湿漉漉的一直没干,所以没什麽人带小孩子出来玩,倒是给罗智贤的行动提供了不少便利。 五分锺後,历经千辛万苦的罗智贤终於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成功的爬进402了。 大汗淋漓的他没得到一点安慰,反而挨了顿臭骂,“慢吞吞的,真不知你回了红门还能干什麽!” 内伤啊!罗智贤觉得自己快吐血了,算了,他也不说了。餐桌上摆著什麽?看起来好象很好吃的样子。 可是这点子小小的要求也被人打断了,尉迟临风揪著他的衣袖,“别碰这屋里的任何东西,我去冲个凉,换了衣服就走。” 罗智贤恼火的往客厅铺设的儿童游乐区上一坐,“我坐这儿行了吧?” 冰山男似乎很勉强才同意了,可也交待了句,“不许碰我儿子的玩具。” 罗智贤气结,还他儿子?你儿子都不知道有你这个老子,显摆什麽? 尉迟临风就是要显摆,一句我儿子说出口,心头竟是说不出的畅快。 就算是吃不到江意亲手煲的粥,就算是吃不到江意亲手做的点心,就算要他饿著肚子站在这里,他也是无比愉悦的。 到没有浴缸的小浴室里洗澡,看见旁边放有小鸭子的大澡盆,那肯定是他儿子用的。想也不想的尉迟临风忍不住拿过来接了点热水往自己身上冲,感觉就象是和儿子洗澡一样。 旁边仅有的一大瓶儿童沐浴露肯定也是江意和他儿子用过的,此刻抹在身上,也是说不出的享受。 冲了个澡,尉迟临风还特意在马桶上蹲了一会儿,想著早上看见他儿子跟只笨拙的小青蛙似的跳下来,光著小屁屁去找他爸爸报信,尉迟临风就觉得自己儿子说不出可爱。 而且,尉迟临风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的儿子怎麽能这麽机灵的发现自己呢? 年轻男人完全抹煞了大狗的功劳,坚定不移的把功劳全部归於自己儿子了。 嘿嘿,他的儿子。那个叫小石头的他的儿子。 “差不多该走了吧?你不会晕在里面了吧?”罗智贤在外面听著卫生间里没了水声,却半天不见人出来,大煞风景的出来打断了尉迟临风的甜蜜遐想。 冰山男重又堆起一脸的冰霜,恋恋不舍的从马桶上起身,开门了。将换下来湿衣服往罗智贤面前一扔,“把水擦干。” 他做事很细心,不想留下痕迹让那对父子警觉。 “可……为什麽是我?”罗智贤指著自己鼻子,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就是个助理,也不必做擦地这种事吧? 可冰山男瞥他一眼,拿起自己的手机甩他一个酷酷的背影,“我得安排下工作,你不希望接下来过劳死吧?” 罗智贤再度悲愤了。 这家夥摆明就要撂挑子休假了,他接下来一定会过劳死的!就算他嘴上说要安排工作,那最多只是多安排几个倒霉的兄弟来陪他而已。可是,多一个兄弟他就多点希望生还的不是吗? 所以罗智贤就算是咬著牙切著齿,也还是拿起了某人的湿衣服,把它当成某人一样拧得干得不能再干,然後──擦地。 送儿子上了幼稚园,江意买完菜回到家,放下东西,就带西西去洗手间洗脚。 没办法,地上全是水,狗在外头跑一圈,四条腿上全是泥,不洗干净会把全家都弄脏的,尤其小石头还喜欢抱著它一起滚。 可大狗一进浴室就皱眉东嗅嗅西嗅嗅,还汪汪叫了几声。 “怎麽啦,西西?”江意拿出狗狗专用鸭子澡盆里放温水,不解的问。 可惜大狗不会说话,它虽然嗅到了生人的气息,却没办法清晰的表达给主人。尤其那个生人还用了它的澡盆,真是可恶啊! 给四条狗腿洗干净了,又把它身上的毛发擦擦,拿风筒吹干,西西舒服的抖抖身上的毛,抖擞精神的到家中各个角落去巡查了。 敢趁它不在,跑它家里来做坏事,要是给它抓到,一定不会轻饶! 虽然自家大狗今天的表现有些奇怪,但江意也没多想,以为是狗狗的领地意识发作了,任由它自己去折腾了。只交待两条,“不许乱咬东西,乱藏东西。”就去收拾菜了。 把新鲜的猪大骨煮去血水加些玉竹沙参之类的药材放瓦罐里慢慢熬著,又把蘑菇豆腐青菜等食材准备好。 吃饭的时候添些汤出来,把菜往里一涮,蘸酱料吃就很美味了。 江意还有工作要做,哪里能成天四五个菜的烧?有时能偷懒,他也想偷点小懒。小石头虽然挑食,但比他那个爹还是好说话多了。 要是面对尉迟临风,江意可不敢这麽马虎,但是自家儿子只要哄哄亲亲就会很乖。脸上微微笑著,江意都感慨,自己现在真是有子万事足。 虽然夜里有时也会觉得寂寞,但只要看到儿子粉嫩可爱的小脸,他就什麽都不想了。 都过了这麽几年,那个男人应该早就把自己忘了吧? 江意这麽想著,胸口却觉得有点微微的失落,想想当初在一起,好歹应该拍张合影的,弄得现在连个做纪念的东西都没有。 呃……应该也不能说没纪念吧?那男人给的纪念品可是每天活蹦乱跳的在自己面前晃悠呢,就是想忘记他的脸似乎都做不到。 江意不觉停下菜刀,带著甜蜜叹了口气。他不是不愿意自己儿子长得帅,可小石头也太象他那个爹了好不好?无论是鼻子眉毛还有眼睛,几乎都跟那家夥一模一样,唯一一点象江意的,就是嘴唇。 用不著回忆,江意就清楚的记得,尉迟临风的唇线分明而略显刚硬,不象自己的唇,比较厚而粉润,说来小家夥也真是精,自己五官之中唯一算是好看的地方就给他遗传了去。 真是半点也不吃亏! 江意想著又笑了,眼里的温柔足以将人溺毙。可他哪里知道,此刻有人正虎视眈眈的瞧著他的宝贝儿子呢? 追风(下)3 江石发现有人在看他了。 是那个拿了他球球的家夥,正站在走廊的窗户外,一动不动的盯著他。那样露骨的目光,小不点形容不出来,只觉得象是他家大狗西西看见肉骨头似的表情,恨不得把自己上上下下舔一遍,然後吃进肚子里去。 哼!他是那麽容易被人吃掉的吗?小石头凶巴巴的转过头来,瞪著那个不怀好意看著自己的家夥。 看什麽看?再看信不信我揍你哦! 可那个家夥还是一副流口水的傻样,盯著自己不放。甚至在看见自己看向他的,目光更加热切了,好象自己身上的肉肉又凭空多出两斤。 小不点生气了,高高举起了小胳膊。 正在上课的老师没办法不看到,诧异的问,“江石,有事?” “报告老师,外面有个人一直在看我。”江石很想亲自出去踢他两脚,把他赶走,但是爸爸教过,上课的时候想说话就必须先举手,才能向老师汇报,否则自己又会害爸爸挨老师的骂,小不点不想害爸爸挨骂,所以努力的学这里的规矩。 老师一转头,看见那个没有半点畏罪潜逃意识的犯罪嫌疑人了,看看这张脸,唔……很帅,但是,不太熟。女老师警惕了,走出去问,“先生,请问您找谁?” 尉迟临风好不容易才把视线从那小不点身上收回来,转向这位女老师,这是儿子的老师,他得客气点。 “我是来跟你们学校谈合作项目的。” 虽然某人自以为已经很客气了,但老师还是给冻得起了身鸡皮疙瘩,不过看在帅哥的份上,就算了吧。 “如果您是要谈什麽合作项目,麻烦去那边楼上找园长好吗?” 男人淡定的回答,“已经有人过去了,我是想来实地考察一下。” 来这里考察个毛啊?女老师心里在吐槽,嘴上却客气的道,“可您在这里,会影响我们上课的。” “你们接著上你们的,我不会出声。”冰山男继续把目光转过去,肆无忌惮的落到某个小不点身上,完全拿老师的话当耳旁风了。 女老师很无语,她该拿这种人怎麽办? “江石,他长得好象你。”教室里,有个机灵的小姑娘看出点关键问题来了,果断指著窗外那个帅气的叔叔,奶声奶气的问,“他是你爸爸吗?” 门口那位大叔顿时眼睛亮了。好眼光,有前途! “才不是!”江石莫名的愤怒了,怎麽能把他心爱的爸爸跟这个怪人搞错?“我爸爸比他好看!他那麽丑,才不是我爸爸!” 喀啦啦,有人的心瞬间碎了一地。还酸溜溜的,象是打翻了一瓶子醋。他有那麽丑吗? 只见小不点横眉怒目的瞪著自己,大声告诉小夥伴们,“他拿了我的球球,还没还给我!” “吾衣刊滔勒特。(我也看到了的。)”伤了嘴唇的赵子翔,语焉不详的站出来作证了。 哦──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鄙夷之声,二三十个小朋友全都坐不住了,争先恐後把小脑袋探了过来。 那个胆大的小姑娘冲到门口,伶牙俐齿的问,“叔叔,你为什麽要拿江石的球球?你是大人,大人不可以拿小朋友的东西。你快还给他!” 万年不变的冰山脸此刻有点裂开的迹象了,被二三十双纯真的眼睛同仇敌忾的盯著,某人只觉兜里的那个小球似是著了火一般的烫。 要还回去吗?他有点舍不得,这也不是理想的还球状况。不还吗?好象有点众怒难犯了。尤其怒的是一堆小人,就更不好对付了。 怎麽办?某人纠结了。 “你们都跑出来干什麽?快回去。”女老师急了,象母鸡赶小鸡似的把孩子往里赶,却恰好解了尉迟临风的围。 还是老师好。某人正在心里默念著,女老师转过身,有点生气的教训起他来,“先生,你也看到了,你确实影响到我们上课了。如果你不走的话,那麽我只好关门关窗帘了,可让孩子们在这样不通风的环境里上课好吗?” 冰山男默默的看了小石头一眼,突然从兜里拿出那只小球,“如果你想要的话,下课来找我。” 他把小球往前一抛,突然一个後空翻,将小球高高踢起,在一众小朋友的惊呼声中,又踩著教室外面的墙壁一跃而起,以极精彩极潇洒的姿势把小球重新收归手中,望著小石头挑一挑眉,“如果你来的话,我不仅还球给你,还教你很多玩球的方法。” 冰山叔叔很无良的甩下一个巨大的诱惑,酷酷的转身走了。 哇哇!屋里的小不点们都激动了,一个二个跟打了鸡血似的,不管熟不熟,都来找那个目瞪口呆的小冰山。 “江石江石,你下课带我去嘛,我把我的玩具分给你!” “我把我的零食分给你!” 叭嗒!那个胆大伶俐的小姑娘甚至直接冲上来,亲了他的小脸一口,“我做你的女朋友,你带我去吧!” “那我也亲你一下,我做你的男朋友好不好?” 被人非礼的小石头总算回过神来,面对一帮前赴後继还想来亲自己的小家夥们,赶紧伸出两只小爪子,把自己的小脸蛋护住,急得直嚷嚷,“不许亲!不许亲!这是我爸爸才能亲的!” 身後赵子翔在拉扯著他的衣襟,“吾们是号盆友,泥以厅要带吾去!(我们是好朋友,你一定要带我去!)” …… 女老师红果果的瞪著这帮学生,难道大家眼里都没有我吗?老师叉腰发威了,“都回到座位上去!安静!” 啪啪,用力将大门拍了两声,总算勉强镇住这帮小猴子们了。老师真心觉得,幼稚园老师这个活,可真是不容易。 园长办公室里,罗智贤唾沫横飞的总算讲解完了,可园长阿姨却有些不可置信,“你们的产品这麽好,为什麽要免费提供给我们学校?试用完了,会不会有什麽後期费用?” 这样天下掉馅饼的事情,十之八九都是诈骗,她可不要相信。 “如果说到後期费用的话,当然也是有一些的,但绝对不会太高,只是少许的维护费用。至於说到我们为什麽这麽优惠,那是因为我们的产品想在本地打开市场,所以想借你们幼稚园做个样板,以後还请行个方便,方便的时候能带客户进来参观就好。”尉迟临风大步进来坐下,严肃认真的样子反而让园长相信了。 就说没那麽便宜的好事,看吧,原来是想借她们学校做宣传。不过,如果真的能得到免费的无障碍设施,她倒当真想考虑一下。 就在昨天,小班有个孩子不就意外伤到嘴唇了吗?虽说没什麽大事,但事後听说,也把她吓出一身冷汗。 孩子总是活泼而好动的,大部分的危险虽然幼稚园里已经做了防范,但总有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如果能得到这样一支专业团队的支持,那确实是对孩子们负责的好事情。 所以园长撇下感觉没那麽靠谱的罗智贤,跟明显一看就是领导的尉迟临风认真商谈起来。 俊美男子心中暗自撇嘴,这块冰山,为了他儿子,可真是什麽话都能说,什麽事都能做。算了,反正是他出钱,自己就不管了。 呃……反正闲著也是闲著,要不要去逗逗那个小冰山?罗智贤心里坏水一冒,偷偷溜了。 作家的话: 小风风终於见到儿子了,看出来没?他打算先得到小石头的心,再去绑住小意意。可是会让他如愿吗? 西西:汪!偷用我澡盆的,不是好银! 追风(下)4 虽然今天下了雨,还降了温,但小朋友却不能关在室内,小家夥们就跟小花小草一样,总得经历些风雨,才能出茁壮成长。 幼稚园的小操场是专门设计过的,就是下了雨地也会很快的排干积水,再加上老师们已经提前打扫过了,所以只要不下雨,出来活动完全没有问题。 罗智贤躲在游乐屋的大象滑滑梯旁边,从一堆一堆的小萝卜头中寻找著那个小冰山。要发现目标人物并不难,因为今天的江石特别受人欢迎,起码有七八个孩子围著他,唧唧呱呱的不知在扯什麽,其中以那个昨天豁了嘴的孩子扯得最为起劲。 只是那个小冰山看起来颇为不爽,好象不太愿意搭理这麽些人,只是酷酷的忍耐了下来。 很快,老师放起音乐,整好队形,带孩子们开始做操了。那曲子听著有点耳熟,似乎自己小时候也听过。但罗智贤却相信,自己小时候肯定没这麽笨拙。瞧这些小萝卜头,一个两个多傻?不过,似乎也蛮可爱的。在他还没有察觉的时候,嘴角已经挂上笑了。 一共放了五首曲子,做了半小时的操,老师给孩子们分派了玩具,让他们自由活动了。 小萝卜头们顿时凑成一拨一拨的,有跳操的,有丢沙包的,也有象小冰山那样,拿了个鸡毛键子在一边踢的。 把握住机会,罗智贤凑了过去,长腿一伸,就把那只小小的键子劫了过来。 还没等他出言调戏,旁边就有小朋友围过来打抱不平,“老师,有人抢江石的键子!” “嘘──嘘!”罗智贤没料到会遇到这情况,顿时就急了,拼命示意孩子们噤声,“我不是来抢键子的,我是来跟你们一起玩的。” 一起玩?小朋友们睁大眼睛看著他,有个小萝卜头很好奇的问,“叔叔,你都这麽大了,还要上幼儿园吗?” 罗智贤脸上堆出的笑顿时僵在那儿了,小冰山忿忿然走上前,趁他不备,一把将自己的键子抢回,斜睨著他冷冷道,“我爸爸说,如果不好好学习,就会一直在幼儿园毕不了业!” 哦!旁边的小朋友们一副了然的表情,看得罗智贤瞬间风中凌乱了。他……他幼儿园毕不了业? “都这麽老了还毕不了业,真可怜。”有个小胖子好心的把自己的键子递上去,“那你玩我的吧,不过你一会儿要还给我。” 罗智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被同──情──了──吗? 看他僵在那里不动,小胖子又把自己放在他手里的键子收了回来,“你是不是不会踢?那我教你。你看,就是这样的。” 小胖子很愿意为人师表,拿起键子一扔,然後伸出小胖腿一踢,键子给踢飞了,他吭哧吭哧跑过去拣起来,又回到罗智贤面前,把键子递给他,“你也试试,就是这样的。” 罗智贤嘴角直抽抽,那俊美的脸庞也变得异常怪异。 旁边还有个小家夥在火上浇油,“他连幼儿园也毕不了业,肯定连键子也不会踢。江石,你是班上踢得最好的,你踢给他看。” 小冰山小小的下巴一扬,藐视的看了眼前的罗智贤一眼。小男子汉的雄性激素瞬间发酵,把手里的键子一扔,勾起小短腿踢了起来。 “一、二、三、四、五!你好棒哦!”一旁的小朋友们大声数著,为了连续五个没有掉下来的键子连连鼓掌,一双双带著崇拜的小眼神看著心目中的小英雄。 而那个小冰山看著罗智贤,小下巴扬得更高了。分明只有那麽点高的小家夥,竟象是生生压著罗智贤一头,就跟他爹一样,说不出的让人气闷。 孰可忍,孰不可忍! 罗智贤二话不说,拿著小胖子还没收回的键子,踢了起来。 “咦,原来他也会键子?”小胖子第一个发现了,而且很快就瞪圆了眼睛数过了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十五!後面怎麽数?” 小朋友们不会数了,而有个会数的小冰山却咬著嘴唇,恼火的不吭声。 很快,罗智贤腿脚一变,换成左脚继续踢。左脚踢一阵,又换成膝盖踢,反脚踢,背後踢,甚至空翻踢。 随著他越踢越久,小朋友们只剩下哇──哇的惊叹声,一个个眼睛睁得跟小灯泡似的,看著罗智贤的眼光里充满了崇拜之意,还有谁会分出一丝一毫的注意力放在那个刚才的小英雄身上? 唯有一位,唯一的一位。 尉迟临风和园长相谈甚欢,两人在办公室里定下合作意向,就出来实地考察了。这回可是真正的实地考查,不过尉迟临风一看到他儿子,那考查的方向立即就转移了。 “这是怎麽了?”蹲下来看著儿子不悦的小脸,尉迟临风本能的就心头一紧。他家小石头明显在生气,那是谁惹他不高兴了? 小不点看他一眼,忽地把自己的键子递过来,“你会踢球,那会踢键子吗?你要是踢得比他还多还好看,我就把球球送给你!” 某人想都没想顿时就答应了,方才碎了一地的心,却因为儿子这一句话,象是插上翅膀飞在云层里一般,美得都快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这可是儿子第一次拜托他做事,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尉迟临风也认了,更何况只是踢键子? 眼神凌厉往场中被一众小朋友簇拥并崇拜著的家夥扫了一眼,“小石头是不是不喜欢看到那个人?” 嗯!小不点爱憎分明的用力点头,“他讨厌!” 尉迟临风深有同感,当年要不是这个混蛋,他何至於骨肉分离这麽多年?现在居然还来惹他儿子生气,那就新仇旧恨一起算吧。 “园长,”尉迟临风直起身来,礼貌的跟她打了个招呼,“里面踢键子那位是我的员工,现在我去和他切磋一下,您就当看看热闹好吧。” 什麽?园长阿姨莫名其妙,这眼下的员工也太新鲜了吧?来她们幼稚园还踢键子给小朋友看?当领导的还要跟员工切磋?难道这也是他们公司文化的一种?那可得好好看看,看看这些年轻人到底是怎麽做事的。 可尉迟临风一出手,就把园长吓著了。原以为他说的切磋只是闹著玩的,没想到竟是这麽厉害的拳脚功夫。 一个闪身,把罗智贤格开,尉迟临风抓著在他身周上下飞舞的键子往儿子面前就是一扔,“接著!” 不用他提醒,江小石已经伸出小手,把键子捧了个满怀。哈哈!没了可以显摆的工具,看那个家夥还怎麽得瑟。 罗智贤正踢在兴头上,猝不及防被人打断,一看是那冰山男,他问也不问就明白了,“你儿子也太小眼了,自己没本事就找老子帮忙,这麽做不太厚道吧?” 尉迟临风横他一眼,“你跟我儿子一辈吗?有本事就跟我比,欺负我儿子算怎麽回事?” 罗智贤火了,“你别太过分啊!” 冰山男挑一挑眉,“我知道你一直想跟我好好较量一番,不如就现在,怎麽样?我把这只键子抛出去,谁在落地前最终抢到就算谁赢,怎样?” “好!”罗智贤眼睛一亮,一口答应。尉迟临风将手中键子往空中一抛,两人拳拳到肉的动起手来。 因为他们说话时声音压得极低,旁边无人听见,是以都不知怎麽好好的就打了起来。不过这打得还真好看,只苦了那一只小小的键子在半空中不住上下翻飞,没有半刻消停。 而地下除了小朋友们,连园长和老师们都看得呆了。这两人的水平都很可以啊,完全不是那些跑江湖的花架子,就跟动作电影里那些打斗一样精彩。 好多动作快得他们根本就看不清,可惜在一片眼花缭乱中,战斗已经结束了。 就见两个年轻英俊的男人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的对峙著,而罗智贤的指间还挟著几根彩色的鸡毛。 小冰山失望的重重叹了口气,却听大冰山跟对面的男人说,“你输了。” 他缓缓的展开手心,那里正握著键子的基座。 罗智贤铁青著脸把手中的鸡毛扔下,忿忿扭头走了。 喔!喔喔!兴奋的小不点顿时扑上去,抱著尉迟临风,仰望著的小脸上写满了不加掩饰的崇拜,“叔叔你好棒!” 尉迟临风累得一屁股瘫坐在地,就为了得这一句表扬,都拼上老命了,养儿不易啊! 可是看著儿子黑黑的眼睛里那亮晶晶的兴奋与欢喜,就是再让尉迟临风拼一场,他也是甘之如怡。 只是头怎麽有点发晕?肯定是用力过猛吧?尉迟临风很想抱抱儿子,亲亲儿子,却只觉得眼前一阵阵止不住的发黑。 糟糕,这是要晕!可尉迟临风就是感受到了,却无法阻止身体的抗议,心里虽然清楚,但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往下倒去。 这悲催的!好不容易有个抱抱亲亲的机会,身体怎麽就这麽不争气? 怒! 作家的话: 小风风在一张冰山脸下,其实有一颗儿控的心。哗哗,小石头加油,不要大意的欺负你爹吧! 小风风:这是谁在说话? 咳咳,那个,谢谢luoyu1111、珊卓、饭肉团子的礼物。亲亲大家,还有投票的亲们。 小风风:→_→ 嘻嘻!(_) 追风(下)5 千万别压著儿子! 这是尉迟临风晕倒前脑子里闪过的最後一个念头,而众人就见他身子晃了几晃,却是极力避开了面前的江石,往旁边栽倒下去。 耳边响起一片惊呼,等到尉迟临风再醒过来时,人已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他动了!医生伯伯,你看他的眼睛动了!”童稚的呼唤,象是一剂清凉油,将尉迟临风唤醒。 睁开眼睛,就见一张小脸正趴在床头,眼巴巴的看著自己,在看到那张熟悉的小脸时,尉迟临风的心立即就安定了。可是很快,他就看到小不点脸上的泪痕,不觉又心疼了。 “小石头,你怎麽哭了?”他想伸手摸摸那个小家夥,却发现自己的手虚弱得完全没有力气。 “别急著起来,慢慢来。”旁边有个大夫模样的中年男子略带指责的道,“你感冒了怎麽还能做剧烈运动呢?万一感冒病毒侵入心脏,引起急性心肌炎,那可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小不点跪坐在床头,缩成一团,老老实实的低头认错,“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叫叔叔去打架的。” “不关你的事。”尉迟临风可舍不得让他的宝贝难过,撑著身子想坐起来安慰安慰他。 床尾却有人把床头摇起来了,凉凉的道,“是不关你的事,是有人嫌自己命太长,打算试试在鬼门关闯荡的滋味。” 怎麽是罗智贤?不过想想尉迟临风也就释然了。他和罗智贤都留了名片给园长,他一出事,园长当然要打电话给这个唯一的同事。 看他身上汗迹未干,尉迟临风就知道自己不会晕过去太久,抬眼一看墙上的时针,果然不到半小时。嘴唇上人中的部位很疼,应该是被医生掐醒的。 分卷阅读22 看他一醒过来,便眼明心清,医生知他没什麽大碍了,递上一瓶葡萄糖水,“先喝点,补充点水分。虽然你年轻身体好,但一会儿还是去医院找大夫做个详细检查吧,小毛病也不能忽视。” 园长也在这里陪著,看尉迟临风没事了,便道,“江石,叔叔已经没事了,你是不是应该回去上课了?尉迟先生,我让保安去帮你叫辆出租车,你还是去趟医院吧。” 尉迟临风没表态,罗智贤已经替他答应了。 “叔叔你在门口等等我!”江石跟尉迟临风交待一声,抓著床头栏杆吱溜一下爬下去,咚咚咚的跑了,时间不长又咚咚咚的跑到幼稚园门口,将一只奶油白的卡通水壶递给他,很认真的交待,“爸爸说,生病的人要多喝水。我早上喝了一半,刚才让老师给我又灌满了,给你喝吧。你蹲下来。” 被他扯拉著腿脚,尉迟临风配合的蹲下,小家夥嘟起粉嫩嫩的小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爸爸说,亲亲病就会好了。我亲了你,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喔。” 尉迟临风心头一荡,儿子那软软的小嘴亲上额头的感觉已经让他全身跟充满了电一样舒泰,更别提这些关心的话语,更是让他什麽病痛都没有了。 伸手把那软软的小身子紧紧搂进怀里,男人把头搁在小家夥的肩头,深深嗅一口他身上混著奶气和汗味的体味,眼睛不受控制的湿润了。 他的小石头,什麽时候才能告诉他,自己是他爸爸呢? “你行了吧?”到医院检查没有大事,开了几盒药出来之後,罗智贤看尉迟临风还是那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带了几分不屑道,“想相认就直接找上门去说啊,难道江意还拦得住你?真是的,一个大男人这麽婆婆妈妈的!” 冰山男睨了他一眼,把公文包里的文件往他面前一丢,“去,把这些事搞定。” 罗智贤翻开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你……你太过分了吧?凭什麽把所有事情都丢给我?你现在能找到儿子,我也算是帮了不少忙吧,凭什麽还拿我当长工?” 尉迟临风面无表情的一一反驳,“首先,我不是把所有事情都交给你,幼稚园的案子我会亲自负责到底。其次,我儿子现在还没认祖归宗,你的职责就一日未了。” 罗智贤气得七窍生烟,“那你的意思是说,要是你家江意不跟你和好如初,我还得跟你卖命?” 冰山男理直气壮的奚落著他,“就你那点子工夫,连江意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都绑架不了,你说你回到红门还能干什麽?” 罗智贤快吐血了,这是他平生最大恨事。为什麽总要被这死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 他的自尊心啊! 尉迟临风完全不理,转身回宾馆了。他确实觉得有点头晕,也有点累了,得回去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然後开动脑筋,把那对父子给抓回来。 小石头他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这孩子虽然象他,却也遗传了江意的善良。是个容易心软的孩子,那能不能以此为突破口呢? 尉迟临风宝贝似的捧著儿子那只奶油色的水壶,无良的开始琢磨要怎麽对这个小不点使出各种阴谋阳谋。 下午闹锺一响,江意立即放下工作,准时去幼稚园接儿子放学了。 令江意惊喜的是,今天小家夥不仅没有让他挨批评,还有好几个小朋友都主动跟儿子再见,只是自家儿子还是有点别扭,不是那麽热情,但也对向自己示好的小同学们一一做出了回应,看来儿子的人际交往虽然艰难,但终於开始起步了。 “小石头今天表现很好哦,不过明天也要和小朋友们好好交朋友,知不知道?” 小不点一听见赞赏顿时又两眼放光的问,“那我表现好了,晚上可不可以和爸爸一起睡?” 江意笑著刮下他的小鼻子,“你昨天都跟爸爸睡了,今天不行哦。要是天天跟爸爸睡,小男子汉就长不大了。” 小不点很郁闷的埋下小脑袋,嘟起小嘴被爸爸拖著往家走。 江意见状又回头鼓励了句,“要是江小石乖乖做回小男子汉,周末又天晴的话,爸爸带你和西西一起去爬山好不好?” “好耶!”小不点立即兴奋起来,江意宠溺的笑著,可心里却有些为自己的老胳膊老腿哀叹。 不是江意身体不好,而是他天生在运动机能方面的天赋就很寻常,但儿子却活泼好动,精力无穷,特别喜欢爬山游泳这些剧烈运动,小时候在社区公园里看见人家打拳练剑的,他更是看得眼都不眨,还学得有模有样。 好多人不止一次提出想收江石为徒,但江意从前看惯了孩子他爹的拳脚功夫,一般般的水平还真入不了他的眼。出於一种微妙的惜售心理,他也舍不得给儿子随随便便找个师父就打发了,而是一心想给他寻个真正的名师。 不过有时想想,江意也知道,让他自己去寻找好老师的成功率实在是太低了。要是孩子他爹在,多好? 打住! 把脑子里不经意又冒出来的苗头迅速拍熄,江意拿钥匙开了门,“小石头先喝碗汤,和西西玩会儿,爸爸再给你做饭好不好?” “好!”小不点用力点头,表明自己很乖。 江意欣慰的摸摸他柔软的头发,儿子的独立性真的是很好。虽然年纪还小,但他已经很习惯父子之间的这种相处模式了,知道爸爸虽然每天都在家,但为了赚钱养活自己,是要工作的。而在爸爸工作的时候,他不可以捣乱,也不可以粘著爸爸,除非是要上厕所或者干什麽,否则绝对不会来打扰江意。 给儿子和大狗各盛了碗熬得奶白的汤,各自发了块骨头和煲汤的玉米,任他们俩一个趴茶几,一个趴地下吃吃喝喝,江意打算把儿子的书包收拾好就去工作了。 可是他忽地觉得少了点什麽,仔细一想,想起来了,“小石头,你的水壶呢?是拉在幼稚园了吗?” 小不点仰起小脸,顿时想起来了,“水壶给叔叔了。那个叔叔还拿了我的球球,他说要还给我的,还要教我很厉害的会飞的功夫!” 江意心头猛地一跳,“你把话说清楚,是什麽叔叔?” 小不点为难的抓了抓头,费力的组织著形容词,“就是那个拿走了球球的叔叔,他打架好厉害,把那个会踢键子的叔叔都打败了。嗯……我们班上的娇娇还说他长得象我。” 是他吗?真的是是他吗? 江意一颗心止不住的往下沈去,脚软得象煮熟的面条,摇摇晃晃扑到儿子跟前,“你仔细说,那个人到底什麽样?他怎麽会到你们学校去?他都跟你说什麽了?” 小不点被爸爸失态的样子吓了一跳,正想好好讲解一番那个叔叔的事情,就听到门铃响了。 大狗西西抽抽鼻子,突然警惕的冲到门边狂吠。它闻到那个贼的味道了!这家夥居然还敢来?那就让他尝尝狗牙的厉害。 嗷唔! 江意听不懂狗语,但此刻却和西西一样,感受到了同一个的气息。他一把抱紧儿子,死死的盯著那扇门,奇异的第六感告诉他,是那个人来了,真的是他来了! 作家的话: 小风风进门:给我也来一碗汤吧。 小意意绝倒:你来就是为了喝汤的? 小石头:那把我剩下的给他,让他快走吧。 西西把自己的碗叼过去:用我剩下的就行,这银就爱用我的东西。 小风风:_|||||||||| 追风(下)6 尉迟临风站在江家门前,心跳有瞬间的不受控制。不过他很快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又按了一次门铃。 吃了药,在酒店好好睡了一觉,清醒过来之後,他只觉得整个人又恢复了原本的神清气爽。不过那时,尉迟临风也同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的出现恐怕是瞒不过江意了。 小石头回家肯定会跟爸爸说起在幼稚园发生的事情,以江意的聪明,不难猜出他的到来。与其等著江意再一次收拾包袱带著儿子仓皇而逃,不如早点堵上门,防患於未然。 更何况,儿子的小水壶还在自己手上,如果不还回去,儿子明天要怎麽喝水?给自己找了个恰如其分的理由之後,尉迟临风就果断的决定上门去堵人了。 可为什麽家里没人开门?明明听见狗狗在叫。 尉迟临风一向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习惯的手一抖,袖子里就滑出一把小刀。功夫练到家的人往往都有一双巧手,一般般的锁根本就防不住他们。 可是在把刀捅进钥匙孔之前,尉迟临风犹豫了一下,又把刀收了回去。三年的时光,到底是打磨了他的脾气,尤其想想那人曾有过的逃跑前科,他皱眉又按了一次门铃。 “江意,我知道你在里面,别躲了,开门!” 默默数著狗吠,尉迟临风在心里给自己定下个数,如果狗叫到三十声,江意还不开门,那他就要破门而入了。 “爸爸,是那个叔叔的声音。”江石机灵的在门後听出来了,小手指著大门,纳闷的问江意,“叔叔是坏人吗?不能开吗?” 江意咽了咽唾沫,回过点神来了。可身子仍在发抖,根本站不起来。 看他这麽害怕,江石顿时生出小男子汉的保护欲,“爸爸不要怕,如果他是坏人,我们就打电话叫警察叔叔。我去打!” “不!”江意把儿子拉住,再给自己鼓了把劲,用干涩的不象话的嗓子抖著道,“小石头,去开门吧,那不是──坏人。” 小孩子始终的好奇的,听见爸爸这麽说了,顿时就咚咚快步往大门跑去,踮起脚尖拉开了门锁。 尉迟临风在外头就见门开了一条两寸来宽的缝,却看不见人,正奇怪著,底下有个稚嫩的小声音在问,“你来干什麽?” 虽然这个叔叔今天帮他打了一架,但在小不点的心里,爸爸无疑才是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人。而这个叔叔让爸爸害怕了,那小不点对他的好感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尉迟临风没想到是儿子来开的门,看小不点警惕的样子,倒是觉得挺可爱,“叔叔来还水壶呀。” 小不点从门缝里伸出小手,“那你把水壶给我,不用谢。” 尉迟临风辶耍小家夥是在提醒他还没有道谢吗? “呃……谢谢小石头今天借我的水壶。嗯,能请我进去坐坐吗?” “我为什麽要请你进去?”小石头偏著脑袋,觉得这个叔叔有点不那麽不讨人喜欢了,“我爸爸不喜欢你,你把水壶还我就走吧。” 某人的脸顿时黑了,“你爸爸呢,叫他出来!” “我爸爸不想见你,他很忙的,他要工作。”小石头很聪明的给江意找了个理直气壮的借口,并且把小腿一抬,回身叫了声,“西西。” 一只狗头顿时从小不点的跨下钻了出来,摆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瞪著冰山男,还呲出犬牙冲他汪汪叫了两声。 小不点夸张的对著自家的狗狗皱起小眉头,然後仰起小脸半是好心半是威胁告诉尉迟临风,“我家西西很凶的,你要进来它会咬你的,你快点把水壶还给我,拜拜。” 小不点说著,还对门缝外的他摆了摆小手。 某人的脸快绿了,这麽快就要跟他再见了?他怎麽就那麽不受待见? “江意!”从牙缝里硬生生的挤出两个字,冰山男觉得自己即将火山喷发了。 只开了一条缝的门,突然全部打开了。脸色苍白的男人站在突然光亮起来的门口,有点象教堂里安放在大玻璃窗前的圣像,受苦受难的圣像。 看著三年不见的脸,某人心里的火突然一下子就全都熄灭了,柔柔的泛起他也不明所以的涟漪。 “请……请进来吧。小石头快让开,西西别叫了。”江意弯著腰,手忙脚乱的把孩子和大狗牵开,又去给年轻男人找拖鞋,就是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冰山男臭著脸进来了。 小石头和西西以惊人相似的表情,在一旁好奇打量。为什麽这个叔叔一来就把爸爸吓成这样?爸爸还让他进屋? “你还是喝茶吗?家里没什麽好茶叶,将就一下行不行?”江意慌慌张张要去找茶叶罐的时候,冰山男指著茶几上没喝完的汤吩咐,“就要这个。” 他一进门就闻到厨房里的香气了,那样熟悉的味道,顿时勾起了体内本能的欲望。想吃的欲望。 江意怔了怔,反应过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啊?那……那晚上就不够了啊!” 年轻男人的食量他是相当了解的,他要是也动起筷子,那他和儿子一晚上的口粮喂他一个就没了,自己不吃倒没什麽,可儿子怎麽办?小孩子可经不起饿。 墨黑的眼眸又有怒火在跳动了,“连狗都有得吃,我就没有吗?” 江意哽了哽,二话不说的进厨房添了一大碗汤摆在他面前,很自觉的去拿钱包,“你坐一会儿,我去买菜。” 尉迟临风瞟了眼儿子,江意顿时会意的回身交待,“小石头,你陪叔叔在家坐一会儿,爸爸下去买点菜,很快回来。” 小不点红果果的看一眼某人碗里堆出来的骨头和玉米,问,“叔叔是来作客的吗?” 江意偷瞧一眼冰山男,不太敢吱声,只含糊嗯了一声应付著。 可小不点当即又问,“既然叔叔是来做客的,他为什麽没有带礼物?爸爸赚钱养小石头和西西已经很辛苦了,再养不活别人了。” 汪!西西也红果果的瞪了那只大汤碗一眼,以吠叫表示赞同。 呃……某人的耳尖有点可疑的红了。 不过仔细想想,他好象真的从来没有给江意带过什麽礼物,两人在一起後,也只是把卡交给江意,他想要什麽就去买什麽,除了还帐单,自己什麽都没有过问。 就算当年知道江意有宝宝那会子,给他买营养品或者是衣服什麽的,也是直接买了就放家里,也不用特意向江意说明,他就会拿著用。 怎麽这个小不点却如此的计较? 把钱包掏出来,往小气儿子面前一递,“拿去!来得太急了,没时间准备礼物,想要什麽让你爸爸买。” 小不点被他身上隐隐散发的怒气吓到,探询的看了爸爸一眼,可江意却望著他点了点头,示意他上前去把钱包拿过来。 不是江意买不起菜,而是他太了解尉迟临风的脾气了,如果这时候不拿他的钱去买菜,他反而会认真生气。 “把你自己的卡收好,别再丢三拉四的。小石头,过来喝你的汤,让你爸爸快去快回。”黑著脸训完话,冰山男低头喝汤。 江意打开钱包,看见里面自己的那张小像还有从前的旧卡,心头一时百感交集,莫名的眼睛里竟然涌上一股热流。 微咳了一声,把那股子热意咽下去,江意拍拍儿子的头,抚慰了他一下,才走出家门。 傍晚,雨後的黄昏透著暧昧不清的光亮,仿佛是黎明前的景象,可毕竟黄昏就是黄昏,接下来一定会伴随著黑夜的来临。这是自然规律,也是天地注定的轮回。 就象是──命运。 江意重重的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就象是潜逃多年又被抓获的罪犯,在如释重负的同时,也只能等待命运的审判了。 追风(下)7 江石瞪大眼睛,看著对面的男人。大狗在小主人身边,也瞪著对面的男人。心里都在想著同一个问题,饭已经吃完了,这人为什麽还不走? 江意洗了碗,收拾干净厨房出来时,就见到这样一副诡异的情形。尉迟临风瞪著电视,旁边的一人一狗瞪著他。 心底无奈的叹了口气,硬著头皮出来打破僵局,“小石头,爸爸带你去洗澡好不好?” 得先把儿子哄睡了,才有机会和那男人谈话。 可江石不乐意,指著墙上的锺道,“睡觉的时间还没到。” 假装看电视的年轻男人站了起来,“那你在这里玩,我和你爸爸有事情要谈。” 看他径直往里屋走,小不点著急的冲上去拦著,“这是我爸爸的房间,你不能进去!” 江家没有留宿外人的习惯,小小的两居室,一间是江意的,一间是江石的。江意的房间那是小不点心目中的圣地,除了自己和西西,谁也不许进。 看小人儿张牙舞爪,手脚并用跟只小蜘蛛似的趴著门框不让自己进去,墨黑眼眸再度幽暗下来,扭头看江意。 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江意也有些澹上前给儿子做思想工作,“小石头,叔叔和爸爸有点事要谈,你不让我们进去,难道去你的房间谈?” 小不点疑惑的看著爸爸,“你们就在外面谈,为什麽要进去?” 咳咳,看旁边越发幽暗的眼神,江意赶紧继续努力,“因为我们要谈的是大人的话题,小孩子不能听。” 小不点的表情瞬间有点受伤,不过他不会怪他亲爱的爸爸,只会怪那个带来麻烦的外人。红果果的横了尉迟临风一眼,想了想,给出解决方案,“那我在房间里不出来,你们就在外面谈。” 江意尴尬的瞟一眼尉迟临风,他已经尽力了。儿子的警惕性实在是太高了,没办法忽悠啊。 墨黑眼眸里有火花闪了闪,最终却还是灭了下去,指了指旁边的儿童房,从牙缝里挤出话来,“那你先进去,我们没叫你,不许出来偷看。” 小不点皱著眉头,纠结了好一会子才勉强点了点头,走到自己的房门口却又回头,很不放心的看尉迟临风一眼,拍拍大狗,“西西,你跟爸爸在外面。”似是怕尉迟临风不同意,急忙还补充了一句,“西西不会说话,它可以听你们说话。” 这小子!尉迟临风吸一口凉气,压抑著心头的憋屈,伸出长腿把狗往里一拨,“它跟你在里面作伴,我不会把你爸爸吃掉的!” 啪嗒,年轻男人果断伸手关了门,把儿子和大狗统统关在里面了。然後俐落的从袖中抖出一把小刀,插进房门上的钥匙孔,回手抓著江意就往他房间里推,“进去!” 他!他居然骗小孩儿?江意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可还没等他指责大的,就见那个小的已经在房间里带著泣音叫嚷起来,“爸爸爸爸,这门怎麽打不开了?” 呃……江意无语。 果然是父子,原来儿子也没想著老老实实的呆著,才进去就想偷溜出来了。 一个不察,他发现身边男人的墨黑眼眸里竟似掠过一丝小小的快意,对那被关在房间里的小不点说,“叔叔说话算话,谈完话就放你爸爸出来,你也要象个男子汉一样,说好了不出来就不许出来!” 只是那语气,怎麽听怎麽有股幸灾乐祸的味道。 “我不要!”里面的小不点果断的决定不当男子汉了,“我是小朋友,我要爸爸!你是坏人,放我出来!” “小朋友也不能不讲道理。” 眼见年轻男人有发怒的迹象,江意急忙出来劝解,“小石头不怕,爸爸没事,就跟叔叔说会子话,马上就放你出来。” 嘤嘤,小不点故意把哭声放大,小爪子把门挠得沙沙作响,“那爸爸就在门口说,别走开!” “爸爸不走,爸爸就在门口,小石头乖,在里面跟西西呆一会儿,很快就好。” 江意哄好儿子,反而焦急的催促起尉迟临风来,“你有什麽话就快说吧。” 墨黑眼眸闪一闪,忽地将他往隔壁房间一推,将他抵上门上,提起他的衣领,再也无须掩饰浑身熊熊燃烧的怒火,压低了声音紧盯著他的眼睛,“你一走就是三年,什麽音信也没有。眼下还要我快说,你让我怎麽说?” 江意给他的样子吓著了,自悔失言的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吞进去,可想著儿子,他还是保持了冷静,以极快的语速道,“当年一走了之是我不对,但小石头还小,你别吓著他?” “我吓著他?”尉迟临风的嗓门不觉提高了两度,忿然道,“你真以为他这麽容易就被吓著了?分明是在假哭,博人同情!” “可他毕竟小嘛!你没当过爸爸,不明白……”完了,一看男人瞪得更凶的眼神,江意就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是说你没有照顾过他……” 好象也不能这麽说,男人不是不想照顾他,是被自己偷偷把儿子带走了。江意还想解释,却怎麽也找不出合适的语言,最後只能看著男人的眼睛,轻轻的诚恳的说了句,“对不起。” 当年离开,他虽然也有自己的不得已,但对於孩子的另一个爸爸来说,的确不公平。尉迟临风或许没那麽温柔,可他当年对江意的照顾是真的,对孩子的在意也是真的。可自己问也不问就剥夺了他做父亲的权利,这一点上,确实是江意对不起他。 修长的指插进了他的发间,强迫他抬起头来,江意看著墨黑的眼睛,那里有委屈,有责怪,有愤怒,却也有挥之不去的情意。 是的,江意不会看错。如果不是有情,男人不会把他的小像随身携带,不会把从前给他的卡也一直放在钱包里。 心头一软,江意看著他几年不见,略添风霜的眼,有抑制不住的柔情从心底慢慢溢出来,低低的问,“你这些年,还好吗?” 墨黑的眼沈了沈,忽地在眼前消失不见,而唇上一热,尝到了睽违已久的味道。 心尖一颤,有看不见的电流同时在两人体内窜过制造出阵阵战栗。 江意有些慌了,想拉开些距离,但他忘了自己身後是门板,根本无路可退。 而他离开的嘴唇只停留了不过一瞬,就狂热的追逐上来,有如海面上瞬间掀起的十级风暴,一下就把江意给吞噬了进去。 耳朵里的鼓膜嗡嗡作响,除了剧烈的呼吸,连眼镜被粗鲁扔在地上的声音都听不到了。浑身上下象是骤然笼罩进了一片火场,把他的衣服裤子一下子全都烧没了。 直到背上一凉,接触到柔软干爽的床单时,江意才醒过神来,自己怎麽全身赤裸的被扔上床了? “不……不行。”儿子就在隔壁,怎麽能做这种事? 可尉迟临风不管,正对著他就压了下来,那顶著江意柔软小腹的坚硬,无声的诉说著他的急切和欲望。 “真的不行,小石头……”江意无力的推拒著,可在尉迟临风握著他也挺立起来的欲望时,说不出话来了。 三年了,一直没尝过性爱滋味的身体是无法抗拒这样的美味的。江意急促的喘息著,心内天人交战,一个声音想顺从理智,一个声音想顺从欲望。 “爸爸!” 稚嫩的呼唤迫使江意倒向理智的那一边,“真的不行,小石头在家。” “让他等著!”年轻男人伸手大力揉搓著他的臀部,难以忍耐的炽热已经抵上了他的後庭,焦燥的在那里顶弄,可惜三年没有被滋润过的地方紧窒非常,可不似从前想做就做,“有什麽东西没有?” 江意知道他问的是润滑剂,可他又不打算跟人上床,准备这些东西干什麽?“没……没有,你……求你别弄了。” 他粗喘著抓紧了身下的床单,身体的激动超出自己的预料,光是被尉迟临风这样在外面顶弄,就让他有想释放的冲动了。 可尉迟临风不肯放过他,“随便什麽都好,快点让我进去!” 感受著他渐渐粗暴起来的动作,江意清晰的知道对方也同样的激动。这浑蛋难道三年都没做过?怎麽弄得跟个毛头小夥子一样? “霜……儿子用的霜……在洗手间……”断断续续的刚交待完,年轻男人就飞奔而出了,可在另一间房,陡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 哇!那不再是假装,而是真正的号啕大哭。 江意一个激灵翻身爬起,迅速抓起床头的睡袍套上,可另一个男人比他动作更快的已经冲过去抽出小刀,打开房门,抱起了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小不点。 “你哭什麽?爸爸又不是不见了,你等一下不行吗?” “呜呜,我不要你,不要你!”小不点在他怀里拼命踢打著,象是被恶魔劫持一般,完全不要他抱,只拼命叫著,“爸爸,爸爸……” “爸爸在这,在这儿!”江意手忙脚乱的扑腾出来,把儿子抱进怀里,匆忙瞟一眼男人,就见他手里抓著儿童霜,但腰间已经围了条毛巾挡住了关键部位。 还好能遮羞,江意心头刚转过这麽个念头,就听男人惊呼起来,“你干什麽?” 是家里的大狗西西不满的咬著江意的毛巾往下拽,哎哟,江意顿时会意了,“你快放手,那是它的毛巾!” 年轻男人那张脸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了,青中泛黑,黑中透青。 江意果断低头哄儿子,我看不见,我什麽都看不见! 作家的话: 小风风:为毛不能让我做完再哭? 小石头:羞羞脸,这麽大的人了,连衣服都不穿! 小风风:头顶有一千只乌鸦加一只大狗欢快的飞过…… 追风(下)8 混乱过後,江家恢复了平静。 但这平静仅仅只是表面现象,就连家中年纪最小的大狗西西也看出不对劲,蹲在主人脚边,怎麽也不肯离去。 於是,在江家卧室,就出现这麽一副诡异的画面。 男人抱著小不点坐在床边,脚边蹲著大狗。对面书桌的椅子上,坐著年轻男人,两臂交叉抱於胸前,瞪著男人怀里同样瞪著他的小不点,摆出一副对峙的嘴脸。 江意抬头,小心瞄瞄对面的年轻男人。他已经去洗了个澡,换上了江意的睡衣。虽然小了点,但总比光著膀子强。 看他脸上神色,估计洗澡时也一并解决了个人问题,原本的情欲之色已经退去,但仍是臭著一张脸,表明他很不爽,也没有离开的打算。 江意没有活得不耐烦,也知道自己的武力值极其低下,在此人面前完全不堪一击,所以男人不动,他也不敢送这位尊神出去。 只是老这麽坐著,实在是让人压力太大了,况且他怀里还抱著儿子,时间长了,也是很累的。 轻微的挪了挪屁股,江意决定无视对面那位,低声跟怀里的小不点商量,“小石头,爸爸带你去洗澡好不好?” 小石头的小脸上还挂著泪痕,但已经不哭了,只是很不高兴的指著对面那个把他弄哭的坏人,嘟著小嘴告诉爸爸,“他还没有走。” 江意脸色一变,这傻小子,怎麽什麽话都敢说? “我不走了。”尉迟临风居高临下的望著儿子,紧紧抿著的嘴角显出他的愤怒。 在幼稚园的时候,这小子不还为自己哭吗?怎麽一进到他的家门,就各种不乐意了? 年轻男人没意识到儿子极强的领地意识遗传於谁,却是跟如此热切盼著他离开的小不点赌起气来,这麽想要他走,那他还偏不走了! 反正,他今天来时,也没打算离开。 可小不点听他这话,当即炸毛了,从爸爸怀里挺直小腰板坐起来,攥著小拳头奶声奶气的怒吼,“不许你留在我家!你不是我家的人,回你自己家去!” 年轻男人冷笑,唇抿得更紧,“连你都是我的。我要呆在哪里,还要你管吗?” 小不点气得脸都红了,“我才不是你的,我是爸爸的!你又不是我爸爸的儿子,凭什麽留在我家?西西,咬他!” 本性纯良的大狗汪汪叫著,装出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作势要往前扑,却被年轻男人一个冷酷眼神就给秒杀了,只敢对著他大吼,却不敢上前。 小不点气极的转头寻找同盟,“爸爸,你叫西西咬他。他不是我们家的人,你叫他走!” 江意很头疼。 看著这样两张相似的脸吵得不可开交,他只觉得基因果然是件无比麻烦的东西,尤其是在遗传之後,更加充分体现出同性相斥的自然定律,哪怕是在至亲父子之间。 “小石头,叔叔其实……他也是小石头的亲人,只是因为一些原因和我们分开了,咱们就让他留下来好不好?” 江意费力的解释著,那祈求的眼神 分卷阅读23 年轻男人不作声了,可是小不点却不能接受这样的理由,瘪著小嘴道委屈,“可他欺负我,他还把我关起来,还抢了我的球球。” “还你!”墨黑眼眸闪了闪,果断扔出一只小球。想想实在心中不忿,又给自己辩白,“这球是我抢的吗?明明是你自己扔来的。再说,我有关你吗?是你自己答应不出来的,又反悔。” 小不点接住小球又对他砸去,怒目而视,“可你也没有在客厅说话,你到爸爸房间来了!” “够了!”江意忍无可忍,抱著儿子腾地站了起来,“你们两个都消停点,要是再吵就到隔壁吵去!小石头,说好了叔叔留下来就是留下来了,洗澡!” 一大一小震惊的望著他,同时闭嘴了。 挟著小不点,把他扔进洗手间,江意转头拿了衣服,又到隔壁儿童房拿出一只大浴盆,和洗手间里一模一样的浴盆。 年轻男人心头一跳,阴森森的问,“怎麽有两个?” 江意刚才那一吼的气势还没消散,气壮山河的告诉他,“打特价时就这一款了,儿子一个,狗一个,怕弄混就分开放了。” 白皙的脸庞又有点泛绿的倾向,不过江意只顾埋头干活,没空理会。 洗手间的门关了,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年轻男人盯著那只蹲守在门口的大狗,只觉得浑身发痒,很想再洗个澡。 这只臭狗! 呜──汪,大狗察觉到他并非善意的眼神,顿时警惕了,喉咙里发出低沈的吼声,呲出尖锐的犬牙。 哼哼,别以为我不咬你就好欺负,我只是不想咬你而已。 真的吗?一瞬间,尉迟临风读懂了狗的眼神。生了一晚上的闷气总要找个地方发泄发泄,尤其是害他用错了澡盆,拿错了毛巾! 於是就见他抬手一抖,顿时白光一闪,吓得西西脖子上的毛都炸开了,猛地往旁边一跳,就见一把飞刀直直钉在了浴室门上。 汪汪汪汪,良家大狗吓著了,连叫声都变了调,赶紧伸爪挠门。主人,快开门!外面这人太可怕了,我也要躲进去。 “西西别叫,你不用洗澡。小石头你把眼睛闭上,别乱动。一会儿水流到眼睛里,你又要哭。”江意正把儿子横抱在膝上洗头发,哪里还有空去理狗?再说,他也没想到,尉迟临风居然会出手恐吓一条狗呀。 年轻男人见此,颇有几分得意,带了几分阴森森的笑容,过来收刀。 呜呜,可怜的西西无法申辩,只好躲到旁边,让开了洗手间的门。 可那坏人还在指间飞快的玩著那把刀,指著它一字一句的告诫,“记著,以後这个家里谁是老大!” 太可怕了,西西哧溜钻进沙发底下,满心恐惧,主人怎麽把这麽可怕的人放进家来了?大不了我以後把澡盆和毛巾都让给你了,这总行了吧? 成功吓退狗狗的男人很得意,以胜利者的姿态在这个小小的家里展开第一次正式巡视。 咳咳,厨房不是他擅长的领地,就不用去了,至於客厅,刚才吃饭时已经看过,也没什麽可看的。 年轻男人真正有兴趣的是那间儿童房,长腿一伸,把半掩的房门拨开,大摇大摆的进来了。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小不点很让人闹心,所以才更要进来好好了解了解。 不大的一间房,布置却很温馨。 米白和粉绿粉黄相间的儿童床边有可以升起来的护栏,小孩子晚上独自睡觉也不用担心会滚下来了,旁边还有配套的儿童书桌和衣柜,这三样算是这个家里最好的家具了。 尉迟临风调查过,这房子是租来的,所以墙面什麽的不可能进行大的改动,只能选择一些好看的家具,增加一点气氛。看得出来,江意已经很用心,也尽力了。 不过年轻男人看著家里的寒酸样,又有点生气,他为什麽要逃?如果留在自己身边,又何必要那麽辛苦的以写稿维生? 看看墙角那只不大的收纳箱,已经装满了儿子所有的玩具,都不是贵重东西,但还算精致。除了益智的棋类和积木,还有一般小男孩都喜欢的枪和小车。 另一个箱子里放的全是书,大多是有图的故事书和识字卡片。随意拿起一本瞄瞄,都已经磨得很旧了,上面还有可疑的小牙印。起初尉迟临风以为又是狗咬的,可仔细一看却又不象,那是儿子长牙时用来磨牙的吗? 心头掠过一抹温柔,正想把书放回去,却看到箱子下面压著一个熟悉的名字。疑惑的抽出来一看,却真的是自己喜欢的那个科幻探险小说家的作品。 墨黑眼眸里顿时焕发出一丝神采,还记得三年那个作家才写到第九集,现在拿到他手里的却是第十七集。 再往下找找,又翻出了十四集。心念一动,他正想去隔壁找找是不是有全套作品,却见江意已经抱著洗完澡的儿子出来了。 赶紧把书一丢,快步走到客厅假装打电话。 却听那洗白白的小不点压低了声音在他身後说话,“爸爸,我晚上跟你睡,我来保护你。” 哼,想黏人就直说,找什麽借口!墨黑眼眸一沈,悄悄往回一瞥,却见那香喷喷的小东西还勾著他爸的脖子在撒娇,那副小样儿让人看著忍不住就想──咬一口! 不过男孩子却是不能惯的。年轻男人开始动脑筋,要怎麽把儿子弄回他自己的房间。 作家的话: 小石头:伦家就是不走,要跟爸爸一起睡! 小风风:你不走就长不大哦! 小石头:那你都这麽大了,为什麽还要跟爸爸一起睡? 小风风:_|||||||||| 追风(下)9 尉迟临风今晚摆明是要留宿的,那怎麽睡就成了个大问题。低头看看跟小考拉似的紧扒自己不放的儿子一眼,江意犹豫了一下,试探著在年轻男人背後问,“那你愿意让叔叔睡你的床吗?” 这话问的是儿子,却是说给年轻男人听的。要是小不点爽快答应,那後面的事就好办了。只可惜小不点却有点不情愿,那张小床是为了跟他分床,爸爸特意带他自己去选的,他可舍不得让给一个外人。 小家夥想想,一本正经找了个借口,“我的床是小朋友睡的,大人不能睡。” 天下居然还有这样的道理?墨黑眼眸沈了沈,倒要看江意怎麽应付。 可江意好象习惯了儿子的奇思异想,驾轻就熟的反问,“那小石头说,应该让叔叔睡在那儿呀?家里只有两张床,你不让叔叔睡你的小床,那要不你跟他睡大床,爸爸去睡小床好不好?” 呃……年轻男人忍不住悄悄又回头瞟那个小不点一眼,那个红扑扑的小肉团,如果搂在怀里,感觉应该很不错吧? 可小肉团很不给面子的使劲摇头,“不要!他──嗯,叫他睡沙发,西西也经常在那里睡觉的。” 墨黑眼眸沈得更厉害了,难道他就只能跟他家的狗一样待遇吗? 江意很是为难,“那样……不大好吧?沙发太小了,叔叔比西西大得多,肯定睡得不舒服。小石头听话,让叔叔睡小床,你跟爸爸一起睡,爸爸讲你最喜欢听的故事好不好?” 重重的叹息一声,小不点很勉强的同意了。 可年轻男人不乐意了,竟然敢嫌弃他?那他也不客气了!假装收了电话转过身来,“大人睡大床,小孩睡小床。” “我不!”好不容易给江意安抚下来的小不点顿时又炸毛了,从白白的大毛巾里拱出泡得红扑扑的小胸脯,气愤的挥舞著小拳头,向入侵者宣告,“爸爸是我的,只能跟我睡!” “别乱动,小心著凉。”江意赶紧拿毛巾又把儿子包裹起来。算了算了,他也不想站在这里扯皮拉筋了,抱著儿子回了自己房间,把小东西塞进被子里,眼看他泡澡出的汗已经快干了,才解开毛巾,给他换上印著小狗图案的睡衣。 拿毛巾给他擦干头发,江意自己要去洗澡了,“小石头在这里呆一会儿,不要下床知不知道。” “你去吧。”尉迟临风跟进来了,斜睨著床上的小家夥,意思就要接管这小不点了。 “我不──”小不点骤然要和这样一个陌生人面对面,本能的恐惧起来,一个翻身从被子里爬出来,就想尾随爸爸而去。 “进去。”尉迟临风老实不客气的抓著小不点上床了,惹得小家夥顿时哇哇大叫。 江意懒得理这对父子了,拿了自己的换洗衣服,交待儿子一句别害怕,叔叔不是坏人,他得做个勇敢的小男子汉就去洗澡了。再纠缠下去,恐怕今天一晚上也扯不清楚。 感觉被抛弃的小石头瘪著嘴又想哭了,可那个坏叔叔却讥笑著他,“真没用,动不动就要哭,跟女孩子一样。你其实是个女孩子,对吧?” 轰!小不点火了,“我不是女孩子,我是男子汉!” “那男子汉有随随便便掉眼泪的吗?”尉迟临风不加掩饰的冷哼一声,“我敢打赌,如果我现在上床来,你一定会怕得哭起来,对不对,胆小鬼?” “我才不是胆小鬼,我才不哭!”小不点不知道自己中计了,红果果的瞪著那个入侵者。 入侵者心里却乐开了花,板著一张臭脸掀开被子上来了,“那就试试看罗。” 愤怒的小石头没有哭,只是充满警惕的盯著这个人,“你就在那个边边,不许过来。” 小家夥挥手在大床上跟切蛋糕似的比划了一下,分割地盘,想想觉得吃亏,又往前比划了一下,“这是爸爸的。” 好吧,尉迟临风觉得自己是大人,当然不会跟个小孩子争。 大喇喇的在床边躺下,被江意独有的气息包围,年轻男人只觉得浑身每个毛孔都舒畅开来。当然,旁边多出来的那一股子小孩子独有的奶腥味,也是很好闻的。 安静了一时,小石头见这个入侵者闭上眼睛似乎在睡觉,觉得无趣的小不点放松了警惕,转而去抓床头柜上的书来看。 听见咿咿哦哦的小声音响起,尉迟临风这才偷偷睁开眼,往旁边一瞟,就见小不点正趴在枕头上有模有样的假装看书,还给自己讲故事呢。 在床上只穿了条小内内,那两团粉红嫩滑的小屁股高高撅著,看著就让人想捏一把。尉迟临风这麽想著,也就这麽做了。 唔,手感真不错。假装无事人一般的年轻男人丝毫不为自己的行为羞愧,反而很有点占了小便宜之後的沾沾自喜。 “你干什麽?”小不点生气了,刚刚明明有人揪了他的小屁屁,他知道的。 尉迟临风装傻,只睨了他一眼。 “你摸我屁股了。”小石头义正辞严的指出他的罪行,可对方的无赖出乎小人儿的想象。 “你有证据吗?”抬眼瞟了他一眼,尉迟临风越来越觉得逗弄这只小肉团是件很有趣的事。 小不点生气了,两下子从自己的领地爬过来,举起小拳头打这个坏人。 可坏人之所以被称为坏人,总是有他们很坏很坏的地方。就好象这个人,明明是他先欺负自己,却又不让自己打到。 小石头生气了,更加迅速的扑过去报仇。 尉迟临风一路躲闪腾挪,就在小不点的手边,却偏偏让他连自己半片衣角也碰不到。追逐了几下,小不点怒了,把被子一掀,从床上站起来追打这个坏人。 墨黑眼眸里掠过一抹笑意,也不说话,继续以自己的身体为诱饵,就在这张只有一米五的宽的床上,开始他的第一场,咳咳,亲子游戏。 江意还在里面洗澡,突然听到儿子在外头嗷嗷叫的声音。这是在干嘛?心头先是一紧,随即又放松下来。 再怎麽说,尉迟临风也是他亲爹,难道还能欺负了他不成?江意放松下来,继续洗澡。可越听儿子的动静越大,就象是给惹毛了的声音。毕竟是儿子,江意不淡定了,迅速把自己洗干净,套了衣服出来。 可刚拉开浴室的门,却听房间里传来重重的咕嘟一声,赶紧一个箭步冲过去,就见儿子被子和尉迟临风滚成一团掉到了地上。 江意倒吸了口凉气,“你们……这是干什麽?” 小石头还没回过神来,懵然抬头看他一眼,再低头瞅瞅垫在自己身下的尉迟临风,忽地高高举起小拳头,咚咚在他胸口砸了两下。 然後跟完成什麽重大任务一样,兴奋得嘎嘎大笑著,半点也不停留,光著小脚丫就跑到江意脚边,躲在他的身後。 江意一把将小不点拎了起来,“地上凉不知道吗?这样疯,感冒了怎麽办?” 生气的把小石头又扔回床上,把被子捡起抖抖盖他身上,横一眼跟著爬起来的男人,“你还小吗?怎麽这麽跟他疯?你摸他背上,全是汗,这个澡白洗了!” 呃……刚才还疯得热闹的两个人都不吭声了。对视一眼,彼此很有点难兄难弟的意思。 江意忿忿然又拿出一套干净内衣,给小石头换下那套汗湿的睡衣,把小家夥按在床上,搂在怀里,“睡觉!” 小不点乖巧的立即闭上眼睛,尉迟临风也不等人召唤,迅速关灯,跟著爬了上去。 江意察觉到背後钻进来一个人,本来想说让他去小床上睡的,可想想儿子,怕他又闹起来,也就不吭声了。 原想等著把儿子哄睡著再跟那男人说说,却没想到忙碌的一天的人都很累了,一旦闭上眼睛,很快都睡著了。 这全家会面的第一个夜晚,就这麽轰轰烈烈的开始,又平淡无奇的结束了。 直到天亮,才从平淡无奇又投入新一轮的轰轰烈烈里。 追风(下)10 尉迟临风这一夜睡得很好,好得连江意起床都没察觉。小石头这一夜睡得也很好,好得又没有察觉到勤劳的爸爸比他早起。直到某人一直把他往里揣啊揣的,小不点就被折腾醒了。 肉乎乎的小爪子揉揉眼睛,却还不愿意睁开。再抽抽鼻子,旁边那人的味道咋跟爸爸不一样呢?小不点不满意了,扭动著软软的小身子,哼哼唧唧叫唤起来。 这独特的讯号江意一听就懂,不顾满脸的洁面泡泡,立即冲冲手,抹把眼睛就从洗手间里快步跑出来,看一眼旁边那个还在睡的年轻男人,放低了声音,“小石头醒啦,爸爸在哦,来,跟爸爸走。” 把儿子从被窝里挖出,抱著仍不肯睁眼的小不点到洗手间里,就这麽端著他对著马桶熟练的吹起了口哨。 很听指挥的小水柱立即放了出来,尿完的小家夥舒服的靠在爸爸的胳膊上,明显还要赖一会儿,江意给他的小裤衩提上,又放回了被子里。 “小石头乖,再睡一会儿,爸爸去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嗯嗯。小不点很愉悦的答应著,窝在舒服的被窝里,大大的打了个哈欠。 虽然不知看了多少回,但江意还是如初次相见般爱怜的摸摸儿子的小脸,去洗脸干活了。他一早起来才发现一个要命的事情,昨晚给尉迟临风那一通折腾,他忘了煮粥了! 没粥早上吃什麽? 虽然冰箱里还冻著几只包子,但这些哪里够吃?更何况小孩子的肠胃弱,早上要吃点汤汤水水的东西才舒服。 幸好家里有面包机,所以江意赶紧配了面粉和水进去,让机器和面,自己收拾干净了,再过来看看冰箱里有什麽剩菜,不够就配点蕃茄鸡蛋,一会儿煮一锅面条,再把剩下的几只包子蒸上,就够吃了。 西西听著面包机的动静,早就钻出来了。它知道主人经常会用那个东东做好吃的面条还有面包,都是它喜欢吃的。所以它一直很乖巧的守在这里,至於有那个入侵者味道的大房,它还有点心理阴影,就不去凑热闹了。 小石头回到床上又迷糊了一阵子,突然觉得自己又开始被人当成包子往怀里揣,这是谁呀,这麽讨厌! 小家夥不客气的踹了一脚过去,好象踢到他肚子了,被踹的年轻男人闷哼了一声。听声音,这不是爸爸。可不是爸爸的人怎麽会在自己家床上? 强烈的地盘意识让小家夥终於晃晃悠悠清醒过来了,睁开眼睛仔细看了看,小不点生气了,“谁让你睡我家床的?下去!” 小人儿不高兴的把男人往床下推,可他真重啊,推也推不动,反而给这男人长手一伸,又把自己捞到怀里捂上了,“别吵,让我再睡一会儿。” 唔,唔唔!我又不是枕头,不陪睡啦!被闷进被子里的小不点奋力挣扎著,他已经醒啦,他要做勤劳的好孩子,才不要跟这头大懒猪一样睡懒觉。 尉迟临风脑子还迷糊著,只觉得自己怀里象是抱著一只不住扑腾的顽皮小猫,“乖乖,别闹了,再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你要睡觉自己睡去,我才不要做懒虫。小不点好不容易才从大得不象话的被子里钻出小脑袋,果断求援,“爸爸!” 嗯。尉迟临风听见了,理所当然的答应了一声。 可另一个父亲也从厨房快步过来,看儿子都这麽闹了,尉迟临风还窝在床上懒洋洋不想动弹的模样,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以他对年轻男人的了解,尉迟临风虽然早上也有些贪睡,但绝不至於到这样的地步,伸手摸摸他的额头,问,“你是不是不舒服?” 尉迟临风眼也不抬,跟梦游似的答,“好象有点感冒,我昨天还买了药来的。” “那你的药呢?”江意可清楚的记得,他昨天自来了家,什麽药也没吃过。 “不知道。”尉迟临风咕哝答著,还伸手想把那只小猫抱回去,肉肉的嫩嫩的,抱起来可真舒服啊。 江意闻言却大惊失色,“你感冒了怎麽不早说?还跟我们挤一张床,万一传染给小石头怎麽办?哎呀呀,真是的!” 他一面抱怨著,一面快速给儿子穿上衣服,给他灌一大杯温开水,让他自己上马桶拉臭臭时,又去药箱里找药了。 虽然还没有症状,但先喝包板蓝根预防下吧。不仅是儿子,连他也要喝。江意带孩子这几年,最怕的事情就是孩子生病了。 小孩遭罪不说,大人也跟著折腾。小石头虽然很争气,长这麽大也没病过几回,但每一回有点不舒服,父子俩都要生生掉下几斤肉去。 既然找药,想想顺便替尉迟临风也找了感冒药出来,然後在准备面条时,也特别给其中的某一碗多加了不少料。 尉迟临风一人睡在在大床上,反而睡不踏实了,左边摸摸,空荡荡的,右边摸摸,冷冰冰的。再静下心来想想,他不是一家团圆吗?怎麽还孤家寡人一个? 墨黑眼眸费力撑了撑,终於睁开了。映入眼帘的并不是熟悉的景致,却有令人安心的味道将他包围。 闭上眼再想一想,尉迟临风彻底清醒了,起来了。 可一起来,就给人好一通数落。 “……自己感冒也不知道吃药,成心传染给我们吗?你也是这麽大个人了,怎麽一点不知道注意?bb……” 尉迟临风低头刷牙洗脸,没空回嘴,他从来不是多话的人,可印象中,没见著江意这麽唠叨过自己呀?再想想昨天,江意那两次吼,墨黑眼眸倏然眯起,象是被冒犯威严的兽。 昨天他收拾了那条大狗,接下来,就应该收拾这一大一小了吧?得让他们知道一家之主是谁才行。 可是刚从洗手间出来,尉迟临风就看见桌上摆好面条了。 就算没吃,可看著那红红绿绿的颜色,就让人食指大动。好吧,看在吃的份上,他就姑息饶过这一回吧。 可他刚坐下,江意就板著脸把药和温水递上,“先吃药。” 墨黑眼眸沈了沈,这……这样的服务态度也是不错的,再说他也是关心自己,不能发火。顺从接了药吃下,再吃一口面条汤,唔──真tmd的难吃! “我知道你不爱吃这种口味,可你感冒了,这胡辣汤对你有好处,吃了发一身汗就舒服了。你要是不好,就别上家里来了,传染给我倒没什麽,但要是传染给小石头,你知道有多少麻烦吗?”江意理直气壮的话,让尉迟临风把想吐的面汤又生生咽了回去。 苦著脸看对面的两只碗,墨黑眼眸闪了闪,不敢说话了。江意和儿子的面汤都是用昨天的剩菜剩汤煮的杂烩汤,就他这一碗,是用新鲜蕃茄和青菜现煮的,他要是再不吃,是不是太不识好歹了? 不过尉迟临风真心不爱吃这种口味的面汤,左右看了看,自以为聪明的出了个主意,“你们都吃剩的,我吃新鲜的不好吧,小石头,要不要你也尝尝这个?” 上阵父子兵,你老子受难,你也来分一点吧。 可小不点抓著一只包子啃得正欢,对他的提案连连摇头,那样避之唯恐不及的小眼神让尉迟临风瞬间黑了脸。臭小子,一点良心都没有,也不想想老子感冒是为了谁? 墨黑眼眸再四下瞟瞟,猛然瞧见大狗西西在餐桌底下对著一大盆面条吃得正欢。吸溜一根,吸溜又是一根。尉迟临风动心了,小不点不是说大狗会吃他剩下的东西吗?那吃自己剩下的,也是一样的吧? “西西不能吃辣的。”他正转著念头,对面的小不点急匆匆吞下一口包子,一脸严肃的告诉他,“狗狗不能吃人吃的东西,所以叔叔你要自己吃完,不能浪费哦。” 江意满意的点头,“小石头说得很对,狗要是乱吃人的东西,会生病的。你就吃吧,这麽大的人怎麽还挑食?也给小石头做个榜样。这胡辣汤我自己尝了,味道其实还可以的。” 前面是对小不点的表扬,後面的话当然是对尉迟临风说的。 墨黑眼眸沈了沈,低头吃面了,可他总觉得对面那个小不点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似是在嘲笑自己。 哼,小鬼头,只许你偷偷把自己不喜欢的食物拿去喂狗,就不许我喂吗?以後的日子还长著呢,我们走著瞧! 小石头得意的在凳子上扭动著小屁股示威,瞧就瞧,谁怕谁啊? 小鬼头总算是摸出点门道来了,只要在爸爸跟前,欺负欺负这个叔叔也是不要紧的。嘿嘿,那他迟早会想出办法,把这个外来的叔叔赶出家门去! 那他又可以独霸爸爸,再加上西西,天下就太平啦。 作家的话: 小冰山叉腰大笑,我v5吧,哈哈,你这个挑食的家夥活该被欺负! 大冰山横眉冷笑,难道你忘了,姜还是老的辣! 小冰山一脸警惕,你要干什麽? 大冰山:不告诉你! 小冰山:你这是虚张声势! 大冰山:要不来试试? 小意意:我要离家出走!头疼啊啊啊~~~~ 追风(下)11 江石小朋友最近有点烦。 就象眼下,全班的小朋友都在院子里开心的自由活动,唯独他,托著肉墩墩的小下巴,独自坐在一块大积木上──沈思。 自诩身为他的好朋友,赵子翔颇为义气的跑过来了,“江石,你在干什麽?” 江石皱眉睨了他一眼,老气横秋的道,“别烦我。” “你不高兴吗?”赵子翔很没眼力劲儿的在他旁边坐下了,“你为什麽不高兴?” 江石板著小脸,横了他一眼。可想想西西不会说话,也许能找这个家夥商量商量?於是他道起了苦水,“我家最近来了个人,爸爸说是亲戚,可是他住在我家不走了,讨厌!” 赵子翔抓抓头,想了想才把他的话理解并消化掉,“我家也有亲戚,上回我姑姑家的姐姐也来我家住,她拿了我的玩具,我不给,妈妈还打我了。” 提到玩具,江石顿时苦大仇深起来,“那个坏人也抢我的玩具,他都那麽老了,还抢小朋友的东西,我也不给他,不过我爸爸没有打我。不过,我抢不赢他。” 最後一句,小不点尤其咬牙切齿。 赵子翔顿时同情起来,“那你真可怜。他什麽时候走?” “不知道。那个人好赖皮的,他不肯走。”江石灰心丧气的垂下小小的脑袋。 赵子翔陪著他叹了口气,突然又振作精神,抬起小手摸摸他的头,“你别难过了。这样的,我帮你叫他走好不好?” 呃?江石转头看他,就见对面这个相貌平凡的小家夥拿出一个小玩具摆在两人中间,“这个就是你亲戚,我帮你说他哈。” 赵子翔很认真的指著这个小玩具说,“你快走吧,这是江石的家,你不能呆在这里。” 还以为他多厉害呢,原来是假的!江石泄气的耸拉下小肩膀,忽地,他的眼角瞥见一抹熟悉的讨厌身影,抬起头来确认之後,“嗳,那个人就在那里,你去帮我说吧。” 他一面说一面就抓起赵子翔的胳膊飞奔而去,在一个高大男人面前站定,往上一指,“就是他!” 江石不觉得怎样,可赵子翔却累得跟小狗似的呼呼喘气,这也太快了,完全不是他的速度嘛。 “小石头,你怎麽了,有事吗?”男人低头,紧张的看著江石。 赵子翔正好仰著小脑袋往上看,咦?这叔叔他认识,是那个很会打架,最近又经常在幼稚园里晃来晃去的家夥。 虽然长得有点冷,但赵子翔觉得自己既然身为江石的好朋友,就要替他出头,於是很仗义的对那个冰山叔叔说,“你不要做江石的亲戚好不好?别住在他家了,你回你自己家去。妈妈说,老呆在别人家是会被那个……讨厌的。” 冰山叔叔脸上表情没怎麽变,只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你搞错了,小朋友,江石的家就是我的家。我去他家,就是回自己家。” “才不是!”赵子翔还没反应过来,江石已经气得小脸都红了,坚决否认,“我家只有我和西西和爸爸!” 冰山叔叔的表情有点裂开的迹象,不过还是好脾气的解释著,“小石头,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在你出生以前,就和你爸爸住在一起了。只是中间分开了一段,现在我只是回家而已。” “你骗人!”江石坚决不相信,“我一生下来就跟我爸爸在一起了,你是後来才冒出来的。” 赵子翔用小脑袋想想,忽地明白过来,“江石,我家爷爷奶奶也是在我出生前就跟我爸爸住在一起的,妈妈是跟我外公外婆一起住。後来爸爸妈妈住在一起,这才有了我。” 他仰起小脸,天真无邪的问,“那你其实是江石的爷爷吧?” 冰山叔叔的脸彻底裂开了,赵子翔可以看到,他额上的青筋一根一根的跳出来。赵子翔有点害怕,小身子往後缩了缩,“嗯……难道我弄错了,你其实是他外公?” 冰山叔叔的脸黑了,紧抿著唇一言不发的走了。赵子翔糊涂了,那他到底是猜对了还是猜错了? “笨哪!”江石生气的拍了他的头一记,“爷爷和外公的头发都是白的,他是黑的。” “啊!”赵子翔大叫一声,“那我知道了,他一定是你叔叔,就是你爸爸的兄弟!那也是一家人,你不能赶他走。” 什麽?江石明显被打击到了,一副忧郁的表情,“真的不能吗?” 赵子翔努力想了想,“除非……我告诉你。” 他趴在江石的耳朵上嘀嘀咕咕说了几句,江石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麽回事!小不点严肃的点点头,他知道怎麽办了。 江意最近也有点烦。 当然,家里增加一口人的开销倒没什麽,主要是因为这一口人带来的错综复杂的关系实在是太难处理了。 儿子天天问,“那个叔叔什麽时候走?” 然後那人就天天催,“你什麽时候把实话告诉他?” 其实实话他自己不是早说过吗?在他和小石头吵架的时候,江意亲耳听见,他多次虎著脸严正警告,“我是你爹,你这小子别太过分啊!” 可小石头却用看白痴的小眼光红果果的看著他,完全不理他那一茬。 烦! 将十指插进发间,江意真的很苦恼,难道要他跟儿子承认他是麻麻?哦,老天,杀了他吧。他是男人,怎麽可能是麻麻?可又要怎麽向儿子解释两个男人制造出他的事实? 分卷阅读24 江意快疯了。 嘀嘀,面前的电脑突然叫了起来,可江意也不想理。这些天他完全无心写稿,有编辑来催,一概借口家里有人生病。 咳咳,其实某人的小小感冒早就好了,也没有产生扩散效应。 可电脑还在不停的叫,一副十万火急的模样。这是谁呀?江意终於不耐烦的抬头,却见电脑上某个联系人已经打出一大堆的话。 在看完之後,江意的脸色渐渐变了。 追风(下)12 “爸爸,我们待会儿下去散步吧。”难得的,最不愿意出门交际的江小石童鞋,在晚饭时主动提出要下楼走走。 江意只觉得搞不好今晚上的月亮要从东边出来,趁著小不点没反悔,赶紧一口就答应下来。 而更让他跌破眼镜的还在後头,儿子居然看著餐桌对面的那人,跟自己咬耳朵,“叫他也一起去。” 小孩子的声音虽然软软的,小小的,但尉迟临风的耳力是何等惊人?顿时那嘴角就裂开了,本来只打算咬半块排骨的嘴,一下子把整块排骨都吞了进去。 江意看著有点揪心,他今天做的是孜然烤排骨,为了迎合小孩子喜欢用手抓著啃的喜好,特意剁得块头都比较大。就算成年人的嘴巴大,可这一口下去也得噎著吧? 不过尉迟临风是什麽人?是自小接受过精英教育的人,所谓精英,就是敢想常人所不能想,能做常人所不能做。 虽然一大块排骨塞在嘴里确实不方便吞咽,但他还是发挥超强的个人能力,就在嘴巴里把骨头上的肉啃下,然後噗地一声,吐出骨头。 厉害!江意心中暗暗佩服,告诉同样睁大眼睛,一脸惊叹的儿子,“如果叔叔有空,会一起去的。” 江石忽地慢慢皱起小眉头,张大小嘴也想把手中的排骨整个吞下去,可他刚有这个意思,就给江意抓著小胳膊,严厉制止了,“好好吃饭,不许乱学,万一戳到喉咙怎麽办?” 想起这样做的後果,不由得瞪了对面男人一眼,原先那一点子钦佩荡然无存,眼神无声的指责著,身为家长,你是怎麽做的榜样? 墨黑眼眸沈了沈,收起那一抹得意,又抓了一块排骨,打算这回做个好榜样。 可小不点见状,顿时也伸手抓了一块排骨放在自己的小碗里,明显一副怕吃亏的样子。 江意再看对面一眼,眉头皱得更深,“别老光顾著吃肉,也吃点青菜。” 江石一听,顿时狗腿的拍起马屁,把自己新抓来排骨递过去,甜甜的献媚,“爸爸吃。” 年轻男人抓著那根排骨,有点尴尬。红果果的瞟了儿子一眼,把排骨也放到江意碗里,勉为其难的将筷子伸向给排骨垫底的烤蘑菇。 江意绷著脸瞟他一眼,嘴角忍不住有往上弯的趋势,赶紧挟了一块烤胡萝卜塞自己嘴里掩饰,又挟一块到儿子嘴边,示意他吃。 虽然爸爸已经以身作则了,可小不点瞅瞅对面的叔叔,有点不情愿的低下小脑袋嘟囔,“他都没吃。” 江意又瞅过去,墨黑眼眸沈了沈,本来准备去挟烤土豆的筷子中途一转,落在了胡萝卜上,英勇无畏的落下去,然後在主人嘴前又停顿了一秒,才如壮士断臂般送了进去。 这下江意理直气壮了,“叔叔也吃了,小石头也要吃。” 小不点小肩膀一塌,似是颇为失望的看了对面那人一眼,这才苦著小脸张开小嘴把江意挟了多时的胡萝卜接过去。 看著身边的一大一小的吃相,江意嘴角微弯,又好气又好笑。 说来这对父子的喜好真是惊人的相似,但凡肉类上桌,两个人必定抢得一塌糊涂,但要是青菜萝卜,那就非得一个盯一个的去消灭了。 不过这样也好,自从尉迟临风来了家里,江小石吃饭的效率高多了,不仅是时间快,饭量也加了小半碗,而尉迟临风也结束了无人约束,随心所欲的幸福时代,不管自己愿不愿意,只要儿子指著他说事,他就得硬著头皮以身作则的去吃那些自己原本并不喜欢的青菜。 这也算是有竞争才有进步吧?江意坏心眼的想著。 尤其是在家务上,因为从前只有江意和儿子两个人,所以小石头会很懂事的在江意干活时来帮忙。 他做饭,儿子就剥豆,他洗碗,儿子就帮忙收拾。虽然小孩子能力有限,帮不了太大的忙,但江意有意识培养小石头勤劳的习惯,总是给他分配一点力所能及的家务活,就连大狗西西在这样的熏陶之下,也有样学样的知道睡前要把玩具都叼了收进玩具箱里。 这样一来,在这个人人勤劳的家里,什麽都不干的尉迟临风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自从住下,看著那麽个小不点都时常拿著一把比他小人儿还高的扫帚扫地,尉迟临风坐不住了。就算再讨厌,他也不得不参与到家务劳动中。 拖地,洗碗,擦桌子,收拾。 江意在增加多照顾一个人的麻烦的同时,确实也减轻了不少的负担。 只是,脸上的笑容还没浮现出来,心里又想起下午得到的那个消息,心中又是一沈,笑不出来了。 好好歹歹,一顿饭终於吃完了。等尉迟临风洗了碗,收拾了厨房,一家子下楼了。 左右邻居已经知道江家最近新来了“表弟”,见到这个冰山脸的年轻男人时也没什麽异样。大夥儿只是团团围著江意,等他给孩子们讲故事。 不过今天江小石也决定发表一通高见,於是,在爸爸开口讲故事之前,他先站出来说话了。 邻居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们很是惊讶,谁都知道江意人好,但他儿子却是出了名的小石头一块,别说当著这麽多人的面说话了,就是打个招呼都难。 那他今天要来讲什麽? 江意带著点浅浅的骄傲介绍,“孩子上了幼儿园,现在学得懂事多了呢,今天还是他主动要下来的。” 年轻男人站在一旁,墨黑眼眸里闪了闪,调整得跟江意一模一样。 邻居大小朋友们一律很给面子的鼓掌欢迎,就见小不点站在场中,煞有其事的认真开口了,“嗯……你们能不能给我叔叔介绍个女朋友?让他结婚吧。” 人群静默了两秒,忽地爆发出如雷般的笑声。甚至有些老人家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觉得这孩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这麽点大的小屁孩居然知道为大人操心,这是怎样的境界和情操? 不好意思,小石头没他们想象中那麽高瞻远瞩,人家这是听赵子翔小朋友说的,人一旦结了婚,就会搬出去住了,小石头想让那个叔叔离开,所以才著急给他介绍女朋友。据赵子翔观察,这种事得找爷爷奶奶说,效果比较好。 可江小石一想,他家没有爷爷奶奶,但楼下倒是挺多的,不如就找他们说说吧。於是,他想到了,也就做到了。 江意听了儿子的话,开始也笑,这个傻孩子,怎麽会想到这里去?可笑过之後,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再细想儿子的深意,他不觉抬眼看向年轻男人,果然看到,那张脸已经毫无悬念的黑了。 那不是一般的黑,是黑如锅底的黑。江意知道不好,想出来解释两句,可尉迟临风动作比他更快,迈开长腿,两步走到小不点跟前,弯腰把他一把抱起,往肩头一拎,不管他愿不愿意,就扛著小家夥走了。 有些事,还是回家做比较好。 邻居们还在笑,“哟,怎麽这麽大人,还这麽不好意思?” “想要介绍女朋友啊,没问题。说说你们家的条件,我帮你物色物色。” …… 江意僵著一张脸,赔笑著跟大夥儿敷衍几句,赶紧追著回去了。万一父子相残,那可就麻烦大了! 等他冲进家门,就见大战已经爆发,客厅里,一大两小怒目而视。 西西虽然有点怕那个会玩刀子的男人,但还是勇敢的守卫在小主人的身边,陪他同仇敌忾。 “你们这是干什麽?都坐下,好好说话不行麽?”江意企图息事宁人,让大家和平谈判。 可儿子不干,涨红了小脸,眼泪汪汪的扑过来告状,“爸爸,赶他走,他打我屁股!哇──” 告状之人中途被拦截下来了,年轻男人怒火熊熊,把儿子抓起,“你这小子怎麽回事?都跟你说了,我是你爸,你怎麽就是不听?还一天到晚想赶我走,江意,你跟他说清楚!” “坏人,坏人,你放开我!”小不点拼命踢打著,西西不敢咬人,却敢咬衣服,扯著尉迟临风的裤脚,拼命拖他後腿,给小主人帮忙。 这一屋子的人闹狗叫,吵得江意头都要炸了,两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直恨不得自己晕过去才好。 可他到底不是那麽脆弱的人,深吸一口气,说话了,“小石头,别哭,你听爸爸说。叔叔他,真的是你爸爸。” 小不点一愣,忽地扭头,不可置信的看著江意。 江意蹲下身子,没有回避的看著儿子纯真的眼睛,“爸爸从来没有骗过你,对不对?所以你相信爸爸,他真是你爸爸。” 小不点呆呆的怔了几秒,忽地放声大哭,挣开了已经放松力道的尉迟临风,扑进江意怀里,哭得伤心欲绝,哽咽难言,“我错了,爸爸……小石头乖,我听话,我也再不叫他走了,你别不要我,呜呜……” 看儿子哭得这麽可怜,小身子一抽一抽的几乎快背过气去,尉迟临风心头不忍,上前安慰,“小石头,爸爸没有不要你,他还是你爸爸,不过,也请你接受我好不好?” 小不点略略转过身来,哭得满脸泪花的直跺脚,好象身後站著的是什麽洪水猛兽,几乎是拼尽小小人儿所有的勇气和力气吼叫,“你不是我爸爸,不是我爸爸!这才是我爸爸,不是你,不是你!” 墨黑眼眸里掠过一抹受伤的表情,江意抱起儿子,抱歉的看著他,正想说点什麽,尉迟临风的手机响了。看著来电,年轻男人的面色凝重起来了。 追风(下)13 天早已经黑了,高楼大厦里透出来的万家灯火就显得格外温暖而明亮。 江意抱著儿子坐在柔软的沙发里,轻拍著他小小的背,吻吻他顶心被汗濡湿的碎发,问, “好了没?要不要喝水?” 小不点还有些一抽一答的,但已经不哭了,抬起小手擦擦犹带泪痕的小脸,点了点头。 “走罗,去喝水。”江意把儿子抱起,到厨房给他倒了杯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别看他没哭,可哄了小不点这麽久,喉咙早就干得冒烟了。 父子俩咕嘟咕嘟都灌下一大杯水後,精神都好了许多。又把儿子抱到洗手间去嘘嘘了一回,再把他带回沙发里坐下,江意要跟儿子讲道理了。 “小石头,你知不知道班上的小朋友,比如说赵子翔,是谁生出来的?” 小不点把小脸埋在他肩头,拒绝回答。 可江意硬把他扯下来,“小石头是个讲道理的孩子,你告诉爸爸。” 小不点作势欲哭,但江意板起了脸,“要是再哭就是不讲道理,爸爸就不喜欢你了。” 小不点撅著小嘴,哼唧著撒了一阵子娇,然後靠在他胸口,低著小脑袋开口了,“他爸爸,和……妈妈。” 小小的声音是哭过後的沙哑,江意心疼的摸摸儿子,“小石头很懂事,从来都没有问过爸爸,关於妈妈的事。可赵子翔是他爸爸和妈妈生的,爸爸一个人,怎麽可能生得出来小石头?” 小不点嘴巴快撅到天上去了,用力把他抱住,“你是我爸爸,不是他!” 江意轻轻笑了,困扰他已久的问题突然有了个最简单的答案,“我当然是你爸爸,可叔叔也是你爸爸。别人都是爸爸妈妈生的,可小石头是特别的孩子,所以你是两个爸爸生的。” 啊?小不点顿时抬头,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全心信赖的爸爸。 看他这傻乎乎的小样儿,江意忍不住亲了儿子额头一口,“爸爸没有骗你哟,你自己也应该看到了吧?你是不是长得很象叔叔?还有,你跟他一样挑食,你不吃胡萝卜,他也不吃,你不吃青椒,他也不吃,你们两个都喜欢抢排骨抢肉肉,对不对?” 小石头的眉头皱紧了,小嘴嘟嘟著找借口,“那他……他没有我乖!爸爸也说,说我长得象你的。” “那当然啊。”江意伸手点点儿子秀气的小嘴巴,“小石头这里可长得跟爸爸一模一样呢,不管小石头变成什麽样,只要看到这张小嘴巴,爸爸就认得出小石头啦。” 小不点听到这话,顿时开心起来,嘟起小嘴,狠狠的亲了他一口,用甜得发嗲的声音自豪宣布,“我是爸爸的儿子!” 江意配合的来了一句,“我是小石头的爸爸。不过小石头呢,还有一个爸爸,就是那个叔叔,你要跟对爸爸一样对他哟。” 小不点从小鼻子里重重的长出一口气,虽然不象之前那麽反感了,但还是不太乐意接受这样的事实,玩弄著江意胸前的钮扣,闷闷的道,“我只要一个爸爸就够了。” 江意呵呵笑了,被儿子如此珍惜的感觉让他有点小小的得意,心里很想把儿子独自霸占,但理智却不得不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但是小石头多一个爸爸,就会多一个人喜欢你啊。” 小不点突然仰头,兴奋的问,“爸爸,那我不要他喜欢,是不是就不用他做我爸爸了?” 江意愕然,“为什麽?多一个人喜欢你有什麽不好的?” 小不点严肃指出,“可他来了,爸爸就多一个人要管了,也会多一个人让你喜欢吧?那我不要他喜欢,爸爸也不要喜欢他,好不好?” 呃……江意自觉老脸有些烧得慌,这小子,怎麽会这麽快就真相了? 接下来该怎麽办?尉迟临风那家夥也不在家,让他怎麽应付? 江意头疼了,另一边,尉迟临风的日子也不好过。 给从前的手下大将逄d一通电话叫出来,他就知道事情不好了。 自从三年前红门出事後,舅舅为了收拾烂摊子,给请到警察局喝咖啡,尉迟临风便没有资格再插手红门事务,而逄d也给发配到非洲情况最为复杂的地方去卖命。三年中彼此虽然会有联络,却没时间见面,这次逄d突然跑来,一定是出大事了。 开放式公园假山的雕塑边,逄d一副流浪汉的打扮,邋里邋遢的坐在地上。可尉迟临风却一眼就判断出,这是一个绝佳的谈话位置。 背後不必担心有人偷袭,四周又没有可供隐蔽之处,视野又开阔,不管是近距离还是远距离,都无法对他们造成威胁。 可尉迟临风的心头却更沈了,能让逄d这麽小心谨慎的,到底是出了什麽事? 在逄d身边坐下,便从他身上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和著药味,尉迟临风顿时警觉了,“你受伤了?” “我没事,不过挨了一枪。不过老大,这回真的是出大事了。”逄d苦笑著,低声告诉他一个无比糟糕的事实,“有人从监狱里劫走了秦爷,然後我们在非洲的那个钻石矿就有人来打主意了,不过幸好那老家夥只是听说过有这麽回事,并不知道具体地方在哪儿,兄弟们跟他们狠狠干了一仗,好歹没让他们找到。只是他们不甘心,还在大肆绑架帮里的头头们想要谈判,我是养伤被送出来了,陈叔和陈哥都惦记著你,让我来报个讯。” 尉迟临风心头一跳,神色凝重起来,“是什麽人,有这麽大的实力?” 逄d笑得更苦,“应该不是道上的兄弟,象是恐怖组织。” 尉迟临风一哽,要是这些人,还还当真麻烦了。他突然想起一事,问道,“那这事冼家怎麽说?” 非洲的钻石矿是冼家帮忙打开的路子,他们也有不少的股份在里头,要是出事的话,冼家没理由不出手帮忙。 逄d看了他一眼,犹豫著道,“那帮人已经绑架了寿春小姐的男朋友,眼下家里正闹得天翻地覆。” 尉迟临风明白了,虽然三年前,自己从寿春的订婚宴上逃脱,但这几年,为了配合寿春摆脱家族的纠缠,他还是时不时的在她身边出现,以男朋友的身份陪她演两出戏。 可眼下事情闹出来,寿春肯定是要保护自己的正牌男友,但对於冼家来说,却不会为了个外人,尤其是他们多半并不认可的外人白白牺牲他们的利益。 看来,冼家那帮老狐狸们肯定是想让红门先去火拼,到时候再看情况出手。 尉迟临风想了想,问,“那我舅舅是个什麽意思?” 逄d的眼神闪了闪,“老叔的意思是让你立即回帮里帮忙,等立了功就没有人再追究从前的事了。” 尉迟临风却看了他一眼,“舅舅真是这麽个意思?” 逄d急切起来,“你就是不回帮里,眼下留在外面也很危险,你一个人势单力薄,怎麽防得住那麽多人?” “说得也是。”忽地,冰冷的刀刃贴上逄d颈部的大动脉,“说,你为什麽背叛红门?” 逄d脸色变了,“老大……” 墨黑眼眸如万年冰山般冷静,“如果红门真的这麽危险,舅舅根本不会让我回去。就是要通知,也一定会亲自跟我打电话,而不是让你来传话。我一个人在外面是不安全,但相对来说,想找到我的机会也小得多。除非,有人带路。” 逄d脸色惨白,咬著牙道,“老大,你恨我吧,可我真的没办法。桑德拉给他们抓了,他们威胁我说,如果我不来,就要她做军妓。可是她,她已经怀了我的孩子,都两个多月了……不过老大,我从来没想过出卖你!” 他转过头来,眼中是深深的歉意,“我只是告诉他们,你很在乎江意。” 墨黑眸子一凝,几乎快结冰了。 可逄d犹未察觉,不解又怨忿的道,“他离开你这几年,你找他找得快疯了,可他呢?他都跟人有小孩了,你还管他做什麽?” “你混蛋!我的事什麽时候要你乱插手?”尉迟临风扬手,重重一巴掌抽在他脸上,眼中快要喷出火来,指著他的鼻子,一字一句的告诉他,“他身边的那个,是我的亲生儿子!” 追风(下)14 小石头今天哭得累了,在江意跟他讲完道理时,就已经困得直揉眼睛,把他往热水盆子里一泡,还没等开始洗,小不点就已经闭著眼睛睡著了。 江意宠溺又无奈的暗叹了口气,跟小时候一样,一个人抱著小不点,动作轻柔的给他又洗头又洗澡,等把他收拾干净放进床里,江意也累得不轻。可他却不能想睡就睡,快速洗个澡出来,他又坐到了电脑前。 趁尉迟临风还没回来,他得赶紧找下慕容烈。 今天下午他突然收到寿春的消息,一条接一条,说联络不到慕容烈,让他帮忙找找人看,并且格外提醒他不要回信息,也不要联系她的手机,只要找到慕容烈,让他来找自己就行。 江意当时就觉得出事了,可具体是什麽,他却怎麽也猜不出来。 在他的想象里,寿春是冼家的宝贝千金,要说她会出的最大的问题可能就是正牌男友曝光,跟家人发生冲突,搞不好家长已经把她监控了起来,所以她才无法跟他们联系。 江意从那时起就一直挂在网上,可是直到现在,也没看到慕容烈上线回复。抬头看看时间还不算太晚,他从联系人里拉出慕容刚,给他发了条信息过去。 那边却是很快就回复信息了,“有事?” “我想联系小烈,可他怎麽总不在线?”江意刚敲了一行字过去,却听到家里有奇异的声响。 不对!和尉迟临风同居那几年,别的本事没学会,但江意唯一学会的就是高度的警惕性。 “我家好象有人进来了!”飞快的在键盘上又打出一句,江意关掉窗口,特意把电脑音响打开,放起欢快的爵士舞曲,掩饰自己的行踪。 大狗西西也不安的从客厅走了过来,江意将食指竖在唇间,西西很乖巧的没有吭声,只是扭头看著厨房的方向。 在他家厨房外头连著个小小的生活阳台,是放洗衣机晾晒小件衣物的地方。那里原本无遮无挡的,可是因为儿子太小,怕他不懂事会攀爬堕楼,江意特意在那里加装了一个防护栏。为了好打扫,当时叫师傅做成可以向内打开的小门样式,只用一把小锁扣在墙边。可他现在听到的,就是那锁被扭动的声音。 一经确定之後,江意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不管来的是小偷还是谁,他都得首先护住他年幼的孩子。 天生的护子之情让他迅速做出反应,甩下拖鞋光著脚猫著腰,悄无声息的冲进卧室,一把将熟睡的儿子从床上抱进,将他用小被子裹紧,先是拉开了床底下用来贮物的大抽屉。可是才要把儿子放进去,他却又把抽屉关上,抱著儿子快步进了卫生间。 因为房间小,在卫生间的顶上,做了一排吊柜,可以收纳些平常不怎麽用的东西。此时的江意无比庆幸自己平常一直保有良好的整理习惯,所以那个柜子收拾得清清爽爽,还有足够的空间。 把儿子放进去之後,江意回身把西西抱著也送了上去。大狗不放心的舔舔主人的手,江意安抚的拍了拍它,示意它无论如何都不能出声。 然後,把柜门关上,江意把自己的拖鞋轻巧的拣回穿上。做完这些,也不过只在短短数秒的时间内,而此时,厨房里已经传来极轻但明显是成人的脚步声。 如果此时选择出去,立即就会跟人撞上,江意急中生智,蹲在马桶上假装方便,等那脚步近了,才作出刚刚听到声响的样子问,“尉迟,是你回来了吗?” 回答他的,是一支黑洞洞的枪口。 江意背心冒出一层冷汗,可仍是强按著恐惧的心情,作出一副诧异的样子,配合的缓缓举起双手。 尉迟临风快急疯了,恨不得坐上火箭一下子赶回去!可是他现在能乘坐的最快交通工具是出租车,想闯个红灯都不行。 不过心急如焚间,他也没忘记理智的打几通电话。 首先打给的是罗智贤,他虽然被尉迟临风以公谋私调离了,但约好了这两天就要带著幼稚园所用的改造材料回来的。 尉迟临风设想目前最坏的结局就是江意父子已经被绑架了,那麽他需要做的,就是尽量不让人把他们带离得太远。 偷袭江意父子这样没有什麽抵抗力的人物,并不需要太多人。逄d这一点倒没有瞒著尉迟临风,如实告诉他,这回跟他来的一共只有四个人。虽然都是狠角色,但毕竟人数不多。 眼下红门出了事,尉迟临风知道,肯定不能回总部求援。但在他们公司却有不少退役的前红门人物,虽然战斗力减弱了,但却有不少富有经验的老手。如果把他们叫来,配合自己追堵围截,也未必没有胜算。可具体怎麽安排,这就需要罗智贤看情况调度。 可怜的罗智贤,因时差的关系还在清晨的好梦里就生生的被他的电话吵醒,正想破口大骂几句,却在听到尉迟临风不对劲的声音时,那满腔的起床气顿时化为乌有了。 “竟然出了这麽大的事?”罗智贤边接电话时,就边从床上爬了起来,利索的穿上衣服,顺便把枪也藏在了裤腿里,“好的,我明白了,我先回公司安排下,再问问家里究竟是怎麽回事。” 挂上电话,他刚习惯性的想拉开窗帘,罗智贤觉得不对,眼下可是非常时刻,行事一定要小心,所以他警觉的又松开了手,并顺著墙壁的保护去关房间里的灯。 幸亏他加了点小心,就听砰地一声,有子弹从他房间的窗外射进来,要不是他刚好避了一下,只怕现在就已经血溅当场了。 罗智贤苦笑,他应该感谢尉迟临风的救命之恩吗?要不是他及时给自己打了个电话,恐怕自己在完全没有防备之下,就算出了这间房,也没命见到早上的太阳了。 拿出电话,立即打给公司的阿喜,“现在,你立即派几个枪手到我这里来。对,马上。然後再订几张机票到尉迟那里去,全用化名,我们得立即赶过去。” 第二通电话打给老爸,得知家里人都平安无事,老爸带著老妈正在某处渡假胜地渡蜜月,也是刚刚接到消息时,罗智贤大大的松了口气。父子俩彼此提醒小心,挂了电话,罗智贤只觉头开始疼了。 他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线可以摆脱尉迟临风的希望,但如果这回真的江意和小石头又出什麽意外,他肯定又没好日子过了。 所以请老天保佑,江意和江小石千万不要出事。 不知道是不是他心意不够诚的缘故,老天只听到了他一半的祈祷。 江小石没事,江意被抓了。 当尉迟临风赶回住处,瞧见空无一人时,脸上的寒霜简直足以冻死一屋子人。床上、沙发上、衣柜上到处都是刚刚留下的新鲜弹孔,可隔壁邻居并未被惊动,明显用的是消音手枪。 他们还真是有备而来啊!愤怒的尉迟临风在重重锤向桌面时,不意引来轻轻的嘤咛一声。 虽然极其细微而幼稚,却足以让他冰冻的心出现一丝温暖。 循声找到洗手间,听到柜子上oo的声音,尉迟临风不敢大意,手执飞刀,猛地拉开柜门,就见一大团黄毛勇猛的向他扑下来。 尉迟临风无力去吐槽这只明显吓得不轻,还外强中干的来尽忠职守的大笨狗,收刀把狗一接,顺势给它放到地上,再看柜子里,有个小不点正拿小肉手揉著眼睛,不适的想翻身起来。 可是柜子狭小,尉迟临风就算有心,到底没有柜子高,只能眼睁睁的看著小不点砰地一声磕到柜顶。 小不点立即瘪著小嘴哭出声来,尉迟临风赶紧跃上洗手池,把小家夥从上面稳稳的抱下来,心疼的揉著他的小脑袋,学江意平常的样子,笨拙的哄著,“小石头不怕,爸爸在这里。” 小不点给哄得好些了,但还没有完全清醒,在他怀里嗅嗅,却不是熟悉的味道,小家夥警觉了,再看他一眼,瘪著小嘴失望起来,带著泣声,眼泪汪汪的四下找寻,“爸爸?” 这个虽然也是爸爸,但他要找他那个更亲的爸爸。 空荡荡的屋子自然无人应答,尉迟临风听著儿子渐渐慌乱又不安的哭声,心象是给人揪紧了似的疼。 江意是个好爸爸,他把儿子藏得好好的。可他自己呢,他的人在哪里? 追风(下)15 “你放心,江意会保护好自己。” 这是罗智贤带著人匆匆赶来时,跟尉迟临风说的第一句话。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可江意却没有半点消息。所以这样的话对於尉迟临风来说,只是没有意义的安慰,他完全听不进去。 看著双目赤红,脸上象结了层厚厚冰霜的男人,罗智贤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你相信我,我绑架过江意。那天的情形,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 男人抬起布满血丝的眼,听他说下去。 关於那一天,罗智贤一直记得很清楚。 也可以说,自从遇见江意,他的人生开始出现一道分水岭。又或者说,是江意动摇了他一直无坚不催的信念。让他意识到想要在肉体上打败一个人容易,可想要在精神上折服一个人却是很难。 因为出於对尉迟临风微妙的妒意,罗智贤在让江妈妈行骗,抓到江意时并没有半分客气,一上来就使出杀招,拿匕首抵上了他的咽喉。 如他所料,江意很害怕,怕得直哆嗦,可他除了捂著肚子,什麽哀求的话也没说。 罗智贤觉得有点奇怪,就问了他一句,“你不害怕吗?为什麽不求我?” 可江意却问他,“我求你,你就能放过我吗?”他的语气诚恳,却带著一股微妙的让人尴尬的质疑,让罗智贤竟然不知道怎麽回答。 如果说是,那自己不就白装恶人了?但如果说不是,那他问的岂不就是废话? 顿了一顿,罗智贤才绷著脸挤出句话来,“看不出你还挺有个性的 分卷阅读25 就跟,你的肚子一样。” 看他不无恶劣的将匕首滑到自己隆起的腹部上,如猫抓老鼠般一层一层挑开他的衣扣,直到冰冷的贴上紧实温热的腹部,江意的脸色愈发白得厉害,语气却愈加冷静了,“大多数时候,有个性并不是什麽好事。标新立异除了在时尚圈,一般只会给人带来麻烦。不过你既然知道我肚子是怎麽回事,一定是尉迟临风很亲近的人吧?” 罗智贤有点佩服他的反应能力了,可脸上却越发凶恶起来,“你没有听说过,越亲近的人往往是越危险的人?” 江意毫不迟疑的点头,“那你决定怎麽做?杀了我,还是抓了我去威胁他?” “杀了你太便宜他了,我要慢慢的折磨你。”说出这样类似於三流电视剧台词的话,罗智贤自己都狠狠鄙视了自己一把,可除了这句话,他还真不知道应该说什麽。再看江意一眼,他决定来点狠的。将手邪恶的伸进江意的衣里,“要不,我先来试试,尉迟临风喜欢的到底是什麽货色!” 斯文男人低了头,在罗智贤终於趾高气昂觉得自己扳回一城时,江意又慢慢抬起头,似是做好了心理建设,动手解他的衣服。 “你干什麽?”罗智贤反而受不了的把他的手拍开了。 可江意看著他,目光既卑怯又讨好,既无奈又容忍,“我只是……只是想让你好过一点,然後,然後我也能好过一点。” 罗智贤做不下去了。 有谁看过打兔子,还有兔子自己脱了皮毛,跳进酱料汁里打个滚再走上烧烤架的?也许这个比喻并不恰当,但江意却给了他这样的感觉。 明明怕得要死,却肯为了一线生机镇定的顺从他的一切心意,完全没有身为猎物应有的痛哭流涕,强烈反抗。这样冷静的猎物,除非你干脆利落的一枪打爆他的头,否则他会不惜一切活下去,等到逃落的那一天。 艰难的把自己的意思尽量清晰的表达出来,罗智贤不敢抬头看对面男人的眼睛。可那森森的寒意却还是让他在心底悄悄打了个冷噤。 告诉尉迟临风这些,是给他提前打个预防针。江意落在那夥恐怖分子手里已经有三天了,什麽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也许尉迟临风早就想到了,也许他根本拒绝去想,所以罗智贤必须提醒他一声,让他对江意保有信心的同时,也做好最坏的打算。 “听我说,你现在需要去好好吃一顿,然後睡一觉,把精神养好了才有力气去找人。你就是不为自己,也得为他想想吧。” 顺著他的手指,大狗西西警觉的昂起头来,在它的身後,一个小不点蜷缩在沙发上,睡得极不安稳,小脸上的泪痕这几天始终没干过,连梦中也紧紧皱著小眉头。 罗智贤把声音压低,语气也放得和缓些,“孩子还小,成天跟著你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香,再这麽折腾下去,他怎麽受得了?找人的事情你先交给我,现在什麽线索都没有,你就是干等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不如我们分班协作,如果有什麽消息,我立即过来叫你。” 看著儿子消瘦一大圈的小脸,尉迟临风给说服了。低头抱起儿子,诚心诚意对罗智贤说了声,“谢谢。” 罗智贤忽地有些感慨万千,他和尉迟临风相识二十多年,什麽时候听他对自己说过一个谢字? “别这麽客气,再怎麽说我们也是兄弟不是?” 尉迟临风转头看了他一眼,在罗智贤几乎要放弃时,却见他坚定的点了点头。 心头忽地浮上一抹暖意,罗智贤突然体会到,自己和他之间,这些年虽然不和,但从未彼此真正伤害的那层底线,到底是被什麽维系。 “嘤嘤……爸爸……”小人儿不适的在尉迟临风怀里挣扎著,软软的带著泣音呼唤著江意,小手本能的推开喂到他嘴边的小勺。 年轻男人笨拙的抱著他拍哄著,“小石头,睁开眼睛,吃点东西再睡觉,好不好?” 在把罗智贤的话听进去之後,尉迟临风才想起自己和儿子已经三天没好好吃过东西了。饿了就随便抓点东西,吃到嘴里都不知道是什麽,不止是儿子,连大狗西西都瘦了一圈。肚子瘪瘪的,明显没吃到多少东西。 为了让儿子安心,他又带著小石头和大狗回到了原本的家里。 那些被损坏的家具能修的就修,不能修的就换成和从前一模一样的款式,让孩子能尽量多找到点归属感。 可小石头自从下午那一觉睡下去,直到晚上七点了还没醒。尉迟临风无法,只得将饭菜热了一口口的喂他。 但小不点完全不吃,烦燥的在他怀里拱来拱去,最终坚决的把小脸埋在他怀里继续沈睡。 尉迟临风舍不得把他摇醒,只好把饭菜放下,想想平时这个时间江意差不多也该给孩子洗澡了,就抱著他去了洗手间。 给小不点脱了衣服,父子俩没那麽讲究,放热水一起洗头洗澡。过程中尉迟临风似乎察觉到了点什麽,但在手忙脚乱中又没太在意。直到把儿子抱上大床,打算再度尝试给他喂饭,他突然意识到点不对劲。 明明澡都洗完了,儿子身上怎麽还这麽烫?那不再是热水的热度,而是儿子身上的热度。赶紧伸手摸摸自己额头,再摸摸他的,然後直接将额头抵上他。 糟糕!尉迟临风意识到,儿子发烧了。 意识到这件事的年轻男人慌了手脚,江意才离开几天啊,他怎麽就把儿子弄病了?赶紧抱著小不点就往外冲,可大狗西西突然叫了两声,才让尉迟临风意识到自己还没换衣服。 等到收拾妥当,赶到最近的医院里一查,小不点已经烧到四十度了。 因为小石头已经烧得迷迷糊糊,完全吞不下任何药水,医生只好给他开了吊瓶。到护士站里打针时,小家夥终於哭醒了。小孩子不懂事,只觉得痛就拼命挣扎,刚刚打好的针头顿时漏了,没两下就鼓起核桃大的包,得立即拔了重打。 尉迟临风知道这不能怪护士,可看著那麽粗的针头又要往儿子小得可怜的手背上扎,他心疼得就是有满肚子的火要找人发泄,“你们不能绑好一点吗?这麽小的孩子再打一针有多痛,你知不知道?” 护士干这一行久了,给骂得委屈就忍不住反驳,“打的时候可是好好的,都跟你说了,要把他的手拿住,你没看好怎麽又来怪我?真要是个负责任的家长,就不要弄得孩子生病啊。这时候心疼,早干嘛去了?” 尉迟临风给骂得哑口无言,是他不当心,看天气还不是太凉,在孩子睡觉时也没注意给他增减衣物,才把小家夥弄得发起高烧。 如果能替,他真的情愿扎一百针来替儿子都可以。可是他不能,所以他只能狠下心,配合著护士,在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声里,再度给他扎上点滴。 小石头哭得脱力,最终靠在他的怀里,抽抽答答喊著爸爸睡著了,尉迟临风看著吊瓶一滴一滴缓慢落下的药水,好象一针一针扎在自己的心上。 为了儿子,他发誓,一定会找回江意。谁要是敢伤害他一丝半点,他发誓一定会千百倍的替他讨回来! 追风(下)16 不过是浅浅的打了个盹,江意就做梦了。 他又回到了那片千年之前的漫天黄沙里,马蹄声声,杀气腾腾,有夥穷凶极恶的歹徒杀了出来,在不远处的部落里烧杀劫掠。 那些妇女老人和孩子凄厉的惨叫,熊熊烈火燃烧的炽热都是那麽清晰的可闻可见,让人愤慨。 江意透明的浮在半空,看到地面上有另一个自己,把一个跟小石头般大小的小男孩藏到山坡一处草丛里,还拿了枯草盖在他小小的身子上,做了个完美的伪装,然後才策马向远处的城墙飞奔而去。 江意不知为何,直觉不能把孩子单独留下,他想留下守护著那个小男孩,但身体却不受控制的随著地下那个自己飞奔著远去。 尉迟临风,穿著铠甲,宛若天神般出现了,地上的自己似乎很焦急的跟他说了些什麽,年轻男人立即带著大队官兵,手执刀枪的冲出去了。 地下的自己马上转头沿来路回去找孩子,自己跟在上面,同样提著一颗心,但心头却笼罩著一层不祥的阴影。 很不幸,他的预感实现了,孩子不见了。 地上的江意撕心裂肺的呼喊著孩子的名声,那样一种焦急而无措,心痛而惶惑的心情,在天上的江意同样感受到了,跟他一样,从眼中落下大滴大滴的泪水。 “阿云,阿云……” 地上的江意反复呼唤著这个名字,如杜鹃啼血,又象是刻进血肉里的咒语,痛苦得让人不得安宁。 被泪水模糊了视线的江意一个分神,就看到了另一个场景。 在一间充满了药香的屋子里,两鬓生出银丝的江意躺在尉迟临风的身畔,似乎已经无力睁开眼睛了,却依旧还在呼唤著这个令人心酸的名字。 阿云,阿云…… 尉迟临风明显老了,也瘦得厉害,可他看著身边那个江意的眼睛却是一如既往的墨黑而深沈。 “……云是属於天空的……再有孩子,我们不叫这个名字了,要叫山川,叫丘陵,长长久久的在那儿,再也不会分开……” 心疼得象是被人拿鞭子狠抽似的,天上的江意唯一能够庆幸的是,他的儿子不叫阿云,他叫小石头,他也会长长久久的在那儿的。 可是,可是他的小石头还在柜子里! 他会不会从上面掉下来?他醒来会不会害怕的哭?尉迟临风能找到他吗?万一找不到,他要怎麽办? 江意忽地浑身一个激灵,从浅眠中惊醒。首先察觉到的,就是背心的一身冷汗,而下一秒,就觉出身上的疼痛了,尤其是一双手腕,热辣辣的象火在烧。而比疼痛更难忍受的,是胃里立即翻涌起来的恶心。 真的,好想吐。可是嘴上牢牢的贴著胶布,就是有食物涌进口腔,又只能生生的咽下去,如此恶性循环,让人难过得恨不得立即死去。 不行,你不能死!江意拼命的告诉自己,你还有小石头,他还那麽小,还需要人照顾,要是自己突然死了,小家夥该有多伤心? 这几天见不到自己,也不知他哭没哭,有没有好好吃饭。尉迟临风还不大会照顾孩子,他会不会记得晚上睡觉时给儿子盖被子?万一他不知道,孩子生病了怎麽办? 想到儿子的林林总总,江意总算把注意力从恶心的感觉上成功转移了。 充斥鼻端,带著鱼腥味的潮湿气息,还有身下异於寻常的摇晃和带著水声的马达轰鸣提醒他,自己应该是在船上。绑架自己的这夥人还真挺聪明的,舍弃了更加便捷的飞机和陆路交通,带著他走现在很少有人走的水路, 确实不大容易被人发现。 脑子恢复清明的江意开始思索,毫无疑问,这夥人是冲著尉迟临风来的,绑架自己肯定是为了要胁他。那麽根据一般的绑架定律,在人质得手之後,绑架犯都会尽快和被要胁人联络,进行谈判。 如果谈得来,那就还有一丝生还的机会。如果谈不来,那就会立即撕票,省得夜长梦多。 虽然和这夥人只是匆匆照了个面就给戴了眼罩,但从他们外形给人的感觉,还有他们说话的口音江意就可以判断出,这夥人虽然有亚洲人的皮肤,却明显是长期在国外生活的华裔。 再联系到他们闯进自己家中时,那近乎武装到牙齿的装备,江意觉得,这绝不是一般的绑匪。 如果他们要把自己绑架回他们的老窝,一来没这个必要,二来成本太高。如果江意是他们的话,觉得最便捷的处理方法就是找一处无人监管的公海或是河流,远程和尉迟临风谈判,谈得拢就再说,谈不拢就直接把他扔河里喂鱼。 反正他现在生活的这个城市离海边也不算太远,操作起来也比较容易。 那自己还是在那个城市附近吗?他们究竟要拿自己威胁尉迟临风什麽呢? 江意记得年轻男人对自己说过,这几年来他一直都在做无障碍设施,没有再涉及红门的业务。那是怎麽得罪了这夥人? 自己被绑架大概也有两三天了,这些人也该开始行动了吧? 江意正琢磨著,突然有人把他从地上拎起,拖著他从底层甲板往上到了船舱。然後粗鲁的扯下他的眼罩,一束强光打来,江意知道,自己的预计实现了,这应该是要进行谈判了。 那他得争取这个机会,尽量给尉迟临风足够多的提示。 追风(下)17 在被揭开眼罩的时候,江意意外的看到一张眼熟的面孔。 那是一个墨西哥人,身材矮小粗壮,年纪已经不小了,头发里夹杂著斑白银丝,脸上的皱纹如深深的沟壑般纵横交错。 原本人到了这个年纪,年轻时再怎麽好勇斗狠过,此时也会慢慢沈淀下来,带著些岁月打磨的沈稳与宽和。但眼前这个男人,虽然神情有些憔悴,但眼神中却透著一股比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更加逞强的狠辣之气。 尤其是看到江意的时候,那咄咄逼人的目光恨不得象两把刀子似的在他身上戳几个窟窿。 “你是……秦爷?”江意大脑里的记忆库迅速运转,在危急时刻变得特别灵光起来,不觉就叫出了他的名字。 “哈!”秦爷狰狞的大笑起来,“真没想到,你居然还知道我是谁,那就更好了。我为什麽来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江意闭上了嘴,心里凉飕飕的。他当然知道秦爷是干什麽来的,毫无疑问,他是来报仇的。可他要报仇去找尉迟临风啊,来找自己做什麽? 江意很郁闷。 他虽然不管尉迟临风的事,但因为一直呆在尉迟临风身边,所以对他身边的红门高层还是略知一二。 那时尉迟临风就想过有一天可能会出事,所以特别给他看过这些人的照片,并且告诉他哪些是可以相信的,而哪些是不可以相信的。 很遗憾,秦爷就在尉迟临风的不信任名单里。而且有几次尉迟临风遭遇暗杀,还是秦爷有意无意纵容的结果。 心狠手辣,不择手段是尉迟临风对此人的评价。现在看来,尉迟临风的评价没错。不过江意也知道,秦爷因为违反帮规,不惜残害同门去做毒品生意而被尉迟临风送进监狱了。眼下看来,此人上演了一幕真实版的越狱。 江意在担忧自己安危的同时,又添了一层怨忿,既然尉迟临风知道这男人已经恶贯满盈,怎麽不干脆结果了他?现在可好,留著他祸害自己了,他得跟谁说理去? “尉迟临风那小子把我所有的财产充公不说,还把我送进大牢,让我受人家的欺负,你知道监狱里的那些王八蛋是怎麽对我的吗?象你这样的人,一定想象不出来。那没关系,我会一样一样全部告诉你!” 被人拎著衣领说话的滋味并不好受,可比这些话语更让人难受的,是他秦爷扭曲著脸孔,不断喷到江意脸上的唾沫星子。 好──臭。 江意又快吐了。他虽然使劲忍著,可这回嘴上的胶布已经被撕开,再从胃里涌上来的食物残渣可再也无法咽回去,江意本能的吐了起来,不过他很小心的没吐到秦爷身上,只沾了他手上一点点。 可秦爷仍是大怒,“你居然敢对著我吐?” 重重一拳打去,正中江意的胃。可这样一样,之前江意就一直不舒服的胃顿时翻江倒海的抗议起来。 噗地一口,连酸水都吐了出来,喷了秦爷一身。 秦爷气得拳打脚踢,可旁边的人看不下去了,他们不是看不下去秦爷打人,而是看不下去他身上的恶心。 有个皮肤黝黑的男人把秦爷赶开,让他出去洗洗,顺便准备晚饭。 江意倒在地上,却不是白挨那几下打的。他喷秦爷是半本能,半也是故意的,就是想借机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和所要面对的人。 这是一间船舱,不过收拾得十分干净,除了头顶上的一盏灯,两张面对面的木桌和椅子外,什麽都没有。 看来这夥人反侦察意识挺强,怕过多的细节会暴露出目标,所以才弄得跟囚室一样。 除了离开的秦爷,船舱里还有三个男人。其中两个在左右墙角,分别端著把枪一直瞄准著自己,这也是去家里劫持江意的两个人。另外一个,就是刚才推秦爷离开的男人似乎是个小头目,他在打发走了秦爷之後,把江意一把提起,摁到椅子上坐下。 江意很顺从的坐在那儿,一副十分配合的样子。 这个小头目很快坐到他的对面,打开一只黑色皮箱,取出一台笔记本电脑,然後拿摄像头对准江意,将一张白纸递到他面前的桌上。 江意明白了,这是叫他念纸上的话,说明自己仍然活著,并在这夥人的手里。 原本还以为他们会和尉迟临风实时对话,没想到这夥人这麽狡猾,生怕泄漏了一点行踪,所以要录下来再跟尉迟临风联系。录完了再离开,就不怕尉迟临风会侦察到他们所在的位置了。 那自己得怎麽给尉迟临风一点提示呢?江意绞尽脑汁的想著,假装紧张得结巴,半天也念不好纸上的话。 可是,就在对面的小头目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时,他终於磕磕巴巴的念完了。只不过最後,他擅自作主的加了一句,“别忘了替我跟编辑请假。” 看那小头目顿时凶狠起来的目光,江意又赶紧解释了句,“我是个写书的,不交稿读者会催,编辑也会被骂的。” 小头目又看了他一眼,突然问了句,“你写什麽书的?” 江意答得很老实,“什麽都写,历史性、玄幻的、现代的、未来世界的,编辑要什麽,我就写什麽。” 小头目低下头,不知嘀咕了句什麽土语,江意听不大懂。此时秦爷敲门进来了,看著那小头目,一脸的谄媚,“话问完了吧,我能把他带走吗?” 江意心中一紧,要是给这老王八蛋带走了还能有个好?他急中生智,装出很害怕的样子道,“你们不要杀我!我会好好听话,给你们打扫卫生,洗衣做饭都可以。” 小头目顿了顿,又问,“你会做饭?” 江意连连点头,“我中餐西餐都会,做的饭还挺好吃的。” 小头目犹豫了一下,旁边有个拿枪一直瞄著江意的人开口了,“让他去试试吧,那老东西做的饭吃得我他妈都想杀人了!” 小头目哈哈大笑,“那行,你们俩跟著他去,要是他敢乱来,或者做得不好,立即就把他送到老东西的房里去。你,记住了吗?” 最後一句,是对江意说的。江意连连点头,暗自抹一把冷汗,只觉好险。 他故意告诉他自己是写书的,是因为观察到这个小头目的迷彩裤子的侧兜里,放子弹匣的地方还装著一本口袋小说,证明这是个喜欢看书的人。告诉他自己是作者,多少能勾起他几分好感,再接下来提出要去做饭的事情就容易了。 这夥人要秦爷去做饭,肯定是为了不泄露行踪,连厨子都没用。而这小头目吩咐秦爷去做饭时,江意听到了身边男人的哀嚎,虽然极低,但证明秦爷的手艺一定不咋地,所以他才有摆脱秦爷的机会。 吐了一回,江意也饿了。人是铁,饭是钢,他知道只有填饱肚子才有力气等待营救,该做的,江意已经全都做了,接下来,只有看老天爷照不照应了。 可江意在做饭的时候,忍不住也在牵挂,小石头那麽挑食,自己不在他身边的这几天,他有没有好好吃饭? 小石头很乖,老老实实的坐在餐桌旁,吃他不喜欢的鱼汤面条。 小不点知道自己生病了,虽然已经不用打针,但是医生伯伯对那个爸爸说,要多给孩子喝点汤,吃点面条之类有营养又好消化的东西,才能快点病好。 可是那个爸爸不会做饭,只好顿顿带他到餐馆里来吃饭。 这里的鱼汤没有爸爸熬的好,煮在汤里的面条也不是爸爸手工拉出来的细面,可小石头依旧很懂事的埋著小脑袋,大口大口的吃著。 大狗西西有些挑食的不太愿意吃,嫌弃的看了半天搁在地下的那盆面条,昂头蹭著小不点的悬空挂在桌子底下的小短腿,呜呜的撒娇抱怨。 尉迟临风就见儿子从面碗里抬起小脸,严肃的批评著大狗,“西西不乖哦,你不好好吃饭就会生病的。到时候爸爸回来,就没有西西了。那怎麽办?” 小不点以身作则的又拿小叉子叉起几根面条往自己小小的嘴巴里送,“你看,哥哥也不喜欢吃,可是我还是吃了对不对?因为哥哥前几天没有好好吃饭,就生病了,还打针了。你要是不吃饭,也会生病,也要去打很痛很痛的针。你要去打针吗?” 大狗委屈的睁大眼睛,看著小石头认真的表情,似乎终於被说服了,低头开始吸溜著面条。 尉迟临风看著儿子又无比认真吃著碗里的面条,却心酸得什麽也吃不下去。 那天儿子打针醒来之後,似乎一下子长大了许多,再也不哭不闹著向自己要爸爸了,反而乖乖的配合自己的一切吩咐。 叫他吃饭他就拿小勺,叫他睡觉他就立即爬上小床,除了想喝水,或者想上厕所时才会小小声的跟自己提出要求,其他的,真的连半分要求都没有,懂事得让人心疼。 想及此,尉迟临风又自责起来。 因为江意的悉心照顾,把小石头的身体底子养得极好,他只打了一次吊瓶烧就退下去了。医生看孩子恢复得不错,第二天就只给他开了药,尉迟临风倒是知道定时定点喂儿子吃,可他忘了,儿子还是小孩子,怎麽可能不怕苦?可他连颗糖都不知道买回来哄哄孩子。 还是罗智贤来了,瞧著孩子吃药的样子问起来,尉迟临风才赶紧带儿子上了趟超市。 可小石头什麽也不肯要,“……我不怕苦,爸爸这几天没有上班,就没有钱了。我不吃糖,可以省点钱,等爸爸回来,就不怕没钱吃饭了。” 尉迟临风站在人来人往的超市里,这麽大的男子汉差点没忍住掉下泪来。 他努力眨掉眼中的潮意,告诉儿子,“没事的,我和你爸爸虽然这几天都没上班,可是我们还有存款,就是不工作也有钱吃饭,也可以给小石头买糖的。你喜欢什麽,就自己拿吧。” 到底小石头还是只挑了一小包糖,就什麽零食都不肯要了。还眼巴巴的问他说,“我可以分给西西吃吗?它虽然没生病,可是它都瘦了。” 尉迟临风听著心里难受,他也不知道应该给孩子买什麽,更怕买坏了,吃坏了儿子。 生平第一次,他主动拉下脸去询问商场里一些带孩子的家长,听说生病了要多吃水果,零食倒是没很大必要,这才请人家帮忙选了几样合适的零食,再加上各式各样的水果搬回了家。 只是尉迟临风於厨艺上实在是没有天份,於是只能根据医生所说,带著儿子成天下馆子,点那些适合他的饭菜。 看儿子努力吃著他不喜欢的东西,尉迟临风从来没这麽又惭愧又愧疚过,他当年要是跟江意学点做饭,哪怕是做面条也好啊! “你怎麽不吃?”小石头吃完了,抬头看看尉迟临风面前还剩下大半碗的面条,诧异的问。 尉迟临风吃不下去,可他怕又招出儿子懂事的话,深吸口气,“爸爸这就吃。” 埋头苦干的结果很喜人,不到十分锺,一大碗面条给他吃了干干净净。 小石头看他和大狗都吃完了,这才小大人样的放了心,把西西的牵引带交他手里,自己抓著他的衣角,乖乖的跟他回家。 尉迟临风想要抱他,他却摇头不要,“我自己走,我要做小男子汉。” 尉迟临风心里又是一酸,摸摸儿子的柔软的小脑袋,刚想赞美他几句,却终於接到江意的消息了。 追风(下)18 幽闭的房间里,电脑显示屏的荧光一闪一闪的亮了整整一夜。坐在对面的人,即使是看了整整一夜,却也丝毫不觉厌烦,依旧眼都不眨的盯著里头的人。 “……我没事,只要你按著他们说的做,他们就会放了我……别忘了,替我跟编辑请假。” 这段三分锺不到的录像,尉迟临风就算闭著眼睛都能够一格不差的回忆出来,但他还是舍不得关掉。里面的男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没事,可看看鼻青脸肿的他,怎麽可能没事? 低头捏了捏两眼间的睛明穴,放松一下神经,尉迟临风迫使自己想得再细致一点,江意究竟给人藏在哪里了? 寄过来的录象已经进行过电脑处理,所有的背景完全黑掉,只有当中江意一个人的半身像。 不过这回跟著罗智贤来帮忙的阿喜却说,虽然背景想要恢复有些难度,但声音的共振却是有迹可寻的。 在不同温度不同湿度不同大小的房间里录下来的声音,只要没有被处理过,利用特殊的声波监测手段,都可以进行模拟比对,加以还原。 那这项任务就交给他了,而和那帮恐怖分子进行谈判的工作就交给了几位红门老员工。 和逄d之前提供的消息有所不同,这帮恐怖分子胃口极大。他们不仅想要红门位於非洲的那个钻石矿,他们还想控制整个红门。 而拿江意的生命威胁尉迟临风,要求他做的事情是让他去争夺红门的控制权,然後加入他们。 令尉迟临风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在最初听到这个消息时,居然曾经还真的动过这个心思。他不是争权夺利的人,但为了救江意,似乎做什麽都可以。 可当他冷静下来,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麽的疯狂。红门远比外人想象得复杂,且不说自己有没有这个实力掌控,就算真的被他掌控了,加入恐怖组织是件好玩的事情吗? 万一那夥恐怖分子背信弃义,一直扣著人不放,难道要他们一辈子捏著江意来威胁自己? 眼下他们还不知道小石头的存在,如果哪天把小石头也抓了过去…… 不!尉迟临风完全不能也不容许自己想象下去。 他儿子还那麽弱小,那麽稚嫩,是个睡觉没好好盖被子都会发烧的小家夥,可经不起半点折腾,尉迟临风也不会容许任何人来欺负他。 他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要做的,是在想法救出江意後,彻底摧毁那个恐怖组织。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放下心来,踏踏实实睡个好觉。 不这想到儿子,他又忍不住起身去看一眼小不点。 小家夥坚持要做小男子汉,以为晚上独自睡在小床上就能快点长大。可独自一人时,他却天天晚上都睡不安宁,不是给恶梦惊醒,就是哭著在梦里喊爸爸。 尉迟临风知道,儿子是把见不到江意的恐惧藏了起来,强迫自己成长。除了心疼,他只能在把儿子哄睡之後,悄悄的抱到大床上,铺上家里的旧床单,让儿子在自己的怀抱里,嗅著江意的味道,能睡得安心些。 等到早上差不多他快醒来的时间,再把儿子抱回小床上,伪装出他勇敢的独自睡了一夜的样子,让小不点安心。 大床上,那一团小小的隆起睡得正香,小脸红扑扑的,可爱极了。只是眉头有些纠结的皱著,似是有些不太安心。 尉迟临风轻手轻脚的躺到儿子旁边,伸手拍哄著他。小不点本能的向他的方向侧了侧身子,小脑袋往他怀里拱拱,抽抽鼻子,嗅著他身上的味道,皱起的小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了。 尉迟临风知道,儿子渐渐开始接纳自己了。虽然他不说,也不象对江意那样粘著自己,但他会时不时的抬头看他一眼,出门时除了他视若亲弟的西西交到他手里,自己也会紧紧的抓著他的衣角。 要是一时看不到他,小家夥就会无比紧张,一定要立即找到他,确认他的存在,小儿子才会真正放松下来。 尉迟临风长这麽大,从来没被人这样坦率的需要过。真的,他开始理解为 分卷阅读26 什麽江意在遇到危险时,能毫不犹豫的把儿子藏起来,独自面对一切的心情。 那不仅是一种本能,也是後天培养出来的保护欲。 看著这麽点大的小不点睁著清澈透明的眼睛,全心全意的看著你,在乎你,你会不由自主就找到人生的意义。 你要坚定,你要强大,你要能给孩子构筑一个让他安心成长的堡垒,这是上天赋予你的职责,你不能逃避。 那自己,得怎麽找回江意,让儿子真正开心? 尉迟临风内心的焦灼无以言表。 看看墙上的时锺走向六点,尉迟临风把小不点连被子一起抱了起来,将他送回小床上。 虽然尽量小心,但陡然换了环境,小不点还是不安的拱了几下,小小的身子一上一下的起伏著。 尉迟临风以从未在人前展露过的温柔小心的拍哄著儿子,等儿子渐渐睡得安稳下来,他才准备离开。可是突然,他脑子里灵光一现,从儿子刚才的动作里似乎猛地想到了什麽。 再看看儿子,就见他的小床边,挂著只蓝色月亮形的小抱枕,弯弯的象是只小船。 尉迟临风迅速起身,轻巧但迅捷无比的冲回书房,再度点开江意的那段录像。 就见画面上的人几乎每说两个字都费了很大的力气,而且那身子还不住的一弯一直起伏著,你可以说他是在紧张,但是不是也可以说,他在暗示什麽? 尉迟临风立即抓起电话,打到阿喜那里。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兴奋的声音,“老大,我正想跟你打电话,江意藏身的地方,有眉目了!” 尉迟临风冷静的声音里透著几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喜悦,“是在船上吗?” “啊!老大你怎麽知道?江意所在地方就是船舱,还是艘普通渔船,根据声波监测出的声浪显示,那船应该是在比较平静的水域中,那就不会跑得太远!” 尉迟临风没时间跟他解释,只告诉他,“现在去找罗智贤,让他想法调集所有人手,查找附近最近出海的渔船。” “为什麽?”阿喜实在是很好奇,英明神武的老大为什麽会做出这样的判断。 尉迟临风看他也辛苦了一夜的份上,解释了几句,“就算是平静的水域,你想人家会笨到呆在内河等你去抓吗?只有在海上,哪怕是近海,才有更多机会转移。” 阿喜果断挂电话去干活了。 尉迟临风却托著下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江意虽然不爱吭声,可尉迟临风知道他一向是个聪明人。既然他会想出这样的法子来给他报信,那他说的最後一句话到底是什麽意思? 当然,江意是个很敬业的人,但当他在可能连命保不住的情况下,为什麽连儿子都不提,却让自己别忘了跟他的编辑请假,那是怎麽回事? 尉迟临风打开了江意的电脑,进入後桌面上是一张儿子百日的照片,粉嘟嘟的一只小肉团,可爱得不行。 尉迟临风突然想起一件事,他又忘记拍合影了。这回等江意回来,不管如何,第一件事就是拍张全家福去。 暂且把眼光从儿子的可爱萌照上挪开,尉迟临风关注著江意的电脑。桌面设置得很干净,左上角只有不多几个常用软件,整齐的排了两列,其中左上第二个是个聊天软件。 应该是经常会用的工具,才会放在这里。尉迟临风尝试著点开,可这个软件必须输入密码。 儿子的生日,不对。他和自己的生日,都不对。 尉迟临风想了想,突然记起从前给江意的银行卡,他设置的密码是当时新出的那本漫画书条型码下的数字。因为怕忘了,他特意把那本小说和其他几本书收在抽屉旁边,那这个密码会不会也是如此? 尉迟临风心念一动,在书桌旁边的抽屉里翻翻,果然又找出一本漫画来,照著书底下的数字一试,登录成功! 系统刚显示他上线,就有铺天盖地的消息冒出来。而其中最为急切的是一个叫做“星际无敌美男子no1”的人,一串串的往外抛: “江意江意,是你上线了吗?快说话呀!” “早知道会出事,我就不和老朱去挖沈船了。” “听我哥说你有急事找我,究竟是怎麽了?是不是小石头他爹把你关起来了?” “这几天怎麽也联络不到你们,你再不吭声,我杀你家来啦!” 突然静默了一时,对方又抛出一句:“你谁呀?你不是江意吧?” “我就是小石头他爹。”尉迟临风敲下一行字,发送了出去。 突然,电脑一顿,竟不受尉迟临风控制了。聊天软件的视频被自动打开,尉迟临风看到对面显示出一张妖孽般的脸孔,那人也正目瞪口呆的看著他。 “尉迟临风,你真的找来了?” “好久不见。”尉迟临风淡淡的看著他,“我竟不知道,你让人在我们红门潜伏几年,想偷的竟是江意和我儿子。” 妖孽的嘴巴张大了,“不!你……你这样都能认得出我?” 尉迟临风原本只有两三分怀疑,现在是十分肯定了。心思急转,这小子装备超强,背景强大,如果把他抓来和自己联手,只怕是会事半功倍。 他的心思一动,脸色越发冷了下来,“你还好意思来找江意?你知不知道江意被你连累得给人抓了!” “什麽?”妖孽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是因为我?” 尉迟临风冷若冰霜的道,“当然是因为你!寿春的男朋友被人绑架了,给他发了信息向你求助,可你不在。而要不是为了跟你通风报信,他怎麽弄得留在这里被人抓了?眼下小石头在家天天哭,要是他出点子事,我看你这辈子,良心上过不过得去!” 对面的妖孽顿时眼睛都红了,“你别废话了!说,是哪个王八蛋抓了他,我去救人!” “你说你在哪儿,我会让我的人去跟你联系,把事情当面说个清楚。” 尉迟临风黑著脸拿到妖孽的地址,立即关掉视频,打了个电话给罗智贤,“放下你手上的一切事情,去找这个人。” 啪嗒啪嗒,刚挂上电话,就听门口传来小拖鞋走动的声音。小不点跟只胆小的小松鼠似的站在门口,向屋里张望,在看到屋子里那个爸爸板著的脸时,想接近却又不敢。 尉迟临风心头一软,迅速卸下面具,冲他张开双臂,“小石头别怕,过来。” 小不点犹豫了一下,啪嗒啪嗒跑过来,尉迟临风把儿子软软的小身子抱进怀里,亲昵的蹭蹭他的颈窝,“刚刚有爸爸的消息了,爸爸已经安排人去救他了,你高不高兴?” 虽然两个爸爸有点拗口,但聪明的小石头还是一下就听懂了。两只眼睛立即睁圆了,亮晶晶的望著他,“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爸爸不会骗你。” 小不点展露出这些天来的第一抹笑颜,啪嗒在尉迟临风一夜没洗的脸上亲了一口,“爸爸真好!” 尉迟临风心神一荡,天!他听到什麽了?儿子居然开口叫他爸爸了?他居然叫自己爸爸了! 屋内,年轻男人抱紧儿子,激动的心情难以言喻。 窗外,晨曦正一寸一寸冲破黑暗的云层,带来灿烂和光明。 追风(下)19 快到中午12点了,厨房里又飘来阵阵好闻的食物香气。 深深的吸一口气,在甲板上巡梭警戒的男人觉得自己的肚子又饿了。看看四下里平静无波的大海,心里抱著开一下小差也不要紧吧的念头,男人顺从本能,把手中端著的枪放下,快步从甲板上的舷梯下去,进了厨房。 可他全不知道,就在自己转头离去时,有一只潜水艇上的小小的探照灯,从不远处的海水里冒了出来,悄悄的注视著这里。 “有什麽能吃的吗?”刚开口问上一句,就见同夥的另一个男人嘴里正咬著半条小鱼,愕然的看著他。两相对视,彼此心照不宣的嘿嘿笑了,相互用土话咒骂了几句,後来的男人也不客气的伸手抓向炸得酥脆的小鱼。 江意看一眼他二人的情形,又讨好的切了两片新烤出来的馒头片,抹了自制沙拉酱,当中放几块烤出来的蛤蜊肉,给他们递上。 两个男人毫不客气的接过来就吃,刚咬下一口,就忍不住被那鲜美的滋味吸引,好吃得顿时把嘴巴塞得鼓鼓的,齐齐对江意伸出大麽指,看著他的表情也柔和了许多。 江意点头哈腰的赔著笑,转身继续去炉边热火朝天的忙活了。 只是借著抬袖擦汗的间隙,他悄悄回头看一眼那两个好吃的家夥,心里巴不得他们在厨房里多呆一会儿。 因为他在船上呆了几天,已经清楚的知道,这俩人是负责船上警戒的,他们能多玩忽职守一会儿,就给营救自己的人多争取一点机会。 是的,江意相信,尉迟临风一定在设法积极的营救自己。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明白自己那句话的涵义,和慕容烈取得联系。 江意可不笨,虽然他从没问过慕容烈的身家背景究竟有多强大,不过一个随随便便就把拯救地球当已任的败家子,能差得到哪里去?就连寿春出事都会那麽著急的寻求慕容烈,肯定是相当信任他的能力。那江意干嘛不利用利用这个免费的劳动力? 好吧,说起来江意承认,他其实也是挺担心尉迟临风的。 虽然那个家夥是很能打,但眼下可不是武林大会,比谁拳头硬的时候。想想这夥歹徒,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就登堂入室,把自己给绑架了,这就证明这夥歹徒是有备而来,而且实力强大。 江意不希望尉迟临风出事,就想把慕容烈拉来给他帮忙。只是不知道慕容烈这家夥在不在附近,能不能帮得上忙。 唉,想想真是挺担心的。 江意一分神,不觉重重一捶擂在面团上,发出好大一声动静。眼看那两个正咯吱咯吱吃得欢快的家夥也被惊动了过来,他急忙挤出笑脸,又把面团当著他们的面拿起,重重摔下,“这样,才有劲道。” 那两人了解的一笑,也不多问了,一人又抓了条鱼,说说笑笑的上甲板巡视去了。 江意忿忿的再度捶上面团,心中怨念,吃吃吃,早晚有一天撑死你们!想想自家小石头都有好些天没吃到自己做的饭菜了,也不知瘦了没有,真是心疼。可这些个大汉,个个食量如牛,自从那天江意下厨小露一手之後,这夥人恨不得一天24小时把他绑在厨房里,不停的做饭。 也亏得江意伺候尉迟临风多年,早练就一身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化腐朽为神奇的厨艺。没有烤箱?不要紧。他可以按著做面包的法子揉出面来,然後用蒸馒头的方式蒸熟,再抹点油放到锅里挂点鸡蛋糊一煎,就有面包的味道了。再抹上蛋黄白醋手工打出的蛋黄沙拉酱,拌些海里捞上来的海鲜,足以让这些家夥吃得开怀。 用类似的方法晚上还可以整出比萨,早上整出三文治,再配上油炸小鱼、贝壳汤,或者捞上虾蟹时再熬个虾蟹粥,吃得这些人是油光嘴滑,没事都爱往厨房里凑。 不过江意可那麽好心,白给他们做吃的,他是故意的。 在他大肆的卖力发挥下,船上的面粉就快用完了,连大米也所剩的不多。别看这些人长一副黄种人的面孔,可他们是给面包养大的胃,根本就不爱吃米饭。可江意却每天都会故意蒸上一大锅米饭,做成精致的饭团给他们当宵夜,吃不完的就在捕鱼时拿去当诱饵。 据江意测算,等今天晚上吃完,到明早就没面粉了。他就是再会做饭,可也变不出粮食的不是?到时这夥人就必须上岸补给粮食和清水。 到时江意再提些采购青菜水果牛肉羊肉的需求,只怕他们也会答应。而如果尉迟临风没那麽笨的话,他就应该会把握住这个难得的机会,有所行动。 江意知道自己从来就没办法跟人拼拳头,可他也有他的办法,给自己营造生机。男人的智慧,可从来就不只体现在武力值上。 只是有件事情,江意一直没搞清楚。 这条船上他一共见过五个人。其中四个是那夥歹徒,一个头目成天关在舱房里,似乎是与外面接头谈判。两个他常见的便是刚才进来偷吃的,还有一个不太爱说话,只在驾驶室里负责船的运行。 另一个当然就是秦爷。如果说江意成天困在厨房里被烟熏火燎的很辛苦,那秦爷更惨。别看他和那些人是一夥的,却很受欺负,船上的卫生全归他一人打扫不算,还要给那些人洗衣服,整理床铺。 而最为奇怪的是,秦爷每天吃完之後,都会多拿一份饭菜走,那些人看到也从来没有吭声过。 难道这船上还有一个人?那会是谁呢?看秦爷每回总是拿大家吃剩的饭菜,那应该不是什麽重要人物。可那人怎麽从不出来?他会和自己一样,都是被绑架的吗? 江意虽然有心去查探一番,可他自己眼下都是阶下之囚,好不容易才打消这些人的顾虑,不再时时刻刻盯著他做饭,可要是想从这厨房里不被任何人察觉的走出去,却谈何容易? “你是在想男人吗?” 江意正在出神,突然有只手重重的拍在他屁股上,把他吓了一跳。转过头来,却见秦爷不知什麽时候溜了进来,被他发觉也全不在意,并猥琐的贴上他的背,一只手仍在他屁股上用力揉搓著,另一只手已经企图解他皮带了。 “混蛋!”江意气得脸通红,反手重重一个拐子就撞了上去。 肚腹可是人身上的脆弱处,江意再弱也是个男人,这样奋力一击,秦爷就是再皮粗肉厚也难免吃痛的松了手,退後两步目露狰狞,“你个贱货,竟然敢打老子?就你那个烂屁眼,不知被尉迟那小子操过多少次,老子愿意上你,是看得起你!” “那还真谢谢你的抬举了!”江意毫不示弱的操起菜刀,冷冷的望著他,“我愿意被谁操那是我的事,可怎麽也轮不到你这丧尽天良的老畜生来管!你敢过来试试?” 秦爷还真不信这个邪。 他在监狱里憋了几年,出来之後又跟条狗似的被人使唤,积压已久的欲火早想找个机会发泄了。 原以为抓了江意,肯定能任由自己折磨,也出一出他对尉迟临风那口憋了好几年的恶气,却没想到江意也不是盏省灯的灯,三言两语就说动了这帮人来当了厨子。 更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这麽会做饭,把那夥人吃得无比高兴,对江意的态度也好了许多,弄得他几次三番想来找点便宜都没机会。 可秦爷今天好不容易才找著下手的机会,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放过。 “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听话,别以为会做几道菜就有人罩著你,就算老子强了你,他们也不会管的。” 江意当然知道这个道理,这夥人就算再喜欢吃他做的饭,也不会因为秦爷强暴了他,就会替他主持公道。而且,他如果当真伤了秦爷,只怕也落不著什麽好。这个时候,就只能靠自己保护自己了,“那也得你强得了我再说。” “贱货居然还敢嘴硬,一会儿有你哭的时候!”仗著自己的块头比江意足足大了一倍不止,秦爷嗥叫著就扑了过来。 江意冷静的就手抓起一把面粉就往秦爷面前洒去,趁他被眯了眼,低头挥手之际,江意舀起一勺锅中炸鱼剩下的热油,往地上一泼。 “哎──你!” 秦爷一句话没说出口,扑通滑倒,狠狠摔在了地板上。那热油滚烫,秦爷两手往地上一扶,某人再淡定的加一勺上去,顿时把他烫得吱哇乱叫。 忽地,江意灵机一动,把剩的半袋子米面把前略踢了踢,正好给秦爷抓住,他的眼睛早给面粉糊住,还以为是什麽攻击性武器,抓著就胡乱挥舞,乱洒一气。 看著迅速报废的米面,江意在浪费粮食的小小不安中,也有著几分窃喜。 这下可好,晚饭没有了。要是不想饿肚子,就得回岸上补给食品了。 只是计划提前,不知会不会让尉迟临风一个措手不及? 可这就不是江意能操心的事了。 作家的话: 小风风:那啥,以後别跟人说你打人的招数是跟我学的。 小意意:为毛? 小风风:太丢脸。这在古代,就是下三门的小贼啊!不过你怎麽不把整锅油倒上去? 小意意:_|||||||||| 小石头:新滴一周,还请多多支持哟,红果果的看著你们,投票投票,记得投票票~~~ 追风(下)20 在幼稚园指挥著工人把几块装歪的防滑地板重新铺正,尉迟临风拿标尺测量确认合乎规范之後,这才宣布收工,让大家去吃饭。 园长阿姨正好过来视察,不免赞叹,“想不到尉迟先生你年纪轻轻,做事这麽仔细,把这个工程交给你,我还真是不用操心了。对了,江石的爸爸什麽时候回来?” 尉迟临风眼神一黯,收拾工具的手略顿了顿,不过很快就振作起来,“应该很快的。” 园长阿姨不知道内情,还犹自唠叨,“说起来江先生也真是不容易,这几年来是又当爹又当妈,把孩子拉扯这麽大,平时也没瞧见什麽亲戚朋友来帮忙,你还算是头一个。不过他这次去开会,却肯把江石托付给你照顾,那证明还真是挺信任你的,你们认识好多年了吧?” “是。”年轻男人突然有些恍惚,细细一想,他们认识都快十年了。而人的一生,又能有几个十年? 园长阿姨正想邀请他一起去食堂吃个饭,顺便也多了解了解这个年轻人,忽地瞧见有个小不点溜了出来,躲在花丛後,小心翼翼的看著这边。 园长阿姨笑了,低声跟尉迟临风开起玩笑,“小石头又来找小爸爸了,玩一会儿就带他去睡个午觉吧。小孩子正在长身体,中午不睡,下午会没有精神的。” 顺著她的眼神,尉迟临风也瞧见自家的小不点了,跟园长阿姨道了个谢,小不点顿时!!!的跑了出来,拽著尉迟临风的裤腿,仰著小脸很兴奋的问,“大爸爸真的很快就能回来了吗?” 大爸爸,小爸爸,是小石头无师自通,给两个爸爸起的尊称。虽然被人叫做小爸爸有些郁卒,可想想自己到底是小了江意几岁,尉迟临风也只好接受了。 俯身把儿子抱起,伸手抹去他小嘴巴旁还没来得及擦干净的油污,熟悉的哄著他,“大爸爸要回来,所以小石头更要乖乖的,否则大爸爸生了气,就不回来见你了。” “你骗人!”小石头斜著横了他一眼,早就不吃这一套了,“大爸爸才不会生小石头的气,他说小石头是他的心肝宝贝,小石头又没有做错事,大爸爸才不会不理我。” 呃……儿子太聪明也不见得就是好事。尉迟临风摆出家长威严,拉下了脸,“你真的没做错事吗?” 小不点看了他一眼,歪著小脑袋想了想,垂头丧气的承认了,“我又偷跑出来看你了,不过我跟赵子翔说了,他会帮我告诉老师的。” “那你为什麽不自己告诉老师?” 小脑袋垂得更低,绞著小指头低低嗫嚅,“我要是说了,老师不让我出来怎麽办?” 看著儿子这小心机的模样,尉迟临风忍不住惩罚性的轻咬了他雪白粉嫩的小耳朵一口,“知道老师会不同意,那你为什麽还要来?” “痛痛!”小不点捂著耳朵告饶,再看他一眼,忽地眨巴眨巴眼睛,展颜露出天真无邪迷人笑容,“我想小爸爸了呀,所以来看你呀!” 这死小子!谁教他的?这样会哄人,肯定不是出自自己的遗传。尉迟临风又恨又爱的再咬一口上去,可小不点吃了回亏,早有经验了,伸手把两只小耳朵都捂上,贼眉鼠眼的望著他笑。 咬不著耳朵,我咬爪子!尉迟临风抱著儿子逗弄著,小家夥在他怀里咯咯笑著,瘦削的小脸上恢复了孩童本应有的天真。 年轻男人心里很是安慰,可儿子却不会明白,要他强打起精神,带著孩子重新投入到正常的工作生活中,需要多麽大的克制和忍耐。 在江意失踪的头几天,尉迟临风的日子过得浑浑噩噩,小石头也过得浑浑噩噩,後来自己打起精神来了,想去追查去行动,却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落在孩子眼里,会对他有多麽大的影响。 因为江意不在身边,小石头粘他粘得厉害。小家夥不会说,却是象是小大人一样,皱著眉头,一脸严肃的盯著他,尤其是在他和罗智贤他们打电话沟通的时候,往往看著他的表情,小人儿的脸上满满挂著的都是担忧和恐惧。就连说起话来,也总是“我不怕,我要做小男子汉”之类早熟得让人心疼的话。 尉迟临风不想让儿子变成这样,孩子就是孩子,适当的磨难是能让人成长,可若是象这样过度的成长,那是对孩子的一种摧残。 虽然尉迟临风没有做过父亲,可他本能的知道这样的生活对於一个孩子来说,是不恰当了。所以他才强忍著内心的焦灼和担忧,继续送儿子去上幼稚园,自己也照原计划把这里的改造工程做下去。 这麽做的收效是明显的。 重新回到正常生活轨道上的孩子明显放松多了,和熟悉的老师和小朋友们在一起,儿子虽然还是从前那样淡淡的,却不会成天盯著自己的脸色胡思乱想了。 而且生活正常了,儿子还会在无形之中得到一个暗示,那就是江意离开并不是什麽了不起的大事。这事情也许麻烦了点,但却是可以解决的。 然後看尉迟临风,连他似乎也撒手不管了,每天忙著工作,只是安排了人去找,这就会给小家夥极大的心理安慰,就好象有困难找警察叔叔一样,把事情交给专业人士,他们接下来只要安静的等待就行了。 抱著儿子温软的小身子,感受著那份稚拙的依赖,尉迟临风相信,如果今天出事的人换了是自己,江意一定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不,他会更早,也更好的做出处理。因为他把孩子养到这麽大,一定更加懂得什麽才一个父亲的责任。 小石头不会知道,自己在背著他的时候是怎麽跟罗智贤他们保持联系的,他也不会知道,要带他来重新上幼稚园,尉迟临风得在後头做多少细致的安排和防范。 如果说江意出了那样的意外,都让尉迟临风自责不已,要是小石头再出事,那尉迟临风真是要自刎以谢天下了。 带儿子到为工程准备的临时休息处拿了份盒饭,尉迟临风让儿子坐在自己膝盖上,一面喂儿子再吃点,一面问他早上在班上都学了些什麽。 小家夥已经习惯这样的相处方式了,小嘴一面嚼著,一面叽叽喳喳跟他说起班上大事小情。 忽地,尉迟临风只觉兜里手机一震,拿起来一看,是罗智贤来电话了。他把电话按下,很快来了条短信。 “找到江意了!” 墨黑眼眸闪了闪,可脸上却到底什麽也没表现出来。不动声色的如常吃完午饭,哄得小石头睡著了,把他送回班里,交给老师,尉迟临风定了定神,这才换了副凝重表情,出来打电话。 “人在哪里?” “就在近海,船已经找到了。虽然没有见到江意本人,但看到秦爷出现在甲板上,好象还受了点伤,相信江意就在船里。不过这船眼下似乎有靠岸的迹象,不知道他们要干什麽,我们怕打草惊蛇,不敢再跟了。眼下正准备安排人手在岸上埋伏,到时要不要直接采取什麽行动?” 手心里慢慢攥出把汗来,尉迟临风当然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道理。若要救的是别人,相信他能很快做出判断,可船上的是江意,他不能冒一丁点儿的险。 该怎麽办?年轻男人只觉从未有过的压力。 作家的话: 小石头:你要是救不出我大爸爸,我就不认你这个小爸爸了! 小风风:_|||||||||| 小意意:你要是救不出我,也别来见我了,更别提什麽肉汤肉渣了。 小风风:那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救得出你,就可以…… 小意意:猪肉汤牛肉汤羊肉汤……任选! 小风风:你明明知道不是这意思。 小意意:你看隔壁海明那一对,他们要去划船了,我们改天也去好不好? 小石头:拍手,好啊好啊。 小风风:(┘└) 追风(下)21 “什麽?你说他不来?”耳边响起一声巨吼,那嗓门大得几乎快把罗智贤耳膜震穿。他在心里再次默念,这不是妖孽,这是妖怪啊妖怪! 罗智贤想默默的走开,可妖怪追著他,喋喋不休的问,“那个尉迟临风到底是怎麽回事嘛,现在要救的是他老婆好不好?他自己不来,难道就这麽把事情丢给我们?他就这麽放心?万一到时出点子什麽事怎麽办?” 罗智贤按下手机的回拨键,无声的递到他的面前。 妖怪还没打算接,电话已经通了。他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接了起来,“喂!我说姓尉迟的,你到底是怎麽回事?这麽大的事情你怎麽能不来呢?” 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里透著一股极度的冷静,“我不能来。因为我知道自己在现场肯定无法保持冷静与克制,这会让我丧失基本的判断力,反而不如呆在这里的好。慕容烈,你记著,你可是亲口答应过要把江意给我带回来的,所以我把这件事拜托给你了。他要是出了任何问题,我就唯你是问。” “可……可是!”妖怪张著嘴,却结巴著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来。 罗智贤心头掠过一阵快意,活该! 等那头的电话都挂了,妖怪还茫然的拿著手机回不过神来,“他……他就这样把事情扔给我了?” 罗智贤很想幸灾乐祸的看笑话,可是不行。 深吸口气,他勉强自己跟妖怪对话,“尉迟临风的意思相信你应该很明白了吧?那我们就来研究下待会儿应该怎麽行动。我觉得他刚才提到的办法很可行,逄d说过,带他来这里的人一共有四个,就算加上秦爷,船上除了江意,最多就是六个人。待会儿不管他们为什麽上岸,只要其中没有江意,我们就可以对船只发动攻击。相信以我们的武力……” “等等!”妖怪抬眼看他,目光中充满了好奇,“你为什麽也会被那家夥赖上?你做什麽对不起人家的事情了?难道你曾经趁著尉迟临风空虚寂寞,对他做过什麽?” 看他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罗智贤额上的青筋又劈里啪啦一根根的爆起,从牙缝里阴森森挤出话来,“眼下,不是谈这个的时候吧?” “可是这个对人家很重要啦!嗯嗯,要是不知道的话,人家的小心肝里会一直想著,一直想著这件事,然後做什麽都会分心的。要是一分心,救不出江意,或者救出一个缺胳膊少腿的江意,尉迟临风说他会来骚扰我哦,人家好怕怕啦。”妖怪无辜的抖著眼睫毛卖萌。 不得不说,他的眼睛确实很漂亮,眼睫毛也够长,这样抖起来很是让人赏心悦目。可罗智贤却只想把这双眼睛戳瞎,把那些漂亮的眼睫毛一根一根拔下来,因为这只妖怪总是会该死的问出令他想发疯的话题! “没什麽,我欠他钱了。”罗智贤觉得自己在不抱希望的垂死挣扎。 果然,妖怪一双眼睛顿时亮晶晶的闪了起来,明显不信,却偏偏追问,“那你为什麽会欠他的钱?是不是你遭遇负心男友,被骗财骗色?还是说你被无良父母卖身还债,正好被他出手相助?” 罗智贤红果果的看著他,不明白为什麽这只妖怪总要把他想象成手无缚鸡之力,软弱低能,受尽虐待的悲惨人物。他看起来,有那麽弱吗? “我欠了赌债。”这总行了吧? 可是妖怪越发同情的看著他,恨不得挤两滴眼泪,抱著他大哭一场了,“真可怜,因为欠了高额赌债所以被逼卖身还债吧?你放心,我不会笑你的。有很多风尘中人虽然卖艺又卖身,但他们的心仍可以是高贵的。 分卷阅读27 ” 高贵尼玛个头! 罗智贤知道,自己要是不说实话,接下来这妖怪就会在追问他卖什麽艺,对什麽人卖身的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 深吸一口气,他终於吐露出最不愿意承认的悲催事实,“当年,是我绑架的江意。” “错!当年是我绑架的江意。”妖怪含情脉脉的看著他,“亲爱的,没想到你这麽好,把所有的罪过都扛在一个人的身上。你……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从三年前就开始暗恋我了?” 罗智贤发誓,他一定皈依我佛,永生永生再也不见任何姓慕姓容,尤其是复姓慕容的人。前提是──他在救出江意後,还没被这妖怪玩死。 哗,又一桶脏水泼下甲板,换了新的一桶上来。江意捶捶酸痛不已的膝盖和老腰,只觉腹中更加饥饿难耐了。作为打伤秦爷的惩罚,他被罚不给吃饭之余,还要承担秦爷的所有工作。 不过这已经很好了,秦爷那老混蛋就是伤成那样,还口口声声的不忘想折磨他来泄愤。只是那个小头目考虑到要是江意在那种事上被折磨得太狠,肯定无法继续爬起来煮饭,所以拒绝了。 原本小头目的意思是没有粮食,就捕鱼为生好了,可是这一想法却遭到其他几名团夥成员的一致反对。 “我们可以出来玩命,可以忍受没有女人的日子,可你不能让我们连饭也没得吃!” 这是江意擦地板时偷偷听到的。忍不住在心中小小得意了一把,任何时候多学一门技能果然是不错的。 离男人心最近的地方是哪里?是胃。有一手好厨艺,能满足他们的口腹之欲。活下去的机会可就大了许多。 江意没听到他们最後争执的结果是什麽,却看到渔船往太阳落下的方向驶去。 往东是大海,往西自然是陆地。看著渐渐出现的地平线,江意按捺下心头的激动,不动声色的继续擦地。 “嘿,起来,做饭去!”有人端著枪,冲江意嚷嚷。 江意故作迷惘,“没有米和面粉了,怎麽做?” “炸鱼,做菜。” 好吧,江意顺从的回了厨房。 他其实早想回来了,厨师为什麽大多总是胖嘟嘟的,因为厨房是最不缺吃的地方。就算罚他不给吃饭,可为了试试味道,他一会儿总可以“尝尝”菜吧? 江意拿出无比的热情开始做菜了。 原以为靠近海边就会上岸,可这夥歹徒远比他想象的聪明。一直等到天黑他们也没有上岸,只是在近海的港口附近停泊下来,一直等到夜半三更,才慢慢的向那些船只靠拢。 江意起先不明白他们是什麽意思,可是很快就从甲板外传来的对话知道了。 “有面粉和酵母没有?我们愿意高价收购。” 这夥贼强盗,也太狡猾了!江意忿忿的拿後脑勺撞了下船舷,磕出一声闷声。在做完晚饭之後,他就给人重新五花大绑起来了,嘴上还贴了封条,捆在厨房角落的柱子边,前後左右堆得乱七八糟的各种杂物,要是没人指引,根本不会有人发现他的存在。 有轻轻的脚步声接近了,江意瞪大了眼睛,这是谁?难道是秦爷,他贼心不死的摸过来了? 江意心中暗暗叫苦,如果真是那样,那他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完全任人摆布了。虽然他不是女人,可要被迫跟人发生那样的关系,相信也会留下心理阴影。 就当是给狗咬了一口吧,江意努力的给自己做著心理建设。可唯一能自由活动的手指甲却掐进了掌心,脸色也渐渐白了。 “江意,是你吗?”低低的一声呼唤,却犹如天籁一般,将他从面临跌落地狱的恐惧里唤了回来。 “没怕,是我。”面前的大箱子被搬开了,来人打著了火机,只一瞬又快速熄灭了,可这已经足够让江意看清来人的模样。 “想不到吧?”将他嘴上的封条撕开,逄d一面低低说著,一面拿起桌上的餐刀挑开了他手脚上的绳索,“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话想问,但现在请什麽都不要问。” 他把身上外套脱下来,跟江意换了一件,“现在,你把我绑在这里,然後悄悄的出去。在船舱左边的最後一间房,那是我的。床铺底下有我藏起来的一瓶清水,两个馒头,还有一件救生衣。这里已经是近海领域了,你从後头的舷梯那里爬下去,然後往灯塔的方向游,只要今晚不给他们抓住,明天就会得救的。” 江意压下心头的所有疑问,只问他一句,“那你怎麽办?” 逄d看著他,黑暗里亮晶晶的眸子里有温情,也有著愧疚,“你不用管我,我只求你一件事,你出去後,能不能求求老大,救救桑德拉?只要她们母子安好,我就是死了也会感激你们的。” “你……” “没时间多说了,如果想给我一线生还的机会,快把我绑起来!” 逄d拿胶布把自己的嘴贴上,反手背到了江意的面前。 江意定定的看了他几秒锺的时间,“我一定会让尉迟去救桑德拉。” 逄d感激的笑了,江意再不迟疑的把逄d绑到柱子上,却留了个活套,“如果有机会,你自己逃吧。如果逃不掉,你就说是好心来看我,却不知道我已经挣脱了绳索,被我偷袭打晕,绑在这里的。现在,我得拍你一下,不会很重,但可能会让你受点伤,你挺住。” 逄d点了点头,江意抱起一只空木箱,在他脑门上磕了一下。顿时破了层皮,但伤口并不深,只是渗了些血出来,看著很有几分可怖。 江意觉得可以了,对逄d说声“保重”,再不迟疑的顺著他说的路,轻巧如灵猫般的逃了出去。 end if 作家的话: 小意意:我已经逃了,不用来救我了。 某妖孽:你为什麽不提前打个招呼?那我不是白跑一趟了? 小贤贤:你可以顺便捞几条鱼回去。 某妖孽:亲爱滴,你想给我做宵夜吗?真贤惠啊。 小贤贤:_|||||||||| 追风(下)22 把儿子哄睡,年轻男人再不用掩饰自己的紧张,焦灼的在房间里转来转去。 他人虽然不在现场,但一颗心却紧紧的系在现场,家里的电脑电话全部开通,接收著从现场不断发回的消息。 “别紧张,不会出事的。”阿喜反客为主,泡了杯茶给他。 “谢谢。”怕出现什麽异常状况,自己会失控,尉迟临风特意把他叫来作伴。对小石头只说是叔叔来玩,临时在他们家住两天。 小家夥倒也没什麽异议,还很主动的把自己的小床让了出来。这是大爸爸教他的礼貌,他一直记得。 看尉迟临风心神不定,没有交谈的欲望,阿喜也不多说什麽,只是拍拍他肩,到书桌前坐下,帮他盯著电脑,实时收录消息。 尉迟临风从来没有这麽紧张过,好象又回到爸爸妈妈过世的当年。 他还清楚的记得,那天他在学校里接到爸妈出事的消息,一路往家赶时,也是这样的心情。 就象是用把钝钝的刀子在割心上的肉,又象是把人吊在半空,却只用一根小小的蜡烛烤著粗壮的绳索。你能知道这绳索迟早会断,但它什麽时候会断,断下来会是什麽样子,却是只能听天由命。 尉迟临风很不喜欢这种既担忧又恐惧的感觉,甚至可以说,这感觉让他觉得糟透了。 从来不信鬼神的年轻男人默默双手合十,如果这世间真的有鬼神,那麽就请天上的神明,还有地府里的父母都保佑江意平安脱险吧。 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生平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坏事。如果有罪孽,请降到他的身上。 请不要责罚他。 此时的江意,和尉迟临风一样,是从来没有过的紧张。 从舱底的厨房爬上甲板,他看到绑匪似乎已经与一条船谈妥了条件,给出厚厚一沓钱,而对方的船员正忙著搬米搬面。 江意知道,这是最佳的逃脱时机。可要到逄d所说的舱房,就必须通过一段无遮无挡的通道,如果会被发现,就数这里最为危险。 他定了定神,咽了咽唾沫,观察了一下灯光的角度,小心的把整个身子都缩在阴影里,四肢著地的爬了出去。 不过短短几步的距离,江意背後也渗出一身汗来。不过很幸运的,他顺利通过了。 隐在暗处直起身,他踮起脚尖,快步跑向逄d的房间。 江意被抓来时,只穿著睡衣和拖鞋,被绑之後,这些人怕惹人注意,找了一身普通的男装给他。就是脚上的球鞋太旧了,还有些挤脚。可这样的鞋子在逃跑时,却难得的变得轻巧起来,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推门进去,房间里跟逄d说的一样,床铺底下已经藏好了一件救生衣,用小胶袋装著两个馒头和一瓶清水。 江意身上没有一分钱,如果不能及时得救,这些水和食物对於他来说,可就太重要了。 可江意奇异的没有节省,他几乎是狼吞虎咽的把两个馒头吃了下去。因为他深知,此处虽然是近海,但要游回岸边,还要不少的体力。 只是这个小塑料袋很有用,江意把馒头快速吞下之後,从裤兜里掏出几条炸好的小鱼装了进去。 他可没那麽笨,被人饿了一顿还不知道藏点粮食。把外套脱下,这样一会儿在水里可以减轻些负担,江意穿上救生衣,把小胶袋系在救生衣的带子上,那瓶水就绑在另一边,活动两下,确认既不会给他划水带来麻烦,也不会掉进海里,这才开门出去。 可是刚推开门,毫无征兆的,隔壁的舱门同时开了。 秦爷怨毒的咒骂著出来,“贱人,现在可没有人能帮得到你了!” 江意吓得心都快跳了出来,他迅速关门,又躲了起来。幸好秦爷伤了手,开门的时候很费劲,一直低著头,没注意到隔壁的动静。 可江意脑筋急转,短短一瞬间就迅速做出反应。 绝对不能让秦爷去。 逄d已经被绑了起来,万一秦爷把他当成自己,在他身上泄愤,那江意的罪过可就大了。就算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什麽,可秦爷一旦认出逄d,那自己可就跑不远了。 怎麽办? 没时间多想了,江意已经听到外头东西搬回来,绑匪吩咐开船的声音。 拼一把吧! 来不及多想,江意凭借那些年在尉迟临风学到的东西,做出决定。 一把抄起床上的棉被,将门拉开。 “谁?”秦爷正在错愕之际,还没等他多说两句,就见一大片黑影兜头盖脸对著他罩了下来。他本能的伸手去挡,可棉被宽大,又岂是一时挣扎得开的? 紧接著,一股大力踹来,秦爷痛得连连倒退,可是连叫痛的机会都没有,就在蒙著棉被的一片黑暗中,退到了舷梯出口。 江意知道,从这里下去,就可以下海了,所以毫不犹豫的再加上一脚! 扑通一声巨响,秦爷掉进了海里。 “谁?”这麽大的动静当即把劫匪吸引来了。 江意按捺著快要爆掉的心脏,悄悄的从另一面的舷梯爬下去,潜进了水里。却没有急著游开,而是躲到了船边的阴影里。 “救命!”秦爷掉到水里,好不容易挣扎开棉被,从水里露出头来,可才叫出一声,却迎面吃到了枪子。 但就算是发现打错了人,这帮恐怖分子也没有丝毫手软,开枪的那人也不过是耸耸肩,就继续搜索起来。 可刚刚跟他们完成交易的那条船里,却突然打出冷枪。 一枪毙命,精准冷静。 看著那个刚刚打死秦爷的人同样跌进海里,船上几个恐怖分子没有丝毫慌张,立即隐藏了起来。 而一直在船舱里负责掌舵的那个人,甚至在发现对面出枪的第一时间就进行了还击。还是冲著冷枪来的方向,同样精准,可惜对面的那人很有经验,在放枪之後迅速闪开,子弹堪堪贴著他的肩膀飞过,打中了他身後的人。 “我不是说过,叫你不要乱跑吗?”某人低吼著,快要抓狂了。 可中枪的那人在惊吓之余,却还有心情指著自己的胸前的破洞赞叹,“真准!幸好我有穿避弹衣。” 某人抚著胸口,觉得他此时很需要一颗速效救心丸,咬牙切齿的问,“你准备的事,办好了没有?” “办好了。小贤贤呀,打打杀杀的事情太危险,以後不要做了哦。你看这样,多容易?”那人继续卖著萌,却也奸笑著按动了手上的遥控器。 嗤── 从四面八方涌上来的白雾很快就把渔船包围,江意才捂著鼻子,就觉得脑子一阵阵的犯晕。 糟糕!这是麻醉剂。肯定是尉迟临风派人来救他的吧?只可惜江意连呼救的时间都没有,就迷迷糊糊晕了过去。 手不知不觉的松开,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阴影里,一抹橙红的救生衣渐渐被海浪推向不知名的远方。 作家的话: 小烈烈:⊙n⊙ 乌龙鸟~ 小贤贤:└_┘  你个渣! 小风风:凸! 小石头:凸!凸!凸! 小意意:我才离开几天啊,儿子咋学会坏了?(┘└) 追风(下)23 夜深人静,借著门缝里透过来的淡淡微光,年轻男人单手支头,靠在床上专注的看著沈睡的小人儿。 小家夥睡得真香,小脸红扑扑的,跟只小青蛙似的肚皮向上,四仰八叉的睡在那里,两只小拳头跟招财猫似的举在小脸两旁,说不出的可爱。 尉迟临风也只有看著儿子的睡颜,心里那躁动不安的情绪才能缓解几分。 刚才,罗智贤来电话说,他们已经发现了歹徒的船,也成功的和他们接上了号,那尉迟临风所能做的,就是静静看著儿子的小脸,默默祈祷他们的行动能够成功。 叩叩,阿喜轻轻敲响了房门。 尉迟临风从床上一跃而起,动作轻柔得甚至没带起一丝风声。开门闪身出来,他定定的看著阿喜,似乎很镇定,但眼光中那异样的光彩却出卖了他内心的焦灼。 进去之前,他曾跟阿喜说过,如果不是关於江意的确切消息,就不必再跟他说了。阿喜来敲门,肯定是事情已经有了一个定论。那会是怎样? 阿喜的表情有些古怪,不能说是听到噩耗,面色惨白那种,但也绝对不能说是高高兴兴要来报喜的。 脑子里瞬间转过千万个念头,可尉迟临风全部生生压下,强迫自己问出来,“怎样了?说实话。” 阿喜也不知道应该用什麽样的表情来告诉他这个消息,只能深吸了口气,机械化的把消息复叙一遍。 “船已经被控制了,但是江意──已经跑了。很有可能是中了咱们自己人的麻醉药,掉到海里去了。” “什麽?”毫不压抑的震惊以及愤怒,还有连日来被迫控制的种种情绪让年轻男人再也承受不住的爆发出来。吼叫著提起阿喜的衣领,“你把话说清楚,他怎麽中了麻醉药,又怎麽会掉到海里去了?” “……爸爸,爸爸……”房间里,传来小石头在睡梦中被惊醒的细细哭声。 儿子的哭声终於让狂躁的年轻男人冷静了些许,回身把儿子从床上抱起,又跟阵风似的冲到阿喜面前,“马上连线,让慕容烈跟我说!” 使用麻醉剂的方案是那个妖孽一手策划的,他不是保证万无一失吗?又怎麽会出现这样的纰漏? 电脑屏幕那端的慕容烈早失了妖孽常态,哭丧著脸跟尉迟临风道歉,“我真的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状况,喏,这儿抓了个人,让他跟你说吧。” 逄d被推到镜头跟前。跟随尉迟临风多年,多余的废话他不想多说,只告诉年轻男人,“是我放走江意的,我想向你讨个人情,去救桑德拉。只是没想到会好心办好事,如果江意出事,你怪我吧。” 到底是同门兄弟一场,罗智贤拍拍他肩,将他推开,“这件事真的是意外,我们估计著可能是江意刚下到海里,正好就赶上我们放麻醉剂了,所以他什麽声音都没发出就失踪了。我们当时只顾著进船救人,也没留意到周边的动静。等找到逄d,才知道出了这种事。现在怕撞到他,也不敢开大船找,只能让人去调小艇来。可这黑灯瞎火的,他们停的又是个入海口,水流复杂,实在是很麻烦。” 尉迟临风气得不知道说什麽好了。 这岂止是好心办坏事啊,这简单就是自摆乌龙,一群废物! 眼下这天已经进入了深秋,江意泡在海里,还中了麻醉剂,就算是穿了救生衣,可这样泡上一晚上,人也非出事不可。 何况江意的体质本来就弱,那年中了枪伤,几乎命都快没了,还是他求了族中圣药才救回一命。後来虽然保养好了,但他後来又独自带著儿子过了几年很是辛苦的生活,瞧他眼下瘦得这样,也不是个身体很好的样子。 说句难听点的话,万一他这回没死在歹徒手上,却莫名其妙的死在海里,那尉迟临风得找谁喊冤去? “小爸爸,是有大爸爸的消息了吗?”突然,给他抱在怀里的小不点揉揉眼睛,清醒著问。 听他们来来去去说了这麽多,小家夥虽然听不大懂,可也已经从反复提到江意的名字里,猜到是什麽事了。 事到如今,已经不用再隐瞒小家夥了。尉迟临风平息下怒火和担心,用儿子听得懂的语言告诉他,“找到大爸爸了,可是去救他的叔叔们又把他给弄丢了,把他掉在海里了。” 小石头顿时瞪大了眼睛,小身板在他怀里挺得笔直,严肃的申请,“那我们快去找大爸爸吧!他们都是笨蛋,把爸爸都弄丢了,那他们肯定也找不到的,我们快去吧。” 汪汪!大狗西西不知道什麽时候也醒了,似乎听懂了小主人的语言,焦急的不断在门口转来转去,示意它不仅赞成,也要跟去。 确实到了他们该出马的时候了,尉迟临风迅速对阿喜下达指令,“马上准备好车,我们这就赶过去。” 回房立即给儿子穿戴整齐,简单收拾了几件行李,带著他和西西一起出门了。 年轻男人心里怒火熊熊,儿子没说错,那帮人全是笨蛋,指望他们估计是找不回江意的。尤其是那个慕容烈,简直太不靠谱了! 黑天黑夜黑色的海,四下张望,除了波涛声声,波光粼粼,什麽也瞧不见,什麽也看不见。 江意漂在海中央,四顾茫然,他这究竟是被海水带到了哪儿? 早知道真不该在下海前把外套脱掉,眼下海风一吹,好冷。 可比寒冷更让人难以忍耐的是恐惧,江意没有那麽强大的心脏,给海水带到这空旷无边的地方,他确实也有些害怕。 很担心突然冒出来一条鲨鱼把他拖到海里去,也担心就这麽活活饿死在海面上。要是真的会这样,那他还不如老老实实呆在船上等人营救。 那些小说里不总是说,男主角一旦掉进海里,不是被人所救,就是一觉醒来就给吹到岸边吗?为什麽自己会这麽悲催,在这茫茫无垠的大海里醒了过来? 老天作证,他的小说里可从来没有写过这样狗血的情节!可怎麽也会遇到这样令人悲愤的事情? 可江意也知道,此时怎麽抱怨都没用,不如想点更实际的,说不定还能拼一条活路。 首先摸摸肚子,感觉还不太饿,那麽他应该没有昏迷多长时间,也就不会漂离得太远。再查看一下套在救生衣旁边的瓶装水和炸小鱼,万幸,都还在。 江意定下心神,告诉自己,你还有儿子,小石头还在等爸爸回家,他不能出事。 眼下最关键的是要判断出正确的方向,然後才有求生的可能。 可是……tnnd!江意这麽一个斯文人也忍不住要爆粗口了,眼下这个黑灯瞎火的海面上,别说太阳月亮,连星星都没一颗,让他辨个毛啊! 至於指南针那样的奢侈品,他一个被绑架的人质有可能会有这些东西吗? 可是,不能生气,不能慌张。 江意努力的回想,到底还有什麽东西是他可以判断出来的。一阵风再次掠过他的头顶,吹起他的头发。 对了,还有风向! 江意突然想起尉迟临风从前练功的情形,那个彻头彻尾的宅男,每天晚上练功之後,总会习惯性的在阳台上闭上眼睛站一会儿。 江意从前还以为他是在吸取传说中的天地精华,可後来又实在觉得不象,被开发过度的大城市里哪有这麽玄幻的东西? 最後忍不住问他到底在干嘛,年轻男人告诉他,他是在感受不同方向的风吹来的感觉。 “……这在平时没什麽用,可一旦在黑暗的环境中和人博击时就很有用了,你可以通过不同的风声判断出他的出拳方位和方向,占领先机。” 所以他才会天天站在阳台上,就是通过感觉四时寒暑冷热,方向强弱不同的风,训练自己对风的感知力。 那时的江意还不太相信,特意找来个眼罩让年轻男人把眼睛蒙上,由他挥舞著!面杖进行偷袭。 结果当然很不幸,年轻男人根本不用听风声,只凭呼吸就能知道江意攻击的方向。可後来即便是江意戴上口罩,屏住呼吸,或是远远的站开,拿东西投掷也都骗不了年轻男人。 江意那时郁闷之余,也跟年轻男人似的,在阳台上站过一段时间,感受各式各样的风声。但也许是他资质有限,怎麽也感受不出那些细微的变化。 现在想想,江意倒有几分怀念,那时的年轻男人虽然话就少得可怜,但只要是自己问起,他总会很耐心的解答。 将手掌平举,直直的伸向空中,江意闭上眼,回忆著尉迟临风从前教过的方法,慢慢旋转著手掌,感受著风吹来的方向。 似乎,找到了。对准风来的方向,江意琢磨著这应该是哪来的风。 四季的基本常识告诉我们,春夏一般会刮东南风,秋冬就是西北风。眼下吹到身上的风凉飕飕的,不是从西边就是从北边吹来的。而他在海里,要是顺著风吹,很有可能就吹到太平洋里去了。 拼一把吧。咬了咬牙,简单定下方位的江意决定逆著风的方向游去。要是错了,那他在九泉之下一定会把那男人骂个半死,谁叫他当年不好好教会自己辨认风向? 就算自己资质有限,那也是他的错! 江意一面怨念著,一面奋力和茫茫无垠的海水博斗。 他这回要是真的挂了,还得怨一个人,就是那个放麻醉气体的,这谁想出来的馊主意?简直就是个渣! 啊啾!某只被怨念的渣正和同伴挂在微型直升机上,在离海面只有一两米的高度低空飞行,搜索著江意的踪迹。 可怜兮兮的揉揉发红的鼻头,却丝毫得不到任何同情,渣人只好继续伸长了脖子,卖力的喊,“江意──江意你快出来吧,别玩啦,我知道错了!你快显显灵,出来吧!” “你乱喊什麽呢!”罗智贤听到最後一句,很不客气的一个爆栗敲了上去,“这种不吉利的话,不许乱说。要是尉迟来了听见,小心他把你丢下海去喂鲨鱼!” 慕容烈欲哭无泪,“等他来了你一定要救我!要是小石头对我哭怎麽办?还有他家的西西,也一定会很生气的!” “你现在知道怕了,早干什麽去了?”罗智贤全不留情面的数落著妖怪,妖怪越发垂头丧气了。 吸吸鼻子,隐隐带著几分哽咽,“要是江意真的出了什麽事,我这一辈子也不会安心的。” 见他不似作伪,罗智贤又有几分不忍了,“其实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我也有责任。唉,当时怎麽就没想到让人守著船底呢?” “这不是你的错,是我自作聪明。”妖怪难得诚心诚意的认一回错,“既然要放麻醉剂,就应该想得周全一些。我哥从前就总是骂我做事顾头不顾尾,迟早闯大祸,我还不听。没想到这回真的闯了大祸,还害了江意。” 看他眼泪都啪嗒啪嗒掉出来了,罗智贤只好拍拍他安慰著,“你也别这麽想,江意他是好人,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真的吗?”妖怪含著眼泪问他,“他真的会没事吗?” “一定会的。”罗智贤默默在心里祈祷,老天爷一定要保佑江意。唔,身边的这只妖怪虽然让人很闹心,但也不是坏人,要是从此郁郁寡欢的内疚一生,也不是他想看到的情形。 “要是江意没事,我一定回去好好听哥哥的话,再也不闯祸了。”听妖怪越发老实,罗智贤正想再安慰他两句,却听妖怪猛地又来了一句,“到时我们结婚好不好?小贤贤你对我这麽好,我以後也会加倍对你好的。” 果然,对妖怪就不能抱以同情!罗智贤又有了想把他推到海里喂鲨鱼的冲动。 作家的话: 小意意:(咬牙切齿)你打算还在我在海里漂多久? 桂花:就快了,马上就有人来救你了。 小意意:你说的话也能信? 桂花:向小石头保证!(讨好的笑)也向西西保证! 小风风:那我呢? 桂花:(假装无视)新的一周到了,大家不要忘记投票票啊~~~ 追风(下)24 雀儿岛是东海里的一个小小岛屿,顾名思义,就是一个麻雀点大的小岛屿。它既没有普陀岛那样的佛教盛名,又没有桃花岛般绮丽惹人遐思,甚至都没有什麽值得人称道的特产。兼之岛屿狭小,也没有很大的开发价值,就算当年最兴盛的时候,岛上也不过三四十户人家,一百多位居民。 而到今时今日,岛上居民大多乔迁到对岸的城市里去讨生活了,岛上只剩下最後一户人家,也就是村长老两口,还守护著家园。 村长姓乔,老伴恰好姓梁,认识的人时常打趣,“你们两口子倒是配得好,一个乔,一个梁,又住在这海岛上,正好就是连接两地的桥梁。天生就是甘为人梯,给人作嫁的。” 老乔村长听得哈哈笑,“这话说得有道理,要是我们老两口死了能化成座桥梁连通两地,让人愿意来,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只可惜没那个造化啊。” 别人都劝,“要不你们老两口也搬岸上来得了,你们家几个儿女不是都挺成材的吗?难道还孝敬不了你们?” 老乔村长叹气,“不是他们不愿意孝敬,是我们舍不得走啊。政府说了,若是这岛上没了居民,就会把我们村给撤了。将来要是孩子们想回来寻根问祖,清明重阳的烧柱香都找不到地方了。我和老伴能守一天就再守一天吧,将来实在守不了了,那也就没法子了。” 於是,老两口就在别人敬佩的叹息声中继续坚守著小岛。 这天一大早,乔大伯就跟往常似的,端了只茶壶,沿著海岛弯巡查,等他逛回去,老伴的早饭也该做好了。 要说老伴的做饭手艺,可真是不咋地。这麽些年,会的始终就是那几样。不过乔大伯吃惯了,倒也无所谓。要说他骨子里还有点大男人主义,只要不让他下厨,吃什麽都行。 今儿早上下了点蒙蒙小雨,这要入冬,天儿说凉就凉下来了。乔大伯紧了紧衣袖,缩了缩脑袋,觉得出门时不应该逞强,应该把老伴拿给他的棉大衣穿上,这会子就不会觉得寒意侵骨了。 正想加快些步子,早些回去,却想起南边向阳山坡上今年春天新栽的小树,也不知能不能抗得住这凄风冷雨,得过去瞧瞧。 为了不那麽冷,乔大伯特意一溜小跑著往南边去了,可站在山坡上,却发现下面的礁石间隐隐闪出一抹鲜亮的橙红色。 乔大伯当即心里一沈,他在海上多年,再熟悉这颜色不过了,那是救生衣的颜色啊,肯定是出事了! 他二话不说,把手上茶杯放下,立即往山坡下跑。离得近了,看得更加真切,在礁石之间,确实卡著一个人,也不知是死是活。 顾不得大清早的海水冰凉刺骨,乔大伯进过膝深的海水,走到那人的身边,把他翻过来一看,人已经冻得青紫了,但摸摸心口,还有口气 分卷阅读28 在。 这小夥子很聪明,应该是费尽力气游到这里来,却再也没力气爬上岸了,他怕自己一松劲就给海水冲走,便脱下裤子,系在礁石上,再跟自己的救生衣绑在一起,就放心的晕了过去。 不过他也真是命大,今天涨潮的时候还没到,又遇到乔大伯了,否则等潮水一上来,还是得淹死。 没工夫瞎耽误,乔大伯赶紧把这小夥子的裤子解开,把人背著往家跑。 幸好他这天天弯,身体还算硬朗,这小夥子又瘦,费上大半个小时,便半背半拖的把人弄回了家。 梁大妈一看可吓了一跳,这怎麽出去一个,回来俩呀? 乔大伯厉声吆喝,“别光站著啊,快去打一盆热水,这小夥子在海水里冻著了,得快洗了捂上!” 梁大妈一听,知道不好,赶紧帮他把人扶进浴室。 他们这小岛至今不通水电,也没有天然气,但幸好家里的煤是足够烧,热水也是一大早刚烧的。乔大伯三两下把人扒光,先扔进热澡盆子里洗去满身的海砂,再给他换上自个儿的衣服,和老伴一起把人抬到屋里,搁床上拿棉被捂上了。 见小夥子脸色终於好了一些,梁大妈盛了早上刚熬好的稀饭,搁点红糖搅匀端了来,试著喂了几口。 一开始这小夥子牙关僵硬著,怎麽也喝不进去,後来给乔大伯捏开了,倒是喝了小半碗。 见他能吃东西,老两口都放了心,琢磨著等他睡一觉兴许就好了。海上人家身体壮实,却没料到,这小夥子体质太弱,睡到下午脸就红得不正常。梁大妈试探著伸手一摸,这可坏事了,“这小夥子发烧了,得上医院!” 乔大伯闻言也吓了一跳,“这可怎麽办?咱们的船早坏了,下一班船来还等得一个多月呢,这怎麽把他送出去?” 梁大妈也发愁,他们岛上连电都没有,更别提电话了,万一这小夥子扛不住,岂不害了人家? “儿子早跟你说了,要买个手机给你,可你就是不要。眼下这可怎麽办?” “那怎麽能怪我呢?不是你也说这里的手机信号不好,花那冤枉钱没必要的吗?赶紧把家里的感冒药找找,喂他吃两粒试试。” “那也不知道人家有没有什麽过敏的呀,女儿说了,药是不能随便给人吃的。” “那现在怎麽办?总不能眼睁睁看他就这麽烧著吧?万一烧坏了脑子,烧成傻子怎麽办?” “又胡说,小孩子才会被烧坏,大人可没听说。” 乔大伯左右说不通,急得发起了脾气,“这个家谁是一家之主?我说给他吃就给他吃,你别怕,先喂他吃一粒,看看效果再说。” 梁大妈白他一眼,再看看床上的小夥子,确实烧得厉害,不能再耽误了。只好先拿一粒感冒药给他试试,观察了两小时,好象没什麽反应,又加了两粒,等到天黑的时候,发现烧退了一点下来,老两口这才放心。 又想著当护士的女儿平时教的一些护理常识,拼命的给他灌水,熬了米汤姜汤轮番上阵,米汤里搁点盐,姜汤里搁点糖,保证盐分和糖分的供给。 渐渐的这小夥子烧得没那麽厉害了,但估计是底子弱,伤得狠了,一直醒不过来,发烧的情况还时有反复。老两口心地挺好,救人救到底,两人夜里还分了班,轮流看护著这小夥子,一刻都不敢大意。 空闲的时候,老两口也有诸多猜测,这小夥子究竟是怎麽掉海里的呢? 瞧这细皮嫩肉的,肯定不是海员。看救起时的那几件烂衣裳,也不象是游客。那会不会是哪个海底石油矿井的技术人员?可要是那样,公司里的同事怎麽也不来找? 不过看这小夥子斯斯文文的样子,老两口一致觉得不象是坏人。至於具体什麽人,估计还得等他醒来再说。 老两口一边照料著陌生的小夥子,一面瞎琢磨著,却不知找他的人都快急疯了。 “怎麽会没有呢?”慕容烈早失了从前的妖孽模样,蓬头垢面,也不知几天没有心思梳洗过了。那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紧盯著面前屏幕上巨大的海事地图,沙哑著嗓子无意识的问,那灼灼的目光恨不得把屏幕都抠出两个洞来。 罗智贤也是一脸憔悴,看著他这样子,却也有几分不忍,“你这几天都没好好睡过一觉了,先去睡一会儿吧。” “我睡不著。”慕容烈抓著已经乱得象狗窝的头发,怎麽也想不通这个道理,“我们明明已经在附近可能的地方都转了几圈了,怎麽就是找不到?会不会给冲到岸上了?” 罗智贤看著他不说话,但眼神里明显流露出不赞同的意味。 海岸线沿途早已经布下天罗地网,江意要是冲到岸上,就算他们没发现,可他总要跟尉迟临风联系的吧?怎麽可能都过去三天了,还没有半点音讯? 当然,还有最坏的那个可能,只是没有人愿意去点破而已。 但若是那种不幸没有出现,江意又应该在哪里?只凭逄d那瓶水和两个馒头,他支撑不了多久。时间每多过去一天,他生还的希望就更低一分。 江意,你到底在哪里?连素来不信鬼神的罗智贤都想去庙里抽根签问问方位了。 甲板上,有人抱著只小不点,也在苦苦思索著江意的下落。 “唉──”小石头跟小大人般长长的叹了口气,苦著小脸问旁边的男人,“为什麽找了这麽多地方,也没有大爸爸的消息?” 旁边的男人无论是长相,还是表情都跟他惊人的一致著,“你大爸爸那麽聪明,肯定不会有事的。但问题是,他到底被冲到哪里去了?” 小不点愁眉苦脸的托著小脸,“要是我们能回到当时就好了,我们一定不会把大爸爸弄丢。” 真是孩子气的想法。年轻男人摸摸儿子的头,可是忽地,他几乎和小不点同时眼前一亮! 小孩子嘴快的抢先说了出来,“我知道了!小爸爸,你把我放到当时大爸爸掉海里的地方吧,我也跟他似的漂啊漂的,就知道他去哪里了!” “办法不错,不过我们得先去查下当天的洋流和风向,看眼下适不适合。西西,跟上!” 大狗欢呼雀跃著摇著尾巴,也在为终於找到努力的新方向而兴奋不已。 (雀儿岛:地名纯属虚构,不要对号入座哦。不过曾经看过一个记录片,真的有对老夫妻替祖国守了一辈子的小岛,特别让人钦佩和感动。) 追风(下)25 重回到当初江意掉海的地方,穿上和他一模一样的救生衣,尉迟临风从同样的一条船上,沿著同样的方向下到海里。 小石头在一旁的小船上眼也不眨的看著他,大狗西西汪汪叫了两声,意思也想跳下去。 却被尉迟临风严厉的目光制止了,严肃的看著他俩交待,“爸爸不在,你们能听罗叔叔的话吗?” 小人和大狗同时点头,可罗智贤有些不确定,“尉迟,真的要这样吗?你可以不必下去的,我们弄一个假人,绑上跟踪器,也是一样的。” 尉迟临风却问他,“假人能有真人的感觉吗?他能说得出来在海里的感受吗?今天的风向和洋流和那天是最相似的,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他顿了顿,看一眼儿子,压低了声音,“如果再找不到,你也知道会是什麽後果。” 罗智贤无语了。 反而是小不点跟个小大人似的安慰他,“罗叔叔,你别害怕,我们一直跟著小爸爸,他不会有事的。” 罗智贤更加无语了,这真是无知者无畏。海里的情况瞬息万变,万一你小爸爸真要出点什麽事,你可怎麽办?就好比慕容烈吧,那妖怪看起来象只打不死的小强,可强撑了几天,也实在受不了的晕倒了,至今还在昏睡,据说是疲劳过度。 可身旁的两父子明显都比罗智贤乐观,小石头甚至冲尉迟临风挥了挥小拳头,“小爸爸,加油!” 年轻男人点头,嗅一嗅瓶中麻醉剂,然後,松手滑进了海里。 小石头趴在小艇上,眼巴巴的看著他的小爸爸。那些笨蛋把他的大爸爸弄丢了,他是聪明的小朋友,可一定不能再把他的小爸爸弄丢了。 年轻男人随著海浪载浮载沈,渐渐漂远了。 小艇在後面紧紧跟随,罗智贤也只能祈求上天保佑,给他们指引一条正确的方向。呃……也顺便分出一丁点的运气让那只妖怪快点醒来吧。老那麽昏迷著,也挺让人担心……啊不,是心烦的。 雀儿岛上,已经发烧昏迷了整整三天的年轻人终於缓缓睁开了眼睛。 天已经黑了,屋子里点著一盏老式的煤油灯,散发著淡淡的刺鼻味道。他费力的转转脖子,荞麦枕顿时就发出细微而亲切的沙沙声。 可是──好陌生。 伸手摸摸身下,是干净柔软的布单,他也穿著干净柔软的内衣,却是陌生的衣服。而前方不远处,似乎坐著个老人。只是不知为何,眼前有些模糊,看不清楚。 微合了合眼,再定了定神,年轻人重新睁开了眼睛,可惜这回他还是看不清楚。心头一凛,他忽地惊慌起来,喃喃自语,“眼睛,我的眼睛!” “唔……呃?”对面的老人听见他说话,从瞌睡里蓦地清醒,关切的上前询问,“小夥子,你醒啦?” 凑得近了,年轻人总算看清了,这是位老大爷,看起来挺和蔼的样子。他略略安下些心,怯怯的问,“敢问老丈,我这是在何处?为何我的眼睛,会变成如此模糊?” 乔大伯被他的话问得一愣一愣的,怔怔的看了他一时才道,“这个地方叫雀儿岛,三天前我看你被卡在礁石里,就把你救了回来。你是发烧了,但也不至於烧坏眼睛啊,你是不是近视啊?” “雀儿岛?”年轻人一脸的茫然,“小可虽是渡江而来,但已经进入雪山了,怎麽又会到了岛上?老丈你方才说我发烧了,可是染了风寒?那个近视,又是什麽病?” 乔大伯上上下下把他看了好几遍,脸上的表情古怪之极,“你从雪山来?小夥子,你是不是烧糊涂了?这地方离雪山十万八千里呢,哪来的雪山?那你还记得你叫什麽名字吗?是哪地方的人?” “十万八千里?”年轻人更加不可置信了,看著乔大伯的目光同样古怪之极,“老丈休要玩笑,小可虽病著,但心里并不糊涂。我姓江,单名一个意字。老丈唤我一声小江便是。老丈既救了我的性命,我便不能相欺。” 他顿了顿,目光诚恳的道,“实不相瞒,我原是瀚海人,因家中突遭变故,是以不远千里,来大洪王朝求一个安身立命之所而已。只是在雪山之中迷了路,不知怎麽就晕了过去,醒来之时,却到了这里。” 乔大伯听了这番话,却顿时叫嚷起来,“老婆子,老婆子你快来!” 梁大妈在隔壁才睡下没一会儿,生生给吓醒了,来不及梳头,披著衣裳就匆匆赶了过来,“老头子,怎麽啦?是不是那小夥子不好啦?” 乔大伯指著年轻人,教训起老伴,“你还说大人发烧不会烧坏脑子,你瞧瞧他,脑子就给烧坏了!说的都是些什麽胡话啊,跟个古人似的。” 他突然想起一事,转头看著江意,“小夥子,你从前是不是挺爱看小说的?还老看那些武侠啊,神怪之类的?” 年轻人有些发懵,“小可……小可是看过一些闲书,可我说的句句属实啊!” 乔大伯两手一摊,对老伴道,“看,走火入魔了。” 年轻人忙忙辩解,“我没有练过武功,怎麽会走火入魔?” 这话听得连梁大妈都直皱眉头,她想了想,先问,“孩子,你饿不饿?大妈给你弄点吃的好不好?” 年轻人有些脸红,他醒来确实觉得有些饿了,肚子还偷偷叫了两声。 见他神情,梁大妈做了决定,“先吃饭!天大的事,也等肚子吃饱,有力气了再慢慢说。老头子,你要不要也来一点。” 那就来吧。乔大伯抖擞精神,要跟这个“烧坏脑子”的年轻人好好交流交流。希望他只是暂时迷糊,万一要弄个精神病,那可就麻烦大了。 不过想想这小夥子救起来的情况,乔大伯很有些担心起来。这要真是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穿著救生衣跳了海也是很有可能的。 可这麽好的一个年轻人,看起来又斯斯文文的,怎麽就疯了呢?这是感情上受啥刺激了吧。 乔大伯怜悯之余,八卦之心也开始悄然生起,盘腿往床上一坐,开始近距离访谈。 …… “2小时47分,应该差不多了吧?” 罗智贤抱著早已给塞进睡袋,睡得香甜的小石头,低声问还泡在海里的年轻男人。尉迟临风在麻醉後一个多小时就醒了过来,但是想到江意的体质远不如他,年轻男人又生生的在海里多飘了一个小时,才到了现在的位置。 抬头看看无星无月的天,尉迟临风开始想,如果是江意,他到了此时应该怎麽办? 因前几日的一场秋雨,海水越发寒凉刺骨。为了体验江意的真实遭遇,尉迟临风也是寻常衣著,并没有换上御寒的潜水衣。 连他都觉得冷,那江意飘到此时,肯定冻得不轻。再加上又无法辨识方向,如果他此时醒来,发现独自一人飘泊在茫茫大海中,他会怎麽做? 他从来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就算只是为了小石头,他也一定会拼命找寻对自己有利的生机。 尉迟临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望著罗智贤道,“我们从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应该搜索北上的岛屿。” 罗智贤瞪大了眼睛,他们之前确实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一直找的是顺流而下的南面。可是想想江意那样一个瘦弱的人,会奋力的与大海搏斗,逆流而上吗? 似是猜出他心中所想,尉迟临风爬上小艇,果断的告诉他,“他会的。他是一个父亲,他不会忘了的。给我一份地图,我要知道西北方面所有的岛屿,尤其是在这个位置附近的。” 看著年轻男人小心的抹去身上的水,生怕滴到儿子的睡袋上,罗智贤忽地就相信了。他没有做过父亲,但江意是,眼前的年轻男人也是,他们之前应该更有一种难言的默契。 但愿这回,他们能心想事成。 …… 年轻人感冒还没完全好,吃了一碗面条,跟乔大伯聊了一个多小时就受不了的沈沈睡了。 老两口这些天也累得够呛,瞧他无事,也去休息。只是老年人睡眠浅,天刚亮就醒了过来。 乔大伯连惯常的海岛巡视都不想去,跟在老伴身後,窃窃私语,“你说这年轻人也不象是疯了啊,说起话来还挺有条理的,只是怎麽想的跟咱们都不一样呢?” 梁大妈也觉得挺好笑,“要我看,他搞不好是报纸上说的那个穿……穿越来的!听说现在这个可火呢,电视剧里全是这样演的!” 乔大伯乐不可支,“那是演电视,这可是咱们亲手救的大活人。嗳,他要真是穿越的,你说咱们是不是应该把他送给搞科学的研究研究?” 梁大妈有些犹豫,“这样不大好吧?要是万一给当给精神病关进精神病院了,那一辈子可就出不来了。听说,那里的病人也挺遭罪的。” 乔大伯也犯愁,“那可怎麽办?咱们总不能一直养著他吧?” “养著就养著呗,又不是养不活。”梁大妈是个乐天派,一面将米下锅熬粥,一面跟他商量,“咱们能遇到这小夥子也算是缘份,总不好撒手不管吧?再说他这一病,可给我也提了个醒。你想想啊,咱们都多大年纪了,身边真不能没个人。我知道你舍不得离开这里,可万一在这岛上出点子事,连个搭把手的人都没有。儿女们都有儿女的事,也不好总麻烦他们。咱们不如把这小夥子收留下来,让他给咱们做个伴。一边慢慢给他调养身子,等他脑子清楚了,愿意回家就回家,要是无家可归,也可以继续帮咱们守著这岛不是?反正这岛上也没人,他就是犯了病,又能祸害谁去?” 乔大伯一听,这是个好主意,不过身为一家之主,兼一村之长,他还是要慎重的考虑考虑。 “那我先去个弯,回来再说。” 眼看老伴又端个茶杯,哼著小曲儿走了,梁大妈在他背後悄悄翻个白眼,死老头子,一辈子改不了的狗脾气,总拿自己当领导,这个家还不知道谁领导谁呢! 既然年轻人的去留决定了,那乔大伯端著茶杯一边著弯,一边琢磨著得再加几条补充意见。 头一条,就得确认年轻人的身份问题,下回去对岸,还是得上警察局报个案,万一人家有家属在找,岂不著急? 第二条,就是得落实年轻人的治疗问题,这件事交给闺女,让她领著这年轻人去检查检查,有该吃的药也还得给他吃。 这第三条嘛,就是得把家里那条闲置不用的破船修修了,万一遇上点事,确实不方便。然後,再把儿子说的手机弄一台来,不过那就还得弄点柴油回来,手机也得要充电的。 其实岛上有个小发电机,只是现在油贵,老两口舍不得用而已。 乔大伯把事情一件件的琢磨清楚,准备回去找老伴落实,忽地一抬头,却见有艘小艇往他们这儿驶来。 那船可真不错,以乔大伯在海上多年的老到眼光来看,这是一艘新型小游艇,听那马达声,就知道动力非凡。不过他们这儿又不是什麽旅游景点,谁开游艇上这儿来? 船上的人显然也看到乔大伯了,把船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停下。一个小不点从船头冒出来,奶声奶气的冲他嚷,“老爷爷,我想问下,嗯,你有没有见过我爸爸?” 乔大伯一听就笑了,这孩子就跟他小孙子差不多年纪,也是一样的可爱,忍不住就起了逗弄之心。 “那你爸爸是谁呀?” “我爸爸叫江意!”小不点大声喊出的名声把乔大伯吓了一跳。哎呀,他才刚打算把人留下,怎麽这人的家人就找上门来了? 追风(下)26 乔大伯和梁大妈加起来也活了一百多岁了,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迦迨隆 把小不点带回家,小家夥才瞧见他们救回那年轻人的第一眼,就扑上去喊爸爸了。那样发自内心的欢喜和亲近不是骨肉至亲,是绝对伪装不出来的,尤其是个这麽点大的小孩子,又哪里会装? 可年轻人却明显吓著了,愣愣的任由小不点爬到他身上又拱又钻,各种揉搓,却不知如何是好。他那样的震惊与错愕,也不是假装。 而更为诡异的是被小不点叫做小爸爸的年轻男人,他盯著年轻人的眼神很是特别。 乔大伯和粱大妈形容不出来,只觉得光是看著全身的寒毛都一根一根竖了起来。那又不是恶意的那一种,倒象是两口子吵架之後的赌气。 可他们不是两个男人吗?怎麽会有两口子的感觉?而且这气场未免也太强大了吧?连乔大伯这位几十年的老男子主义都觉得有些过了。 可还没等老两口想好说词,从中打打圆场,就见那位小爸爸开口了。 “你究竟是怎麽回事?傻掉了吗?就不知道抱抱孩子吗?”严厉的口气明显对那人魂游天外的状态很是不满。但他的不满又不仅限於此,至於还有些什麽,请恕乔大伯两口子老眼昏花,看不出来。 被他一吼,魂游天外的某人当即下意识的环抱住怀里跟块小牛皮糖似的缠著他的小不点,不过他想了想,仍是颇为艰难的抬起头,看著面前的年轻男人,“兄台,请问您……几位应该如何称呼?” 屋子里诡异的沈默下来,连男人身边的大狗也偏著脑袋,竖起一只耳朵,不可置信的盯著他。 静。 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下也能听得见,屋子里的温度象是骤然被年轻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连累,一下子低了好几十度。 “你说什麽?”年轻男人墨黑的眸子顿时沈了下去,声音象是从牙缝里拼出来似的。 对面的文弱男人紧张的抖了抖眼,似是被吓到了,怀里的小不点感知到他的情绪,顿时仰起粉嫩嫩的小脸,摸著他的脸安慰,“爸爸不怕不怕哦,这是小爸爸呀。” “萧……八八?”男人重复了一遍,显然对於这个名字很有点陌生。不过怀里的小不点虽然和对面的年轻男人长得很象,但看起来却好说话多了。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做出选择,低声问怀里的小不点,“孩子,嗯……你能否告诉叔叔,你们都是谁啊?” 不料小不点听到这个问题,惊奇的张大小嘴,愣愣的看著他。 大狗的耳朵竖得更高,眼珠也瞪大了,脑袋偏得快成九十度了。 “江意!”墨黑眼眸的年轻男人低吼起来,浑身上下冒出了几乎肉眼可见的熊熊火焰,“你脑子是不是进了水了?连儿子都不认识了!” 男人明显给这话惊著了,赶紧认真的再看一眼怀中的小不点,“他……他是我儿子?这位兄台,你……你弄错了吧?我还尚未娶妻,哪来的儿子?” 不料这话才刚落地,怀里的小不点哇地一声,扯著他的衣襟,放声大哭,“爸爸不认识我了……呜呜,怎麽办?爸爸,我是小石头啊,你看看我,你不是说,看到我的嘴巴就会认得我了吗?我是小石头啊,爸爸。呜呜……” 鸡飞狗跳,一片狼籍。 就算是个旁观者,罗智贤也觉得眼前这情形完全乱成了一团糟。江意怎麽变得这麽奇怪?说话腔调怪怪的不说,居然连儿子都不认得,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乔大伯赶紧把他和尉迟临风拉到门外去了,粱大妈把在江意怀里哭成泪人儿的小不点抱起拍哄著。 “乖乖不哭,爸爸生病了,脑子有点不清楚,不是故意不认小乖乖的,不哭不哭哦。”可再看看那一头雾水的男人,梁大妈忍不住深深叹息,“真是作孽哦,怎麽好端端的就成了这样?” 这话也是江意想问的,为什麽他一觉醒来就成这样了? “什麽?你说他发了几天高烧,醒来就成这样了?”罗智贤真是无法相信刚刚听到的,江意还是江意,却怎麽成了另一个朝代的人? 尉迟临风只问乔大伯一件事,“他的肚子上是不是有个疤?就这麽长,在这个地方。” 那是生小石头时留下的,如果连这块疤都没有,那他真要怀疑,里面那个人究竟是不是江意了。 看他比划的大小和位置,乔大伯连连点头,更相信这男人就是江意的亲人,“我给他换衣服的时候看过,他肚子上确实有麽一块疤。我问件事,他从前是不是爱看小说啊?” 尉迟临风一听这话,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顿时咬牙切齿起来,“他是写小说的,还专门写历史小说。” “那就难怪了。”乔大伯一拍大腿,果断的下了定论,“他肯定是老琢磨书里的东西,烧糊涂之後,就把自己带到小说里了。不是人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他这一病,脑子里就乱了,把书里的当成现实的,现实的反而统统忘了。” 罗智贤听得目瞪口呆,“还……还有这样的事?” “肯定就是这麽回事。你们想啊,那写书的人能不费脑子吗?脑子费多了,就跟鱼网用久了一样,都会出问题的。”乔大伯越发觉得自己英明神武,料事如神。 而看那年轻男人的表情,分明是相信了他。乔大伯自觉多活几十年,吃过的盐比他们年轻人吃过的米都多,很是热心的给他们支起了招,“你们啊,把他带回去,让他多看看家里的东西,以前的老照片,慢慢的时间一长,他兴许就都想起来了。” 罗智贤想当然的追问,“那要是想不起来怎麽办?” 旁边嗖地一声,甩过来记眼刀,冰凉刺骨。好吧,罗智贤知道自己错了,亡羊补牢的加了句,“他一定能想起来的。” 墨黑眼眸闪了闪,收敛起诸多情绪,对著乔大伯深深鞠了一躬,“老伯,谢谢你救了江意,这份救命之恩我一定会报答,您有什麽心愿,我都会尽力完成。”尉迟临风顿了一顿,真诚的加重了语气,“无论什麽心愿。” 可乔大伯却宽厚的笑了笑,“不用这麽客气,我能救他一命,也是我们的一场缘份,谈不上什麽报答不报答的。不过你们走的时候给我留个联系方式,要是将来他好了,你们别忘了告诉一声,省得我们老两口惦记著就是了。” 鉴於眼下红门遇到的危机,尉迟临风不想把善良淳朴的老人家卷进危险里,所以在确认之後,就想带人离开了。 可江意临行前却犯起了别扭,不肯跟尉迟临风走。他又不认识这个萧八八,干嘛要跟他走? “你过来。”年轻男人明显忍著怒气,把他拖进了隔壁房间。不过五分锺的工夫,江意乖乖出来,同意跟他走了。 罗智贤很好奇尉迟临风到底是怎麽说服江意的,可明显这个问题不是他应该问的,所以他很识趣的没有开口。 只是回程的路上,气氛著实有点诡异。 明明是一家四口大团圆,应该欢欢喜喜把家还的大结局,却弄得说不出来的别扭。 小石头是不管不顾,依旧扒著他大爸爸,窝在他怀里当小袋鼠,可惜那只大袋鼠却明显有点心不在焉,时不时的偷瞟一眼旁边盯著他的年轻男人,然後紧一紧搂著小袋鼠的胳膊。 虽然心里没有一点印象,但奇异的却是身体,好象天生就知道该怎麽抱这个小孩儿才会让他舒服,不时的还会摸上几把,让小不点窝在他怀里很是舒服,一只小耳朵贴在他的左胸上,闭著眼睛都快打起了瞌睡。 这样会生病的吧?脑子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而不必有人开口要求,江意就打算脱下外套给小不点披上了。可旁边那位“萧八八”动作更快,抢先一步把外套脱下,搭在了小不点的身上。 江意再看他一眼,越发觉得这位“萧八八”才应该是怀里小不点的亲生父亲。 啧啧,瞧这两人长得,简直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当然,小不点的嘴巴确实也很象自己,可毕竟还是象那个男人更多些。 可为什麽这个小不点会叫自己爸爸呢? 还有,对面的那个男人跟自己到底是什麽关系?他为什麽能准确说出自己身上的所有疤痕和胎记? 江意很想问,可对面兄台身上强大的低气压却真的让人很纠结。 算了,他还是别吭声好了。 尉迟临风看著对面男人温柔的低下头,心里却暗暗做出一个决定,等到江意恢复记忆,他一定要把他所有的小说全给烧了,以後再不能让他写小说了! 写太多小说的人,都是很容易神智错乱的。 追风(下)27 尉迟临风一向动作很快,在把江意带回家的路上,就打发掉好几拨事情。 其中尤为重要的一件事是把罗智贤和只妖孽一起捆绑打发走了,寿春的男朋友还在恐怖分子手上呢,他们能不去营救吗? 还有桑德拉,虽然尉迟临风很想抽逄d一顿,但毕竟是追随他多年的爱将,他不可能撒手不管,至於那几个绑匪,就交给妖孽一并带回去做谈判的筹码了。 不是尉迟临风偷懒不想管这些事,而是红门的反击已经开始了,有舅舅和那一帮子老奸巨滑的老头子们在,尉迟临风觉得自己还是低调一点,不要去出那个头。多给些想冒头的年轻人机会,这不也是他们一直想要的吗? 至於他,就蹲在家里好好看著身边的一大一小就行了,说实话,光这两个人就已经让他很头疼了,他哪里还分得出身来管其他闲事? “这又是何物?”听著江意一副古人的腔调,拿著摇控器好奇的盯著电视机,年轻男人就觉得眼角开始不受控制的突突直跳。 他这究竟是穿越到哪本破书里去了? 尉迟临风已经把书架上所有的书都大致翻了一遍,可一本提到什麽狗屁瀚海王朝的地方都没找到。 小石头 分卷阅读29 用那软软的稚嫩腔调,很有耐心的教他的大爸爸,“这是电视,可以看到好多好多节目。” “那这些人为何会在里面?” “因为有人先把他们录了下来?” “那是用何物把他们录下来?录又是什麽意思?” 小不点答不出来了,转头大喝,“小爸爸!” 萧八八揉著胀痛的太阳穴,无比想当自己不在现场,但这是不可能的。 看他一时不来,小石头立即穿著小拖鞋叭嗒叭嗒跑到书房,带著诚挚的求知欲望,仰著小脸继续问,“小爸爸,那个电视是怎麽录下来的?” 其实,和孩子太熟了,也真的未必就是什麽好事。 眼下的尉迟临风就时常会隐隐生出这样的懊恼,儿子不怕他了,什麽事都敢来找他,可他不是超人好不好,他也不是百科全书啊啊啊! 狠狠捏了捏手上的书,年轻男人深吸口气,走了出来,“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小石头,你应该睡觉了。” 冲对面的男人勾勾手指头,“你,过来带儿子洗澡。” 对面的男人无辜的脸上明显又流露出一抹抗拒,他还没有成婚,何来的儿子?但通过这短短几天的相处,他也知道,在这个家里如果说有什麽话不能做,那麽头一件毫无疑问就是不能拒绝承认这一点。 否则小石头会委屈的皱著小包子脸使劲哭,而那个男人会用冷得要冻死人的目光盯著他。 而这两样,无疑都极具杀伤力。 江意在心底暗自叹了口气,按照年轻男人所说的,进浴室给他儿子洗澡。 尉迟临风去房间里拿出一只和浴室一模一样的大澡盆,告诉他一只是儿子的,一只是狗的,让他千万不要弄混。 江意觉得自己可没这麽笨,可不知为何,年轻男人说这话时脸色有点不太好,江意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要追问下去了。 手把手的教会江意如何放热水,如何调节温度。然後尉迟临风把门窗关好,把小不点剥得光溜溜的放进澡盆里,拿洗澡棉打出丰富的泡沫,让江意给儿子搓澡。 江意很有点不理解,为什麽年轻男人一定要他来给小不点洗呢?说实话,虽然小不点只有三岁,但看著他的光屁股和小鸡鸡,江意还是会不好意思的啦。 身体发肤,受之於父母,怎麽能随随便便就给人看?这太不符合江意所受的教育了。 可坐在澡盆里享受的小不点被他伺候著还不算,意见还挺多,捏著一只小鸭子,理直气壮的提要求,“爸爸,唱歌。” 呃……江意顿了顿,下意识的问,“唱什麽?” “唱熊熊歌。”小不点给他做了个示范,“the other day,i t a bear……” 当然,小孩子的口齿不清,江意完全听不懂他在唱哪国的鸟语,但就是小石头发音再标准,估计他也一样听不懂。 “我……不会。”江意老实的承认了,眼见小不点撅著红嘟嘟的小嘴很有点不满,他赶紧往旁边那位无所不能的萧八八瞟了一眼,“要不,你来?” 萧八八扫他一眼,脸上表情半点纹丝不动,“换一首你会的。” 那好吧。在无形的威压下,江意清清嗓子,硬著头皮唱起他们瀚海的一首民歌。 可是这回,轮到尉迟临风和小石头傻眼了。他们听得懂旋律,却听不懂一个字的歌词。 江意唱了半天,见两人瞪大眼睛看著自己,只好解释道,“这是我们的家乡话,跟你们大洪官话是不一样的。” 墨黑眼眸微敛,很快旁若无人的道,“小石头差不多也洗好了,把他身上的泡泡冲干净,擦干水抱出来吧。” 哦。江意应了一声,老老实实按他的吩咐干活,可是心里却未免有点小小的怨念,这男人不会假装说这孩子是他儿子,其实是骗他做仆人吧? 否则,为什麽所有动手的事总是他来做?不行,江意决定回头打发孩子先睡觉了,再来问问他。 可惜等他把小不点哄睡觉了,趁机洗了个澡的萧八八又给他下了新的指令,“快去洗澡。” 好吧。江意想想,洗澡是个好习惯,尤其是这个地方,热水干净又永远都放不完,用来洗澡的泡泡也很好玩,他还是很享受洗澡这个过程的。 只可惜没有他从前用惯的香油,不过也算了,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自己了。江意默默警醒著自己,按照尉迟临风教的方法,把自己洗白白,换上他给的睡衣。 从浴室刚出来,年轻男人就在对面冲他面无表情的喊,“过来。” 又不是小狗,叫什麽叫?江意想反抗,但脚步却不争气的走了过去。想起父……父亲曾经说过,他最大的缺点就是性子过於绵软柔弱,还真是没说错。若非如此,他也不至於不远千里,跑到大洪王朝,又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了。 嗡嗡,年轻男人手里一个奇怪的东西突然喷出热风来,把走神的江意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那个东西叫电吹风,前几天也用过的。 只不过萧八八说,小孩子似乎最好不要用,江意觉得他很可能是故意为难自己,因为不能对小孩子用这个东西,他只得每天用干毛巾一点一点把那小不点柔软的湿发擦干。 头发吹干了,脑子里还在想著待会儿要从哪里开口比较合适。萧八八突然一个猛扑,把他抵在床头,墨黑的眼眸陡然散发出锐利的光。 “说,你刚才唱的是什麽?用我听得懂的话来讲!” 江意吓得咽咽唾沫,急忙解释,“那歌词是,在草原的深处,有一处美丽的天堂,那里四季常青,那里清泉汩汩,那里养育了最肥壮的牛羊,那里有最美丽可爱的姑娘。可是风啊,风啊,能不能请你把我带到那个美丽的地方?可是风啊,风啊,我已送上最虔诚的向往。” 墨黑眸子沈了沈,放在他脖子上的手紧了两分,“你真的是江意?” 江意拼命点头。 “把衣服脱了。” 江意立即照做,可是刚把衣服脱下来,他发现年轻男人的眼神明显有些不一样了。让他不由自主的把睡衣又抓了过来,遮著胸口。 就算再迟钝,他也意识到点不对劲了,“你……你想干什麽?” “确认一下。”墨黑眼眸挑了挑,如是者说。 追风(下)28 江意盯著对面的年轻男人,只觉背後的寒毛一根接一根的竖了起来。 他到底想干什麽?江意猜不出来,可是他总觉得自己很危险,还很有可能会吃亏。 这男人虽然会很耐心的教他一些事,可教完之後,立即就会让他去做。尤其是在伺候他儿子的事情,江意可是上了不少当的,所以一直很警惕。 年轻男人一寸一寸的逼近了,江意一寸一寸的往後缩。可是,他本来就被堵在床头,还能退到哪里去? 对於危险的恐惧在他的皮肤上炸起一个又一个的战栗,终於,江意受不了的尖叫起来。 “小石头,救命──唔!” 尉迟临风瞪著在自己掌下扭动挣扎的脸,突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奈。 这个男人的身体,无疑是江意的。这点尉迟临风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但他的灵魂,到底是谁的?起初,尉迟临风相信是他的大脑混乱了。可是,江意怎麽会找儿子救命?太不合常理了。 其实,早在之前江意唱起那首歌时,尉迟临风就有些不能肯定了。 因为他认识的江意歌唱得虽然谈不上多好,但是绝不难听,有些温柔低沈处,还会让人十分悦耳舒服。 可刚刚这位顶著江意面皮的家夥,唱出来的那是什麽? 尉迟临风有点不堪回首,那歌声让他多想一秒都是折磨。别说五音不全了,他甚至就没一个音唱对过!而这家夥却丝毫不觉得自己跑了调,这样的水准是只有完全不通音律的人才能达到的境界。 在此,尉迟临风要对儿子的定力表示小小的赞赏。虽然跟他一样,儿子的小耳朵肯定也遭到了不小的打击和蹂躏,可是小家夥勇敢的挺住了,跟他一起,把这首歌听完,真不容易。 所以尉迟临风刚才会那麽突然的问江意,歌词是什麽意思,如果江意是临时现编的,他不可能做出这麽快速的解释。 “说,你到底是什麽人?究竟是怎麽侵占了江意的身体?” 对面男人的眼神突然变得严肃之极,江意只觉得颈上一凉,一把小刀已经贴上了他颈部的大动脉。 江意快吓疯了,艰难的吞了吞唾沫,“我……我真的叫江意,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麽来的。” “还敢说谎吗?”尉迟临风的眼神更加慑人了,把这男人完全压制在身下,他清楚的看见对面的男人很害怕,眼神里充满了恐惧,还有一抹小小的挣扎和抵抗。 把刀收起,尉迟临风双手捧定他的脸,“你说你尚未成婚?” 江意拼命点头。天可怜见,他没撒谎! 年轻男人逼问,“那你有过女人吗?” 摇头。江意自觉脸上有些发烫,这地方的人,怎麽问得这麽直白? 年轻男人再度逼问,“那你有过男人吗?” 拼命摇头,江意吓著了,他突然明白为什麽和这男人呆在一起,总让他觉得恐慌。他想起了在瀚海,有一些特殊的帐篷里,住著的特殊男孩。 “你说你是瀚海人,那你为什麽要去你所谓的大洪王朝?” 江意嘴唇动了动,却嗫嚅著没有出声。 尉迟临风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突然低头吻上他的唇。 一开始是吻,可很快当江意的大脑意识到那是在做什麽的时候,吻变成掠夺。 粗暴的,狂野的,完全以武力征服为手段的掠夺。 唇被咬出了血,紧咬的牙关被人捏开,口腔被暴躁的劫匪占领,柔弱的舌被强行拖出去蹂躏。 江意想反抗,可所有的反抗在绝对的武力面前全是徒劳。 他感到内衣被剥落,被撕开,却怎麽拼命也无法阻止。 眼泪大滴大滴的从眼角滑落,江意开始绝望了。 突然,快要被压得窒息的胸口一轻,年轻男人暂时放开了他。可还没等江意感觉到轻松,双腿就被人大大分开,在下身那最隐秘的地方,顶著一个硬梆梆的东西。 “听著,我只给你这一个机会。”墨黑眼眸危险而犀利,“你如果再不说实话,我就直接进去了,让你也试试男人的滋味。” “不要……”江意终於哭著说出实话,“我,我还有个名字,叫赫连明意,不过江是我母亲的姓氏,我不是有意骗你的。实在是赫连这个姓太多人知道了,我不能告诉别人。” “为什麽?” “赫连……是瀚海的王族。我,我是我们王族的王子。” “那你怎麽跑出来了?” “因为我们王族的大巫师算出,我不是应该继任的王……可是父王他想杀了大巫师,保我继承王位……大巫师说,如果我真的继承了王位,会给全族带来灾难,父王也会被我克死……我只好……只好逃了。” 看身下的男人哭得稀里哗啦,年轻男人有点无语,“你是不是给人算计了?万一那大巫师骗你怎麽办?” “不会的。大巫师是我从小的老师,他一直很疼我,不会骗我的。再说,我又没有兄弟,他为什麽要骗我?” 尉迟临风有点澹“你没有兄弟也敢跑?那让你老爸……你父王怎麽办?” 江意在他身上蹭蹭过多的眼泪鼻涕,委屈的道,“我父王其实还有一个儿子,只是我父王说他母亲是个坏女人……她勾引了我父王,又害死了我母亲,等她生下儿子後,父王就把她给处死了,然後把我那个弟弟给放逐了。大巫师在他小的时候就替他算过命,他才是应该继任王位的人。他也曾经想改变我们的命运星盘,可是努力了许多年,都没有成功。” 尉迟临风听明白了,如果这家夥不是个白痴,就证明那位巫师神棍实在是太会忽悠人了,他想了想,“那也是大巫师给你指引了方向,让你往大洪王朝而来的吧?” 江意抽抽答答的点头,“大巫师说,我会在这里遇到等我的人。可是我和随从在山里迷路了,他们生的火也灭了,我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醒来不知道怎麽,就成这样了。” 尉迟临风认真的看了他好一会儿,确信这个“江意”没有在说谎。可如果眼前的这个江意其实是瀚海王朝的“江意”,他的江意又到哪里去了?会不会是那个巫师神棍做法捣的鬼? 解铃还需系铃人。既然是那个神棍把这个江意弄来的,估计要找回自己的江意还得找那个神棍去。 尉迟临风问,“你有没有办法跟那个巫师联系下?既然是他让你来的,总得给你点法宝啊,提示什麽的吧。” “有啊有啊。”江意连连点头,眼见尉迟临风确实是有几分相信他了,兴奋的想撑起上身好好说话,“他有给过我祝福,说风会……” 他想起来,尉迟临风也打算放开他,两个人头一次配合,比较生疏。然後,很不走运,尉迟临风原本顶在江意後穴威胁他的东西,一下就戳进去了。 尉迟临风顿时後退,无辜的表情证明那东西跟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江意的脑子瞬间空白,忽地脸涨得通红,想也不想就吼了出来,“你个色胚,又往里头放药!” “那不是药,而是……”尉迟临风忽地警醒,再度打量眼前的人,“你刚才说什麽?你说我又往里头放药?你到底是这个江意,还是瀚海的江意?” 江意懵然望著他,自己也答不出来了。 因为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的脑子里似乎想起了什麽,可短短一瞬间,就全部忘掉了。 他是谁? 江意真的迷茫了。他能肯定,自己是江意。可现在拥有的这个身体,虽然和从前的自己很象,但明显不是原装的,有许多细微之处的差别,江意还是能感觉到不同。 可奇怪的是,他却丝毫没有任何违合感的就接受了,好象原本就应该是这样一般。 “萧……萧兄弟……”江意突然有些慌乱起来,急切的望著尉迟临风,企图知道些什麽,寻找一点安慰。 可尉迟临风看著他,眉头皱得更紧,“谁告诉你,我姓萧的?” “那你……” “尉迟临风。” 江意脑子里蓦地回荡起大巫师的话,“风会把你带到你该去的地方……” 再看一眼年轻男人,江意越发不知道自己该以什麽样的心情和表情来面对他了。 追风(下)29 天亮了,江意看一眼身边的年轻男人,觉得自己还是无法接受他从萧八八变成尉迟临风的事实。所以他只好闭上眼睛,翻过身去假装睡觉。 可是,年轻男人不乐意了,粗鲁的往他屁股上一拍,“喂,醒了就起来啦!小石头要上学,起来做早餐。” 什……什麽,要他做早餐?还有,他凭什麽拍自己屁股?江意颇为忿然的转了个身,把屁股藏在底下,拉起被子把自己捂实紧,嗡声嗡气的答,“我不会做饭。” “你不会做饭?”年轻男人的声音顿时犀利起来,好象听到什麽了不得的大事,一把将被子抢去,语气阴森,“别装了啊,起来,做饭!小石头想吃你做的面条已经很久了。” 当然,某人也颇为怀念那个味道。 “可是我真的不会做。”江意恼怒的坐了起来,反正身份已经暴露,他也没什麽好隐瞒的,理直气壮的嚷嚷,“我堂堂一个王子,从来都是别人做饭给我吃的!” “那昨晚的药是怎麽回事?”尉迟临风凌厉的瞪著他,“快把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清理干净,我的耐心可是有限度的!” “我……”江意一肚子起床气,正想发飙,却听门口有只小不点在焦急的挠门了,“大爸爸,小爸爸,你们不要吵架!” 汪汪,还有只狗很是配合的叫了两声。 两个大人都消停了,尉迟临风瞪他一眼,低声告诫,“赶紧给我起来做饭,否则信不信我当儿子的面打你屁股!” 他……他居然敢这麽威胁自己?江意张大嘴巴,犹如生吞下一整颗鸭蛋,这样的以下犯下,论理当诛! 可尉迟临风已经去开门了,小不点还不会自己穿衣服,就穿著睡衣,光著小脚丫站在门口,一见门开了,顿时欢天喜地的往里冲,让想弯腰抱他的萧八八扑了个空。 转头再看,小不点已经跟只小松鼠似的,身手敏捷的爬上大床去了,往江意怀里一扑,高高嘟起小嘴重重的亲了他一口,甜甜的说,“爸爸早安!” “早……安。”江意就是有一肚子火也发不出来了,本能的抱紧小不点,用自己的体温温暖著他微凉的小小身体,脸颊蹭著娇嫩的小脸蛋,完全不需要大脑思考,话就自然而然的涌了出来,“你怎麽自己起来了,万一冻病了怎麽办?” 小不点很委屈的伸手告状,“那门锁了,我进不来。” 意思好象他会生病,全怪那个门没有早点把他放进来。可这门难道能不锁吗?你个小屁孩难道还想看什麽少儿不宜的画面? 墨黑眼眸跳了跳,里头有些许无名之火在隐隐闪现。可小不点见状,很快的又换了张笑脸道,“小爸爸,你先去上厕所吧,我们让你。我和爸爸过会儿再来,拜拜。” 看著小东西一脸小心机的冲自己挥著小肉爪,年轻男人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不就是想抱一块儿多赖一会儿床麽?还假装大方的让自己。哼!别以为他看不出来。尉迟临风忿忿的捏了一把牙膏,恶狠狠的刷牙。 可是耳朵却不由自主的竖了起来,听著房间里那对父子的笑声,却越听越不是滋味。 尉迟临风不想承认,可他确实是妒忌了。 就算是江意不在的那些天,儿子只有依赖他的时候,可也从来没对自己这麽亲昵过。从来没有对江意似的,肆无忌惮的滚到自己怀里撒娇,更别提一大早的,亲著自己说“爸爸早安”了。 呸,狠狠吐出牙膏沫子,似是在发泄心中的忿恨,可是原本应该雪白的牙膏沫子上却夹著几缕殷红。对著镜子看看,原来是一不小心用力过度了,牙龈出血了。 年轻男人更加郁卒,用清水多漱了几次口,洗脸出来,想想实在不甘心,都是爸爸,凭什麽区别对待? 气势汹汹的冲回房间,尉迟临风把正滚在江意怀里撒娇的儿子拽了出来,指指自己的脸,命令,“爸爸洗脸了,快来亲一下!” 好吧,小石头很好脾气的亲了一下。 太敷衍了,尉迟临风把儿子摆正,皱眉控诉,“都没听到响的。” 反正亲也亲了,多一口少一口也没关系啦。叭唧,小石头又用力的亲了一口,声音响亮,还留下不少口水印子。自觉十分满意後,他又想扑回江意怀里去。 可再度被小爸爸拦住了,“你还没说爸爸早安。” “真麻烦!”小不点颇有些不耐烦的横他一眼,中气十足的吼了句,“爸爸早安!” 好吧,年轻男人终於平衡了,放过了他们,继续回到厕所。咳咳,他还没排毒呢。 而一旁的江意早看得傻了,这是尉迟临风会做的事?好幼稚! 幼稚的萧八八所会做的还不止於此,因为江意打死不肯进厨房,就是进了厨房也是站在那儿跟他大眼瞪小眼,所以萧八八只得亲自动手煮了早餐。 而他会做的,只有一样,稀饭。 但显然,他连熬稀饭都不太合格,搅动著清汤寡水的稀饭,就著超市买的咸菜,江意深刻怀疑,这样的早点能吃饱吗? 灌一肚子的米汤,一家四口出门了。 当然,小石头只灌了两口就罢,小家夥完全对这没味道的东西不屑一顾,宁肯饿著也坚决不吃。可怜的是江意,不敢反抗,只得在萧八八强悍的眼神下很给面子的往肚子里倒了一大碗。要说全家能全家唯一吃饱的就是大狗西西,没办法,谁叫人家有狗粮呢? 幸好萧八八为人并不小气,出门之後,就在楼下的早点摊子上买了几笼包子。终於有点干粮了,江意颇为感激。只是这包子做得实在不咋地,怎麽吃都感觉不对味儿。 有同样感觉的显然不止他一人,小石头边吃包子,边皱著小脸,拉著他的衣角问,“爸爸,你什麽时候做包子吃呀?我不要吃这些,我要吃爸爸做的。” “可是……我不会呀。”江意很老实,没有撒谎。 小不点不高兴了,扯著他的衣摆使劲摇晃,“不,爸爸会!爸爸做的包子最好吃了,小石头一定会多吃几个,快点长高的!” 江意很为难,也莫名心虚。要是因为他不会做包子,就阻碍了小不点的健康成长,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萧八八忽地转头,淡定的看了他一眼,“不会也可以学。一会儿我跟园长说一声,你去她们厨房帮忙吧。” 那是……让他去学厨子?江意自觉有点降了身价,可是除了听年轻男人的安排,他又能做什麽? 这个时代和他从前生活的时代完全不同,他连街上会跑动的汽车,会一闪一闪的红绿灯都不认得,难道还能出去做工赚钱吗? 做饭就做饭吧,好歹也是门手艺。江意努力的安慰著自己,跟著儿子一起去上幼稚园了。 把他送进厨房,儿子送进小班,自带著大狗继续工作的尉迟临风觉得自己越来越有一家之主的风范。 不过江意老这麽糊涂著,实在是让人很闹心。 这些天尉迟临风虽然不在,但幼稚园的工程是早安排好的,眼下已经快完工了。等到这边的改造工程做完,也要过年了,到时小石头会放寒假,他要不要带他们回江意从前生活过的地方走走看看,让他快点想起往事? 好吧,尉迟临风也有私心。他是男人,还自认是个年轻力壮,血气方刚的男人。要他成天跟一个顶著江意的脸,却不完全是他灵魂的人睡在一张床上,这实在是一种折磨啊! 当然,他是可以不管不问的做了再说,但不知为什麽,他却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总觉得眼前的江意不是他的那个江意,如果真的做了,会让他有种出轨,还是当著元配的面出轨的错觉。 要是元配哪天清醒过来,以此跟他翻脸怎麽办? 不得不说,尉迟临风有点怕了。在江意悄无声息的离开他三年之後,他再不敢有从前那样的自信和笃定。 一个人,如果铁了心要离开你,是什麽也留不住的。而且,就算留住他的人,但留不住他的心,又有什麽意思? 尉迟临风不想再失去了,所以,他必须让江意快点想起来自己来。nnd,男人很想爆粗口,谁能告诉他,那个该死的瀚海王朝,究竟是怎麽跑他脑子里去的? 追风(下)30 “小爸爸,今天又吃面啊?”面对著儿子明显失望的小脸,尉迟临风克制著青筋爆起的冲动,一面继续一刀一刀的往锅里削著面片,一面淡定的告诉他,“今天是蘑菇鸡蛋面,和昨天的不一样。” 可对面的小人儿不以为然的撇了撇那张刁钻挑食的小嘴巴,扳著小指头数给他听,“可是,我们昨天吃的是蕃茄鸡蛋面,前天吃的是菠菜鸡蛋面,大前天吃的也是面,小爸爸,你就不能换个花样吗?” 额角的青筋还是无法克制的爆了出来,尉迟临风也想换个花样。可是!但是他现在唯一学会的就是煮面片好不好? 托科技进步的福,现在面包机里都有和面功能,只要配好合适的面粉和水,时候不长就能搅出一团光滑的面团。然後只需要拿出来拿刀往锅里削,就是正宗的刀削面了。 用刀这件事尉迟临风还做得挺拿手的,当然,请不要问他为什麽不把面团!开这样没有水准的问题,萧八八会拒绝回答的,但一旁的江意知道这是怎麽回事。因为萧八八不会!面条,他是厨房白痴! 当然,江意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在幼稚园厨房一直培训到小石头放寒假,也只学会了洗菜。不是他不想帮别的忙,而是他一帮忙,就各种出状况。那啥……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罢。 所以眼下江小石要吃碗面条,还得两个爸爸通力合作。 可他们俩能不能折腾些别的出来?不只是小石头,连大狗西西都悲愤得想狼嚎了。它不想天天吃狗粮啊! 明明主人就在面前,为什麽他就是不能做出从前那些花样繁多,又美味可口的饭菜来了呢? 就算勉强下了厨房,不是烧糊了东西,就是割到了手指,有一次还差点在幼稚园里引发燃气爆炸,弄得谁都不敢再让他接近炉灶了。 当然,善良的宠物西西会替主人保守秘密,顶多是默默在心里吐槽。只是主人,你能不能快点好起来? “你看它怎麽这麽看著我?它是不是也想吃面条了?”江意自以为是的把大狗忧郁的目光,理解成是对食物的向往。 可还没等他把碗里的面条拨下去,旁边有个小不点快人一步的把自己碗里的面条倒了一大半,“我分给西西就好了!” 大狗的眼神更加忧郁了,为什麽这些人要把它当垃圾桶?它就是只垃圾桶,也是只有追求的垃圾桶好不好?天天吃这些面片,早就腻味了。 西西趴下,把脑袋伏在前腿上,轻轻摇晃著尾巴装睡,看都懒得看食盆里的面片。 江意眼看食盆里是没机会了,只得悻悻把碗收回来,红果果的瞪了小不点一眼,却灵机一动的把自己的面片拨给他,还义正辞严的道,“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饱怎麽行?” 这回轮到小石头红果果了,“大爸爸,你不用这麽客气的!你病还没好,你才要多吃点!” “谁说的?我是大人了,不比你小孩子要多吃饭才长得高。” “可你明明都想不起我是你儿子,你就还没好!” “我不是早承认你是我儿子了吗?” 眼看这两个家夥还要“谦让”的推来推去,一家之主火了,“你们这是干什麽?这很难吃吗?你们知不知道这世界还有很多人没饭吃?” 家主一发威,家庭成员们全都老实下来了。 江意江小石各自低头扒面,就连江西西都一骨碌的从地上爬起,呼噜呼噜大口吞咽,连盆子都舔得干干净净。 没办法,这是一个强权至上的世界。连不同物种的大狗也深知,全家人捆在一块儿也打不过那个凶恶的二主人。 唉,既然无力反抗,那就乖乖听话吧。 左右看一眼,尉迟临风终於消了三分怒气。 不过喝一口面汤,他也想叹气。为什麽江意丧失记忆连做饭的手艺也丧失了?要不是为了唤起江意的记忆,他怎麽会忍受天天吃面的悲惨际遇? 不过幸好,今天吃完这碗面,全家就要大出动了。 小石头放寒假了,幼稚园的改造工程也已经完工,建筑公司在本地的营运已经走上了正轨,并交给了阿喜。慕容烈那家夥果然有两下子,已经夥同寿春救出了她的正牌男友,只是跟冼家似乎还有些纠葛要慢慢扯清。没有了人质的掣肘,红门对那个恐怖组织的反击也在有条不紊的步步推进。 各方局面都很良好,尉迟临风想要出门,也不必有什麽太大的担心。 只是上回跟罗智贤联系,听起来他的语气颇有些不太高兴。本想多问几句,可慕容烈那家夥抢了电话说什麽事都没有,一切包在他身上。既然如此,尉迟临风也就不操那些心了。 还是陪著江意去找记忆比较要紧,想想未来起码有一两个月的时间不用再吃自己煮的东西,墨黑眼眸里也不自觉的流露出一抹轻松之意。 低头再看一眼面片,也觉得没那麽讨厌了。 管它好不好吃,塞饱肚子再说,吃! 一家四口苦大仇深的分享完一锅面片,都带著如释重负的感觉出门了。 虽然外面寒风呼呼,天气阴阴,但大家都觉得能脱离那个要吃面片的地方,还是很让人心情 分卷阅读30 悦的。 当然,象江小石和江西西这样年龄太小的家庭成员,还忍不住有欢呼雀跃的冲动,只是瞟一眼旁边那个面无表情的萧八八,都强自按捺了下来。 可这样的压抑始终是不人道的,於是江小石只好觑空揪两把江西西的尾巴,而江西西只好觑空扯两下江小石的後腿,用这样的小打小闹来表示他们心中沸腾的喜悦之情。 江意很想加入他们,可萧八八分了他一个大行李箱拖著,实在是腾不出手来。只好时不时的蹿到他们中间,用打乱他们的方式来娱乐自己。 然後,理所当然的换来江小石不满的两记白眼,又或者是江西西的两记呲牙,江意却依旧乐在其中。 小样儿!你们还敢以下犯上吗? 自然是──敢的,不过要等到没人的时候。在大庭广众之下,江小石和江西西交换一个眼神,决定先把账记下来,回头再慢慢清算。 墨黑眼眸闪了闪,假装看不见,可黑超墨镜下的嘴角,却情不自禁的往上使劲翘著。到了机场,就从包里拿出相机,“来,拍一张。” 自从江意回家的那一天开始,尉迟临风就有事无事拍一张全家福,当成任务一般,只是拍了这麽久,每一张的效果都不怎麽样。 就象眼下,一家四口面对相机,那三个家庭成员都在家主的要求下练出了八颗牙的标准笑容,只是心中各怀鬼胎,未免有些失真。而家主依旧是那副酷酷的面孔,不苟言笑。只有眼神的变化,才说明他每回或郁卒或抓狂或欢喜的心情。 但这有什麽关系?尉迟临风只要留下一家人在一起的证据就行了。省得象现在,江意老是怀疑自己是凭空冒出来的,就是因为翻照片时,只有他、小石头以及西西的。 给江西西和行李办了托送,尉迟临风带著那两个姓江的上了飞机。 找记忆的第一站,计划从江意小时候开始,其实尉迟临风早有这个念头了,回到江意出生成长的地方,看看他究竟是怎麽长大的,说不定也挺有趣,不是吗? 可人生总是有意想不到的意外等著我们,等到回到那里,尉迟临风才会知道後悔药是无论他多麽能打,肯付出多少钱,也买不到的东西。 追风(下)31 失去记忆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但是带著记忆去寻找发生在自己身上,却属於别人的记忆,就象是一场愉快的游戏,充满了冒险和刺激。 “原来‘我’就是在这里上的学堂啊!”看著校园里的一切,斯文男人充满了孩童般的好奇。 无论是五层楼高的教学楼,还是下面的400米操场,甚至连旁边花坛里的一朵小花,一棵树都能让江意深深赞叹,并留恋不已。 他身边的年轻男人说不清自己是什麽样的心情。 当然,尉迟临风肯定不是个感性的人,所以看著江意领著儿子以及自家的狗,蹲在地下看树洞下的蚂蚁都能看上半天,他是觉得有点过分了。但奇怪的是,他居然不会觉得厌烦。 甚至看著儿子小小的脑袋,他会在脑海里想象江意小时候的模样,想象著他可曾也会这样,稚嫩的跟人一起在树下看蚂蚁?那时,陪他的小夥伴又会是谁? 因为已经放了寒假,校园里很是清静。可看一眼那教学楼,尉迟临风似乎就能听到教室里传出来朗朗的读书声。他会想,江意小时候是坐在哪一间教室里?他有没有开小差走神的时候?他会不会在抽屉里藏一本漫画偷偷的看?他要是犯了错,会不会被老师点起来当众受罚? 呃……最後一条就算了。年轻男人突然皱了皱眉,他家江意一向好乖好乖,肯定不会做这种事。 除非,是眼前这个江意。 “哇,好棒!” 尉迟临风把目光转过去,就见那个江意现在的注意力已经被操场上一帮打篮球的小男生吸引去了。目光追随著的那个尤其出众的男生,充满著赞赏和钦慕。 可是,年轻男人没来由的不痛快起来。 是,他知道和这样的小男生吃醋有点傻,才十五六岁的小屁孩而已,也不知要花多少年的时间才能追得上自己,有必要妒忌他麽? 可尉迟临风还是妒忌了。 即使眼前的这个江意不是他的那个江意,但看著他和儿子那麽关注的看著那个男生,他就是觉得很不舒服。 “该换一个地方了。”凉凉的抱著胳膊,刚丢出这一句,却听场上一声哨响,到了中场休息的时候。 拿球的男生想把球投回筐子里,却用力却稍大了些,篮球在筐边打了个转,斜蹦了出来,刚好滚向他们一家人。 追逐是狗和小孩子的天性,都不用人说,江小石和江西西就同时冲著球扑了过去。西西先扑到球,然後给小石头抱了个满怀,兴高采烈的捧回来献宝。 “大爸爸,给。” 江意笑得见牙不见眼,越来越觉得这个儿子没认错,很是贴心。接过球好奇的摸摸,体会那细小的橡胶颗粒在掌心里摩擦的感觉,很是新奇。 “大爸爸,这个可以拍拍的。”江小石很热心的接过球,给江意做著示范。 江意觉得有趣,学著儿子的样子来拍,可是力道控制不好,那球一下就滚开了。他顿时慌了,赶紧手忙脚乱的跑去捡,不料招致那帮打球男生的哄笑。 “大叔,不会玩就不要勉强了嘛。要是小心伤了老胳膊老腿的,我们可赔不起!” “连小弟弟都会的事,那麽大人居然不会,真是好笑!” 要说这些孩子也不是恶意嘲讽,就是太年轻,还不太懂得人情世故,所以才会出言直接。可江意是大人了,所以窘得脸通红,抱著球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大冷的天,却跟放在火上烤似的,额上都沁出一层薄汗。 “不会打球有什麽好笑的?”蓦地,旁边伸出一只手,把篮球接了过去,江意顿时觉得象是扔出一只烫手山芋,整个人都轻松多了。 再看旁边的年轻男人,跟座山似的挡在他的前面,冷冷的看著那群小男生,“难道你们又打得有多好了?信不信,你们全部起来截防,我一样可以把球投进篮筐里。” 那帮小男生们面面相觑,明显都有些不信,其中球打得最好的那个男生站了出来,“大叔,这话就有些吹了吧?” “不信就来试试,我就从这个地方出发,直到前面那个篮筐,随便你们怎麽防守,犯规都可以,如果我在三十秒之内投不进球,就算我输。你们想喝什麽随便点,我请。但我要是投进去了,你们得跟他道歉。” “不……”江意想说不用了,他是觉得要这麽一帮孩子跟自己道歉似乎有些过分了,毕竟人家也没做很过分的事,不过笑他几句,也确实是他不会打球嘛。可後面的话,却在年轻男人丢过来的眼刀下吞了回去。 “小爸爸加油!”江石小朋友此刻充分暴露出了他所继承的来自尉迟家的基因,摩拳擦掌已经给尉迟临风鼓起了劲。 哼,他家的大爸爸是能被人随便欺负的吗?要不是年纪太小,他都想冲上去打一架了。 “计时开始!”那个球打得最好的男生跟同学们使个眼色,顿时十几个半大的小夥子就在後面形成的弯弯曲曲的一条防守线,一直绵延到篮筐底下,他们就不信了,这样还不能在三十秒内防住一个人。 一个身手最灵活的男生首当其冲的冲出来,企图抢夺尉迟临风手中的篮球,却见这位年轻大叔突然一个闪身,他只觉得眼前一花,连看都没看清人家已经从他身边掠过了。 等他转过头去,尉迟临风已经冲到队伍的中段了。就是在这样具有爆发力的速度中,他还没忘记运球。 靠!这是高手啊! 殿後的高个男生眼见不好,立即高喊,“快,沙包!” 这是他们平时玩闹的戏语,就是把个人身体当作沙包,层层叠叠来铺压某个人,就算是教练也逃不过这一劫。 可尉迟临风不是他们的教练,硬是从前仆後继冲上来的人群中撕开一道口子,谁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冲过去了,总之他就是冲过去了,当著最後殿底的男生的面,一个漂亮的鱼跃灌篮,完胜。 “好耶!”小石头兴奋的後头拍著小巴掌叫好,可江意虽然看得很精彩,却并没有流露出多少兴奋的神情,好似这场景是见惯了一般。 等等!江意忽地皱眉,想要捕捉住脑海中快速闪过的几帧画面,可那画面就跟年轻男人的步伐一般,实在是去得太快,还没等他想明白,就已经消失无踪了。 江意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起来,看著得胜归来的年轻男人,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对他并不是一无所知。他应该是认识他的,可他是在什麽时候,又是怎麽认识他的呢? “江意?” 忽地,旁边有位女老师停下,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看著他。 江意茫然的转过头,眼睛却突然亮了一下。 因为不是上班时间,女老师也打扮得随意而休闲。 一件雪白的羽绒服长至臀部,下面是黑色短裙和长靴,打底穿著厚厚的连裤袜。如果说黑白的搭配在冬天看起来太过冷静,那麽羽绒服领口处露出的那截粉红色毛衫就极好的中和了这种冷清,再配上一头长及披肩的顺直中发,显得整个人既亲切又温婉,尤其笑起来的时候,还有颗小虎牙露出来,很是甜美。看得人心里暖暖的,象冬天里一杯热热的奶茶,带著温暖而舒适的气息。 “余老师好!”身後的那帮小男生们气壮山河的打了个招呼,然後抱起各自衣物,很是不守信用的作鸟兽散了。 只有那个打球最好的男生到江意面前快速说了句对不起,然後红著脸看一眼少男心中的女神,跑了。 “这帮臭小子是不是得罪你们了?”余老师巧笑倩兮的走上前来,“你可别生气,回头我替你收拾他们!” 呃……江意终於回过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实……也没什麽啦,我的确不会打球。” 余老师噗哧笑了,“行啦,你从小就没运动天份,我又不是不知道。对了,不是听说你出国了吗?怎麽又回来了?这次是回来定居,还是逛逛就走?” 江意给她连珠炮般的问题弄得无所适从,更加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才吞吞吐吐的告诉人家,“我……其实呐个我不小心……失忆了。咳咳,所以这次回来,是找寻记忆的。” “什麽?”余老师美丽的大眼睛顿时瞪圆了,“你失忆了?你不会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吧?” 给一个这麽漂亮的女生这麽问,江意只觉得有种想挖坑把自己埋了的心情,可他只能诚实的摇了摇头。 余老师失落的叹了口气,“亏我还总想著,要是你哪天回来,我们再相见会是什麽样的场景,却没想到,你居然连记都不记得我了。” 呃……听她的语气,江意有点纳闷了,“那个,能冒昧的问一句麽?我们是什麽关系麽?” 余老师故作生气的横他一眼,“我们是青梅竹马的初恋好不好?你要不信,我还存著你当年给我的情书呢!” 初……初恋?对面的江家四口,同时风化了。 追风(下)32 余嫣然人如其名,真的是个很甜美可爱的女孩子。她大学毕业後就回到母校教书,也许是长期跟学生们呆在一起的缘故,看起来完全不象是江意的同龄人,显得很是年轻。 尉迟临风很是郁闷,现在的女孩到底是怎麽保养的?要是个人老珠黄,不堪入目的初恋也就算了,弄得这麽漂亮干嘛?当然,尤其让他更加郁闷的是,这样漂亮可爱的女孩子,居然还没有嫁人。真是没天理了!那些男人的眼睛都瞎了吗? “你看,这算是我们第一张合影了,虽然其中隔了这麽多人。”余嫣然指著一张在某处山林间的大合影,看著那上面的青葱时代,一脸怀念,“你还记得吗?那次学校组织去郊游,你带了自家的卤猪脚来,我就从来没吃过那麽好吃的卤猪脚,一口气把你的猪脚全都吃完了。我还记得你当时告诉我,这些都是你亲手做的时,我就在想,要是将来能嫁给你这样会做菜的男生,可是太幸福了。不过当我们开始交往之後,你还记得你当时是怎麽说的?” 江意专注的看著照片上稚嫩的自己、余嫣然,还有那些所谓的同学,不假思索的道,“你真的吃这麽多,连一块都没给我留下?” 余嫣然张大了小嘴,一脸的不可置信,语气激动起来,“你当时就是这麽说的!你说,‘你怎麽吃这麽多,连一块都不留下。’害得你饿著肚子回去,晚上一连扒了三碗饭。” 江意也怔住了,抬眼再看著余嫣然,脑子里似乎又闪过一些片断,但还没等他抓住些什麽,小石头就摇晃起他的手,一脸委屈,“大爸爸,我也要吃猪脚,小石头饿了。” 旁边某人悄悄咽了咽口水,西西更是伸长舌头一点也不顾形象的大肆舔嘴。 哎呀!余嫣然看看手表,惊呼起来,“都已经这麽晚了,真的是应该要吃饭了。你难得回来,我请你们去吃饭吧。” “余小姐,不必客气,你告诉我们这里有什麽合适的餐厅就行了。”尉迟临风很高兴终於找到机会打断这两人的叙旧。 天知道他是多麽不愿意到余嫣然家来,看她捧出一大堆和江意有关的证据。 可知己知彼总是有益无害的。 尉迟临风已经决定,光是拍照还不足以满足证据留存的需要,回头他还得让江意也给自己写几封情书,再弄点干树叶什麽的表明下心迹就更好了。 “那我带你们去我们从前常去的地方。”余嫣然显然没有被尉迟临风的冷峻的外表吓到,她满心满眼里只有一个江意。一说要吃饭,就果断挽著他的手,兴高采烈的出门了。 小石头很忧伤的攥著萧八八的衣角,撅著小嘴,伸出小手无言的指著前面如情侣般的那一对,那股子不满和郁闷之情,溢於言表。 墨黑眼眸沈了沈,弯腰抱起儿子,摸摸他的小脑袋,低声安慰,“别怕,大爸爸是我们的,谁也抢不走。” 是吗?小石头有点怀疑。就大爸爸眼下这个脑子,他连自己都想不起来了,还能顶得住那个漂亮阿姨的诱惑? 小不点开始深思,他已经有两个爸爸了,如果再多一个後妈,那会是怎样的情况? 学生时代能去得起的餐厅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一条不到五米宽的狭窄小巷两边密密麻麻,弯弯曲曲林立著的小小铺面,就是学生心中的美食天堂了。 正是中午吃饭的时间,虽然学生已经放假回家,但附近的居民前来光顾的还是不少,除了少数店面歇业休息之外,大部分的小吃店都还在继续营业。 卖粉卖面卖云吞的,还有各式小炒与烧烤煎炸,种种食物香气混在一起,在大冷天里格外有股温暖人心的味道,就连一向挑剔的尉迟临风一进来也觉得有了食欲。 熟门熟路的把他们领到一家小店,在门口搭起的小桌旁坐下,余嫣然开始点菜,“老板,还是要那三菜一汤,再给我们炒个青菜,把这条街上每家好吃的打包一份过来,不够再加。” “好咧!”一个满头白发的矮胖老伯顿时爽快的应下,回头吼了一句家乡话,立即端著只大托盘出去了。 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先提著一罐汤,送了四副餐具出来。 余嫣然一面拆著餐具,一面絮絮告诉江意,“你还记得吗?这间店从我们念书那会子就开了,三个招牌菜是香酥鱼脯、蒜苗炒五花肉和风味茄子,十几年都没变过。从前我们只要过来,回回必点,总是不等饭吃完就一抢而空了,最後只好拿菜汤拌饭。不过等我大学毕业回来,老伯就不掌勺了,掌勺的换了他儿子,不过味道还是和从前一样的好。对了──” 她似是想说什麽,却把话又咽了回去,只望著江意笑了笑,江意没有留意,但尉迟临风却是发现了。顿时警惕的想著,难道他们在这里还发生了什麽故事? 在这种大排档吃饭,不可能讲究太多,凡事都得自己动手。唯一的女士自然不好劳烦,江意眼下也是指望不上了,只有萧八八勤勤恳恳的做服务生了。 刚揭开那瓦罐盖子,扑面而来的香味儿顿时就让尉迟临风生出好感。添碗汤出来一看,就见这罐莲藕花生龙骨汤已经炖得肉烂骨酥,显然是煲得极到工夫,令得尉迟临风对这里简陋的用餐环境的不满又降低了三分。 虽有女士在场,可出於小小的私心,尉迟临风还是把第一碗汤推到了儿子面前。小家夥真饿了,迫不及待嘟起小嘴就想凑上去喝,却给江意端走了。 不悦的瞪了小不点以及他身後的年轻男人一眼,江意也不知怎麽,就是看著这样的行径很不舒服,“没风度!你还是小男子汉吗?有阿姨在这里,怎麽能抢先?” 呃……尉迟临风有点惭愧,小石头更是立即瘪起小嘴,小手背在身後,一副认错的老实模样。倒让余嫣然看得不好意思起来,“他年纪小,先给他也是一样的。” “不行。”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江意在这一点上却意外的坚持,坚决的把汤放到余嫣然的面前,第二碗汤才给了儿子。第三碗汤他自己端去了,再嘱咐尉迟临风,“把底下的大骨头和肉捞给西西。” 尉迟临风很悲催的发现,自己怎麽沦落到家庭的最底层了?他不是一家之主吗?怎麽来了个初恋,就成垫底的了? 不过浓汤的鲜美与醇厚到底安抚了男人不满的胃,而胃一旦得到满足,人的心情总是不自觉的就跟著舒缓起来。 每人喝上一碗汤,都觉得手脚暖和了起来,而趁著这会子工夫,胖老伯端著已经装得满满当当的盘子回来了。 麻利的把东西放下,并一一介绍著,“这是鸭血粉丝煲,这是牛肉炒面,烧烤我让人只放了微辣,要是不够味,你们自己加。还有几串没烤好,一会儿那边老板会送过来,汤包也得再等一会儿。” 江意本就想著来这种地方只吃一家会不会太单调了,没想到这老板出去转一圈,竟是把整条街的招牌菜都带了回来,而且拿的份量并不多,象汤面那些都只有一份。几人拿碗筷一分,正好都能尝个鲜,又不会撑肚子。 喜笑颜开的把菜接过,他抬头对胖老伯真诚的道了句谢谢,可那胖老伯看著他忽地变了语调,“嗳──你不是那个做卤菜的小江吗?” 熟人?江意愕然,却见对面的余嫣然笑得善意而温婉,“老板,他伤到脑子,出现暂时性失忆,但也不是完全不记得,所以我才特意带他来看看你的。” 胖老伯看著江意,顿时一副很是惋惜的表情,“那可太可惜了,小江啊,你还记不记得,从前你做了卤菜,早上来上学,就放在我这我代卖,很受欢迎的呢。自你走了,我就再没有尝到比你做的更好吃的卤菜了,还有不少客人还专门问来著。後来我家也试著配了配,可总是不对味。” 那可没办法,江意现在记忆库失灵,他可想不出来原先的配方。胖老伯很是遗憾,却也不多打扰了,让他们先吃饭,自去忙活。 这里的东西虽然简陋,但胜在味道好,有特色,即便是挑嘴的小石头,也吃得满嘴流油,满足不已。 饭快吃完的时候,店里的生意没那麽忙,胖老伯端一碟切好的卤菜拼盘出来,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一眼江意,问,“这算是我们送的,虽说你不记得了,但能帮我们尝尝吗?看是什麽味道不对,我们也好改进改进,就是想不出来也没关系的。” 那好吧,江意挟了一块卤豆干送进嘴里,要说这卤水的味道还是不错的,可却感觉差了些什麽。 “蜂蜜?”突然,大脑不经运转,又冒出两个字。立即被胖老伯抓住了,“你是说加再点蜂蜜?” 江意不敢肯定,只能说,“你试试吧。” “蜂蜜不是不能高温加热吗?听说是会破坏营养成分的。”一个三十岁上下,系著围裙的壮实男人出来了,他的个头可比胖老伯高多了,但长相一看就是胖老伯的儿子,这里的小老板。 “可烧烤的时候不是也涂抹蜂蜜?”那个帮工的小夥子也出来了,细声细气的跟他低低争执著,那语气和眼神都透著一股亲人之间才有的亲昵。 尉迟临风隐约猜到几分,就见他们的目光齐唰唰望向江意。可江意也不知道该怎麽解释,只能尴尬著摊手,“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那咱们回头试试吧。”那个温柔沈默的年轻人很善於动脑筋,很快就想到,“如果怕高温破坏了蜂蜜的营养成分,那就在最後浸卤的时候,等卤水凉下来调一点进去,不就好了?” 这倒是个法子,小老板点了点头,转而看著江意一笑,很真诚的道,“谢谢你了。” “不客气。”吃饱喝足的小石头心情颇好,话也多了起来。 小老板见这孩子可爱,不觉随口笑问,“这是你儿子?” 江意还没答话,小石头已经用力的点起了头,小手往江意一指,不假思索的介绍起二人的关系,“我大爸爸。” 小老板给逗笑了,没有多想的就反问一句,“你有大爸爸,还有大妈妈吗?” 可小石头连连摇头,稚嫩的声音清脆而干净,“我没有大妈妈。”想想又补充一句,“唔……我没有妈妈。不过,我有两个爸爸。大爸爸,小爸爸。” 他一一指认著身边的俩个爹,却全然不知,自己此言一出,却犹似一阵寒风刮过,令得所有大人都僵硬著表情,保持了沈默。 余嫣然转头看著江意,再看看懵懂天真的江小石,若有所思。 追风(下)33 被强制坐在只比某人矮了一头的柜子顶上,江小石皱著眉头,思考著关乎人生幸福的重大问题。那两只光溜溜、白胖胖的小脚丫悬空互搓著,很能表达他此刻纠结的心情。 呃……他还没有准备好,能不能晚点再回答这个问题? 无助而柔弱的大眼睛再一次瞟向某人身後温暖舒适的大床,悄然无声又楚楚可怜的诉说著他的渴求,可把他抱上来的某人却板著一张脸,丝毫没有通融的迹象。 “说!不说不给你下来,就让你在这坐一晚上。” 大坏蛋!臭爸爸!小石头红果果的在心里偷偷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後在强权面前泄气的垮下小肩膀,心不甘情不愿的说出某人想要的答案。 “小爸爸好。” 墨黑眼眸闪了闪,却仍是继续臭著脸问,“是小爸爸比大爸爸好吗?” 好吧,以眼下的情形来看,似乎是小爸爸比大爸爸强上了那麽一点点。那这也不算撒谎吗?小不点做好心情建设,但还是跟做贼似的,快速左右看看,确认没有旁人偷听,这才点了点头。 哪有这样屈打成招的?大狗西西听不下去了,汪汪低吠了两声,以示抗议。 可年轻男人不管,墨黑眼眸中流露出一丝得意,乘胜追击,“那小爸爸这麽好,你还要不要别的阿姨?” 小脑袋立即摇得跟小拨浪鼓似的,还表忠心般的宣誓,“我只要大爸爸和小爸爸就够了。” 唉,他两个爸爸都快搞不定了,要是再来个阿姨,小家夥觉得自己会心力交瘁,未老先衰的! 尉迟临风满意的捏捏儿子的小耳朵,“那小石头是最喜欢小爸爸吗?” 是……吧?既然已经做了小叛徒,那也不在乎多背叛一点了,小不点连连点头,小脸上的谄媚之情溢於言表。 嗷呜──江西西看不下去了,捂眼缩到了床边躺下,只把个大屁股对著这两人。没节操,实在太没节操了!连狗都看不下去了,这两人到底有没有下限? 很显然,它的抗议没有得到那两个家庭成员的有效重视。尉迟临风还指著自己的面颊,强制向儿子左右各索取香吻一枚,这才把洗白白的小不点抱回大床上。 躺下来的时候,小石头是真心觉得累。 自从大爸爸找到那个余老师之後,他的日子就过得无比艰难,小爸爸总是有各种各样难以回答的问题来问他,还一定要得到满意的答复不可。 其中最经典最常问的就是刚刚那两条。 其实小石头很想说,他还是更爱大爸爸一些。虽然大爸爸现在不太记得他了,但小石头知道,大爸爸还是爱自己的。 他虽然变得不会做饭了,但还是会和以前一样搂著他睡。大爸爸身上的味道没有变,他还会整晚维持著一个姿势,只为了让小石头在他怀里睡得更加舒服。 当然,小爸爸也努力做过尝试,可是他睡不了一会儿,就把被把小石头压麻的胳膊抽回去,等到小石头醒来时,就一点也不喜欢他了。 至於那个漂亮阿姨余老师,小石头没跟她睡过,不好发表意见。不过就算是有机会,小石头也觉得不要轻易尝试得好。 什麽原因?那很简单。 因为余老师肯定打不赢小爸爸,小石头可不想被小爸爸抓去打得屁股开花。有的事需要做过才明白,可有的事是不需要的。 唉── 小不点往大大的被子里悄悄的叹了口气,身为有两个爸爸的小孩,他真心觉得自己比普通小孩更不容易。虽然大爸爸不打人,但那个小爸爸也太厉害了好不好?这样想想,或许有个温柔的麻麻也很不错? 不过就是想做自己的麻麻,也不能影响自己睡觉觉吧? 小不点不习惯睡前亲不到大爸爸的脸,揪著给他作伴的小熊,瘪著小嘴,不高兴的问, “小爸爸,大爸爸什麽时候才能回来呀?” 年轻男人眉头一挑,“你是不是想叫你大爸爸回来?” 江小石想想,自己好象没这麽说吧?“要不你给大爸爸打个电话,行吗?” 当然行。尉迟临风早就想这麽干了,江意和余嫣然出去散步已经快四十分锺了,他俩究竟在外头干什麽? 宾馆外的林荫道下,一男一女正肩并肩坐在路灯下的白色长椅上,橘黄色的灯光就象是午後的阳光,看得人心里暖融融的,连周遭的寒冷都已经忘却。 “虽然知道问这种问题很冒昧,但是江意,请相信我是真的出於关心你。”余嫣然略顿了一顿,才把心中藏了几天的疑惑问出来,“关於小石头的妈妈……你真的一点想不起来了吗?” 江意立即摇头,要说起来,这件事也一直是他心头的结。 尉迟临风告诉他,小石头是自己和他的儿子,但江意是一点也不相信的。 他觉得小石头的嘴巴虽然长得很象自己,但更多的样貌还是象尉迟临风。可小不点为什麽会跟他姓江,又为什麽那麽喜欢黏著自己,江意是半点也不清楚的。尤其是自己这具身体,好象还很习惯被那小东西粘著的样子,江意就更不明白了。 余嫣然觉得很不可思议,“就算你想不起来,可小石头的身份信息上应该有记录吧?没有登记他妈妈的资料吗?” 没有。江意继续摇头,在现代社会生活了这麽些天,他也明白了不少这时代的人情世故,小小声的告诉余嫣然,“我之前有翻过家里的资料,小石头的身份信息上只录著我一个人的名字,没有妈妈。” 余嫣然觉得更奇怪了,“要这麽说,那位尉迟先生又跟你们是什麽关系?” 江意老实回答,“我一醒来,就看见小石头喊他小爸爸,具体他是什麽人,我也搞不清楚。” 余嫣然快无语了,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你什麽都搞不清楚,居然还敢把人领进家门?” 呃……江意很想说,那可不是我领的,是他非要来啊,我能有什麽办法?可这样的话未免显得自己太过懦弱了,尤其在女孩,还听说是自己初恋女友的面前,江意可说不出口。 余嫣然想了一想,决定出个狠招,“这样吧。你待会儿回去之後,就说决定重新跟我复合,共同抚 分卷阅读31 小石头,问那个尉迟临风,小石头的妈妈到底是怎麽回事,如果没有什麽婚姻上的纠葛的话,他是没有理由反对的。” “这……这样能行吗?”江意想想年轻男人的眼神,莫名的有些紧张。 “有什麽不行的?”余嫣然一脸的理所当然,“既然你是小石头法律意义上的爸爸,当然有权利知道谁是他妈妈。再说,你如果不反对的话,我也想从前跟你交往。” 江意听著前半句还不住点头,可听到後半句时,却惊讶得差点从长椅上掉下来,“你,你说什麽?” 余嫣然横了他一眼,“喂,这种话不用我说第二遍来满足你们男人膨胀的虚荣心吧?” “不是──”江意有心解释,却发现无从开口。可他本能的觉得这件事不妥,不能答应。 可余嫣然却抢在他拒绝之前,幽幽的道,“我不想骗你,其实在我们分手之後,我也认真交过两个男朋友。可第一个呢,在事业刚有起色时,娶了他们公司的顶头上司,一个精明能干的白骨精,把我给甩了。後面那个倒是个老实人,没花心也没什麽恶习。就是在我们准备买房结婚时,说好了他出首期款,我出装修和家电款,大家出的钱差不多,房子就一起联名,婚後也一起供。结果去购房登记时,他妈妈突然反悔,不肯在房产证上写我的名字。说我要是同意不写,就是真心,否则就是冲房子去的。我kao!” 余嫣然总是开朗快乐的脸庞流露出几分忿然,可见当时那件事对她的伤害有多大。江意虽然不大懂这些,但基本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他妈妈为什麽会这麽说?那如果她儿子是真心,为什麽不只写你一个人的名字?” “可不就是这话?”余嫣然说起来就气,“如果只写了她儿子的名字,万一将来我们的感情出问题,这房子可就没我什麽事了。那时,我出的这些钱岂不会打了水漂?真是太无耻了!当时我没跟他妈吵,只问那男人怎麽办,可他坐在那儿,就是死不吭声,所以我当场就走了,再然後,就分手了。” 那她还真挺可怜的。江意很同情的看著前女友,安慰她道,“你也别多想了,没跟这样的人成亲也好,省得嫁了才後悔。” 余嫣然突然看著他,笑得很温暖,“我现在觉得,老天不让我嫁人,就是在等著你。江意,你知道吗?在跟那俩男人相处时,我就总是不自觉的想到你,想起我们从前在学校的日子。那时候,我们都很穷,尤其是你,还得赚钱养家。可你从来都是乐呵呵的,没有半句抱怨。 我还记得那时我看中一个发卡,非常漂亮,但是很贵,要三百多块,我们都买不起,可是到第二年,那款发卡虽然没有了,你居然买了个更漂亮的发卡给我。你说,那些钱是你每天在给胖大伯代卖的营业款里抠出来的,每天一块钱,你整整攒了一年多。” 叮当一声脆响,是硬币相击的声音,象是一把钥匙,毫无征兆的就突然打开了某些记忆的片断。 江意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一只画著小猪的木头盒子,那是他怕用扑满会被父母弟弟发现,特意找来的。将这只不起眼的木盒钉死,只留下一个小小的眼,往里存钱,等到木盒再也塞不下了,他才把它带出去,砸开一地的硬币。因为怕人笑话,他是把硬币送到银行换成大钞,才去商场买的发卡。 “那是一只黄绿白三色相间的发夹,做成百合花的样子,上面镶满了细细的水钻,我记得你把它戴在侧边,在阳光下一照,漂亮极了。” “你想起来了?”余嫣然激动得握著他的手,开心得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了。 江意再看著她,脑子里似乎出现一个穿著校服,绑著高高的马尾巴,阳光明朗,蹦蹦跳跳向自己走来的少女,可是下一瞬,却又跌进了迷雾里。 “对不起。”江意使劲捶著头,很是懊恼,“我就想起这一点,再也想不起来了。” “没关系。”余嫣然已经很满足了,“只要你能想得起来,将来总会慢慢恢复记忆的。” 是吗?江意也希望如此,可他眼下,却更想抽出自己的手。 余嫣然的手很软,很暖和,可不知为什麽,他总觉得这感觉不对,好象不应该是他应该握著的手。可要抽回来,是不是有些不太礼貌? 手机及时响了。 江意顺势抽回自己的手,接起了电话。 “喂,你怎麽还不回来?小石头要睡觉了,一直在闹!你再不回来,他就要哭了!”年轻男人睁著眼睛说著瞎话,还说得很不客气。 可小石头明明就乖乖窝在被窝里,听话得不得了,人家哪里有闹了?更没有哭鼻子嘛! “我马上回来!”江意很好骗,立即跟余嫣然告别,“对不起,小孩子要睡觉,我不能送你回家了,你自己打个车吧。注意安全,到家别忘了给我发个短信。”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倒是你,别忘了上去说哦!”余嫣然再次提醒之後,才转身走了。 可江意有点怕怕,要不要上去问问尉迟临风?那又该怎麽问呢? 追风(下)34 乘电梯到了入住酒店的楼层,江意心里还是乱的。 脑子里纷纷扬扬象塞著一堆乱麻,他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理一理。所以,他走到了消防通道的楼梯间里。 隔著厚重的防火门,这里清冷得就象另一个世界。除了自己的呼吸,什麽也听不见了。 无论多麽豪华的酒店,大抵都不会下大力气来装修没什麽人走的楼梯。看著那朴素的灰白墙面,还有同样灰白的地板,江意突然想起忘了在哪本书上看过的一段话。大意好象是说,若想知道一户人家是暴发户还是怎样,就去看这家的後楼梯。如果是真正的大户人家,哪怕是给下人出入的後楼梯,也会极精致的雕上花。 江意觉得很有道理,因为他曾经亲眼见过大户人家住的宅子。就是下人住的地方,也会在门前种植与庭院风格相合的花草树木,就连里面的家具,也是精雕细琢,绝不会粗制滥造。 等等!他是在哪里看过那样的大宅子? 江意突然有些惶恐起来,他明明记得自己是瀚海人,虽是王族,但他们的住所可是依著穹庐式样修建的宫殿,宽大阔朗,纯以汉白玉砌成,绝没有大洪王朝那般的雕梁画栋,那他是从哪儿看到那样精致的深宅大院? 无力的抱著头在楼梯上坐下,江意不明白,自己的脑子里为什麽总象是装著另一个人的记忆。也许平时还不觉得,可一到关键时刻,那些记忆总是时不时的跳出来,拘束著他的言行。 就好比回到这传说中的老家这麽些天,和余嫣然也相处了这麽些天,他其实早就感受到了这女孩对自己别样的心意,可他就是不敢越雷池半步。 恋爱中的人,虽然容易干傻事,但也是最敏感的。 就象是共同来弹一首曲子,错几个音符其实不要紧,要紧的是彼此有没有愿意合奏的心意。如果其中有人变了心,就算勉强弹下去,也找不出琴瑟合鸣的味道。就算假装没发现的弹下去,可终究骗不了自己的内心。 江意感受得到,从第一天见面开始,余嫣然就在努力的修补他们的关系。她跟自己说起往事时的眼神也不全是怀念,那里还有著想再重拾旧欢的希翼。 苦笑著将下巴搁在手臂上,江意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麽好,值得余嫣然如此。认真说起来,自己并不算是这时代的人,也不知道什麽时候能想起关於这时代的回忆。那她找一个这样的自己,会不会太辛苦? 也许,她喜欢的只是从前那个江意,并不是现在的自己?可如果从前的那个江意就是自己,那他们还有没有发展的可能性? 江意能模糊的感觉到,自己是喜欢余嫣然的。 从见到她的第一面开始,对这个女孩,他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由衷的亲近和喜悦之情。可这样的亲近和喜欢却象是被装在匣子里的水,怎麽也漫不出来。 而那个装著水的匣子,就是尉迟临风。 江意不知为什麽,很不想提到这个名字,但每当他和余嫣然单独相处时,却总是不自觉的想到这个人。 还会觉得──愧疚。 江意觉得,自己的脑子一定是被驴踢了,否则他好好的一个大好男儿在跟另一个女孩相处时,为什麽会觉得对不起另一个男人? 他就是觉得对不起小石头也好啊,为什麽偏偏会是尉迟临风? 啊啊──低低的在心底哀叹一声,江意双手抱头,觉得越想脑子反而越乱了。 “汪汪。”忽地,两声低吠把江意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统统打断,一下子拖回现实里。 扭过头,就见身後的防火门开了,一只大狗欢快的钻过来,在他身边蹭两下,又得意的回头看著那一大一小。 “爸爸,你在这里干什麽?”穿著睡衣,又裹著件大外套的小不点在那个让他头疼的年轻男人怀里,好奇的瞪大眼睛。 瞧这架式,分明是来找自己的。江意一时有些接不上话,年轻男人臭著脸答,“你爸在思考人生。” 顿了一顿,他到底还是忍不住指责道,“不过你要思考人生就不能回去思考吗?看著你进了酒店,却半天也不上来,还以为是出了什麽酒店迷案了。真是的!” “对不起。”江意烦恼的抓了抓头,好吧,他知道错了,能不能在孩子面前给他留点面子,别再骂了? 幸好尉迟临风领会了,横他一眼,抱著儿子就往回走。江意垂头丧气的跟上,只有大狗西西,在他身边无忧无虑的摇著尾巴。 没办法,谁叫人家有本事呢?一出马就找到了主人,这本事不是谁都有的吧? 进房洗澡,再出来的时候,小石头已经困得直打哈欠了,刚讲了个故事的开头,就歪著小脑袋在自己怀里睡著了。 刚想闭上眼,随儿子一起会周公去,身後的男人低低出声了,“刚才你没上来,小石头就想睡了,可不论怎麽哄他,都硬撑著不肯合眼。” 话里平静得没有半分指责的意思,但无论怎麽听,都象是控诉。看著儿子疲倦的小脸,江意心里更内疚了,“我以後不会了。” 年轻男人突然把他扒了过来,看著他的眼睛严肃的问,“你到底在烦些什麽?” 接下来的话,他并没有说。可从他的眼神里,江意读出了一丝焦虑和紧张。 原来,在感情里遇到问题的并不只是自己。江意看著这样的尉迟临风,突地就平静了。 小心的把儿子放下睡好,示意年轻男人跟他一起出来,在外间的沙发上,江西西睡得连小呼噜也打起来了。这狗太机灵,为了不被打扰,江意只好紧紧睡袍的衣领,开门走上夜风中的阳台。 “你等一等。”年轻男人快速转身,很快拿了他的厚外套出来,给江意套上。 这感觉确实好多了,江意两手插进衣兜,背靠著墙,给自己找一个安心的地方站著,终於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话。 “我想知道,关於小石头妈妈的事情。” 年轻男人眼中含了一抹说不清的味道,象是讥诮,又象是戏谑,总之有点猫抓老鼠的感觉,让江意不太舒服。 “我没开玩笑,请你认真的告诉我,小石头的妈妈到底是谁?” “为什麽会突然这麽问?”尉迟临风不答,却是反问,“是余嫣然跟你说了些什麽吗?” 这男人,可真犀利,一句话就命中了要害。江意的手心有点发热,象是要出汗的征兆,咽了咽唾沫,他勇敢的作答,“是的,她今天提出想跟我正式交往了,所以我想,我想最好还是把一些事情弄弄清楚比较好。” 年轻男人挑了挑眉,双手交叉抱於胸前,“你答应她了?还是说,你想跟她交往?” “这……这两件事是没有直接因果关系的吧?关於那件事,我,我早就想问了。”只有把眼睛盯著地,江意才能硬著头皮说下去。这真不怪他,对面男人的气场实在太强大了,他顶不住啊! 静默了几秒,对面的男人开口说话了,“你是不是觉得,小石头长得那麽象我,他是我的小孩的可能性高过你的?但是他的姓名,他的身份材料信息又全部标明你才是他的爸爸,所以你困惑了。然後,你就在猜想,自己是不是养了一只杜鹃?你明白杜鹃的意思吗?” 江意诚实的点头,瀚海也有杜鹃。那是一种专门把蛋下到别的鸟窝里,哄著别人替它养孩子的鸟。 年轻男人往前两步,站在了他的面前,“抬起头来。” 江意心虚得想後退,却不小心发现自己先前选的位置太不利了,根本就无路可退。尉迟临风还在往前进逼,“如果小石头不是你亲生的儿子,你是不是就能心安理得的抛弃他,离开我,然後跟别的女人结婚过日子去?” 这怎麽说得他好象抛妻弃子的陈世美一样? “不……”慌乱中,江意只来得及吐出这一个字,脸就被人捧住了。 年轻男人强迫他对上自己的墨黑双眸,象是两柄利刃,要一直劈进他的心里,“说,你是要离开我们吗?” 也许是夜色太浓,也许是灯光太暗。总之这一刻,在江意的天地间,只剩下年轻男人的那一双眼。 墨黑深沈,却又光耀炽热。 象是茫茫大海里,黑暗中的指引方向的灯塔,又象是打开了的熔炉,诱惑著人如飞蛾扑火般往下跳。 所有的杂质,所有的借口,在这一刻统统给抛诸脑後。江意连呼吸都已忘记,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可怜兮兮的,以他的头脑无法控制的艰难说,“我……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到底应该怎麽办了。 “我什麽都想不起来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麽,我连顿饭都烧不好……我怕留下来,只会成为你们的负担……” 年轻男人很生气,但这样的答案却让他安心不少,只是生气的质问,“那你跟余嫣然在一起,就不怕成为她的负担吗?” “我又没说要跟她一起……”江意只觉无比委屈,“我也不知道是怎麽了,总觉得要是跟她在一起,会对不起你,可我怎麽会这样的傻念头?” 奇异的,年轻男人听到他这样的答案,那环绕周身的熊熊怒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逝了大半,“你会觉得对不起我?” 在他的复述里,竟然有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沾沾自喜。 江意没留意到那双捧著自己的手已经放柔了力道,他挫败的低下头来,在男人的掌心里点了点,然後问出他的疑惑, “我是男人,你也是男人,我知道这世上也有男人跟男人在一起的,可怎麽也不可能是我和你吧?” “为什麽不可能?”这回,尉迟临风是饶有兴趣的带著一抹浅笑追问的。那神情,活象偷到鸡的狐狸。 “怎麽可能嘛!”江意很不高兴,低头忿忿嘟囔著,“我好歹也是堂堂一族的王子,怎麽可能被你当成那种人?” 尉迟临风眼中的笑意更深,“你怎麽知道你是被我那个的?” 江意猛地浑身一震,是啊,他也是男人,为什麽会觉得自己才是被欺负的? 脸再度被人捧起,这回,墨黑眼眸里多了些别样的东西。让他紧张却不是恐惧,让他心跳却不是害怕的东西。 那是什麽? 江意不想探究了,他想抗拒,他想移开眼,却怎麽也控制不了自己的目光。 他这是中了定身术?还是中了盅毒?为什麽心会跳得越来越快,全身也越来越热? 年轻男人什麽也没做,就这麽看著他,就让江意心慌意乱得投降了,“你……你别这样……” “嗯?”年轻男人不过是从喉间低低的应了一声,就让江意心跳如鼓了。 男人的声音怎麽能这麽好听?好听得他……他都忍不住想亲他了! 这样的认知让江意的脸开始发烫,也不止是脸,就是身体里也象是被人放起了火,烧得他全身的骨头好象都化了,如果不是紧紧的抓住年轻男人,只怕立即就会倒下去。 可是!可是他是什麽时候抓著他的? 江意只觉得此刻的自己很陌生,他现在居然有点想让年轻男人对他做点什麽的念头,最好是能抱紧他,或者说亲亲自己,然後……不能再有然後了! 江意不敢再想了,他觉得自己现在就算不疯,也离疯不远了。 追风(下)35 唇不知道什麽时候贴在了一起,或许是自己主动?江意不敢想。 只是在触碰到那两片殷红柔软的地方时就无法自抑的贪恋上了那里的炽热,象是在天寒地冻中的乞丐,突然发现一眼温泉,除了跳下去,别无选择。 当然,泡在温泉中的人在享受到这样的温暖後,也不是没有想过要爬起来了,只是每每这样的念头刚一冒出来,对方就象是预知到他的心意,然後立即投入更大的热情,如令人溺毙的漩涡般把他吸了回去。 主动权完全被收缴,江意只能自暴自弃的将自己交出去。并不负责任的想著,就当现在的身体是被从前的那个江意占据好了,不关他的事。 可是,真是不关他的事吗? 那为什麽,当漫长的亲吻终於结束,年轻男人用汗涔涔的额头抵著他的额头,才强迫著自己和他分开一点距离时,他为什麽会觉得不安而焦躁? 他想要,还要想。 更多更持久的亲吻,更多更亲密的接触。从前脑子里那些关於不能和男人在一起的认知象是打开盖子的蒸气,很快就挥发掉了。 紧紧抓著男人的腰,密密贴合在一起的下半身已经能感觉到彼此最诚实的心意。 “不……不能在这里。”尉迟临风的掌心熨贴著他的後颈,低沈的压抑的耳语,“你会感冒,我们进去。” 江意似是听懂了,又似乎什麽都没听懂,如讨要糖果的小孩一般,依旧紧紧的抓著他的腰,半分也不肯放松。 突然,年轻男人闷闷的笑了,笑意似是从心底生出,震动著胸腔发出,带著三分调侃的味道。 江意微有些恼,可下一刻,却只觉得身子一轻,年轻男人就著这麽面对面相拥的姿势,托著他的臀部,把他如小孩子一般抱了起来。 江意吓了一跳,他又不是小石头,能这麽抱吗?因为害怕自己会摔下去,他只得本能的用双腿夹紧他的腰。 年轻男人似乎没想到他会这麽做,微顿了一顿,忽地意味不明的扔出一句含糊的咒骂,“该死的江西西!” 江西西蜷在沙发上,抱著一只大抱枕睡得很熟。对於家长的咒骂都不必当作耳旁风,因为它压根儿就没有听到。 这关狗什麽事?还没等江意想明白,年轻男人已经大步流星般的抱著他冲进了洗手间里。在反锁上门的那一刻,密集的吻就如倾盆大雨般铺天盖地的落下。 江意有些怕了,他似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麽,可他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或者说,他觉得自己完全跟不上年轻男人的节奏。 能不能请他缓一缓,或者停一停? 尉迟临风缓不下来,更停不住。 积压已久的热情象是突然爆发的洪流,连自己也无法控制。 江意的喉间,发生抗拒的低低呜咽,尉迟临风知道,是自己弄疼他了。可他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力度,反而更加大力的吮吸著他的唇舌,更将手探进他的衣裤,狠狠的爱抚著他身体的每一个敏感处,强迫他和自己一样兴奋起来。 一切就如多年前,他第一次把青涩懵懂的江意拽进浴缸时一样。 很紧张,却更加兴奋。 怕江意拒绝,却已经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 当双手撑上冰凉的大理石台,江意有过一瞬间的清醒。 他想,这也许是他最後喊停,或者逃离的时候。可是下一瞬,当年轻男人炽热的赤裸的身体贴合上来时,他就什麽也说不出,什麽也做不了了。 无助的後仰著,用满是汗水的颈脖与他厮磨著,似是无声的邀请,又象是变相的讨好。 身体被打开的痛楚如期袭来,可并非不能忍受,江意很是惊奇,小时连被针扎下手指头都会痛哭流涕的自己,居然也有如此能够忍耐的时候。 当然,他也知道,就算他再如何痛哭流涕,身後的年轻男人也绝对绝对不会放过自己。这种奇异的要绝对占有的强烈情绪不知为何,安抚了江意心头的颤动的不安。 他无法思考,却本能的觉得,如果要对他做这种事的人是尉迟临风,就没什麽不可以。 所以,当年轻男人终於完全的进入他,发出满足的叹息时,江意也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满足。 脑子里有模糊的念头闪过,两个人的关系,从来不因身体的施与受而成立,在尽最大能力满足对方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才是施的那一方。 这……这是谁?自己又是什麽时候会有这样的想法? 察觉到他的分神,尉迟临风开始动作。 这个时候,他还能想什麽?除了自己,他还要胡思乱想些什麽?略带惩罚性的噬咬让江意很快就集中了全部注意力,开口讨饶。 “临……临风……” 久违了的亲密呼唤再度沙哑著响起时,年轻男人突然感动得想落泪。 江意从来不会在其他时候喊他的名字,从来不会。 大力的将身前的男人抱紧,尉迟临风已然明白,不管这个人的脑子混乱成怎麽样,他都是自己的江意,从来没有变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做了几次。 时间的存在对两人来说变得毫无意义,沈浸在久违欢爱中的他们象一对连体婴似的粘在了一起,就算在喘息的间隙也要紧紧拥抱,舍不得有片刻分离。 江意已经全然不知理智二字要如何提笔,偶尔的闪念中,他也觉得自己荒唐得离谱。可是下一秒,只要尉迟临风想要,他依旧会毫无怨言的迎合著他的需要,做出种种让他匪夷所思的配合。 甚至,还觉得欢喜。 尉迟临风在做爱的时候不喜欢说话,但他会用他的行动表示他的赞美,只需要一个抚摸,一个眼神,或者什麽都不需要,光是他沈迷其中的这件事本身,就能说明一切问题。 炽热的手掌再一次情色的揉捏上他的腰,江意知道,他又想要了。 腰很酸,那脆弱的地方更是被过度使用得有些红肿而麻木。但这又有什麽关系?只要他想要,他就给。 坐在年轻男人的怀里,低头捧起他的脸,那双亮闪闪的墨黑双眸在黑暗里格外让他心动。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如献祭般献上自己的吻,江意觉得自己当下这情形,倒当真应了一句诗。 “须作一生拌,尽君今日欢。” 是谁?用带著薄茧的一双手,握著他的手,在雪白的宣纸上,如行云流水般写下诗句? 江意心头狠狠一震,再度看向面前的男人。视线相接间,有电光火石般的画面闪过他的眼前。 漫天黄沙里,银甲银枪的少年如乘风战神,在一片刀光剑影中冲到自己面前。 看著他冷冷的眼,江意却鬼使神差的伸出双手,“救我……” 银光闪过,手上的绳索断开了,少年弯腰将他拉上马背,只说了一句“闭上眼睛。”就带著他又冲向那片刀光剑影。 眼睛紧紧闭著,耳朵就更加被震耳欲聋的厮杀声填满,可心却奇异的平静下来。仿佛少年背後的那方小小天地,就是可供他安心休憩的宁馨家园。 身体又被进入了,摩擦产生的快感又打断了江意好不容易才抓住的片断,还来不及生气,江意就本能的投入到年轻男人营造的火热情潮中,随著他的节奏一起摇摆律动,再次去追寻 那极乐的伊甸园。 期间好象听到什麽不一样的声音,可是江意已经管不了了,眼前的男人已经占据了他全部的心思,他得先满足他,才顾得上其他。 嘤嘤,小石头在床头灯柔和的微光中哼哼唧唧的揉著眼睛醒转过来。 左边看看,没人。右边看看,还是没人。然後── 哇!小不点吓得直哭,一翻身就光著脚丫从大床上跳下来,“爸爸!大爸爸,小爸爸!” 唔……唔唔!江西西先竖起耳朵,然後才费劲的睁开双眼,茫然四顾,怎麽啦,怎麽啦?没闻到陌生人的气息啊?哭啥? “西西!爸爸……”好歹看见客厅里还有自家的狗,江小石安心了些,可还是要哭,他的两个爸爸呢?怎麽都不见了? “小石头不怕!”终於,在黑漆漆的洗手间里,传来了小爸爸说话的声音。 小石头立即止了哭声,狂奔过去,用整个小身体撞上去,“开门!”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洗手间里的灯亮了,里面乒里乓郎闹得很欢。 在小不点带著哭腔再度催促时,门终於被拉开了一条缝。 小爸爸下身裹著一条浴巾就钻了出来,反手把门带上,一把将光著脚丫的儿子抱起,“小石头睡醒了?不怕不怕,爸爸都在呢。” 儿子的屁股好象有点湿,可惜心虚的某人没留意。 江小石先问他最关心的,“大爸爸呢?” “大爸爸在里面洗澡,马上就出来。” 是吗?小不点有点疑惑,他恍惚记得大爸爸在陪他睡觉之前是洗过澡的,为什麽还要洗? “那你在里面干什麽?”小石头没注意到小爸爸满面的尴尬,又使劲揉了揉眼,疑惑的指著他赤裸胸膛上的新鲜抓痕,“小爸爸你怎麽了?你是跟大爸爸打架了吗?” 呃……墨黑眼眸不自然的闪了闪,然後淡定的回答,“没有,刚才你大爸爸帮我抓背,下手重了点。” 哦,小不点似乎明白过来了,可新的问题又在小脑袋瓜子里生成了,“小爸爸你都是大人了,怎麽还要大爸爸帮你洗澡?” 看著儿子那略带鄙视的小眼神,某人突然觉得当家长也是个技术活。 “小石头你要不要尿尿?”某人强装淡定的转移话题。 小不点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然後纯真的仰起小脸,“爸爸你带我看电视吧,我们等大爸爸出来。” 这深更半夜的看什麽电视?就算有,也是少儿不宜的节目居多。可做了亏心事的某人还是去把电视机打开了,幸好还有个台在放无聊的综艺游戏,父子俩就这麽同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的看著。 不一会儿,洗完澡的大爸爸开门了,却只露出小半张脸,“去给我拿件衣服来。” 尉迟临风一听,马上放下儿子照办。可是小石头很奇怪,“大爸爸你洗澡怎麽不带衣服的?” 江意也开始觉得做家长实在是个技术活,心虚的答,“呃……大爸爸忘了。” 好吧,小石头不追究他们的过错了。 很快,江意套上短袖短裤出来了,换了尉迟临风进去洗澡。 江意深吸了口气才能用镇定的表情面对儿子,“小石头,走,跟大爸爸睡觉去。” 小石头想了想,“我们就在这里看电视吧,等小爸爸出来。” 江意看著儿子的表情,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他说不出来,却是本能的走到大床边,掀开了被子。 黯淡的灯光下,有一块明显的湿迹。 “小石头──”江意黑著一张脸来到客厅,“你怎麽又尿床了?你要嘘嘘怎麽不说?” 终於被抓包的小不点顿时将两只小手背在身後,生怕挨打似的,急切的给自己辩白,“因为……因为你们都去洗澡了,我用不了厕所!” 呃……好吧,同样做贼心虚的家长只能认命的坐上了沙发。那床该怎麽办,还是等萧八八出来再处理吧。 都怪他!享受完的某人理直气壮的把所有责任都推了出去,然後心安理得的看起了电视。 小石头讨好的想往他身边蹭蹭,却给大爸爸一脸嫌弃的推开,“自己到厕所去,让你小爸爸带你洗个澡,闻闻这身骚味儿! 分卷阅读32 啧──” 嘤嘤,给嫌弃的小不点只好老实的去洗白白了,其实他还有个问题很想问,可是怕最亲爱的大爸爸不喜欢,不敢问他。 但他在被扒光屁股洗白白时,却很勇敢的问了他的小爸爸,“你和大爸爸真的没打架吗?为什麽大爸爸的脖子上也有红红的印子?” 谎言跟手艺一样,都是能熟能生巧的,尉迟临风更加淡定的告诉儿子,“那是蚊子咬的,没关系。” 哦,好吧,小石头姑且相信了。小心眼里却在感叹,想做个受家长喜欢的好孩子,真是不容易啊。 谁叫他不小心尿床了呢?为了不激起家长追究此事的兴趣,他也只好装傻了。 哼!别以为他年纪小,就认不出蚊子包是什麽样。 可大爸爸和小爸爸刚才如果不是打架,他们躲在厕所里干什麽?小不点第一回意识到,原来厕所也可以是个很神秘的地方啊。 (注:“须作一生拌,尽君今日欢。”出自唐代牛峤的《菩萨蛮》,全文大家可以问度娘谷哥,在此不详加解释了。) 追风(下)36 自从尿床事件之後,江小石小朋友很惊奇的发现,自己虽然在大爸爸那里的待遇直线下降,减少了若干得到抱抱亲亲的机会,但神奇的是,他居然在小爸爸那里得到了补偿。 不仅没有白眼以对,反而镇定自若的往那张被他尿湿的床上泼一盆清水,然後伪装成意外事件的现场,然後堂而皇之的带著一家三口申请了换房。 小屁屁的名声终於保住了,小石头大大的松了口气。虽然对小爸爸的撒谎觉得有些良心不安,但为了他们一家人的感情,小石头还是决定不去大义灭亲,检举揭发了。 再说了,小爸爸还是很慷慨的赔偿了酒店那张床垫的损失,总之都是打湿了,管他是水还是尿,又有什麽区别? 小石头是很大方的,虽然童子尿肯定比水贵,但他还是决定不予计较了。 只是自那晚之後,小爸爸的心情似乎格外愉悦,对小石头的各种要求也是格外的有求必应。 譬如对於父子俩都不喜欢的吃的那些青菜胡萝卜神马的,从前小爸爸会勉强的点来,然後勉强自己陪著小石头一起吃下去。可最近两天,小爸爸坚决不让它们出现在餐桌上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海鲜、猪蹄猪腰还有山药鸽子等物。 小石头不太懂这是为什麽,但据小爸爸说,是因为小朋友吃了这些就不会再尿床。 其实小石头很想说,他其实早就不尿床了。从前爸爸们晚上不都会替他端尿吗?那天的事情真的真的只是个意外。如果不是他们都跑去洗澡了,他又怎麽会尿床? 但小小声的提了一回,得到大爸爸一个大大的白眼之後,小石头就再也不敢作声了。 唉,没办法,谁让他最爱大爸爸?哪怕大爸爸因为他尿床而嫌弃了自己,他还是最爱他的大爸爸。 只是小石头不明白,为什麽他一个尿床的小朋友吃的东西,两个爸爸也要跟著一起吃。 小爸爸吃得虽然是面无表情,但小石头总觉得他在偷笑。尤其是看著大爸爸的眼神,就跟西西偷吃到什麽好东西一样。而大爸爸就好象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尤其是看著小爸爸的眼神,就象在指责他偷吃了什麽不该吃的东西一样。 那究竟是什麽呢?小石头是真好奇啊! 只是江西西吃了几顿这样的饭菜後,变得有些不老实起来。明明春天还没到,它却老是两眼发直的盯著街上的狗mm们,口水滴答,好几回还不听话的硬要往人家身边凑。 小石头很生气,几乎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把它给拽回来,“这麽小就想交女朋友,真是羞羞脸!交女朋友是长大了才能做的事情,你还是小朋友,不可以胡思乱想!” 江西西给骂得很委屈,人家虽然才两岁多,但真的是一条可以做爹的狗狗了好不好? 但它哥明显不同意,“你比我还小,等到我交女朋友你才可以交,否则不要想!” 呜呜,江西西快哭了。等到那时候,就算是狗天仙在它面前,它恐怕也有心无力了。 江意有点看不下去了,身为家长,就算是个失忆的家长,他觉得自己也应该在合适的时候站出来调解家庭纠纷。 “小石头你带西西到院子里玩球吧,你跟它玩,它就不想去找别的狗了。记得别跑远了,更不可以离开,就在这个院子里,知不知道?” 江小石歪著小脑袋看看坐在茶座上的大爸爸,又看看窗外的那片空地,皱起了小眉头,“可是小爸爸要我陪著你的,他说不能让你离开视线之外。我要是去到院子里,回头你丢了怎麽办?” 江意额上有青筋在跳,“大爸爸这麽大个人,怎麽会无缘无故的丢了?你怎麽学得跟你小爸爸一个样?都那麽疑神疑鬼的!你现在是不是只听你小爸爸的话,不听大爸爸的了?” 江小石不敢。终於妥协的牵著狗出去了,不过再三交待,“大爸爸你千万别乱跑,你要是再弄丢了,我和小爸爸都会担心的。” 他是怕小爸爸揍他屁股吧?江意懒得戳穿儿子的小把戏。嘴上随便应著,但心里却无法不为他最後一句关心而觉得窝心不已。 到底是自己生的,还是向著自己。 不对不对!江意脑子里再一次警铃大作,虽然和尉迟那家夥做过了,可这也不能代表小石头就是他生的吧? 自己是男人,这是毫无疑问的,生孩子那是女人的事,他又怎麽可能生得出孩子来? 一定是弄错了,自己脑子糊涂了。都怪那个死尉迟,天天给自己吃补肾壮阳的菜,肯定是吃得虚火上升,连脑子也糊涂了。 “你在干什麽?是不舒服吗?” 余嫣然才走进约定的茶室,就见江意在那儿左右捶著自己的脑袋,状甚痛苦。 “啊!不是……没有。你来了,快坐吧。”江意慌慌张张的站起来,给余嫣然拉开了椅子。 余嫣然甜甜笑了,“你总是这样心细,现在象你这样有绅士风度的男人可真是比大熊猫还珍贵呢。” 江意给她说得不好意思了,“哪有?你喝什麽,先点杯茶吧。” 余嫣然看他面前摆的花果茶,闻著香味儿不错,便道,“我就喝这个好了,嗳,这旁边怎麽还有个杯子?还有人吗?” 江意笑著往院外看去,“我儿子。” 院外,小石头正带著西西玩得正欢。在冬天色彩相对单调的季节,孩童与动物的天真与欢笑更加令人觉得眩目了。 “罗。密。兜。收。藏” “真好。”余嫣然微笑的看著那里,脸上写满了悠然神往,“我现阶段最大的梦想就是找个合适的人成家,养一条狗,再生一个这样活泼可爱的孩子。哪怕天天吵吵闹闹,也比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好。” “会实现的。”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江意鼓励著她,“你人这麽漂亮,性格又好,肯定会找到合适的好男人的。” 余嫣然忽地看著他不说话,江意怔在那里,也突然的卡壳了。 可转眼间,余嫣然又是一笑,只是笑容里多了一抹伤感,“你这麽说,就是拒绝我了,对不对?” “这……这不是拒绝。”江意很难启齿,要怎麽解释,他其实和一个男人有著超乎寻常的关系? “那能给我一个理由吗?”余嫣然虽然还在笑,但眼里已经多了点点泪光,“至少让我输个心服口服。小石头的妈妈,是不是个很好很好的女人?” 呃……江意更难开口了,尉迟那家夥说,小石头是他和他生的,那岂不就是说他是小石头的妈妈?虽然江意觉得自己很不错,但他可还没打算承认自己就是小石头妈妈的事实。可他又不能就此说小石头的妈妈是个不好的人,怎麽办?纠结了半天,江意开口了。 “这……这个不关小石头妈妈的事。是,是我自己的决定。”一旦定下心来,江意只觉再要开口的话也没这麽难了。 “嫣然,我知道我们曾经有过过去,那应该也是一段很美好的记忆,所以就算我失忆了,可我看见你,还是忍不住觉得很欢喜,有种说不出的亲近之意。可是嫣然,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你根本都不了解我在过去的这些年里发生了什麽,改变了什麽。你的心里,停留的还是从前的那个我。而现在的这个我,不管失忆还是没失忆,都跟从前的那个我不一样了。你,你怎麽了?” 接下去的话,消失在余嫣然的潸然泪下里。 江意是个男人,看著一个女孩子在自己面前掉眼泪,是个男人都会觉得心生怜惜。 “没事……我没事。”抽出纸巾拭去眼中的泪,余嫣然笑得更加温婉,但声音却哽咽了,“其实那天跟你说过那些话之後,回去我也觉得自己太冲动了。我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太寂寞了,所以看见从前的男朋友就想抓回来做个伴,而没有考虑到人家的实际情况。正如你所说,你这些年在外面应该也经历了不少风风雨雨,连孩子都有了。那些通通是我不知道,也无法参与的。” 她吸了吸鼻子,看著江意有些抱歉,“可我就是不甘心,虽然明知道错过你很多年,但我看得出来,你还是个好男人。如果能嫁给你,肯定会幸福的。关於这一点,不要急著否认,女人的直觉,通常都是很准的。” 江意想说的话说不出来了,满心剩下的只有感动。 有这样一个女孩,不计较他的过去,不介意他的失忆,只因为曾经的青梅竹马就愿意打破固有的生活,跟他共度余生,这其实也需要莫大的勇气。 江意现在有什麽?除了一个拖油瓶的儿子,什麽也没有在余嫣然的面前展现出来。但她还是主动的向自己表白了,那她看上的,唯有是自己这个人本身,唯此而已。 “谢谢。”虽然用这两个字感觉很苍白,很无力,但除了这两个字,江意真的不知道应该跟这个初恋女友说什麽了。 “这有什麽好谢的?你要真的想谢,就以身相许吧。”余嫣然眼中虽还含著泪,但已经能够大大方方的开起了玩笑。 “没事的,我都明白。”她深吸一口气,收了眼泪,端起茶杯,“你不会就打算用这杯茶就打发了我吧?” 江意只觉耳根有点发烧,他还当真就是这麽安排的。当然,这麽安排的人也不是他,是姓尉迟的那家夥。 出门的时候,尉迟临风有过交待,让他跟余嫣然去喝杯茶,把事情说清楚就回来。可眼下看来,是万万不行了。 “你有没有什麽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江意也不知自己是哪来的冲动,就这麽突兀的建议起来,“不如我们好好玩一天吧?说来我对这个城市都没什麽印象了,除了学校,还没去什麽地方看过呢。” “那好呀!”余嫣然振奋起精神,“把你儿子带上,我带你们出去玩吧。咱们可以去游乐场,那里也是我们从前去过的地方。晚上我再带你们去个特别的地方吃饭,你一定想不到的。” 行啊,江意立即就要去叫小石头了。可余嫣然突然想了起来,“那你的那个朋友呢,他要不要一起来?” 这话问得虽然客套,但余嫣然眼中的神色分明坦露了她的心意。 江意忽地把她的胳膊挽起,略带顽皮的一笑,“今天我们是一家人,叫别人来做什麽?你不是说想有条狗和儿子吗?那眼下全都齐了,咱们还等什麽?出发!” 余嫣然笑得更甜了,但那笑容无关情爱,更多盛载的是感动、欣慰与温馨。 江小石突然多了个妈,感觉很有些别扭。 难道大爸爸没走丢,却给人拐走了?那这个情况应该赶紧向小爸爸汇报一下吧?可大爸爸又说不许去找他。 还言之凿凿的恐吓著,“今天就是你、爸爸、妈妈和西西一家人,所以小石头要做个乖小孩哦!否则爸爸不喜欢你了。” 呃……这威胁太过严重,江小石小朋友迫於强权,被迫答应下来了。小心眼里忐忑的想著,等到回头见到小爸爸,再向他讲道理吧。小爸爸那麽疼自己,应该不会怪自己的,对不对? 他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呀! 不过小石头的担心,在到了游乐场之後,很快就给抛之脑後了。 小朋友天性都是喜欢玩的,何况他的新妈妈也很不错,没有象一般的妈妈那样没用,能很勇敢的陪著他们父子玩一切他们想於的游戏。 过山车、摩天轮、海盗船,垂直极限……虽然有些游戏因为小石头太小不让上去,但他也在游乐场里充分享受到了一个孩子所能享受到的最大欢乐与刺激。 直到天都快黑了,新妈妈才带著饥肠漉漉的他们去吃饭。 那地方在一所老的居民区里,江意不知道为什麽,在走进这里时,就有一种很古怪的感觉,他说不出来,可就是觉得没来由的别扭。 余嫣然看著他的神色,已经猜出来了,“你那个朋友没带你来过这里吧?” 江意点头,“这里……跟我有关系吗?” 余嫣然不说话,只是带他继续往里走。 等到了一排沿街的铺面前,江意在抬眼看到一块老式的木质黑底金漆招牌时,心头突然狠狠一震,眼睛有些莫名的湿润。 招牌上的金漆虽然有些脱落,但那几个大字还是清晰可见的──“江记烧卤店。” 店面不大,也就十来个平方,一眼可以望穿。 可江意本能的知道,这店後面还有个小院子,小院子後面是厨房,厨房的楼上,是住人的地方。 心没来由的怦怦乱跳,江意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这个江记跟自己有什麽关系?如果真的有关系,为什麽尉迟临风之前一直不带他来? 忽地,一个女人走了出来,抬头看见他,又惊又喜,“小意,你回来了?” 追风(下)37 已经到晚饭时间了,只要不算太差的饮食店生意都不会差。 江意在江记坐下还没有十分锺,但和对面那个自称是他妈妈的女人的谈话,却被打断了不下五次。 “实在是没办法,要不你们先吃饭吧。平时也没这麽多人的,今天不知怎麽了,生意好象一下子又好起来了。” 已经不年轻,但风韵犹存的女人抱歉的笑笑,终於决心起身先去招呼客人了。 “那您去忙吧。”说实在的,江意也没做好面对她的准备,能够有一点时间来缓冲,他也觉得轻松不少。 “那我给你们也上点饭菜吧。都回来了,虽然妈妈的手艺没有你好,但多少还是要吃点东西再走的。对了,小朋友要吃什麽?” “随便。”江小石乖巧的表示自己一点也不挑食,爸爸的妈妈是奶奶。虽然这位奶奶和自己想象中头发花白,慈祥亲切的样子不太一样,但他觉得还是应该有一个孙子的礼貌。 江母望著他笑了笑,进厨房忙活了。时间不长,给他们端出来一份快餐。 虽然只有烧卤,但口味还是很丰富的,肘子猪蹄牛肉鱼块,豆干海带鸡蛋和藕,应该是把整个小店所能提供的菜全部上了一份,然後是一大盘炒青菜和一个蕃茄紫菜蛋花汤,再加几碗白饭,虽然简单,但也颇见用心了。 玩了一天,大家早都饿了,道过谢,洗了手,江意挟了块儿子早看中的猪蹄给他。顺便,也扔了一块给西西。 “你不会怪我冒昧把你带来吧?”余嫣然扒了口饭,低低的告诉他,“其实,你从前和你家里人的关系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糟糕。那时连我都很讨厌他们,因为家里除了你,他们根本全都什麽都不做。自从你爷爷过世,你才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挑起全家的担子了。” “我有这麽厉害?”江意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是真的。因为你勤快,做卤水的手艺又得自你爷爷的真传,所以那时这家店几乎全是你一个人在打理。而他们,除了花钱,就只会花钱。” “你别光顾著听,小心饭凉了。”余嫣然给他挟了筷子菜,接著告诉他,“可是三年前,你家里人回来之後,似乎就变了些。变化最大的是你妈妈,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但是她那时回来之後,你妈妈就接过这家店开始打理了。你爸爸瘫在床上,你弟弟破了相,附近的街坊邻居同情你们家的遭遇,也时常来买些东西,慢慢的生意又做起来了。” 江意突然问她,“那你,也时常来帮衬吧?” 余嫣然淡淡笑了笑,“你不用谢我,我一个人吃不了多少东西,来得次数也少。不过你妈妈每回见到我,总打听你的消息,说要是我能听到什麽,别忘了告诉她一声。上回见到你,我就想问你来著,可你一直没说,所以今天忍不住就把你带过来了。你就当我是多管闲事吧,我总记得以前的你,对家里人特别好,也许你也还想见他们一面也不一定。” 小石头一块猪蹄啃完了,还想去拿第二块,江意瞧他面前没有动过的白饭,瞪了他一点,小不点只好乖乖的拿起了小勺。 给他碗里挟了些素菜,江意想了想,问,“那你是说,我这几年都没跟他们联系是吗?” 余嫣然点头,“我想你是不是这几年都失忆了,或是有什麽意外,所以才没跟他们联系。” “不是的。”江小石的小腮帮子里还鼓鼓囊囊的塞著饭,就要抢答了。他的大爸爸从前很爱他的,就是最近,才不小心把他忘了。 “好好吃你的饭。”江意拍了儿子的小脑袋一记,平静的告诉余嫣然,“我失忆就是这几个月的事情,之前一直都是记得的。而且住在不算太远的地方,生活得很平静。” 余嫣然听得微怔,“那你怎麽不跟家里人联系?” 江意耸耸肩,“这个问题似乎不应该问我,而是应该问他们吧?既然你说,我从前是个很照顾家人的人,那一定是有什麽原因让我不再跟他们联系。或许,是我累了?” 余嫣然这回真的诧异了,认真的看著江意,“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人。你总说他们再不好,也是一家人,不能扔下不管。” 江意却告诉她,“那可能是从前的想法,说实话,我现在一点也不记得他们了。就算记得的话,我想人的想法也会变的。大巫……嗯,曾经有人跟我说过,一个人善良,对别人好是对的,但这种善良却不是无止境的。就好象在草原上放牧,你不能总是把羊放牧在一片地方,那样再肥美的草原也会很快就变成荒地。你得在这里放放,到那里去放放,给草地休息生长的时间,才能让羊儿一直有草吃。唔,我这麽说,你能明白吗?” 余嫣然看了他半晌,终於黯然道,“我明白,你说得对,人的想法是会改变的。你真的不是从前那个江意了。” “他现在是我爸爸。”小石头忍不住又插了句话进来,似乎怕江意责骂,赶紧又说了句,“爸爸我口渴,要喝汤。” 江意嗔了儿子一眼,却是任劳任怨的给他盛了碗汤来,小心的试了试,觉得不烫才喂给他喝。转头望著余嫣然温和微笑,“不过我还是谢谢你带我回来这里,回来看看也好,毕竟是自己的家。” 余嫣然略带伤感的笑了笑,似是想说什麽,可到底什麽也没说的低头吃饭了。 江意其实能猜到一些她的心思,可她不说,他也不会说。 一顿饭吃完,店里的高峰期终於过去了,喝杯茶歇一歇,江妈妈终於忙完,能过来坐下好好说几句话了。 余嫣然很识趣的打了个招呼就要告辞了,“突然想起来,有个学生约了我在网上问点功课上的事情,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江意,谢谢你,今天是很愉快的一天。还有小石头,西西,也谢谢你们。” 拜拜!江小石很礼貌和江西西一起跟她挥手道别,原来这个新妈妈不是长期的,那小石头就可以放心了。回去也不用担心因为做了小叛徒,要被小爸爸打屁股了。 “可以要个拥抱吗?”余嫣然笑著抱过了江小石和江西西,又站起来看著江意。 江意微笑著伸出双臂,余嫣然抱著他,在他耳边轻轻的,哽咽著道,“记得以後要好好过,过得很幸福很幸福哦。” 说不出的千言万语,全在那一个拥抱里了。江意拍拍她的背,也在她耳边轻声说,“我会的,你也要一样。” 余嫣然用力点头,努力眨掉眼中的湿润。最後的,深深的看一眼江意,微笑著走了。 “她是个好女孩。”江妈妈直看著余嫣然的背影消失不见了,才看一眼江意,又看一眼他身边的小石头,低低的问,“这孩子是他的吧?”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江意知道,她说的是尉迟临风。 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理,让他告诉了这个名为妈妈的女人,“这也是我的儿子。” 江母显然有些意外,不过再仔细看看江石,她却又了然又困惑的笑了,“是啊,这孩子的嘴巴长得还真象你。” 不过显然她没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我们进来坐吧,正好有点事想跟你说。” “我也有点事想告诉您。”江意抢在江母开口之前告诉她,“我失忆了,不太记得从前的事了。” 江母愕然的转过身来,直直的看著他的眼睛,似乎想从中看出些端倪。可江意的目光坦然,没有半点虚伪和敷衍。 江母忽地自嘲的笑了笑,“是啊,你从小到大都不会骗人的。失忆也好,也不用再记得从前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那你还跟他在一起吧?” 江意点了点头,江母明显露出一丝放心的神色,“只要还跟他在一起,那就没什麽好担心的了,进来坐吧。” 把江意父子带进一间小房间,江母关上门,重新摆上了茶水。把鬓边的头发往耳边捋了捋,她似是卸下重担般长长舒了口气,“终於忙完了,我从前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原来打理一家这样的小店居然会有这麽辛苦,真是想象不出,当年还是初中生的你,到底是怎麽把这家店撑起来的。” 江意也不知道,可是嘴巴却不由自主的接著她的话道,“总不能眼看著一家人饿肚子吧?” 江母再看他一眼,似乎颇为认同,“也是。当一家人都没了饭吃,总得有个人挑起担子来。余小姐应该把家里的事情跟你说了吧,我就不罗嗦了。你爸瘫了,已经没指望了,成天除了躺在床上抱怨天抱怨地,就是指望著你回来再咸鱼翻身。至於你弟弟,我已经管不了他了,上个月偷了我辛辛苦苦攒下的一笔钱,去做整容手术了,这也有些天没回来了,不知跑到哪里,混成怎麽样了。算了,他想怎样就怎样吧,我没教好他,现在只希望他不要死在外面就好。” 江意咀嚼著她的话,心里说不出是什麽滋味。 这些都是他的亲人,他应该觉得担忧难过才是。可他心里的那种亲情似乎已被消磨光了,只是觉得苍凉。就象是草原上秋季吹起落叶的风,明知道它会带走一切绿色,你却无法阻止的苍凉。 门突然被敲响了,一位满身油烟味儿的中年大叔端著一盘切好的水果送进来。 水果并不好,只有最普通的苹果和甜橙两样,切得也不算规整,大的大小的小,而且这位大叔连笑也不会,只是默默的望了江意和小石头一眼,把水果放下就想走了。 “哦,你也坐下吧。”江母看著这个长得不好看,身形也有些佝偻的中年大叔,却难得的露出些温柔之意,“都不是外人。小意是个好孩子,在他面前没什麽不能说的。” 江意直觉的意识到了些什麽,江母坦率的告诉他,“这是你朱伯伯,我们已经在一起了……要不是有他帮忙,这个店我早就撑不下去了。本来我也想跟你爸爸离婚,可是你爸不同意,你朱伯伯就说算了,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不争那些虚名了。反正现在有你朱伯伯帮我照顾你爸,我就会把这个店撑下去,给你爸养老送终都是我们的事。等到将来你弟弟回来,他愿意要这个店就给他,不愿意要就还是我们干,等到我们哪天干不动了,就把店给你处置。总之是不会让你弟弟卖掉换钱的,这点你可以放心。” 沈默了一时,江意低低的道,“你们养老的事,我会负责。” 江母欣慰的笑了,“妈妈一直知道,你是个心地最好的孩子。就算是什麽都不记得了,也不会不管我们。不过我和你朱伯伯早就商量好了,等到我们不能动了,就去住养老院。那地方我们都去看过了,条件挺好的。我们从现在开始攒钱,估计到时也是能住得起的。妈妈只希望到时你能一年回来一次,带著孩子,看看我们就行。你朱伯伯也无儿无女,人老了,总是会觉得寂寞的。要不,两年也可以的。” 几乎是没有犹豫,江意就做出了保证,“钱的事你们不必担心,好好保重身体,比什麽都强。我以後会每年回来一次的,就是今天这个时间。” 江母笑意更深,那久未保养的脸上,那些深深的皱纹里,竟然显出一份比从前更加让人觉得美丽的东西。 “奶奶。”小石头突然就这麽发自内心的喊了出来,江母这个样子,让小不点觉得很象一个奶奶原本的模样。 “还有爷爷,小石头叫人。” 江意话音未落,就见那个一脸木然的大叔激动得脸都有些红了,等到小石头咧开小嘴,甜甜的冲他喊了声,“爷爷。”大叔的眼圈都湿润了,激动得不知说什麽好。 小石头忽地无师自通,福至心灵的嘿嘿凑上前去,在两位老人脸上各自亲了一大口,更是一举将两位老人感动得热泪盈眶。 江母先回过神来,连连懊恼,“哎呀,这可怎麽办?第一次见面,都没准备红包。你们等等,我去找张红纸来。” 江意不要,可两位老人却固执的给小石头包了两个厚厚的红包,“拿去给小孩子买件新衣服吧,都快过年了,一定要的。” 江意到底是把钱接下了,离开之前江母带他悄悄看了一眼江父。 瘫痪的江父早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正躺在床上乐呵呵的看著电视综艺节目,五光十色的荧光屏映在他的脸上,有种斑驳陆离的奇异。 江意心中微叹,能有这样的晚景,於他一生,也不算太糟糕了。 江母和朱大伯送他们出门的时候,门外已经等著一个人。也不知站了多久,在昏黄的路灯下,几乎与那笔直的电线杆子融为一体。 “小爸爸!”一天没见,小石头再看见这个爹,还是很亲热的,欢天喜地的扑上去,那股发自内心的亲昵是没什麽东西能取代的。 “好冰!”碰一下尉迟临风的鼻子,小不点顿时瑟缩著缩回小脖子去。 墨黑眼眸沈了沈,不大高兴的解开大衣把儿子包进温暖的怀里,然後使劲搓了两下脸,才对著小不点挑了挑眉。 好吧,小石头很小心的亲了他一口,感觉没那麽凉了,才搂著他的脖子,把小脸贴了上去。 尉迟临风明显满意了,抚著儿子的小脑袋,咬他的耳朵,逗得小不点咯咯直笑。 江母看著他们父子的样子,突然觉得什麽话也不必问了。看尉迟临风没有进来的意思,就在门口冲他点了点头,然後对江意道,“晚上冷,你们早点回去吧。” 江意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走出胡同,他才问身边的年轻男人,“你一直跟著我们?” 年轻男人不答,却很不高兴的抱怨,“我还没吃饭。” “那是你活该。”骂完之後,江意突然又问,“那你刚才怎麽不说?家里可能还有剩饭,现在这麽晚了,上哪儿给你找东西吃?” 年轻男人不答,只用一种你看著办的眼神无声看著他。 江意心内默默叹了口气,在街边停下脚步,“打个车吧,司机应该知道哪里有吃的。” 等车的时候,突然,没来由的,他说了一句,“你放心。” 年轻男人看著他。什麽话 分卷阅读33 没有说,只是那双墨黑眼眸闪了闪,亮得象天上的星星。 追风(下)38 “要我把座椅调低点吗?” 江意稍稍睁开了眼睛,还没有表态,身边的年轻男人已经自作主张的调低了他的飞机靠背,不得不说,这样躺著,更舒服了一些。 看他满意的神情,年轻男人的目光也柔和下来,指尖轻轻抚过他的眼,低低耳语,“睡吧,再过几小时就能到了。” 因为大部分的旅客都在睡觉,所以机舱的大灯已经关了,在幽幽的小灯里,除了年轻男人墨黑的眼,再没有别的东西会来干扰视线,特别的让人安心。 江意没有说话,只是无声的把头靠在了年轻男人的肩上。 尉迟临风其实一点也不胖,所以肩膀也不算很宽,但长期锻炼的他,肩上的肌肉很是紧实,枕起来很舒服。 其实也不止是他的肩,眼光往下瞟瞟,更加会享受的江石小朋友正裹著一条小毛毯,枕在他小爸爸的大腿上,睡得更加香甜。 好吧,其实江意有点妒忌儿子了。 唉,小不点还是有小不点的优势,起码在这种时候,就能够舒展著手脚,独霸将近两人的位置,把二位家长几乎挤到一个位置上,他在那儿独自好睡。 过份!在脑子还没有意识的时候,一根手指已经恶劣的轻戳向儿子的小脑袋,低低抱怨,“睡得跟小猪一样,把他拿去卖了吧。” 墨黑眼眸闪过一丝错愕,随即伸手揽过他的肩,摩挲著他的耳垂,另一只手从儿子身上收回,捉住那只欺负他们儿子的手,制止了这一恶行。 “小孩子嘛,算了。” “你就会护著他!”忿忿的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下,寻了个最舒服的位置窝著,江意在年轻男人的手心里恨恨的重重戳了几下,毫不留情。 “小孩子是不能惯的。” “嗯。”尉迟临风不紧不慢的应著,心想那个不能惯的小孩子,他的小毛毯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知道都是谁买的。 低头瞄瞄那只小猪,如果真的把他拿去卖了,恐怕有人才会发疯吧? 算了,作为一家之主,年轻男人觉得,他必须更有涵养才行。充分容忍儿子的调皮捣蛋,容忍爱人的偶尔任性。 唔,说起来现在的江意虽然忘了一些事情,但也并非全然没有好处。 比如说,他不会再象从前那样拘谨严肃,反而在他面前展露出更多率真可爱的个性。比如说,自己现在就可以随心所欲的揉著他的耳朵,他还会觉得很舒服的靠得更近些,要是以前的江意,早羞得不知躲哪儿去了。 而尉迟临风更加惊人的发现,江意也没自己从前想象的那麽和善老实。他偶尔也会在暗地里捉弄下儿子,一旦东窗事发,他又会装出一脸淡定的表情,好象什麽都不关他的事。 想想小石头独自在他手下生活的那三年,尉迟临风不太敢深思,只是遗憾自己肯定错过了许多精彩。 咳咳,不要说江意了,有时候小石头顽皮起来,连尉迟临风也恨不得这小恶魔从来没出生过。可他身为一家之主,总不能亲自出手欺负弱小,所以只好通过观看另一位家长欺负欺负弱小,以得到某种心理上的平衡。 在他身上撒了会儿气,江意给一家之主顺著毛,窝在他怀里老实下来了。尉迟临风开始有闲暇去思索,怎样面对接下来的这次旅行中将会发生的种种意外。 虽说要带江意回到他们当年生活中的西欧是年轻男人一早定下的计划,不过罗智贤的意外来电把这个计划提前了。 桑德拉是救出来了,母子平安,那个恐怖组织也遭到了致命的打击。但令人头疼的是,因为冼家起初的不作为,最早被绑架的寿春的男朋友在被困期间受到了不轻的伤害,遭到多次毒打,身体弄得很差。但比他身体遭受的折磨,更要命的是他的精神上也受了不小的刺激,整个人神智恍惚,近乎崩溃了。 寿春非常难过,更加自责。跟家里闹翻,一直陪著男朋友在医院里进行康复。 电话里,有些事罗智贤说不清楚,只让尉迟临风赶紧过来。 尉迟临风知道,他会这麽说,那肯定是事情严重到一定地步了。眼下这个时候,肯定是寿春最需要支持的时候,所以他什麽话都没说,立即订了机票,带了一家四口飞过来。 嗯,还有一个江西西,正被关在笼子里,跟行李箱一起进行托运,也不知道那小家夥在底下过得好不好。 连回趟老家都会冒出余嫣然这种初恋,天知道这次过来还会遇到什麽让人无法预知的事情? 一家之主正在各种担心,忽地,就听江意似是睡不著了,在他怀里低低的问,“他……我是说我弟弟,怎麽样了。” 尉迟临风微哽,这是他们那日从江家离开,江意第一次谈到他家的事情。 见他不答,江意误会成另一种意思了,闷闷的道,“不管发生什麽事,总还是亲人,应该知道一声的。”他顿了顿,声音更低,“我知道,你肯定知道的。” 是的。就算是江意失踪的那三年,有关江家人的任何消息尉迟临风都是知道的。 “江恩整容成功了,就去勾引有钱的富家女,不过给那女孩的爸爸发觉,又把他的脸打烂了。” 这个弟弟的人生还真是精彩。江意咽了咽唾沫,“那他现在呢?” 年轻男人说得很淡定,“他现在跟那个整容医生在一起。” 江意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那个整容医生,是男的?” 轻嗯一声。 “那个男的肯定以整容为条件,把他留下的吧?” 又轻嗯了一声。 江意想了想,带点忐忑问,“那个医生是个怎样的人?” “无证行医,跟地方黑社会有一定的关系。” 毕竟是亲弟弟,江意听说还是有点担心的,“那江恩是遇到了骗子?” 尉迟临风想了想,“也不能这麽说。那个医生确实是科班出身,不过他学的专业并不是美容整形,当然拿不到这方面的执照。” 江意好奇追问,“那他学的是什麽?” 年轻男人淡淡吐出四个字──“公共卫生。” 江意噎得说不出话来,不过想想,他也没辙。这个弟弟从小就没给教好,如果那个医生能管得住他,也就由他去吧。 “你放心。”突然,尉迟临风拍著他的肩膀,也告诉他这三个字。 江意没有追问,因为他知道,年轻男人告诉他这个话,就会让人盯著江恩的消息,不会让人太欺负他。他既然不管,证明那医生还是有几分可靠的。 往他怀里靠了靠,有件事江意突然很想告诉他,“那天,余嫣然带我回家,我才知道,你为什麽一直不带我回去。” 墨黑眼眸闪了闪,没有说话的听他自己说下去。 “我知道嫣然带我回去,其实是想最後赌一把,赌我会不会想起过去,或者念著旧情,跟她重新开始。所以她明知道我跟家里关系不好,还是带我回去了。虽然妈妈变了很多,但那是我没有出现,无法依靠的情况下,也不知道,她见到我时,又会怎样。” 墨黑眼眸微眯,若是细看,才知那里暗藏一抹得意。他的江意,果然聪明。就算是失去了记忆,但对於是非的判断永远那麽准确无比。 江意明白,只有真正在乎一个人,才会越发害怕他受伤。 尉迟临风因为太过在意,所以不敢轻易带他回江家,但余嫣然却没有这样的顾忌。两人用心孰深孰浅,一望即知。 偏头向年轻男人望过去,那双墨黑眼眸正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 即使是在黑暗中,但年轻男人还是俊美得惊人。那样白皙的肤色,精致的五官,在暗夜里发出令人著迷的魅惑的光。 有时想想,江意也挺沮丧。比起方方面面都这麽出色的尉迟临风,自己的平庸好象也被加倍的放大了。听说以前还会写小说,可是现在的江意连电脑都不会用。还能指望他干什麽? 可是墨黑双眸一寸寸的逼近了,江意知道他想干什麽,却不想逃开。 柔软而温热的唇重叠在一起时的触感是美妙而愉悦的,江意刚才的那点沮丧一下子就象是桌上的灰尘般给轻易抹去了。 半闭上眼睛,顺从的打开唇齿,与他耳鬓厮磨,享受这一刻的温情。可是不一会儿,两人却不约而同的分开了,彼此都有些尴尬。 因为,都有反应了。 “再有几小时……就到了。”尉迟临风在江意耳边低低的又说了一遍,可气息却有些不稳,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江意也不太高兴,再看一眼睡得跟小猪似的呼噜呼噜的儿子,更加幽怨了,“他怎麽还在睡?” 呃……这个问题尉迟临风无法回答,他总不能因为大人们欲求不满,心情不爽就把儿子摇醒吧? 所以,一家之主只能紧握著江意的手,严肃的告诉他,“你也睡吧,睡醒了就到了。” 无事可做的江意除了睡觉还能怎样?悻悻的磨著牙,他也老实不客气的靠在年轻男人肩头睡大觉了。 可怜的一家之主,一手揽著大的,一手揽著小的,就算被压得血液麻痹也不敢动弹一下。 唉,这就是痛,并快乐著。 飞机落地,找酒店,倒时差,顺便解决某些……咳咳,不能说的秘密。等到一家四口终於神清气爽的出现在医院门口时,已经是第三天的上午了。 罗智贤早就接到了电话,在医院门口迎接他们。看见他的身边没有出现慕容烈那个妖孽,尉迟临风还颇有些意外的问起。 罗智贤的表情不大自然,只说,“你们进去就知道了。” 那好吧,尉迟临风从来不是个好奇的人,江意更是没什麽概念。只顾牵紧小石头,让他别四处淘气。 小石头一点也不淘气,只是很紧张的小声对他申明,“爸爸,小石头没生病,不打针。” 可怜的小朋友,但凡进到医院这种地方都会有些神经过敏。哪怕再勇敢的小朋友,在看见穿白大褂的人,也都会瘪起小嘴,条件反射般想掉眼泪。 “放心,不是给你打针,咱们只是来探望一个生病的叔叔。” 江意的安慰让江小石得到莫大的安慰,小家夥紧紧抓著他的手指头,仰著小脸问,“那叔叔要打针吗?” “是的,他要打针。” “啧啧,真可怜。”江小石想了想,下决心般的把兜里私藏的两粒糖果高高举起,“那我不吃这个了,给他。” 江意一怔,“谁给你的糖?” 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糖,儿子每天的零食都是有定数的,无论是早上的水果,还是下午茶的点心,都得到时间才会发给他,这是从哪儿来的? 江小石瞄瞄小爸爸,不作声。这是小爸爸奖励他晚上独自睡觉觉的奖品,他答应过要保密的。 江意把糖一把收缴过去,狠狠的瞪了旁边那个装聋作哑的家夥一眼,却因有外人在场,没有发作。 罗智贤看著这一家子的波涛暗涌,忽然对尉迟临风苦笑著说,“你真的很幸运。” 尉迟临风有点莫名其妙,可是时候不长,他就知道是什麽意思了。 医院後面的草坪上,一个轮廓分明,眉目俊朗的青年男子坐在轮椅上,被某妖孽扮的小丑逗得哈哈大笑,可那过分苍白的面色和消瘦的容颜却显出他的不健康。而旁边的白色长椅上,孤孤单单的坐著满怀愁思的女孩。象是一个局外人,完全融不进他们中间。 罗智贤重重叹了口气,低低的介绍情况,“他叫萧慎,别看他现在在笑,其实一旦有陌生人接近,就会精神紧张到失控的地步。因为那天救出他的是慕容烈,所以他眼下只信任他,也只有他,才能靠近他。” 说著话,寿春想拿水给男朋友喝,却只能先叫一声慕容烈,再由他转交过去。 尉迟临风看著寿春那样哀伤的目光,只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就算江意忘了自己,起码神智清醒,不会拒绝他的靠近。要他也象这萧慎一样,只怕他真的是要疯了。 他们都看著草地上的情形,谁都没有留意到江意看著寿春的目光慢慢发生了变化。 只除了小石头。 他一直牵著大爸爸的手,却只觉得那双手越来越冰凉,还不断溢出潮湿的汗,小不点觉得不舒服了,摇晃著他的手问,“爸爸,你怎麽了?” 江意一惊,象是突然回过神来,低头看儿子一眼,目光变得有些奇怪。 小石头看不懂这样的复杂,歪著小脑袋又问一遍,“大爸爸,你不舒服吗?” “没……没有。”江意眼中重又溢满温柔,蹲下身摸摸儿子头顶柔软的发,亲了亲他的额头。 小不点得到安慰,安心了。江意搂著儿子柔软的小身体,定了一会儿神,再看向寿春的目光,渐渐变得清明。 追风(下)39 “谢谢你们能来。”嘴上虽然跟他们说著话,但寿春的目光却一直忧伤的停留在草坪上沐浴在阳光下的男子身上。透过树荫的阳光在她清瘦不少的下巴上勾勒出一个尖尖的弧线,看得人心生怜惜。 尉迟临风一向不擅言词,只问,“医生怎麽说?” 寿春凄然一笑,“医生说的总不是那些话?有希望,但要过程。可这过程到底是多久?一年?十年?还是一辈子?我真不知道自己撑不撑得下去……” 她哽咽著捂著脸,无助的深深垂下头去。 一只手试探著放在了她的肩上,但语气却是异样的坚定,“你撑得下去的。你一向都那麽勇敢,你一定能撑得下去。” 尉迟临风愕然的转过头,就见江意把另一只手也放在了寿春的肩上,用一种充满鼓励的眼光从她的背後看向坐在轮椅上的萧慎,“看看,那是你的爱情。我相信你一定为他付出过很多,那麽,你现在要退缩吗?你若是退缩了,他就是别人的了。你曾经的付出,不管有多麽感天动地,也全都没用了。你真的确认要退出吗?” “不!”寿春含泪看著那个消瘦的男子,哽咽著道,“他也一样爱我,只是他想不起来了!” “那就让他想起来!为什麽要一个不相干的人陪在他身边,让他依赖?”江意的质问不仅让寿春眼前一亮,连罗智贤的眼睛也为之闪了闪。 可寿春转即就懊恼的道,“但阿慎现在不记得我了,除了慕容烈,他谁也不认得。” “那又有什麽关系?让慕容烈立即离开他,彻底从他的生命中消失,然後在他的生命中重新建立一个新的依赖!” 江意的话没有说完,但寿春显然已经听明白了。她明显心动了,可还是有些紧张,“可这样……可以吗?” “可以的。”这次,回答她的是尉迟临风,他的目光落在跑过去给萧慎递糖,却没有被拒绝的儿子身上,温柔无比,“刚开始小石头一点也不喜欢我,对我没有半点印象,可是在江意失踪那些天,他就会主动向我靠过来。你只要让他知道你对他是善意的,友好的,在他身边没有其他人能依靠的时候,他就会向你靠过来。时间越久,依赖越深。” 罗智贤对此深以为然,有些话他早就不吐不快了,只是怕刺激到寿春,才没有开口。 “一开始,萧慎也没有这麽依赖慕容那家夥的,只是对他的接近没有那麽抗拒。可後来,慕容烈不过是偶尔给他讲了个笑话,你看萧慎笑了下,就一直让他陪著他,逗他开心。弄得现在,不管是吃饭吃药还是上厕所睡觉,萧慎全要慕容那家夥跟著,这不完全就跟被惯坏的孩子一样?” 寿春低低惊呼,咬著自己的手背,突然发现自己的好心竟然犯了一个多麽严重的错误。 江意似是完全能够明白她的心意,拍拍她的肩,安慰著道,“这不是你的错,面对最亲最爱的人,我们都会变得患得患失。不过眼下这样,真的需要调整了。你看,小石头不是接近他接近得很好吗?西西也过去了,啊,他还伸手摸了下它。他从前是不是很喜欢小孩和小动物?” “是。”看著男友接过小石头送的糖,还微笑的抚过大狗的头,寿春的眼睛湿润了,“他一直很有爱心,我们早说好了,以後要生好多小孩,还要养两条大狗。” “那就是了。”江意用充满鼓励的目光的看著她,“既然有梦想,就去实现它啊,别因为一时的困难就放弃。反正他什麽都不知道了,更需要你的坚持才行。我们去问问医生,如果可以的话,在医院周围找个地方住下来,象普通的小夫妻一样,先养条狗,等他身体好了再生几个宝宝,不就对了?” 寿春明显被他的话蛊惑了,可还是有些犹豫,“可他现在什麽都忘了……如果等他想起来,他会不会怨我?啊!不会,要是等他想起来,一定会记得我,会爱我的!” “就是。所以不要为了他忘了你这种事而浪费时间了,如果他忘了,就把他的记忆里重新刻上你的名字。这样不管他是否想得起来,总会爱你的。” 寿春的眼睛亮得惊人,“我知道该怎麽做了!” 她跟欢快的小鸟似的跳起来,往前跑了几步,忽地又跑回来,大大的拥抱了江意一下,“谢谢你!江意,真的谢谢你!” “不客气。”谁也没有留意到,江意在回答她时,眼角里也暗藏著一颗泪滴,“你要幸福,我才会安心。” 又用力的抱她一下,寿春含著泪,却带著兴奋的微笑跑开了。 罗智贤忽地道,“真没看出来,江意你还有挺有劝说人的天份。之前我也尝试跟寿春谈谈,但她一直都听不进去。” “那肯定是因为你没有真正读懂她的心。” 听江意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旁边的墨黑眼眸顿时闪了闪,不过再转头看向江意,却见他略带几分孩子气的得意道,“这是大巫师教我的秘方,你们寻常人是不会懂的。” 尉迟临风想,他肯定是多心了。这个江意还是那个落难的傻王子,不是他家写书的江意。 寿春从来就不是只会哭哭啼啼的弱女子,一旦她确定了正确的方向,行动力是惊人的。在跟医生磋商过後,她决定当天晚上就带男友离开。 她从前的那个首饰店还在,那位只对她忠心耿耿的大叔也一直守在那里。在给萧慎服用了适当的安眠药之後,她请了大夫护士同行,就这麽把人带走了。 “女人,还真是狠心呗,说走就走,一点都不留情面。”送走了人,慕容烈又恢复了他的妖孽面目,作出一副怨妇状,还使劲擦著眼角根本就没有的泪。 “你要舍不得,就追去呀。地址电话你还有什麽不知道的?”罗智贤毫不留情的戳穿,不过语气里好象带了点淡淡的酸意。 可妖孽之所以被称作妖孽,就因为他们具备常人不具备的素质,撇了撇嘴,慕容烈更加幽怨了,“男人,更狠心!明知道人家最喜欢你,还要我去做第三者。” “我们走吧。”难得一次,尉迟临风和江意异口同声的开口了。 慕容烈瞪大眼睛,“喂,你们两怎麽回事啊?才来就走,也不慰问慰问,安抚安抚我?尉迟临风,为了给你解决这些麻烦,我很辛苦耶!” “这些事本来就是你惹出来的。”尉迟临风不想搭理这只妖孽,抱起儿子就大步离开了。 “喂喂喂!你把话说清楚,那些事怎麽就是我惹出来的?”妖孽想往前追,却被江意牵著大狗拦下了,“别跟来啊,我们家狗会咬人的!” 汪汪!江西西很配合的大叫两声,威风凛凛的很有气势。 慕容烈顿时缩回罗智贤身後,一脸委屈的告状,“小贤贤,他们放狗吓我。” “你活该!”罗智贤跟江意挥手道别,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 “为什麽?”妖孽巴在他身後,不依不饶的追问,“为什麽他们一见我就走?我还没时间跟那个小朋友玩过呢!” 罗智贤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你哥愿意你跟他家儿女玩吗?” 摇头。妖孽忧伤的啃著手指头卖萌,“我哥说我会带坏小朋友。” 罗智贤再看他一眼,不说话。伸手,拦车。 妖孽不解,“小贤贤,我们这是去哪儿?” 计程车来了,罗智贤上车,然後看妖孽一眼,“走不走?” “走。”妖孽眉花眼笑的爬上计程车顶,坐得很端正。 看著那司机异样的目光,罗智贤只觉头上青筋又开始往外蹦。一把推开车门,怒喝,“你就不能不那麽丢人吗?下来!” 妖孽很委屈,“刚才车门没开。” 罗智贤一把拎起他的衣领,把他拖进车里,咬牙切齿,“你要再这样,我就把你踹下去了。” 妖孽很乖巧,“那我保证,以後再也不坐计程车顶了。” …… 躲在街角,看那辆计程车终於消失了,两个大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彼此对视一眼,都有些如释重负的轻松。不好的榜样可千万不能放在小朋友面前晃荡,万一学了去,那是会要人命的。 “爸爸,为什麽刚才那个叔叔要坐在车顶上?”小石头好奇的从尉迟临风的大衣领里钻出小脑袋,小心灵受到一次强烈的冲击。 “谁叫你出来的?”尉迟临风不满的瞪儿子一眼。 可是小石头很好奇啊,“他为什麽要坐车顶上?” “那是因为他不乖。”江意淡定的告诉儿子,“所以,他现在被另一个叔叔带回家去罚背书了。” 小石头的小眼神里立即充满了同情,“那得背多少啊?” “起码十首诗。要是背不完,连饭也不能吃,觉也不能睡。” 这麽严重?小石头小嘴巴张大成o型,他要背三首就很辛苦了,要是一下背十首,那多可怕?扳著小指头数了半天,他忽地冲江意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大爸爸,小石头今天很乖。” 嗯。江意淡淡应了一声,然後接下来道,“所以小石头回去之後,只要把从前学过的诗背五首给爸爸听就好了。” 五首?小石头大大摊开一只小巴掌,然後认真的把当中的中指和无名指按了下去,“三个好不好?” 尉迟临风就见江意只微微挑了挑眉,儿子就立即放了一根中指出来,笑得更加谄媚,“四个?” 江意顿了顿,道,“那你晚上不许吃肉,只许吃青菜和胡萝卜。” 小家夥立即完败,瘪著小嘴缩回尉迟临风怀里去了。突然,他好象想起什麽,拍了拍尉迟临风的胸膛,小小声的商量,“小爸爸,你去跟大爸爸说。给我吃肉,就四个吧。” 一家之主觉得对於儿童教育还是要抓紧的,所以他摸摸儿子,“乖,晚上爸爸给你买个冰激凌,就五个。” 好吧,小朋友妥协了,“那我要大号的。” “小号的。”江意凉凉的说,“除非你又想咳嗽,然後去医院打针。” 唔──小朋友忧伤的看尉迟临风一眼,觉得多个小爸爸也没能给他减一个,真是没意思,不过想著多少还有个冰激凌,还算勉强凑合吧。 於是小不点趴在尉迟临风脖子上,忧郁去了。小心眼里还有点不明白,为什麽大爸爸突然想起检查他的功课来了? 这个问题尉迟临风也很好奇,回头问起,江意只冷冷的扫一眼他,“谁象你?对孩子一点都不操心!你以为爸爸这麽好当的?就管吃喝拉撒就行了?” 好吧,上岗不久的小爸爸跟儿子一样完败,默默走开,反省去了。 可心里不是没有一点疑惑的,江意他怎麽好象不一样了? 追风(下)40 寿春走了,但留下来的尉迟临风一家子还是有许多事情要做。 带江意回从前的学校拜访,带江意和从前的同学见面,尉迟临风甚至大度到带江意回了从前的电视台,让他见了那个曾经追过他的艾伦。 几年不见,现在艾伦的眼中已经没有了从前那股痛失爱人时,郁郁寡欢的落寞,取而代之的是幸福与安定。 “光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你和现在的爱人相处得很好。不过他也是个冲浪爱好者,你不担心?”江意看著他温柔的棕色眼睛,微笑著问。 艾伦惊奇的睁大了眼睛,“江,不是说你已经失忆了吗?难道你还记得我?” 江意对他轻轻嘘了一声,看了看隔著玻璃窗,正带著儿子在外面玩的尉迟临风一眼,“这是个小秘密。” 艾伦由衷的笑了,“噢,感谢上帝,你能恢复真是太好了。要是那些出版商知道,一定会更高兴。你不知道,前些天跟你联系不上,我都快被催稿的催疯了!” “这几年真的是要好好谢谢你。”江意看著他,目光中充满了友情与感谢,“要不是你一直给我机会,我真不知道怎麽渡过最初的岁月。你不知道,养一个孩子有多麽花钱和操心。” “不,我已经知道了。”艾伦冲他顽皮的眨了眨眼,然後用藏不住的神秘微笑告诉他,“我和戴文领养了一个弃婴。” 呀!江意低低惊呼出声,这才注意到他手上的结婚戒指,“那可真要恭喜你们。” “谢谢!”艾伦的笑容幸福之极,“知道吗?自从有了宝宝之後,戴文再去冲浪时不用我提醒,他自己都守规矩多了。虽然还想挑战,但绝对不会再去冒险。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他现在已经是个爹地了,得为孩子负责任。所以他现在只要享受冲浪的快乐就好了,没必要一定拿生命去冒险。” 江意由衷感叹,“那可真好。” 艾伦虽然还笑著,却略带伤感的叹了口气,吐露心声,“只是我现在偶尔回想起来,总会觉得当年应该跟莱安领养个孩子的,或许那样他就不会出事了。” 江意顿时认真起来,“不,艾伦,你千万不要这麽想,莱安的事绝对不是你的错。那个时候,你们还年轻,不可能想得到後来的这些。就算想到了,以你们当年的心性,也并一定能做一个好爸爸。所以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好好珍惜现在拥有的才最重要。不然你要老这麽想,让戴文知道,他会伤心的。” “是的,我明白。”艾伦望著他暖暖一笑,“只是这些情绪偶尔会冒出来,一直想找个人说说,却没有机会。现在跟你说了,我心里就舒服多了。” “我很高兴你愿意跟我分享这些。将来你们带宝宝要是遇到什麽问题,欢迎随时跟我联络,我可比你们有经验得多。” “那就再好不过了。你不知道,我们俩都是第一次当爸爸,最开始为了给孩子换个尿布都弄得手忙脚乱的,简直是场灾难!” “小石头刚出生那段时间,也是我最难熬的时候,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一个只知道吃和睡的小不点,竟然是这麽难带。” “真是这样,书上说的完全用不上,我们家宝宝……” 回去的路上,尉迟临风不满的问身边的男人,“你跟他有什麽好聊的?居然一坐就谈了两个多小时?” 江意不咸不淡的瞟了他一眼,“叙旧呗。” 三个字,呛得年轻男人说不出话来了。不过江意顿了一顿,还是好心解释了句,“他结婚了,和爱人收养了个孩子,我们就谈了些关於照顾宝宝的事情。” 尉迟临风有点诧异,“他不是又找了个冲浪好手吗?那样的人也愿意照顾孩子?” 江意这回是很直接的翻了个白眼,“人家不就是喜欢冲浪,又怎麽了?要是比起来,能有你的职业吓人?” 墨黑眼眸沈了沈,再度噤声了。不过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江意是怎麽想起自己原本是帮会老大的? 不过看他现在的样子,肯定不会老实回答,那有什麽办法可以查证下吗? “小爸爸,我想吃那个。”忽地,小石头摇摇尉迟临风的手,小小声指著另一个小女孩手里捧著的炸鱼薯条。 金黄色的胖薯条,裹著鲜红的蕃茄酱,给那个小姑娘吃得满脸都是,看起来好象很好吃的样子,连尉迟临风也 分卷阅读34 不禁咽了咽口水。再看一眼江意,他忽地有主意了。 “这种油炸食品不健康,我们不吃。” 看他不同意,小石头有点不高兴了,撅著小嘴,跟扭股糖似的摇著他的手哼哼唧唧的撒娇,“别的小朋友都吃,我也要吃嘛。” 自从家里多了个萧八八,小石头变得越来越象个正常的小孩了。 因为小不点知道,这个萧八八不象大爸爸那麽有原则,所以尽可以向他要求一些小朋友想要,又超出限制的东西。 眼下,他就这麽眼巴巴的望著尉迟临风,半眼也不去看江意,只缠著小爸爸,大有你不答应,他就不走的架式。 尉迟临风有点头疼了,请示大家长,“要不,给孩子买一份吧?就买一点,让他尝尝是个什麽味道,没关系吧?” 江意拉长了脸看著他,“是啊,是没什麽关系。可是你现在买了这个,待会儿他又想尝尝冰激凌是什麽味道怎麽办?还有馅饼、炸鸡块、炸虾,要不要把他领到所有的小吃摊前转一圈,全部吃一遍再走?今天吃过了,你能保证他明天就不想吃吗?就算这家的不好吃,万一那一家的会好吃呢?你要怎麽办?” 这一番冷嘲热讽让尉迟临风有点辶耍却试探著问,“那要不……咱们买了自己回去做?” 他在这边的房子还没退掉,一家人暂时住在那儿。 江意答得痛快,“那好啊,你要买东西回去做我没意见。反正我是不会做的。” 呃……人家不上钩啊。原想以厨艺试探的尉迟临风只好换个方式了,可这方式似乎有点不地道。他也纠结了半天才下定了决心,“还是给孩子买一份吧。不过说好了,小石头,你吃了这个晚饭也必须吃完,否则小爸爸以後再不给你买东西了。” 好。小不点人小,目光也短浅,只看得到眼前利益,听说肯给他买,就什麽条件都答应了。 很快,一份热气腾腾的炸鱼薯条买回来了。小石头兴高采烈的刚才那个小女孩一样捧著大快朵颐。 要不是尉迟临风控制,只给他吃了一半,这整袋子他都能吃完。 江意在一旁冷眼看著,默不出声。 到了晚上,吃饱了零食的小石头不肯吃饭了,拿著小勺一个劲儿的把饭拨著玩。 在江意愈发寒意嗖嗖的目光下,尉迟临风只好端著碗,跟老妈子似的强迫儿子一口一口吃下去。 小石头的小肚子不饿,当然不愿意配合,可尉迟临风为了完成任务,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强制性的要给儿子填下去。 父子二人闹腾多时,在尉迟临风满头青筋都跳了出来,急躁得恨不能动手打人之时,小石头终於妥协了。 愁眉苦脸的勉强吃了几口,吃不下了。小嘴一张,开始呕吐。 尉迟临风没经历过这种局面,当下慌了神,求助性的目光看向江意,却见人家把筷子碗一放,眼不见为净,走了。 尉迟临风只得作罢,先给吐得眼泪汪汪的儿子收拾残局。 就这样还不招儿子待见,自觉害自己“生病”的小不点生气的拿小拳头和小腿往尉迟临风身上使劲招呼了几下,然後去抱他大爸爸的大腿了。 怎料大爸爸倒是态度和善的摸摸他的头,只是把小不点哄出房间,“你要不舒服就去找你小爸爸吧,是他带你吃的东西,让他负责到底。” 小不点意识到自己似乎把大爸爸得罪了,可还来不及想好对策向他的大爸爸表诉忠心,门已经给锁上了。 江意在房间里表示自己有点累,今晚谁也不见。父子俩爱咋地咋地,他一概不管。被彻底放羊的父子俩大眼瞪小眼,一时之间都有些无所适从。 不过尉迟临风想,这没关系,在江意失踪的时候,他又不是没带过儿子,哪有什麽困难的? 所以他在拖了地,收拾了碗筷之後,就按照平常的生活规律,带儿子洗澡去了。洗完澡,也跟江意前几天做的那样,教小石头数数,认字,背诗。 可在他面前,小不点却一反昨天在江意面前的乖巧,简直跟只泼猴似的,你说一句白日依山尽,他接一句12345,你问他2加3等於几,他说等於上山打老虎。 尉迟临风也曾板下脸来,认真训斥,可儿子根本不理他,飞跑著跟江西西打架去了。 年轻爸爸费了半天的劲,累得一头汗,却只有深深的挫败感如苍蝇般在头顶挥之不去。 转头再看疯得一身汗的儿子,他知道那个澡白洗了,把他和玩得不亦乐乎的江西西强制分开,将江小石又拖到浴室重新冲了凉。等到把这小不点捉到床上,捂被子里终於睡著了,尉迟临风只觉得已经累得连日常锻炼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过好歹能休息了,这也是件好事,对吗? 很可惜,尉迟临风还是低估了带小孩这一问题的复杂性。睡了不到两小时,江小石醒了。 他拉肚子了。 也不知道是外头的炸鱼不干净,还是小朋友的肠胃吃不惯那些油腻东西。总之尉迟临风抱著儿子一趟又一趟的上厕所,等到小石头终於拉干净了,他肚子又饿了。 本来晚饭就没吃东西,後来给尉迟临风一强灌,反把胃里的食物全吐了干净,再加上这麽一清空,小孩子不饿才有鬼。 尉迟临风真是没辙了,他的住处虽然有厨房,但那就是个聋子的耳朵──摆设。这些天的饭菜基本都是叫的外卖,洗碗的时候他已经把剩饭剩菜全都扔了,这时候,面对空空如也的冰箱,让他怎麽给儿子变吃的? 当然,通宵营业的便利店里还是有食物的,可这时候的年轻爸爸还敢给儿子随便乱吃东西吗? 毫无办法的尉迟临风不得不敲开了江意的房门,“儿子不舒服,呐个……你看怎麽办?” 睡得正香的江意倒是没有生气被打扰,只是甚为同情的看著黑著眼眶的他和儿子,“从前草原上,大巫师对那些吃坏东西拉肚子的人都是饿他们两天来治病的。这不是什麽大事,小石头乖,忍一忍就过去了。” 嘤嘤,小石头不要忍,他要大爸爸,不要那个没用的小爸爸了。 可江意不要他,“你今天是自己要去乱吃东西,弄得吃坏肚子的,这只能怪你自己。所以今天晚上大爸爸不会要你,你去找你的小爸爸吧。不过要是你明天乖的话,大爸爸就要你了。” 小不点可怜兮兮的瘪著小嘴问,“那什麽时候能到明天啊?” 江意摸摸儿子的头,“很快的,等天亮了就到明天了。” 他关门睡觉去了,留下尉迟临风独自对著一脸幽怨看著自己的儿子,心里头为自己那个灵机一动的馊主意而懊恼万分。 管他眼前的江意是哪个江意,他都不应该拿儿子去做试验品啊!小孩子这麽柔弱,这麽娇嫩的小生物怎麽能经得起折腾? 就是吃错一点东西都能带来推倒多米诺骨牌般的连锁效应,他这不是吃饭了没事干,折腾儿子,也折腾自己? 悔不当初的年轻爸爸记住这个深刻的教训了。 可上天对他的惩罚还没完,因为半夜里的一番折腾,儿子又哼哼唧唧的闹著不舒服,他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不到三四个小时,就被江意推醒了。 “儿子发烧了。”温度计的上的数字实实在在的说明尉迟临风的失职,他一下子惊醒过来,“怎麽会这样?” 江意抬眼看他,目光中没有责备,却有几分少见的认真,“他昨晚刚洗了澡,你就让他去跟西西疯,那时有没有给他加件衣服?等他出了一身汗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到他有没有吹到风?晚上他拉肚子,你带他上厕所时有没有注意给他加衣服?眼下可是冬天,就算房间里有暖气,但小孩子起来躺下的,一个不小心就会著凉。这些事情,你都有没有留心?” 尉迟临风给问得无语,半天才道,“那我们上医院吧。” “先等等吧。”江意熟练的喂儿子喝了点白开水,“小孩子因为腹泻引起发热是正常现象,我刚煮了一锅白粥,你下去买点菜和水果上来,待会儿大人孩子都要吃点东西。” 尉迟临风突然看他一眼,决定直接问了,“江意,是你吗?” 江意红果果的横了他一眼,“你是傻了吗?你不要告诉我,你连青菜都不会煮。” 这个眼神……好吧,尉迟临风觉得,这个眼神也太不象原来的江意了!那眼下这个头脑清醒、处事明白的还是後来的江意? 下电梯的时候,可怜的睡眠不足,已经被搞得脑筋打结的年轻男人一头撞上了墙壁。咚地一声重响,吓了旁边的邻居一跳。 这人是怎麽了? 尉迟临风有苦难言,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去商店看看,有没有什麽能速成的菜可以买回来做。 否则在江意面前,他实在觉得有种抬不起头来的感觉。 唉,爸爸两个字,真的好辛苦。 追风(下)41 生病的小孩子特别黏人,自打江意把儿子抱进怀里,小石头就窝在他怀里,抓著他的衬衣一刻都不肯放松了,难受起来还会在他怀里皱著眉头哼哼唧唧。 “活该!”江意一面低低的骂,一面却又心疼的伸手抚平儿子眉心的小小纠结,“谁让你不听大爸爸的话,偏偏要听那个小爸爸的?眼下吃亏了吧?难受了吧?谁叫你馋嘴的?小笨蛋!” 唔唔,小不点一面在他怀里语焉不详的拱著,一面无意识的咂巴著小嘴。 江意知道,儿子这是肚子饿了,在讨吃的。粥已经煮好,那个去买菜的人怎麽还没回来? 在这里住了几天,他也认清地形了,明明楼下不远就有个商店的,又不是让尉迟临风做满汉全席,怎麽买点青菜会这麽慢? 正在腹诽著年轻男人,却听到一阵咕咕叫的声音,是从儿子的小肚子里发出来的,小不点难受得皱起小脸,模糊的表述著自己的需求,“痛痛……” 看一眼时锺,这是平常吃早饭的时间到了,胃饿得受不了了。江意叹了口气,不指望尉迟临风了,就这麽抱著儿子进了厨房,希望能找到点糖,可以拌进稀饭里。但刚打开柜子,却听到门锁扭动的声音。 “你怎麽才回来?”人还没出去,江意已经不高兴的问了出来。可是很快,尉迟临风带著不一样的表情站在了厨房门口。 “舅舅来了。” 江意一下子就怔住了,顺著他的肩头往後望,他看到一个不太熟悉的中年男子,正威严的看著他,以及他手里的小不点。 “你们先吃饭吧,我吃过了。”倒是陈宾之先发了话,自顾自到沙发前坐下,脱下外套,打开了电视。 他来干嘛?江意再看尉迟临风一眼,以眼神询问。 可尉迟临风先把手里拎的几大袋东西拿进厨房,“你来看一下,我不知道买得对不对。” 这套房子不大,厨房做成开放式的,和客厅连在一起,讲话有点不太方便,但那双坚定的墨黑眼眸给了江意信心。快速扫一眼尉迟临风买回来的菜,让他先洗份青菜切进粥里,再拆了一小包袋装咸菜,开始喂儿子喝粥。 整整吃下一碗粥的小石头恢复了些力气,醒了。还觉得不太饱的小不点想再吃点,却给江意打断了,“才好一点,不能多吃,胃会受不了的,过两小时再吃。” 好吧。吃了亏的小不点很听话,窝在大爸爸怀里老老实实的看他吃,偶尔在江意的许可下,从他的嘴边再讨点吃的。 可不一会儿,他就发现家里多了个陌生人了。 陈宾之见他醒了,冲他笑了笑,“小石头是吧,过来跟舅爷爷玩。” 小石头警惕的摇了摇头,然後看向两个爸爸。 尉迟临风把儿子从江意怀里抱了下来,“过去跟舅爷爷玩一会儿,让爸爸好好吃饭。” 小石头还有些犹豫,却见陈宾之从桌上拿起几只刚洗好的水果变起了戏法,明明是只大苹果放在手上,可一下变成了橙子,这是怎麽回事? 小不点来了兴趣,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 陈宾之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把那只橙子往空中一抛,唰唰唰的几刀下去,橙子落在他手中时还是个完整的,可往盘子上一放,顿时分成了整整齐齐的八瓣。 小石头来兴趣了,凑到了茶几跟前,看著那只被分开的橙子,问,“你会变戏法吗?” 陈宾之问他,“小石头想不想学这样的戏法?” 他这麽问是什麽意思?江意听得心头一跳,刚抬起头来,尉迟临风的手就悄悄握到了他的手上。 温暖而干燥的手心让江意多少得到了点安慰,就见儿子先是很诚实的点了点头,然後转头往他们跑过来,满面兴奋的问尉迟临风,“小爸爸,你会不会这个?” 尉迟临风看了舅舅一眼,摇了摇头,“小爸爸不会,你要跟舅爷爷去学吗?” 江意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里,就听小石头看向了自己,“大爸爸,那我可以去学吗?” 察觉到尉迟临风偷偷捏了捏他的手,江意提著口气,想了想才答,“你自己说呢?” 小不点有点纠结了,抓著小脑袋想了半天,然後很遗憾的看著茶几上的那只橙子摇头,“切那个要用刀,我是小朋友,不可以玩刀。我不学。” 江意松了口气,尉迟临风握著他的手也放松了下来。可陈宾之看他们二人一眼,却只是淡然笑了笑,“如果允许小石头你玩刀的话,你还是想学的对不对?” “舅舅。”尉迟临风忽地出声,打断了他。 可陈宾之却冲他摇了摇头,示意还是要听小不点的回答,小石头分明有些困惑了,想了想,又抬头看了一眼江意,谄媚的笑,“那要大爸爸同意。” 陈宾之笑笑,不再追问什麽了,可他那眼神却看得江意心头沈甸甸的。 一顿早饭很快的吃完了,玩了一会儿的小石头又开始犯困,给江意抱进房里去补眠。他昨晚本来就没睡好,加上不舒服,多休息对恢复会有帮助。 江意给他量了下体温,看降了一点,知道儿子在康复中了,也就放心的给他盖好被子,到了客厅。 陈宾之和尉迟临风没有交谈,似乎一直就在等他。 “孩子睡著了?”看江意点了点头,陈宾之也不客气了,直接把来意告诉他们,“我这次来,是来带小石头走的。” 江意的心一紧,看向身边的年轻男人。尉迟临风的脸色也很严肃,“舅舅,您刚才已经问过了,小石头不愿意去。” “我知道。不过难道你忘了,小石头是怎麽来的吗?”陈宾之看了江意一眼,“这孩子本来就是族中的圣药带来得的,让他回到族里,做守护我们这一族的战士,也是他的使命。” “不!”江意激动的站了起来,“他是我儿子,是我辛辛苦苦生下来并养大的孩子!也许小石头的来历有些问题,但你们之前也没跟我说过,就把孩子硬塞给了我。好,我接受了。可现在难道又不经过我的许可,就想把他带走吗?这不可能!” 尉迟临风现在没空去追究江意话里的意思是否表露他已经恢复记忆,他只是坚决的跟江意站在同一战线上,发表著他们的共同宣言。 “舅舅,你应该知道,小石头对我们有多重要,族里现在风平浪静,又没什麽事,为什麽非要带走我的孩子?” “不止是你的,还有其他家族的。”陈宾之先说了这句话,才渭然叹息,“这回我们虽然把那个恐怖组织解决了,但红门也付出了相当惨重的代价。” 他顿了顿才道,“你可能还不知道,桑德拉是救出来了,但逄d死了,他是用自己的命换回了她和孩子的命。” 江意震惊得愣在当地,尉迟临风同样也震惊的愣在了当地。 就见陈宾之又重重的叹了口气,“还有你表哥陈泓,在枪战中挨了三枪,其中一枪废了他的右手,以後别说拿枪,就是提笔都够呛。” “可这些……这些事罗智贤怎麽没跟我说?” “你让他说什麽?”陈宾之苦笑,“你一心想脱离红门,当然,你做的也没错。你办的建筑公司确实解决了红门的大麻烦,但是,红门已经存在多少年了,怎麽可能说洗白就全部洗白?那麽多的生意,那麽多的兄弟,你让大家怎麽抽手?” 江意忍不住插进话来,“可这,也不关小孩子的事吧?” 陈宾之却残酷的道,“怎麽不关他的事?小孩子才是红门的希望。因为这次事情,也暴露出了红门的许多问题。比如各大家族各自为政,既不能很好的信任彼此,又不敢依赖彼此,才会弄得损失惨重。所以事後大家一致决定,重启当年的七星计划。” 这是什麽?看江意不解的目光,尉迟临风低低跟他解释,“红门一共有七大家族,在从前,有一次红门遭受灭顶之灾时,为了生存,七大家族各自推荐一个最有天赋的孩子加入了七星计划。让这七个孩子一起长大,一起学习,一起接管红门。” 江意听得心头一凉,要是这样的话,他的小石头岂不是这麽小就要离开他? 尉迟临风也不愿意,“可是舅舅,这个当年虽然成功的令红门重新崛起了,不是也暴露出许多问题吗?後来才被那一任的家主亲自否决的。” 他看一眼江意,没有把当年那七兄弟之间的爱恨情仇说出来,但陈宾之却是知之甚深。 “这个问题我们也考虑到了,眼下时代不同了,当然和以前不一样。所以我们是希望打造一个学院式的教学氛围,你们只当孩子上了全日制的寄宿学校,等到寒暑假,他们还是会回来的。现在网络这麽发达,想天天见面也不是难事啊。” “不!”任他吹得天花乱坠,江意也坚决的不肯接受,“我希望我的孩子在一个正常的环境里长大,我不要他做什麽大人物,我只要他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过一生就够了。” “那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陈宾之起身拿起外套,“这件事已经决定了,我只是来通知你们的。临风,你取圣药时记得曾经答应过族里的条件吗?现在到了你该兑现的时候了。” 最後看一眼江意,“好好陪陪孩子吧,过完这个农历新年,我会来接他。” 不!江意拒绝接受,可这件事真的能由得了他吗? 追风(下)42 农历新年的脚步渐渐近了,就是身在遥远的异国他乡,也能在不少地方感受到新春的气息。尤其是精明的商家,更是不会放过华人传统里这麽盛大的节日,在许多显眼的地方都挂上中国结,贴起了大红福字。而在一些童装专柜里,售货员们更加清楚的知道,但凡这个时候带小朋友来买新衣服的华人家长,出手都会特别豪爽。所以她们也要尽心竭力,招待周到。 只是对於事件的小主角们来说,尤其是那些不太爱漂亮,也不太讲究这些的小主角们来说,带他们来买衣服也未必是件好事,有时甚至,还会觉得小小的烦恼呢! “出来让小爸爸看看,好不好看?”江意颇为得意的牵著焕然一新的儿子从试衣间里出来,话是询问,但语气却已经肯定了。 可江石小朋友却颇为别扭的撅著小嘴,不太自在的跟在大爸爸身後,躲躲闪闪的出来了。 拉了一晚上的肚子,发了一天烧的小朋友在爸爸们精心的通力照顾下,很快痊愈了,只是好不容易养得圆润些的小下巴又尖了些,不过却衬得五官轮廓更加精致好看了。 有几个同样买衣服的家长看著那粉妆玉琢的小男孩都只觉得眼前一亮,售货员更是不住口的夸赞。 江意更加得意了。说实话,他也觉得自己给儿子挑的这一身新年装扮真的很不错。 樱红色法兰绒的小西装,若是成年人穿在身上,会有淡淡的怀旧味道,而对於年轻稚嫩的孩子们来说,怀旧於他们,还是太奢侈的东西,所以这样的面料,穿在他们身上,就特别的有一种富足喜庆的味道,很适合过年的气氛。 外面再搭上件奶白色的过臀连帽小大衣,小小的人儿,竟也有几分绅士的味道,看起来时尚帅气又有型。 可尉迟临风却瞧著微微皱眉。 别看小石头和这个小爸爸相处的时间不长,可已经很会看他的眼色了。当在萧八八眼里看出与自己类似的情绪时,小不点立即没有立场的改投他的怀抱,小小声的问,“这样,不好看,对吧?” 似是为了配合,他的兄弟江西西皱眉绕著他走了两圈,还唧唧歪歪的哼了两声。 江意有点不高兴了,“怎麽就不好看了?我觉得挺好的。” 尉迟临风再看一眼儿子无辜的清澈的,小可怜的求助眼神,硬著头皮道出他家儿子的心声,“这个……好看还是好看的,只是这麽红……” 他意犹未尽的话,给小石头大著胆子接下去了,低著头小小声的反驳,“这是女孩子穿的。” “胡说!”江意更加不高兴了,似是做证般取出旁边大纸袋,“你看爸爸不也买了红色的毛衫?过年嘛,穿点红色怕什麽?” 呃……其实尉迟临风觉得,这红色毛衫也不是自己想要的好不好?只是江意高兴,给自己和他一人买了一件,他想想也算是情侣衫,就没有吭声。 而且江意给他们挑的红并不打眼,是一种深葡萄酒红,而且是内搭的毛衫,露不出多少的红边,所以不算什麽。但他给儿子挑的这身衣服,却是鲜亮的樱桃红,而且是衣服带裤子一色的红,外面又弄件奶白色的外套,虽然搭起来是很醒目,很好看,但对於男孩子来说,尉迟临风也觉得过分奶油了一点,难怪小石头接受不了。 其实这儿子还是挺象他的。 好吧,尉迟临风承认,自己小时候也挺讨厌红色的。尤其是过年过节,家长总喜欢给他弄一身的红,搞得跟个福娃似的,宓梦境倭俜缌镜子都不敢照。所以对於小石头这样的表现,他完全是感同身受,也深表同情。 但是,大爸爸挑的衣服能说不好吗?当然是不能的。所以尉迟临风只能亲自出马,也给儿子挑了身衣服。 他给儿子挑的是件灰黑色相间的呢子短外套,配同色系的七分裤,再给他系一条大红色的毛绒围巾,小家夥看起来也非常的时尚可爱。而且脱下那一身的红,小石头看起来自在多了,也敢照照镜子,看著自己正面侧面的小模样了。 小孩子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同样的,江意的眼神也骗不了人。 看出他的不高兴,尉迟临风想了想,还是决定牺牲儿子的小小纠结,保全整个家庭的幸福,於是就讨好的问生气的男人,“要不两套都买下来算了。反正你妈也给了红包,多买一套也行的。” 听他这麽说,江意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勉强同意了。 尉迟临风火速把账结了,又带著一家子杀向第二战场。 菜场。 新年嘛,除了要穿新衣,戴新帽,还要吃得丰盛才行。 尉迟临风自然是不会做的,江意也号称他不会做。但是,在小石头养病那几天,他却是一招一式的指点著尉迟临风,做出了几个不错的小菜。 当然,过程之中浪费的若干原材料就不要计较了,总之尉迟临风眼下的厨艺可是比之前有了长足的进步。炒青菜炒鸡蛋都不成问题,虽然江意说他还有待提高,但尉迟临风自己已经很满意了。 尤其对於煲汤这个不太需要技术含量的活,只要耐心的把原材料按时间先後顺序的放进去,只要最後洒上适量的盐,就能炖出不错的美味来。 而尉迟临风也经由江意点拨,发现了一样最适合他的菜──火锅。 熬一锅味浓鲜美的汤,把各种食材洗干净放进去煮煮就能吃,还有比这更家常,更适合冬天的菜吗? 决心扭转形象的年轻男人一旦下定了决心,行动力是惊人的。迅速买回几本火锅食谱,每天轮换著做给家里人吃。他的厨艺虽然不好,但玩刀可是一把好手。无论是片鱼还是切肉什麽,只要江意稍稍指点,他就能把鱼肉切得跟纸片一样薄,入锅即熟,连江意也赞不绝口。 每每此时,看到他和儿子吃著自己亲手准备的食材吃得不亦乐乎,尉迟临风都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溢满胸口。就算是他再讨厌跟欧巴桑们一起挤来挤去的买菜,就算他也会觉得洗菜切菜太麻烦,但还是愿意去为了他们买,为了他们做。 只要他们吃得高兴,吃得满足,他就会觉得自己之前的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他想,也许江意之前说得没错,自己可能骨子里就是一个无趣的宅男,还正在往家居宅男之路越陷越深。可只要他的家人喜欢,又有什麽不可以? 晚餐的牛肉火锅吃过,江意似是变戏法一般从厨房端出一碟果仁小饼干摆到儿子面前,“这几天小石头都很乖,这算是奖赏你的。不过最多只许吃五块,否则万一晚上又不舒服,大爸爸可不管你。” 小不点真的惊喜了,因为乱吃东西生了病,所以这些天江意除了水果,禁了他的一切零食。没想到今天居然开禁了,那他真的要好好的吃,慢慢的吃。 看著儿子一脸幸福的捧著小饼干慢慢啃著,尉迟临风有些惊喜也有些嘴馋,因为这也是他最喜欢的小饼干啊! 忍不住问身边的男人,“你什麽时候做的?” 江意无所谓的耸耸肩,“这个很简单啊,看看书就会了。反正家里什麽东西都有,一点都不难。” 是的,他们眼下住的地方虽然不大,但尉迟临风却按著江意从前的习惯,摆了他常用的烤箱食谱那些东西。只是没想到,江意还有再用的一天。 拿起一块小饼干放进嘴里,待那熟悉的浓郁果仁香气在唇舌间慢慢绽开,尉迟临风突然觉得,有些话问不问江意,都不重要了。 只要他还在自己身边,儿子还在自己身边,又有什麽要紧? 可尉迟临风不想问,并不表示江意不想问。 等到陪儿子在游戏中又教他背了两首诗,学了几个简单的加减法,把小不点抱上床哄睡著了,江意有事要跟他谈了。 “你舅舅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不需要兜圈子,不需要伪装,江意就这麽直接的问了出来。新年已经近了,但同样的,离陈宾之说要接小石头走的日子也近了。 自那天他走後,尉迟临风说把事情交给他来处理,这还是江意第一次问起这件事。 这不是因为他不信任尉迟临风,相反,正是因为他看到了年轻男人的努力,才越发的担心。 尉迟临风是在白天陪著他们,买菜做饭,过得好象世外桃源一样。但江意不止一次的发现,尉迟临风总在背著他们的时候,不停的发短信,打电话,上网。每天晚上,他睡觉的时间都只有短短三四个小时。就算他表面隐藏得再好,但是江意也能从他渐渐发黑的眼圈看出他的憔悴。 “事情很不顺利,对吗?小石头,真的会被带走,对吗?” 江意问得很平静,但尉迟临风听得出这表面平静下隐藏的沈重,可他要怎麽告诉他?墨黑眼眸闪了闪,“你别著急,我们还在想办法。” “你们?还有谁?告诉我。这件事关系到我的儿子,我有权力知道。”再看年轻男人一眼,江意低低叹气,“我不想到最後才来指责你,小石头是我的儿子,也是你的。所以有什麽事,我希望能和你一起努力,而不是做一个旁观的受保护者。” 尉迟临风哽了哽,终於开口了,“确实,事情不太顺利。眼下我是坚决不同意的,我表哥,也就是陈泓,你见过的,他也不同意。” 江意诧异的插了一句,“他也有孩子了?” “是的。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表哥年轻的时候也曾经荒唐过,和个女孩有了个私生子。当时,他们都太小了,根本不可能结婚,但表哥对那孩子倒是很负责,找了信得过的人,一直放在外面养著,连姓氏都不 分卷阅读35 用他的。可这回还是被红门查出来了,要求他必须送孩子回来。表哥当然不肯,说那孩子他也没尽多少心,没权利要求他做什麽,但红门就是不肯。” 他顿了顿,告诉江意,“听说那孩子也是个天才。” 江意紧接著追问了句,“和小石头一样?” 墨黑眼眸微有些黯然,沈默一时,到底承认了,“是的。红门不是什麽样的孩子都肯要的,他们调查了小石头,知道他有天赋,所以一定要他去。象罗智贤家,他们家下一辈虽有几个孩子,但天资都不够,所以现在正在逼罗智贤回去结婚,或者赶紧生个孩子。至於其他几家,也有孩子被收去的,也有不要的。但,谁也逃不掉。” 尉迟临风揉了揉太阳穴,“现在事情麻烦就麻烦在,所有孩子的父母心也不齐,要是大家一起抵制就好了,可偏偏有些人又是同意的。” 江意想了想,问,“那这件事如果照他们的来,那会要小石头都学些什麽?他们既然都商量好了,都有些什麽安排?” 尉迟临风抱来了笔记本,点开一个文件,“你自己看吧。” 长长的一份文件,江意只看了开头两页,就愤怒了,“我不会让我的儿子去接受这样的训练。他是人,不是机器!” 尉迟临风伸手揽上他的背,墨黑眼眸难得的沈郁下来,“实在不行的话,我想办法让你带著小石头走。” 江意一惊,他认得年轻男人这麽多年,从来没看他如此示弱过,那他这样说,是不是事情已经糟糕到一个相当严重的地步? “小爸爸,你是让我和大爸爸去哪儿呀?”忽地,旁边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小石头不解的睁大眼睛,显然醒来已经有好一时了。 那他都听到了? 两位爸爸面面相觑,他们应该跟自己的孩子怎麽解释? 追风(下)43 江石从来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小朋友,当然,这要归功於他有两个非凡的爸爸。 尤其是大爸爸,以深入浅出,言简意赅的言语把事情的经过解释明白後,小不点眨巴著乌溜溜的大眼睛,把自己理解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那个叫舅爷爷的爷爷,要把小石头带走?” 两位家长一起点头。 其实尉迟临风觉得,跟这麽小的孩子说这些事情,他未必听得懂,或者就算听懂了也未必理解得了。说不定还会引起他的哭闹和不安,何必呢? 可小石头的表现让他惊讶了,在江意一五一十把事实告诉儿子後,他不仅没有哭,反而跟个小大人似的,开始认真跟大人确认起来。 “如果小石头跟舅爷爷走了,是不是就不能跟大爸爸小爸爸住在一起了?” 点头。 小不点接著问,“小石头去到那里,就跟上幼稚园一样,还得听老师的话,学很多东西,对不对?” 江意补充了一句,“那里学的东西会比幼稚园辛苦,老师也会比从前的林老师凶。同学会比较少,天黑了也不许家长去接,小石头可能还会挨打,罚站。” “别说了。”小石头还没怎样,尉迟临风先听不下去了。 想著他这麽可爱,这麽柔嫩的小不点要去经受那样严格而辛苦的训练,自己都舍不得凶一下的小人儿会被别人骂得眼泪汪汪,自己都舍不得用力打一下的小屁股要交给别人去打得通红,墨黑眼眸顿时就愤慨起来,“我不会让小石头去的!” 可是儿子歪著小脑袋问他,“可是舅爷爷不是小爸爸的大人吗?大爸爸说,小孩要听大人的话。那小爸爸能不听舅爷爷的话吗?” 年轻男人被儿子问得哑口无言了。 是的,姑且不提红门森严的规矩,光是舅舅陈宾之这一关,他就过不了。在失去父母的那些岁月里,如果不是舅舅无私的撑起他的一片天,可能他都活不到现在的这一天。 再说,舅舅虽然坚持要把小石头带走,出於他的本意,却是为了小石头好的。舅舅希望他的孩子能够有出息,能够接掌红门,但舅舅不明白的是,他和江意并不愿意让儿子有这种出息。他们只是天下最普通的一对家长,他们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平安幸福。 可舅舅却不能理解。 於是,他们目前所面对的问题,本质上和所有平凡的家庭一样,是对於下一辈教育问题上的认知分歧。 两种意见都无所谓对错,只是因彼此理念的不同,就形成了他们之间的矛盾。或者,所谓代沟。 看他这样的表情,小石头很聪明的不再问了,只是转而求教更让他信赖的大爸爸,“小石头如果去了,那真的就再也不能回来了吧?” “也不是这样。小石头在放寒暑假的时候也可以回来,就是一年中最冷最热的时候,跟你现在放假一样。” 哦,小不点的时间概念还没那麽清晰,似懂非懂的明白了几分,可他却很快的做出决定,“小石头不喜欢去那里,小石头想跟爸爸在一起。” 江意摸摸儿子柔软的头顶,心也跟著柔软了,但话语里却透著一股异样的坚定,“爸爸也不会让人带走你的,任何人都不可以。” 江小石突然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小身子软软的贴在江意身上,声音也变得格外甜腻,摆出典型的撒娇架式。 “大爸爸,那小石头非要去到那里,又很不乖的话,会不会被老师退回来?” 什麽?尉迟临风听著儿子奶声奶气撒著娇的话,愣住了。 可江意的眼中却闪过一抹与儿子眼中极其相似的笑意,“刚刚大爸爸说了,小石头如果太不听话,会被老师体罚哦。说不定还不给你饭吃,小石头怕不怕?” “小石头不怕!”年轻男人就看那小不点以与自己相似的稚嫩面孔,却是截然不同的生动表情仰望著江意,带著孩童恶作剧般的坏笑,得意的说,“大爸爸教过小石头,老师说的对的时候,小石头要听,但如果老师说的是错的时候,小石头就不要听。要是老师因为这样欺负小石头,小石头就可以欺负回去。” 什……什麽?尉迟临风震惊了。 不可置信的扭头看向江意,他什麽时候还教过儿子这些?这些东西是能教给小朋友的吗? 江意给他一个少见多怪的白眼,然後大力的亲了儿子一口,给予表扬,“小石头真聪明,一直记得大爸爸教的话。那我们就来好好想一想,如果老师真的要欺负小石头,逼小石头做你不想做的事,该怎麽办。” 他把那个列有培训计划的笔记本抱到床上,搂著儿子开始一条一条的分析,“小石头是每天早上7点起来的,可是有人不让小石头好好睡觉,5点就要把你叫起来怎麽办?” 小石头歪著小脑袋想想,“小石头起不来。”他还格外认真的解释了句,“是眼睛它自己睁不开,不是小石头不乖。” good boy,江意赞许的摸摸儿子,但还要层层启发,谆谆善诱,“那要是老师硬把你拖起来,还打你屁股呢?” “那小石头会哭。” “可要是你哭也没人理呢?” 小石头有点纠结,想了半天才悄悄咬著江意的耳朵问,“那小石头可以尿裤子吗?” 江意对儿子伸了个大麽指,轻声告诉儿子,“小石头是小朋友,如果不是自己的原因,在那里尿裤子,甚至尿床都是可以的。” 噢噢,小石头放心了,嘿嘿坏笑著,肯定的告诉大爸爸,“那小石头没睡好,走路也走不稳,还会摔跤。” 年轻男人听得目瞪口呆,就见江意满意的亲亲儿子,细心告诫,“注意不要磕到大石头和尖锐的东西,小石头要是受伤了,大爸爸会心疼的。” 嗯嗯,小不点用力点头。还特意从床上爬起来做了个示范,“小石头这样摔下去,就不会受伤了。” 江意没什麽意见,可旁边那个一直石化的人终於有意见了。 “你这样子不对,太假了。外行看不出来,可内行一看就明白了。看著,小爸爸教你几招摔法。” 年轻的一家之主没心思去追究他家的那两口子是什麽时候结成这样的腹黑统一战线,但本著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他还是先加入进去比较好。 他的儿子真的很聪明,尤其是在学这种事的时候,很快就将尉迟临风教的几招学会,并且举一反三的领会到一个真谛。 如果适当的苦肉计是难免的,那麽受点小伤比受大伤会更加值得人的信任。 年轻男人知道,这样的认知肯定不可能是一朝一夕就领悟的,那江意究竟都教了儿子些什麽? 最後一个童话故事可能很能说明问题。 “小石头还记得大爸爸跟你讲过的,cderel 的故事吗?” “记得。她被後妈和坏姐姐欺负,後来嫁给王子了。” “那cderel是怎麽做到这一切的?” “因为她交到了好朋友,有老鼠、小鸟还有狗狗。是他们帮她弄到了南瓜马车,水晶鞋,带她认识了王子。” “只是因为好朋友的帮忙吗?” “嗯……还有,还有她自己也很努力,她勇敢的去参加了舞会,也不怕别人笑话,去跟王子跳舞。” “就因为努力吗?参加舞会的女孩那麽多,肯定有很多很多漂亮的女孩,cderel是怎麽对王子的?为什麽王子会喜欢cderel?” “那是因为她很聪明,她让王子好奇,12点前就回家,不告诉他名字,还特意留下鞋子,让王子可以找到她。” “那小石头知道自己去了以後应该怎麽做吗?” “知道。先要交到好朋友,就跟赵子翔一样,他现在有好东西都会分给我。然後小石头还要勇敢,不怕别人笑,要做聪明的小孩,努力的不乖,让老师不喜欢。” “小石头真聪明。不过你要是去了,不只是让老师不喜欢哦。而是让老师头疼,觉得拿小石头没办法,又不能打你骂你。如果老师都不愿意教你了,那小石头是不是就可以回家了?” 嗯!小脑袋坚定的用力点头。他要做聪明的能逃脱坏老师魔爪的cderel,奔向他的王子──他大爸爸的幸福怀抱。 墨黑眼眸在一旁闪了又闪。 什麽时候,灰姑娘成了潘磕嫦的励志童话了?果然是写书的人脑子都比一般人好使吗?为什麽一个纯良无辜的小女孩和王子的爱情故事,到了江意这里,就成了人生自我奋斗的腹黑传奇? 眼看时间已经太晚,把过度兴奋的小不点哄睡著的江意淡定的瞥了旁边那个满脑子问号的年轻男人一眼,“这几天,你也想想有什麽能教给儿子的。” 年轻男人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才疏学浅,孤陋寡闻,简直不配为人之父。於是,他很有自知之明的谦虚起来,“你教得已经很好了,思想教育你抓,我就教他一些防身术吧。” 江意不屑的瞥他一眼,“就你那几招防身术,你觉得你才三岁的儿子学了就能打得过一帮成年人,保护得了他自己?动动脑子吧!教育孩子也是要与时俱时,随机应变的。” 墨黑眼眸里狠狠的掠过一抹狼狈,顿了一顿,才绷著面皮,勉强维持著一家之主的尊严,淡定的告诉他,“那你先睡吧,我去好好想一想。” 嗯,这才象句话。江意搂著儿子,一同睡觉觉了。 呜呜,儿子要走了,他好舍不得。江意认识得很清醒,不管为了什麽,小石头是肯定要离开他们几天的,就是犯几天禁,也是应该的。 他们休息了,年轻男人却立即冲向书房,打开电脑,火速开始检索,现代育儿大法、父母应对危机攻关…… 看著琳琅满目跳出来的页面,再想想江意演绎下的cderel,尉迟临风突然觉得,或者,他更应该看看职场升级攻略或者是厚黑学? 啊啊,他不想被时代淘汰,更不想被这个家淘汰啊! 要做个能与时俱进,合格的小爸爸,也得拿出让人信服的东西来。年轻男人咬牙切齿的开始用功了。 追风(下)44 从人来人往,繁忙拥挤的大机场来到相对冷清的小机场,江小石努力睁大圆圆的眼睛,好奇的左右张望。 小小的身影投在明亮的玻璃墙上,象一个鲜明而生动的瓷娃娃。 唔……眼睛很黑,小嘴很红,脸蛋很白,好吧,模样很可爱。简单目测一下,小不点的身高大概离1米还差几厘米。不过从那圆圆的小脸来看,还算是骨肉匀停,可以入眼的。 因为出门,他今天穿著过年那件奶白色的小大衣,系著大红的毛绒围巾,背一只小乌龟的双肩包,还绿油油的伸舌伸出顽皮笑脸,越发衬得整个小人儿卡哇伊到几乎爆表的地步。 这就是典型的卖萌啊!有人托著下巴,却无比沈痛的想著,把这样一个虽然很可爱,但明显战斗力几乎为零的萌物交到自己手里,那岂不是天大的麻烦? 可这麽一个萌物,又怎麽能忍心不要? “爸爸,我们要等的人呢?”小石头左手牵著小爸爸,右手牵著大爸爸,很聪明的省略掉前面那个定语,就可以一次称呼喊两个人了。 “再等一会儿吧。”尉迟临风一向沈得住气。要送儿子参加那个七星计划已经是无法阻止的事实了,那他只能尽力替儿子多做点事情。 教儿子为人处事的道理是一方面,但拜托一个合适的人照顾更加要紧。 因为是全封闭式的培训,所以红门决定,此次训练中一切有血缘关系的大人都必须回避,以免有人心慈手软,通风报信。 尉迟临风思来想去,只好拜托表哥陈泓了。他的那个私生子也在榜单上,还名列前茅。於是表兄弟俩约好,要让两个孩子提前碰一碰,培养下感情,也好让他们在那里彼此有个照应。 於是不必等舅舅来接,尉迟临风就主动带著小石头送货上门了。 按计划,他们先在这里碰面,等孩子相互熟悉了,再把他们交给红门的人,带到离此地约三十海里的一个海岛上去集中受训。 只是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陈泓怎麽还没出现? 忽然就觉手上一沈,是小石头顽皮的拉著两个大人的手荡起了秋千。这是专属於这年龄孩子的乐趣,当然也是身为父母的乐趣。 江意发现,对面的年轻男人近来微笑的时候特别多,时常在他不自觉的时候,就对著儿子流露出这样温柔的表情。 迅速拿起手机u嚓拍下,被惊动的年轻男人抬眼似是嗔怪的瞪了他一眼,若是以前的江意,肯定会多少有几分不好意思,可现在的他却无所谓了。 呵呵,如果不是失忆,江意也不会知道,曾经有一个自己会活得那样轻松而惬意。只是後来…… 胸口漫起一阵酸痛,不觉紧了紧握著儿子的手。他不会,永远也不会再弄丢他孩子! 电话响了,是陈泓打来的。 因为还有一手拖著行李,尉迟临风只得暂时松开儿子的小手,去接听电话。而就在此时,江意的手机也响了,他也只得同样松开牵著儿子的手。 小石头没人牵了,只好用两只肉乎乎的小爪子左右拍拍,安慰自己。 好可爱!有人悄悄的这麽想著,躲在不远处的花丛後,露出毛茸茸的雪白皮毛。 那是什麽?小孩子的天性让小石头不由得就好奇的追了上去。 江西西晕机,还没缓过来,有气无力的趴在行李架上看著,没办法告诉它的小石头哥哥,以它的嗅觉来判断,那可不是只宠物,应该只是个毛绒玩具。 尉迟临风在那头说话,“哥,你们到了吗?” “到了。但是小拂突然不见了。就给我留了条信息,说是保证完成任务,让我放心什麽的。那孩子精怪得很,你赶紧看看,我怕她会直接带走小石头。” 什麽?尉迟临风震惊了。 几乎在他们说话的同时,江意在另一头说话,“喂,那位?”这是个陌生的来电,他不太熟悉。 对面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年龄应该不大,“你猜猜看?” 江意已经过了玩这种把戏的年龄,“对不起,请直说,否则我就挂电话了。” “真无趣。”对面的孩子言简意赅的道,“我把你儿子带走了,再见。” 什麽?江意震惊了。 他几乎是同时和尉迟临风抬起头来,目光急切的搜索著他们的儿子,可刚刚还在的小石头已经不见了踪影,现场只留下一只比他们儿子还要大的,竖著两只雪白耳朵的流氓兔,手里还抱著一只巴掌大小的小流氓兔。 尉迟临风从小流氓兔的耳朵上摘下一张字条,上面写著歪歪扭扭,却无比嚣张的几个字。 “小笨蛋被我带走了,我会罩著他的。” “小石头!小石头你快出来!”这样被人悄无声息带走孩子的大人哪里能安心?江意顿时惊慌失措的四下找寻。 “罗,密,兜,收,藏。” 可转身没找几下,就见还拿著手机的陈泓已经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一看这情形,他只有苦笑和道歉的份,“对不起,那孩子就是这样顽皮。不过她倒是说话算数,既然答应照顾小石头,就不会食言。” 尉迟临风瞪著他,怒火中烧,“那也得让她打个电话来,让小石头跟我们说两句话。” 话音才落,陈泓的手机上就来了条信息,一看来电显示,他笑得更苦。将手机直接交到表弟手上,尉迟临风点开一看,上面写著, “眼下不方便说话,等我带小笨蛋到安全的地方,再跟你电话。嘿嘿,老爸你总说那位尉迟叔叔如何厉害,我看他也不怎麽样嘛。” 後面是一个得意的笑脸,看得尉迟临风额上青筋直跳。 哼!身边的江意已经重重冷哼出声,拖著江西西和部分行李,负气而去。 他虽然没有明目张胆的指责尉迟临风的没用,可这样的举止比打尉迟临风一耳光还让他憋屈,想他当年也是叱吒江湖的一条好汉,怎麽竟给个小孩子耍了呢? 再度瞪陈泓一眼,示意让他也跟上,年轻男人赶紧拖上行李去追江意了。已经丢了小的,他再损失不起大的了。 不过想到那孩子居然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把小石头拐走,这还真是很有几分本事的。不如就让他们小孩子去亲近亲近,或许会更好些? 等著他们都走远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悄悄从案发现场里冒出头来。 这是个典型的混血儿,有著亚洲人的黄皮肤,也有著一双充满异域风情的绿色猫眼。 “他”的头发极短,穿得也是花里胡哨,痞痞的样子就跟混迹街头的小阿飞差不多。可瞧见大人都走光了,那眯眼一笑的表情又象个女流氓了。 把摆在原地没人要的小流氓兔塞进包里,再把那只大流氓兔毫不费力的抱起,“人家都不要你了,你就跟我混吧。” 拉开流氓兔颈下暗藏的拉链,惨遭劫持的小人儿露出真容。不是小石头又是哪个?只是闭著眼睛迷迷糊糊的,显然给人喷了迷药。 再拿瓶喷雾对著被迷晕的小不点一喷,迷迷糊糊的小石头清醒了过来。小手揉揉眼睛,疑惑的看著眼前这人。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小石头才不要给陌生人抱抱。 可那不知是男是女的小阿飞却热情四溢的大力亲了他粉嫩嫩的小脸蛋一口,“弟弟乖啦,往後由我罩著你了。来,再亲一口。” 小石头才刚醒,脑袋还有些不太灵光,给人吃了豆腐也不知道。 可躲在一旁偷窥的江意却是知道的,颇有些不高兴瞪著那个抱著他儿子离开的小阿飞,很没有好感。 可尉迟临风却搭上他的肩,低低的道,“放心,小拂很聪明,她很喜欢小石头,会照顾好他的。” 陈泓在一旁大力附合,“我女儿的智商真的很高,而且别看她才十二,但是身手极好,就算我的手没事,应付她都很吃力。” 江意再度鄙夷的看他一眼,他已经听尉迟临风说了,这家夥很没节操,在十三年前勾搭上个美少女,有孩子之後才知道那丫头还是高中生,家里全是教徒,不允许堕胎。 还算陈泓有良心,等女孩把孩子生下来,就自己悄无声息的带走了。只是就他那个浪荡子的个性,生出来的丫头也个性。小小年纪就是学校一霸了,据说附近几个街区的小萝卜头们都在这位小拂爷的领导之下。 是地,原先怕红门的人找上门来,陈泓化名为姓,给女儿起名叫洪拂。没错,就是从那个红拂夜奔来的。 这个没文化的家夥!也不想想,哪家爸妈会给女儿起这样明显带有歧意的名字?江意森森鄙夷,再看一眼那使劲吃他儿子小豆腐的野丫头,不由得很为儿子忧虑。 他的小石头才三岁啊,可不想这麽早就被人当小嫩草给啃了。 而更让江意忧心的是,儿子跟洪拂进入海岛後的生活。小石头就不必提了,年纪太小,再怎样早慧也不具备自保的能力。而陈泓的那个丫头虽然聪明,但到底不也是没有骗过三个大人吗? 原先江意是被瞒过的,可他人心细,气得转身走开之後,突然想起那对大小兔子。他是养过孩子的,知道小孩子对於自己的玩具都有一种天生的领地意识,那两只兔子如果是陈泓女儿留下的,那她一定不会随随便便的抛弃。 他刚要折回来,却见尉迟临风和陈泓也停下脚步,相互对视一眼,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然後把江意带回来,找了一个合适的角落偷窥。 他俩都是在刀尖上打过滚,拿各种阴谋诡计当下酒小菜的。所以比江意更早的觉悟,并判断出洪拂想要那麽快的带著个小孩逃离他们的视线,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所以她一定还在原地。 假装顺著江意的意思暂时离开,只为了把人引出来,等折回头一看,果然就给他们料中了。 看到孩子没事,大人全都松口气。如果洪拂是要借此来考验自己的能力,那麽大人就没必要那麽快的拆穿她。 先让让孩子建立信心,再适当的提点她,会让孩子进步更快。 再说洪拂确实很大胆,也很聪明,把小石头迷晕後藏在了布偶里,就这麽大大咧咧的摆在了他们面前。如果是一般人,只怕都得给骗过去。 和江意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两位爸爸的眼中都多了点信心。 就让她带著小石头去应付接下来的旅程吧,反正,他们当家长的也不会闲著。 追风(下)45 “来,吃一口,又香又甜的冰激凌,你不想吃吗?”雌雄莫辨的少年堆出平生自认为最为“温柔”的笑意,托著一客漂亮的冰激凌,诱惑著对面的小不点。 小不点用眼角飞快的扫了一眼那个看起来就很好吃的冰激凌,却是坚决的把小脸别得更开,鲜红如菱角的小嘴高高撅起,无声的表达著他的抗议。 洪拂无奈的搔搔短短的头发,迈克那臭小子不是说小孩子都是最好哄的生物吗?只要给他们点甜食,就能把他们哄得连老妈都不认得,可眼下完全不是这麽回事嘛! 难得自己肯放下身段,贡献出宝贵的零花钱带这个小不点来吃这麽昂贵的冰激凌,可这个小家夥怎麽就是不给面子呢? 要是从前,洪拂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对小孩子这种爱哭又弱小的幼齿生物这麽有耐心,可对面那只小不点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让人实在对他凶不起来。 於是,洪拂只得努力的再度堆出讨好得近乎让自己牙疼的笑脸,再接再厉的诱哄著,“小石头乖啦,咱们吃冰激凌好不好?你放心,走的时候我故意留了破绽,让你老爸他们看到了,所以你就放心的跟小爷……呃,姐姐在一起吧。” 对面的小人儿终於又委屈又生气的转过小脸,“打电话!我要跟爸爸讲电话!” 提到电话,洪拂也很忧伤。 在拐了小石头离开後,她发现有人在跟踪他们,洪拂几次企图把人甩开,却发现对方很快的又找了上来。 洪拂不笨,很快就想到可能是自己身上gps全球定位的手机被追踪了,於是她立即关机,再绕两条街,终於把对方给甩掉了。 可渐渐清醒过来的小人儿却不干了,就算眼前这个“小爷”是他家亲戚,可也不能阻止他跟他亲爱的爸爸通电话。所以无论洪拂怎麽解释,小家夥说生气就是生气,怎麽也不肯理她。 洪拂真是拿这小不点一点办法都没有,“我不是跟你说了吗?现在不能开机,开机会让坏人追来的……” 小石头红果果的朝她翻了个大白眼,决心自力更生了。 从高高的椅背上爬下来,小不点走到隔壁一对情侣的面前,对那位男士甜甜的说,“哥哥,能把你的手机借我给爸爸打个电话吗?我有钱。” 他从兜里掏出一只鳄鱼状的小零钱包递上,那里真装了不少的零钱,是大爸爸特意交给他保管的。 看著这麽可爱的小孩子,那位女士的心立即融化了,眼睛里象是流出蜜糖,恨不得粘在小孩身上。而男士明显还处在追求阶段,当即豪气干云的递上手机,“你打吧,没关系。” 小不点拿起手机,小指头很利索的按出号码,很快接通了。 “喂?”看著陌生的来电,江意有点意外。 “爸爸,是我,小石头。” 啊啊!听到儿子熟悉的声音,江意瞬间激动了,急切的问,“你现在在哪儿,好不好?” 小不点又横了洪拂一眼,“还好啦。那个……姐姐带我来吃冰激凌。可是小石头肚子饿了,知道要先吃饭再能吃冰激凌。” 上回拉肚子的惨痛教训他还没忘,吃东西上很老实。 他居然还会告状?!震惊过後的洪拂嘿嘿讪笑著,却是赶紧让服务员又送上一份菜单。 “小石头要听姐姐的话,好好的跟她在一起,知不知道?” 江意才讲完这一句,电话就被尉迟临风抢了去,“小石头,你让姐姐接电话。” 他有好多好多话要交待洪拂,给他儿子吃东西要注意,带他上厕所要注意,哄他睡觉时更是得注意再注意。 但小不点却很懂事的说,“小爸爸,我现在是借了哥哥的手机打电话,讲太长不好的。姐姐还说有坏人在跟踪我们,就先到这里了,回头我再叫她给你打电话。你别告诉大爸爸,他会担心的。” 最後两句,小石头说得格外小声而警惕,洪拂不觉惊喜了一下,这个小不点,还真不是那麽娇弱呢。 挂了电话,洪拂很爽快的告诉小不点,“想吃什麽自己点。” 免得自己点的不好他又告状。 小石头很欢快的按著从前跟爸爸们吃饭的样子,点了肉、鱼、胡萝卜还有青椒。前两样也是洪拂的最爱,可後两样让她再度惊讶了,“你还喜欢吃这些?” 才不!等到菜上来了,洪拂就见小不点只把青椒和胡萝卜挑了两小块走,然後把剩下的全推自己面前,老气横秋的道,“你要多吃这些,才能长得高。” 洪拂辶耍“不吃行不行?” 小不点咬著小银勺,脸上是一本正经的表情,“姐姐要是不吃,小石头也不想吃的。可要是小石头不吃,就会肚子痛痛,到时候就会生病,那可怎麽办?” 小坏蛋!洪拂恨得咬牙,长这麽大,从来只有她威胁别人的,什麽时候被人这样威胁过? “那你吃得也太少了,一人一半。” “不行,我是小朋友,姐姐比我大,要多吃。” “那按年龄分配,你今年三岁是吧,先拿三块去。” “大块的应该给姐姐,我拿小块的!” …… 这里为了胡萝卜和青菜吵得不亦乐乎,而另一间屋子里的餐桌上,有人却在对著盘子里的胡萝卜和青椒发呆。 虽然孩子不在身边,可做家长的却还是习惯性的点了孩子要吃的菜,可真的端上来了,却开始睹物思人。 “小石头从生下来就没跟我分开过,我指的是这样的分开。”江意望著菜,什麽胃口也提不起来。 尉迟临风完全理解他的心情, 分卷阅读36 说实话,没有儿子在身边,他也吃不下去。但是家里已经有一个人这麽伤感了,他要是也这麽伤感,那两个人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就算是为了小石头,咱们也要坚强一点不是?”挟了一筷子菜到他碗里,墨黑眼眸里是一份温柔的坚定,“你常说我,要为了孩子做个好榜样,那你现在呢,能不好好吃饭给孩子做榜样的?” 江意哽了哽,到底还是默默捧起了碗。 不过又很快的挟了一筷子青菜到尉迟临风的碗里,“小石头都是跟你学的,老是不爱吃青菜,所以他不在的时候,你要把他的份全部吃光。” 年轻男人脸上浮现一股古怪的抽搐,最终化作无奈的宠溺,默默的端起碗扒饭。 江西西蹲地下,同情的望著一家之主。 真可怜,小石头还时常扔点菜下来让它帮忙吃掉,可要以身作则的一家之主却肯定是不行的。 但是,当江意吃完离去时,江西西看到一家之主把没吃完的青菜迅速倒进了垃圾桶里,动作之快,简直是迅雷不及掩耳! 嗷!江西西的狗生观被彻底颠覆了,原来一家之主就是这麽以身作则的?那他跟他儿子有什麽区别?不对,应该说姜是老的辣啊! 不顾江西西在为他的行动而纠结的挠地板,处理好犯罪现场的一家之主回房间了。 因为舍不得跟儿子分开,经过跟红门申请,他们暂时在离儿子不远的城市里暂住下来。这套租来小洋房看似两层,但实际房间并不大。一楼是生活起居室,二楼就是卧室和阳台。 江意正捧著电脑,看一段儿子小时候的视频。走到他身边坐下,尉迟临风立即就被画面上的内容吸引住了。 那时的小石头才刚刚开始学走路,比现在更加稚嫩,圆头圆脑的,非常可爱。江意拿著摄像机在前面引导,诱哄著小家夥从扶著墙的那边到自己面前来。 虽然只有一步远的距离,可小家夥就是不敢迈开小步子。颤颤微微的站在那里,一手扶著墙,伸出另一只肉乎乎的小胖手,试图去够江意的衣角,可怎麽也够不著,急得瘪著小嘴直嚷嚷。 尉迟临风看得心里无限爱怜,直觉得那个录像里还要逗弄儿子,逼他迈步的男人实在太狠心。 录像里的小不点开始动脑筋,试图趴在地上,往江意身边爬,却每次都给无情的拉了起来,重新摆好站立的姿势。 终於,小不点接受了事实,在大爸爸的鼓励下,开始勇敢的小心翼翼的踏出他人生的第一步。 可到底胆子太小了,只迈出一步就不敢动。尉迟临风就见儿子胖胖的小短腿中看不中用的晃了几晃,然後叭唧一下,肥肥的小屁股就坠落到了地下。 哇哇,失败的小石头在镜头里咧开才六七颗牙的小嘴,放声大哭。冲江意伸开双手,要他抱抱。 虽然地上铺了柔软的护垫,但尉迟临风还是心疼得不得了,却见江意走过去扶起儿子,依旧把儿子放到墙边站好,又退开一步,“小石头要是不过来,爸爸今天就不抱你哦。” “我是不是太狠心了?”重温著旧日的录像,江意的眼圈也湿了。 尉迟临风很想说是,但看他一眼,却没有吭声。 录像还在继续,大眼睛蓄满泪水的小石头意识到了爸爸的决心,看著爸爸伸出来的大手,小不点终於再度鼓起了勇气,这回他似是下了决心般舍弃了赖以支持的墙壁,鼓起小腮帮子,瞪大眼睛,踮著小脚尖,大大的脑袋往前倾著,往江意面前冲去。 虽然走得踉踉跄跄,虽然走得东倒西歪,但小石头终於迈出了人生意义上的头两步。 在儿子就要摔下去的时候,江意一把扶住了他。镜头出现短暂的混乱,但声音却是清晰可闻了。 “小石头好棒,会走路了哟!爸爸好喜欢,嗯,亲一个。” 毫不吝啬的亲吻声,儿子破涕为笑的咯咯笑声,听得尉迟临风心都要醉了。 “你是个好爸爸。”将手揽在江意的肩头,尉迟临风诚心诚意的感谢,“你把儿子教得很好,如果换作是我,可能做不到。” 江意红著眼睛看他一眼,声音里带著哽咽,“不,我不好。我从前以为自己一个人也能带好孩子,可是你来之後,我发现不是这样的……自从你来了,小石头活泼多了,可能是我从前对他太严厉了,所以他才会那麽内向。” “不,这不是你的错。”年轻男人第一次跟他敞开心扉,谈起逃避已久的问题,“你那时候离开我,是我的责任,因为我没有给你足够安全感。你怕小石头会接受和我一样的命运,对吗?” 墨黑眼眸看著他,里面是从前江意未曾见到过的成熟与包容,“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和你一起好好照顾小石头,陪著他长大,好不好?” 犹豫了一下,年轻男人带了点尴尬半跪在江意面前,无比艰难的道,“虽然这句话有点迟,但我还是想告诉你,其实从很早以前,我就认定你是我的人生伴侣了。虽然我这个人既无趣,又很懒惰,但我会努力的做一个合格的伴侣。呃……怎麽说我也是小石头的爸爸,你就看在孩子份上,勉强接受我,好不好?” 江意湿著眼睛笑了,“你这样是不是太没品了,这麽大年纪居然还学你儿子耍赖?” 那也没办法,反正儿子不在家,学就学一回吧。年轻男人想不起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厚著脸皮卖过萌了,不过今天他决定破例一回。 “其实……我能比小石头更赖皮,你要是不答应,我会一直缠著你。” “哦?”江意故作不信的挑了挑眉。下一刻,却已落进尉迟临风的怀抱。 “你想干什麽?”江意有点紧张,心知肚明的问。 尉迟临风到底还是不喜欢多说废话的人,抱他进入卧室,老实的告诉他,“缠著你,直到你答应为止。” 江意不知应该好气还是好笑,“你还真是比你儿子还厉害啊?” 年轻男人认真的点了点头,颇带骄傲的告诉他,“因为我是他爸爸。” 追风(下)46 坐在船上,看著身下湛蓝的海水推开层层金色的波浪,白色的海鸟在明朗的晴空上自由飞翔,一任温柔的海风吹起发丝,手里还捧著一包糖果,应该是挺惬意的人生。 可要是那船上堆满了蔬菜和瓜果,人还得藏在其中,跟鸡鸭鱼肉为伍,只怕再好看的风景,再好吃的零食也没味了。 江小石很忧伤,顶开一只箱盖,从大堆西红柿里冒出头来,“我们为什麽要躲在这里?” 洪拂奋力的拔开淹没自己的大大小小的土豆,呸呸吐了几口带土的唾沫,才能出声解释,“这些人一心想把我们抓回去,肯定想不到我们居然偷偷摸摸自己的跑来了,还藏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这样我们不就可以躲在暗处,把他们的老窝搞乱?” 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但江小石不太信任他这位队友,“你不怕被他们抓住?” “安啦!要是我们被抓了,顶多不过是留下来给他们做小白鼠。但要是我们能够把他们的老窝搞乱,说不定就可以回家去了。我那里还有几百号兄弟等著我回去主持大局,谁有空陪这些老家夥玩游戏。难道你不想回家?” 当然是想的。小石头想了想,决定听她一回了,“那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 “应该不用太久了。我查过,去那边的岛上只要三十分锺就够,这种船破,慢一点差不多也就四十分锺的样子了。估计也快到了……呀!船慢下来了,应该是要停了,快躲回去!” 小石头也听到门外的脚步声了,迅速往箱子里一钻,躲回那一堆西红柿里去,心想那个洪拂姐姐对自己还是不错的。起码他在这里闷了,还可以啃啃西红柿,可她在那里只有土豆,杯具。 “来,你们几个,把这些菜赶紧搬下去,小心些,别摔了。” 随著船主的一声命令,夥计们开始干活了,扛著一筐筐的瓜果蔬菜往下搬,小石头就觉得自己身上一轻,已经给人扛上了肩头。 “今天的西红柿分量可真足。”那夥计感觉到些不对劲,但一个小孩子的重量又有多少?所以他并没有疑心,扛著就走了。 可搬土豆的就没这麽幸运了,往常两个人抬一大筐土豆,还算轻松,可今天两个人都感觉有些吃力,相互指责起对方来。 “你怎麽搞的?一点也不出力?” “我看不出力的是你才对,分量都压到我这边来了。” “嘿!别吵了,我想是你们昨晚在女人身上太卖力了吧,一到干活的时候就不行了。” 哈哈,四周响起别有用心的嘲笑,反倒让两人不好意思再争执下去了,再争执就显得自己不够n了,那可怎麽行? 於是乎,江小石和洪拂顺顺当当的混进了早该进来受训的小岛厨房。 而在岛内的议事厅里,失去两个孩子联系方式的大人们正吵做一团。 “真是没用的家夥!让你们去接人,怎麽连两个孩子也看不住?”陈宾之确实有理由发火,这两个孩子都是他通知来的,可怎麽偏偏就给弄丢了? 早在尉迟临风他们到达对岸的城市时,就已经跟他们打过招呼了。红门立即派了人跟上,当洪拂拐了小石头逃脱时,陈宾之就觉得不妥,可在场的其他元老却觉得这样不错,就看看两个孩子的身手,於是派人跟了上去。 洪拂的反应好得让他们惊讶,居然知道关掉手机及一切联络装置,甩开了他们的追踪。可那时他们还没太当一回事,心想不过就是这麽大个城市,两个小孩还能跑到哪里去? 结果就是这一大意,就给洪拂抓住机会,消失了无影无踪。 小石头後来打给爸爸的电话虽然也被监测到了,但那对情侣显然只能证明曾经遇到过那两个孩子。而现在,他们就跟两滴水融进大海似的,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整整一夜。 追查没有丝毫线索,等到天亮,尉迟临风和陈泓打电话来问孩子的情况,苦无良策的他们只好把消息告知了陈宾之,惹得他在这里大发雷霆。 “两个孩子离开时,临风和小泓打电话来,你们是怎麽说的?说要考验他们的能力,不用他们担心。可是现在呢,你们把人弄丢了,让我去跟他们解释?我要怎麽解释!” 沙发上,另一位沈稳的长者慢条斯理的开口了,“宾之,孩子丢了,我们都一样著急,但这也是好事对不对?起码说明这两个小家夥果真很聪明,既然他们想跟咱们玩捉迷藏,你又何必这麽紧张?你要是不想去说,我给尉迟和小泓打电话。呵呵,这可是他们的宝贝女儿和儿子,相信他们会比我们更加了解他们的能力。” 他的声音,有一股奇异的令人安静的力量,就连性如烈火的陈宾之也冷静下来了。 不满的瞪了那些办事不利的手下一眼,嘟囔著道,“算了,我给天雄哥你面子,还是我给他们打电话赔罪吧。人是我弄来了,我得负责任。” 黄天雄微微一笑,不再多话了,他身边站著的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忽地小声问道,“爷爷,能不能让我去帮忙找那两个丢的了姐姐和弟弟?” 这孩子若论样貌,比洪拂和小石头都差远了,但眉目清正,有一种超乎年龄的淡定与安稳,就跟他爷爷一样,看著人心里就安静下来。 黄天雄摇了摇头,拍了拍孙子的肩,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低低的道,“冠仁愿意出力是好的,但这种事,让他们去办就好。你要是实在想试试,就自己去吧。” 最後一句话,他的声音压得格外低。黄冠仁懂事的一笑,自己跑出去了。 放开孙子,黄天雄的手指却暗暗在掌心里掐算个不停。忽地,他的眼中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却是不言不语。 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启,孩子们终将面对他们的未来,那是他们的梦想和世界,不是大人们所能干涉的。 “什麽?”电话那头,租住在附近的陈泓正好过来尉迟临风这边蹭饭,却意外的同时得知自家孩子失踪的消息。 陈泓顿时就开始发飙,“这样的水准,我很怀疑他们究竟能不能教导我的女儿。叔叔,如果他们连小拂和小石头都找不到,那这培训还有什麽意义?” 尉迟临风的话语落地,也是铿锵如刀,“舅舅,我们小石头还小,他要出了点意外,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绝不会把他再送来一次,到时您可别又说我不给红门面子!” “你们别慌,听我说嘛!”陈宾之其实也是有点私心的。 在见到洪拂和小石头之後,他也看出两个孩子对各自家庭,还有生活环境的深深依恋了。从内心里来说,他虽然也希望孩子们之间建立良好的友情,但也不忍心活生生的拆散人家家庭。 不过洪拂和小石头的事情给他提了个醒,“我现在有一个建议,你们听下行不行?若是可行的话,我就去跟那帮老头子们谈判。” 尉迟临风和陈泓听得很认真,谁也没注意到,江意也从楼上下来了,“舅舅请讲,我们在听。” 陈泓转身一看,就见男人扶著楼梯下来的脚步有点发虚,但眼神却是明润动人之极,再看一眼表弟立即上前搀扶的殷勤,陈泓撇撇嘴,当然明白是怎麽一回事。 陈宾之很为自己的想法得意,说起来也是声若洪锺,在免提电话的扩散器下听得很清晰,“他们不是要孩子们接受训练吗?不如就跟他们打个赌,以三天为限,让那些培训导师去找这两个孩子,如果他们被抓住,那自然是得乖乖进来受训。但若是抓不住,那你们就可以带著孩子回去。以後等到寒暑假时再来上一场这样猫捉老鼠的游戏,你们看怎麽样?” 这主意不错啊。 陈泓心动了,自家那个宝贝女儿早就表态不愿意来的,她还想继续在学区称王称霸,把她关在那样一个小岛上,得有多憋屈? 尉迟临风也心动了,说实在的,他觉得就凭自己和江意的才学,完全可以把他们家小石头教得文武双全了,根本不需要外人插手。况且,他们家的宝贝儿子还小呢,对爸爸可黏乎得紧,真要把他撇在这里,别说江意,连他自己也都无心工作了。 “我觉得这法子可行,你们呢?”江意本还有几分疲惫的眼睛时顿时充满了神采。他可比那个小爸爸强多了,对自己儿子绝对的有信心! 小石头玩捉迷藏可是高手,他要是真的打定主意不让人找到,那是谁也找不到的,就连天性有个狗鼻子的江西西都时常被他迷惑了去。 可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怎麽让两个孩子知道这个事情?他们又没开手机,怎麽接收得到消息?” “我想,应该不用了吧?”电话那头的陈宾之主动参与了讨论,“两个孩子要是想出现,早就出现了,他们不出现,肯定就是有想法的,等到一旦交上锋,很容易就会知道我们的意图。” 这样说也有道理。 那尉迟临风代表三位家长下结论了,“那就请舅舅费心,我们同意这个赌局。” 好!陈宾之信心满满的去游说众人了。 陈泓起身告辞,尉迟临风还有些意外,“你不留下吃饭了?我菜都洗了。” 陈泓白他一眼,“留下看你们恩爱吗?别以为哥哥没人要,走了。” 可是出了这道门,看著大街上一对银发老人慢吞吞的手牵手买菜归来,他突然觉得有点寂寞了。 找一个伴很容易,但找一个能陪你到老的人却不容易。 表弟那样的厨房白痴都已经找到了可以让他甘心系上围裙的人,自己呢? 女儿现在就已经不太需要自己了,游戏人间这麽多年,他似乎也有些累了,那要不要找个人安定下来? 坚决不承认心中那萦绕不去的思念,却把玩著手机,似有意似无意的翻出一个尘封许久,却一直未曾删除的号码。 或者跟他联系下?心还在犹豫,可手指头已经拨了出去。 那就当不小心打错了吧,陈泓带了几分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战战兢兢,等候那边的声音。 花园里,花丛後,无人看到的沙地上,黄冠仁盘膝坐下,虔诚的占卜。小小的少年身上,已经初具一代宗师的风范,气度沈稳,神色庄严。 只是卦象出来的很奇怪,他要找的人就在附近? 此时,一大一小两个鬼鬼祟祟的小身影手牵手从岛上的冷藏室里溜了出来,背包的一角还露著红通通的蕃茄和白生生的整鸡。 “咱们先去找个地方落脚,然後小爷带你干几桩大买卖!” 大的那个嘿嘿贼笑著,小的那个点头附合,粉嫩嫩的小脸蛋上也有著一抹堪称恶劣的顽皮。 小小的少年眼睁睁的看著这两个家夥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蹿了过去,却没有惊动,只是望著他们的背影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 若是不认识的人,一定会觉得这个笑出一口白牙的男孩实在是憨厚老实之极。 可事实呢?只有天知道了。 追风(下)47 知道吃了薄荷糖再喝可乐会是什麽後果吗? 足让你吐到胆汁都喷出来。 知道空气清新剂架加打火机会出现什麽後果吗? 微型手雷。 知道洗发水还有什麽妙用吗? 催泪弹。 知道面粉除了做面包,还可以用来做什麽吗? 巨型炸弹。 …… 海岛上的人快疯了,不必再费心的去找那两个失踪的孩子了,因为他们已经把整个海岛搞得天翻地覆。 每天的食物端上来,都没人敢吃两种以上的花样,还得小心再小心的切一块先喂狗,才知道到底能不能入口。 等到晚上夜幕降临是他们最难熬的时候,因为天知道那两个小鬼头又会想出怎样匪夷所思的招数,闹得鸡犬不宁。 有人试图揣测这两个小孩子的心理,可无一证明是错了。 有时明明发现他们精心布下的陷阱,但煞费苦心破解之後,才发现那精心层层包裹的有可能只是一坨新鲜出炉的便便。 有时不经意的经过某处,却有可能让他们倒大霉。 孩子的陷害是没有目的性的,他们简直是把这个海岛当成了一个巨大的游乐场,可著劲儿的折腾这帮子可怜的大人们。还不时留下诸如xxx到此一游、笨蛋又上当了等等之类让大人们哭笑不得的字样。 对这两个小坏蛋又不可能真的象对待恐怖分子那样心狠手辣,可大家都觉得他们的破坏力实在比恐怖分子还令人恐怖。 陈宾之代几位家长跟岛上人打赌的是三天,可现在都已经五天了,别说还没抓到那两个捣乱的小坏蛋,几位原定的训导老师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捉弄,主动要求辞职。 开玩笑!这还没正式开始教书呢,就被这两个小坏蛋折腾得这麽惨,要是当真做了他们的老师,那岂不是要被他们玩得死翘翘? 无论红门开多高的薪资,几位老师纷纷表示不干了,借口都不用找。一句没本事教得了这样的学生,就足以脱身了。 有人焦头烂额,有人却在幸灾乐祸。 阳伞下,江意就捧著一杯香浓醇厚的拿铁,在海滨小城的阳光下戴著墨镜,非常惬意的晃著光溜溜的脚丫子,刷新著海岛微博,关注儿子的最新进展。旁边还有人不时的将刚烤好的甜玉米、香蕉片、小饼干往他嘴里塞一块。 这就是传说中的大爷啊!江意森森的觉得堕落,然後,淡定的告诉那个年轻男人,“玉米上别刷那麽多黄油,香是香,可不利於健康。” 年轻男人忙得一头的汗,却是知错能改的问,“那刷蜂蜜水可以吗?” 可以。江意面上全是挑剔之色,“先试试再说。” 年轻男人继续勤勤恳恳的跟料理奋斗去了,可那位大爷却成心捣乱,拿肉肉的大脚趾在他笔直有力的大腿蹭了蹭,问,“你说,儿子什麽时候能回来?” “玩够了就回来了呗。”年轻男人现在半点也不关心那小子的行踪了,只在每晚临睡前把他这一天干的好事看一遍就算。 大狗拉了拉他的裤腿,口水兮兮的望著烧烤架上的食物。 在年轻男人想扔出零食的时候,江意沈著脸发话了,“西西你不许吃了,别以为我没瞧见,你数数今天都吃了多少根香肠了?再吃晚饭就没有了。” 呜呜,不要嘛!江西西可怜巴巴的凑到江意跟前,企图讨好卖乖。可这位大家长很有原则,就说不给就不给。要给只给一只玩具骨头,让它叨著解馋去了。 这不公平!大狗委屈的含著那根假骨头,看著大家长继续吃吃喝喝。为毛你还在吃,我就没有? 突然,有一块香蕉片如飞刀般精确的落到了西西面前。顾不得烫,赶紧一爪子扒拉到怀里,悄悄看一眼大家长,没有发现。 太好了!狗狗宝贝般的舔著那块香蕉片,只觉得从前面目可憎的小家长现在竟是意外的和蔼可亲。 反倒是大家长变坏了,呜呜,可有什麽办法,谁让他是家里的老大呢? 老大点开日历,看看日期发话了,“差不多咱们也该去把儿子接回来了,学校都已经开学了,请假太久可不好。” “嗯。”年轻男人头也不抬的答应了,只有一个小小的意见,“过两天吧,咱们就是现在就订机票飞回去,这个礼拜肯定也是上不了班的,不如再休息两天,过两天回去休整休整,礼拜一就可以上学了。” 江意瞄瞄日期,觉得有道理。 江西西却颇不以为然,小家长哪里有这麽好心?分明是想再过两天二人世界吧!自从它有天晚上爬上去看见些不该看见的东西,现在每天晚上都被得关在楼下睡觉。 哼哼,等它的小石头哥哥回来,它一定要告状!让他去破坏现场,嘿嘿,看这两个家长怎麽办。 狗狗叼著骨头趴在那里想心事,江意继续舒舒服服做他的大爷,被调教的年轻男人卖力的干活。 在蔚蓝蔚蓝的阳光下,一切都显得那麽美好而静谧。 而在阳光的另一边,他们的儿子正跟某位重要人物发生历史上第一次正面会晤。 “你是谁?” 小不点忽闪著清澈透亮的大眼睛,看著对面那个壮实黝黑的男孩。就见他咧嘴一笑,一口白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厚实的嘴唇让他看起来格外老实,让人不觉就产生好感。 “我叫黄冠仁,你可以叫我冠仁哥,你呢?” “我叫江石,你可以叫我小石头。” 几天没换,小石头身上奶白色的小大衣已经脏得不象话了,灰不溜秋的跟丛林里的小兔子一样。 但,还是那麽可爱。 小石头显然知道这一点,还很会善用这一点,“冠仁哥,这几天是不是你在帮我们呀?有时候,我跟姐姐出去捣乱,都能感觉到有人帮忙,是你吧?” 黄冠仁笑得更加朴实憨厚了,“我也没做什麽,就是听说你们在岛上,每天在亭子里放一包吃的东西而已,後来每天都不见了,是你们拿的吗?” 小石头用力点头,“是呀是呀,谢谢你哦,每天都装那麽多好吃的。” “不客气。”黄冠仁拿出一只巴掌大小的漂亮蛋糕,“这个是今天新得的,送给你。” “谢谢冠仁哥。”小石头很乖巧的接了蛋糕,却是不急著吃,只对著黄冠仁问,“那你来找我干什麽呀?” “我想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你跟我来。” “哥哥等一等。”小石头勾勾小指头,堆出一脸纯真的笑,“你这麽好,我想先亲你一下。” 这样可爱的小天使,还提出这麽可爱的要求,是个人都拒绝不了。所以黄冠仁如他所愿的低了头,然後小石头嘟著红通通的小嘴凑了上去。 然後──突然发力,小拳头毫不留情的打在黄冠仁的肚子上,趁他吃痛,小不点将蛋糕糊在他的脸上,一溜烟的就跑了。 边跑还边嚷,“哼!你肯定是趁姐姐不在,来骗我跟你走的,我才不会相信呢。这个岛上怎麽会有孩子,你肯定也是来受训的,我才不要跟你一样傻乎乎的留下!” 黄冠仁抹一把脸上的蛋糕,却是吃进了嘴里,望著小不点消失的方向,笑得更加憨厚了,反而有几分象狡猾的小狐狸。 “你欠我一个亲亲,还欠我一拳,我都会记住的,小石头。” “你记住他,还不如连我一块记住吧!” 忽地,不知什麽时候回来的洪拂从他身後的树上扑下,一记有力的长拳就打向他的鼻梁。 “等等!”黄冠仁用他与外表不相符的敏捷身手躲过,“我们谈个交易吧。” “你,跟我?”洪拂有些不信。 她爹教过她,长得象坏人的人不可怕,反而越是看起来老实无害的人越不可信。小石头还太小了,意识不到这一点,但她已经足够大了,看得出来这个外表憨厚的小子搞不好比她还坏。 黄冠仁坦率的告诉她,“你们应该还不知道吧?你们的家长已经跟长老们达成了协议,只要你们三天之内不被抓到,就可以离开小岛回家去了。眼下已经五天,你们已经可以走了。” “真的?”洪拂有点不信。 黄冠仁拿出手机,打开海岛微博给她看,“这个微博是陈爷爷这几天才开的,专门负责介绍岛上的消息,我就是造假也造不了。” 洪拂看得还真不象是假的,可她更好奇了,“那你来找我们是什麽意思?” 黄冠仁告诉她,“因为我没有参加你们的行动,所以回头还要经受一次考验。我不想浪费时间,所以想加入你们的队伍,策划一次出逃。你过来时应该知道,想混进岛上容易,但想要离开,就不是那麽容易的。如果我能带你们成功逃脱,就相当於通过考验了,怎样,你有兴趣吗?刚才那小不点也不听我说完就跑了,你应该比他聪明点吧?” 洪拂确实有几分信了,岛上对船只监控极严,她要是能弄到船,早跑路了,也不用在这里玩捉迷藏。 “那把你的计划说来听听。” “很简单。船偷不到,我打算自己弄一条。” “你疯了吗?”洪拂觉得难以置信,“从这儿离对岸有30分锺的路程,就算你弄条小船,可光靠我们三个也划不过去。” “谁说要你划了?”黄冠仁咧嘴一笑,“别忘了我姓黄,我们家族世代相传都是驭兽的高手。如果信得过我,咱们今晚就走。” 洪拂想了想,“好,我信你一回。” 夜幕降临。 黄天雄问孙子,“真的决定去玩一玩了?” 小孙子微笑点头,“他们很可爱,我想跟他们玩,让他们记住我。免得几个月的暑假後,都不知道我是谁了。” 黄天雄笑了,“那就去吧,玩得开心点。” 小男孩蹦蹦跳跳的走了。 很快,在海岛的一角,由数个充气式健身球紧紧扎成的皮筏子很快就做好了。洪拂把小石头放上去使劲跳了跳,很结实,就跟游泳垫似的,不会垮也不会散,可拉船的兽呢? 黄冠仁微微一笑,放下数条绳索,将这个简易皮筏推进了海里,“你们跟我上船,等我们上船,它们就出来了。” 好吧,洪拂抱著小石头跳了上去。可小石头有点担心,他今天才刚刚得罪了这个人,他真的会帮自己吗? “没事。”洪拂低声告诉他,“他要是敢使坏,姐姐就灭了他,我还藏著杀手!的。” 那好吧,小石头姑息相信了。 就见黄冠仁拿出一只特殊的哨子,吹响的声音很古怪,可不多时,却吸引来了几只海豚。黄冠仁跳到海里,跟那些海豚拍拍摸摸了好一阵子,把绳索给它们咬上,等他爬上来之後,再一吹哨子,那些海豚当真拉著他们往对岸游去! 这真是太令人震惊了,这样奇妙的旅程就是在海洋馆里也很难得体验得到。 而黄冠仁还不时变换著哨音,引来更多的海豚帮忙,到最 分卷阅读37 ,这个小小的皮筏子快得简直要飞起来! 海风从耳边呼呼刮过,银色的月光下,海豚们跳跃著,一路拖拉著三个小孩子前行。 小石头忽然觉得,这就象是大爸爸跟他讲过童话故事里会飞的魔毯,甚至比魔毯还要酷! “好不好玩?”黄冠仁突然凑近了,望著他亲切的笑。 小石头老实的点头,真的很好玩。洪拂姐姐早放开他,到顶前头去跟那些海豚嬉戏了。只是小石头知道自己还太小了,只能坐在中间,不敢过去。 眼看就要到岸边了,黄冠仁突然吹了两声急哨,那些海豚得到号令,一下子放松绳索,四散开来。 皮筏猛地一慢,而在惯性的作用下,麻痹大意的洪拂一个倒栽葱,连杀手!也没工夫用,就掉进了海里。 “姐姐!”小石头惊呼起来,可黄冠仁把他紧紧抱住,脸上还是那样憨厚的笑,“放心,这麽点距离,她可以游过来了。小石头不要怕,哥哥送你回家。” 我才不要!可是拳打脚踢对於明显比他大了好几岁的男孩来说有用吗?一点用也没有。所以即使洪拂再如何在海里破口大骂,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著黄冠仁把奋力挣扎的小石头带上岸抱走了。 这个坏蛋,他到底要干什麽? 强烈的责任感驱使著洪拂在海里奋力往前游,这点距离难不倒她,就是需要时间啊时间!姓黄的,小爷记住了! 看,黄冠仁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一半。他其实也是个好孩子,还是个小绅士,只是利用这点时间把小石头送到了一所二层小楼前。 低下头,捧著小不点的小脸道,“好了,你一会就要跟爸爸见面了,亲亲哥哥吧,你今天自己说过的。” 我才不要!小石头死死抿著小嘴,坚决不肯亲这个大坏蛋。 可黄冠仁却说,“答应的事就要做到,赖账的人会变小狗。哥哥不能让你变小狗,所以哥哥就来亲你吧。” 哎呀呀,小石头挣扎无果,只觉嘴上一热,初吻就这麽悲惨的被人夺走了。然後嘴里还给人用舌头顶了个什麽东西进来,甜丝丝的,小石头一吸气,就咽了进去。 这是什麽? 小不点慌了。那个貌似憨厚的小男孩摸摸他的头,一本正经的道,“小石头可要记得,将来要保护好自己的小屁屁,不要让人欺负你。否则,你就会跟你的大爸爸一样,生出小小石头来哦。” 啊啊!我还是小朋友,不能生小孩! 小石头想把东西吐出来,可是小男孩又说,“没用了。小石头不能让人知道这个秘密哦,否则别人会笑话你的。再见!” 把狗洞打开,把小石头推进去,黄冠仁走得很快。 嘤嘤,怎麽办?小石头被迫吃下这样的坏东西,又到了这样一间陌生的屋子里,可怎麽办? 汪汪!被关在楼下的江西西闻出他的味道,兴奋的冲过来使劲舔了他几口。 小石头搂著它,没那麽害怕了,“爸爸呢?” 汪汪,江西西兴奋的冲楼上嚷。上去上去,捣乱捣乱! “爸爸!”小石头一路喊,一路往上冲。 房间里,正在热烈的进行某项运动的俩人同时停下了,这怎麽听起来很象儿子的声音? 下一瞬,房门被人大力推开了,小人儿张开双臂扑了上来,“爸爸!” “别过来!” 两个爸爸同时往被子里钻。 小石头这才发觉不对劲,为什麽两个爸爸都不穿衣服? 回去的路上,小男孩沐浴著海风,心中得意,那个小不点大概永远不会想到,自己给他吃的,不过是普通的山楂丸吧? 相信他们都不会忘记自己了,那等到下次相会,他们又会怎麽对自己呢? 真是好期待啊! (正文完) 作家的话:甜蜜不?虎摸被海明虐到的心肝们。接下来会有番外滴,鲜美多汁的,想看什麽要赶快提哦! ☆、(23鲜币)追风(番外)1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在充满诗意的话语底下,是一行注解的小字,“这样的房子或许是我们毕生追求也达不到的美梦,但我们可以做到的是,让自己和所爱的家人们生活得更加美好。” 落款是xx无障碍特种建筑装潢设计公司。 火红的花开在高大翠绿的凤凰木上,遮挡著热烈的骄阳,给底下行走的人们带来荫凉和舒爽。 穿著天蓝色短袖休闲衬衣和浅啡色长裤的男子站在树下,认真的看完了公交站台上的整张广告,然後轻蔑的撇了撇嘴,斯斯文文的骂了两个字,“剽窃!” 本来打算就这麽走开,可想想到底不甘心的掏出手机,将整幅广告拍下,作为证据保留,打算回头去找某人讨要几个广告费。 虽然那首诗不是自己的原创,但整个创意,还有後面的话都是自己的提议,就这样不打招呼的拿出来用了,象话吗? 走到幼稚园门口时,男子的气还没有消,但在看到自家的小不点欢快的叫著“爸爸、爸爸!”向自己跑过来时,心中的那一点幽怨早不知抛到什麽地方去了,咧开大大的笑脸,弯腰给了儿子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胡乱抹一把儿子额上的汗,毫不嫌弃的亲一口那还略带咸味的小脸蛋,“想爸爸没有?” “想了!”小不点讨好的回亲一口,认真的反问,“大爸爸有没有想小石头?” “当然也想啦!”把儿子的小书包接过来拎在手上,江意牵著儿子的小手往回走,“小石头今天在学校里都学了些什麽呀?” “嗯,今天老师教我们做手工了。”江石突然想起件要紧的事,在江意手上翻开书包,拿出一朵纸制的小花,“老师说,这个礼拜天是母亲节,教我们做了康乃馨送给……嗯,家长。大爸爸,给你。” 江意低下头,看著儿子的眼神有点濉 小石头眨巴著忽闪的大眼睛,自己没说错话吧?他很小心的避开了那个敏感的字眼,还很聪明的进行了改动。不过是一朵花,还是自己花了一下午时间做的花,爸爸不至於嫌弃吧? 看儿子小脸上的忐忑和讨好,江意不忍打击的摸摸他的小脑袋,忽地有了个绝佳的主意,“小石头真乖,不过拿这个花给你小爸爸好不好?他工作比较辛苦,每天早上还要陪小石头跑步,晚上还要教你打拳,你要是送给他,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呃……小不点想想,似乎也有点道理,“不过小石头还是最喜欢大爸爸,想把第一朵花送给你。” 噢噢,江意受不了了,狠狠的亲了儿子两口,“不许这样卖萌,小心爸爸把你吃到肚子里!” 嘎嘎!小不点给江意咬著粉粉嫩嫩的小脖子,痒得咯咯直笑,“我愿意被爸爸吃!嘻嘻,吃到肚子里可以做回小宝宝了。” 臭小子兴奋过头,说出不该出的话了,顿时小屁股上招来两记不轻不重的巴掌,“做梦!爸爸好不容易把你喂到这麽大,你还想长回去?那爸爸就不要你了!” 好吧好吧,小石头知错能改,不做小宝宝了,“小石头快点长大,将来孝敬爸爸。” 这还象句话。江意想想,扯了个理由跟儿子商量,“大爸爸是不是比小爸爸大?” 是。 “那6是不是比5大?” 是。 “那小石头是不是应该把5月节日的花给小爸爸,6月节日的花给大爸爸?” 好象挺有道理。 江意带儿子上了公交,找个空位坐下,告诉他,“你先做一朵给小爸爸,等到下个月父亲节时做一朵更大更漂亮的给大爸爸,这样不就好了?” 小不点最後那一点的小小纠结烟消云散了,再看一眼并不完美的花,兴奋的道,“那就把这个给小爸爸了!” 嘿嘿,江意再告诉儿子一句,“咱们先把花藏起来,记得礼拜天要跟他说节日快乐哦。” 嗯哪,小石头用力点头,他会记得的,反正只是节日快乐嘛,他也没有喊妈妈,小爸爸肯定不会生气的。 他就是生气,也不敢拿自己怎麽样,因为这是大爸爸教的。小石头现在可精得很,知道在做某些事之前最好找个人撑腰,这样就算最後有什麽,总会有个人护著他。 至於是大爸爸还是小爸爸,那就无关紧要了。看著窗外的风景,江小石在这麽点小的年纪就觉悟到一件足以影响他一生的事: 有选择,比没选择好。 江意抱著儿子,早把那张广告的事情忘到脑後了,只是想象著年轻男人收到儿子花时情形,都能乐得笑出声来。 尉迟临风下班回了家,明显的感觉到江家那两父子之间的不对劲了。象是藏著个什麽小秘密,兴奋的四只眼睛都在闪闪发光。 看著摇著尾巴到他脚边来示好的江西西,尉迟临风估计它是知道内情的。但苦於无法用言语沟通,所以尉迟临风很明智的没有把属於自己的小饼干分给它,而是塞进了自己的嘴巴。 难得江意现在偶尔会“恢复记忆”烤炉饼干,他自己都不够吃,怎麽肯分给别人? 江西西顿时失望了,不高兴的吸溜下口水,拿舌头舔舔嘴巴,什麽嘛!至於这麽小气吗?它最近不过是略微长胖了那麽一点点,为什麽全家人都不肯给它零食了呢? 呜呜,好可怜。江西西甩著唯一没长胖的尾巴,扭著肥肥的腰肢,到阳台上去看mm了。 晚上十点,因为养育孩子,和某人的性格全然,生活得极端规律的一家人都上床睡觉了。 陪儿子做完运动,越想越不对劲的年轻男人又诱引某人做完了另一场运动。把人折腾得睡熟了,年轻男人趁著夜黑风高,开始进行侦察工作。 先看日历,好象最近没什麽特别的纪念日。 再浏览一下江意的上网记录,他也没有订购什麽特别的东西企图“惊吓”自己。 那会是什麽呢? 虽然明知有些不道德,但年轻男人还是翻出了江意的手机,偷偷翻阅。 啊,找到了。 公司在公交站台投放的广告被看到了,那江意是想干什麽? 敲诈?勒索?他都可以跟自己提呀,自己不会不答应的。 年轻男人突然想到一个危险的可能,难道他想借此为由带著儿子离家出走? 越想越有可能。 否则,他今晚怎麽这麽经不起诱惑,一下子就被自己扑到了? 原本还以为是自己技术日臻完美的年轻男人有些郁闷,人家这是提前吃饱,出门好不想家啊。 可怎麽办呢?年轻男人很苦恼。 要不自己主动承认错误得了,争取宽大处理吧。心中做出决定的他,刚想把手机放回去,突然收到一条短信,是出版社的编辑。 “新稿不错,已经过了。不过结局得改一改,过程怎麽虐都不要紧,但结局还是he吧。具体要求我发你邮箱了,你看完再给我回复吧。” 墨黑眼眸里微露一丝骄傲,他的江意,会写书呢! 可江意最近写了什麽新书?那里会不会有他将要离家出走的线索? 带著一丝好奇,年轻男人坐在了他的电脑前。 资料夹里按类别整整齐齐罗列著他的书,可那本新书尉迟临风找半天也没找到,却在一个注明“自娱自乐”的文件夹里,发现一本名叫《追风》的文件。 看到自己的名字,墨黑眼眸闪了闪,毫不犹豫的点了进去。 ────偶是千年前的分割线──── 漫天黄沙,在半空中打著旋,如恶魔挥舞著的旗帜,扑打著每个人的面颊。炽热的阳光直勾勾的铺天盖地,贪婪的吸取著地面上的一切水分。放眼所及,除了大片大片的土黄色,连枯败的草木也没有一根。 “走快点!少在这里装死!”骑在马上的壮汉啪啪挥舞著皮鞭,驱赶著一队被长绳紧紧束缚在一起的可怜人。 这当中大半都是妇人孩子,还有几个年轻人。虽然服饰各异,但他们的共通之外是无一不衣衫褴褛,无一不神情憔悴,无一不在脸上身上带著鞭痕,嘴唇干裂,眼神麻木,如一群失了灵魂的行尸走肉般跌跌撞撞的行走在这漫天的黄沙里。 落在这样一帮杀人不眨眼的强盗手里,怎麽还能有希望? 在边境生活的各族百姓知道,强盗中还是分了三六九等的。 有些只劫商人,不劫平民;有些只劫财物,不会害人性命;而只有那些心眼最坏品性最卑劣的强盗才会趁著部落里男人不在的时候,劫他们的妇人和小孩,至於那些没什麽价值的老人,就会被他们屠杀殆尽。 而这些强盗,往往是职业军人。为满足一已私欲,趁著空闲,乔装改扮,到领国或是部落的领地做强盗,手段也最为残忍恶劣。 他们对这一行动还有个别名,叫做“打草谷”。 真正是把百姓的生死拿来草菅人命,连官府都管不了。只能提醒百姓尽量避开这些烧杀劫掠的军人,万事小心。 而在这夥被劫掠的这些天里,大半的妇人都已经被这夥强盗玷污了。体质娇弱,生了病的孩子也被他们抛弃在荒无人烟的茫茫荒漠里。有几个企图逃跑的年轻人更是被他们杀鸡儆猴般绑在马後,活活的拖死了。 等走得再远一点,找到合适的买家,他们都会被卖去做最下等的奴婢,就算是被活活打死,也没有人会同情可怜。 能够救他们的,只有奇迹。 可奇迹真的会出现吗?茫然的失神的眼抬头看向那明晃晃的太阳,活了十九年的心第一次出现了动摇。 大巫师,我曾经是那麽那麽样的相信你,也遵循著你指引的方向来到了这块陌生的土地,可我要面对的,难道就是这样的境地? 腿象灌了铅一样的重,白皙的手腕更是早已被粗糙的绳索磨得鲜血淋漓,身体焦渴得象龟裂的土地,如果这一刻倒下去,恐怕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到时,大巫师你会不会召唤到我的魂魄?到那时,你又该给我一个什麽样的解释? 累,真的是太累了。扯著嘴角挤出一抹苦笑,十九岁的年轻人放任自己重重的往地上跌去。 身後有鞭子在抽,打在背上,火辣辣的疼。 可年轻人实在是太累了,连翻身躲避的力气都没有了。就算抽死他,他也是无论如何爬不起来的。 可很奇怪的,那鞭子只抽了一记就停住了。这是怎麽了? 茫然的趴在地上,他忽地感觉到身下的大地在颤动。那是马,是很矫健很矫健的马才会有的动静! 强盗们立即大呼小叫著,放出紧急联络的信号弹,可俘虏们麻木的站在当地,对於他们来说,谁来了又有什麽区别?无非是一夥大强盗再黑吃黑的吞下这夥小强盗而已。 可是,当有人看见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银色铠甲时,眼中才第一次流露出神采!那不是强盗,是另一支番号的军人。如果他们能把这夥军人打退,他们就还有一丝做人的希望啊! 有些年轻的女孩已经激动的欢呼起来了,可很快的,就遭到了灭顶之灾。 强盗们并不慌著逃脱,而是给这些可怜的俘虏们补上一刀,斩尽杀绝。 鲜血顿时染红了黄沙,青春的生命戛然而止在生还的大门外。 眼睁睁的看著一个红衣女孩倒在自己面前瞬间毙命,年轻人震惊得连半点声音也发不出。 看来他们,是早有准备吧? “你们今天,都得死。”清亮的声音,彰显著主人的年纪并不会大。可他身上那样锐利的光芒却带著泰山压顶之势,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风声再起。 却不再是风了。 那是杀气。 凛冽得如数九寒冬里漫天飞雪的杀气,成为这片黄沙里唯一的主宰。 血顺著枪尖慢慢滴下,落进黄沙,瞬间就消失了踪影,周遭是死一般的沈寂。 所有的人都死光了。 看著那银盔银甲的少年拨马离开,年轻人终於用沙哑的喉咙发出了声音,“救我,救救我!” 少年转过头来,年轻人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少年有一张无比俊美的脸,连草原上最美的花也比不上。就象是天边的白云,让人可望而不可及。可那浑身上下的杀气,却象地狱修罗。 矛盾著,却也奇异的和谐著。 鼓声雷动,马蹄雷动。 似乎只一瞬间,他们的周遭已经聚集了数不清的士兵,形成合围之势。 “尉迟临风,你还真是改不了这多管闲事的脾气啊。”有人闲闲的说著,伯好整以暇的腔调。 少年只看著地上的年轻人,没有动。以眼神无声的问,你还要跟我走吗? 似是被命运蛊惑,年轻人毫不犹豫的伸出了手。 银光闪过,手上的绳索被挑开了。少年弯腰将他拉上马背,只说一句“闭上眼睛”,就带著他冲向那片刀光剑影。 ────偶是回到千年後的分割线──── “尉迟……”房间里,突然传来两声沙哑的轻咳。 年轻男人吓了一跳,迅速关了电脑,回了卧室,“怎麽?不舒服?” 江意不满的嘟囔,“口渴。” “抱歉。”年轻男人很快端了杯温水过来。 江意喝完,就势搂著他继续呼呼大睡了。 墨黑眼眸在暗夜里跳了跳,这个家夥,居然拿他去写故事了,那他会写出一个怎样的故事呢? 虽然心里跟小猫挠似的,但他还是尽职尽责的做好自己的人形抱枕。没办法,为了不让人离家出走,或是离家出走时也能捎上他,适当的牺牲还是必要的。 夜色渐浓,月牙儿半扯著片云朵,羞答答的露出头来,一如千年前的那一夜,温柔的注视著人间。 作家的话: 这回番外换个新写法,用千年前後交织进行,希望大家喜欢。嘿嘿,保证甜蜜,足以治愈被海明虐到的小心肝们。o(n_n)o~ 谢谢大家热情的留言,还有rabbiolf的金牌,bjy911、ay403的礼物。别忘了继续投票哦~~~ ☆、(24鲜币)追风(番外)2 周末了,自然是要一觉睡到自然醒的。 虽然初夏明媚的阳光已经从窗帘缝里调皮而又恶劣的挤进一条缝来,但窝在舒服的被子里蹭蹭,江意还是不愿意起来。 人形抱枕不在,正好把他那半边被子扯过来跷著,家里静得很,那对父子应该去跑步了。连江西西的动静都没听见,想来是把狗也牵出去了。 突然很想在大床上打两个滚,就跟小石头起床前喜欢的那样,看儿子每回惬意的小模样,应该是很舒服的吧? 江意心里这麽想著,身体已经开始行动了。 嗳?才滚了半个圈的他忽地发现,枕头底下好象压著什麽硬梆梆的东西。 抽出来一看,居然是一袋子现金。一沓一沓的捆扎好,连银行封条都没拆。 江意没完全清醒的大脑先是一喜,头一个念头是找到某人藏的私房钱了。可再一想又不对,再二的人也不可能把私房钱藏在共同生活的枕头底下吧? 拜托,他们用的是双人枕,要藏也藏单人枕好不好?看来是某人给自己的惊喜了。 可江意实在不明白,某人干嘛无缘无故给自己钱? 两个大男人没那麽无聊到在经济上算来算去,自从住在一起,家用基本上是谁碰到要花的时候就花了。 不过尉迟临风曾问他要过儿子的身份证,说是拿去办了些财产上的事情。 这样挺好。 要是他敢说拿来给江意,江意反而会觉得自尊受损,要是给儿子,就完全无障碍了。 平时尉迟临风有时也会拿钱回来,但那都是有事,会提前打个招呼,可对於这突然冒出来的一袋子现金,江意著实有些摸不著头脑。 这到底是干嘛的?疑问很快就得到解答了。 尉迟临风汗流浃背的领著同样汗津津的儿子和大狗回来了,把顺便带回来的早点放在桌上,淡定的告诉江意,“这是给你的广告费,之前用了你的那个创意,但因为你不是广告公司的,也不可能提供票据,所以在公司替你申请时就费了一些流程。” 呃……江意完全把这件事忘到九霄云外了,如今看年轻男人一脸坦荡的提起,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之前还误会人家剽窃,之後又撺掇儿子在母亲节这天给他献花,会不会太小气了? 良心不安的江意打算趁尉迟临风去冲凉的工夫,跟儿子商量下,要不那朵康乃馨就缓一缓,等到父亲节再送好了。 可还没等他开口,江石倒是很利索的就西西一起往浴室跑,“小爸爸,我们跟你一起洗。” 反正一家子男丁,也没什麽好避嫌的,尉迟临风把门一关,开始放水冲凉了。 江意左思右想,觉得怎麽也不能就这麽坐以待毙,便想去把那朵花找出来先藏起来,等儿子找不到,不就无花可献了? 可找半天偏偏就是不知道那朵花放在哪里了,江意自认记性还不坏,可他明明记得把花放在儿子房间搁被子的衣柜里,怎麽会没有? 书桌、玩具箱一一翻找过去,还是什麽都没有。江意越找越不甘心,甚至连江西西的狗窝也去翻查了一遍,可怎麽会到处都没有? “你在找什麽?”忽地,尉迟临风下半身只围著条浴巾,把先洗好的江西西轰了出来。要是由著它和江小石在里头嬉闹,那一天也洗不出来。 “没……我这不正在找干毛巾吗?”江意嘿嘿干笑著,打发了尉迟临风,认命的开始给狗吹毛。 虽然夏天的毛干得快,但以江西西那个四处撒野的性子,要是不快点给它吹干毛发,不到十分锺它就能滚一身的泥。等狗毛差不多吹干了,那对父子俩也洗完出来了。 因为天热,全身扒得光溜溜的小不点给他半裸的小爸爸抱著出来,你挠我一下,我揪你一把,完全是无意义的幼稚游戏,父子俩却玩得别提有多开心了,连江西西都忍不住想扑上去凑一脚。 江意把它拽住,把最後一点还湿著的狗尾巴吹吹,心里在不住的安慰自己,那样高相似度的两张脸,就算小石头当真拿出康乃馨,年轻男人也会打不下手吧? 不过,他还是要最後努力一把的。 把狗放下,江意主动去接手了给儿子擦头发换衣服的活,“好啦,别疯了,跟爸爸去穿衣服。”转头看年轻男人一眼,“你也去把衣服穿上,虽然天气不冷,但刚洗过澡,毛孔都是张开的,要是给风一吹,这样汗没出透就突然闭上,很容易得热伤风。” 嗯,尉迟临风答应著去了,在这些生活常识方面,他的确不如江意周到,所以江意说什麽,他都会照做。 想想上回儿子拉肚子的惨剧,年轻男人可不想再来一回了。 成功隔绝这对父子的江意怀揣著不可告人的小小心思,把儿子抱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没时间迂回了,江意压低声音直奔主题,“小石头,你的花呢?” 花?小不点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 江意忙道,“就是你在手工课上做的那个,老师让你们周末送的?” “你说的是这个?”已经换好衣服的年轻男人在他背後拿著一朵花问。 江意蓦地吓了一跳,话都有些不利索了,“你……你怎麽这麽快?这花怎麽在你这儿?” 尉迟临风低头古怪的瞧瞧身上的家居背心和大短裤,“就这两件衣服,还要穿多久?” “花花是我做的!送给小爸爸的!”小石头笑得欢快无比,拍著手把清早说过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江意大惊失色,这傻孩子,不讨打麽? 可尉迟临风宠溺的一笑,还捏著儿子的肉嘟嘟的小脸蛋,夸奖起来,“知道小石头最棒了!不过我想这花还是送给……” 难道他想送给自己?江意很有原则的立马推了回去,“我才不要!呃,我是说……” 他的话还没说完,门铃已经响了。 尉迟临风更加古怪的看他一眼,过去开门了,来的是快递员。 “先生,是您打电话要送货吗?” “是的,麻烦稍等一会儿。”尉迟临风拿了快递单进来,“快,把你家的地址填上,我去拿个盒子来。” 江意完全糊涂了,就见年轻男人很快拿了个装茶叶的空盒子出来,还特意找了根漂亮的缎带,把那枝康乃馨系了装上,又把家里一本小影集装上,唰唰唰拿便笺条写了几句话夹进去,然後用胶带把盒子封好,问那快递员,“这样可以吗?” “完全可以。”快递员看一眼江意填的地址,查询了价格,尉迟临风结了账,把人礼貌的送出去前,还没忘给人家倒了杯水,“大热的天,你们也不容易。” 年轻的快递员明显受到了鼓舞,带著灿烂的笑容走了。 江意这才回过点味来,“你把花给我妈了?” “是啊。母亲节,本来就应该给她送礼物才对。小石头做的花,当然可以代表我们全家的心意。那本影集是我早就洗好想寄回去的,正好小石头早上拿花给我,我想就不如一起寄了。对了,我顺便还邀请了他们,如果暑假有空的话,可以过来玩几天。你爸那儿,我会安排人照顾。你不会有想法吧?说起来你妈和朱伯伯成天守著那个店和你爸,也挺不容易的,让他们出来转转,只当散散心也好。要不这笔广告费你就放著做他们的暑期旅游经费吧,到时我尽量抽时间陪一下。” 江意听著一愣一愣的,都快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维了。 尉迟临风这安排如何?应该来说是很好的。几乎挑不出什麽毛病,好吧,是很完美。 母亲节的花找到人收了,爸爸们的尴尬避免了,还不辜负小孩子的劳动成果。相信江母得到这朵花一定会无比爱惜和珍藏,比交到他们手上还让人放心。 旁边小石头已经拍著小手叫好了,“我愿意把花给奶奶,她给我买了衣服的。” 江意不想理这个为了件衣裳就卖了花的小子,却总觉得尉迟临风的作法完美得让人心生怀疑。 谁能确定他不是因为先看到那朵花才生出这麽多的鬼主意? “你怎麽了?”尉迟临风突然也发现江意的不对劲了,再看旁边踩凳子上毫无吃相的用手揪著炒粉往嘴里塞的儿子一眼,忽地笑道,“小石头,你看你大爸爸,都因为你把花送给奶奶伤心了呢。要不你再做一朵送给他?” “大爸爸才不要呢!”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很容易就露了馅,一面吧唧著小嘴吃著炒粉,一面没心没肺的道,“是大爸爸要我送给小爸爸的,他说六比五大,他要收六月的花。” 哦──墨黑眼眸沈了沈,再看向江意的时候就多了些别的意味。 江意急了,这儿子真靠不住,人家还没使计呢,怎麽一下子就全招了?赶紧掩饰,“我不告诉你了吗?到时让你做两朵,大爸爸一朵,小爸爸一朵。” “有吗?”小石头用那只油爪子想去挠他的小脑门帮助回忆,可江意一把拍开,狠狠瞪一眼过去,“大爸爸明明说了的,都是你不长记性。” 好吧,那就当他忘了吧。迫於家长淫威的小不点瘪著小嘴背下了黑锅,可接下来年轻男人的神色却一直高深莫测著。让江意一颗心难免有些七上八下,谁叫他理亏呢? 早饭後全家出去玩了,这是早答应了小石头了,每个礼拜只要不下雨,就抽一天带他去城里的公园景点。 今天轮到动物园了,小不点兴奋的很。 老虎狮子大象狗熊,去挨个问候了一遍,然後去亲子馆里看今年二月才新出生的考拉宝宝。 本来都挺高兴的,可小不点听完饲养员大叔的解说,突然有点小伤感了。 “爸爸,为什麽我没有哥哥姐姐?”小不点一脸落寞的指著旁边另一只小考拉道,“刚才那个叔叔说这个考拉是那个考拉宝宝的哥哥,考拉都有哥哥,为什麽我没有?要不,来个弟弟妹妹也行啊。” 小石头觉得自己还是很宽容很大度的,他不挑,真的,只要给他一个,随便什麽都可以。 呃……江意满头黑线 分卷阅读38 他儿子从前跟著他一个人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些奇怪的问题。为什麽自从年轻男人来了,问题也多了,胆子也变肥了? 赶紧把这大嘴巴的儿子拖到一旁没人的地方,江意虎著脸告诫,“这种话以後不许在外面说,再说爸爸打你屁股。” 好吧,小石头知道错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只是很小声很小声的问,“那我回去能说了吗?” 江意很想把这小家夥的嘴巴贴起来,但又怕他一直问个不停,看看左右,到底只敷衍了句,“回去再说!” 那好吧,小石头不看别人家的弟弟了,拉著他就要回家。 天知道小不点看见那样小小软软的小考拉时有多麽喜欢,要是他有一个那样的弟弟,那该多好? 只是这样的要求,给他大爸爸一听就给否决了。 “人是人,考拉是考拉,品种不同,大爸爸是生不出考拉来的,兴许你小爸爸可以,你找他去。” 面对江意不负责任推过来的儿子,尉迟临风倒是实在得多,直接告诉他,“小石头想要哥哥姐姐是不可能了,因为你已经是我们最大的孩子了。不过想要个人形的弟弟妹妹的话,还是有可能的,只是得你大爸爸同意。” 小不点立即掉过头去。 不等他开口,江意顿时故作严肃的道,“你真的确定要个弟弟妹妹吗?要是真的有了弟弟妹妹,爸爸就不能这麽关心你了,得分一半精力到他的身上。而且,小弟弟小妹妹会哭会闹,可比西西麻烦多了,到时他们说不定还会在你床上尿床,把你的玩具摔坏,跟你吵架,甚至打架……” “但有个弟弟妹妹也会给你的生活增添很多乐趣。”墨黑眼眸闪了闪,故作淡定的插进话来,“比如说以後就有人跟你一起玩了,在爸爸离开这个世界时,还有人会永远关心你。他会成天叫著哥哥哥哥,跟在你後面做小跟班,你也可以指挥他做很多的事情……” 江意的口气已经颇为不善了,“但他也很有可能会把每样事情都搞砸!” 年轻男人悠悠道,“但也可能给你带来很多意料不到的乐趣。” …… “那他会跟考拉宝宝一样可爱吗?” 在两个爸爸要进行新一轮吵架前,左右摇摆了半天小脑袋的小石头突然问了一个自己关心的问题。 两个大人同时闭嘴了,彼此对视一眼,都无法给出否定的答案。谁能说他们的孩子不可爱?那是要去跟人拼命的! 江意不说话,尉迟临风想了想,告诉儿子,“他应该会和小石头长得很象,小石头看著他,就好象看著自己小时候慢慢长大一样。当然他和你的性格不可能完全一样,会带来很多麻烦,但也会有很多乐趣。” 江意动了动嘴唇,似是想说几句,可就听年轻男人说,“最最重要的是,这个宝宝如果来了,不管小石头喜欢或者不喜欢,就都不能退回去了。必须永永远远跟我们生活在一起,做一家人,你愿意吗?” 江意没吭声了,就见宝贝儿子很纠结的皱起小眉头,费神的想了又想,然後问,“那……他最坏能有多坏?” 年轻男人也想了想,“好比小石头哪天又不想做男子汉的跟大爸爸睡觉,可是大爸爸却不能再象现在这样轻易同意,他得去陪小宝宝睡,你愿不愿意?” 小石头真心纠结了,看著江意,又想想那只小考拉,再看看尉迟临风,迟迟做不出决定。 江意终於找到机会开口了,“算了……” “不!”小石头突然很有气势的站在两个爸爸面前,挥舞著小拳头,吼出他的两条重要决定,“我要做男子汉,我要小宝宝!” 沈默了一阵,年轻男人无声的举起了右手。 江意再看一对这父子,淡定的假装什麽都没听到,“我要去写稿,你做晚饭。” 模样相似的两张脸,同样又惊又怒的盯著他的背影。这样……就完了? 当然没完。 坐在书桌前,江意忿忿的在心里问候了某人千万遍,然後点开那个名为《追风》的文件夹,劈里啪啦的带著几分堪称阴险的狞笑写下去。 作家的话: 嘿嘿,闻到肉味没?闻到二包的气息没?注意保密啊,一般人可不要告诉他哟,嘻嘻~~~ 甜甜的一章,可以用来疗伤,可以用来治愈,为毛?不解释,大家都懂滴。 谢谢love749、rsrs、鱼儿鱼、xuii0717的礼物,4只小黑排一排,齐齐跳,还挺整齐的。(_) ☆、(19鲜币)追风(番外)3 “……年轻的将军忍不住发出似是痛苦又似是欢娱的呻吟,全然不见沙场上的刚毅果决,俊美的脸已被情潮染红,带著别样的诱惑,回望著身後男人的眼里,象是浸透了水的葡萄,轻轻一碰,就能留下甘美多甜的汁来。 可男人还没打算放过他,平素软弱无力的修长手指好整以暇的拨弄著他胸前的樱红,眼中露出又是温柔又是邪恶的笑意,‘男人这里又不用哺乳,怎麽会涨得这麽大呢?’ ‘求你……别再折磨我了……’一滴泪顺著俊美的脸庞滑下,纤细的腰肢被反拉过来,如紧紧绷起的弓弦,後背上的每一颗汗珠里全都是饱满的情欲。 男人一笑,素淡容颜此刻竟是魅惑之极,两指挑起他尖俏的下巴,麽指在那红肿的樱唇上用力抚过,‘这麽快便受不住了,这长夜漫漫,可怎生是好?’ ……” 墨黑眼眸沈了沈,尉迟临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他知道江意是借写稿为名躲进书房避开那个令他尴尬的话题,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家夥居然如此没有下限的写下这样的内容! 接著上回《追风》里的故事,在名为“尉迟临风”的年轻将军救回一个名为“江意”的人後,情势变得急转直下,匆匆几段话过渡,那个“江意”化身腹黑男,把名为“尉迟临风”的年轻将军拆吃入腹,还各种令人匪夷所思的yd。 尉迟临风自认不是个保守的人,可跟书里的“江意”比起来,自己简直就是纯洁无暇的小白羊! 嘴角突然一阵抽搐,尉迟临风果断关掉了电脑。 “纯洁无暇的小白羊”,那不是书中“江意”用来形容“尉迟临风”的?再看下去,他一定会被洗脑。 太邪恶了,实在是太邪恶! 年轻男人很生气,可要是为了这样一段虚构的故事去找人吵架,又似乎有点傻。万一那人借此为由,带著他儿子离家出走怎麽办? 尉迟临风想了想,决定做点更有用的事情。 从柜子深处拿出一只砖头大小的微型密码箱,这是上回舅舅陈宾之说要接走小石头时放下的。尉迟临风本来不要,可如今看来,倒是舅舅棋高一著了。 手指灵巧的在上面按一通密码,箱盖自动弹开,露出里面的一盒药丸。 盒子是用性质稳定的白玉制成,里面挖了些小小的半圆形凹槽,盛著七颗小药丸。拈起一颗轻轻捏破外面那层蜡,就见一粒黄豆大小的红色药丸滚入年轻男人的掌心,清香扑鼻。 把药丸倒进牛奶里摇一摇,就什麽痕迹也看不见了。 端著牛奶进房,尉迟临风面无表情的把牛奶放在江意的床头柜上。 “谢谢。”假装看书的江意暗自松了口气。 牛奶,是他们之间的某种秘密暗号。如果尉迟临风临睡前什麽都不拿,那就表明他正打算进行某项床上运动,江意得做好准备。但如果给他倒一杯奶,就表示他今晚什麽也不想干,江意可以安心睡觉了。 不过心里难免有点小小的疑惑,在儿子那麽强烈的表示了想要个弟弟後,为什麽尉迟临风除了举了下手,就什麽都没追究? 还很听话的又去炖了锅汤菜,虽然在这样的天气吃确实有些太容易冒汗,但他的这份态度还是很好的。 现在连在床上也不折腾自己了,他是真的没心情,还是故意示弱,想勾起自己的同情心? 江意慢吞吞的喝著牛奶,想著心事,等到杯子空了,他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把杯子放下,他主动对身边的年轻男人发出邀请,“你今天也辛苦了哦。” 这话很普通,但配合著他半俯在年轻男人身上的讨好笑意,就很有些不普通了。 墨黑眼眸跳了跳,颇为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淡定的“嗯”了一声,当是回答了。 江意笑得有几分尴尬,不过却鼓起勇气接著道,“平常总是你那个……今天让我来好不好?啊──” 他正准备再接再厉的爬到男人身上,主动用一次骑乘位,却不料被男人一个翻身压在底下,那墨黑眼眸也变得危险起来。 尉迟临风很生气,难道他在书里yy还不够?还想落到实际中来?简直反了天了!看来是时候让他知道一家之主究竟是谁了。 这是怎麽了?江意给他过快的动作弄得有些摸不著头脑,“你要是不想……” 尉迟临风顿了顿,脑子里不可避免的又想起那本破书里的内容,不过让他去说那些话实在是太难为人了,所以他还是保持了自己的一贯作风。 “做。”就这麽简简单单一个字,年轻男人开始行动。 松垮的睡衣两下就扒拉得干干净净,从床头柜拿出润滑剂,把江意翻了个身,让他面朝下的给他润滑。 “其实,我想……”江意的意见在身体被手指洞穿的一刹那支离破碎了。 年轻的男人今天好象特别著急,没有太多的前戏,就急著进行扩张。手指很快加到三根,抓紧时间把自己的那话儿弄硬,然後就这麽抵了上去。 江意闷哼了两声,却不是痛,而是没充分扩张,有点涨涨的不舒服。但听著他动静,墨黑眼眸里却掠过一丝报复的快意。 只稍稍等江意适应了一瞬,就大刀阔斧的开始运动。 江意的闷哼很快变成求饶,“你……你轻,慢一点!” 可他越是求饶,年轻男人似乎越是激情难抑,拉高他的臀部,更深入更用力的在他体内撒野。江意只觉得被大力摩擦的地方热辣辣的象是著了火,那样强烈的刺激,逼得他眼角很快都湿润了。 尉迟临风是不温柔,但也从来没有这样凶悍过。难道他就是这样发泄自己的不满? 搞不清身後的男人究竟出了什麽状况,江意只能竭力用两只胳膊撑起上半身,力图寻找一个让自己轻松些的姿势。 可他的意图很快被尉迟临风破坏了,以年轻男人的身手,当然可以非常轻松的把他的双手都抓到背後反剪起来。 过程中人家只用了一只手,另一只手照旧托著江意的臀,方便进攻。 被束缚的感觉很不好,应该来说是糟透了。江意只觉得全身上下敏感得过分,完全失控的呻吟大得连自己都害怕。 隔壁的儿子会被吵醒吗?江意很担心。 可就算是这样,身体的感觉还是一波波袭来。不知是泪还是汗,流进干涸的嘴里时,江意几乎都能听见那轻微的冒烟声。 下腹不时被男人托住臀的那只手伸过去抚慰的欲望涨得生疼,似乎随时都有爆发的危险,可偏偏就是僵持在那里。象是等待下雨的阴天,让人焦灼而不安。 终於,在他身上冲刺了好半天的年轻男人停下动作,江意刚刚有种终於可以喘口气的轻松,却又很快的陷入不满的矛盾之中。 但很快,他就被翻转了过来,双腿大张的以一种仰面朝天的姿势被填满了。看年轻男人有把他的腿折上来的意思,江意吓著了,“不要!” 毕竟年纪大了几岁,他平常又不爱运动,腰早没那麽软了,要这样折腾一回,起码两三天都爬不起来。 当然,这动作对於他来说,会格外深入而刺激,也是让江意恐惧的原因之一。 年轻男人皱眉不悦的望了他一眼,但还是放下了他的左腿,只扳著他的右腿,跟身体的律动一起压下去。 几乎就在这一瞬间,江意重重闷哼著释放了出来。 看著小腹上的白浊,年轻男人似是得著鼓励一般,又狠又凶的大力冲刺。 江意已经喉咙干涸著发不出半点声音,呼哧呼哧喘著粗气,就象是被拉破的风箱。心跳得似乎到了极限,发泄过後酸软无比的身体似乎成了任人摆布的充气娃娃,任人随著心意折腾,尽情享用。 江意泪眼朦朦的看著身上的男人,焦距却不知跑哪儿去了,不过他要表达的信息尉迟临风还是明白的。 所以他更加凶悍的加大了撞击的力度,在皮肉相交的响亮声中迎来了高潮的那一刻。 江意彻底瘫软在他身下,几乎化成了一瘫泥。 好不容易等他攒了些力气,却发现年轻男人还有继续的意思。江意吓坏了,“求你……别再折腾了……” 可就是这一句话,就象打开潘多拉盒子的钥匙,让年轻男人跟打了鸡血似的再度兴奋起来。不顾他的眼泪,把他的两条腿全部折到头顶,用江意最讨厌最害怕最不喜欢却也最有感觉的姿势,开始了新一轮的折腾…… 江小石被尿憋醒时,听到隔壁传来微弱的动静。好象是在打架,还有呜呜的哭声。 难道是两个爸爸打架了?小不点顿时给这念头吓著了,一骨碌从床上爬起,光著脚就跑了出去。 却见江西西早就守在大房门口,趴在那儿偷听墙角。 小石头先轻嘘了一声,然後踮高小小的脚尖,悄悄拉下了门把。门没反锁,很容易就给他打开了一道小缝。 四只眼睛同时贴上去,就见床上,两个爸爸又没有穿衣服的抱在一块儿。 呀!小石头吓了一跳,迅速把门关上,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 上回他撞破过一次这样的情形,两个爸爸说他们在玩。 可小不点实在有些不信,前些天,特意和幼稚园里,和他的好朋友赵子翔隐晦的交流了一下。 “如果两个大人,不穿衣裳在床上是干嘛?” 赵子翔很不屑的告诉他,“你连这也不知道吗?这叫妖精打架,又叫造小人儿。爸爸妈妈只有这麽做,才能生得出我们。不过我爸爸妈妈也骗我说是他们在玩,後来是小区里的姐姐告诉我的。你爸爸妈妈是不是也打架了?不过你家没有妈妈呀?” “我又没说是我爸爸。”搞清楚真相的小石头当即决定替俩爸保守这一天大的秘密,“是我在别的地方看到的。” 不过大爸爸和小爸爸既然都开始造小人儿了,是不是意味著他很快会有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 一想到很快有个软软糯糯的小萝卜头会以无比崇拜的眼光看著自己,还甜甜的管自己叫哥哥,小石头瞬间自信爆棚,骄傲了。 很有小大人模样的拍了拍江西西,“回去睡觉,不许蹲在这儿。爸爸在做小宝宝呢,到时你也要做哥哥了。” 呃?江西西给这意外的情报搞得有点晕,它也要做哥哥?那新来的小家夥会跟它一样有尾巴麽?这家里除了它全是人形,它想要个跟自己一样的狗形行不行? 小石头没回答他,却是把它的脖子一抓,“过来,陪我去尿尿,我一个人害怕。” 江西西鄙夷的横他一眼,刚才不是还挺大人的,怎麽这下子就害怕了? 不过它还是去茅房陪了那位准哥哥,然後又被强制性的送小石头回了房,最後顺便也收点福利,上床跟他挤一处睡了。 小哥俩很快睡著了。 梦里一人梦见自己有了个白白嫩嫩的小弟弟,一狗梦见自己有了个四爪著地的小弟弟。 很好,皆大欢喜。 所以两人都睡得很香。 尉迟临风睡得也很香。就是没想到折腾完了之後,他居然还有空闲做了一个梦。 一个千年前的梦,顺著江意开头的那个故事,却是完全不一样走向的梦。 作家的话: 不容易呀,二包终於要上笼了。小石头无疑是第一功臣,第二功臣是江西西。 两夫夫问:我们呢? 你们?一边凉快去吧。二包说,伦家要跟哥哥们玩,才不理你们这老人家咧!对了,伦家还木有名字,叫什麽好捏?起得好的有糖糖哦~ 嘻嘻,谢谢valento0216和okabe_iyako的糖果,还有咪咪龙和sprg780310的礼物,大家要是看得欢乐,别忘了投票票哈! ☆、(26鲜币)追风(番外)4 ────偶是千年之前的分割线──── 天已经完全的黑下来了,偌大的营房静悄悄的,连说笑打闹的声音都没有,此起彼伏的只有男人酣睡的呼噜声,从一个一个连在一起的灰白色帐篷里传出来,象动人的交响曲。 真臭! 有个小兵捏著鼻子从一间最大的帐篷里钻出来,抱著一个小包袱鬼鬼祟祟的往营房北边的小河跑去。 臭男人臭男人,这话还真没说错,一大群男人聚集的地方总是不怎麽干净的。但也有极少数爱干净的男人,忍受不了这样的气味。 月光皎皎,繁星点点,夜风温柔的在河面上洒下鳞光点点,在静谧的夜色中,美得象坠入人间的银河。 江意松了口气,在一块大石旁快速脱下衣裳。天知道他是多不容易才挤出时间来洗个澡,这样的大好机会可不能放过。 自从给那个叫尉迟临风的人救回来之後,江意成了他的侍卫。唯一一个不会武功,甚至不会洗衣烧饭打杂的侍卫。 不过江意很努力,很快的学会了端茶送水叠被子。再加上他能写会读,能够帮忙处理一些文书上的事情,所以就勉勉强强的在尉迟临风的主帐里有了个立锥之地。 咳咳,是的,只能立锥,还谈不上立足。 江意虽然没什麽本事,但还是有几分眼力劲儿的。尉迟临风身边的亲卫共有十二人,全是伴随著他浴血沙场打出来的。 只有他,是被尉迟临风从沙场之中浴血捡回来的。 那天为了带他突出重围,尉迟临风还中了一箭,伤得不轻。 不过这也给了江意一个留下的理由。 他是被大巫师教养大的,别的不会,医药方面的知识可懂得不少。军医配了药来,江意还能提些意见,军医听了觉得有理,改进之後,果然就见药效更好,便理所当然的把他视作半个徒弟,将照顾尉迟临风的活交给江意了。 否则就靠那班大老粗,哪里能伺候得了人?只有江意这样小胳膊小腿,纤纤细指如女子一般没用的家夥,才是做护理的最佳人选。 江意有时想想,真不知道是谁欠谁的。 尉迟临风救了他,可他反过来也帮了尉迟临风。两人就算扯平了,好吧?江意又多给自己一些鼓励和肯定,摸著石头下到了河里。 边关寒凉,昼夜温差极大,白天w阳高照时恨不得光膀子才痛快,但到了晚上却冷风飕飕,连河水也不复白日的温暖,变得清凉起来。 走到没过大腿的地方时,江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浇些水在胸口,等自己慢慢适应了,才寻个合适的地方蹲坐下来。 不是他不愿意白天来,实在是白天太多人了。给那帮兵痞子下饺子似的搅得浑浊不堪,哪象晚上,干干净净的几乎看得到底? 江意闭著眼睛,想象著自己眼下还是泡在温暖的宫廷浴池里,池子里洒满了鲜花和香料,然後,拿大帕子掬起一捧水浇在左肩,只当是旁边有漂亮的宫女姐姐在服侍了。 可是,一般宫女姐姐还会给他搓背捏肩的,哪象现在,还得自己洗脚丫子? 江意忧伤的从美梦中醒来,就著坐姿,扳起一只脚丫子搁在右膝上,使劲揉搓。 自从来到这个大洪王朝,他的手脚都变得粗糙多了,许多地方甚至生出了硬硬的茧,摸起来一点都不舒服。 可是怎麽办呢? 自从万般艰辛的渡过阻隔大洪王朝和瀚海王朝的天险长河,他的一帮侍卫都在雪山迷路时走散了。 最後只剩下他自己,稀里糊涂的饿晕了过去,等到醒来时,已经被那帮强盗俘虏。一路押解而来,幸好遇到了尉迟临风,否则他别说长茧了,恐怕连命也保不住了。 不过要说起尉迟临风这个人,倒是挺让江意有点小小的敬佩的。 沙场上看起来那麽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原来竟然比自己还小三岁。听说他们尉迟家世代都是替大洪王朝镇守边关,是大大的功臣。只是男人都来打仗了,家里的女人就不好生养了。 传到他这一辈子,尉迟家就剩这麽一根独苗苗了,父母皆亡,可是还得扛起家族世代相传的职责,来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继续卖命。 叹了口气,江意忽地对那个小孩心生怜惜,这样的年纪,本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在父母跟前承欢,在街上和帮子小兄弟们打架闹事,无事生非的时候。却不得不跟个小大人似的,在这里当什麽劳什子的将军,想想也怪可怜的。 难怪那孩子成日板著脸,活跟别人欠他一千两银子似的,应是从小就缺乏家人关爱,所以才养成这样冷漠性子吧? 正在这里想著心事,忽地听见脚步声。 江意吓一跳,猝不及防间差点滑进河里去,可是很快,一只有力的胳膊捞住了他,捂著他想要尖叫的嘴,把他迅速的拖到大石後面。 费劲的转过头,江意在看清男人的脸时,安心了下来。 救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被他各种可怜的“那孩子”──尉迟临风。也不知他是不是来洗澡的,连衣裳都没脱,就跳进了水里。 江意知道自己应该感谢他又救了自己一命,可很快他意识到另一个要命的问题,他没穿衣服!浑身上下光溜溜的,就算眼前的“孩子”也是个男的,但他也会不好意思的好不好? 可是很快,另几个士兵发出的动静,让他比自己没穿衣服赤裸的暴露在尉迟临风面前更加震惊。 “别他妈磨磨蹭蹭的,都快著些!”一个粗鲁的声音说著,把一个身形瘦小的士兵按在了另一边的大石上。也不顾他的挣扎,就开始剥他的衣服。 後面那人笑了,“哟,老大都等不及了,小柳儿,你今晚上可不好过了。” 那身形瘦小的士兵开始求饶,“我求求你们,不要这样!先让我做别的吧,别的什麽都可以。” “又不是头一回了,还装什麽?”第三个人低喝了一句,上前帮那最粗鲁的男人按住名叫小柳儿的男子,很快就把这个士兵剥得和江意一样光溜溜的了。 江意吓坏了,就是他再不通人事,也知道这几个男的想干什麽了。 月光皎皎,照见那粗鲁的男人掏出胯下那玩意,呻吟一声就往那小柳儿身下凑去。 这……这是强暴!江意差点又失声尖叫起来,可身边的那“孩子”却似早就会想到他的反应,重又将他的嘴牢牢捂住,不让他发出半点声音。 “老大你别那麽粗鲁,当心弄坏了,大家都没得玩了。”帮忙按著小柳儿的那男人强迫他跪下,用嘴先伺候起那个粗鲁的男人。腾出一手从怀里掏出一盒膏药扔给旁边那个看热闹的,“老三,你来弄他後面。妈的,这玩意儿贵死了,就这一点子东西就花了我八十个大钱,小柳儿你今晚要是不好好伺候著,都对不起我这些钱!” 那个相对冷峻的男人默默的接过膏药,同样跪到地上,把小柳儿的臀部抬起,弄起他的後庭。 月光下,四人很快形成一副诡异淫靡的情形。 小柳儿前面给那叫做老大的男人做著口交,後面还被叫老三的男子顶弄著。而剩下的那个男子也没闲著,他居然还有闲暇抓紧时间在河边洗起了衣服! 很快,老大发泄出来了,喊老四过去。 可老三却象要吃独食一般,把那个小柳儿完全的抱进自己怀里。老四嘿嘿一笑,“让老三先爽一回,我待会儿再来。” 等那老三爽到了,老大又缓过劲来了,直接捅进那小柳儿的後庭,一边抽插一边骂,“怪道老三要占独食,老四你那八十个大钱没白花,这里头又热又紧,真他妈爽死了。” 老四终於按捺不住了,扔下洗了一半的衣服过来,跟老大玩起了双龙。那小柳儿除了呻吟和哭泣,什麽话也说不出来了。 江意看得悲愤莫名,数度想冲出去,却给尉迟临风抱得死死的。 直到那三人餍足的在小柳儿身上发泄殆尽,这才抬著洗干净的湿衣服,背著晕死过去的小柳儿走了。 当尉迟临风终於放开江意的时候,他忍不住质问起来,“你怎麽能这样?他们不是你的兵吗?你怎麽能放任他们在你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 尉迟临风不解释,却是拖著他上了岸,等他穿好了衣服,又把他拉到营房另一处阴暗的草坡下。 江意惊见那儿居然也有一对正在交媾的士兵,而仔细听那如遍地蘑菇的帐篷里,也不全是呼噜声,其间还夹杂著不少这样的呻吟与粗喘。 等回到尉迟临风的主账,江意还愣愣的回不过神来。 但那“孩子”却用无比严肃的目光看著他,“今天,有人来问我,可不可以把你给他。” 什麽?江意吓了一大跳,他再笨也知道尉迟临风今天在他洗澡时突然出现,又带他看这些事,跟他说起的话必然有莫大的关系。 “军中男儿多是血气方刚的年龄,但却没有足够的女人,就是有军妓也等得到每月一次的休假,还时常排不上队,是以这种龙阳之风在军中是制止不了的。你看著好象是身居下位的人吃了亏,可你知不知道,一旦上了战场,这些人都会拼了命的护著他?象那个小柳儿,身形瘦小,软弱无力,入伍虽才两三年,但也参加了大大小小不少战事,若不是有人依靠,他如何能在这残酷的军中活下去?他们当中那个老二,就是在上一次战役中挡他挡了刀子。” 江意听得目瞪口呆,却见尉迟临风顿了一顿,方才告诉他,“你虽不是军中之人,若想要留下,我可以给你上个军籍。但你也得知道,如果你一旦留下,将会面临的是什麽。” 江意吞了吞唾沫,抖著嗓子问,“那我……可不可以离开?” 出乎他的意料,尉迟临风非常爽快的答应了,“可以。你若要走,我再送你纹银二十两,足够你一年使费了。但我看你除了此地,也实在没甚麽地方可去。” 这话实在说中了江意的心事,他犹豫著半天没有答复。 墨黑眼眸抬起,清冷之极的看著他,“你若是愿意,可以留下做我的人,我一个人的人。我活著,会护你周全,我死了,会给你足够的银子,确保你下半生都能生活无虞。愿不愿意,在你自己。” 他轻哼一声,神色骄傲无比,“这种事虽然有些不成体统,但绝无胁迫之说。” 江意实在是无法可想了。 他知道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在大洪王朝也没个亲戚朋友,如果没人护著,就是拿著万贯家财也过不了安稳日子。 可要做他的“人”?江意想想都有些起鸡皮疙瘩,好半天才结结巴巴的,“那我……可不可以想一想?” “可以。”对面那“孩子”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面无表情的告诉他,“在我喝完之前,你最好快点做出决定,否则就当你不愿意了。银子我已经准备好了,你收拾了衣裳,明早就可以离开。但我也得有句话得跟你说清楚,一旦你踏出这个大帐,我就不再管你。所以你最好想清楚,怎麽能平安走出这座军营。” 这……他这是红果果的威胁! 江意知道外面已经有人开始打起了自己的主意,可问题他又不知道是谁,就这麽出去,那不是自投罗网麽? “你这是欺负人!”江意知道这话有点孩子气了,可他就是很生气,一屁股在尉迟临风对面坐下,拍桌子叫嚣,“换个公平点的来!” 墨黑眼眸不动声色的看著他,忽地把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说吧,你的决定。” “我!”江意气得差点跳脚,“你这麽说,我能不同意吗?” “那你是答应了。”不是疑问,是肯定。 “我还……”没答应呢! 分卷阅读39 接下来的话,江意到底没能出口,因为对面那“孩子”只用一根手指头,在他身上轻戳了一下,他就发不出声音来了,给人当布娃娃似的从几案这头拉过去,按在毡毯上迅速就地正法。 具体过程江意不想回忆,反正他认清了一个现实,那“孩子”并不是孩子,他完全可以收起自己多余的同情心。 只是不知道怎麽回事,原本非常非常应该生气,非常非常应该闹别扭的江意居然就这麽在大洪王朝,在这个名叫尉迟临风的男人身边,把日子一天一天的过了下去。 可能是被这个面瘫脸传染,江意渐渐的也没了那麽多的表情。 不是不想笑,实在是边关的日子著实艰苦。不仅要解决层出不穷的边境纠纷,还得不时应付恶劣的天灾与气候。 具体到尉迟临风这位大将军的身上,都是大伤小伤不断,可见其他士兵的日子有多难过了。 整个军营都充斥著男性的、刚毅的、凝重的、肃穆的气息,几乎每天都有人流血,每天都有人死去。 在这样的环境里,就是再爱说笑的人,也会渐渐收敛起笑意。逐渐换上军营男人才有的铁血与刚强。 唯有如此,才能坚守得住国门,让後方的父老乡亲能尽情的展露欢颜。 只是日子也不全是苦的。 等到关上帐门,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江意有时也会说笑,甚至拿那不可一世的将军开起玩笑,尉迟临风也会变戏法似的拿出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糖果点心,藏在江意的枕头边,或是衣服里…… ────偶是千年之後的分割线──── 他喜欢吃甜食,他一直都记得的。 尉迟临风醒来的时候,只觉心口有些微微的疼,象是被什麽东西扯得狠了,难受得紧。 转过脸,看见江意依旧安稳的睡在自己枕边,那疼痛的弦顿时就松了好些。 忍不住伸手把他往怀里揽了揽,好似要用他的体温来证明自己所做的只是一个梦。 只是那个梦太过真实,真实得让年轻男人也有些茫然了。 闭上眼,那些朔风呼啸的苍茫岁月,些刀光剑影之间的生死一线,那些热血男儿的粗犷嘶吼,那些平静表面下的炽热情爱,好似十级台风掀起的浪,一波一波激荡在心间。 让他忍不住湿了眼眶,让他忍不住断了思念。 斩断了,便不思念,不思念,便不心伤。 再度把身边的人抱紧,年轻男人不愿意再去追寻千年前的梦境,他只想让自己记得,这个人,这段情,才是他最该抓紧的。 当然,还有躲在门口那个。 蹑手蹑脚的给江意把被子盖好,尉迟临风悄悄开了门,父子俩同时做个噤声的手势,生怕吵到那个熟睡的人。 赞赏的摸摸儿子的头,年轻男人轻轻关了门,继续履行他好爸爸的职责,带儿子去早锻炼。 圣药之所以被称之为圣药,是因为它在千年间已经不断的被改进增强了内涵。从前一颗圣药只能生一个孩子,听说最早还得两颗。但给江意吃的那颗,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改变了他的体质,只要把舅舅给的那七颗药吃完,就能再度激活江意体内潜伏的药性,孕育生子。 看著儿子小脸上隐藏不住的期待,尉迟临风笑得很温柔,也很宠溺。 就如他所愿,给他一个伴吧,让孩子在成长的时候学会体谅与包容,责任与友爱,这比什麽礼物都贵重。 再说,他错过了小石头的头三年,实在也好想好想体验一把当奶爸的感觉呀! 被父子俩算计的江意懵然无知的在床上翻了个身,他好累,好想睡。至於宝宝神马的,就等他有力气的时候再说吧。 阳光照在枝头,将清晨的迷雾驱散。天地一片明净,什麽都将是新一轮的开始。 作家的话: 还是小风风比较聪明,不去想过去的悲伤,珍惜眼前的幸福。嘿嘿,下面就该有二包的动静了! 嘤嘤,可怜的二包还木有名字,大哥叫石头,他叫啥捏?布头? (鄙视,再凑一把剪刀,可以玩剪刀石头布了~~~~~~~) ☆、(27鲜币)追风(番外)5 夏天总是多姿多彩,绚烂无比的。 有一天早上江意起来,回想起刚刚过去的夏天,心中很是感慨。 在这个夏天里,他生平第一次和江妈妈出门旅行了。当然还带上了那位朱伯伯和他们家的那三口,一起爬山、漂流,玩得不亦乐乎。 江意也就是这一回,才知道原来他妈也不是一味的爱虚荣爱打扮,还真的很会玩。别看这一把年纪了,可旅行的心态特别好,溶洞探险什麽的都敢尝试,遇到些突发状况也总是一笑置之,很容易就感染到身边的人。 当然,如果是个灰色的人,就会想,那她这麽会玩,都是从前抛下自己独自去的,简直就是个不负责任的妈妈。可现在的江意,却会乐观积极的想,原本自己个性中那份乐观原来还是有出处的。 人生一世,计较得太多,容易让自己忧郁,不如放开胸怀,多想些高兴的事情才会活得自在快乐。 好比这回暑假里小石头又要去接受魔鬼训练,江意就没有上一次的不舍。甚至都没有跟去,而是放心的把儿子交给尉迟临风送出去,自己也好好享受了几天悠闲的单身生活。 当然,年轻男人很快就回来了,然後两人一边刷新著今年微博上不断爆出的趣事,一边过他们甜蜜的二人生活。 至於江西西那个碍眼的家夥,也送到一家宠物集中营,接受了一周的技能培训。起码得让它把总喜欢将拖鞋什麽的叨到沙发底下藏起来的坏习惯改掉,又不是鼹鼠,难道它还想指望那些东西过冬? 前两天下了场雨,预示著秋天再次来临,看著窗外发黄的树叶,江意正在感慨与秋天相关的诗词,突然发现自己好象长胖了。 对著镜子左看右看,不管怎麽努力吸气收腹,小肚子那里总有块明显的凸起。再摸摸明显圆润不少的两颊,他开始认真的反思。 这段时间好象吃得是多了点,睡得也是多了点。 虽然已经是有儿子的人了,但这麽年纪轻轻就往中年大叔的体型发展下去还是很要不得的。尤其,在有一位比自己年轻英俊,身材又好的伴侣对比的情况下。所以,他也决心换双球鞋出门跑跑步了。 可刚走到楼下,正好遇到已经结束晨运,提著早点,牵著大狗往家走的两父子。 江西西汪汪叫著,摇著尾巴冲大主人扑过来。小石头很讶异,“大爸爸你出来干什麽?是来接我们的吗?” 江意果断的将目光从儿子手上啃了一半的包子上移开,直视正前方,“我去跑一圈再回来。” 刚抬脚想快点离开这个诱惑之地,尉迟临风却伸手把他勾住了,墨黑眼眸里一片清朗,全然看不出内藏的玄机,“今天就算了吧,早点都买好了,明天再跑也是一样的。” 那……好吧。江意决定明天起得早一点,跟这父子俩一起去锻炼了。 可是“明天”到底在神马地方?等到江意终於有一天找到它的时候,又过了一个多月,而对著镜子照照,他又胖了一圈。 这真的不行了!江意扭头问身後的年轻男人,“你说我是不是得了甲亢啊?又能吃又长肉的,这不对劲吧?要不我今天还是去医院做个检查吧。” 唔……年轻男人上下左右的打量了一圈,终於吐出两个字,“也好。” 不过江意怎麽看,都觉得他那眼神别扭,象是猪养肥了,要拖到屠宰场去的样子。再对著镜子摸摸自己水桶一样腰,他有些心虚,年轻男人会不会嫌弃自己啊? 跟公司请了个假,尉迟临风专程开车带江意到家私人诊所抽了血,然後冷藏封装,交专人送走了。 江意有点奇怪,“直接在医院做检查不行吗?干嘛还要送走?” 尉迟临风淡定的告诉他,“既然都抽了血,就让人做个全面的分析,就当是做体检了。” 哦,江意这才恍然,顿时觉得被抽的那两管血也不算亏了。不过想想,他还是觉得亏了。 “那还不如全家一起抽,都检查检查多好?这送一次也要花钱,还不如送三个人的。” 墨黑眼眸闪了闪,附合起来,“是哦,一时没想到,没关系,下回我跟小石头一起检好了。” “那又何必?”江意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活象看著败家子,“你们公司有体检,小石头在学校也有安排体检,我是说要是跟我碰到一块儿就检检得了,单独的又去检什麽检?” 好吧。总之他有理,年轻男人不吭声了。 只是突然之间发现一个重大问题,想想还是停下车来问,“那我现在是直接送你回家,还是去上班?” “你不是请了假吗?”江意差点脱口而出就要直接回家的,可想想又觉得不划算起来,“你还是去上班吧,时间还早,就不用算事假扣钱了。唔……如果先送我回去,再去公司,这一来一去就是两趟,现在汽油那麽贵,太不划算。不如这样,你把我送到菜市场,然後你去上班,我买了菜就可以直接打个车回家了。” 看他这一番精明打算,年轻男人实在有点濉 江意说的那个菜市场离他们家不过两站路不到的距离,打车只要起步价。要把他送到那儿了,跟回家又有什麽区别? 不过看江意一副自以为很精明的得意模样,尉迟临风什麽话也没说,开车走了。 菜市场的东西可比超市里新鲜丰富得多,江意才转了半圈,发现自己又亏了。 因为他是出来做体检的,没带购物车,几只大袋子沈甸甸的压在手上,好重!可他还有想买的没买到怎麽办? 幸好菜市场里就有卖小推车的,很豪爽的买了一个,反正也可以重复利用的不是?腾出手来的江意终於可以放心大胆的采购了。 鲜活的鱼虾鸡鸭,丰富的蔬菜瓜果,很快就堆了一车。不过这也没什麽,看看来菜市场买菜的大爷大妈,大哥大姐,哪个不是拖著一车东西回去?就算江意车上的东西多了点,那也没什麽,总之都是要吃的,还省了几天不用买菜,不是麽? 只是拖著这麽一大车东西出来,上的士时遇到点麻烦。 这麽多菜,又是鱼又是虾的,放前面就有味道了。所以司机开了後备箱,让他把东西放进去。 这个要求很合理,江意怕把菜弄坏了,还很细心的把袋子都拿了出来,在後面放好,然後把空了的小拖车放到最边边,摆得很规整。 坐到前面告诉司机地址,不到十分锺,就把他送到楼下了。 付过车钱,江意到後面取出大包小包的东西,确认没有遗漏了,然後冲司机挥了挥手,“谢谢啊!” 司机走了。 江意拎著菜回去,可是,当他发现自己两只手怎麽也拿不过来的时候,突然发现一个问题,他新买的购物车呢? 等到尉迟临风下班回家的时候,就见江意正黑著脸坐在沙发上不知生谁的气,厨房里飘著一股糊味,儿子和江西西躲在房间里,乖得象两只还没长牙的小猫咪。 “这是怎麽了?” 尉迟临风只不过是开头说了这麽一句,顿时招来江意滔滔不绝的抱怨和责怪。 “今天都怪你!非要送我去做什麽检查,然後就弄成这样了……” 听他bb抱怨完毕,年轻男人总算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 事情就从江意发现掉了购物车开始,其实掉了购物车也没什麽,有的士小票还是可以找得到的,江意平时都会拿。可今天偏偏不知怎麽给忘了,给钱时光想著那些菜,自然就忘了票。 後来还是小区保安好心,帮他把菜提了上来,又帮他调出监控,查到了那辆车的车牌尾号。 江意当然要打电话去查,出租车公司挺好说话的,记下车牌号就去查了,时间不长就跟他回复,说车子找到了,购物车也在。不过司机正在路上跑生意,会看个顺路的机会,把购物车送回公司,让江意自己去拿就行。 江意这下安了心,然後就开始高高兴兴的收拾买回来的菜。 秋凉了嘛,他打算晚上炖一个大骨头汤,再来一个冰糖板栗烧甲鱼,然後是酱爆大虾,水煮牛肉,是不是很丰盛很有食欲? 当然,他今天还买回来了鲜鸡鲜鸭,鸡用精心调配的酱料腌了,准备明天或後天烤来吃,鸭用花椒盐抹了,也打算放两天做一道咸水鸭。当然,还有猪蹄排骨五花肉,江意正处理著,忽地就听到电话响了。 是来催稿的,他答应的一个稿件要截稿了,可他却忘得干干净净。 工作比做饭重要,江意放下这些菜,赶紧去写稿了。 写到中午,他随便弄了点吃的,很聪明的没忘记把大骨头汤用瓦罐炖上。 然後继续写啊写啊,突然电话又响了,这回是出租车公司通知他的,购物车已经给司机送来了,他可以去拿。 江意正好也写累了,就出去拿车。注意,为了省钱,他是坐公交去的,要是打车,那肯定就更不划算了。 等他拿了车回来,又开始写稿。没一会儿电话又响了,这回是幼儿园提醒他接儿子的。这麽重大的事情江意都差点忘了,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他这回出门立即打了辆车,怕儿子等急了会哭。 但小石头很坚强,没有哭,一直在老师的陪伴下等著他。 见到爸爸,小石头安心了,忽然看著江意手上的空狗绳问,“西西呢?” 三个字,惊出江意一声冷汗来。他把西西弄哪儿去了? 结果小石头一看他这表情,哭了。 “西西丢了……呜呜,西西丢哪儿去了?” 江意也快哭了,那狗比儿子小不了多少,他含辛茹苦养这麽大容易麽? 不得已,父子俩只好拎著那根空狗绳,从幼稚园一直步行回家,边走边喊,找了一路。路上,江意已经默默打好寻狗启事的腹稿,准备回来就打印张贴出去。 结果,等他们一进到家里,西西跟火烧屁股似的冲出来冲他们就是一通狂吼。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不用翻译,连江小石都懂了。 厨房有东西烧糊了,正是江意那锅下了不少好料的大骨头汤。锅底结了厚厚一层黑痂,连洗都没办法洗。 江意又累又气又憋屈,怎能不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你说他今天到底是走得什麽霉运,怎麽好象事事都跟他过不去? 尉迟临风默默无语的去给他榨了杯果汁,顺便也分给儿子一杯,然後丢给西西半个苹果,把烧糊的瓦罐扔到楼下的垃圾筒去,挽起袖子系上了围裙。 他是不会做菜,但他可以洗好切好,然後等到江意喝了果汁,见不到那个证明他失败的瓦罐,才能提得起心情来炒菜。 只是晚饭的时候,那三口就听他念了一顿饭时间的没有汤喝,没有大骨头汤喝。 就算尉迟临风答应,明早锻炼直接去菜市场,给他重新买大骨瓦罐回来,江意还是不高兴。 “那个瓦罐用了好几年,都煲得熟了,换个新的,又得重新开始养。郁闷!” 岂止他郁闷?闷头扒饭的年轻男人,闷头扒菜的小石头,包括底下闷头扒脑袋的江西西都很郁闷。 晚上洗澡的时候,小石头忍不住偷偷问尉迟临风,“小爸爸,为什麽最近大爸爸变得很奇怪?” “闭眼。”尉迟临风给儿子搓起头发,“这是弟弟来之前的综合症,你要体谅。” 啊!江小石震惊了,小家夥顿时想到另一个可怕的问题,“那弟弟也会象大爸爸这样奇怪吗?” “不会。”尉迟临风毫无诚意的保证著,“你从前要来的时候,你大爸爸也是一样奇怪的,所以你不用担心。” 哦,江小石放心了。为了小弟弟,他决定继续忍受奇怪的大爸爸。 不过江意忍不下去了,尉迟临风送去血样三天还没回复,他就焦灼不安起来,成天不停的问,“检查结果出来没?”一会儿又问,“我是不是得了什麽不治之症,所以你不肯说?” 直到第七天,他在网路上遇到了好久没见的慕容刚,跟人聊了一阵子之後,忍不住把自己近来的怪异情况向这位正牌医生做了个叙述。 电脑那边静了两秒,然後发过来一行字,“你确认不是又有了吗?” 五雷轰顶都不足以形容江意那一刻的心情。 他接下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了年轻男人,“你立刻、马上、就现在,给我滚回来!” 尉迟临风在电话那头苦笑,知道东窗事发了,“我现在在去机场的高速公路上,拿你的检查结果,等我拿到就回来。” 江意不信,“一个检查结果,你还要跑去机场拿?别找借口了!” 可尉迟临风说的是真的,因为检查结果是陈宾之亲自送来的。他还带来一个好消息,“因为小石头的优异表现,所以红门决定对你们这胎发送一笔成长基金,以後按月会打到这个户头里。” 他把存折递给江意,然後不看他黑著的脸,扭头用掩饰不住的笑意告诉尉迟临风一个好消息,“你表哥陈泓这回也有份。” 什麽?尉迟临风吃了一惊。 暑假送儿子去参加训练时,曾和陈泓碰过一面,陈泓当时还向自己打听江意当初有宝宝时的情形,难道他也去求了圣药?不过那可是得替红门立下大功的,他那麽个洒脱的人,怎麽会愿意? 陈宾之撇撇嘴,“那小子可精得很,不知是怎麽骗他丫头的,居然让红拂跟他签了个协议,将来由她代父还债。对了,那丫头现在改回陈姓了,就叫陈红拂,以後别忘了。” 别人家的事,尉迟临风没心情追究。 等陈宾之一走,江意顿时把那存折扔他脸上,咬牙切齿的问,“为什麽孩子会起名叫尉迟眭(音虽)?你是猪脑袋啊?你想让他上学之後成天被人取笑吗?” 尉迟临风吓了一跳,赶紧捡起存折来看,上面很清楚的注明这是个联名户头,前面一个户主是江意,後面也不知怎地,舅舅居然这麽神通广大的加了个尉迟眭的名字上去。 仔细想想,尉迟临风明白了。 “我们家按辈份到小石头身上,就应该是按目字排行的,但你给小石头已经起了名字,所以舅舅就没提。这个眭……这个眭是什麽意思?” 澹要不是江意认出来,尉迟临风差点就念那半边的圭(音龟)了。 江意气得吐血,还得教起国文,“眭是目光深远的意思,也是一个姓氏,可在有些方言里跟衰谐音,更别提会被你这样的文盲念圭了!” 看他抓狂的样子,尉迟临风赶紧给舅舅打了个电话,强烈要求换名。 可陈宾之嘿嘿一笑,“这个名字是很早以前,在你还小得不会走路的时候,你妈就给你的孩子起的。小孩子的小名就叫龟龟,你没听错,就是乌龟的龟。是你老爸当时把下一辈的排名告诉你妈时,她决定的,我还记得她当时还说,小龟龟,很可爱啊,又长命又吉祥,就叫这个了。如今等了这麽多年,才终於有机会拿出来用,难道你忍心让你妈在地底下不安心吧?” 年轻男人额头的青筋开始一根一根往外跳了,他能冲到地底下跟老妈再商量商量吗?这样的戏言不能当真啊! 不过再瞟一眼火冒三丈的江意,他忽地又有些庆幸。还好,他被孩子姓名的事情纠结住了,这总比跟自己谈孩子怎麽来的好吧? 老妈老妈,你一定要在地底下保佑你儿子孙子都平安渡过这一劫啊!否则,都对不起这麽衰的名字! 江石回来听说弟弟顶替了原本要给自己的名字,做了小乌龟,顿时对江意腹部投去怜悯的一瞥,“小弟弟真可怜。不过,他会不会真的很爱睡?” 眭,不是又跟睡谐音?那小弟弟会是睡美人,等著王子吻醒他? 两爸爸对视一眼,彼此都看见对方的额头上,黑线又多了三大条。 作家的话: 嘿嘿,有没有发现,尉迟睿和尉迟鼎两兄弟的名字还是很不错的。起码比尉迟眭要强多了。 小龟龟很快就会爬出来和大家相会滴,嘻嘻,这会是一个怎样的宝宝呢?小石头表示,他好期待哟~~ 谢谢okabe_iyako送的恋爱符,就拿去给小龟龟好了,这麽“衰”的名字,一定要安慰啊! ☆、(26鲜币)追风(番外)6 警惕的左右看看,没人。 很好。 小小的身子又向前匍匐爬行了几步,再仔细听听。除了两道轻微的鼾声,并没有更多的动静。 很好。 飞快的站起身来,踮著脚尖将并没有反锁的门把拉下,小心的推开一道缝,然後将一只仅有他半个巴掌大的小乌龟放下,用近乎耳语的声音催促,“快爬!” 黄边红背的小乌龟很听话的摇摇小尾巴,四只小小的爪子前後挥舞,卖力的往屋里爬去,看它离自己的视线超过三十公分,就要看不到了,小不点果断出击,也跟著往屋里爬。 身後突然悄无声息的钻出一只毛茸茸的狗头,以同样匍匐的姿势跟在小不点的身後,目标很明确,都是这间屋里的──小乌龟。 小不点回头瞪了大狗一眼,低斥,“回去!” 不嘛!大狗用无辜却坚定的眼神看著小不点,表明它决不後退的决心。 小不点无法,只能将食指竖在唇间,重重的嘘了一声,大狗立即点了点头,表明它是一个行动非常听指挥的同伴,然後── 然後被拉开一道缝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年轻男人光脚穿著睡衣站在那里,一手拉著门,一手捏著那只还在他指间奋力挣扎的小乌龟,又好气又好笑的看著趴在地上的一人一狗。 呃……不争气的大狗顿时从喉间发出呜噜噜的哀鸣,表明行动失败。 小不点仰视了年轻男人一会儿,忽地勇敢的爬了起来,指证著那只被俘的小乌龟,“是它不小心爬进来,我进来找他的。” 年轻男人俯身将视线拉近,声音却压得很低,“你是说,小乌龟把门推开,然後爬了进来?或者你想说,是西西把门推开,放小乌龟进来的?” 呃……被戳穿了。小不点习惯性的想将大麽指放进嘴里吮一吮,想想应该怎麽圆这个谎,却在年轻男人瞪视的目光中把抬起的小手又放下,在背後绞成一团,很老实的承认了错误,“我,我就想进来看看弟弟,是我放小乌龟进来的。不过西西我没叫,是它自己跟来的。” 出乎意外的,年轻男人并没有责怪,只是把小乌龟交到他的面前,直起身子臭著脸道,“看看可以,要是敢把他弄哭,就不许你再来看他了!” 哦哦!小不点捂著嘴,忍住欢呼的冲动,跟小鸡啄米似的不住点头,抓著那只小乌龟,蹬蹬蹬蹬的跑过去,熟门熟路的搬过一张小凳子,踩在上面,看那张乳白色婴儿小床里的娃娃。 大狗紧随其後,两只前爪同样扒上婴儿小床的护栏,伸长脖子往里看。 粉嫩嫩的小娃娃,在柔软的雪白被子里睡得很香。长长的眼睫毛紧紧闭著,两只戴著鹅黄布套的小拳头举在胖嘟嘟的脸颊边,别提有多可爱了。 看著小娃娃甜美的睡颜,小不点傻乎乎的笑了,小小声的打招呼,“弟弟,我是哥哥。天亮了,我来看你了哦。爸爸说你要多睡觉才能快点长大,那你睡吧,我不吵你,我就看看你。” 呜噜噜,大狗也在旁边附合著,我也是哥哥,我也来看你。 小小的乌龟给小不点放在了护栏上,从龟壳里同样尽力伸出小脖子看这小娃娃,和那两个小家夥傻头傻脑的样子简直如出一辙。 尉迟临风似是不屑的撇了撇嘴,却又忍不住带著三分笑意,转身进了里面的房间,顺手把原本开著的门轻轻关上了。 可就是这样一点轻微的响动还是惊醒了正在大床上,抱著枕头与睡神做斗争的人,嘟囔著出了声,“别关,万一宝宝有动静就听不到了。” “没关系,我起来就好了。”尉迟临风说著话,却重到床上躺下,抱了抱江意,“还早呢,你再睡一会儿吧。” 江意连眼皮子也不想抬,只是问,“小石头又来了?” “是啊。偷偷放乌龟进来,又假装找乌龟,连西西都跟进来了。” 尉迟临风说著儿子的小伎俩,感觉很想笑。 啊,现在应该是大儿子了,在一个月零三天前,他们刚刚迎来了小儿子。 小名龟龟的尉迟眭。 那只红色的小金钱龟就是在小儿子诞生的那一天,小石头特意拿自己的零花钱去买的。他说这是给弟弟的礼物,也是给弟弟的吉祥物。为了怕刺激到江意自得知小儿子名字以来敏感又脆弱的神经,尉迟临风特意去挑了只不带半点绿色的乌龟。 废话,这可是儿子,男的,弄个绿头乌龟,别说江意了,连尉迟临风也接受不了。 但自从小龟龟出生,江意的神经好象一下子就给拨回了正常的位置,别说对那只小乌龟没有半点反感,就是对儿子的名字也不再各种吐槽了。 虽然他一直以宝宝相称居多,但这对於饱受了半年耳根折磨的尉迟临风来说,已经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了。 这回的生产还是在慕容刚的医院里,尉迟临风特意提前去考察了一回,看那儿各方面条件确实不错,干脆住到宝宝满月,江意彻底康复,这才带著一家五口浩浩荡荡的回来。 一月没住的房子肯定是要打扫的,一家人先去了宾馆,请人回来彻底清理一遍,昨天才算是正式进了家门。 在医院的时候大家住的是套间,小石头天天都可以很方便的看到弟弟,可现在搬回来了,他想见睡在主卧套室里的弟弟,反而变得困难起来。所以才要想些小花招,动些小脑筋。 江意趴在那里不想动,但脑子还是可以正常运转的,小兄弟俩感情好是好事,何必为了道门阻碍人家兄弟培养感情? 他想了想,跟尉迟临风商量,“你们公司不是搞无障碍设备吗?那能不能弄个装备,在宝宝房间放个接收器,咱们房间里加个扩音器?这样只要宝宝有动静,我们就是锁了里面这道门还是能听得见的。” 哎呀!尉迟临风一下子想了起来,他们公司还真有这样的东西,专门给一些听力出现障碍的老年人用。只是没想到如今也可以用在自家,“我一会儿就去打电话,让人来安装。” “你这人怎麽说风就是雨的?”江意瞪了他一眼,继续趴著,“我还没睡好。” 墨黑眼眸弯了弯,里面全是笑意,“那你睡,我带小石头出去买早点和菜,下午我送你们到公园去晒晒太阳,那时再叫人来装。” 这还差不多。江意脸皮薄,可不好意思让人瞧见他跟人家老板同居,连孩子都整出两个来了。年轻男人现在办事可越来越让他省心了,完全不用多说,起了头他就知道该怎麽做了。 於是江意继续睡,尉迟临风把依依不舍的大儿子和大狗都强行带了出去,至於小乌龟倒是可以留下,留在它自己的透明鱼缸里,隔著玻璃还是可以看看小宝宝的,多幸福啊! 小石头真心羡慕,如果能让他留下,他也愿意给装进超大鱼缸里啊。 等进了菜市场,江小石更是充分展现他好哥哥的特质,不停的问,“小爸爸,买条鱼烧给弟弟吃吧?” 什麽?弟弟不能吃?江小石很忧郁,“小爸爸,买个骨头炖汤给他喝吧?” 什麽?也不能喝?江小石更加忧郁了,“那弟弟能吃什麽?” 在得知他那粉嫩嫩的小弟弟除了奶粉,什麽东西都不能吃之後,江小石彻底郁卒了,用一种既幼稚又认真的语气跟尉迟临风说,“弟弟什麽都不能吃,会营养不良的!” 胸口好似突然被什麽东西捶了一下,等到尉迟临风回过味来,已经有某种神秘的东西在那里暖暖的汩汩流淌了,让人感动得甚至有 分卷阅读40 想哭。 他突然觉得在生命中给大儿子添一个手足是多麽明智的决定,蹲下身,尉迟临风以同样认真的语气告诉儿子,“弟弟不会营养不良,他还太小,所以不能吃这些东西,等到他长大一点,到四个月的时候,就可以加辅食了,到时小石头一起来帮弟弟准备吃的好不好?” 小石头用力点头,“到时我可以喂他吗?” “当然。”尉迟临风少见的,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了儿子额头一记,“弟弟那时肯定不会自己吃东西,就由小石头来喂了。” 嗯嗯,小不点顿时把小胸脯挺得老高,心中满是为人兄长的责任感和自豪感。他已经决定了,要科学喂养他弟弟,一定不能让他挑食、偏食或者是营养不良,让他弟弟快点长大,免得总是那麽小小的一团。 当尉迟临风回去,把这段话告诉江意时,他也笑了,不过笑过之後却在自以为尉迟临风不注意的时候揉了揉眼睛,掩饰性的笑,“从前好多人都说有了小的,会让大的妒忌不喜欢,小石头真是个天生的好哥哥。” 墨黑眼眸瞧著他,低低的说,“是你教的好。” 江意笑了,“少拍马屁!”突然,他又严肃起来,“明天该送小石头上幼儿园了,已经放了一个月的羊,不能再放了。” 尉迟临风犹豫了一下,“可是很快就要放暑假了……” “那也不行。”江意不容商量的拒绝了,“该遵守的规矩就必须让他遵守,哪怕只上一天的课,也要他回去。” 於是,除了第一天上幼稚园,从来都没有再哭过的江石小朋友,在要离开弟弟去上学时,第二次掉下了猫尿。可这也改变不了江意的决心,盯著尉迟临风把恋恋不舍的老大领出了家门。 可在幼稚园的江小石从来没这麽归心似箭过。幸好他还不太懂成语,否则一定会用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来形容自己心情。 就算并没有一日,但是上学的那七八个小时,也顶得上一秋吧?小石头好想念那个摇篮里的小娃娃。虽然他除了哭,就是睡,但偶尔醒来的时候,还是会睁著圆溜溜的眼珠子盯著自己,或者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握著自己的手指头,甚至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 光是这样,就让小石头觉得这个弟弟比全世界所有的东西都让他牵肠挂肚多了。 无聊的实在没办法打发时间,小石头开始扳著指头数著日子等弟弟开斋的那一天。 当夏天只剩下短短的尾巴,小家夥满四个月的那天,小石头兴奋不已的冲那个虽然还是很小,但已经多了许多表情的小家夥嚷,“弟弟,你今天可以吃东西了!” 小龟龟现在已经能够清楚的分辨自己的名字和家里人对自己的称呼,所以小石头一叫,他立刻就从江意怀里抬起头,扭著肥肥短短的小脖子往他那儿看。 江意给他扣好衣服最下面的那颗扣子,也笑了,“龟龟,你今天可以吃东西了哦,开不开心?” 噢噢,小龟龟用短促的欢呼表示他的喜悦之情。 小家夥已经馋很久了,从上个月起,家里人吃饭时他要是能清醒著看见,那一定是会凑到旁边,眼巴巴的看著,那口水滴答的小模样连江西西都看不下去。 可怕伤著他娇嫩的小肠胃,只能拿筷子蘸点汤汁给他吮吮,就这样,小龟龟都吸得津津有味,还发出滋滋的声音,听得人哭笑不得。好似有多虐待他似的,让人无端端的就生出负罪感来。 所以一般他们要吃饭,总是尽量把他哄睡著,否则这小家夥可机灵得很,只要醒著,一定要呆在可以看到饭桌的客厅,或者看到身边全家人都在,否则他就以为别人背著他偷吃好东西,那个闹腾啊,简直让人没一点子办法。 江意有时都会觉得,这孩子会不会是个吃货投的胎? 餐桌上,尉迟临风已经准备好小龟龟的第一顿辅食了,四分之一个蛋黄。小小的一点点,还不够小石头一口吃的,可这就是小宝宝的量。 他早上刚醒时已经喝过牛奶,再加少许辅食就足够了。 在小龟龟的养育中,江意开始深刻体会到一加一大於二的道理。 就连尉迟临风这样的家事白痴,在两个儿子的“培养”下,已经会干不少事了。从换尿布到给儿子洗澡,从半夜起来冲牛奶到煮一些简单的早餐,年轻男人著实分担了不少家事,江意可轻松多了。 想想从前小石头那时,自己忙得四脚朝天的日子,简直不堪回首。如今,有专属召唤兽的江意因为生小龟龟长出的肉肉至今都没有全部消下去。 不过尉迟临风也不介意,经常揉著他丰腴的小腰赞美,“有点肉才好看,太瘦抱著还硌手。” 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总之江意是很心安理得的就这麽安之若素了。也不去锻炼,也不去减肥,不过给儿子喂人生第一口蛋黄,江意还是愿意效劳的。 “我来,我来!”小石头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爬上凳子,抢过江意要喂弟弟的小勺,要给弟弟喂食。 “你慢著点,不能这样塞的。”江意很有经验的用小勺刮下一层浅浅的蛋黄,才交到小石头手上。 “弟弟,张嘴,啊──”小石头很小心的把小勺送到弟弟嘴边。 小家夥顿时张大小嘴,啊呜一口就舔进嘴里,咂巴咂巴,味道不错嘛,又啊啊的张开了小嘴。 小石头兴趣更高,学著江意的样儿,也刮了一层送过去,小家夥又是一口吃掉了。 u嚓,尉迟临风突然想起,拿了相机过来,先拍了几张照片,又开始摄像,只是全家人都没想到,小龟龟居然这麽能吃,没拍两分锺,他就把四分之一个蛋黄消灭了,然後意犹未尽的继续张大小嘴,啊啊的叫著,跟等待喂食的雏鸟一样。 小石头纠结了,问家长,“这怎麽办?” 尉迟临风也没经验,犹豫著答,“书上说小孩子刚吃蛋黄有的会过敏,得慢慢来,要不今天就这样吧?” 那好吧,小石头很惋惜的告诉弟弟,“龟龟,今天的没有了。” 嘤嘤,小龟龟立即瘪了嘴,很有眼力劲儿的看著抱著自己的江意,作势要哭给他看。 江意想了想,拿小勺又挖了一小口蛋黄,“这是最後一口哦,吃完不许哭哦。” 不等他来喂,小龟龟直接扑上去,一口把那小勺咬在嘴里,吧嗒吧嗒又开始吃。江意手急眼快的把那剩下的蛋黄一口塞进自己嘴里,等到小龟龟吞下这一口时,才後知後觉的发现自己小碟子里已经空空如也了。 江意淡定的告诉他,“没有了。” 呜呜──哇!第一次进食的小龟龟最後还是以不满的哇哇大哭而告终。 江意要抱他离开,可他却死活不肯走,越走越哭得凶,最後,江意只能抱著眼泪花花的小家夥一起吃饭。 小龟龟的心思很单纯,很好理解,他吃不到,看看总行吧?尤其要看看他们会不会还藏著好吃的蛋蛋呢?说不定,他还能混两口。 当然,尉迟临风没那麽小气,只煮一个鸡蛋,本来全家人每天早上都会发一个的。可是从今天开始,所有人不约而同的都不敢当小龟龟的面吃鸡蛋了,尉迟临风甚至在小儿子哭闹起来的时候,就把所有的鸡蛋都收回到了厨房去,等到临出门,才做贼似的一个偷偷摸摸发下去。 可就是到了幼稚园,小石头也吃不下那只鸡蛋,想著弟弟哭得那个惨样,小石头就万分纠结。 这麽好吃的小家夥,长大了可怎麽办?会不会被老巫婆的一个毒苹果就骗走了? 他除了注意弟弟的科学喂养,是不是还得注意弟弟的思想教育? 江石小朋友在连他自己都浑然未觉的时候,开始往弟控的方向发展下去。等到有天,江意突然发现这个问题时,老大的弟控倾向已经很严重了。 作家的话: 嘿嘿,小龟龟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吃货,看出他象谁了麽? 周末愉快,祝大家天天好心情哦~ ☆、(29鲜币)追风(番外)7 窗外,有细雪在飘。 窗内,有个七八个月的小娃娃,正咧著才有六颗牙的小嘴,好奇的隔著那层玻璃,看纷纷扬扬落在院子里的雪。 这些白白的东西不象是哥哥教过他的“雨”,那是什麽?能吃的麽? 江意从厨房探出头来,看了那只小娃娃一眼。 屋子里生了火炉,很是暖和,所以小娃娃脱去了厚重的棉袄,只给他穿了件鹅黄色的小毛衫,外面是蓝白相间的小棉裤,背带的样式方便小娃娃四处爬行,而裤裆处想当然的开了大大的叉,露出白白嫩嫩的小屁股。 因为人家已经长大了,嘘嘘的时候知道要叫了,除非是晚上睡觉,所以白天可以不用裹尿布了。 不得不说,当这小娃娃安静下来,乖乖的不哭不闹的时候,还是挺招人疼的。不说别的,就看那张粉嫩嫩的小脸,还有跟跟莲藕一样雪白短胖的小手小脚,就让人喜欢得不得了。 嘴角不由弯了弯,江意转头问同样系著围裙,在砧板上把一把菜刀使得出神入化的年轻男人,“你说你儿子老盯那雪干什麽?” “想吃。”尉迟临风不必回头,就能一语道破儿子的小小心思。 哼,他儿子有那麽好吃麽?江意正满心怜爱,自然不愿接受自己儿子是个吃货的事实。横了男人一眼,拿漏勺把油锅里欢快翻腾著的炸鱼块捞了出来,放在盆子里装好,送到外面的餐桌上。 因为小儿子渐渐大了,所以他们今年过年特意回到了江意的老家,陪两位老人一起过。 是的,只剩两位了,因为江父在今年秋天的时候过世了。 死因是脑溢血,但引发脑溢血的原因却很是戏剧。那天他误把一张过期的旧彩票拿著跟著电视兑奖,结果恰好吻合,他以为自己中了头彩,一激动就冲了顶,在哈哈大笑中离开了人世,真是死得欢乐。 不过对於瘫痪在床的他来说,这也许是个最好的解脱。 出事时因为龟龟才四个多月,刚开始加辅食,又因为长牙发烧,江妈妈执意不肯让江意带他回来,江意便只带小石头回来奔了丧。 有儿有孙来送行,江爸爸走得也算体面了。 等到年底,江意就和尉迟临风就商量著一起回来过年算了。 今天江妈妈和朱伯伯本说带小哥俩一起去花市逛逛,可因为一早就下起了雨,所以没让小龟龟跟著。也幸亏没去,否则这後来下起雪,带著他肯定也是没法逛的。 至於江意和尉迟临风,留下也不能闲著,除了带孩子,还肩负在家准备年菜的重任。两人配合得越来越好了,一上午的工夫,已经准备了十几道菜出来,几乎摆满了一大桌子。 闻著新鲜出炉的鱼块香气,本来趴在那儿老实看雪的小娃娃忍不住回过来,嗷嗷叫了两声。小身子也不安分的扭动起来,想往这边爬。奈何现在他几张高背椅堵在窗台上,上下无门,只能召唤他的两位守夜神。 江意拈著块鱼,笑眯眯的走了过去,小娃娃顿时抓著椅背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冲他嘿嘿笑得谄媚。红通通的小嘴角开始分泌出晶莹的口水,不知羞耻的流在他脖子下的围嘴上,跟胖青蛙似的弹著两只小脚直恨不得扑到江意怀里才好。 “想吃吗?”江意在儿子面前把那块鱼晃来晃去调戏著,小娃娃更激动了,咿哦叫唤著伸出小手去抓,却扑了个空。 眼睁睁的看江意把鱼塞自己嘴里咬了一口,还赞美著“真好吃!”小家夥著急了,整个人都想往外扑。 奈何椅背太高,他的人太短,力气太小,怎麽也翻不过来。於是,小家夥小嘴一瘪,大眼睛里迅速浮现出一层雾气,就要使出他的杀手!了! 大爸爸此时才终於“仁慈”的撕了一小块鱼肉下来,喂到了小馋猫的嘴里。 小娃娃当然不会留意到,大爸爸刚才啃去的是鱼块上有刺的部分和对他来说太硬的酥皮,给他撕下的却是里面软嫩无刺的鱼肚腩。 小娃娃只知道满足的用他那六颗娇嫩的小牙吧唧吧唧嚼著外嫩嫩的鲜美鱼肉,小脸上的表情幸福极了。 小吃货!尉迟临风躲厨房里偷看完全程,对小儿子的好吃行径甚为不屑,但更不屑的是某人对孩子的宠溺。 嘁,还总说自己惯孩子,他也好不到哪去!尉迟临风心里腹诽著,顺手从砧板上拈了片刚切好的卤牛肉扔嘴里,一面继续干活,一面忍不住在心里对那只小娃娃碎碎念。 这小子从第一天开始吃四分之一个鸡蛋开始,就以飞快的速度接受著成人的饮食,按说七八个月的小孩子应该吃煮得软烂的菜泥米粥什麽的,可他家宝宝倒好,直接要吃大鱼大肉了。 医生说宝宝牙长得好,证明营养充足,他能吃也是证明身体可以接受,只要肠胃没有不适反应,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於是,小吃货就各种幸福著。而家长们,咳咳,也就各种得意著。 自家宝宝长得好,那是当家长的光荣好不好?道理就跟喂猪似的,谁不喜欢自家的猪牵出去膘肥体壮,压倒一票人? 所以年轻男人一边念著那只贪吃的宝宝,一边就忍不住在想,今天要弄点什麽好东西给他的宝宝吃呢? 吃了口鱼肉的小娃娃似是增强了不少能量,在暂时满足了口腹之欲後,表示对原本的活动场地失去了兴趣,要下来玩了。 屋子里一切可能影响到他爬行的障碍物都已经收起了,所以江意打开椅背,把小家夥抱到地上,随他自己扑腾。 只有一条要格外注意,“不许抓到什麽都往嘴里塞,否则爸爸打你屁屁哦!” 嗯嗯,小娃娃很乖巧的点著小脑袋,一双跟他哥哥一模一样的墨黑眼睛跟水葡萄一样的看著江意,要多清纯就有多清纯。 真是没办法,明明是自己生的,为什麽两个儿子却都那麽象那个男人?江意无力抵抗的亲了小娃娃的额头一记,把他放下了。 厨房里还有新的菜要做,可没时间在这里浪费太多。 把吃剩的鱼骨头倒进餐桌下装食物残渣的小垃圾桶,江意进厨房干活了。 小娃娃趴在地上,留神的看著大爸爸的一举一动,等他进了厨房,然後用那颗大大的脑袋指挥著明显短小无力的四肢开始爬行了。 “待会儿做鱼丸子的时候再做几个水煮的肉丸子吧。”尉迟临风跟江意打起了商量,“油炸的东西吃太多,不好消化的。小龟龟嘴又馋,煮几个丸子,烧点有味道的汤汁一淋,你上回那麽弄的他就挺爱吃。” 江意听著有理,正准备照办,忽地听到客厅里发出了一阵悲惨的婴孩哭声。 呜哇── 俩爸爸吓得各自心神一震,就这麽拿著菜刀,举著锅勺就冲了出来。只见那小娃娃坐在餐桌底下,小嘴上全是血,哭得声音都变调了。 那一瞬间,两爸爸的眼睛同时都红了,全是给吓得! 江意丢下锅勺,一把将儿子从桌子底下抱出来,声音都在发抖了,“龟龟,龟龟你怎麽了?” 小娃娃张大小嘴,哭得直翻白眼,却是根本说不出来。 尉迟临风低头看一眼儿子的小手上还抓著的鱼骨头,脸都快青了,“糟了,鱼刺!” 把菜刀往桌上一扔,他把手伸出小娃娃的嘴里,果然摸到一根鱼骨头,正卡在儿子的嘴里,幸好还没深入喉咙。但有一半已经扎在他的小舌头上,所以才弄得小嘴四周全是血,看著分外骇人。 此时想要去找医生只怕来不及了,怕鱼刺在哭泣中更加深入的划伤儿子,尉迟临风手上加了点暗劲,顾不得会扎伤自己的手指,将那根不长的鱼骨头在他嘴里生生折断,然後迅速的拔了出来。 江意接手再伸指进去掏摸一番,好象没有东西,可仍止不住焦急的问,“小龟龟先别哭!看看还有没有刺?” 给他这一吼,小娃娃真不哭了,闭上小嘴感受了一阵,感觉不到还有东西扎著他了,就摇了摇头,然後委屈的把小脸往他肩上一埋,打算继续哭一会儿,抒发下他的惊吓和疼痛。 看儿子是真没事了,江意气得一巴掌就对著他的小屁股打了下去,“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许随便把东西往嘴里放吗?你怎麽就这麽贪吃,还要去垃圾桶里捡鱼刺?” 呜呜,小娃娃被打得又大哭起来,从江意怀里扭过小身子,转头想去找他的另一个爸。 可另一个爸听说他在垃圾桶里翻东西吃,顿时就去检查桌子底下的垃圾桶了,生怕他还吞了些不该吞的东西。 万幸,垃圾桶的袋子是早上新换过的,里面除了几根鱼刺,什麽东西都没有。 但这,也是不能饶恕的! 尉迟临风把小娃娃从江意怀里抢过来,按自己腿上,狠狠揍了几下子,“你这小子是活得不耐烦了吗?非要闹出点事来让人操心?爸爸教你多少回了,不许乱吃东西,你怎麽就是不听?” 呜呜哇哇── 小娃娃悲痛欲绝,怎麽两个爸爸一个比一个打得狠?他不要啊! 终於,救星回来了。 江妈妈一推开门就愣了,“这是怎麽了?”怎麽两个爸爸在合夥揍那个小娃娃? 而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听到哭声後,立即从门缝间隙里冲了进来,“不要打!不要打!” “小石头你站住!”江意异常生气的把大儿子拉住,“看你弟弟干得好事,差点没把自己噎死,今天就是要好好揍他一顿,让他长点记忆!” 呜呜,小娃娃还给按在尉迟临风的大腿上受刑,白嫩嫩的小屁股几下子就给劈里啪啦的打红了,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望著他哥的那个小眼神别提有多可怜了。 小石头的眼睛也红了,迅速漫上一层泪水。 旁边跟著出门刚回的江西西也甚是不忍的看著那只可怜的小娃娃,焦躁不安的走来走去。 突然,小石头似是下了决心一般,用力的把江意一推,勇敢的扑到尉迟临风跟前,把正在遭受体罚的弟弟一把抱了起来,往後扔一句“西西,拦住他们!”就把弟弟抱著躲回房间去了,还立即反锁了门。 江西西得了号令,无法无天的冲後面的俩家长呲牙裂嘴的嗷嗷直叫。大有你们再逼上去,我就跟你们拼命的意思。 这……这算怎麽回事?江意和尉迟临风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同样令人目瞪口呆的错愕。 不过短暂的错愕之後,是熊熊怒火在燃烧!江意真是生气了,“死小子,还不服管教了是不是?” 他大步想上去管教那俩熊孩子,却给身後的问话打断了,“请问,这花要摆在哪儿?” 送花的师傅很奇怪,这一家人大过节的,怎麽吵起来了? 江妈妈一下回过神来,上前去把儿子拉住,勉强挤出一个笑来,“小意啊,还是先把花收进来吧,你朱伯伯还在门口等著呢。尉迟啊,你快到外头去帮忙吧。” 看著有外人在场,两个爸爸不约而同的收敛了火气。一个去外头搬花,一个在屋里帮忙布置。 等到人走了,门关了,坐下来把事情搞清楚了,江妈妈反而只觉哭笑不得。 要说小龟龟该打不? 该打。 那麽大的鱼刺卡在喉咙里,要是处理得不及时,真的是会出人命的。给个教训是必须的。但问题是──挨打的毕竟是她亲孙子,又是那麽个可爱的小不点,刚才看他被打得那样惨兮兮的模样,她也心疼极了。 更何况,眼下大孙子还带著小孙子畏罪潜逃了,要是强行抓出来,会不会两个一起受罚? 於是,江妈妈干笑两声,给俩孙子求起了情,“要说呢,小龟龟是该打。不过小孩子嘛,犯错是难免的,这大过年的,算了吧。” 她捅了身旁的老朱一记,朱伯伯是个孤寡老人,人很憨厚老实,平生最为心疼孩子,尤其是对甜甜喊他爷爷的小石头和将来也会喊他爷爷的小龟龟,更是当眼珠子一样疼惜著。 但那俩孩子毕竟不是他亲生的,所以有些话他不好说,只能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都是我不好,没有想周到,应该买个带盖的垃圾桶的,那样龟龟就打不开了。你们在家等著,我这就去。” “对对对!”江妈妈急忙附合,“多买几个,把家里的垃圾桶都换了。” 看老人当真要出门,尉迟临风忙起身把人拦下了,要去也是他去,怎麽能让老人跑腿? “不用了。”黑著脸的江意终於闷闷出声了,“这也不关垃圾桶的事,那小子真要想翻,就是带盖也是能翻的。责任在我,应该把垃圾桶放在他够不著的地方。” “这也不怪你。”江妈妈立即笑著打起了圆场,“小孩子嘛,都淘气,谁穿开裆裤的时候没干过几件混账事呢?小意啊,你去叫他们出来吧。老朱,你去厨房做几个好菜,有了好吃的,不信小家夥还这麽嘴馋。” 这样一说笑,家里的气氛又轻松了下来。 可看江意要往前走,听不懂人话的江西西还警惕的挡在前面,好似生怕大家长又去欺负它俩兄弟似的。 尉迟临风瞪了一眼过去,“西西,回来!” 呃……好吧,江西西把举起的前爪落在了另一边,以尾随的姿势,跟过去保驾了。 敲敲门,江意重重的吐一口气,才道,“小石头,开门吧,爸爸不打你们了。” “也不打弟弟了?”小石头带著哽咽,却不放心的要再确认一遍。 江意心里难免吐槽,这叫什麽事儿?想管教儿子还得谈条件了? 却只能无奈的开了口,“是,不打他了。” 那好吧,小石头开门了。却又很快的扑回小床上,抱紧他那个刚挨了打的小弟弟,摆出一副相依为命的可怜架势。 江意看一眼两个儿子都挂著眼泪的小脸,只觉很是於心不忍。尤其看里面那个小的,嘴角还糊著不少血迹,跟只小花猫似的惨不忍睹。 看他望向自己,小娃娃还畏惧的把毛茸茸的小脑袋尽力往哥哥怀里使劲缩,恨不得把自己藏得看不见最好。 没出息!江意白一眼,开始跟小石头讲道理。 把事情经过说清楚,然後问他,“要是不教训下弟弟,回头他再卡著怎麽办?今天要不是你们小爸爸施救及时,也是这小子走运,有可能你一回来都看不到弟弟了。” 小石头想了很久才犹豫的问,“那……那不能跟他讲道理吗?弟弟会听话的。” 江意无力抚额,“你弟弟现在听得懂道理吗?爸爸在家说过他多少回了,你又不是没听过,有用吗?” 小石头再看那个懵然无知的家夥一眼,有些底气不足了,“可是弟弟还小……” “就是小才要打他,让他长记性。象小石头你这麽大了,能讲道理了,爸爸有没有打过你?” 呃……小石头更心虚了,可再看那天真无邪只有六颗小牙的家夥一眼,还是坚定的抱紧了他,答非所问的道,“弟弟屁股都打红了,哭得好可怜……” 江意彻底无语了,只能强行把那只小的从他身後拎了出来。 在小娃娃瘪著嘴又要哭时,江意指著他严肃的道,“爸爸不打你,带你去洗脸。小石头你也来洗脸,准备出去吃饭。” 呼,小石头终於放了心,这场风波总算是过去了。 可江意却越想越不是个事,晚上问另一位家长,“你说,小石头是不是太护著小龟龟了?这样不太好吧?” 年轻男人瞟他一眼,“那你说怎麽办?把兄弟俩分开?小石头就是拆了屋子也会把他弟弟挖出来的。” 想想儿子每年接受的特殊训练,江意只好泄气的只好把这个念头打消了。 尉迟临风安慰著他,“其实事情也没这麽糟,他们兄弟感情好也是好事,起码将来小龟龟肯定没人敢欺负。等到他们都再大一点,会慢慢都懂事起来的。” 是吗?江意深表怀疑。但又实在没好办法阻止,於是,只能看著小儿子被打得红肿未消的小屁屁埋怨,“你也不下手轻点?瞧这都打肿了。” 年轻男人也很心疼,“那你也不拦著?还一个劲儿叫我打。下回别让我动手,你手劲小,你打吧。” “你想让我做坏人,你做好人,到时让两个儿子都跟你亲,不跟我亲?想得美!” “要不,咱们换个法子吧?都别打了。小龟龟再不听话,就罚他一个礼拜没肉吃!” “一个礼拜太长了吧?孩子正在长身体呢。要不就一天吧?” “唔……那也行。” 已经进入睡梦中的小龟龟可不知道两个爸爸还在这麽算计著他,他只从今天的事件中得到两点教训。 第一,当然是有刺的鱼鱼是不能吃的;第二,那就是他亲爱的小哥是他的第三位保护神哦。下回要是两个爸爸再欺负他,就找哥哥去! 嗯嗯,就这麽决定了。 於是,束手无策的家长,与某人越发依赖哥哥的弟弟,共同让小石头往弟控的方向越陷越深了。 所以,若干年後,当有人指责江石这个弟控时,他真的表示自己很无辜。这也不是他想的,是这样特殊的家庭情况决定的好不好? 作家的话: 周日愉快! 小龟龟啊,你咋越来越象缩头小乌龟了?有事就往後躲,羞羞脸哦~~ (调戏包子神马的,果然是最好玩的。嘿嘿~) ☆、(22鲜币)追风(番外)8 盯著已经给年轻男人挂上衣架的那套衣服,江意无比深刻的意识到什麽叫自作孽,不可活。 僵硬的扭过头,江意抱著最後一丝希望,问那斜倚著门,一脸欠扁的年轻男人,“换个方法行不行?” 年轻男人想想,然後看看墙上的挂锺,很好心的退让了一步,“现在是上午十点,离下午三点只有五个小时,你只要在这个时间段内做到,就算赌约结束。” 这是怕孩子们回来看见,已经给他留面子了。江意眼神四下乱瞟,实在找不到借口了,只好期期艾艾厚著脸皮开了口,“那我就穿一下,你看一眼就行,好不?” 年轻男人不吭声,只是拿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 视频里的江意可不是如今这蔫头耷脑的模样,那里的他可活泛得很,正提著衣架上的那套衣服神气活现的道,“我,江意,於此刻跟尉迟临风达成如下赌约。如果江小龟同学能够老老实实上三天的幼稚园不必叫家长,包括不许叫江小石,那就算我输。反之,就是他输。输的人得穿上这套衣服为赢的人服务24小时,钦此。” 那是上个礼拜天录的,回想当时的欢乐心情,江意现在都忍不住想抽自己一耳刮子。谁叫你动歪脑筋?谁叫你弄这套破衣服? 好吧,他其实更想把那个大名尉迟眭,小名江小龟的小娃娃拎回来打一顿屁股。 那成天在家粘他粘得要死的臭乌龟怎麽就那麽好的适应了集体生活?人家女生才外向,他个男生怎麽也那麽外向? 江意深深的郁卒了。 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还得从头说起。 今天春天的时候,小龟龟满两岁了。在他生日的那个周末,全家组织了一次郊游。就在小石头和江西西带著弟弟在阳光下的草坪上玩耍时,江意突然的就被触动了某根心弦,然後决定写一本书,书名就叫《男仆爸爸和他的大小王子》。 书的内容当然是虚构的,写的是一个善良的年轻人收养两个孤儿,逐渐建立起父子情,然後也收获爱情的浪漫故事,但其中许多养育孩子的艰辛和快乐却是取材於他们家的实际生活。 可能正是因为有这些真实的体验,所以这本书一经推出,就受到读者的热烈欢迎,销量一下子冲上了排行榜,把出版商乐得合不拢嘴,立即趁热打铁的给江意办了个签售会。 为了搞点噱头,吸引眼球,老板在签售会上特别赠送了作者一套女仆装,江意觉得有趣,就带了回来。 回来之後瞧见尉迟临风,他就开始动歪脑筋了,死乞白赖的想让年轻男人 分卷阅读41 穿给他看。可一家之主当然不肯屈服,两人扯皮拉筋的从夏天直到秋天,终於有个合适的契机到来了。 那就是他们家的小儿子,小龟龟也要上学了。 虽然只是去上幼稚园,便这也是脱离家庭,走向社会的第一步,所以两个家长,外加那个弟控哥都格外关注。 当然,幼稚园好选,就上江小石从前上的那间就好了,从园长到老师都已经混熟了,再把孩子放过去,家长也能放心些。 只是江小石大了弟弟四岁,小龟龟要上幼稚园,江小石也就该毕业上小学了。 弟控哥很担心自己不在,没人罩著弟弟。更加关键的是,他家的小龟龟无比贪吃,幼稚园里的夥食能满足他这个小馋猫的需要吗? 於是乎,江意那就跟尉迟临风又谈起这件事来。 江意把小儿子看得很扁,“就小龟龟那个狗脾气,去不了三天肯定得哇哇大哭。” 可尉迟临风却对小儿子尚存一丝信心,“不至於吧?” 江意立即抓著他的话柄,“这可是你说的,那咱们就来打个赌吧。” 於是,在江意单方面确认下,赌约强制生效了。 可让人跌破眼镜的是,尉迟眭小朋友在幼稚园适应得很好,除了第一天送去,要跟家长分手的时候大哭了一场,後面几天都很老实。 眼看著不止三天,连这一个礼拜都要过去了,江意意识到,事情不妙了。 今天是礼拜六,江石学校里组织新生们郊游,增进感情,说好了要到下午三点才能回来。而幼稚园的礼拜六是照常上课的,也是下午三点放学。 一早分别送了两个孩子去学校,家长们再一起买了菜回来,尉迟临风就把那套江意偷偷藏起,却还没找到机会扔掉的女仆装挂了出来。 意思很明显,人家就是来讨债的。 看江意磨磨蹭蹭的还想混时间,墨黑眼眸闪了闪,“五个小时你还要还拖拖拉拉的话,就只好穿给两个儿子看了。” 江意一听这话,顿时拍案而起了,“不就是件衣服吗?穿就穿!不过说好了,不许拍照,不许摄像!” 年轻男人矜持的微微颔首,转身走开了,走前还大爷般的留下一句吩咐,“给你十分锺,快点出来泡茶。” uuu!江意眼中射出无数道小闪电,左一下右一下劈向年轻男人的背影,可人家却悠闲的晃到客厅里去等人端茶倒水了。 心不甘情不愿的捡起那套女仆装,江意一脸便秘的表情换上了。 出版商应该是心情很好,所以买的这套装束也属於精装华丽版的。最里面是黑色白边的立领泡泡袖连衣裙,裙子当然很短,下面有五层蕾丝硬纱的裙衬,把裙子撑得象只小莲蓬,非常可爱。当然长度短了点,只到大腿中上部,但好歹也能遮住小内内了。 裙子外面是雪白的小围裙,背後打著大大的蝴蝶结,然後是黑色白边的过膝袜,还有蕾丝头箍,配套得非常齐全。 江意完全不敢去细看那些缀满白色蕾丝花边的东东,只分清前後便胡乱把衣服套上,又在心里默默做了一百遍心理建设,再不怎麽友善的问候了某人两百遍,推门出来了。 他自以为大踏步,可实际却近乎落荒而逃的冲进厨房,把正躲那儿偷吃的江西西吓了一跳。 汪──呜?大狗惊得狗吠都不会了,舌头吐得老长,抬起一只前爪,连罪证都忘了隐藏的保持一种呆滞状仰望著大家长。 这是who啊? “看什麽看?又偷吃,你好意思吗?”江意连吼带吓的把大狗赶了出去,却有两团可疑的红云飞上耳根。 nnd,早知道就把这只笨狗关起来的,这回给它看光了,它回头乱说怎麽办? 不,狗不会说人话。意识到这一点的江意又松了口气,开始泡茶。有点事做总是能让人好过点,可是茶泡好了,要送出去时,江意又纠结了。 “你好了没有?”某大爷在客厅里催了。 管他的!连光屁股也不是没看过,何况现在还穿了这麽多?江意把心一横,端著茶盘雄纠纠,气昂昂的冲了出来,只是茶杯们不知怎地,一个劲儿的在茶盘里打著哆嗦。 江意发誓,要是年轻男人敢笑的话,他一定立即冲回房间去把衣服脱下。可尉迟临风并没有笑,只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然後冷静的道,“放下,再去烤盘饼干来。我要吃飘香小圆饼,洒芝麻的。” 这样总比留下好,得了吩咐的江意如蒙大赦的转身又逃进厨房了。 只是他不知道,年轻男人在他身後拼命忍笑到近乎抽搐的脸。 接下来的时间,江意基本上就是在厨房里渡过的,烤了饼干烤布丁,烤了布丁做蛋塔,反正不能让自己闲下来。 而尉迟临风还算识趣,并没有提什麽太过分的要求,只是窝在客厅沙发上,对著电视──打游戏。 可怜的男人,现在连他大儿子也快打不过了,只好趁那小子不在家,抓紧时间恶补,否则十回里有八回都给小石头打得落花流水,也没太面子了。 这个江意倒不反对,因为他水平更臭,只能陪小龟龟玩些最简单的,所以他也就厚道的不去笑话那家夥了。 看那男人专注的墨黑眼眸,江意有时想想,这种宅男虽然是无趣的点,不过也让人安心。 中午只有两个家长,所以江意在烤饼干之余,干脆又烤了个披萨。送两块给那年轻男人,自己躲厨房吃一块,就到午休时间了。 终於有借口把这身女仆装脱下来,江意决定要一觉睡到两点,然後直接去接儿子,就不用再受这样的酷刑了。 可他前脚刚进房间,後脚尉迟临风就关了游戏跟进来,从後面把他拦腰一抱,“我帮你脱衣服好不好?” 江意觉得屁股後面有点奇怪的触觉,不过他没怎麽留心,只是一拐子往後打过去,“滚!你今天是大爷,怎麽能让你来伺候我?” “没关系的。”年轻男人终於忍俊不禁,要揭开一个憋了一上午的笑话。避开他的袭击,将手往某人臀部一拍,“能伺候女仆大人,是我的荣幸。” 江意给这清脆一响,激得猛然回过神来。而此时,年轻男人已经笑著把他拉到了等身镜前。 江意侧过身,清楚的看到,後面那截短短的裙摆不知被他怎麽搞了,夹到了衣服里,结果,他就露著屁股,过了这麽半天! 而他今天穿的,还是和儿子一起买的,骚包无比印小乌龟图案的玫红色三角小内内! 啊啊啊!一想到自己就这样光著大半个屁股,在家里晃荡了半天,江意就不想活了。谁来挖个坑给他埋了吧?他有重赏! 年轻男人在他身後很不厚道的笑得直不起腰。然後,在江意发怒之前,又很“厚道”的把他埋床单里去了。 女仆装耶!估计这辈子也就这麽一回福利了,他要是不好好享受,岂不太对不起自己了? 两点到了,江意却已经不想出门了。他还深陷在女仆装的打击里,恢复不过来。 尉迟临风不勉强他,自己去接两个孩子了。幼稚园和学校相隔并太远,先去接小的,再去接大的,应该没事。 出门的时候,他特意拿了个小纸袋,装了布丁蛋塔和饼干。江西西恬不知耻的又蹭过来摇头摆尾,尉迟临风瞪他一眼,却还是宠溺的扔了块最小的饼干,然後牵著心满意足的大狗出门了。 可是到了幼稚园的时候,却见江石已经好好的牵著弟弟等在门口了。 尉迟临风很意外,“你怎麽自己出来了?” 江石不无得意的道,“我们学校离这里就两站路,我跟同学一起搭公车来的。爸爸,你给我办个公交卡吧,以後我就不用你们接送了。” “好啊。”尉迟临风很高兴,儿子是真的长大了,也该放手让他自己学著面对生活了。 把专程带的零食拿出来,可小龟龟却高高举起手里的冰激凌,口齿不清的炫耀,“我有,哥哥买!” 尉迟临风笑了,故意拿零食在小儿子面前晃荡,“那把这些都给哥哥好不好?” “好。”小龟龟很大方的答应了,却又伸出另一只小爪子把整个小袋子抓过来,自顾自的摇著头,自说自画,“哥哥说,不要不要。” 噗!尉迟临风快对这个儿子无语了,“小龟龟,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哥哥哪里说不要了?你这麽小气,大家以後都不喜欢你了。” 嘤嘤,小人儿立即委屈的瘪了嘴,愤怒的瞪他爸一眼,回头就扑进哥哥怀里,“小龟龟不小气,哥哥喜欢。” 被这小人儿软软的一扑,江石同学立即没有立场软化了。在那粉嫩嫩的小脸上叭嗒亲了一口,“是是是,哥哥最喜欢小龟龟了。小龟龟喜欢的,哥哥都让给你。” 尉迟眭满意了,好似突然想起什麽,扭头又指著尉迟临风,跟他哥告起了小黑状,“小爸爸说,小龟龟乖乖,不哭,就给小龟龟买买。嗯嗯……来看小龟龟,不告诉大爸爸。” 呃?小石头诧异的看向尉迟临风,就见他爸一脸无视的道,“上车。” 嘁!小石头明白了,弟弟是想告诉自己,这些东东是小爸爸早就答应他的,不是他小气。而小龟龟这礼拜会这麽乖,就是小爸爸这麽私下腐蚀拉拢的结果。 不过也好,能让弟弟平稳渡过最初上学的不适,这也是应当的。所以小石头不需要封口费,也帮小爸爸保住这个秘密了。 在这之後大概过了两个月,江意有天去接小儿子,幼稚园的老师叫住他,委婉的提起一事,“我知道孩子小,放在幼稚园里你们有些不放心,但尉迟眭他爸爸每天上午下午都来看一次,是不是也太频繁了些?这让别的孩子看到,也会有想法。还有,他爸爸每次来,总是带不少吃的。老是这样,对孩子养成正确的生活规律也是有影响的……” 江意心内吐血,知道自己那女仆装是上当了! 尉迟临风在公司里莫名打了个喷嚏,是要变天了吗?他怎麽突然觉得有点冷? 江小龟无知无觉的晃荡著大爸爸手,还在想一会儿回家,会有什麽好吃的? 作家的话: 哈哈,m夜晚 童鞋想要的女仆装番外来了,希望大家都会喜欢~~~ 然後谢谢大家的票票,还有tonyshen、lkjklkjh、aggie758587、sunsunflower的礼物,群摸摸~~~ ☆、(23鲜币)追风(番外)9(大结局) “江石!江石!” 才吃过晚饭,楼下就传来男孩子响亮的嗓门,叫得整栋楼都听得见。 “来啦来啦!”快速冲到阳台上先答应一声,已经八岁的江石又赶紧冲回房间去拿上自己的自行车头盔。 然後,刚出房门他就被一个叭嗒叭嗒快速跑来的小不点抱住了双腿,“带我,哥哥带我!” 江石有点头疼,“龟龟,哥哥今天约好了人斗牛(注:三人篮球赛),不能带你。” 嗯嗯──四岁的江小龟立即左右扭著圆滚滚的小肥腰,不依不饶的闹了起来,“要去,要去!就要去嘛!” 是谁说一个女人顶得上五百只鸭子?那一个孩子肯定顶得上一千只! 江意先就受不了了,掷地有声的发了话,“江石,要麽你带你弟弟出去,要麽你就留在家里!” 江石头疼的抚额,当家长的就是这麽不负责任的吗? “爸,我跟同学是要骑车去打球的,带著龟龟怎麽去?” “那你就打车好了。”江意拿出钱包,抽出车费。 可江石不愿意,“他们已经在楼下等著了,我一人打车,多不好意思?” “那你负责跟你弟弟讲清楚!” 江意刚瞪起眼睛,尉迟临风就从厨房探出头来,“或者你先带你弟弟走,回头我跟你爸去接他。” 好吧好吧,江石无奈的妥协了,牵著那个缠人的小不点出门了,“那我不带吃的,你们回头给他拿,龟龟快换鞋!” 大门很快的关上了,屋子里总算恢复了宁静。 江意总算是能够喘口气了,一面继续收拾著行李,一面不悦的冲著门口抱怨,“明天就要出门了,今天还打什麽球?” 放暑假了。他们一家早就说好,要去雀儿岛探望那对曾经救过江意的老乔老梁夫妻俩。 那个小岛後来在慕容烈家运福基金会的赞助下,已经重新进行了开发。老两口早就邀请他们一家去玩了,说好了明天就出发,谁知江石今晚还要去打球,江意确实有点不高兴。 墨黑眼眸挑了挑,没去戳破江意故意把小儿子甩给大儿子的小心机,只是和气劝了句,“算了吧,小孩子哪里懂这些?好不容易放了假,当然是想去玩的。” “你就是会惯著他们!”江意又埋怨了他一句,却道,“你一会儿多拿些吃的,反正我们也要出门了,多的就当请他同学了。” 这也能算理由?尉迟临风答应一声,转过身却暗地失笑。还说自己惯孩子,那他现在在做什麽? 摇了摇头,孩子渐渐大了,他也觉得自己越来越象一个好家长,好爱人了。知道什麽事能做,什麽事不能做。想想从前的肆意张扬,遥远的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 这是老了吧?所以才会被岁月打磨得圆润而光滑,尉迟临风忽地有些莫名伤感。可下一瞬,他又在给儿子洗水果时,把这些伤感给忘记了。 再一次面对同学们的嘲笑与吐槽,江石很无奈的道了歉,然後跟他们分道扬镳,抓著自己的小尾巴,招手上了出租车。 想想从前,那个软软糯糯,任人摆弄的小包子怎麽一下子就长大了,变得烦人了呢? 似乎就在去年,江小龟还没这麽烦人。不过那时的他连路也走得不太稳,就算是想粘著自己,也能很容易的就把他甩掉。哪象现在,完全跟个牛皮糖似的,怎麽也摆不脱。 江石跟同学们去骑车,他要跟著; 江石跟同学们去爬山,他要跟著; 江石跟同学们去游泳,他要跟著; 恨不得江石去上学,他也要跟著! 虽然江石还是很爱自己的弟弟,可是被这样的盯梢,他也会受不了的啊! 同学们早就传开了,说江石有个小尾巴,走到哪儿都得带著。有些嘴巴坏的还一本正经的说,“江石这是在提前体验生活,现在带好弟弟,将来才好带孩子!” 气得江石很是跟人打了几回架,可转头瞥一眼紧抓著自己的衣摆,坐在身边一脸依恋的江小龟…… 好吧,江石叹了口气,对弟弟原本的一点点的生气也烟消云散了。 就算弟弟时常不讲道理,又不懂事,总是害自己丢脸,被同学们笑话,可他毕竟是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弟弟好不好? 似是察觉到哥哥的视线,江小龟仰起小脸,给了哥哥一个乖巧得近乎讨好的笑容。 象是被柔软的春风吹起的蒲公英,江石的心一下子软化了。伸手把弟弟揽到自己怀里,好脾气的讲起道理,“一会儿哥哥打球,龟龟乖乖的坐著好不好?等哥哥打玩了,请你吃冰。” 嗯嗯,江小龟开心的往哥哥怀里又蹭了蹭,天真无邪又依恋的样子连前头的出租车司机也忍不住莞尔,“你们两兄弟感情真好。” 那是。 “不过你们家长呢?怎麽放心让你带这麽小的弟弟出来?” 提起家长,江石突然觉得有些气闷。 他当然知道,大爸爸是故意让弟弟缠上自己的。否则小龟龟就算再不讲道理,但也是会乖乖听大爸爸的话。 可大爸爸一听说自己要去打球,就掏车钱,这是什麽?这是家长变相的惩罚! 或许别人家的小孩还要想一想,但以江石的智商,他要是再不明白这个道理,这几年也算是白去红门受训了。 江意一直以为,红门会教的,无非是格斗擒拿,以及各种侦察与反侦察之类的技术,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在那里,还有很重要的一课,就是学习如何识别人心,看透种种阴谋诡计。 当然,尉迟临风曾经严厉警告过儿子,无论在红门学到了什麽手段,都不许拿来用在自家人身上,尤其是什麽都不懂的大爸爸和弟弟。 可江石有时真心觉得憋屈。 他知道今天晚上应该是自己洗碗,然後收拾行李,但跟同学们约好的比赛怎麽能不去?三缺一,是不道德的! 再说了,他已经跟小爸爸说好,让他替自己洗碗,回头自己替他洗车交换。又保证晚上回来收拾行李,为什麽大爸爸还是要生气? 大人的想法有时真难理解! 很快,目的地到了。 付钱下车,江石牵著小弟刚走进体育场。就给四面八方吹来的风,冲散了心里的小闷气。 露天的免费篮球场已经全被占满了,江石左右张望了一下,骑车的同学们还没来,不过他很快就从人群中发现提前过来占场子的熟悉面孔。 “赵子翔!” “江石,这里!再等十五分锺,这场散了,就能给我们了。” 身为幼儿园时的好友,赵子翔对江家的了解显然更深也更多,他也是部分从来不对江石的小尾巴出言讥笑过的人,反而很是热情的伸手捏一把江小龟的小胖脸,“叫哥哥。” “子翔哥哥好。”对自己友善的人,江小龟从来不吝惜他的乖巧与可爱,甜甜的一个笑脸很快就哄得赵子翔开了汽水给他喝。 被塞住嘴巴的小乌龟总是格外老实,给他找个位置坐下,赵子翔才跟江石说起大孩子们的事情,“简明今天不来了,我又叫了王进补上。” “靠!他放我们鸽子啊?” “不是的。他们家准备送他出国读书,从这个暑假起就给他报了个英语班,天天他老妈都要亲自押著他学鸟语。” 江石沈默了,虽然还小,但升学的压力已经一点一滴的在身边浮现了。 赵子翔甚为感慨的叹了口气,拍拍他肩,“他打电话来的时候,我真想打个电话谢谢你爸。要不是他劝过我爸妈,我现在哪有这麽自由?” 江石没吭声,这件事他是知道的。 本来红门也曾经建议过,就算江意他们想把儿子留在身边教养,最好也让他们搬去大城市,让孩子多开些眼界。为此,还专门给了江意一笔钱,却给江意退回去了。 和尉迟临风讨论这事的时候,江意特意让江石也跟著一起旁听,江石还记得,当时大爸爸是这麽说的。 “如果搬去大城市,孩子们当然会看到更多更新更前沿的东西,对打开他们的视野有好处,但这种开阔无疑也会让人分心,而且以他的年纪,对那些东西的接受能力又有多少呢?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在一个尽量简单平和的环境下生长,等到他们渐渐长大了,比如小石头小学毕业之後,如果他自己决定要离开,咱们才考虑搬迁的事,好不好?” 尉迟临风给说服了。 江石也是愿意的,不过那时的他只是单纯的不想离开从小长大的夥伴和这个熟悉的环境而已。 可是等到现在长大了些,江石学到的东西更多,他也开始思考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 然後,不得不说,他在这一点上,是感谢大爸爸。 这些年,每到寒暑假,除开去红门受训,爸爸们总会带他们去旅行,看各地不同的风情。有些地方真是不错,可江石觉得,自己是不愿意留下来的。 就好比同在红门受训的黄冠仁,他生活在更加偏远的乡村,但他很快乐,每回听他说起农场的牛马,地里的庄稼,还有晚上的星星,江石总觉得他两眼放光的象饿肚子的狼。 而生活在大都市的红拂姐,也不是住在什麽豪宅里,只是普通的街区,可她却在那里混得如鱼得水,怎麽也不肯离开。 黄冠仁的爷爷,黄天雄给他们上课时,曾经说过一句话,江石觉得特别有道理。 “世上好茶千千万,但若要解渴,你只需要喝下自己面前的这一杯足矣。” 如果按家里的能力,江石知道自己完全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去住更好的地方,但他不愿意。 他喜欢在放假的时候跟同学们一起出来打球,他们还约好了等他回来时,要一起去爬山游泳钓鱼烧烤,以及很多很多的计划。 无论走到哪里,江石会觉得在这个地方,有一群熟悉的人在等著他一起完成很多事情,或许这在某些人眼里太小家子气,但他自己却觉得,这些比去看什麽高端的展览,学什麽深奥的课程都要紧。 哪怕,会因此被家长责怪,还得带著弟弟这个小拖油瓶,但江石觉得,这样的人生让他踏实。 突然,他就不生气了。反而还为自己刚刚对江意的那点怨气感到不好意思。 其实大爸爸也没错,他不过是怕自己今天玩得太累,明天出门没精神。又怕他临时受点小伤,崴个脚什麽的,耽误了行程。 大人嘛,考虑的事情总是多一点,会担心也是正常的。 江石决定了,待会儿回去还是向大爸爸认个错吧,相信大爸爸会谅解他的。 很快,六人小组集合完毕,刚刚打完球的一位大哥哥自告奋勇的给他们做起了裁判,三对三的斗牛比赛正式开始。 少年的汗水挥洒在比赛场上,虽然稚嫩,却渐渐磨砺出属於新锐的锋芒。 尉迟临风交叉著双臂站在场外,看著大儿子在场上拼抢争斗,就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那一刻的感觉不是惊觉年华逝去,反而有一种身为家长的自豪与骄傲在胸中激荡。 “好!”眼看儿子一个漂亮的远投,江意也忍不住鼓掌叫起好来。 尉迟临风睨他一眼,“不生你儿子气了?” 江意白他一眼,答非所问,“你从前有他打得好吗?” 尉迟临风立即摇了摇头,“你儿子嘛,当然是最好的。”不过想了想,他又认真说了句,“我只会进攻,不懂防守和配合,小石头确实比我全面。” 江意得意的笑了,胳膊架在他的肩上,甚为骄傲,“我儿子嘛!” 墨黑眼眸眯了眯,又把目光投入到比赛场地上。 呃!在他们共同护卫的身前,江小龟再一次打了个响亮的嗝。 他喝了一大瓶汽水,已经什麽也吃不下去了。待会儿哥哥要是请吃冰怎麽办?小肚子装不下呀! 江小龟在这里苦恼著,而江西西摩拳擦掌的在球场外跃跃欲试。它也好喜欢玩球,能上场比比的麽? 天越发黑了,路灯渐次亮了起来,远远望去,就象散落一地的星。 可人间的星下,那些和著风声传来的阵阵喧哗和一双双生动活泼的眼睛,却比天上沈静千年的星星更加璀璨迷人。哪怕会受伤,哪怕会流泪,都是一个个鲜活生动存在过的证据。 终场哨响,尉迟临风一把抱起小儿子,不让他跟大狗一起去追球,江意拿著准备好的水果零食和汽水冰激凌让大儿子拿去请客。 江石不好意思的冲大爸爸笑笑,江意拍拍儿子满头大汗的脑袋,笑著推开了这个臭小子。 喧哗散去,一家五口转身往回走。 江石还在兴奋的跟江意讲刚才的险要和精彩,江小龟趴在尉迟临风怀里,小爪子揉著眼睛,开始打哈欠。 江西西恋恋不舍的回头看著场中继续飞舞的篮球,又给家长的一声呼唤,叫得立即跑了回来。 很久之後的某一天。 尉迟临风突然想起来,又点开江意那个自娱自乐的文件夹,意外的看到那个《追风》居然完结了。 结局当然是无限美好,就跟他们现在的生活一样。 已经不算太年轻的男人笑笑,看著那本书里最後一句话: “风是永远也追不到的,如果想在一起,就去和他一起飞。” 书房的门光当一下被大力推开了,某个正在换牙的半大小子不满冲他嚷嚷,“萧八八(小爸爸),快点啦!他发发(大爸爸)在催啦!” 尉迟临风忍俊不禁,却又把脸绷著,关了电脑,“去检查下家里还有什麽电器没关。没有了?那走吧。”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房间里投下一行一行的明媚,父子俩一大一小的脚步踩在上面,象是踩在五线谱上的音符。 如果仔细倾听,那是有声音的。 (end) 作家的话: 每回最终敲下end时,心里的感觉总是又悲又喜。喜的是一本书终於完结了,悲的是要跟书里的儿子们别离,好舍不得。 在此,谢谢所有支持并喜欢小石头一家的亲们。将来,可能会在别的故事时再与这家人重逢,不过眼下,是到他们谢幕的时候了。 写下这一章的时候,心里有好多的温暖在流动,真希望大家能感受到。 谢谢小腐蛇的金牌,也谢谢光蓝、咪咪龙、杜默为诗、lkjklkjh的礼物,还有所有投票的亲们,谢谢大家! 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