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夫二嫁》 分卷阅读1 《星骓二嫁/孕夫二嫁》作者:袁若寒 星骓的第一次婚姻只持续了半年,那个人留给他的除了满身疲惫和绝望,就只有被所有人当成负担,尚在腹中的双胞胎。为了保住骨肉,他逃了,却因为经济压力不得不选择胚胎冷冻术,只产下其中一个孩子,并将其带大。 七年后,意外导致第二个胚胎开始生长,星骓在全然不知的情况下再次成为孕夫。为了给两个孩子更好的生活,他开始物色合适的继父人选。然而挑来选去,他最中意的,竟然是儿子捡回来的那个满脸是烧伤的哑巴流浪汉。 温润坚强受x死心塌地忠犬攻,身心1v1。温馨种田文,无虐,有山有水有田地,有强大体贴的老公,有萌死人的包子,日子其乐融融。 内容标签: 生子 年下 破镜重圆 搜索关键字:主角:星骓、哑巴 ┃ 配角:豆豆、苗苗、芽芽 ┃ 其它: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小镇上的父子 “爸爸,好热。”初夏,一辆半旧的越野车在出城的高速路上飞驰,副驾驶座上坐了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虽然带着遮住半张脸的大口罩,但从露出的明亮眼睛来看,是个相当漂亮的小家伙。 “豆豆乖,再忍忍,马上就回家了,现在把口罩摘下来你又要气喘。”做父亲的轻轻拍儿子的头,安抚因为闷热而备受煎熬的孩子:“等会给你买雪糕吃。” “我要香草巧克力的。”豆豆咯咯地笑,两只大眼睛成了弯月亮:“还想吃大西瓜。” “好,都给你买。先睡会,到了爸爸叫你。”望着儿子,男人脸上挂着温柔的微笑,心情却沉重得不行。 开车的人姓星,单名一个骓字,父母都是农民,没多少文化,这名字是算命先生起的,说他命中注定是匹千里马,早晚要出人头地,就看能不能遇到伯乐和知己。可惜他就算起了这么一个霸气侧漏的名字,也没等到真心赏识自己的人。 刚到而立之年的他之前在一家三甲医院任职,是全科医师,虽然医术高明又有责任心,却因为性格过于正义,得罪了不少同行,处处受人排挤。同事觉得他死脑筋,领导嫌他不会坑病人赚钱,所以干了几年也没能转正。没有编制,意味着被人当临时工使唤,而且随时有背黑锅的可能。最悲剧的是工作压力太大,付出多,到手的钱却少得可怜。加上他不肯收红包拿回扣,又少了一笔灰色收入。 单是一个人倒也没什么,只是带着患病的儿子,日子过得苦巴巴的。 豆豆患有过敏性支气管哮喘,伴有肺气肿,住在城里常常发病,有几次差点缓不过来来。这病几乎没有根治的可能,只能小心护理,排查了好几次,终于发现过敏源是粉尘。这可难办了,灰尘要怎么防范,生活中到处都是啊。为了帮儿子调养身体,他干脆辞掉本来就不顺心的工作,回了老家。一个山清水秀,藏在大山中的小村落。 他回去的时候积蓄不多,好在父母也不计较这些,对外孙格外疼爱。远离到处是污染和汽车尾气的城市,豆豆的病渐渐好转,再也没有发作过,长得也比以前结实多了。 只是此地偏僻,交通不便,离村落最近的学校都有七八里路,快满六岁的豆豆又必须接受教育,上学成了一件大事。 星骓早年外出求学,之后一直留在城市里工作,很少干重体力活,对务农已经力不从心了,加上儿子念书的问题,便开始物色更好的居住地。他对新家的要求不高,安全,空气质量好,有就近的学校就行。不久,在亲友的帮助下,他在距离老家二十多公里的古镇上盘下一栋二层小楼。 古镇是北盘江边上的一座小镇,人口只有两万多,多民族杂居,有上千年的历史,随处可见古遗迹,还有丰富的自然资源和溶洞奇观,如今已成了著名的旅游景点。虽然是旅游胜地,却没有被滥采滥伐,过度开发,生态环境保护得很好,紧靠两个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气候湿润、水源清澈、植被丰富。最重要的是,这里虽然有县医院,但没有像样的卫生所,所以他把楼房改造了一下,在一楼开了家诊所,二楼住人。 农民都是苦惯了的人,小病小痛绝对不会上医院,能熬就熬,实在熬不住就去买点药吃,常常不对症,耽误了病情。所以星骓的平价诊所一开张,实惠的价格加上耐心的服务很快吸引附近的居民。 三个月下来,大家都知道这里住了一位医术好,又宅心仁厚的医生。 新生活算是一帆风顺,左邻右舍都是好人,诊所生意好,收入稳定,没遇到什么麻烦。就算换了居住地,豆豆也没出现不适,入学手续也办好了,就等九月份开学。但好运并没有一直陪伴他,大概一周前星骓开始出现恶心呕吐乏力嗜睡等症状,开始以为是夏天来了,天热倦怠,也就没在意。没过几天这症状越来越厉害,只要一点异味刺激就会吐,来看他的大哥忧心忡忡地问他最近有没有干那事,别是又怀上了。 这句话提醒了星骓,他空窗快七年,自然不会有伴侣,可肚子里却有一个处在休眠状态的胚胎! 不敢耽搁,立刻做了早早孕检测,上面的两条线让人头晕脑胀。是的,你没听错,作为一个男人,他怀孕了。 这事还得从七年前说起…… 七年前,二十三岁的星骓刚从医科大学毕业,在就业和考研中徘徊不定。他内心想继续念书,因为要进大医院,学历就是第一道门槛。但那时候他的经济状况很不好,加上在家务农的大哥要娶媳妇,修新房,作为兄弟一毛钱不出实在说不过去。等他把这些年半工半读攒下的钱寄回去,积蓄所剩无几。 要说去找工作,对口的还真不多,想进医院实习,没门路没推荐,成绩再好也敌不过一个有权有势的爹。就在他打着零工拼命努力准备考试时,家中又传来噩耗。为了补贴家用,去采石场打工的父亲被滚落的山石砸伤了头,而工地的人说他违规操作,不予赔偿。赔款要不到,总不能一直耗着,只能自费救人,高昂的医疗费成了全家人的心病! 一筹莫展之际,有人出钱出力,找了最好的脑外科专家,把死亡线上的老父亲救了回来。当然,这忙不能白帮,有条件,就是要星骓嫁给一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并且保证在半年之内怀上孩子。 在这个时代,男性生子已经不是天方夜谭了,但拥有生育能力的男人还是少之又少,几率在千万分之一左右,全国也就数百人。星骓也是上了大学,在一次全面体检中才知道自己天赋异禀,可以怀孕生子。这消息传出来后,曾让他成为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走到哪里都会被讨论,还被某个学长围追堵截了好久。 星骓性取向正常,自然不会接受同性,拒绝了痴情的学长。但他需要钱,所以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在炎热的八月嫁入豪门。 然而事情比他想的复杂得多,他的婚礼匆忙得像个玩笑,没有仪式、没有祝福、没有鲜花和掌声,甚至连新郎都没有到场。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纸合同。各项条款列了四五页,密密麻麻写着男妻需要履行的义务,当然条件也开得丰厚――在规定期限内生下男性继承人,立刻奖励现金五百万,要是女儿,也有两百万和一套房子。这笔钱对有钱人来说也许不算什么,但对农民的儿子来说是一辈子也赚不到的财富。 为了父母,为了亲人,为了今后的生活,再多的羞辱和委屈都不算什么。星骓笑了笑,一笔一划签上名字,义无反顾地把自己卖了! 当天就要圆房,等下人伺候他梳洗干净,送到华丽得跟皇宫大殿一样的卧室时,他才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丈夫。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那是一个年仅16岁的高中生…… 那孩子脸上都是冷漠和不屑,甚至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是粗暴地撕开碍事的衣服,像对待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件那样完成自己的使命,之后再也没有碰过星骓。没有爱情、没有关怀、没有柔情、甚至没有一丁点好感,只是场交易。 那几个月,对星骓来说像场噩梦! 他的丈夫很讨厌他,只在排卵期履行义务,除此之外连面也见不到。等他确实怀孕了,更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连家也不回,根本不管他的死活。 本以为生下孩子就能得到解脱,没想到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星骓无意中得知这家人要自己生育后代的最终目的,来不及调查更多,紧接着发生的一系列变故让事情变得一团糟。全家人热切期待的子嗣成了负担,没人在这个节骨眼上想要新的继承人出世,他们要求他拿掉孩子,而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怎么对待他都可以,但孩子是无辜的,在他体内孕育而成的小生命,九个月之后就能降临到这个世界的骨肉是他的全部。 没有人可以伤害他的孩子! 所以,星骓逃了,放弃他的一切权力,逃得远远的,发誓今生今世再不和那家人有联系。 虽然在暗恋他的学长的帮助下暂时获得安全,但他没有足够的积蓄来抚养后代。从怀孕到生育需要很多钱,之后的生活教育也是大问题,况且他怀的是双胞胎,这更增加了负担。在学长的建议下,他做了详细的检查,发现自己体内的小生命是异卵双胞胎,为了减轻经济压力,他最终接受胚胎冷冻术,让其中一个受精卵停止生长,在体内休眠。八个月后,他生下另一个孩子,就是豆豆。 一转眼,豆豆也六岁了。这些年他过得清贫,心里也想着另一个骨肉,但实在没有能力养育两个孩子。本想等儿子大一点,生活好一点再从长计议,没想到本该处在休眠期的胚胎开始生长,一转眼都十四周了。 刚盘下房子,又开了诊所,还买了这辆车,存款差不多用完了。眼看豆豆要上小学,花钱的地方会越来越多,而肚子里的孩子又在悄然生长…… 压力让星骓第一次感到力不从心,从医院回来,不知道叹了多少次气。虽然已经成为主任医生的学长说过会全力帮助他,但他已经结婚了,而自己实在没办法回应任何事,又怎么好意思要求太多的援助? “爸爸,可以开窗户了吗。”下了高速路,睡了好一会的豆豆醒了,趴在车窗上看外面的景色。 此时已经进入古镇地界,一路上喷着黑烟的拉煤车顿时绝迹,道路两旁都是水桶粗细的法国梧桐,笔直地延伸向远方。 “可以了,开吧,我去给你开西瓜。”前方不远处是块瓜田,星骓把车停在路边,去地里选瓜。 看瓜人见是他,死活不肯收钱,挑了两个极好的,帮着搬到车上,还跟豆豆玩闹了一会。星骓没有占人便宜的意思,只是当地的农民个个性格豪爽,热情淳朴,不收反而会让他觉得你看不起人,不如大大方方收下了馈赠:“那先谢谢了,耿大哥每次都这么客气,我都不好意思了。” “星大夫,你看你说的什么话。我家二牛的病全靠你精心照料才治好,还给我们减免了医疗费。现在他能吃能睡,还可以下地干活了,我不谢你谢谁。”姓耿的瓜农身材高大,就穿了条迷彩裤,袒露的上半身全是结实的肌肉,很有男子汉气概。 他喜欢男人,到现在都没娶妻,二牛是他的契兄弟,两人一起生活,前几年捡了个小女孩来抚养,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看到说起自家男媳和可爱小女儿时露出一脸幸福的瓜农,星骓眯着眼睛想了半天,忽然顿悟――如果我自己处理不了这么多事,为什么不给豆豆找个爹? 作者有话要说:那什么,男男生子本来就不科学的说,所以不要深究胚胎冷冻书之类的说法=。= 完全木有科学根据,是我胡编的…… ☆、捡回一个流浪汉 这些年星骓的感情生活为零,除了那场短暂而荒唐的婚姻,没有接触过任何男人。当然,也没有找过女人。 理论上说,如果再婚,配一个温柔贤惠、耐心仔细的继母最好不过。可他已经有孩子了,肚子里又怀了一个,负担本来就大,不能指望黄花闺女放弃自己的生育权来帮他照顾儿子,这不公平;要是找个离异的,对方可能有子女,他又养不了这么多人。娶了老婆不给别人安稳的生活,还要对方帮着养家糊口,怎么都说不过去。 所以他只好把自己嫁出去! 如今,同性恋婚姻合法化将近十年,就算在这个远离大都市的小镇上也有那么几对同□人。星骓初来时,很怕别人知道豆豆是他生的,担心给孩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歧视。谁知这里是少数民族聚居地,原住民性格豪爽、民风开放,居然比城市里接受度还高。 比如种瓜的耿大哥一家,大家都很尊重他们,小女儿在学校里也没有被排挤。 可惜的是,就算人们能宽容地对待特殊性取向,同志的比例还是不高,毕竟这不是什么世界大同的男儿国,异性恋还是社会主流。所以,要在为数不多的能接受自己的人里选择一个丈夫,还要心甘情愿和他一起照顾孩子,难度有点大。 回家后,星骓把豆豆安置好,开始上网。他去了某个当红的婚恋网站,注册账号,把自己的详细情况填好,等待审核。 不是没考虑过追了自己几年的学长,那确实是个温柔体贴又多金的好人,只是他早已成家,妻子是院长的千金,预产期就在这几天。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再去打扰,当第三者太可耻了,连想法都不可以有! 星骓有很强烈的道德观,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那条线划得很清楚。这是优点,但在利益至上的大都市中生存,值得歌颂的品质也会变成缺点。 但他很幸运,找到适合自己居住的地方,可以逃开深不见底的泥沼…… “爸爸,给我点烧伤药。”正在胡思乱想,出去溜达了一圈的豆豆跑得满身是汗,气喘呼呼地从门边露出一个小脑袋,说了奇怪的要求。听到烧伤二字,星骓心脏猛地停了一拍,立刻拉过儿子检查,发现不是他受伤了才松了一口气:“是不是你们几个小朋友玩火,把谁弄伤了!” “不是的。”豆豆赶紧摇头,手忙脚乱地解释:“是,是隔壁的小林叔叔让我来买药。” 星骓的药房旁边有一家油茶店,可以现吃,也能外带,还有真空包装的产品出售,是颇受游客喜爱的当地特产之一。本地油茶和北方小吃略有不同,是用新鲜的大叶苦丁茶、葵花籽、花生、芝麻、红糖等原物料加当地特产的茶油在大锅中翻炒而成,吃的时候按口味加适量在碗中,撒一点米花和果脯,再倒入沸水冲泡。这道小吃做工复杂,常用到火,的确容易烫伤。 “那我去看看,你乖乖看家,爸爸一会就回来。”烫伤要看面积大小,受伤深度采取治疗措施,光擦药膏绝对不行。必须清洗伤口,使用抗生素预防炎症和感染,如果情况严重还要补液,所以他决定亲自去一趟。 “不用了!”豆豆忽然大喊,一把抱住爸爸的腿不让他出门:“小林叔叔说只有一点点伤,药膏就行了。” “你给我嘛。”开始耍赖。 豆豆好像不太对,说话的时候不敢看星骓的眼睛,言辞也前后不搭。虽然预料到他在撒谎,星骓还是没有当面揭穿,只挑了些必备药交给儿子。等小家伙出门以后,他才去了隔壁的油茶店,跟店主打招呼:“林师傅,听说你烫伤了,我来看看。” “哈?”年纪轻轻就继承了店铺的小林对星骓有点意思,不过也没到用受伤来骗人的地步,所以他一边忙活,一边用不正经腔调说:“我倒是希望你能用热情把我烫伤。” “看来伤得不轻,都开始说胡话了。”面对比自己小十岁的追求者,星骓虽然有了再婚的念头,但也不会考虑他。经过悲剧收场的婚姻,他对年纪差得太多的另一半产生了畏惧。代沟、隔阂、不理解、没有交集,太多的不同注定会成为阻碍。所以他想找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或者年长几岁的男人,有共同话题,能彼此理解。 或者这么说,他渴望被照顾,而不是照顾别人! “刚炒的,带回去给豆豆吃。”说话间,小林盛上一碗热腾腾的油茶,连配料一起打包好,递给星骓:“最近研发的新口味,加了点秘密武器,吃完了记得告诉我感想。” “好香。”一股坚果的自然芬芳带着热气迎面扑来:“是不是加了玫瑰,我闻到了。” “秘密武器这么快就被揭穿了,好失落。”夸张的表情让人忍俊不住。 这人相貌没得说,身材高挑挺拔,性格虽然大大咧咧的,还有点冲动,但不让人讨厌。如果不是年纪差这么多,或许是个很好的继父人选,可惜了。星骓道了谢,回到诊所,脑子里全是赶紧找个好人家的念头。现在他还行动自如,等到七八个月,身子不方便的时候,总得有个人陪着。 可是他负担这么重,真的能找到愿意陪他呆在乡下,抚养小孩的好心人? 想的事情一多,星骓就把豆豆说谎要烧伤药的事情忘了,加上晚上来了两个病人,一直忙到半夜,根本没时间考虑其他,等他想起这茬,都是两天后的事了。浪费点药膏不是大事,身为医生,他最担心的是患者没有处理好伤口,导致化脓感染,引发其他后续问题。 而且说谎是非常不好的行为,必须纠正! 所以他把儿子叫来,决定来一次认真的对话:“为什么要骗爸爸?” “豆豆没有。”眼神都飘忽不定了还说没有。 “星永平。”星骓是慈父,但在是非对错的教育问题上绝不让步,所以他连名带姓叫了儿子的大名,希望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做错事不要紧,改就可以了,但是要勇于承担。你是男子汉,必须有责任心,不能找借口,也不可以骗人。” “爸爸,呜……”这话不重,语气也不算严厉,可豆豆才六岁,心理承受能力弱,被教训了几句,很是委屈,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豆豆错了,豆豆不是故意的,因为那个人很可怜……爸爸不要生气,再也不敢了……” “好了,乖乖,告诉我为什么要烧伤药?”儿子一哭,星骓心里也难受得不行,赶紧把孩子抱到腿上,耐心询问他理由。 原来,那天从城里回来,豆豆闲得无聊,就跟邻居去江边钓虾,结果遇见一个满脸烧伤的流浪汉。那人穿得破破烂烂的,又一身的伤,看着怪可怜的。豆豆心善,想带他回诊所看病,无奈男人好像是聋哑人,没办法沟通,他才想到回家拿些药送去,又怕被爸爸教训乱跟陌生人说话,这才撒了谎。 “豆豆做了件好事啊,怎么能不告诉爸爸。”虽然撒谎是犯错,但出发点却是好的。所谓赏罚分明,这时候就得好好表扬,让他知道正确的行为才是值得鼓励的。 “真的吗?爸爸不生气了?”豆豆揉了揉眼睛,破涕为笑。 “当然不生气,我的宝贝这么懂事,又心怀善意,是爸爸的骄傲。刚才我不知道具体情况,误会豆豆了,现在跟你道歉。”说着抱起儿子亲了一口,星骓心情愉快地去厨房,把刚到手的油茶料理一下作为奖励:“小林叔叔最新开发的玫瑰口味油茶,想吃吗?” “想!”小家伙举双手赞成。 滚烫的开水冲下去,带着玫瑰芬芳的甜香味立刻涌入鼻腔,催人生津。 “好吃。”豆豆喝了个底朝天,才把空碗还给星骓:“爸爸,我们去河边看看那个人好不好,好怕他死掉。” 对陌生人实在没必要这么关心,但豆豆明亮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杂质,他所做的一切都那么纯净,值得嘉奖。星骓无法拒绝,也不会拒绝,因为这是美好的品质,不应该被抹杀。所以他牵起儿子的小手,父子俩说说笑笑,朝河边走去。 黄昏时分的江很美,落日在地平线的那头,渐渐淹没在连绵起伏的群山中,只剩天边红得似火的云彩,宁静得能洗清五脏六腑的污物。 “爸爸,虾虾!”水域属于北盘江的支流,到了这一带,河谷宽阔,水流平缓,水草肥美丰盛,浅水区生长着大量淡水虾,味道鲜美又好钓,是豆豆最喜欢的食物之一。此时,小家伙盯着水中成群结队的虾流口水,咂咂嘴巴:“好想吃。” “今天来不及了,明天我们去街上买,回来给你做炸虾。”揉儿子被柔软发丝覆盖的后脑,不擅长钓虾的星骓只能去市场买现成的。 “唔,好臭。”正说着,风改变了方向,一股说不清的奇怪气味夹杂着酸臭迎面扑来。 星骓很熟悉这种味道,实习的时候没少处理腐烂的组织,这是肉腐烂的气味! “豆豆,快去小林叔叔那,叫他找几个人来帮我,就说这里有个重伤员。还有,你回去了就别来了,在家等着爸爸。”担心流浪汉已经死了,不能让孩子见这种场面,做父亲的细心地安排儿子回家,才顺着臭味在河堤的草丛中找到一个正在发高烧的男人。 “怎么会伤成这样。”星骓赶紧蹲下,让蜷曲的伤者躺平,开始检查:“这么重的伤去我那也没用啊,得上医院急救。” 也许是感觉到有人靠近,流浪汉渐渐张开眼睛。看到星骓时他眼里像射出什么光芒一样,紧紧抓住他的手腕,嘴巴张了又张,无声地说着什么,眼眶里竟然有泪。 “别担心,我不是坏人,现在就送你去医院,会好起来的。”这个人从连到脖子和前胸有很大面积的烧伤,有些地方结痂了,腐烂的部位其实不多,只是因为天气太热才让气味变得这样难闻。比起其他大大小小的伤口,最让人忧心的其实是高烧不退。 然而听到医院二字,流浪汉拼命摇头,挣扎着爬起来,双手合十地恳求。 也许是担心费用,星骓擅长猜测了一下。确实,这人看起来身无分文,不然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好,那不去医院,我在镇上开了家诊所,你要是觉得可以,就交给我吧。我会尽全力治疗你,费用也不要担心,不收钱。” 见他决定收治,流浪汉终于露出安心的表情,紧接着耗尽体力一般,晕倒在星骓怀里。 “喂,他没事吧。”不一会,小林带了两个伙计赶来,几米开外就大叫什么味道。 之后,在星骓的指挥下,几人合力把伤患抬到诊所。抢救期间,豆豆一直躲在楼梯拐角处偷看,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身上的臭味也好,满脸恐怖的疤痕也罢,统统都没有吓着他。他只觉得那个人很熟悉,很亲近,至于为什么,小小的脑袋怎么也想不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那什么,有妹子问我一个大男人为什么叫雅,其实乃们仔细看,虽然很像,但这个是马字旁,不是雅字。骓(zhui,同追音)是青白杂色的马,也有名驹的意思。邪恶一下,马是给人骑的,星骓是给小攻骑的。 ☆、哑巴 “豆豆,你在这里做什么。”夜里,星骓醒来发现儿子不在身边,以为是上厕所就没在意,谁知好久都没回来,他才去看,卫生间里哪有人。心头一紧,连忙把灯打开,上上下下找了一番,发现小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溜到病房,正守在流浪汉身边,用蘸水的棉签擦他干裂的嘴唇。 “他会死吗?”儿子抬起小小的头,忧心忡忡地问。 死这个词对六岁的孩子来说有点太残酷了,星骓不知道怎么跟他保证,因为他只是医生,并非神明,只能治病疗伤无法起死回生。这个人伤得不轻,加上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病情恶化得快,又在发烧,情况不乐观。 “爸爸,救救他,好可怜啊。”他伸出粉嫩的小手,隔着空气轻轻摸男人脸上的伤疤:“要是死了,豆豆会难过的。” 儿子向来同情心泛滥,养只鸡仔死了都能哭三天的节奏。担心他难过,星骓用力抱住小小的身体,轻声安慰:“不会有事的,我保证。现在你回去睡觉,爸爸看着他,明天早上肯定就能退烧了。要是还不行,咱们送他去医院,医院里有很多厉害的大夫,肯定能治好他。” “可是我想在这里。”他看了看男人,哀求地望着父亲:“就一会,好不好。” 不明白一向听话的儿子今天为什么格外难缠,星骓叹了口气,看表,凌晨五点半。算了,就当他起得格外早好了。 “那你在这里等一会,我去给你做早餐。”男人脸上的疤痕密密麻麻的,遍布右脸,延伸到脖子,肌肉和皮肤都纠结在一起了,形成一道道沟壑,看上去很恐怖。也许不该让小孩子接触这种烧伤患者,过于直接的画面可能会留下心理阴影。但豆豆不怕,还表现出平常没有的耐心和细致很好地照料伤患,让星骓很欣慰,也就随他去了。 他走进厨房,才发现冰箱里没什么存货。 “什么都不剩,这可怎么办。”忙得忘记去菜市场的男主人捏着两个不适合做早餐的洋葱自言自语,最后只能煮上一锅白米稀饭,再把紫皮洋葱过水,加姜丝青葱凉拌,做成小菜。不过辛辣刺激的食物对豆豆来说挑战难度太大了,他只咬了一小口,怎么也不肯再夹一筷子。 星骓只好在稀饭里加糖,哄着他喝了一碗。 “想吃砂锅粉,要加肉肉。”天快亮了,隔壁店铺开门的声音让豆豆露出笑容。 知道自己料理饭菜的手艺一般,工作又忙,这些年也是委屈孩子了。别说美味的食物,有时连热腾腾的饭菜都吃不上,关于这一点,星骓心里很愧疚,所以在吃上不怎么约束人:“去吧,到街角王记吃,加鱿鱼加火腿肠都可以,但不许浪费,吃多少叫多少。还有,告诉王大叔我等会去付钱。” 街头邻里都住熟了,赊个账没事,不给孩子钱是因为他很可能半路拿去买其他稀奇古怪又用不着的东西。 送儿子出门,星骓寻思着也该开店了,不过因为收治了流浪汉,治疗室里还是一片狼藉,没来得及收拾。他叹了口气,进去打扫,把弄脏的棉签纱布绷带一股脑丢进垃圾桶,再擦拭消毒器具。很多人以为医生都有洁癖,其实不然,护士有洁癖的居多,但医生,特别是外科医生都邋遢得要死,当然包括这间诊所的主人。 “累死了,我果然不擅长做家务。”也许是抱怨声太大,病床上的男人微微张开眼,半撑起身子看他。 “醒了?”一回头,发现那人在背后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目光如炬,就算平时再镇定的人也会吓了一跳:“好点没,先量□温。等会帮你查血,要是血象降下来就没事了,昨天你白血球很高,说明炎症很严重。” 那是足以让人惊慌失措的目光,要把他扒光一样,既锋利又直接,但没有攻击性,更像是渴望了什么东西,终于到手的感觉。星骓有点喘不过气,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那是我的病人,有什么好怕的。他定了定神,拿体温计过去,男人却不配合,抓住他的手阿巴阿巴地喊,不知道说什么。 “你能听到我说话?”要是聋哑人还真麻烦了,无法沟通。不过男人似乎能听到声音,他点点头,指指自己,又指指星骓,笑了。 “会写字吗?”点头。 那就好办了,星骓先替流浪汉做了例行检查,然后找来纸笔:“告诉我你的名字,家住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怎么才能联系到你的亲人。你放心,我这里的治疗费用帮你免了,不要担心钱的问题。”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男人这么写着。 失忆?现实生活毕竟不是小说或者电视剧,哪来那么多起伏跌宕的剧情和动不动就 分卷阅读2 忆的患者! 虽然心有疑虑,不过也不方便继续质问,毕竟这人流浪了很久,肯定对谁都不信任。要是强行盘问他,大概会有很强的抵触心理,最后什么也不会说。他想了想,换了更温和的口气:“那你之前都在哪个城市逗留,怎么到这里的,这些还记得吗?你的伤很严重,要是有什么麻烦可以告诉我,也许可以帮你。” 忘了――这次只有两个字,其他问题一概不答。再问也没用,反正就是什么都不记得,要么就是模棱两可的答案,只好放弃。 今天要继续补液,抗生素也不能停,喂流浪汉吃过早餐后,星骓去配药。他一边忙,一边猜测男人的过去,目光怎么也离不开那个写字的小本子;处理伤口时他就觉得这个人不是普通的庄稼汉,他的手脚乃至全身的皮肤都很细嫩,一看就是养尊处优,连太阳都很少晒的人;虽然如此,这具身体并不瘦弱,结实匀称的肌肉覆盖全身,这不是干粗活干出来的,而是在健身房通过系统的训练,一点点雕塑出来的完美身形;再看字,下笔有力,雷厉风行,显然练过,并且能从他的词汇表达上看出受过良好教育。 那么,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让这样一个人流落到这里? “你现在要多喝水,加快血液循环,减轻肾脏排药的负担。”端来一大杯温开水放在床头柜上,星骓细心地拿出一个口哨。这是豆豆的玩具,不过现在能排上大用场:“我就在外面,有事吹这个,马上就过来。” 见他要走,男人一把抓住他,虽然没有喊出声音,星骓却从他的嘴型读出这两个字――别走。 “不要害怕,你在我这里很安全,什么都不用担心。”以为男人不安心,他特地坐下来,耐心安抚一番。正说着,吃饱喝足的豆豆一蹦一跳回来了,手里提了个塑料袋,装了大概两斤多的青色的新鲜活虾,有的还在动:“爸爸看,小林叔叔给我买的虾虾,肯定好吃。” “小坏蛋,又占别人的便宜,说谢谢了吗。等会要去帮小林叔叔卖油茶,知不知道。”孩子和小林处得很好,介于大哥和父亲之间的那种感情,关系相当亲密。不过说让他去帮忙也是玩笑话,这么小的孩子能干什么,只是让他去玩玩闹闹,帮着吆喝下生意而已。 虾还在乱蹦,星骓赶紧拿到厨房去处理,剩下豆豆和流浪汉两人对看。 “我叫星永平,今年六岁,小名豆豆,马上就要上小学一年级了,是个小男子汉。”豆豆很有礼貌地站起来做自我介绍,煞有介事的样子:“我喜欢吃虾米和大西瓜,最喜欢的人是爸爸,长大想当科学家!” 男人屏住呼吸,两只眼睛张得大大的,久久凝视豆豆,看了半天才双手颤抖地在纸上写了一个名字递过去。可惜小家伙认识的字不多,翻来覆去也不知道写的是什么,他把小嘴一撅,撒娇地说:“你是不是不会说话,那我叫你哑巴好不好。” 哑巴啊…… 流浪汉明显有点失望,不过看到孩子眼里没有恶意的闪光,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他点点头,接受了这个称呼,跟豆豆一起笑。 “那从现在开始,我们是朋友了!”豆豆伸出小手指,跟男人勾在一起:“等你伤好了,一起去玩。” 一定――哑巴狠狠地点头。 “爸爸,虾炸好了没,哑巴说他也想吃。”星骓在厨房里听到喊声,顿时无名火起。这孩子,哑巴怎么会说话,而且他怎么能用这种带有侮辱性的词汇叫病人。他气不打一处来,拉过豆豆,压低声音教训他:“不要这么叫,快跟叔叔道歉。” 没关系――看豆豆委屈得快哭出来了,哑巴挣扎着爬起来,把写着是我让他这么喊的纸条递过去。 “那怎么行,这孩子太不懂事了,真对不起,我会好好管教他的。”还是不能接受用形容残疾的词语当做别人的名字,他牵着豆豆的手,准备把带到别的房间讲道理。谁知哑巴无比激动,居然一把扯掉输液管,跳起来把豆豆抱在怀里护着,还啊啊啊地大叫。 不许说他,是我让他这么叫的,我就叫哑巴,哑巴就是我的名字!!! 潦草快速的写着,从龙飞凤舞的字迹来看,这家伙居然生气了。这是我儿子还是你儿子啊,连好脾气的星骓也有些无语。不过看他这么关心孩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好,哑巴先生,你现在能回病床上躺着了吗,重伤成你这样还能下地的人我真是第一次见。” 抱歉――回到床上,哑巴写了两个字,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对不起,我不该多管闲事。 “没那回事,你好好养伤吧,豆豆好像很喜欢你,你要没事就陪他玩会,当还我医药费好了。”将炸虾端出来让两人一起吃,星骓又装了一碟给隔壁小林送去,然后站在大街上叹气:“我怎么有种不太对劲的感觉,这人到底是谁啊……” 作者有话要说:tpt 为什么都没人看呢 ☆、一起去赶场 “你真把那男的留下了?”小林咬着香脆的炸虾,趁现在没客人,坐在柜台前帮忙出主意:“你心好我知道,但他伤得那么重,要是死在诊所里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我看还是报警吧,要不交给残联的人处理,别惹一身骚。” “哑巴早上退烧了,人很精神,没事。我想他要是愿意寻求帮助,早就去警察局了,何必熬成现在这样,肯定有难言之隐。再说谁没个藏在心里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咱们也别逼紧了,等他情绪稳定点再问。”七年前,星骓逃亡的路上也是东躲西藏,怕别人发现他是大肚子,怕夫家追来逼着堕胎,路上遇见个把盯着他看的人都会心惊肉跳。那些日子真像噩梦一样,所以他很理解哑巴什么都不肯说的心情:“他能吃我几碗饭,一天三顿馒头我还供得起。” “你啊,就是心肠太好了。我不是怕他把你吃穷了,是怕……”小林话说了一半,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你想过没有,他不是本地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为什么受了这么重的伤,总有个缘由。要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到时候把麻烦惹到你那,你单身一个人倒是没什么,牵连到豆豆怎么办!” 不说还好,一说他心里也没底了,恍惚了几分钟才觉得随便收留个来路不明的人确实欠考虑,看来哑巴不能久留,等他伤好点就送走吧。 又聊了几句,星骓回到诊所,哑巴正和儿子下跳棋。他瞟了一眼,桌上的气氛很和谐,豆豆噼噼啪啪地说着稚气的童言童语,男人笑着听,偶尔用厚实的大手摸小家伙的头。难得孩子这么喜欢一个外人,他有点说不出赶人的话。 下逐客令的事缓几天吧,他现在带着伤,又没亲人朋友,撵走了也没地方可去,怪可怜的。这么想着,心又软了,决定先放一放。 可能是身体素质好的缘故,哑巴康复得很快,没几天就能下地帮忙了。又过了个把星期,伤好得七七八八,除了疤痕去不掉之外,基本没有留下后遗症。本来说身体好转要请他走人,但是有了他,家里的杂务全不用星骓插手,曾经让他烦躁了很久的收拾浆洗扫除消毒甚至买菜做饭接送豆豆上特长班男人都一手包办了,做得还挺不错。 最重要的是儿子特别喜欢他,连晚上睡觉都要黏在一起。总之,半个月的相处让他有点舍不得这个人,也就一直没有开口说那件事。 “好香啊,今天做的什么好吃的,先给我一块尝尝。”豆豆有点挑食,不爱吃蔬菜,一到夏天就上火,经常流鼻血。得知这情况后,哑巴主动负责三餐,从选材到烹饪,菜色的搭配都很用心,既考虑到营养均衡又保全了美味,这是某个不擅长做菜的父亲做不出来的。 特制香煎汉堡排,用切碎的秋葵加适量高筋面粉拌在绞肉里做的。秋葵富含多种维生素和天然果胶,能保护肠胃,增强体力,而且它的汁液可以使肉的口感变得更嫩滑,夹在面包里吃很棒――哑巴在纸上细心地解释,一边翻动锅里太阳饼般大小的汉堡排,动作井然有序,一点也不觉得慌张。他甚至还抽出时间洗菜切菜,烧了一锅白菜豆腐粉丝汤,翠绿的葱花飘在面上,引人胃口大开。 “这东西好吃是好吃,可是秋葵不行,豆豆很怕黏糊糊的食物。”山药、芋头、秋葵是他绝对不会动的蔬菜。 我做的他肯定会吃完――超自信的笔迹,还画了个笑脸。 上桌时,男人用切片面包夹住肉排,撒上切得很碎的生菜,还抹了点新鲜的自制番茄酱。豆豆果然没有疑虑,一口气吃了两个,抹着嘴巴说还要,看得某人目瞪口呆。 下次挑战苦瓜,那个去火,对身体又好――小本子上写着男人的最新目标,惹得星骓说你要是能让豆豆咽下苦瓜,我就拜你为师! 拜师就不用了,我要是做得到,你雇我当保姆吧。我不要工钱,包吃包住就行,什么都肯干,也不怕吃苦――哑巴写这段话的时候字迹有点潦草,看得出他心里也很忐忑,怕被拒绝。 他的意愿很强烈,就算不能用语言表达,也能明显感觉到这个人想留在这里的急切心情。虽然找这么一个能干的免费劳工很不错,但作为父亲,在听过小林的劝告后,星骓还是担心来路不明的哑巴会带来麻烦。毕竟,他本身就有些说不清楚的过去,还是不要惹事的好。 “你的脸到底是怎么伤的。”没有搞清楚缘由之前,不能轻易承诺。 哑巴的手颤抖了一下,握住笔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脸上也尽是复杂的欲言又止的表情。 他的眉心拧成结,原本就纠缠在一起的伤痕更加用力地挤压在一起,变得异常丑陋。那样一张恐怖狰狞的脸,星骓却完全无法移开视线。他久久注视男人的眼睛,不放过任何细微的变化,然后在沉默的空气中体验到一种叫伤痛的强烈情绪。他的表情那样沉重,甚至可以用悲壮来形容,如果非要说点什么来具体化这种心情,应该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铅华洗净后才追悔莫及…… 星骓忽然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并非是怀孕的生理反应,而是被哑巴的痛苦感染,跟他一起不知所措。然而哑巴也看着星骓,眼里有太多不明所以的闪光,读不出是什么。 过了好久,他才落笔,笔尖剧烈地颤抖,什么都没写出来,最后只勉强画了几笔――都忘了。 “我也是随便问问,没关系,想起来再告诉我。”明知道他在说谎,这个人根本没有失忆,可是不知为何,看到他无比悲痛的侧脸,星骓就说不出其他强硬的字句了,只能安慰:“非外伤所致的失忆症一般是人在受创后不愿面对现实,刻意选择遗忘痛苦经历的结果,这是一种自我疗伤的做法。我虽然不是学精神科的,不过这应该不是什么治不好的病,没事,你放轻松点。” 星骓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胡言乱语一通,倒是哑巴把话题转到别处――听说今天本地赶场,我们去看看?我还没有见识过少数民族的集市是什么样的,很好奇。 “好,我去叫豆豆。”赶场是本地方言,也就是普通话中的赶集,是周边多个乡镇轮换着举办的流动集市,按照农历来排,古镇每个月能轮到两天。只要到赶场的日子,街上必定挤得水泄不通,全是卖各色小吃、山货、农产品、民族饰品的人,但凡生活中用得着的,都能在市场找到,应有尽有。交易方式也很有趣,可以用钱买,也有原始的以物易物,很有意思。 虽然他不喜欢赶场,不过哑巴没去过,陪着走走也不错。 到了贸易区,人果然很多,豆豆又对什么都感兴趣,东张西望,一直在四处乱跑。星骓牵不住他,好几次差点被人流冲散,这也是他不喜欢集市的原因,太难带孩子逛了:“豆豆,别乱跑!” 没关系,我抱着他――匆忙写下这句话,哑巴把豆豆举过头顶,让他骑在自己肩膀上。 “哇,好高!”看儿子这么高兴,星骓也笑了,莫名其妙蹦出一句怎么有种一家三口的感觉。刚说完他就感到说错了话,回头看哑巴,男人围在荞凉粉的摊点前看稀奇,根本没注意他说了什么。还好没被听见,不然太丢脸了,松了一口气,他赶紧走过去,要了三份微辣的:“这里虽然是乡下地方,美食小吃却特别多,味道完全不输城里的大饭店,你尝尝。” 荞凉粉是本地特色小吃,选用上好的荞麦去壳,打磨成细粉加工而成。咋一看像普通的豌豆粉,但颜色显灰色,卖相虽不好,口味却很独特,在其他地方吃不到。荞凉粉讲究一个现买现吃,调料也很讲究,光是配料就有十七八种,以酸辣为主,淋上红油,十分爽口。 哑巴没吃过这东西,第一口就被辣得眼泪直流,咳了老半天。星骓大笑,说你真是不能吃辣椒,以后怎么在这里活下去啊。贵州人无辣不欢,无酒不食,别的可以没有,唯独辣椒和酒少一顿都不行。 酒我能喝,辣椒还要适应一下。不过你把自己说得很能吃辣一样,怎么也叫微辣的,看看别桌的客人,辣椒都比凉粉多了――哑巴不服气回嘴。 “因为我怀孕了,不能吃太重口味的东西,对肠胃不太好。”反正他住下来的话,早晚要知道自己是个孕夫,瞒不住的,不如早点说:“怎么,吓到了?这年头能生孩子的男人还是有的吧,新闻里不也经常报道吗。” 谁的――刚才还笑嘻嘻的哑巴脸色一沉,笔把纸都划破了。 我肚子里怀了谁的孩子都和你无关吧,星骓一愣,无法理解男人的反应,不过他脾气好,没放在心上:“还能是谁啊,当然是我儿子了,嫡亲的。” 不是,我是问你孩子的爹是谁……不对,是父亲,也不对,是提供精?子的那个男人――看得出他很着急,连着划掉好多词语。 星骓当然知道哑巴在问什么,不过他不想回答,学他玩失忆那一招,把什么都推倒记忆不好上面:“这么久的事情我哪记得,说起来我也是三十岁的中年人了,海马区萎缩得厉害,经常往东往西的。啊,想起来了,你前面是不是问我找工作来着。这样,一会晚饭你做个苦瓜宴,要是豆豆能把菜全吃了,你就留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主角生活的古镇,其实是作者的出生地和作者父亲的故乡结合后虚拟的小镇,尽量把它写得合理一些,可能有一点美食和自然风光的描写,不多,不会喧宾夺主。文中出现的民族风情也好,名优特产,当地小吃什么的,都是贵州各地真实存在的风情。如果大家有兴趣,下次写到具体的场景或者美味小吃,可以附上照片之类的,有人有兴趣吗,话说作者早年可是干导游的,望天。 ☆、留下来 没问题――哑巴满是信心地写下这三个字。 虽然定下这种约定,星骓却不相信他能完成任务,这和料理秋葵不一样。秋葵只是口感滑滑腻腻的显得很恶心,胜在没有奇怪的味道,而苦瓜是无论怎么精心制作,都会带一点苦涩味。别说豆豆了,估计百分之九十九的小孩子都不喜欢吃苦的东西,天性就这样,没办法改变。 吃完小吃,继续闲逛,豆豆忽然用很大的声音问男人会不会抽陀螺。见他摇头,小家伙抓住他的手说:“不会没关系,我教你。” 说完又转头看星骓,开始撒娇:“爸爸,给我买一个吧,回去我们一起玩。” 不远处的地摊上摆着很多花花绿绿的小玩意,深蓝色的碎花粗布上码了二三十个大小不一的陀螺,有些涂了新鲜的颜色,旋转起来很漂亮。见他喜欢,做父亲的也不犹豫,掏钱买了一个彩虹图案的:“今天的唐诗背了吗,马上就要上小学了,不可以光顾着玩。” “糁径杨花铺白毡,点溪荷叶叠青钱。笋根稚子无人见,沙上凫雏傍母眠。”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偷懒,豆豆奶声奶气地背了一首唐代大诗人杜甫的《漫兴绝句之七》,听得哑巴傻眼。这个年岁的孩子能背些床前明月光、春眠不觉晓之类脍炙人口的句子就算不错了,居然连相当冷门的篇目也记得,到底是格外聪明还是当爹的偷懒,没循序渐进地教? 他知道意思吗,哑巴问。 星骓抱起儿子,哈哈大笑:“怎么可能知道,就会背而已。” 果然,这家伙的早教失败得很,完全把儿子当复读机了。男人想了想,在纸上写下光让他死记硬背没用,你得让孩子吸收知识,活学化用才行。这样,从明天开始我来教豆豆。 “你?”倒不是怀疑他的知识含量,不过连话都不会说的人怎么教别人念书。 被小看了,哑巴多少有点不爽,龙飞凤舞地写了一段话――让我试一周,不行你立马把我赶出去。我不光能教语文,还能教绘画游泳弹钢琴外语,连近身搏击和柔术也是高手,完全可以省掉几百块钱的兴趣班学费! “你先把好吃的苦瓜做出来再来谈当家庭教师的事吧。”这么全能?星骓才不信! 和父亲的怀疑相反,豆豆很期待哑巴的教学,一直兴奋滴问这问那,当然他看不懂多少字,只能让爸爸给他翻译男人的回答。 拐过两条街,路过全镇唯一的百货公司,星骓钻进去买了很多东西。豆豆的零食和高钙奶,家里缺的米面食用油等,还给男人选了洗刷用品。转了一会,又拿了凉鞋和几身换洗衣服,虽然都是价格比较便宜的汗衫跟齐膝短裤,但农村干活的人都这么穿,也没什么好讲究的。 付了钱,想到男人之前的家境应该不错,现在让他过苦日子,虽然不是自己的原因,还是觉得有些抱歉:“现在天气热,先凑活着穿,等天凉了再给你置办好的。” 听这话的意思,可以留下来了? 哑巴忽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但没得到确切答复之前,那颗心还是悬着的。 已经很好了,非常合身,谢谢。你的t恤实在太小,我穿着不像话――等不及回家,哑巴找了个公厕把新衣服换上了,原先穿的脱下来一看,居然被撑大了一圈,松松垮垮的。星骓其实不矮,174的身高在体型相对娇小的西南地区属于中上,但和高大的男人比起来还是矮了半个头。 “你到底多高啊。”有点羡慕的口气。 190――十分惊人的数字。 “真好,希望豆豆以后也能长得高高壮壮的,别跟我一样。起码得一米八以上吧,乖宝贝,你说是不是。”看得出他真的很爱自己的儿子,这种慈爱从眼神、语气、动作中源源不断散发出来。哑巴在旁边看俩爷崽互动,原本写在纸上的许多话被他揉成团,丢进垃圾桶里。这么美好的时刻,不要打扰他们。 集市逛得差不多,他们买了晚上的菜,提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往家走。路上遇到不少熟人,亲切地跟星骓打招呼,有被他照顾过的患者还把煮鸡蛋、红枣之类的吃食塞进豆豆口袋里。 你人缘真好,大家都喜欢你――哑巴写这段话的时候表情很失落。 “医者父母心,我只是尽职责而已。幸运的是大家都能真诚地待我,这里的人很好相处,心善,街坊邻里都跟亲人似的。”逛了一下午,豆豆困了,星骓抱他上床,准备让孩子睡到吃晚饭。男人心情复杂地看他,久久才写下那就没有人伤害过你,让你难过? “怎么可能没有。”以为早就释怀的过去,每次想起还是感到内心汹涌奔腾的伤痛。毕竟他是抱着即使你不爱我,我也会全心全意爱上你,尽好男妻义务的心情嫁过去的,却得到这种结局。但他不愿说那个人的坏话,不忍心指责他,更不希望自己陷入仇恨无法自拔。所以只能摇头,为自己的宽容辩解:“人生就是这样,没办法事事如意,一帆风顺,总有不喜欢你的人,不顺心的事,看开就好了。” 你恨让你受伤的那个人吗――哑巴追问。 “我说你是不是打听得太多了,快不快去准备晚饭。”虽然没生气,但星骓也不会随便对人敞开心扉。 恰好来了病人,他干脆把男人赶到厨房,自己去诊所忙活。 夏天日头长,到了晚上七点天还亮着,终于忙完了的星骓把桌子板凳搬去楼顶,打算在那吃饭。要说他这二层小楼,虽然设计得不合理,每间房间都四四方方的,又高又大不好利用,但是楼顶却被收拾得很好。种了花养着鱼,葡萄藤爬得整个架子都是,还有个秋千。 “怎么这样,今天没有别的菜了!?”被饿醒的豆豆揉揉眼睛,不相信满桌绿油油的蔬菜是今天的晚饭,发出夸张的抗议:“我不干,我要吃肉!” “看吧,我就说他不会吃苦瓜。”面对一桌精心烹制的苦瓜料理,无论星骓怎么劝说,他就是不肯碰一下,闹到最后差点哭了。哑巴心痛,也顾不上什么留不留下来的约定,赶紧煎了午餐肉,又炒了好吃的蛋炒饭喂他,才算平息小家伙的怒气。 好失败――洗完碗,他给豆豆推秋千,挫败的神情清楚地挂在脸上。 “别想了,小孩子都那样,不爱吃苦味。我是觉得很好吃,特别是凉拌的那道,超级下饭。不过因为苦瓜寒凉,我现在身子不方便,也只能尝一点,不是你做的不好吃。”男人的手艺没的说,味道虽不像酒店饭馆里那么华丽,但非常对味,吃起来有种温馨的感觉,能让人多添一碗饭:“对了,你会做鱼吗,小林的父亲是养殖户,我刚跟他订了几条猪嘴鱼,明天送来。平常我都清炖,这东西肉嫩刺少,非常爽口,不过估计豆豆也吃腻炖的了,你换种做法弄弄。” 猪嘴鱼?这名字倒是有意思,男人没听过,特别打听了一下。 原来北盘江水流湍急,水位落差大,在巨大的岩石缝隙中生长着一种吻部特别发达的鱼类。它们栖息在激流中,靠吃小鱼小虾和岩石上的水藻为生,因为运动量大,鱼肉特别结实有弹性。奇特的是鱼肉并不柴,因为脂肪含量高,加上富含胶原蛋白的胶质外皮,口感非常嫩滑。 可惜猪嘴鱼因为味美珍惜,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遭到大规模滥捕滥杀,几乎灭绝,最近几年才靠人工繁育起来。 豆豆很爱吃这种鱼,晚上没让孩子吃好,星骓才想用这个做补偿。 没问题,但是要借你电脑用用,我还没见识过这种珍馐,不知道怎么料理才能发挥食材最大的价值――没到古镇之前,在哑巴的想象中,这里应该是个天无三日晴,地无三里平的蛮荒之地,人都穷得叮当响,连饭都吃不起。谁知这地方不但生态环境好,人杰地灵,还有无数大自然的馈赠,确实是个宝地。 难怪他们呆在这里就不愿走了……看着星骓的背影,哑巴有很多话想说,但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第二天,小林亲自送来猪嘴鱼,有六条,每条两三件重,活蹦乱跳的,新鲜得很。放下塑料桶,看见哑巴还在诊所,眉头一皱,给了星骓一个你在搞毛,还不把这人赶走的眼神。 “哑巴很能干,我打算雇他。你知道我又怀上了,一个人总是不方便,得有左右手帮着。”这话当然不能当着哑巴的面说,苦瓜的事情还没搞定,星骓不想让他太得意,免得让男人觉得自己很需要他:“放心,他人挺好的,也细心,除了看病帮不上忙,其他都能交给他。” “你可想好。”既然决定了,小林也不方便说太多,但他还是补充道:“有事就叫我,反正我就在隔壁,只要大喊三声我就来救你和豆豆。” “知道了,谢谢小林大人庇护之恩。”双手抱拳,夸张地行了个礼:“你店里来客人了,还不去招呼。” “行,那我走了。”热情的油茶店老板刚离去,星骓感到腹中一阵胎动。 他摸着自己渐渐隆起的肚子,不由得感叹时间过得真快,这小家伙也差不多四个月了。四月是胎儿发育的关键期,生长迅速,需要大量的热量和矿物质,更要及时补充营养,避免劳累。作为医生,他当然知道这些,但有经济压力,不能关掉诊所休息。 存款倒是有几万,可他不是女人,缺乏产道导致男性孕夫无法自然产,只能选择剖腹,这就是一大笔钱。加上产前修养和术后恢复,前前后后有几个月不能工作,豆豆马上要上小学了,就算哑巴能照顾他,也得给工钱啊。 “哎,来得真不是时候,你就不能缓两年吗。”一想到大笔的开销,他就有点头痛。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见他面露愁绪,哑巴蹲在旁边关心地问。 “我没事。”星骓坐直,勉强打起精神:“可能这几天寒凉的东西吃多了,肚子有点不舒服。我看你就别尝试做苦瓜了,我不能吃,豆豆不肯吃,浪费了也挺可惜的。” 那我能留下来吗――担心自己无法获得星骓的认同,哑巴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飞快地写着我真的很能干,什么都愿意做,而且不要钱。 “只要你愿意留下来帮忙,我当然是举双手欢迎。不过,既然是我雇你,还是把待遇说清楚,免得以后有什么问题。在我这可以包吃包住,工钱不多,每月八百。你负责照顾豆豆,做一日三餐,买菜钱另算,不会叫你吃亏的。”白占人便宜的事他也做不出来,不过工资没办法给很高,好在这个小地方,人均收入很低,满大街都是七八百的工作:“愿意吗?没办法帮你买保险或者其他福利,我最近经济也比较紧张。” 不要钱,不要钱,你肯让我住下来就好――哑巴笑了。 “这么容易就满足,弄得我也不好意思了。”星骓也跟着笑,觉得有这个男人身边很安心,好像天大的难关都过得去一样:“好了,去做鱼吧,我也来帮忙。” 不久,厨房里传来香味和笑声,哑巴写在纸上的小笑话逗得星骓捧腹大笑,暂时忘记了生活中的烦恼。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吐槽给哑巴的工钱那么少,作者所在的省份是个欠发展相对落后的地方,很多乡镇的工资还真的就是几百一千,不过相对的,物价也没那么高xd ☆、二哥来了 星骓很幸运,他怀豆豆的时候就没什么早孕反应,现在这个除了胚胎恢复生长的那个星期会呕吐之外,只是偶尔感觉头晕乏力,几乎没有被折磨。然而孕期到第四个月,这些不适虽然消失了,身体却开始大量排汗,加上天气炎热,反而比之前更不舒服。 现在他只要没有病人,几乎都是瘫在竹编躺椅上吹电风扇,吃哑巴给他准备的各种美味。这很让人困扰,进食过度的热量让他担心血糖和血脂的问题,但又控制不了猛增的食欲,好像怎么吃都吃不饱,随时都要往嘴里塞点东西。 “再吃要变成胖子了。”他抱怨。 没关系,你变成大胖子也好看――不知道哑巴为什么这么安慰他,让人哭笑不得。 “得了,我又不是女人,要好看来做什么。”说话间,来了个买钙片的年轻男人,说是妻子怀孕了,想给她补钙,不知道选什么牌子好。星骓耐心地询问了孕妇的情况,然后推荐了一种钙锌同补的液体钙,效果好,价格也是同类产品中最便宜的,平均下来一天才几毛钱。 我发现你卖的都是便宜货,开门做生意不是应该选利润高的产品吗――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哑巴察觉到星骓给病人用的药价格都很低廉。比如天热容易长疖子,去医院一般都是开几十块一只的药膏,动不动就打点滴消炎抗感染,治疗下来没几百块跑不掉。他却用不到两块钱的红霉素软膏或鱼石脂膏,带上紫药水最多也就三块,这还怎么赚钱。 “咱又没到马上饿死的地步,没必要赚昧着良心的钱,农民本来就没什么收入,何必呢。再说价格便宜不代表东西不好,我开出去的 分卷阅读3 药物都是对症的,能用合理的价格治好的病干嘛花几百上千。当然了,诊所没办法处理的病我还是会劝他们上正规医院,别耽误了治疗。”虽说这里生活条件不错,但都是因为旅游业发展才推动了经济,真正务农的人其实很苦,有些家庭年收入也才几千块而已。 本省是喀斯特地区,多山,多峡谷和溶洞,海拔高,地形险要,不像北方那样有大片肥沃平整的土地,可以机械化农耕。在这儿,绝大部分农民在陡峭的石头山上开垦梯田,守着贫瘠的黄土,过靠天吃饭的日子。 这一点,之前过着安稳生活的哑巴恐怕不知道。 抱歉,我不了解情况,说了过分的话。你心真好,会有好报的――男人在纸上写下这段话,星骓看完苦笑,本来想自嘲几句的,嘴巴开开合合,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 好人真的有好报?他持怀疑态度! “爸爸,外面热死了,我要吃冰镇大西瓜。”不知去哪疯跑了一天的豆豆满头大汗地回来,一进屋就霸占了电风扇,惹到星骓教训他刚回来不要对着风扇猛吹,当心生病。 “可是好热。”哑巴打来温热水,帮豆豆擦身上的汗,小家伙还是撅着嘴抱怨不停:“为什么爸爸可以吹风,我就不可以。” “好了,乖乖的,吃完西瓜休息会就不热了。”本地西瓜个大皮薄,口味甘甜,是消暑极品。一到夏天,几乎每家每户都会买上几个,浸在自家院子的储水池中,需要时再拿出来吃,自然降温,比冰箱好用多了。 西瓜是寒性水果,你少吃点,要是口渴我去给你煮点红枣莲子汤――见星骓开始啃第二块,哑巴慌了。 “哪那么娇气,只要过了容易流产的头三个月,少量吃点没事,就是含糖量太高容易引发高血糖。”虽然辩解,但他还是听话地放下手中的西瓜,跟哑巴商量:“甜的不想吃了,腻得慌,上街买点卤味来吃吧。好久没吃猪耳朵了,鸭脚也想啃几个。” 卖的不放心,你想吃什么明天一早我去买材料回来做――卤味制作其实挺麻烦的,但街上买的怕不卫生,家里有个孕夫,凡事要小心点。 “我要吃鸡腿。”豆豆先发话,歪着头想了一会:“还有鸡蛋跟魔芋豆腐。” 好,都记下了――哑巴真是温柔体贴到无微不至的程度,以至于让星骓产生一种这个人不是我的雇员,而是丈夫的感觉。不过他也很清楚,他对自己的照料只是出于感恩,不能自作多情,当心闹出笑话。 至于那个相亲网站,资料已经审核好了,实名的,星骓特殊的身份很快吸引了大批求婚者。不过这些人并不是真心想和他组成家庭,绝大部分只是好奇能生孩子的男人到底长什么样,和普通人有什么不同。视频的时候,不少人要求他脱掉衣服,看看下半身是男人还是女人,直接把星骓气笑了,也就再也没去过那个网站,加上现在有哑巴照顾他,再婚的念头也就搁下了。 第二天,哑巴起了个大早,去市场上买了八角、甘草、陈皮、丁香等卤料包的主要材料。又割了半斤上好的五花肉,一只猪耳朵,杀了只鸡,回来的路上买了魔芋和土豆。 考虑到卤味比较油腻,他准备做点素菜搭配,想起星骓这些天甜食实在是吃腻了,可能想换个口味,所以没买南瓜,而是打了一份水豆腐。 回家,诊所门户大开,没有人。 这里犯罪率很低,商户开着门出去串门也是常有的事,不过因为电风扇摆在一楼,这么热的天,星骓怎么可能放弃纳凉的机会自己出去乱逛。 正在疑惑,熟悉的声音从二楼传来,哑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一个闪身躲进楼梯拐角。他听见星骓在打电话,对方应该是个熟人,因为他的用词很随便。他一边笑一边慢慢下楼梯,没发现躲在暗处的哑巴:“当然没说,不然豆豆问我明明是双胞胎为什么我先出生了另外个现在才开始长大,我怎么回答啊,他这个年纪还理解不了那些事,就告诉他是弟弟好了。” “嗯,知道了,现在钱够花,不用担心,要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绝对第一时间去投靠你。”似乎是在讨论经济问题,但他拒绝了对方的帮助:“下周我会去检查,想顺便探望下老师,麻烦你安排了……哎呦,都说你就别管我了,自己注意身体,别太累,我挂了啊,学长再见。” 只是学长?为什么对话这么亲密! 哑巴眉头一皱,但很快又舒展开。因为从对话中不难听出,现在这个孩子跟豆豆是双胞胎,只是因为某些事情才隔了七年,并非其他人的子嗣。 真是松了一口气…… “二哥,二嫂,你们怎么来了,快进来坐。”星骓挂了电话,发现门外站着两个人,正是自家哥嫂,连忙去招呼:“外面热得慌,吹会电风扇,我去给你们倒茶。” 事情发生得比较突然,哑巴没来得及从藏身的地方出来,就被准备进后院的星骓撞见了。不过他以为男人是去杂物间收拾东西的,所以也没在意,反而笑吟吟地拜托:“我哥和嫂子来了,午饭弄得丰盛点,切点香肠腊肉和血豆腐,再炒几个菜。对了,空了去打半斤烧酒,要好的,瓜子花生也买一些。” 说完塞了一百块钱给男人,自己去冲茶。 就你那点收入,这么个花法怎么行,男人虽然叹气,还是得帮他把宴席办好。 他进后院之前看了眼所谓的二哥,这人个子不高,身材敦实,但脸上没有几两肉,尖嘴猴腮的样子,两眼戾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从面相学来说,这种人非奸即盗,让人缺乏好感。 “怎么回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好去接你,你看是在我这住几天,还是先回家看爸妈?你的老房子留着呢,不过二伯家老四结婚,暂时租给他们了,等你回去商量,看看是要回来还是让大哥张罗着重盖。”和自家兄弟话家常,言谈中哑巴听出这个二哥常年在外打工,已经好几年没回家了。 “这人谁啊,让他滚,一脸蛤蟆坑看着倒胃口。”无视兄弟的问候,二哥把鄙视的目光投向哑巴。 “二哥!”星骓还是很护着哑巴的:“怎么说话呢。” “他脾气不好,你别介意。”低声劝慰哑巴,用打酒的借口把人支走,星骓才坐回去问兄长此行的目的。虽然他也猜到一半了,不过只要没戳破,他还是把人当哥哥尊敬着。 “听说你又怀上了?”往地上啐了口浓痰,他翘起二郎腿,开始发话:“我说你脑子有病还是被门夹了,明明嫁了个那么有钱的男人,也不知道往家里搬点弄点,搞得我们兄弟几个现在还穷得叮当响,现在还想生第二个。我跟你说,这次你要不去找那富少爷要钱就把孩子做了,别指望家里出钱给你生,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惦记着爹妈那点地吗。” “我没想过让爸妈出钱。”几年没见的兄弟,本以为可以叙叙家常,没想到开口就这么咄咄逼人,让星骓很失望:“你要是来说这个的,可以请回了!” “三弟,你哥不是那个意思,他就怕你负担太重。傻孩子,你想啊,单身养两个儿子是多辛苦的事,他心疼你。”嫂子适时站出来打圆场:“他没恶意,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是他弟弟还不知道这人的性格吗,你怀豆豆的时候是谁安顿你的啊。让你去找豆豆他爸要钱还不是为你好,你这小诊所能赚多少,两个孩子够你累的。” “我知道。”星骓叹气,低下头:“但我绝对不会再和那家人有任何联系了。” 作者有话要说:睡失枕了,脖子好难受 ☆、哑巴的秘密 这边,哑巴打了半斤包谷烧,又买了些下酒菜提在手里,在大街上徘徊。不是不想回家,而是星二哥的话让他有点受伤,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丑陋、恶心、有碍瞻观,原本和他不沾边的词,现在像标记般贴在身上,如影随形,甩都甩不掉。自从烧伤后,走到哪里都有异样的眼光,虽然不一定是鄙夷或者嫌弃,还是让人感到难受。 这些人只知道他现在貌丑,却不知道他曾有俊美的外貌、显赫的家世、事事如意的生活,简直是天之骄子。不过,那些都过去了,现在的他不过是个连说话都办不到的恶心存在。 似乎只有星骓和豆豆不在乎自己的烧伤,哑巴坐在青石板长凳上,想起那对父子,渐渐笑了。是啊,在乎别人的看法做什么,只要他们不介意自己就行! 这么想着,心里的疙瘩似乎舒展了些, “怎么在这发呆,也不回家,因为我二哥说了不好听的话?他是个没文化的大老粗,嘴巴直得很,心肠倒不坏,你别放在心上,我替他给你赔不是。”也许是滞留的时间太长,星骓竟然找来了,脸上带着明显的焦急。见他这么关心自己,哑巴又惊又喜,连忙在纸上写道――没事没事,刚看到几个小孩在这玩,想起儿子有点伤感,忽然就忘了时间。 “咦,你都有孩子了?”有点惊讶,给哑巴检查身体时发现他的第三大臼齿尚未完全萌出,推断年龄在25岁以下。现在这个社会,要拼事业学业,这么早结婚生子的人其实不多:“多大,小子还是闺女,我还以为你刚大学毕业呢。” 应该是儿子――哑巴的手抖了抖,才写了这么句不好理解的话。 “什么叫应该。”星骓哭笑不得。 孩子没出生就被带走了,我找了好几年――他顿了顿,整个人笼罩在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中,又写上――其实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他们在哪,可是没勇气去面对,也不敢相认。 “为什么?”不解,只有做了父母的人才知道骨肉分离的痛苦和难耐,怎么可能忍住不去寻找。 没有我他们会更幸福――这句话花了极大的力气,写完手都抖了,再也不肯说别的。知道他有难言之隐,就算星骓是雇主也不便追问,话题到此为止,不过气氛也因此坏了。两人闷闷不乐,一路无话,回了诊所。 因为二哥来了,之后几天诊所没有开业,星骓带上大家,去周边的旅游景点玩了一趟。古镇紧靠两个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珍惜保护动物黑叶猴的栖息地和生长着植物活化石桫椤的国家森林公园,都是集山水洞瀑峡谷景观和濒危动植物为一体的生态公园,占地面积广,风景优美,很适合休闲度假。 景区内有可供食宿的山庄,因为有个大肚子,累不得,一行人决定在这住上一夜,免得来去匆匆伤了元气,也玩不好。 哑巴对二哥没好感,但也看得出这个人虽粗俗,对兄弟还是颇为关心。听说他在外奔波几年,现在是个小包工头,赚了些钱,在城里买了套房子,这次回来准备把父母接去享福。凭这一点,也能看出他心不坏,还知道尽孝,就是那张嘴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三弟,嫂子有几句话想和你说。”夜里,他们在旅馆安顿下来,星骓打了热水,正和哑巴一起帮豆豆洗澡,二嫂忽然敲门,说了一声我在外面等你。 疑惑着出门,女人热络地挽住他的胳膊,两人沿着有路灯的小道上散步。 嘘寒问暖,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后,她才把话头转到正事上:“三儿,你们兄弟几个就你上了大学,是鸡窝里飞出去的金凤凰,村子里的人都个个都夸你能干,有出息。要说这有知识的人就是好,读书看报都不是个事,不像我,初中没毕业就去打工,遇到个把笔画多的字都认不全,没少被人笑话。但是呢,我虽然没文化,日子却比你过的舒坦、安稳点。你是读书人,自尊心强,不肯去找那家人负责,这些我都懂。可是这自尊心不能当饭吃,要你是个打光棍的单身汉,我也不说什么了,问题是现在有两个娃,可得多打算打算。” “二嫂,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拐弯抹角的,都不像你了。”星骓笑,搂住这个瘦小但是格外能干的女人,不忘拍几下马屁:“你可是最精明贤惠的,我哥要是没你,哪能有今天。” “这倒是,要没有我,他还在老家种地呢。”关于这一点,女人不推脱,但也没有得意洋洋:“不过光他一个人好有什么用,得家里人都好才行。你大哥是个老实的,只知道守着几亩地过日子,剩下两个妹妹又嫁得不好,本想着你有了归属,结果又是这样。哎,不说这些了,先谈你的事,嫂子想给你介绍个人。” 原来是这事,倒不是很出人意料。 女人从手机中翻出的照片,是个二十左右的年轻女子,长得还挺漂亮,眼睛大大的,看上去很本分。星骓还以为她要给自己说个男人,没想到是女孩,连忙摇头:“这还是个小姑娘呢,我就别祸害人家了。” “说什么混话,你的人品我最清楚,踏踏实实过日子的料,哪个女人跟了你都得享福。”把女孩的情况介绍了下,人刚满二十,人特别温顺,就算偶尔发脾气也都是温言软语的那种:“要说这姑娘也是个苦命人,爹妈都没了,跟着我们工程队干,负责做大家的饭菜,性格好,又特别能吃苦。你的事我跟她说了,她也乐意。” “嫂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她太小,不适合。”差了整整十岁,老牛吃嫩草的事情还真干不出来,况且他现在也没有能力给对方承诺。他都需要别人来照顾,又怎么会有精力去呵护年纪轻轻的娇妻? 要是不能给一个美好的未来,就别耽误人家的青春了。 话说到这份上,女人知道他铁了心不同意,也不便勉强,只说:“行,那你先把身体养好,其他都别想。我再给你物色物色,选个年纪般配好相处的。” 星骓笑着道谢,结束谈话,各自回屋。 这天晚上没有月亮,黑得很。其实才九点,但生物钟极其准时的豆豆已经抱着哑巴睡熟了。男人手里握了把蒲扇,给小家伙扇风,眼里有慈祥的光芒,好像是一位真正的父亲。星骓想,他大概把豆豆当成自己的儿子了吧,这在心理学上被称为情感投射,将原本属于某人某事某物的特殊感情转移到另外的人事物身上。 不过也没什么不妥的,豆豆喜欢他,他对豆豆好,皆大欢喜。 谈了什么,去那么久――哑巴递过笔记本,可能是怕吵醒孩子,连笔一起送过去。星骓会意,立刻写了回复――嫂子要给我介绍对象,已经拒绝了。 ――为什么?你现在不就需要个持家的人吗。 ――我都这么大年纪了,中年大叔找小年轻像话?再说那姑娘命苦,我负担这么大,何必拖累人家。 ――你不大,三十岁是人生最美好的年华。 ――哈,就你会安慰我,都三十岁了还一事无成,没混到出人头地的人生是最失败的年华。 ――金钱不能衡量一个人的社会价值,虽然它很重要,但在美好的品格面前不值一提。你面对病人时耐心负责,对儿子慈爱有加,跟街坊邻里处得其乐融融,就连我这种流浪汉都能当成亲人来照顾。你是好人,应该有个好的归宿。只是命运太不公平,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别把我说得这么悲壮,这些年过得还是挺好的。我这人没什么志向,家人平安,孩子能健健康康地长大就够了。 ――你想再找一个吗,对不起,查资料的时候发现你在上婚恋网站……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去翻记录的,你别介意。怎么说呢,我知道豆豆确实需要一个父亲或者母亲,但是你不能随便把自己卖出去,网上那些人又没相处过,天晓得有几分真心。 ――宁缺毋滥的道理我明白,可是你看我现在这个状态,等肚子再大点就做不了事了,到时候谁来管家。 ――原来在担心这个?不是有我吗! ――你又不能守着我过一辈子。 ――谁说不能,只要你不嫌弃我,不赶我走,我就留在这里照顾你们,保护你和豆豆一辈子! “别说傻话了,你也是要成家立业的人。我救了你一次,你替我打工,两不相欠就行,以身相许什么的就算了。”面对突如其来的承诺,星骓摸不清他的真实意图,所以怯了,连提笔的兴趣都没有,匆匆丢下拒绝。更何况,被一个居无定所的哑巴流浪汉同情,让他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困了,晚安。” ――晚安。 灯熄了,哑巴张大眼睛,努力习惯周围的黑暗,久久凝视躺在另一张床上的身影,不由得握紧拳头――我不祈求爱情,只要能呆在你和孩子身边就好。星骓,对不起,我做过很多错事,伤害了你们,所以这一次请让我赎罪,让我补偿七年的亏欠…… 然而这是他的秘密,为什么到这里来,为什么要对他们好,到死也不能说。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父亲大人的生日,白天要去庆祝下,但是晚上回来会更新。 ☆、前夫的消息 玩了几天,星骓的父母来了,带了许多农产品给孕夫补身体。 “都说我不去,你们一个个非要劝我。哎,三儿,妈最多去两个月,你要是哪不舒服就打电话给你二哥,妈马上就回来。”星妈开始不愿跟老二去城里享清福,说老三又怀上了,没人照顾他咋行,让他爸一个人去就得了。星骓当然不愿麻烦母亲,让她一把年纪还为子女操劳,所以再三保证因为是医生,完全可以自己照顾自己,让母亲陪着头颈部受伤导致瘫痪的父亲。 于是,在大家合力劝说下,老太太终于松口,跟二儿子去了城里。 送走父母和兄嫂,星骓把家里带来的风肉放进锅里煮。他这里没有悬挂肉制品的地方,只能洗净煮熟,再切成小块分装进冰箱冷冻,要吃的时候再拿出来融冰。味道虽然不如常温保存的好,但因为是腌制品,也不太计较新不新鲜的问题。 现在不是做腊肉的季节,估计是为了给你吃特意弄的风肉,而且是猪身上最好的部分。你爸妈真疼你,我好羡慕――虽说孕夫吃过咸不好,但这是父母的心意,哑巴也跟着感动了。 “瞧你说的,不就两只猪后腿吗,好像你爹妈不疼你一样。”这话刚说完星骓就后悔了,要是父母健在,怎么会任由他身受重伤,四处流浪:“抱歉,我多嘴了。” 没关系,你不知道,我其实是私生子――哑巴忽然写下这样的句子――我妈是个头脑简单又很虚荣的女人,她想过好日子,想衣食无忧,所以做了半辈子的豪门梦,可惜没宅斗的脑子,输得一塌糊涂。应该被我称为父亲的男人只把她当玩物,从未动过真心,而她把我视为嫁入豪门的筹码,也懒得尽母亲的义务。没人在乎我的死活,我在勾心斗角的大家族里长大,尝尽人间冷暖,只学会了用冷漠来保护自己。 “所以就算搞成现在这样,你也不愿回家吗?”星骓忽然胸口发闷,很心痛哑巴:“算了,都过去了,别想那些让人难过的事。” 怎么可能不去想,我这张脸就是被同父异母的兄弟烧坏的――哑巴冷笑,忽然露出从未出现过的凶狠的表情,但他很快收起那种不合时宜的复仇心,继续讲述自己的故事――父亲当时就在旁边看着,只说了一句话,别弄死在家里。 竟然发生过这种事,难怪他宁愿说自己失忆了,也不肯提过去的只字半语。 星骓原先想,他应该是生在环境优越的家庭,过着富足的生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流落到这里。谁知道他猜中了一半,没料到竟有这样的□。 “你受了好多苦。”本想多安慰他几句,但诊所来了病人,星骓没说完的话只好藏在肚子里,匆匆忙忙去处理工作。哑巴看着他,垂下眼睑,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埋头做家务,好像把精力发泄在琐碎的事情上,就不会想起那些让人痛心疾首的过去。 星骓忙完后,抽空去外面买了点糯米和粽子叶,明天是端午节,不管怎样都要庆祝下。特别是知道了哑巴的过去,这顿饭更要丰盛些,让他感觉这世上还有人关心他;这么想着,他绕到商店去选了两份礼物,给儿子的是小家伙一直心心念念要求了好久的机器人组合;哑巴那份比较实用,是手机。虽然是国产货,但不山寨,四核的,5,7寸屏幕,价钱才一千出头。有了这个,他就不用走到哪都带着纸笔,方便许多。 要买什么叫我去,别自己一个人乱跑,你现在不比从前,当心身体――哑巴接过重物,有点责备的意思。 “才四个多月怕什么,又不是马上生了。”这几日肚子长得快,但也没大到一眼就能看出怀孕的地步,穿宽松点的t恤也不明显。再说,六七个月还在上班的孕妇多的是,女人都能应付自如,他一个大老爷们难不成还不如她们,要娇滴滴地躺在家里等人伺候? 小心点总没错――发现他买了粽子叶,哑巴这才顿悟到端午节来了,有点为难地写到――我不会包粽子。 “没事,我教你,简单得很。你先把糯米泡上,刚才煮的风肉切成小块,晚上我们一起包。”正说着,豆豆咚咚咚跑下楼,扑到爸爸怀里,扬着手里的画纸兴高采烈地说:“爸爸快看,画得好不好。” “宝贝,这是你一个人画的?真棒!”儿子上过学前兴趣班,不过多是画些带有童趣的花草树木和小动物,这次的构图复杂,有层次感,不太像他一个人完成的。画面上有远山近湖,靠岸的水域长着盛开的荷花,花团锦绣地挨着,看得人眼花缭乱。左边还有一丛翠竹,一只小鸡从绿色植物的根部探出脑袋,歪着头探索世界的样子十分生动。最让人惊奇的是沙滩上互相依偎的两只鸭子,一大一小,煞是可爱。 “是哑巴教我的,不过是我一个人画的哦,爸爸快猜画的是什么!”豆豆爬到星骓膝盖上,用小手搂着父亲的脖子,亲昵的样子就像画中依偎母亲安眠的雏鸭。 “画的是《漫兴》里的内容?你这么快就知道意思了?”被猜中,孩子大力点头,用还很稚嫩的声音讲述他的理解,虽然语言组织能力还不够强,但明显能感受到他已经理解诗中的含义,还带着自己的见解。 见儿子学业突飞猛进,星骓望向哑巴,给了他一个你真棒的手势!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教他的,你们没法沟通吧。”直截了当地问好像很不礼貌,但是哑巴不会说话,豆豆看不懂字,他们要如何完成教学? 电脑买回来除了浏览网页什么都不做真是太浪费了,你不知道现在有很多方便实用的软件吗?比如将文字转换成声音的语音播读系统,我只要做好课件,把能引起豆豆学习欲望的图片和有意思的小故事编排在一起,再加处理好的声音就可以教学了。怎么样,就算不会说话也能利用高科技当老师――哑巴得意地笑,脸上全是让你继续小看我的表情。 “你还真是挺全能的。”星骓乐了,感觉捡回来一个宝:“那这个月的兴趣班上完以后就不去了,还能省几百块钱呢。豆豆,以后跟哑巴学画画弹琴好不好,不去找外面那些臭屁的小老师。” “好!”豆豆显然很乐意:“最喜欢哑巴了!” “怎么这样,最喜欢的难道不是爸爸吗?”做父亲的假装吃醋,捏了儿子粉嘟嘟的小脸:“快说全世界最爱爸爸,不然不给你包肉粽吃。” “最爱爸爸和哑巴。”豆豆抱着星骓,一只小手却抓着哑巴:“还有水果店的红红妹妹,我长大要娶她当媳妇。” 真是童言童语,立刻把大家都逗笑了。 豆豆长大会和你一样吗,我是说能生育下一代――没多久,闲不住的小家伙闹着要跟伙伴出去玩,哑巴望着他跑出门的小小身影,忽然有点担忧――我没有歧视的意思,只是觉得生孩子太辛苦,怕他受罪。一想到他可能遗传了这种天赋,心里就很担心。 “哪来那么高的遗传几率啊,再说就算能生也没人强迫他,他不愿意,不生不就得了。”拥有生育能力的男性本来就少,并且大部分都是异性恋。这些家庭其实都很正常,有妻子干嘛还自己生,好好赚钱养老婆孩子就行! 话是这么说――哑巴欲言又止,最后摇头,放弃了。 晚上关了店门,一家人在屋顶纳凉,随便包明天吃的粽子。豆豆根本帮不上忙,坐在秋千上嘻嘻哈哈地笑:“爸爸多包肉肉,没有肉肉的不好吃。” “小心吃成小胖猪,把你卖了。”吓唬他。 “才不怕,哑巴会去救我。”看来他真喜欢这个流浪汉,三句话不离他。 不过哑巴也真是能干,里里外外一把手,什么都会。自从他来了,星骓真的减少了许多负担,生活比之前轻松太多了。别说浆洗打扫日常生活的琐事做得井井有条,就是这包粽子,只教了他一次,试了两三个立刻上手,没多久就整得比教的人还好。 “我去上个厕所,你看着豆豆,别摔了。”儿子荡秋千荡得疯,每次都摇得老高,就怕摔着。其实星骓知道,就是不说哑巴也会照看着,还是忍不住要吩咐几句。 “日前,东南亚首富酆腾集团董事长酆玮冶被媒体曝出身患绝症,此前酆腾对外封锁一切消息,记者多方采证也未能得到证实……然而酆家发言人今日却称酆玮冶已于六月初不幸逝世,享年62岁,未留下遗嘱……多名继承人为争夺家产大打出手,告别室内一片混乱……”上厕所时无意中听到隔壁人家声音开得过大的新闻,这个的名字让星骓愣了愣,当即走进客厅打开电视:“……酆玮冶生前风流成性,拥有30位以上的子女,然而他本人承认的子嗣仅有三名……” 当主持人吐出酆朴宁三个字时,星骓握着遥控板的手微微发抖,终于按下关机键。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关注这条新闻,明明应该当做没看到没听到,让他过去的。 可是…… 那个叫酆朴宁的人,毕竟是他的前夫啊!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有事耽搁了,拖到现在才更新。 ☆、孕期低潮 你怎么了,闷闷不乐的――夜里,把豆豆哄上床,哑巴将包好的肉粽放进高压锅里煮,忙了半天才发现星骓魂不守舍地坐在客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起来很疲倦。 “可能是肚子饿引发的低血糖症状了,感觉没什么精神。”找了个借口:“帮我下碗面条行不,切点香葱,再卧两鸡蛋,鸡腿要没吃完也帮我热一个。” 星骓开口,哑巴不敢怠慢,马上去张罗吃食,不一会就把热腾腾的鸡腿面端上来。 鸡蛋胆固醇太高,你最近吃得比较多,要控制一下量。我放了卤豆腐,味道也不错,尝尝。还有凉拌生菜,刚做的,荤素搭配才能让宝宝长得好,你可不能跟豆豆一样挑食――为了让他吃好喝好,哑巴没少费工夫,光是收集资料就花了好几天时间,再加上过滤、整理,考虑到当事人的口味和本地食材,几经周折才完成一本适合孕夫的营养均衡的菜谱――对了,你给孩子起名字了吗? “嗯,豆豆叫永平,这孩子准备叫远安,合起来就是永远平安。”当初知道是双胞胎时就想好名字了,可惜明明是双生子却差了这么多年才出生,真是世事难料。 这名字真好――哑巴在纸上反复写着这四个字,由衷地笑――吃好了?让我陪你去河边散步行吗,刚吃了东西,马上睡觉对胃不好。 “行,家里闷热得很,又没有什么好玩的,正好出去纳凉。”天气好,豆豆也睡了,诊所又没有留夜的病人,出去走走也不错,不用呆在屋里胡思乱想。 关于前夫酆朴宁,他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坦然了,至少在过去的不知多少个日夜里,偶尔想起那个除了不爱他,其他方面都很完美的少年,总能无牵无挂,一笑而过。然而,或许是怀孕让他变得敏感,情绪波动比任何时 分卷阅读4 都厉害,只是再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就翻江倒海,说不出个中滋味。 “明天有龙舟比赛,但我这几天有点乏,不想去人多的地方,你带着豆豆去玩吧,给他买点好吃的。”江离小镇很近,说是江流,更像一条护城河,从居所步行到河边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夜里静,老远就听见潺潺的流水声,让星骓想起端午节当天有盛大的庆典:“粽子别给他吃太多,容易消化不良,玩具也别买,家里有很多了。” 因为走路不方便写字,哑巴用点头代替了回答,只是星骓没看他,目光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还是那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到了河岸,男人寻了块干燥平整的白石,把自己的t恤脱下来铺好,再安排孕夫坐下。 星骓闲得无聊,让哑巴采了很多芦苇,坐着静静地编。 他的动作很专注,好像在做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半小时后,一个精巧的蝈蝈笼就成型了:“我爸是手艺人,农忙时在家里种地,闲了就编芦制品拿到街上去卖。别小看这么一根草,只要稍微加工下就能做成漂亮的簸箕、箩筐、鸟兽笼、门帘、凉席和工艺品,真是千变万化。我有时候想,人要是跟芦苇似的,只要这么折上一折,就能变成另外一个样子就好了。” 你心里有事――烦恼都写在脸上了。 “哈……”忽然,芦苇荡里传来娇怯的喉音,声音带着羞涩,内容却大胆的很,不难听出是一双正在寻欢作乐的情人。奇妙的是,那oo的草丛中产生的不只是让人面红耳赤的呻?吟,还有高亢嘹亮的山歌。 那是陌生的语言与未经修饰的乐曲组成的天籁,悠长、绝美、豪放,声音直贯云霄! 哑巴有些尴尬,为原始的欢爱行为所震撼,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他看了星骓几眼,似乎在问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然而对方气定神闲地编蝈蝈笼,见怪不怪:“这里是少数民族聚居地,民风开放,没什么顾忌。青年男女只要相爱,把腰带缠在竹竿上立在草地里,就能及时行乐,做对野鸳鸯。别人远远看见会避开,不扰人好事。” 那我们走吧,别当电灯泡――他刚才就奇怪,怎么有一条带有精美刺绣的大红腰带飘在芦苇荡之上,原来还有这层意思。 “我想听她唱歌,真好听。”女人的声音非常美,是没有被过多技巧包装的原生态唱法,清冽如一捧山泉,能把心里的污秽都洗干净。 哑巴当然也觉得悦耳,可是这种状态下听别人的床笫之欢是不是不合适?但星骓铁了心要留下来,屁股都没挪一下。他不知道怎么想的,冲摇摇晃晃的芦苇丛喊了几句不太听得懂的方言,那里边传来清脆的笑声,高声答了一句要得。 刚才说什么了――哑巴疑惑,虽然来这里有一段时间了,还是不太能辨认当地的方言,特别是说得很快的情况下,根本就是外语。 “让她拿汉语唱,我听不懂仡佬话。”这什么过分的要求,哑巴傻眼,转头一想又觉得这里的风俗奇妙而不可思议,真有意思。最难以置信的是,果真是性格豪爽的少数民族女子,竟然答应了! 不一会,她换了副婉约的唱腔,唱了一段少女怀春的曲子―― 小河流水哎哗哗响 郎影照在哟清石上嘞哟妹拿棒槌哎打衣裳 水溅郎身塞 冰冰凉喂要怪就怪喂河里浪 害得情姐哟心慌慌喂 歌唱完,那边也完事了,穿着刺绣筒裙,头上扎帕子的漂亮女子从草丛中钻出来,旁边跟了个皮肤黝黑的少年郎,还挺帅。她朝星骓这边看了一眼,开始有些惊讶,很快又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紧接着把红腰带解下来,系在星骓和哑巴的手上,笑着跑开了。 什么意思――又是奇怪的风俗? “她把我们当情侣了,以为是来滚床单的,所以把腰带送咱们。”星骓很淡定,哑巴就没那么镇静了,眼睛瞪大,嘴巴张成0形――这不好吧,你也不给他解释解释,她要真以为我们是一对怎么办。我这种来路不明的残疾人,别把你名声搞坏了! 小镇人少,诊所只此一家,大部分人都知道他是心肠好的星医生,要是传出去还得了。 “陪我去躺会。”某人根本不在乎流言蜚语。 因为手被绑在一起,星骓走,哑巴就被他牵着走。他找了个干燥的草坑,四肢摊开睡在草丛上,长长舒了一口气。男人想说夜里露水大,别睡地上,可是能这么近接触到他的机会也许就这么一次了,有点舍不得开口。他纠结了一会,跟着躺下。 两人并排睡在芦苇中间,听哗啦啦的水声,看发光的夜虫飞来飞去。 哑巴想去握他的手又胆怯,只好在黑暗中捕捉星骓的细微动作,看得那么专注,那么火热…… “你谈过恋爱吗?”缄默了许久的人忽然开口。 这里离路灯有很长一段距离,加上芦苇茂密,躺下去连月光也遮住了,哑巴就算能抹黑写字,别人也看不清楚。星骓当然知道情况,可他要的不是回答,而是一个适合自己倾述的开场白:“说起来很可笑,我三十岁了,还没有真真正正喜欢过别人,被人喜欢,当然也没谈过恋爱。” “我结过一次婚,但是那个人不爱我。其实我知道他不是自愿的,被迫和我这种人绑在一起也是种折磨。可是,就算有自知之明……也许是太年轻,当时真的很天真,总是一次次忽略鄙夷的眼神和冷漠,以为只要好好对他,总有一天能修成正果,毕竟先结婚后恋爱的事例不少。”他望着天,不知道是委屈还是苦涩的情绪充满心头:“现在想起来,以前做的那些事跟傻逼一样。” 不是这样的,你想错了! 哑巴有口难言,慌忙中竟然抓住抓住星骓的手,紧紧攥着。 “没事,都过去了。”以为他安慰自己,心里反而更难过了,非要逞强地加上一句:“我现在好得很,不是吗?” 星骓张着眼睛,觉得天上的星星怎么那么远,看着是触手可及的距离,其实离着十万八千里。我很好,这谎话连他自己都不信,但还是勉强地笑,也没有挣脱哑巴的手。之后,他说了许许多多的话,似乎是哭了,似乎没有,思绪太混乱实在不记得那些细节,连怎么回家的都忘了,只记得第二天醒来,人在床上,哑巴已经带儿子去看龙舟了。 “像个白痴一样。”他评价自己失常的行为。 晚上吃了粽子,端午节就这样过了。虽说是个节日,其实和平常也没什么区别,至少对星骓来说是这样,除了短暂的起伏不定的情绪。相比父亲的低落,豆豆却很开心,因为哑巴给他买了辆儿童自行车,现在正在门外骑得开心。 “不是说别给他买玩具吗。”哑巴又没几个钱,还乱花。 德智体美劳,难道你不想孩子全面发展?光会读书身体差有什么用,反正我是觉得健康最重要,饭菜要吃好,体育锻炼少不了,不然长不高――拿发育问题堵某人的嘴。 “多少钱,我回头算给你。”算是默认了,但他也不能花男人的钱。 那这部手机多少钱,我可以白做工还你――有了触屏手机,自带的手写功能非常方便,只要动动手指头就可以,再也不用带着笔记本到处跑了――在你这包吃住,又给工钱,还送这么贵重的礼物,没有比你更傻的雇主了。别人雇人都想着压榨最大劳动力,只有你做亏本生意。所以,你要付我自行车钱,我就把手机还给你。 “好好好,别为这问题争论了,自行车我收下了。自己没几个钱还乱花,我看你也够吃亏的,还说我傻。”无可奈何地笑,心里却是暖的。 之后的几日,天气渐热,太阳火辣辣地晒,星骓越发不肯在白天出门了,都是入夜后去河边散步。有时候带着豆豆,有时候就他跟哑巴。 每次走到那天的芦苇荡,哑巴都会多看两眼,想起他躺在自己身边,露出受伤的表情,就知道他其实没有表现的那么坚强。是啊,一个人带着儿子,辛苦地谋生,这么多年的压力终于爆发了,而自己,究竟能给他多少温暖,让他放下心中的苦闷? 作者有话要说:眼睛痛,发炎了,休息了一天。 ☆、梦中的婚礼 “星大夫。”在河边逛了一圈,竟然遇到那天的少女,身边依然是那个美少年,两人十指紧扣,如胶似漆的恩爱摸样:“今天也来了?” “晚饭吃撑了,来散步的,你妈妈好点了吗,药吃完了记得来复诊。”原来是熟人,难怪他敢听别人的床事还叫她按照自己的喜好唱歌。少女说好多了,真不知道怎么谢谢你,一笑就露出洁白的牙齿。寒暄了几句,四人分道扬镳,哑巴转头看那对小情人钻进不知何处的草垛,红腰带又飘起来了。 那天晚上太黑没看清楚脸,真是百里挑一的美人――连哑巴也忍不住称赞。 “那是莫大叔家的小女儿阿幼,男的好像叫赵桑,是个银匠。莫家是我们这边有名的酿酒大户,四个女儿都跟天仙似的,性格好,又能歌善舞,求亲的人把门槛踏破了。可惜大叔眼光太高,挑来挑去才选了两个准女婿,小女儿只好偷偷摸摸地会情郎。”都说农村重男轻女的情况很严重,这里好像是个例外,谁家生了女儿比得了儿子还高兴,流水席少说也要摆三天三夜。 对了,我一直想问你,在这边做酒生意是不是特别好赚――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哑巴发现当地人家家户户都饮酒,而且只喝烈酒,就连吃早餐都要配半杯白的,不管男女老少都很能喝。 “少数民族好酒,婚丧嫁娶皆要畅饮,一天三顿都离不了这玩意,你说好不好赚。不过外地酒、啤的红的在这里都不受欢迎,销量最好的还是本地酿造。一是因为价格很便宜,二是味道确实好,不输给那些几百上千的。”谈起酒,星骓显然有些研究:“这个地段的酒,度数虽高,可是不烧喉咙,喝了头不晕不痛,也不会吐。” 哪有那么神奇,喝再多也不晕?我不信――哑巴摇头。 他本身不喜欢饮酒,也就应酬陪客的时候喝一点,低度酒居多,白酒还真不行,要是醉了第二天起来头痛得跟裂开一样。 “回去开坛刺梨酒给你尝尝,你就知道厉害了,保证你从来没喝过这么爽口的酒。”星骓没说大话,等回家把酒坛子搬出来,才刚揭开开口处覆盖的塑料纸和油布,一股酒香立刻弥漫整个房间。 好香――不敢置信。 “这只是三年酒,要窖得再久点,味道更浓烈。”哑巴喝过不少好酒,但这种口味的酒还是第一次。浓厚的果香味在唇齿间回荡,遍布每个味蕾,即使咽下去,这种美好的感觉也不会消失。他一连尝了三杯,意犹未尽地问星骓――这是中低度果酒吧,口感回甘,一点也不上头。 “58度,好多自称是酒鬼酒仙的外地人都喝不出来是这么高度的酒。不过因为刺梨酒味道甜,过量后劲也大,别贪杯。对了,再试试这个,比刚才那个更厉害。”他小心地从壁柜里取出另一只巴掌大的土陶罐,斟了满满一杯。 哑巴接过,细细的闻,这酒香味很淡,颜色跟水一样,远不如刚才的刺梨酒吸引人。可是喝下去,口感非常惊人! 这是多年的老茅台吗――他品了一口,仔细分辨口中的味道,真是回味无穷。 “是我们本地的高粱酒,像国酒吧。”星骓很得意,然后把他那个小陶罐仔细封好,小心塞回柜子里:“国酒之所以独一无二,只能在贵州仁怀这个地方生产,和当地的气候、水源、土壤都有密不可分的关系。赤水河流经仁怀,在当地高温的炙烤下,那一段的河水中产生了其他流域没有的微生物。所以,只有用当地特有的水源,加上重阳之后高温的天气,以及特殊种植的高粱跟小麦才可以酿出茅台。而这个地方,海拔和气温都跟仁怀类似,只要工序精细,原料符合要求,就能酿出和国酒差不多口感的酒。” 这么好的酒,为什么没有打出销路,太可惜了――哑巴轻轻旋转酒杯,已经喝光的杯子里残留些许液体,挂在壁上,像透明的珍珠。 “小地方,交通不发达,又缺乏宣传,再好的东西也得烂在山窝窝里。这几年虽然说旅游业发展迅速,但当地酿酒的匠人都是家庭作坊,纯手工制作,产量低,工期长,没办法走出山区。要说建造现代化的制酒厂,资金从哪来,老百姓没钱,政府又没这种眼光。”星骓就是随便感叹一下,哑巴却牢牢记在心里,等他去睡觉后,立刻用电脑查阅关于酿酒方面的资料,一直忙到天明。 靠那个小诊所,赚的钱也就够温饱,哑巴不想看星骓那么辛苦,所以一直琢磨着在当地做点生意。现在,他觉得投资酿造业很不错,但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考量。 第二天,他央求星骓带他去莫大叔家参观,问了很多问题,收集了不少有用情报。 “记这么多东西干嘛,要当商业间谍还是转行啊,我这工期没满,可不能放你走。”密密麻麻七八页的资料,星骓翻了下全都是关于酿酒的工序和所需的场地、器械、工具、操作等记录,没兴趣,于是笑着调侃。这当然是个玩笑,他比谁都清楚知道这地方根本不值得间谍来偷机密,哑巴也不可能丢下他走掉:“怎么忽然对酿酒有兴趣了?” 等我想好再告诉你――男人心里有数,不过要计划好,找到资金才能告诉他,免得他为这事瞎操心。 “就你神神秘秘的。”说着,星骓拿出一份百货公司的宣传单,指着上面的打折商品说:“看,雅马哈电子琴特价,才七百多块钱,我想给豆豆买一个,你教他。” 你和豆豆谈过吗,他喜欢吗,想学吗――兴趣是学习最重要的动力,哑巴不赞成随意给孩子安排太多的特长课程,主要他还太小,应该享受童年,别被家长的期望压垮――而且你现在经济比较紧张,七百多不是小数目,够我们三个人一个月的伙食费了。 “买吧,就算不想学也可以弹给我听,当胎教。再说二哥走的时候留了一万块钱,可以稍微奢侈点。”看来他是铁了心要买,哑巴无法,只好跟着去商店看实物。 琴是比较老的款式,不过质量很不错,试了试音色也好,原价两千多,买的话还是比较划算。 一番讨价还价,最终砍掉零头,白送一个琴架。回去的路上星骓看起来兴趣盎然,好像是他要学琴似的兴奋;“我这种农民的儿子,从小就跟包谷洋芋打交道,没碰过高雅的东西,总觉得会乐器的人特别有气质。反正这事交给你了,你当老师的话,豆豆什么都愿意学,我要把儿子训练成人见人爱的大才子。” 绕了半天还是要教豆豆,哑巴有点犯愁,因为那孩子对音乐兴趣不大,更喜欢户外运动。 我先弹几首歌给你听听――琴架在书房,就在电脑旁边,对着窗户,采光空气都好。但星骓怀孕了,不大上网,也不想挨着有辐射的计算机。为了让他舒服地听音乐,哑巴干脆把躺椅和电风扇一起搬来,安放在屋子的另一边,还体贴地拉上窗帘,不让阳光照射到他。 准备就绪,他坐下,先挑了几首简单欢快的熟悉琴键,再加大难度。这种价位的电子琴肯定不及钢琴来得美妙,但它有绝对优势,就是空间占用小,价格便宜,普通家庭也可以承受。 “这首我听过,这是《毕业生》的主题曲《斯卡布罗集市》。”星骓不是小清新,对文艺向的音乐了解不多,但脍炙人口的曲目还是知道。他翻身,找个最舒服的姿势,静静地欣赏,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莎拉布莱曼唱的,不过电子琴版是第一次听,非常美。” 哑巴弹着琴,没法回应,只好用余光看他渐渐合上眼睑的面孔。 累了吗,我的琴声有让你放松吗?太好了! 也许是真的很疲倦,或者是怀孕让人犯困,星骓很快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睡着了。哑巴继续弹了一会,才走到他身边,手轻轻抚在起伏肚子上。只是一个极其简单的动作,却让他激动好久,因为那微凸的腹部正孕育着他生命的延续。藏在腹中的小家伙忽然动了一下,哑巴激动得差点掉泪,连视线都模糊了。他咬紧牙关,浑身都在发抖,这是多么激动人心的时刻,一生一世都忘不了…… “好热,别盖东西。”星骓打了个哈欠,醒了,看男人坐在旁边,以为是来给他盖被子的:“怎么停了,我还想听。” 哑巴笑着点头,不动声色地收回手,继续为他弹奏曲子。乐曲声响起,他有些伤感地想,如果嗓子没有坏该多好,那就可以为他歌唱,说从来没有说出口的话,再请求他的原谅,就不会有那么隔阂。 “这是什么曲子,真好听。”一曲毕,星骓走到他旁边,期待地问。 是什么呢,不能告诉你,喜欢的话我每天都给你弹――哑巴哈哈地笑,始终没有写出《梦中的婚礼》这个标题。对他来说,错过了一次的幸福,真的只能在梦中重现了。他现在这个样子,丑陋而身有残疾,又怎么能拖累他,自私地告诉他真相,让他继续痛苦? 所以,就以哑巴的身份呆在他们身边,照顾他,照顾孩子,绝口不提那些过去…… ☆、泡温泉 又过了两天,星骓要去城里产检。 虽然县医院有相应的设备,但是要花钱,去学长那能省一笔费用,最重要的是能顺便去看看老师。他是贫困生,在学校的时候没少接受恩师的接济,发生了那些事,也多亏他和学长鼎力相助才顺利生下孩子,心里自然是感激的。只是这些年过得不好,没能好好答谢,这次他准备了很多农产品当礼物,也算是一点心意。 我想陪你去,你这样子开车太辛苦了,路上出事怎么办――哑巴不放心他独自一人长途跋涉。 从古镇到省会有300多公里,虽然有高等级公路,不过因为是山区,弯道多,坡度大,车速不能太快,差不多要五个小时才能到达目的地。现在天气闷热,来去一回必定元气大伤。 “你走了豆豆怎么办,家里总得有人看着。”儿子有过敏性支气管炎,不适应污染严重的城市生活,以前没人帮忙,回城时只好让他戴着厚厚的口罩跟自己去,冷天还没什么,夏天真能热出一脑门子汗。现在有了哑巴,当然不能让孩子继续受罪:“才四个多月,开几小时车算什么,还能下地干活呢,等我动不了的时候你再伺候我。” 豆豆可以请小林照看一下,就两天,没事的,你不也很相信他吗――哑巴还是不肯放弃,执意要跟去。一番争论,谁也不让步,最后还是懂事的儿子发号施令:“全都听我的,哑巴照顾爸爸,我去小林叔叔家。爸爸要听话,不然我和肚肚里面的弟弟都要生气!” 看见没,连豆豆都知道你不能单独出门――乘胜追击,最终让星骓点头同意。 安顿好儿子,他们选了个大早,赶在太阳没升起之前出门。哑巴会开车,但他现在是流浪汉的身份,自然没有任何证件,也没有驾照,所以在进市区之前跟星骓换了把手。汽车缓缓驶进主城区,堵得厉害,这里虽然是省会,但因为早年规划得不好,城市发展起来后交通枢纽跟不上,主干道塞得让人心慌,两条街竟然走了四十多分钟。再看时间,已经快两点了。 饿了吗,先吃东西吧――省医近在眼前,不急这一会。 “这附近有家味道很棒的肠旺面,我念书的时候经常来吃,还要加块大排才过瘾。对了,你吃内脏吗,里面有大肠和猪血,有些人不敢吃。”听到大肠两个字,哑巴微微皱了下眉头,面露难色。他一直不理解为什么有人愿意吃装排泄物的器官,难道不脏吗?不过星骓爱吃,他就不会说什么,就算是毒药也会咽下去! 还好,这玩意比想象的好吃多了。 “怎么样,我让老板少放辣椒,不过你吃的话可能还是辣。”星骓问,咬了一口泡菜,满脸幸福:“还是那个味道,太棒了。” 你真是个念旧的人――哑巴心情复杂地写下这句话。 “因为重温记忆是个美好的过程,但生活中有太多值得苦闷的事,只有过滤掉不愉快,才能留下温情的瞬间,老的时候回首往事才不会那么难过。”原来他就是这样逃避现实的,把什么都忘好处想,刻意忘掉令人难过的事实。 吃完午饭,没多久学长来接星骓产检,前前后后忙个不停,殷勤得要命。 这位有妇之夫实在热情似火,就算是外人也看得出他眼神中的爱慕之情和某种危险的渴望。哑巴不喜欢他的态度,不知避嫌和保持距离,而迟钝的星骓把他当恩人,一路谢个不停。 如同他对他怀有敌意一样,已经是科室主任的学长也对学弟身边带了个烧伤男也感到难以接受,说了不止一次你现在困难到这种地步,居然什么人都能依靠,过不下去为什么不来找我,陌生人你都信就是不信自己的学长?天知道这个人什么来路,搞不好有歹心! 有点旁敲侧击,指桑骂槐的意思。 哑巴不傻,看得出他的排斥,又不好反驳,好在星骓护着自己:“你只是不熟悉他,他人好。” “好,不说这个了,说多了你又炸毛,当心动了胎气。”学长不动声色地把手搭在星骓肩膀上,紧了紧,用似乎很宠溺的口气问:“今晚住我那,屋子都收拾好了,想吃什么告诉我,马上叫人准备。” “千万别麻烦,小爱预产期快到了,你多陪她,我这边不用管,没事。女人这个时期最需要关怀,你平时工作这么忙顾虑不到她,到了这几天还不好好尽丈夫的义务太说不过去了。”听了这句话,哑巴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老婆要生了居然还有心思泡学弟,什么禽兽。 当然,他也很清楚几年前的自己也好不到哪去,星骓从怀孕到生产都没有参与,实在够冷漠。但是话又说回来,虽然他视而不见,好歹事出有因,而且从未出轨过。这么多年来,他都只有这么一个人,就连逢场作戏都没有。 “有什么麻烦的,让她回娘家不就得了,呆在家里反而碍手碍脚。”这句话触了逆鳞,星骓的声音顿时严肃起来:“婚姻不仅是一纸合约,还有责任!” 话说到这地步,为了不给自己抹黑,学长只好讪笑:“这我知道,平时都陪着她的,这不是你来了吗,才想抽空带你玩几天。” “不必劳神。”学长的妻子是该院院长的千金,仪态气质都不一般,为人处世也好,和星骓颇有些私交,唯一的缺点就是性格太内向,有点逆来顺受。所以听到作为丈夫的人对太太不冷不热,他心里正义感暴发,原先热络的态度也冷却下来:“看完老师我们就要回去了,豆豆一个人在家,不放心。对了,我带了几罐蜂蜜,是我大哥自己养的蜂采的,纯天然的东西,拿回去给小爱吃。” “好吧。”知道他脾气倔,再说下去会弄巧成拙,只好作罢。 星骓谢绝了学长提出的一同去看老师的提议,带着哑巴去恩师居住的小区,寒暄了个把小时忽然把话题转到烧伤康复上:“这次我来还有个事,想请师娘看看他的脸还能不能修复,如果还有希望,花费大概是多少,医院有没有为家庭困难的残疾人提供帮助的项目?” 星骓的老师是搞医学教育的,妻子却是皮肤再生方面的专家,所专研的真皮层康复课题在全世界都有一定的影响力。 “很严重,只能植皮,而且不可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可能连最基本的皮肤状态也达不到。”师娘为哑巴做检查,摇摇头说拖得太久,耽误了植皮的最佳时机,即使治疗效果也不会太好:“他这个情况至少要三期手术才能完成最基本的创面修复,之后还要整形,费用会很昂贵。这样,我帮着打听下能不能减免医药费,有消息就给你打电话。” “谢谢师娘,那么就麻烦你多费心了。”一直到出门,星骓还在道谢,师娘不好意思地说她什么忙都没帮上,然后想起什么一样,回身去屋里拿了张双人招待卷:“这是别人送温泉票,我们两老口这么大把年纪了,也没心思去玩泡,你拿着跟你朋友去放松下。” “这也太贵了,我不能要!”看着招待卷上四位数的价格,顿时倒抽一口冷气,不敢收这么贵重的馈赠,最后还是老师做主塞到他手里:“好好拿着,浪费可惜。” “那就谢谢了,老师、师娘你们保重身体,我得空再来看你们。”时已入夜,当然不可能赶回古镇,秉着不用白不用的精神,星骓他们前往离市区几公里的温泉山庄住下,准备休息一晚再走:“不愧是两千多一晚上的套房,也太豪华了。” 山庄内设施齐全,住宿完全按照星级酒店的标准建设,场地却大得多,每个套间都有不同主题,很有情调。他们的房间是日式枫木温泉房,拥有露天的,大得可以游泳的温泉池,躺在池内就能看到满天的繁星。星骓冲下一□体,先下去体验人生极乐之事,一边大喊好舒服,终于活过来了! “其实你不用管我,反正这张脸已经这样了,不要花冤枉钱。”哑巴写了几句话,怕自己给他造成负担,星骓却用力反驳:“就算不是为了美观,你也得去做植皮手术。如果不管,疤痕会随着时间的推移纠结在一起,最终拉扯其他健康的匍匐,到时候眼歪嘴斜的,你不怕吓着花花草草和小朋友?” 几十万的手术费,谁拿得出来啊――三期手术加上整容,差不多要百万。 “这些可以再想办法,也许有些慈善基金会或者福利机构能提供帮助,总之请师娘留一下没错。”星骓掬了捧热水,哗地泼在男人身上:“别担心了,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想什么都是多余的。好了,快下来泡澡。” 是啊,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 哑巴点点头,把东西放好,脱下浴袍,露出他完美紧实的身体,缓缓泡进雾气腾腾的池里,确实很舒服。 “体格也太好了,到底练了多久,这么硬。”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已经到了坦诚相见也不会尴尬的地步。当然,也可能是星骓的神经格外大条,所以他忽然凑过去,用手戳捏哑巴的肌肉,发出啧啧的赞叹声:“最近也没看你做什么运动,还能维持得这么好,别告诉我是天生的,嫉妒死人了!” 手机不在身边,没法跟他解释,哑巴只好笑,任由某个变身好奇宝宝的人探索自己的身体。 不过,他这样摸下去,有点不妙啊……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线圈圈的手榴弹,手榴弹呦~噌肚子。按爪,有肉渣吃。 ☆、迟到多年的亲吻 这里的温泉因含有矿物质氡而远近闻名,医疗作用非同寻常,泉水也不是别处那样清澈见底,其中富含大量的硫化氢和钙,接触空气后发生变化,水竟然像牛乳般呈现奶白色。在能见度很低的水域中,星骓根本没有发现哑巴尴尬的处境――他完全勃?起了! “离我那么远干嘛,怕我吃了你?”见哑巴缩到池子那头,更是起了捉弄人的心思:“说起来你到我这里也一个多月了,就不好奇男人怎么生孩子?” 说完,还把身子贴过去。 也许是惊吓过度,哑巴那张本来就丑陋的脸更扭曲了,凹凸不平的皮肤表面红得发黑,很是狰狞。星骓却不在乎似的,用手抚摸那些伤痕,轻声说:“你原来一定很好看,额头饱满,鼻梁这么挺,轮廓又深,是帅哥的长相。对了,把这边遮住的话……” 他用手捂住男人的伤痕,剩下没受伤的半张脸,仔细看一直以来都没有注意过的容颜。 这是怎么回事! 眼前的景象让他感到呼吸困难,心脏不受 分卷阅读5 制地猛地跳动,连指尖也开始发抖。初见男人时,他已经烧伤了,所以从来没想过如果这张脸完好无损该是什么摸样。现在,星骓在脑海中勾勒出应有的形象,确实英俊不凡,但这熟悉感从何而来,为什么会这么像他的前夫长大后的样子? 不对,这些都是臆测,因为他根本没见过酆朴宁成年的摸样。 害怕受伤,所以刻意回避了所有的新闻画面,只知内容,不知那个少年现在如何。记忆中的前夫始终保持着冷漠的十六岁外貌,藏在脑海深处,忘不了,无法磨灭。但那张脸,竟然能和哑巴重叠,似乎变成了同一个人。他摇摇头,笑自己异想天开。 有那么一瞬间,他冒出酆朴宁伪装成哑巴照顾他的想法,然后又否定。没人会因为想接近另一个人把自己烧成这样,简直是疯了! 可是一旦发现端倪,就会朝那个方向想,星骓忍不住反复对比,这两人的相似度太高了,为什么以前都没发现?或者可以这么说,如果前夫长大成人,大概就是没毁容的哑巴的样子。心头一乱,他松了手,丢下一句我先去休息,逃也似的跑了。哑巴有点楞,不知道他态度忽然转变的原因,但总算松了一口气,毕竟产生生理反应的事没暴露,不然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 他去洗漱间冲了半天冷水,好不容易才平息心头冲动,让不听话的小兄弟放松下来。回到房间,星骓正在用手机上网,神神秘秘的,一看他回来就把网页关了:“刚送来的宵夜,味道不错,一起吃吧。” 桌上放着各色点心、饮料和水果拼盘,餐费已经包括在招待卷里了,服务很到位,不愧是上千元一晚的套间。 不过哑巴的心思不在吃上,至少不在吃普通的食物上,他看着他袒露在外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胸口,咽了咽口水――洗漱间里有精油,品种还挺多,不过你好像不能用精油,我用基础油帮你按摩一下吧。坐了那么久的车,肯定累了。 “那感情好,这几天确实容易腰酸背痛,要放松下。”星骓的肚子已经有一定分量了,所以没有趴着,而是仰面朝天躺在床上,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哑巴。 男人被他瞪得有点不自在,脸上火辣辣的,只好把注意力转到正事上。他把基础油滴了滴在手心上,暖了一会,开始帮孕夫舒筋活血。虽然不比专业人士,但以外行来说手法很棒,不轻不重,每一次按压恰到好处,让星骓舒服得直哼哼:“啊,就是那边,再用力点。” 真是让人喷鼻血的声音,他不知道自己的诱惑力有多大? 哑巴不敢直视他,连目光落在哪里都不知道,而星骓却闭着眼睛想,他怎么可能是酆朴宁,那个人和温柔体贴根本不沾边! 没多久,孕夫睡着了,头歪到旁边,发出均匀的呼吸。他看着他,忽然心头一动,没来得及考虑后果,本能地伸出手抚摸透着健康血色的脸颊。也许是薰衣草起了镇定安神的作用,进入睡眠状态的人没有因为这点触摸醒过来,只是发出鼻音,微微翻了个身。他睡觉的样子很可爱,会咂嘴,还会舔嘴唇。真奇妙,明明都三十岁了,和青春年华完全不沾边,男人却觉得这个阶段的他特别美,有种耀眼的光辉。 好想碰碰他,轻轻的,就一下! 哑巴屏住呼吸,俯□,久久凝视星骓的睡颜,然后在他嘴唇上印下一个无比虔诚的吻。这是不带□的,没有邪恶念头的吻,像感谢,也是祝福…… “朴宁,你放学了?”模模糊糊中,星骓好像回到几年前住过的豪宅,前夫坐在床边,捧着一本书,看得很认真。本来他只是随口打个招呼,根本没期待过回应,没想到这次跟往常完全不同。朴宁站起来,用还不算强壮的臂膀拥抱自己的男妻,温柔地说:“太想你了,所以提前回来了,有乖乖的吗。” 啊,果然是梦,那个人怎么可能这样小心翼翼地对待自己。星骓苦笑,然后觉得即使是梦也好,就算是假的也想体验一下婚姻的幸福和乐趣。所以他回抱他,把头搁在丈夫肩上:“要是真的就好了。” “我想要你,可以吗?”少年的手指爬上他的胸膛,解开睡衣的扣子,轻轻吻他的身体:“每次我刚进去你就射了,这次让你先出来。” 他低头含住星骓的男性象征,用温暖的唇舌给予安慰,直到喷发…… “欲求不满到做春梦,好丢人。”从梦中惊醒,下腹部的饱胀感让人难以忍受。他偷看睡在旁边的哑巴,还好,没有醒来的迹象,于是偷偷爬起来,去厕所解决生理需求,然后坐在马桶上发了好久的呆。 春梦是正常的生理反应,谁青春年少的时候没猎奇过,就是他也做过不少千奇百怪的梦,但对象都是些面目模糊的家伙,这么清晰明确地梦到某人还是第一次。而且,为什么会是酆朴宁?那个人明明很讨厌自己,自己也受够他冷漠的对待了,为什么还会想到他?想不通,索性放弃思考,回屋睡觉。 因为是情侣套间,整个房间只有一张大床,他和哑巴睡在一起。男人只在腰间盖了块毛巾,露出漂亮的身体,可以说是坦诚相见,不看脸的话,是相当吸引人的风景线。 星骓拿眼睛来来回回扫近乎完美的身材,蹑手蹑脚爬上床,身边的人似乎还没醒,于是头脑发热,轻轻挪到他身边。 要不是刚才在网上查了酆朴宁的近况,他肯定会以为这个流浪汉就是自己的前夫,可惜,富家少爷正在为争夺遗产忙得焦头烂额。虽然没有配具体的图,不过从新闻稿上看,他的呼声最高,备受董事会亲睐。这样的继承人怎么会放下富可敌国的家产,来到自己身边? 可是他们真的很像,一旦发现这个事实,越看就越像! 不管了,想那些没有意义的事做什么。星骓有点恍惚地看他,脑子里只有这个人要是没毁容该多好。撇开遍布半张脸的烧伤不谈,哑巴的确是个美男子,连抿紧的嘴唇都那么迷人,刚好适合亲吻。 我在想什么……冒出这种想法让他感到很羞愧,赶紧躺下来做深呼吸。 一定是怀孕导致情绪上波动,才让他做了那些奇怪的梦,变得那么渴望别人的拥抱。没错,绝对是激素猛增让他特别想进行亲密行为,很多女性在孕期中也会有渴望,这不是特例,没什么好怕的。 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眼前翻来覆去都是哑巴那张略薄却很性感的嘴唇。那样的唇肯定很柔软,又带着吸引人的色泽,引人遐想…… 好想碰一下,轻轻的,就一下! 这么想着,他像猫似的轻轻爬起来,凑到男人身边,也不管接下来的行为会不会吵醒他,飞快地亲了一口,然后滚回去装死。 他没发现吧,星骓的心脏跳得像战鼓,害怕被揭穿后无脸见人,好在哑巴没有任何反应,还是静静地躺着。放心了,这么荒唐而不经思考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做了,只此一次。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不要有非分之想,不能自作多情,然后在混乱的思绪中再次入睡。然而他不知道,在他亲了男人之后,那个人在黑暗中缓缓张开双眼。 他根本就没睡着,从星骓半夜惊醒去厕所开始,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里。但他不知道为什么,也不能问,只能把疑惑埋在心里。 不过,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亲了他,他也亲了他,这是好事。 本应该在新婚之夜交换的亲吻,竟然隔了七年,在这样的状况下实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手贱搜自己的文,发现被某贴吧扫文组骂得狗血淋头,比如文笔差、脑残、写的乱七八糟的看不懂,受有病什么的,活该写了几年都红不了,玻璃心了一上午tot所以,大家觉得我写不红的根本原因到底是什么呢。文笔差,故事没意思,还是没逻辑,或者差点运气之类的?好难过,totps:因为没生过孩子,不知道孕妇不能用精油,这里改了下=。=妹子们注意哈,怀孕不要随便用精油。 ☆、渐起隔阂 星骓在头脑发热的情况下亲了哑巴,愉快没能持续多久,很快清醒过来,为出格的行为感到羞愧,也升起这个男人不能久留,必须让他赶紧离开的想法。倒不是因为长得像某人会触景伤情什么的,主要是怕把他留在身边,要搅得自己心神不宁,总是胡思乱想。他不怕再婚,却怕付出感情,只想找个能将就过日子的人,而不是谈情说爱的伴侣。 受过情伤,让他对爱情望而却步,产生了恐惧。 况且别人也没有那个意思,自己这样主动,到时候弄得难看,脸上过不去。 “你还有什么亲戚朋友吗?”回去的路上,狭小的空间让人尴尬,只能没话找话,顺便打听下还没有没有别的去处。 哑巴掌着方向盘,没法写字,只能用摇头代替,然后听到右手边传来失望的叹气声。从昨天开始,星骓的行为就有些反常,他不傻,自然看得出变化,也知道对方起了赶走自己的心思,只是不好开口,正在寻找合适的切入点。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他变得如此慌乱和不安,甚至产生了不信任的情绪? 男人仔细回忆每一个细节,始终想不明白有什么不妥的行为。而且,如果真的讨厌他,为什么又要偷偷亲他? 不能问,不可以主动挑起这个话题,不然会变得不可收拾。最好的办法就是装傻,什么都别说,他要赶自己走就放弃尊严,死皮赖脸地留下。对了,还要笼络豆豆,让小家伙舍不得他离开,帮自己保留一席之地。 “也不晓得豆豆怎么样了。”不知算不算心有灵犀,哑巴刚想到孩子,星骓就开口了。虽然才分开两天一夜,他的父爱母性却一起爆发,特别思念留在家中的幼子,恨不得插上翅膀立马飞回去:“这次匆匆忙忙的也没给他买礼物,等下在前面停一会,我去挑几个西瓜,他最爱吃了。” 镇外住着种瓜的耿大哥,豆豆特别喜欢他家皮薄爽口、回味甘甜的瓜,加上星骓惦记着耿家男媳的病,想去看一眼。 没想到,车刚停下,老远就看见瓜田旁竖起高高的白番,低沉的哀乐和哭声此起彼伏,传了很远。不好,怕是出事了。星骓心头一紧,赶紧往那边走,哑巴快步跟在后面小心地护着,就怕他脚程太快走不稳摔跤。两人赶到临时搭建的灵堂,已经有不少热心的街坊邻里在帮忙了,拉住熟人问,才知道是耿家男媳昨晚心脏病发作,已经去了。 “早告诉他这病大意不得,一定要去正规的医院治,可他怕花钱,每次犯病都忍着,最多来我这买点药对付……哎,现在撒手走了,剩下孤苦伶仃的父女俩要怎么办,那孩子才八岁,多可怜啊。”星骓叹气,进去上了香,看见耿大哥带着小女儿,披麻戴孝的,跪在棺材前面哭得肝肠寸断,顿时也伤感起来。 考虑到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不便久留,他安慰了几句,才在哑巴的陪同下离开,但是心情跟着低落了好久。 “我的乖宝贝,爸爸好想你,对不起,再也不丢下你一个人了。”也许是目睹了生离死别,他一下车就直奔小林的油茶店,把儿子接回来,紧紧抱在怀里,好半天都没撒手。 “热死了,一身臭汗,爸爸你干嘛啊。”不过好吃好喝玩得开心的小家伙没有那么多离别的愁绪和再见的喜悦,只觉得被搂得喘不过气来。 他用两只小手用力撑开父亲的头,抱怨道:“松手啦,我要哑巴抱抱。” 说着,向男人伸出双手,要抱。星骓故意做了个咬牙切齿的表情,不过没生气,笑嘻嘻地把孩子送到男人手里:“难得他那么喜欢你,你陪着玩会,我去给周婆婆看诊。这次就一条街,不会出事的,我保证,你别跟来了,把饭做好等我回来吃,多弄点菜。” 临街的周婆婆是个孤寡老人,八十多岁了,无儿无女,靠一手刺绣的好本领自给自足,身体还算硬朗。不过刚在灵堂听人说她这几天咳嗽得厉害,星骓不放心,回家看了儿子,也没喝口水,拿着药箱就出门了。哑巴看着他匆忙离开的背影,心里其实很不高兴。行善是好事,他不反对,只是现在这个身体状况,何必这么操劳! 你就不能把诊所关了吗,太辛苦了――夜里,哑巴把考虑了很久的事拿出来讨论――你要是觉得经济上有压力,我可以想办法,别勉强自己,把难处都自己扛着。 “到底谁是雇主,还要你养活我岂不是成了吃干饭的,怎么,就这么看不起我的能力?”这话要是平时听了,他大概会觉得很贴心,可是因为对哑巴的看法有了改变,顿时觉得每个字句都刺耳起来:“我不但能养活自己,还能养活两个孩子,照顾一家人,必要的情况下还能把你也喂饱了!” 说完抬腿就走,砰一声摔上房门,在床上生闷气。 不欢而散的谈话,星骓知道哑巴没错,他不该迁怒于人。可他很害怕,怕久违的温柔和体贴,怕男人对自己太好,怕陷进去,会万劫不复…… 看黄历,之后的几天不宜动土,所以耿家男媳只停了一天就匆匆下葬了。星骓心善,赶在出殡之前又去了一次,包了两百块钱,还给孩子带了不少东西。 这里可以土葬吗――哑巴看着送葬的队伍抬着棺椁,在风水先生的带领下一路撒冥钱跳请神舞,沿着蜿蜒的小路上山,不由得好奇地问――我以为现在都是强制火葬,没想到居然没人管。 “县级以上城市、地区必须实施火葬,不过这里山高皇帝远,又是多民族杂居地,政策比较宽松,你没注意到方圆百里都没有火葬场吗。”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少数民族有很多不一样的丧葬习俗,像洞葬、岩葬、水葬、坐棺、悬棺等,都具有研究和科考的价值。再说,坚持了几千年的民族文化,总不能不顾当地人意愿一把火烧了。具体情况得具体分析,不能简单粗暴的实行统一政策不是。” 说得是,在少数民族逐渐汉化的今天,保持他们原本的生活风貌、祭祀仪式是刻不容缓的事――本来话说到这个份上就行了,偏偏哑巴又多嘴――对了,你是苗族吧,以后打算怎么办,也像他们一样洞葬? 因为学医的人看惯了死亡,所以不会忌讳谈论生后事,但星骓的答案却让男人彻底愤怒起来。 只见他淡定地说:“我没有那种入土为安的观念,几年前就签了器官捐赠协议,能捐的器官全部捐掉,剩下的给医学院的学生做医学解剖用,什么时候利用完了,丢掉拉倒。” 这就是你的决定?留给孩子一具千刀万剐的标本?让他们每次怀念你的时候就想起一堆烂肉,你觉得这样好吗――无法理解他疯狂的做法,高尚?或许是的,但哑巴无法接受他连自己的遗体都捐出去,用来解剖或者做实验。一想到不知道什么来路的人在课堂上说说笑笑,议论着无关紧要的事,用解剖刀划开他的身体,男人就控制不足自己的愤怒――捐赠器官可以,能帮助更多人当然好,但没必要…… “我要做什么轮不到你管。”星骓皱眉,打断他:“观念不同,和你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烦躁,不知为何,他越关心他的一切,他就越烦躁,这不是好兆头。 赌气往前走,不知踩到什么又圆又硬的东西,星骓一个踉跄,差点正面朝下跌倒。还好男人眼疾手快从后面抱住他,两人僵持了一会,孕夫先甩开手:“不要你多事。” 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哑巴追上去问。 他不答,他就继续问;他走,他就不停的追。 两人在瓜田里穿梭了好久,男人怕他累坏了,又气伤了,还会动了胎气,终于忍不住,一把抱住他,用自己强有力的双臂紧紧锁住闹脾气的人。知道星骓还在生闷气,可是不晓得原因也解决不了问题,想写字问,一松手他又要跑,只能紧紧地抱着,一刻也不敢分开。 “你没做错什么,是我自己有毛病,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看见你就……”星骓的头靠在哑巴肩膀上,胸口贴着胸口,能感觉到他胸腔里猛烈的跳动。他想挣脱这炙热的怀抱,却被牢牢锁住,情急之下只好吐出真相,幸好自尊心成了最后一道防线,才没酿成大错。他咬牙,死也不能透露出后半句话:“放开我,让人看见像什么话!” 我不会放开你的,再也不会了。哑巴在心里说,可这意念无法传达到对方脑海里,他只能更加用力抱住他,无声地重复:我爱你,求你别再离开我! 作者有话要说:没想到会受到这么多安慰、鼓励和支持,谢谢大家,亲爱的们,你们太治愈了!!!躺倒露肚皮,快来s来,大力的来吧!!! ☆、一笔巨款 “好了,有人在看!”这里可不是荒郊野外,又是农忙季节,田地里到处是来来往往的农人,星骓被抱个满怀,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看看周围,哑巴也意识到自己太冲动,可是不敢放手。他看他的眼睛,确认里面没有闹脾气的情绪才松开臂膀,也不肯完全松开,还是小心翼翼地抓住他的手腕。不远处有人冲他们吹了几声口哨,似乎还有隐隐约约的叫好声,孕夫被这些旁人的误会熏得面红耳赤,两个肩膀都在抖,用细小的声音哀求:“别这样……” 嘴上这么说,却没有甩开男人的手,哑巴知道他对自己下不了狠心,干脆厚着脸皮靠过去,两手搂着他的腰,把耳朵贴在隆起的腹部上。 这是个极其大胆又过于亲密的动作,如果孕夫发怒,当场甩他几耳光都有可能,幸好两人都没有过激行为。星骓先是僵硬了一会,然后放松身体,甚至把手放在男人头上,静静地享受这个温和安静的瞬间。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讨厌我,告诉我,我改――等他冷静下来,男人开始追问缘由,因为他害怕有些话现在不说清楚,就会变成藏在心里解不开的小疙瘩。疙瘩虽小,但会长大,渐渐的就要了命――你要是不痛快,打我骂我都行,千万别憋着,回头把自己气坏了。 “不是你的问题。”星骓摇头,轻轻推开他:“回去吧,豆豆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回家的路上他走得很快,像故意要把男人甩在身后一样拔腿狂奔,只因为不想让那个人看到自己通红的脸。然而哑巴早就察觉到这鸵鸟般龟缩的态度,开始猜想他是不是对自己产生了一定的好感,正在烦恼。 这种想法让他的心脏砰砰地跳…… 不过,美好的幻想很快被一声短信提示音打断,低头去看,陌生的号码传来这样的信息――大哥遇刺入院,现已封锁消息,老四跟十七狗咬狗,闹得天翻地覆,大概顾不到你的事了。暂时不必担心翻盘,一切按计划行事。另,钱已汇入指定账户。 哑巴深吸一口气,嘴角止不住上扬,随即删除信息。 “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捧着手机偷偷摸摸的笑那么开心。”偏偏星骓这时候回头,看见男人和往常不同的表情,好奇地把头凑过来,却什么也没看到。 哑巴心情愉快,也不隐瞒,写了这么句话――我想投资你的诊所,再帮你请个医术高明的医生来坐诊,这样既能满足周边群众的求医需求,你也可以安心丢下琐事休息。怎么样,一举两得吧。 “你准备拿什么投资,每个月八百块的薪水吗?”星骓噗地笑出来,用力拍男人的肩膀,先前的不愉快好像已经烟消云散了:“小的那间诊所虽然简陋,总共也就几间房子,但也不是几百块钱买得到的。好了,知道你担心我太劳累,没关系,等我动不了的时候自然就不做了。” 没跟你客气,我拿到赔偿款了。烧成这样,少不得让他们破点财――点开网上银行,查询余额,数目后面的零多得星骓数了几次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结结巴巴地问:“这,这是印尼盾吗?” 笨蛋,当然是人民币――伸手抓住他的肩膀,大概是因为太吃惊,孕夫居然没有反抗,乖乖被拉在怀里,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屏幕看,确认了半天才相信那是真的银行官网,而非什么钓鱼网站。见他听话地被自己搂着,哑巴得逞,忍不住又把胳膊收了一圈,紧紧抱住失去了整整七年的人,这才翻开计划书――我考虑了很久,准备在这里建一个生态园。 “生态园?”不太理解那是什么。 这里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又是旅游胜地,确实是一块值得投资的宝地,遗憾的是没有合理的规划,浪费了大好资源。我来的这段时间,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服务业混乱没有秩序,市场零碎,风物特产也没有销售渠道。游客玩得不满意,再好的风景再美味的小吃留不住人。所以我想建一个生态园,集食宿游玩为一体,旅客走完风景点,可以回到这里休闲,既能体验农业采摘的乐趣,又可以品尝最新鲜的绿色蔬果,在原生态的环境中享受大自然。当然,更要借机把本地的好东西推出去,比如时令水果、猪嘴鱼、让你念念不忘的美酒――哑巴的计划很详细,甚至已经委托亲信和当地政府接洽过了,谈得还不错。 不过星骓没什么商业头脑看不懂他列的那些玩意,只问:“这要花很多钱吧。” 初期建设八百万还不够吗?政府也不可能一毛不出,至少便宜点的地得拨给我们,扶持地方企业建设嘛,这种既能赚名声又有政绩还能吃回扣抽股份的好事傻子才会拒绝――只是这笔钱来得太不容易了,兄弟反目成仇,废了嗓子和一张脸,被迫放弃继承权,最残忍的是眼睁睁看着母亲被烧死而无能为力。所以,几百万远远不够填补他心中的仇恨,属于他的一切,早晚都要讨回来! “那你,要走了吗?”原先还费尽心思想把男人撵走,现在察觉他可能真的要离开,星骓心里又很舍不得。 谁说我要走,我要留下来照顾你,赚钱养家,抚养两个孩子成人――这句话说得直白,再迟钝的人也该听出里面的情谊,偏偏某人到了这个关口,又惶恐起来。 短短几秒钟足够掠过太多的往事,忆起刻骨铭心的教训,让人感到恐惧…… 他看着男人,太多复杂的情绪导致他好半天没说出话,最后狠心转身:“我能处理这些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又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这半天都不知道闹了几次脾气了,翻脸比翻书还快,弄得哑巴也跟着烦躁,大力扣住他质问――你在害怕什么,怕我会伤害你?别这样怀疑我,我绝对不会那么做,你就一点机会也不愿意给,甚至不肯相信我吗? “放手!”胳膊被扭得生痛,忍不住喊出来。 见他露出痛苦的表情,哑巴才知道不知轻重弄痛了人,立刻松手,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又是赔罪又是道歉,一脸世界末日的表情,就差磕头求饶了。谁知滑稽的摸样却把星骓逗笑了,他抱着胳膊,先是憋住气息,嘴角慢慢上扬,然后忍不住似的大笑起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周扒皮呢,就会欺压你。” 没,我乐意被你欺压,就喜欢被你欺压,一天不被欺压就难受――忠犬开始摇尾巴讨好主人――回去吧,给你做好吃的。 “又吃,我都胖十二斤了,照这么涨下去,到生的时候估计要成个球。”他不忌口,加上男人做的饭菜实在太好吃,每顿都要多添一碗饭,这半个月里体重简直是直线上升,是该控制一下。孕期进食过多,容易导致胎儿发育太好,生产的时候会不太顺利。虽说他注定要剖腹产,不用忍受自然分娩的痛苦,还是得注意血糖和血脂。 球形也是身材,这句至理名言可是大名鼎鼎的加菲猫说的――男人一本正经地抢白――再说有我在,你还怕身材恢复不过来吗?生完宝宝,我就帮你安排运动计划,再加上合理膳食,很快就瘦下来了。 “我也不是怕长胖,又不是妹子,多几块肥肉也没什么。”是担心影响胎儿健康,不是吃越多就越好。 能吃是福,你要是吃不下我就该担心了――回去的路上星骓吸吸鼻子,说闻到鱼香草的味道,非要摘一把回家吃。可怜哑巴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鱼香草,只好在他的形容下,挽起裤腿,顺着田埂细细的找。幸好这东西天生有一股子清新脱俗的味道,顺着香气,很快就能发现藏在田间地头的绿色植物――这不就是原叶薄荷吗,你拿回去泡茶?这也是寒性食物吧,还是少吃为妙! “摘点尝鲜就行了,这东西味道特别香,我和豆豆都爱吃。对了,干脆买点羊肉回去炖,汤里放几片味道特别鲜。”在这里,鱼香草全是野生的,很少有人种植,一般长在水源丰富的地方,比如田埂或者河堤。当地人吃它,差不多都是现摘下来生吃,或者带回去拌在辣椒中做调料,像星骓说的撒在牛羊肉料理里去膻味的做法是从城里学来的:“光想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记得买肥一点的,羊肉太柴不好吃。” 是谁在担心长胖,转眼又要吃肥嘟嘟的羊肉――哑巴哭笑不得。 “不记得了,有人说过这种话?”装傻,死不承认:“走了,到中午肉就不新鲜了。” 只要你高兴,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这句话虽然写下来了,却没有拿给星骓看,因为有些话光说不练没意思,得用行动才能证明! ☆、被告白 “哇,今天吃炖羊肉,太棒了!”晚饭做得丰盛,除了红焖羊肉之外,还有青椒炒肉丝、蒜泥白菜心、黄花鸡蛋汤和一些凉拌小菜。洗干净的鱼香草用碟子装着放在一旁,翠绿翠绿的,实在诱人。豆豆抱着饭碗,先夹了一筷子肉,爬在桌子边上大呼小叫:“哑巴来了真是太好了,爸爸做的饭好难吃。” “小坏蛋,以后想吃我还不做了。”做父亲的刮了一下儿子的鼻子,假装生气:“这么喜欢哑巴,认他当爹啊。” “那怎么行,哑巴绝对不能当我爸爸!”斩钉截铁的拒绝,让男人的手抖了好大一下,顿时心碎,原来孩子这么不喜欢他吗?心情刚荡到谷底,没想到下一秒豆豆就扑到他怀里,吧唧亲了一口,天真地说:“我要哑巴当妈妈,红红妈也会做好多吃的,会做香喷喷饭菜的都是妈妈。哑巴,你就一直住在我家里,当我的妈妈吧。” “哈哈哈。”星骓笑得太夸张,差点从凳子上掉下去:“没见过这么五大三粗的妈,是退役的女摔跤手吗,哈哈哈哈!” 你笑得太过分了――哑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全黑了――告诉豆豆,我是会做饭的父亲。 “豆豆,他答应了,快叫妈。”吃准了儿子认不全字,干脆信口开河,给男人定了个新头衔。豆豆也真听话,抱住哑巴的脖子,甜甜地喊了一声我最喜欢哑巴妈妈了。 叫妈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带上哑巴两个字――男人很无语,星骓则在一边偷笑。 “哑巴妈妈,你快嫁给爸爸吧,这样我们就真的是一家人了。豆豆最喜欢你,想和你当亲人,永远不分开。”孩子稚气的话语让屋内静下来,男人搂住儿子小小的身体,抬眼看星骓,对方明显没料到事情会进展到这种地步,也楞了,但没有反驳。 房间一度静得不像话,好像在等谁开口打破平静。 他们之间早有复杂的情绪在燃烧,星骓也知道自己跟哑巴不再是雇主和雇员那么简单的关系,他对他有好感,而男人待他和孩子也好得没话说。即使对感情很迟钝,他也看得出对方眼里的色彩,只是不敢去确认。现在,由豆豆点破这层纸,似乎就差那么一句话了,只要说出来就能顺水推舟,给孩子找个后爹的事情就能成! 可惜哑巴不能 分卷阅读6 话,而星骓顾及可笑的尊严,打死也不肯开口! “星大夫,我店里有个客人晕倒了,你快来看看。”慌乱的脚步声打破了平静,急急忙忙跑进来的人是隔壁的小林,看样子很焦急。有病人需要抢救,当然不能耽搁,加上房间内气氛尴尬,星骓想也没想就跟人出来,想逃避他面对不了的突发状况。 儿子的童言童语说出了不敢面对的心思,这可怎么办才好! 不,不要去想,不要给自己增添无意义的烦恼。他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暂时忘了感情上的需求…… “有点中暑,没事,多补液,休息两天就好了。”晕倒的患者没大碍,可能是从气候温和的地方来的游客,没经历过接近40度的高温和烈日烘烤,身体受不了酷热,加上连日游览消耗太多的体力才会出现晕厥现象。星骓的诊所条件有限,没有冷气,所以做了简单处理后,让患者家属带着病人打车去县医院,完事才对小林说:“放心吧,是他自己身体出现问题,和你的油茶无关。” “那就好。”舒了一口气,做生意的人最怕这种情况,人在店里倒下,多少有些说不清楚的地方。 “我先回去了,孩子还等我吃饭呢。”忙完,星骓才感到腹中□,想哑巴应该也冷静下来了,这才拔腿往家走。没想到小林拦住去路,深吸一口气后说:“反正你来了,不妨多待会,我想跟你谈谈。” “怎么?”这么严肃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 “我……其实……这要怎么说呢……”结结巴巴的样子很可疑,但星骓还是耐着性子等下文。 他纠结了半天,最后终于下定决心,把心里的话一股脑倒出来:“我知道现在讲这些可能有点突然,会显得唐突而无礼,但我必须说,是从你搬来的那天开始,我就特别的喜欢你。你温柔,又善良,乐于助人,对谁都那么谦和。我真的很想陪在你身边,成为你生命中的另一半,所以让我照顾你和豆豆吧!” 真是符合他年龄的告白,脸红成那样,很可爱。 其实星骓对小林是有好感的,这个人做朋友没的说,但他没法对小自己十岁的大男孩产生感情;他犹豫了一会,觉得不把事情说清楚会更伤人,所以握住他的手,把自己的内心都坦白出来;他先小心迂回地劝说了几句,比如他喜欢自己并不是出于爱情,而是对单身父亲的同情,正确的做法是找一个年龄相当的女孩子谈恋爱,而不是迷恋带孩子的大叔;最后又明确地告诉他自己想找一个年长的恋人,希望他理解。 “我就知道你要拒绝。”小林叹了口气,不过紧张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了:“虽然早就知道结局,不过如果不先说的话,以后你跟别人好了,我就再也没有机会告诉你了。这些话憋在心里,不说出来一辈子都不好过。行了,现在说完我也舒坦了,你放心,没事。” 他爽朗地笑,不知是真的洒脱还是伪装的坚强,又提了个要求:“我能抱抱你吗?” “可以啊,这有什么,还需要这么小心翼翼的。”大方地张开双臂,星骓像对待孩子一样轻轻拍他的背,说:“你是个好男人,会遇到自己的幸福的。” “都被发好人卡了还能幸福啊,别担心我了,想想自己,你现在才是最需要被照顾,最需要获得幸福的那个人。”自嘲一下,他回到店里,闷沉地喝了两杯酒,但没有任何怨恨之情。只是忍不住想,最终还是输给那个流浪汉了啊。 病人怎么样,没事吧,怎么去那么久――豆豆饿了,等不得,已经吃完美食出去玩了,只有哑巴没动筷子,一直候着。 “没事,就一点小毛病。”天热,饭菜还保持着一定温度,星骓向来不介意冷热,拿羊肉汤泡了一碗饭,大口吃起来:“刚才小林跟我告白了,说想照顾我和儿子,和他说了几句话才耽误了时间。” 话音刚落,哐当一声,哑巴的筷子掉到桌子上。 “怎么?”明知故问。 你答应他了吗――颤抖的手,竟然花了好几分钟才写完这几个字。 “嗯,答应了。”往嘴里塞了几块肉,星骓假装低头吃饭,眼睛却在看哑巴的反应。别怪他故弄玄虚,正因为不知道男人确切的想法,才要先试探才行,不然到头来落个自作多情,那才是又可怜又可笑。幸运的是,男人脸上绝望的表情不是演技,于是他才淡定补充:“小林是个好人,不过他年纪太小,我这种拖儿带仔的人就别耽误小朋友的大好前程了,只答应跟他做普通朋友。” 短短几秒,哑巴经历了从地狱到天堂的转变,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了。 你不喜欢比你小的吗――但还有值得担心的事,他似乎很介意另一半比自己年幼。 “嗯,因为我前夫比我小七八岁,两人没有共同语言,最后不欢而散,所以我发誓如果再婚就要找个年纪相当,或者大三五岁的。”星骓当然知道哑巴比他小,不过如果对方也有意思的话,也不是不能破例。现在说这话其实就是给自己留个余地,免得太像着急倒贴的人。 你前夫――这几个字刚写出来就被男人擦掉了,果然,现在还恨着他吧,所以不能说,绝对不可以告诉他自己就是酆朴宁,就这样隐瞒下去,用哑巴的身份爱他、对他好、照顾他一辈子。 “干嘛不说话。”其实星骓心里也很忐忑,怕哑巴根本没那想法。 我比你小七岁,今年二十三――想了半天,他才写下这句话,又继续――但我不是毛头小鬼了,这些年也经历过很多事,有过婚姻,生育了后代,同样以悲剧收场。在痛苦的分别后,我渐渐变得成熟,懂得责任和义务的重要性,如果说我现在是能独当一面,有能力撑住这个家的男人,你还会介意我比你小吗? 没有小林那样直接的告白,而是迂回的试探,但星骓也不是需要甜言蜜语的人,这点暗示足够多了。 “那你在乎我有两个儿子吗,养孩子很辛苦的,抚养教育点点滴滴都是麻烦的琐事,上学又是一大笔开销。况且,那两个不是你亲生的,跟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你无法接受他们也是人之常情。”没说介不介意,反而把自己的困难摊开来讨论:“我知道你得了一笔赔偿款,但那是你的钱,有些事我还是希望能自己亲力亲为。” 我懂,你有你的自尊――就知道他不肯躺着不动花自己的钱――这件事我不和你争论,完全尊重你的决定。但是,我至少应该负担这个加的生计和开销,不是吗? “你先去植皮吧,我可以请师娘帮忙,马上就能安排治疗。”既然有那么多钱,做手术才是当务之急,不然越拖效果越差。 这么说,你不介意我比你小,却嫌我貌丑――哑巴的表情有点不自然,毁容已经让他失去了太多自信,但他始终认为,只要星骓和孩子不嫌弃他,别人的目光又算了得什么。然而他错了,他还是在乎他的长相的。 ☆、救人 “我什么时候说丑这个字了,要嫌弃那身疤就不救你回来了。这些天我们同吃同住,你还不明白我的看法?我只是觉得早晚都要去做手术,早一天恢复就早一点好,何必拖着,整回原来的样子不好吗?”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最重要的是延误治疗,消极应对的态度让人很生气。 不好,我讨厌原来的脸――不想听他解释,哑巴也赌气,扒完饭,收拾碗碟下楼去了,剩下星骓一个人干瞪眼,大喊:“我还没吃完,给我端回来!” “还长脾气了!”孕夫被气到胸闷不已,咚咚咚跑下楼,发现男人正在帮他热吃食,这才知道他还是关心自己的,态度又软了几分:“我是怕你时间拖得太长,以后真没办法恢复了。” 哑巴转过身,默默拉过星骓的手,把脸埋在他的掌心里。 恶心吗――他问。 平心而论,近距离观察烧伤患者的画面非常有冲击性,那些毁坏的皮肤几乎得用满目疮痍来形容,更别提极其粗糙的触感了,普通人恐怕光是看都会觉得恶心透顶。但星骓对他有感觉,又感激他照顾这个家,对自己和儿子那么好,怎么可能会嫌弃,觉得哑巴无法靠近? 想说点什么,却找不到合适的字句,心里那些安慰的话在这种场面下竟然变得苍白无力,说不出口。一时间,房里静极了,只有菜在锅里翻腾的滋滋声。他看着他,在那么生活化的厨房中升起莫名的悸动。 接着,他展开手掌,慢慢抚摸凹凸不平的半张脸,从额头开始,一点点地感受男人的面部轮廓,用指尖小心地擦过那些伤痕,像要抚平它们似的,一次又一次地轻抚触目惊心的皮肤。记得男人说过,他是被同父异母的兄弟烧伤的,那些人为了让他更痛苦,故意避开了眼睛,只把脸弄得面目全非,也许就是为了让他看到自己凄惨的样子…… 他不知道哑巴心里有多大的仇恨,但很明白,无论是谁,把那些无法释怀的过去藏在心里,最后要变成巨大的痛苦。星骓忽然很怜惜他,他用手掌包住那张脸,轻声说:“我不在乎你长什么样,美或者丑,真的!” 男人没有回答,很明显他是感动的,只是暂时表达不出复杂的情绪。他猛地抱住星骓,却没有柔情的下一步,而是往他脸上狠狠咬了一口! “你干嘛!”就算没有恋爱经验,凭电影电视小说游戏里的情景也知道,现在这气氛走向不是应该来个热吻,然后把藏在心里的感情全部暴露出来,最终水落石出,促成一段好姻缘?所以,不亲他就算了,咬他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嫌弃你脸上有个牙印――这是哑巴写的。 “你……”这家伙居然在发脾气! 原以为他是个绝世好男人,温和谦让彬彬有礼,没想到竟然也有闹别扭的时候,可见人无完人。然而星骓摸了摸还粘着口水的脸,一点不生气,反而觉得这样很可爱:“看不出你也有孩子气的一面。” 我比你成熟多了,至少不会以貌取人――明显还在怄气,直到星骓承诺不逼他去做手术,全凭他自己的意愿后才转怒为笑――吃饭吧,都要凉了。一会去河边钓虾,我准备了钓网和虾饵,要是顺利的话明天能做很多好吃的虾料理,豆豆肯定喜欢。 “连这个都会?真看不出来你居然这么全能。”儿子很喜欢吃虾,可惜他不会钓,都是买着吃,有时候拿回来已经死了,不够新鲜。现在好了,有个万能的哑巴,活蹦乱跳的虾子也不是问题。吃完饭,星骓本想把儿子带上一起去玩,没想到小家伙很有眼力见,一本正经地说:“爸爸要和哑巴妈妈要培养感情,豆豆才不去凑热闹,我要去找红红玩游戏。你们负责给豆豆钓虾,要好多好多!” “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早熟了,你不会背着我教了他什么不该教的东西吧。”培养感情都说出来了,让父亲很不爽。 我只负责文化教学,生理卫生课程和性教育是你的事――哑巴摊手,表示不关他的事,不过很识相地没有说豆豆拿着一枚糖果戒指去跟红红求婚,结果小姑娘奶声奶气地说要先培养感情才能在一起的事。这个词,大概是从那学来的吧。 两人围绕豆豆是否太过成熟的事讨论了一会,哑巴的观点是童言童语不必当真,更别拿大人的想法去套,可星骓还是觉得有些不妥,想跟儿子谈一谈。争论当然没有结果,河边倒是到了,男人沿着河堤来回走了一趟,找了个水源回流溪草肥美的河湾,麻利地取出道具,动手布置。 其实他根本不会钓虾,方法是从网上学来的,这是首次实施,所以选择用比较简单钓网而非钓竿。 他的捕虾利器是一个直径约半米的圆形筛漏去掉底部,用纱网蒙上后改造的捞网。往四周系上线,中间放上碎肉和玉米面做成的饵料,慢慢沉入水中,等玉米杆做的浮漂有动静,确定虾子上钩再提起来,竟然有几个收获。 “这也太简单了。”还以为是多么有技术含量的事。 嫌简单,你来试试――把竹竿递过去,男人抱着胳膊看星骓小心翼翼地提起捞网,什么也没有。 “为什么啊!”反复几次,有些泄气。 因为你没耐心,动作又这么大,还没把网拉起来虾就吓跑了――哑巴解释,然后手把手示范――先观察浮漂,动了再用手臂的力量,提起来的时候要快。 “哎呦,麻烦死了,干不来,交给你了。”星骓不是没耐心,也不是干不了细致活,拿手术刀的人这点定力还是有的。他只是觉得可以交给哑巴,自己就不用那么累,干脆偷懒休息会,有点撒娇的意思,不过不明显,两人都没察觉这中间的变化。 此时,他躺在草丛里看天空。夏天的夜来得特别迟,到了晚上八点天还大亮着,常常出现日月同辉的奇异景象:“好久没那么放松了,你来了以后日子真好过,一眨眼一天就结束了。你看,那边的云多美,要是能每天这样看日落就好了。”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离不开这个男人了。 那我就一辈子陪着你,陪你哭、陪你笑、陪你难过、陪你喜悦、陪你看所有的美景――哑巴守着钓虾网,眼睛却随着星骓的目光望向天际,那天边火烧似的的云霞一团紧挨着一团,美得让人移不开目光。男人看了一会,也跟着露出会心的笑容,好像他守着的不再是明天的吃食,而是整个家的希望。 “滚,再也不想见到你了,没良心的混蛋!”美好的氛围被清脆的耳光和尖锐的诅咒声打破,哭着从河堤上跑过的是那个非常美的少数民族少女,阿幼。 “快跟去看看,别闹出事。”好像是吵架,那男的捂着脸,也不去追,反而朝反方向跑了。星骓认得阿幼的家人,还很熟,怎么可能视而不见。加上这孩子性子急躁,年龄又小,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就怕一时想不开做傻事,必须得跟去看看。哑巴明白他的焦虑,不用多说,立刻朝少女离开的方向追去。结果拐了个弯,看听见扑通一声,人没了,只剩下河面一圈水花。 喊不出来,这附近也没有人,没时间思考,哑巴把鞋和外衣甩掉,跳下去救人。 这附近水位较深,水流湍急,又长满半米长的水草,男人下去以后看不清底下的情况,扎了几个猛子才捞到已经半昏迷的少女,把她托到水面。 “没事吧。”星骓也赶过来了,帮忙把人拉上岸,开始急救,却忽略了哑巴还在水里。 男人水性虽好,但很少进入自然水域,游泳池里哪有这些危险。他被水草缠住左脚,越挣扎越紧,加上河床淤泥太厚,没有着力点,在水里沉浮了好久,竟然没办法挣脱困境。星骓正在帮女孩人工呼吸,一转头发现哑巴正在挣扎,吓得不轻,也是不经大脑思考喊了几声有人落水了就跳下去救人。 他潜下去拔缠住男人脚踝的水草,而哑巴已经急得脸色发白,两人在水里上上下下,居然谁也没救得了谁,最后还是听见呼喊的农民赶来把人拉上岸。 你疯了――哑巴摸出放在入水前脱下的上衣口袋中的手机,气得手抖发抖了――知不知道自己怀孕了,你有几条命啊! “我只知道不能让你死了!”星骓的肚子有点不舒服,不知是不是跳下去的撞击造成了伤害,但他还是强忍着站起来:“你要是有个什么意外,让我和豆豆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好想写np啊,下本书写np吧,怎么样? ☆、困难都是纸老虎 就你和豆豆?肚子里的不算?真是个没娘心的奶爸――故意写错一个字,成了双关语。要是往常,星骓绝对要回几句嘴,起码在口头上占个便宜,可他现在很不对劲,腹部越来越剧烈的疼痛和下坠感不是好兆头,只能捂住肚子,另一只手抓住哑巴的肩膀:“快送我和阿幼去医院……” 在好心人的帮助下,他们顺利到了县医院,阿幼倒是没事,星骓的情况就不太稳定了。条件有限,加上小地方的医院没收治过孕夫,面对流产症状竟然束手无策。 好在他本身就是医生,这时候还能忍住剧痛,镇定地指挥医务人员进行保胎治疗。 “哑巴,听好了,我得做手术。”因为生理结构不同,他虽然能怀孕却没有生育的通道,自然也没有排出血块的能力,淤血积压在腹腔中,成了疼痛的主要来源。最关键的是,这样下去,孩子可能保不住了:“要是有个万一,豆豆就交给你了。” 闭嘴,你不会有事的,我绝对不会让你死! 情况紧急,哑巴根本没有时间写字,但星骓能从他几乎崩溃的表情中读到所有的话语,虚弱的脸上挤出笑容:“我知道,只是说万一。要是平安无事,我还有几句话要和你说,你肯等我吗?” 嗯,哑巴点头,豆大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然后又拼命摇头,打着手势,似乎在表达什么。 “你想送我去城里的大医院对不对?”星骓觉得他们之前根本不需要用语言交流,因为他完全能明白哑巴想说的话。他抓住男人的手,那么用力,用一种决然的口气说:“不行,来不及了。” “医生,不要麻醉,我知道怎么做,让我指导你们……”县医院能主刀的医生就两个,还都是没有多少经验的,救大人能行,要连孩子一起保住有困难。所以他宁愿忍受千刀万剐般的剧痛,也要亲眼看着手术进行:“同意书我签,出了事我自己负责!” 星骓进手术室的时候已经痛得脸色发白,还拒绝麻醉,哑巴根本不同意冒险行事,可是拦不住,想跟进去又怕他分心,况且医生也不允许,只能在门外焦急地等待。多少次,他那么迫切地想要呼唤他的名字,告诉他孩子保不保得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人要平安无事,可是无用的喉咙连最简单的音节都发不出。 只要你好好的,我们还会有更多健康可爱的孩子,我发誓! 哑巴在手术室外度日如年,为无法分担星骓的痛苦而内疚,也为没有保护好他感到自责,直到有人来通知他办理住院手续,这才渐渐振作起来。不能在这里倒下,他有太多需要照顾的地方,惊慌失措只会坏事。定了定神,先去取款办理相关手续,再给某个号码发出“叫泽德带上医疗设备速来古镇”的信息,最后通知小林看好豆豆,不要告诉孩子星骓出事了。 忙完这些,抢救依然没有结束,他看着手术中三个红色的大字,不安地踱步。 “现在怎么样了!”没等到孕夫平安出来,小林却来了,哑巴心里有点不高兴,明明叫他看着豆豆的。 孩子呢――对方没有星骓的领悟力,只好写字。 “托红红妈照顾着呢,不安排好我怎么敢来。”小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来不及喘气,从口袋里摸出水和饼干塞给哑巴:“快吃了,少不得守夜,空着肚子怎么行,又没人换你。” 谢了――但他没胃口吃东西,只喝了半瓶水。 “我已经把诊所关了,这几天豆豆住我那,你们放心,肯定把他照顾好。这是五千块钱,先用着,不够再说,我去想办法。”哑巴不缺钱,本想拒绝,转念一想这是给星骓的,他现在的身份不明不白的有什么资格替人做决定。再说也不好回绝痴情人的一番好意,干脆先收下,以后再还。 “星大夫是好人,肯定没事的,吉人自有天相。”小林靠在窗边,不知是对哑巴说还是自言自语:“他这辈子吃了太多苦,还没得到幸福呢,怎么可以在这种地方出事。” 你说得对――看着这位俊朗的情敌,哑巴恨不起来,因为他确实是个好心人,不过也不能因为人好就把丢了那么久的老婆拱手让人。 又过了半小时,手术提示灯终于灭了,医护人员鱼贯而出,躺在病床上处于半昏迷状态的星骓也被推出来。小林冲上去,抓住医生问了所有哑巴想知道的问题,大人没事,孩子也保住了,目前情况很稳定,休养个把星期就能出院。 “太好了,我就知道没事!”他舒了一口气,又说:“我去请个看护来,你一个人太辛苦。” 不用,我已经安排人了――钱可以收下,这个得谢绝,不想让外人碰他的心头肉,男人打算自己照顾,至于专业方面的护理,也叫了信得过的家伙,估计明天一早就能赶过来。话说到这个程度,小林当然知道分寸,帮着安顿了星骓,识相地走了,剩下哑巴一个人守着。 剧痛之下,人会出现不同程度的休克,刚被推出来时,男人就注意到他的失神状态,应该是用意志力坚持做完手术,终于放心,身体松弛的结果。 无麻醉手术,堪比千刀万剐的酷刑,不是普通人能挺住的。哑巴不敢想他经历了多少剧痛和折磨,只要想到那个画面,就跟着钻心刺骨的痛。此刻,他寸步不离地守在病床边,不敢合眼,一直等到后半夜,星骓才渐渐清醒,开始叫痛。 见他醒了,哑巴再也控制不住,哽咽两声,涕泪长流。 “哭什么啊,我才是挨刀子的那个,我都没哭。”有个人为自己流泪,这辈子值了。他想说点感性的话,想把胸腔中强烈的情绪表达出来,可是看到男人的眼泪,就觉得说什么都不重要了。他们之间根本不需要那些华而不实的承诺,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笑容足矣。所以他开口,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煽情:“口渴,想喝水。” 就知道你渴了,男人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赶紧把准备好的冰镇杨梅汤端出来,小心地喂他。星骓真的是需要水分,一连喝了两碗才躺下来喘气:“还以为要死了,看来我有当革命党的潜力,这种痛都能忍住。” 说完还笑,气得哑巴想动手教训他,连忙掏出手机写字――我知道你很爱孩子,可是没有开始呼吸空气的胎儿在法律上都不能算人类,为了这个丢掉性命值得吗?要是真有个万一,豆豆就成孤儿了,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不知道权衡利弊,考虑后果! “我没伟大到拿自己的命去换一个不知能不能救活的胎儿,但是……”星骓看着天花板,有些苦涩:“这孩子在我身体里七年了,因为我个人的缘故没能让他出生,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他。所以,无论如何都想试试,即使拼了这条命,也要让他看到这个世界。再说我的医术不差,知道有几分把握,要是真的救不回来我肯定会全力抢救自己。你看,现在不是都保住了吗,我也好好的,孩子也好好的。” 他有他的坚持,哑巴有哑巴的顾虑,不能说谁对谁错,都是出于爱。 “我想给这个孩子起个小名,叫苗苗吧,希望他经历这次磨难,能像小树苗一样最终长成健康挺拔的大树。”星骓轻轻抚摸自己的腹部,看上去有点精疲力尽,但还是专注地讨论关于名字的问题:“你说呢?” 好,我喜欢这个名字。苗苗,真好听――不再争论,因为只要星骓平安,那些假设都没有意义。 他们说了会话,孕夫又昏昏沉沉的睡的,到天亮,哑巴叫的人已经赶到,他不得不回去一趟,让人把星骓的卧室改造成病房,装上空调,准备把人接回家里休养。 这是泽德,u的高材生,上次跟你说的我请了个人来帮你照看诊所,就是他――家里交给部下打整,哑巴马不停蹄地带着某个长得相当漂亮的年轻男子去见星骓,热情地介绍――他名字有点绕口,你要是叫不习惯就叫小十九。 小十九?怎么有这么奇怪的名字,是外号还是什么?怀着疑问,他伸出手:“泽德,你好,我是星骓。” “你好,我是小十九。对了,这人是我哥,傻逼一个,你可以直接叫他小十六。”说完瞥了一眼哑巴,笑得幸灾乐祸:“十六哥,我是学法医人类学的,弄死人在行,活人可没办法,你这个宝贝疙瘩不是还在喘气吗?” 让你照顾几天,哪这么多嘴――哑巴生气,狠狠敲了他的头。 “你们是亲兄弟?”这会轮到星骓吃惊了,以为哑巴和过去断了联系,没想到还有这么个弟弟,而且看他们的相处模式,感情还挺好:“长得一点都不像啊!” “当然不像,我的基因明显好得多。”骄傲地仰起头,夸自己就跟说天气真好一样稀松平常:“智商过人,记忆力超群,动手能力强。不但腰缠万贯,长相也是万里挑一,简直是神一样的存在,那种笨蛋哥哥能跟我比吗?” 好自恋,星骓有点不擅长应付锋芒毕露的人,把目光转向哑巴:“你弟弟真有意思。” 别看他说话没个正经,人很靠得住――哑巴画了个吐舌头的笑脸,随即又告诉孕夫,他准备把卧室改装一下,带他回家休养,比呆在医院强得多。这个建议得到星骓的大力认同,他实在不喜欢医院,这样躺着就要花钱不说,还离豆豆那么远,不放心。 等男人去张罗出院以及其他事后,泽德拉了把椅子坐在病床边,问:“听说你在无麻醉的情况下做了手术,为什么,是什么支撑你坚持下去的?” “这个……”星骓愣了愣,因为这个问题连他自己都没有好好考虑过,不过他沉默了一会就找到答案:“我想是因为在血缘爱面前,一切困难都是纸老虎!” ☆、强上不成反被奸 在医院躺了两天,情况稳定的星骓回了被改造得天翻地覆的家。面对超大的智能水床和一系列豪华配备跟他完全用不上的医疗检测器械,孕夫叹了口气,略带责备地说:“你也太奢侈了吧,钱来得不容易,别乱花。” 花在你身上怎么能叫乱花――哑巴抱着两天没见爸爸的豆豆,怕孩子太激动扑上去,压到星骓的伤口。 “爸爸,我讨厌弟弟。”小家伙被控制住,只能用小手拉住父亲的胳膊,担心得不得了,眼泪汪汪地冒出这么一句话。 “为什么?你前几天不是还说李阿姨的小婴儿很可爱,自己也想要一个吗?”儿子想法单纯,大概猜得出个所以然,但还是要问清楚。理所当然的,豆豆撅起嘴,表情很不满,吸了吸鼻子才说:“可是他让爸爸痛,讨厌他。” “已经不痛了,所以不要怪弟弟,这不是他的错。”摸摸他的头,星骓忽然觉得这段时间太关注肚子里那个,有点亏欠大儿子:“这几天学了什么,告诉我。” “哑巴妈妈教我画画,还有背唐诗,可是豆豆不喜欢弹琴。”看来这个称呼是甩不掉了,男人无奈默认。 “学琴多好,女孩子都喜欢会音乐的男生,有气质,你要学了琴,红红肯定更喜欢你。”明知道孩子没兴趣就不该强迫他学,可星骓真的很希望能培养出有艺术气质的后代。虽说美术也是艺术,可弹琴多赏心悦目啊,往那一坐,顿时就不一样了。他小时候就特别崇拜会乐器的人,那时候家里穷,什么都学不起。现在不同,生活好了,自然要把孩子培养成全面发展的出色的人才。 他不喜欢就别勉强,小心适得其反――哑巴在旁边帮腔――你要想听音乐当胎教,我弹给你听就是了,一会就去把琴搬过来。 “星骓,该换药了。”正说着,泽德推门而入。不想让豆豆看到伤口,哑巴抱着孩子回避,剩下孕夫和弟弟共处一室。正如男人所说的,这家伙看上去不顶用,却是个真有本事的人,虽然主修人类学,外科技术却好得没话说,护理病人这种小事根本难不倒他。 “麻烦你了。”星骓礼貌道谢,然后请他坐下:“能跟我说说你哥吗?” “我有十八个哥,你问哪一个?”泽德笑嘻嘻的,没个正经:“我大哥都快五十岁了,年纪足够当我爸。” “别闹了,你知道我问谁。”星骓靠在床上,仔细看他的 分卷阅读7 ,想从中找到男人没毁容之前的蛛丝马迹,不过对方一句话打破了他的幻想:“别盯着我看,我们同父异母,长得一点都不像。你要想问小十六的事,很抱歉,我跟他不是一块长大的,也是这几年才有联系,知道的细节不多。况且,你要是这么在意他的过去,不是应该当面问吗,他对你可是知无不言。” “话是这么说……”有些问题确实应该坐下来谈,但他心里没底,不知道该不该直截了当地摊牌。 “你想问他老婆孩子的去向吧。”泽德倒是猜到了几分,翘着腿坐下,开始分析眼前这位孕夫:“人在经过大变故或者生死攸关的瞬间后,往往会产生想要安稳生活的愿望。听十六哥说你单身一人,带着孩子过得很辛苦,想必是有了再建家庭的想法,只是还很忐忑,不知道我那个傻逼哥哥心里有没有你。又或者有你的位置,却不知他的妻儿该怎么安排?” “是啊,我不想当第三者。”见他戳穿了,星骓也很坦然,干脆把心中纠结的关键吐出来:“破坏别人家庭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要是现在说出哑巴就是你的前夫,你就是他的男妻,豆豆就是他的亲生儿子,估计事情要一发不可收拾:“但我可以告诉你,他们已经好多年没有联系了,我哥到现在还是单身一个,而且他非常喜欢你。不,不仅仅是喜欢,是爱,因为我从未看到他露出那样的眼神。他看你的时候好像全世界都不存在了,只有你,其他都无关紧要,这你应该感觉到了吧。” 过于直接的对白让星骓有点不好意思,但他又怎么会不懂哑巴的心思,只是隔着那层窗户纸,谁都没有捅破罢了。 “你问了我一个问题,现在轮到我问你了。”泽德懒得管闲事,但他有个很关心的事:“你隔壁那个卖油茶的老板身手怎么样,我看上他了,准备霸王硬上弓,怕打不过。” “哈?”小林? “干体力活的人体格真好呢,我就喜欢看浑身肌肉的汉子被折腾到哭。”摸着下巴,漂亮的脸上浮现出种种表态表情,以至于星骓不得不告诫他强上别人是犯法的。结果泽德一本正经地反驳说,咱们国家没有强上男人犯法这一条,只要不弄伤他,就是想告我人生伤害都没辙。 星骓被他那种强烈的执念吓到了,赶紧找哑巴商量,结果当哥的根本不管弟弟的过激行为,反而写下这么一段话――赌一车荔枝,三天内必得手! “……你这是什么奇葩的态度。”无语了。 有什么不好,我家小十九长得漂亮又聪明伶俐,还很有钱,配那个穷小子还不够吗,我看绰绰有余――歪了啊,三观歪了啊。 “这不是重点,问题的关键是他要去强?暴别人。”忽然理解不了这两兄弟的脑回路了,然而他不知道,这是男人有意安排。因为他不想有个窥视自己老婆的人住在隔壁,而这个人品性又太好,以至于他下不了狠手把人赶尽杀绝,只好赔对方一个完美的伴侣,好让他忘了星骓。虽说这个弟弟脾气急躁了些,综合分却很高,拿他去换,小林可不吃亏。 等他真的下手再说吧,现在操什么心――哑巴不在乎,星骓没办法,只好再去劝泽德,谁知对方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铁了心要把某人吃进肚子。 面对这种情况,孕夫虽然担心,可也不能跑去告诉小林说我家有个虎视眈眈想推倒你的人,赶紧收拾收拾逃命去吧。再加上之后的两天平安无事,他渐渐觉得这可能是个玩笑,不必当真。结果到了第三天早上,泽德一瘸一拐从小林的店铺里出来,哭着跑回家,一头扎进哑巴怀里:“哥,我被隔壁那个混蛋爆菊了!” 星骓当时正在吃汤圆,听了这话差点被呛死,不过哑巴的脸色比他难看多了。 “呜,别骂我,我明明给他下了药……谁知道这家伙力大无穷,又跟蹲了几十年苦牢的人一样,足足来了四次,腰都要断了。呜呜,我现在屁股痛,肯定裂开了。”难怪跟鸭子一样叉开腿走路,看来伤得不轻。 “哑巴,快去打点温热水,我帮他处理下伤口,当心感染。”硬撑下床,把哭得涕泪横流的泽德扶到治疗室,星骓有点不知所措。 这孩子看来是下药迷?奸小林不成反被狠狠的奸了,要说他咎由自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又哭得这般可怜,实在不忍心责备。而且男人的那个地方弹力有限,在没有扩张的润滑的情况下强行进入,肯定伤的不轻。果然,裤子刚褪下来,星骓就皱紧眉头,只见内裤都染红了,全是血:“可能有点痛,忍着点,我看看里面怎么样,如果撕裂伤严重得去医院。” 戴上指套,星骓一点点打开红肿的入口,还好,不算无法挽回,在这里就能处理。 清洗、消毒、上药,过程中泽德一直在哀叫,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大叫一定要杀了那个混蛋! “你不去招惹他哪有这些事,居然还下药,到底谁教你的?”因为是菊花受伤,天气又热,不好闷着伤口,于是又吩咐哑巴去买两条男用的双边丁字裤来代替内裤。趁男人不在,他赶紧劝几句:“这事让你哥去处理吧,这几天你好好卧床静养,什么都别想。” “屁话,傻逼十六让我去的,现在不给我讨个公道回来,我就把他老底全揭了!”泽德气得大叫,一动又牵扯到伤口,呜咽了好半天:“混蛋,居然敢这样对我,非把姓林的阳?具切下来炒着吃不可!” 这句话太可怕了,导致星骓安顿好暴怒的小十九,立马给小林打了个电话让他避避风头。 这件事说起来简单,是小林伤了泽德,应该承担责任,可追根究底又是小十九先去招惹油茶店老板的,还很卑鄙地下药,所以两个人都有问题,而且是泽德错得离谱些。但是看哑巴黑得能挤出半斤墨汁的脸,星骓很怕他回来以后会去把凶手打得半死,所以想让小林回家避避风头,等大家都冷静了再从长计议。 这边,接到来电时这位度过了一夜美好时光的老板还有点糊涂,等了几分钟才清醒过来,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错,慌得不知怎么办才好。再加上愧疚和无脸面对星骓,竟然起了以死谢罪的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想写肉怎么破~ ☆、秘密试婚 “东西买回来了?”见哑巴提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回来,星骓迎上去,从里面拿出内裤,准备洗干净晒好再给泽德换上。只是男人脸色还是很难看,所以他小心地问:“你打算拿小林怎么办,依我看这事也不能全怪他,泽德又没什么大碍,不如找个折中的办法处理吧。” 毕竟是朋友,比邻而居,闹僵了以后怎么相处! 折中?可以啊,把他的阳?具切下来炒了,也不是不能饶了这混蛋的狗命――恶狠狠地写下这句话,又补充――小十九就不是给人压的货,这事没完。 “你们还真是兄弟,对付敌人的招数都一样。”这么狠毒的话听了两次,竟然生出不少喜感,星骓想笑又觉得不妥,硬是装出一本正经的表情:“拜托别恶心了,人鞭炒好了你肯吃?” 拿去喂狗――看来真是生气了。 “喂狗干嘛炒熟,多此一举,还浪费水电煤气。好了好了,我温柔体贴的哑巴去哪里了,要变成变态杀人魔我会伤心的。这件事先放放,等泽德伤好了再商量,小林也是有担当的人,我保证他不会躲到什么地方去逃避责任。”因为这段话的用词很微妙,瞬间让男人的情绪稳定下来,他甚至没有写字,只是久久地看着星骓的眼睛,仿佛在说我真的可以成为你一个人的吗? 你进手术室那天说过,只要平安出来要跟我讲几句话,是什么――小十九还躺在病床上哼哼,当哥的却把帮兄弟报仇的事抛在脑后,一心扑在眼前的幸福上。 “当时痛得迷迷糊糊的,要说什么已经不记得了。”那时情况危急,星骓为了给自己和哑巴留个念想才丢下那句话,现在平安无事,他倒说不出口了。可这说辞男人哪里肯信,低头将他拦腰抱起,小心送回床上,接着双手撑在床头,把孕夫困在自己的包围圈里,大胆地吻了他。 这是一个直接而充满征服性的深吻,他撬开略有抵抗的嘴唇,用舌描绘对方口腔的轮廓,一点点深入、占有…… 星骓不可置信地张大眼睛,被吸得连呼吸都忘记了,几乎是头晕目眩,瘫在床上。这是他三十年人生中的第一个深吻,从未体验过的奇妙感觉,狂乱和无法掌控的悸动使他的肩膀抖得很厉害。为了掩饰烧红的脸颊他把头抵在哑巴的胸膛,却不知急促的呼吸早就出卖了自己。 害羞了,真好! 看到这种反应,哑巴忽然有种成就感,抬起分别了太多年的爱人的脸,换了一种温和的亲吻方式。这次不像刚才那么激烈,而是温柔,持续的触碰。没有抵抗,所以他开始抚摸他的身体,解开衬衣,隔着纱布抚摸尚未愈合的伤口,虔诚地吻上去。 “别闹,痒。”星骓觉得他的身体热得厉害,这不正常,好像体内有把熊熊燃烧的烈火,烤得血液枯竭。 他的性经验如此匮乏,甚至闹不明白这种冲动是好还是坏,对未知的快乐产生了羞耻和负罪感。他想推开他,可是双手乏力,身体也像吸了水的棉花一样沉甸甸的,只能依偎在男人的臂膀里喘息,强忍从脊椎深处扩散全身的,触电一般的快乐:“真的不行,快住手……” 哑巴的手从裤腰伸进去时,星骓彻底慌了,好多事情都没说清楚就发展到这个阶段,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他抵抗起来,问了一直都很在意的事:“你的妻儿怎么办?” 没有我他们也过得很好,有自己的生活,新的朋友,稳定的社交圈,很快乐很幸福,不该再去打扰――哑巴想了好一会才写下这段话,又说――不必有愧疚感,你不是第三者,我可以发誓。抱歉的是现在不能告诉你具体情况,但请相信我,我不会做任何伤害你或者孩子的事。 潜意识里星骓是相信哑巴的,但他的道德观又告诉自己,如果男人还没有和妻子解除婚约关系,那么自己就不能有太多表示和期望。甚至,即使他们已经分道扬镳,只要还有个孩子存在,两人的关系就断不了。 我明白你的顾虑,受过情伤,对爱情产生了畏惧,即使幸福就在眼前也不敢伸手去抓――哑巴干脆爬上床,把忐忑的孕夫抱在自己怀里,用强有力的胸膛给予保护和安慰――因为害怕道路上的荆棘与坎坷而止步不前,又怎么能看到别样的风景?你不该是这么胆小,畏首畏尾的人!听着,为了自己,为了孩子,你都需要新的开始和一个完整的家庭。 “我只是觉得发展得太快了……”没有甜言蜜语,因为他不需要,但缺乏长时间的相处会让人没有安全感:“或者我们这样是错的。” 要不要试婚看看――跳过告白,直接来试婚。 “啊?”星骓有点楞,正常程序不是应该先建立恋爱关系,约约会,培养培养感情再谈婚论嫁吗,怎么一上来就是试婚! 因为你不知道这么做是不是对的,所以我们先试试看,模拟婚姻关系生活到你生产结束。如果到那时你对我还是不满意,或者无法接纳别人的存在,我就离开,绝不干扰你的生活――虽然哑巴有足够的信心让他爱上自己,可凡事有个万一,星骓又很倔,要是真的不行,等他生完孩子再走也能放心些。不过,就算赶他走,他也不会离开古镇,因为男人已经下定决心,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把老婆孩子追回来。 “我怎么会讨厌你。”孕夫低声说了这么一句:“我是怕你介意孩子不是亲生的。” 这句话声音很小,充满自卑和不确定性,哑巴听了,万箭穿心般痛。可他不能说出真相,如果坦白,也许就真的无法挽回了,绝对不可以冒险――血缘真的那么重要吗,或许有些人很在乎传宗接代,但在我看来,是不是亲生的根本不是问题的关键点,豆豆和苗苗就是我的儿子,我就是他们的父亲! “这样太委屈你了。”抚养别人的孩子,需要很大的勇气和包容心。 你要觉得不妥,等身体调养好了再帮我生个女儿,有儿有女才能凑得齐一个好字――写这句话的时候,哑巴注意到星骓的脸红得跟烫熟的虾子似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从他的角度看去,那个人鼻头红红的,眼睛湿润,睫毛都在颤动,于是生出许多怜惜――你也喜欢女儿吧,女儿都是贴心的小棉袄。 “喜欢啊,可是计划生育不给生了。”他闷闷地回答,却没有说不愿意。 不就罚款吗,让他们罚就是――哑巴倒不在乎这个问题,单手抚上星骓的肚子,温柔地继续――你想想看,以后生态园建起来了,我们依山傍水,住在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守着三个健康的孩子,一家五口其乐融融,那才是神仙日子。 “那倒是好,不过你的地批下来了吗?乱石岗再便宜,拿来也没用吧。”自从上次提出生态园的计划后,星骓就断断续续听哑巴说起他派人去谈买地搞建设的事。 政府嘴上挺大方,说什么大力扶持民营企业,要给当地旅游业发展做幕后推手行方便,但真到了需要支持的地方又抠门得不行。地界上那么多闲置的土地,肯给他们的位置居然那么不好,特别偏不说,全是石头山。 差不多了,等你好了我带你去看,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差――星骓只晓得那一区都是乱石林,以普通人的想法,穷山恶水的,根本不适合建生态园。但他不知道,这是哑巴精挑细选仔细考虑后的结果。要建旅游景点,自然不需要什么能种庄稼的肥沃土地,只要规划合理,很快能把谁都看不上的石头地改造成集山水洞瀑峡谷为一体的生态公园。再加上镇领导目光有限,根本看不到商机,还以为解决掉一大片没有价值的土地,所以给他们的价格便宜到令人乍舌。 “做生意的事情我不懂,帮不了忙怎么办,什么都靠你,太辛苦了。”有些人天性忠厚,不擅长在商场打滚,勉强不来。 你好好把身体调养起来比什么都强――因为他心痛自己,男人欣喜若狂,在孕夫额头上连亲了三四下――再说我二十三弟马上要来了,这家伙从小就跟着老头做生意,头脑精明着呢,有他在干什么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二十三?你到底有多少兄弟啊!”就是皇帝也没这么多儿子吧! 挺多,不过关系好信得过的也就这么两三个――再说就要露陷了,所以他赶紧岔开话题,回到原来的问题上――我的身世以后慢慢再告诉你,先回答刚才问题,咱们试婚,你愿意吗? “这么忽然,总得让我想想。”心里当然是愿意跟哑巴在一起的,就是嘴硬。 不行,等你一个人胡思乱想几天,又该不同意了,现在回答我,不许反悔也不准找借口――知道他的性格,哑巴乘胜追击,一分钟都不愿耽搁,甚至搬出儿子――豆豆马上就要上学了,别人家都有爸爸妈妈,他只有一个,你觉得孩子真的不会问吗? “两个爸爸也很奇怪吧。”他小声反驳,说完还瞟了哑巴一眼:“除非你肯当妈……” 妈就妈吧,只要你肯当我老婆,什么都听你的――知道这事能成,男人的喜悦全写在脸上。不过星骓还有别的要求,他想了想,又说:“试婚可以,但是不能告诉别人,就我们俩,悄悄的!”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上jj正常吗,昨天一整天,只要点jj就跳转到一个什么91网,一直到今天这时候才正常。什么问题,被黑客攻击了吗? ☆、小林的责任 又是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要偷偷摸摸的,哑巴虽然有些不理解,还是顺着星骓的意思――好,那就保密。不过你得答应我,如果合格,我真的有资格成为你的丈夫,那就不能再瞒着大家了。到时候我要举办一个盛大的婚礼,让所有人为我们祝福! “嗯。”孕夫低头,轻声承诺:“你去看看泽德吧,弄点稀饭,他这几天怕是要遭罪了。” 那你休息会,我先下去做饭――安顿好星骓,把水和手机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这才下楼去处理弟弟的事。刚到治疗室,一阵谈话声让他停住脚步,仔细捕捉其中的对话。 “……竟然会做出那种不可原谅的事,真的对不起,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解气,告诉我,我会尽全力赎罪!”是小林,听上去还算诚恳,也很急切:“你别哭啊,别哭……都是我的错……” “滚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去切腹,烦死了,再出现在我面前扭断你的脑袋,把肠子扯出来甩着玩。”小十九还在气头上,声音尖锐,还带着哭腔,听起来十分的委屈。所以当哥的立刻走进去,抓着油茶店老板的衣领,把他拖到后院解决问题――还有脸找到家里来,说啊,你打算怎么办! “请给我几天时间,一旦把家人都安排好了,我就以死谢罪。”小林低垂着头,脸色苍白,几乎是鼓起全部的勇气才冒出这句话。 谁要你的狗命――他要真脑子发热去自杀,星骓那边可不好交代,再说弄死这个人也不是他的本意。 “我愿意去警察局自首,把罪行都坦白,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可以吗?”毕竟是个刚二十岁的大男孩,没经历过这些,又被吓个半死,完全不知道如何处理才恰当,只想着惩罚自己。哑巴被他愣头青的举动弄得直皱眉头,不耐烦地写下这句话――轻伤都不算,能把你抓进去关几年?再说把这事捅出去,以后让我家小十九怎么做人? 酆家的儿子,就没有被压在底下的! “那……泽德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直到他消气为止,把我当牛做马使唤都可以。”小林咽了咽口水,被恶鬼一样的哑巴盯得头皮发麻,头昏脑胀,加上负罪感和内疚,简直无地自容:“我是不要脸的畜生、禽兽,你们怎么罚我都没有怨言,不敢求原谅,只要他好起来,心里痛快了,让我去死都行。” “哑巴,别着急,让我和他谈谈。”大概是听到院子里的响动,星骓又起来了。按说他现在应该卧床养伤,不宜走动太多,但事情闹成这样,总不能不闻不问,至少得稳住形势。 男人对孕夫的不爱惜自己和自作主张明显感到不悦,但他不会对他表现出任何不满,因为老婆说的做的全都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合格的丈夫要以男妻的意愿为优先。所以他选择信任并且回避,把时间留给爱人和情敌,自己退到厨房去做饭。 “这事其实也不怪你。”以旁观者的立场,下药的才叫活该,但那人是哑巴的弟弟,情况变得复杂。怎么说呢,大概多少有些偏袒爱人兄弟的意思,所以存在开脱之词:“泽德年纪小,爱胡闹,也是头脑发热才闯了这种祸。他给你下药确实不对,但你好歹也是成年人了,怎么就不知道节制呢,把人伤成这样。” 他见过那种药,虽然能在短时间内挑起一个人的□,制造冲动,但不会让人变成野兽。特别是□愉,足足做到天亮,根本不可能是药力的结果。 “对不起。”在喜欢的人面前被质问为什么要跟另一个人上床,无论对谁都是种残酷的折磨,偏偏小林就做了这种事,恨不得立刻去死。他知道自己对不起泽德,又没脸见星骓,整个人处在精神恍惚的状态,好像立刻会崩溃似的:“不怪他,全都是我的问题,他一点错也没有。” 好在他还是有些担当,没有推卸责任,避重就轻。 “告诉我为什么?”他认为刚开始可能是因为药物丧失理智,但持续了那么多次,总该恢复清醒过来了,没有停手反而继续做肯定有原因,不能全赖在泽德下药上。当然了,这个结论不会告诉哑巴,不然真不知道要怎么收拾。 见他闭口不谈,用沉默对抗,星骓也急了,坐到他身边:“什么都不说让我怎么帮你呢。” “我不知道……”小林摇摇头:“他带了酒给我喝,然后我就……可是没多久我就清醒了,发现他被我……我知道这是错的,可是停不下来……当然他被我压在床上,和白天完全不一样,变得好诱人……我一定是疯了……” “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人在冲动的时候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所以才会存在激情犯罪这种说法。当然,这并不是你就是罪人,明白吗?”搂住这个因为复杂情绪而混乱不已的大男孩,虽然同情他,但也无法代替受害者给予原谅和宽恕。星骓想到自己的初夜,那个非常不愉快的夜晚,前夫粗暴的行为让他痛了好几天,所以他明白被强迫有多么的难忍:“但他确实受了伤,而且很痛苦。” “我该怎么办?”他抬头,眼睛红红的。 “如果让我给你意见,那么我会说――对他负责,直到原谅你为止。”在星骓看来,没必要让小林血债血偿,做什么根本不可能完成的补偿。反正他现在单身,泽德也单身,两人凑一块好了。况且小十九本来就对油茶店老板有兴趣,只不过是弄巧成拙,自己被压而已。再说这也不是什么恶意强?奸,当事人也该清楚为什么会弄成这样,等气过了应该就好了。 “这……”他犹豫,毕竟喜欢的人是眼前这个啊。 “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有责任心的好男人。”星骓正盘算着怎么去做小十九的工作,让他得饶人处且饶人,结果看到小林还在迟疑,顿时无名火起:“别让我失望!” 连口气都变硬了,小林自然不敢回嘴,不得不接受眼前的命运:“他肯定恨死我了,就算我愿意负责,也不一定肯。” “他答不答应是他的事,你做不做又是另外一回事,别管别人的想法,把自己该负担的责任都扛起来。”说完,星骓扶着腰站起来,冲治疗室抬抬下巴:“泽德现在动不了,天气又热,你还不去弄点清凉解暑的东西伺候着,想让他难受死啊。” “对,我都没想到,这就去弄点杨梅。”现在是新鲜杨梅上市的季节,这种生津止渴的紫红色水果满街都是,足足有鸽子蛋那么大,是解暑圣品。小林出门前还细心地去小十九打招呼,结果被挠了一脸,星骓在旁边看,觉得这两孩子其实挺般配的,于是去征求哑巴的同意:“就是这么回事,怎么样?” 哑巴原先就起了促成他们的意思,才会让泽德主动出击,只可惜天不遂人愿,竟然搞到上下错位,和预想差得太大,所以这时倒也不会立刻反对。但想到弟弟是下面那个,他就很不爽。 见他不说话,孕夫继续:“他不是也喜欢小林这种强壮的汉子?又帅又有身材,人也好。” 他是喜欢干皮肤黝黑的汉子取乐,不是想被肌肉男干到爬不起来――用词十分赤?裸,让人面红耳赤。星骓不敢直视男人的脸,又不好太扭捏,只说:“上下有那么重要吗,只要喜欢对方做哪一方都不重要吧,再说感情这事本来就有个磨合期,也许他们真的适合也说不一定。” 这关系到男人的尊严,怎么能让步――哑巴摇头,却激怒了某人。 星骓皱眉,冷眼道:“这么说我是个不知廉耻又没有尊严的男人,不但给人压了,还要生孩子。” 其实他知道哑巴是有口无心,根本没有奚落人的意思,假装生气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松口,答应小林和泽德的事。这一招果然好用,刚赌气转身,男人就急得一把抱住他,啊啊啊叫了半天,声音里全是紧张和歉意。 “爸爸,你怎么又欺负哑巴妈妈!”儿子最近对传统工艺有点兴趣,每天都跑到做竹雕的老师傅那看稀奇,几乎不落屋。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回来得早,一进家门就看见哑巴痛苦地抱住爸爸,顿时正义感发作,小手叉腰:“不可以欺负哑巴妈妈,豆豆不答应!” “我哪有欺负他啊,好了,乖乖,跟爸爸说说,今天又去看雕刻了吗。”星骓叫冤,牵着儿子的手上楼,转身的时候对男人做了个吹胡子瞪眼的表情,哑巴这才知道刚才那段全是演技。这家伙根本没生气,接着自己也笑了。 “好幸福啊,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可怜我屁股都裂成两瓣了,躺在治疗室要死要活都没人管。”泽德不知道什么时候爬起来了,自己去摸了一瓶水喝:“十六哥,你让我去帮你铲除情敌,结果弄成这样,你准备怎么补偿我?要不这样,等家里的事情解决了,把十七送给我玩玩,我就不计较这次的事了。” 自己笨被人吃干抹净了,还好意思要赔偿――没出息的弟弟,跟哥撒娇讲条件倒是在行,可惜哑巴不吃这一套――星骓想撮合你跟小林,别让他失望,但也不许再让那个人骑到你身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星骓和哑巴的第一次的小调查:a:肚子里有宝宝,忍耐到生产吧b:小心翼翼的做一次,可以的c:先吃小十九和小林的红烧肉解馋d:我是素食主义者=。=||e:其他(请注明) ☆、又有人跳河 “爸爸,你为什么不喜欢哑巴妈妈?”回到房间,豆豆立刻爬上床,在宽大的床面上滚来滚去。星骓因为怀孕,最近又做了手术,已经很久没跟儿子睡在一起玩闹了。小家伙毕竟是学龄前儿童,没有父亲陪着会感到寂寞,所以抓住机会就要狠狠撒娇。他撅着小嘴,把脑袋靠在爸爸肩膀上,小小的手肉鼓鼓的,可爱得很:“你是不是想赶他走,不可以,豆豆不许你这么做!” “当然不会,小傻瓜,哑巴会一直陪着你的。”见孩子这么喜欢男人,他不由得感叹自己的选择没有错。又或许缘分其实早就注定了,不然老天爷也不会让儿子把那个流浪汉捡回来。 他对男人当然有好感和依赖,但说到爱情,似乎还谈不上多么刻骨铭心。独自一人时他会思考跟哑巴的相处模式,哑巴对豆豆好,而自己有点占他便宜的意思,毕竟这个家确实需要那么一个能主事的人。又因为相貌相似,偶尔也会拿他和前夫做比较。星骓对前夫的感情说起来更复杂,喜欢的成分不多,更谈不上爱情,大多数是感激还有传统思想在作祟。 在某些方面,他是个很守旧的人,一直觉得既然嫁给酆朴宁,就应该本本分分地尽男妻的义务。然而,事与愿违。 这么多年,他孤身守着儿子,总以为自己是个冷人,不需要温暖,可哑巴出现后,他竟然开始渴望爱情。他胸腔中爆发了许多炙热的渴望,那是三十年人生中从未出现的情绪,不是简单的被人照顾,也不是普通的过日子,而是真真正正地需要一个爱着他,他也爱的人。 相爱,是个多美好的词,耀眼得能灼伤恋人的眼睛…… 而哑巴是否可以成为与他身心合一的人,还不知道,但他很乐意往那个方向发展! “豆豆,如果哑巴跟我结婚,成为你的另外一个爸爸,你愿意吗?”和开玩笑般叫哑巴妈妈不同,他们真能成,豆豆就会多位父亲,他必须知道儿子的真实想法。小家伙很用力地思考了一会,遗憾地说:“可是我想让他当妈妈。” “我的傻儿子呦。”狠狠亲了孩子的小脸,看来现在和他谈这个太早了。 没多久,哑巴端着洗好的水果和自己做的米布丁上来。豆豆歪头看他,从床铺挪到男人膝盖上去,两条小腿晃来晃去:“豆豆最喜欢吃哑巴妈妈做的布丁了。” 你能教咱儿子改个称呼吗,太别扭了――既然星骓同意试婚,男人对孩子的称呼也从豆豆变成了我儿,只是还是不习惯小家伙叫他妈。想他一个五大三粗拥有职业运动员体格的大老爷们,被孩子追着叫妈,实 分卷阅读8 怪异。 “两个爸不好区分,到时候你知道他喊谁?”喜欢看哑巴无奈的表情,星骓眨眨眼,假装无辜:“还是说你嫌弃豆豆,不想当他妈?” 这话怎么能当着孩子说,哑巴噌就站起来了,还好豆豆专注在吃零食上,根本没注意大人在谈论什么。他瞪了星骓一眼,把儿子抱起来,也不说去哪,大步走了。孕夫嚼着吃的,想他肯定是去开电脑用软件跟孩子对话,不过小家伙在某些方面很死脑筋,要让他改口可不是这么容易的事。 果然,半小时后哑巴回来了,举着两个字――求你! “嘿嘿嘿。”某人得意地笑,继续火上浇油:“哑巴老婆,我儿子叫你妈有什么不对的?” 你――男人气结,脸上表情精彩得很,估计是一肚子话说不出来,最后只能低头投降――好吧,我当妈,但我不是老婆,我是你男人! 哑巴虽然对孕夫好得不行,几乎到了千依百顺的地步,可骨子里有些沙文主义思想还是甩不掉。比如他不肯示弱,更不愿意扮演承受方的角色,星骓其实早就看出来了,不过他没那么反感大男子主义,反正上下皆可,没必要为这种小事和男人争吵。但是,用这点来逗人玩倒是挺有意思的。 “我在床上躺了几天了,闷得慌,想出去转转。”开玩笑要适可而止,星骓心里有把尺,话说什么程度很清楚,不会真的把人气坏了。他自然而然地转换话题,看着被自己冷落了好几天的儿子,又想起那次赶集,忽然想去体验一下一家三口的快乐:“带上豆豆,咱们去钓虾吧。” 这次出事全因为钓虾,不然也不会遇到跳河的阿幼,惹出这么多麻烦。想到星骓苍白的脸和差点失去的腹中的胎儿,男人心有余悸,连忙摇头拒绝,拿伤口未愈做借口,怎么也不肯去河边。 “豆豆,哑巴妈妈说带你去钓虾,快去换衣服。”用儿子当武器,他知道男人不会拒绝兴高采烈的豆豆。 行,我带他去,但是你得在家给我躺着――总觉得被孕夫吃定了,哑巴拿他没办法,只好让步,但不许星骓跟着去。毕竟动了手术没几天,还是以卧床休息为主,免得落下病根,以后受罪。但天气好,星骓怎么肯闷在家里,再说他身体素质没的说,术后才两天就排气了,恢复得很快:“后院里不是有轮椅吗,你推我去,我看你和豆豆玩。” 哑巴说不过他,最后再三确认不会有事之后才妥协,但是只答应去河边走走就回来。 出门时,星骓看到小林正在帮泽德按摩,动作手势很细心,于是悄声说:“看见没,你弟要是心里没那个意思,怎么可能让人靠近。” 是啊是啊,哑巴点头,然后狠狠剜了自家弟弟一眼,意思是你再让他骑上去试试,打断你的腿。泽德脸部抽搐,完全读懂兄长的威胁,浑身无力地瘫在病床上,心想,我遭谁惹谁了,真是飞来横祸…… “你和你哥完全不像。”小林正在帮泽德捶背,那人气鼓鼓的,嘴巴就没停过,不停地乱骂他,搞得当事人接话也不是,傻愣着也不是。正好星骓他们要出去,出门前打了个招呼,这才让他把话题转到别处。为了讨好小十九,还特意加上一句赞美:“你长得那么漂亮,跟瓷娃娃似的。” “这倒是句真话,你应该没见过比我漂亮的人吧。”泽德笑,扭头看他:“其实我也没见过你这么持久的人,说啊,你最高纪录是多少次。” “什么?”小林被问懵了。 “问你一晚上能干几回,这都不明白,你脑袋里装的都是牛屎吧。”翻了个白眼,要不是十六哥吩咐了,谁会耐着性子跟这种人打交道。泽德不高兴,小林却结结巴巴地解释:“你别生气啊,昨天晚上我是第一次,以前没跟别人做过。” “处男能那么猛,你哄谁呢!”他说的话,小十九一句也不信。 “真的,骗你做什么,我没多少文化,又没见过大世面,在这个穷乡僻壤里长大的,你别笑话我。”小林蹲在床头,小心地看泽德的表情,其实他不明白这么漂亮的人脾气为什么那么差,动不动就生气。可是他生气的时候也真是很好看,吹胡子瞪眼的,像个被气坏的小河豚:“而且这里喜欢男生的人不多,所以一直没机会……” “你不会和女的做吗。”又白了他一眼。 “那怎么行,既然不喜欢女生,就不能轻易伤害别人。”小林摇头,他有他的原则。 “说得比唱的还好听,不伤害女的,就能伤害我?我现在屁股痛死了,你准备拿什么来赔。”一拳砸在小林面门上,一点也不留情:“你刚才说只要我能原谅你,你做什么都行,那把裤子脱了,我要上你一次,也让你体验体验什么叫肛裂。” “这不好吧。”油茶店老板纠结了,倒不是怕痛,而是担心小十九的身体吃不消:“你不是还在难受吗,乱动的话伤口会裂开的。” “去死,不要你管,还不把屁股拿出来给我上。”见他跟炸毛的猫一样,扶着腰步履蹒跚地站起来,小林心想,只要他高兴,给他上一回也没什么,然后就把裤子脱了。谁知道两人还没成事,就被来诊所向星骓和哑巴道谢的莫家人撞见了。走在前面的阿幼捂住脸,说了句大白天的也不知道害臊,说着就跑了,剩下他的父母跟姐姐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化解尴尬。 “阿幼妹子。”小林吓了一跳,赶紧冲出去解释,泽德则是爬回去装死,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这边,不知家中情况的三口之家正在河堤上享受清凉的风,看风景。 “爸爸,那个人在干什么。”坐了会,豆豆指着几十米开外的一个黑衣男人说:“我看他在那站了很久了。” “可能在钓鱼吧。”距离蛮远的,星骓虚起眼睛看了会才发现他压根就没拿鱼竿,也跟着狐疑了一下,就这几秒钟,那人先看看天,忽然扑通一声就跳进河里。 又是自杀! 这闹的什么啊,来河边两次遇到两起自杀?星骓受伤,想救人力不从心,哑巴只能叹了口气,朝落水的地方跑去。这次他学聪明了,救人要从背后,托着溺水人的下巴,免得他挣扎得厉害,把自己也害了。 星骓让儿子去叫人帮忙,自己慢慢走过去定睛一看,这不是种瓜的耿大哥吗! ☆、小二十三来了 “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寻死,你走了小女儿怎么办啊,你媳妇要是知道你这么不负责任,眼睛都合不上。”星骓又气又急,劈头盖脸一通教训。耿大哥先是失神地望着远方,也不知道听进去没,多半天才低语:“他都没了,我活着还有啥意思……” “耿大哥?”那边,小林带着几个街坊赶来,看见自杀的人是耿家乐,大吃一惊。这个男人以吃苦耐劳、坚强果敢闻名,谁也想不到铁打的汉子也有崩溃的时候。他扶起男人,关切地问:“怎么回事,能站起来吗,先回诊所再说。” “你们别管我!”男人忽然爆发,看得出是一心求死。 见他又要跳,旁人拉的拉,劝的劝,顿时乱作一团。耿家乐怕是进入了癫狂状态,反抗得很厉害,加上力大无穷,好几个人都没拦住,有两次差点打到站在旁边想帮忙的星骓,把哑巴气得怒火中烧,直接扑上去用近身格斗技巧把人制服了。 “哑巴妈妈好厉害。”等耿大哥被好心的街坊架走,豆豆才从爸爸身后探出小脑袋:“像抓坏人的警察叔叔,一下就把大坏蛋拿住了。” “别乱说,让耿叔叔听了该多难过啊,他本来就很伤心欲绝,还被你比喻成坏蛋。”星骓腹部有伤,没法抱儿子,只牵住他的手,另一只手破天荒地勾住哑巴的胳膊:“你以前说会功夫我还不行,看来真有两下子,诊所的保卫工作就交给你了。” 这不是功夫,叫柔术,用来制服敌人的――哑巴本想解释得清楚一点,转念一想他们又不学,说得太专业也没意思――钓一次虾救一个自杀的,该说我们运气太好还是太差? “应该算走运吧,我们要不来,人搞不好就没了。”小林送耿大哥回去之前说莫家人还在诊所等着,星骓他们也不好无视客人继续留在河边看风景,匆匆忙忙返回。刚进大门,莫大叔就站起来了,把孕夫扶到里屋,一路上都在道谢和责备自己的女儿:“星大夫,这次多亏了你,我那傻女儿才捡回一条命。” “别客气,街坊邻里的互相帮助不是个事,再说了,就算不认识也不能见死不救不是。倒是阿幼,来,叔叔有几句话想跟你说。”阿幼年纪不过十六,三十岁的男人在她面前自称叔叔不为过,完全有资格以长辈的身份说教几句:“你和赵桑的事我已经都听你姐姐说了,一个没有担当遇到事情就要抛弃你的男人,不值得你为他伤心流泪,甚至伤害自己。你还年轻,又长得这么漂亮,追求你的人都能组一个军团了,你却要在歪脖子树上吊死,让我们这些外人看得好着急。” 这几句话把大家都逗乐了,阿幼低着头,拽住星骓的袖子:“星大夫,我想来诊所帮忙。” 知道她想用这种方法报答自己,孕夫也不推脱,答应了。 又寒暄了一阵,考虑到主人有伤在身,莫大叔放下礼物才起身告辞。等人走了,哑巴翻着几个编织袋,取出不少香肠、腊肉、豆腐干等农产品,而另外一个包得比较精细的木盒里是十几块像弄脏的萝卜干一样的块状物。星骓拿在手里翻看,闻了闻,发出赞叹声:“上好的天麻,赶紧洗两个泡酒。” 这就是天麻?这么小,干干瘦瘦的――哑巴吃过天麻炖鸽子,但是那是切好的,没想到实物这么不起眼。 “你收拾下去买只母鸡,这个炖鸡很好吃。”星骓也累了,加上站久了伤口有点痛,于是回房休息,不忘吩咐哑巴准备晚上的饭菜。 孕夫不能吃天麻,你好歹忌一下口,自己是医生,还这么不管不顾的――炖鸡可以满足,但是放天麻他认为不妥。男人摇头,然后认真地写下这句话,表示他有注意这方面的知识。不过星骓笑了笑,说我不能吃你们可以吃啊,小十九也得补补,大不了麻烦你弄两锅,我吃蘑菇炖的。 他补什么,不就是屁股裂了吗,多躺两天就好了――把空调调到最适合的温度,男人看表,快五点了,这时候就算想炖鸡也来不及――你要吃,明天我一早去买,今天先委屈下吃点猪肉,我给你做狮子头。 “你做的我都爱吃。”打了个哈欠,孕夫准备在吃饭前小睡一会,男人则下楼去准备晚饭。 “大哥,我来帮你吧。”正忙着,小林进来了。哑巴手不空,没法写字跟他交流,简单的点了下头。这油茶店老板倒是真能干,刀工又好,没多久就把材料全处理完毕。半肥瘦的五花肉剁得很细,加了鸡蛋面粉调好待用,蔬菜也洗得干干净净的。他看着哑巴,犹豫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问:“泽德他喜欢什么样的人……我……我是说……你明白的……” 他喜欢皮肤黝黑的肌肉男――哑巴摸出手机写下这句话――就你这样的。 “我?”小林楞了,他一直以为城里人的审美和农村人不一样,绝对看不上他这种四肢发达的庄稼汉。想不通,或者是哑巴故意唬他? “林庆生,你死哪去了,还不滚过来给我捶背!”正说着,治疗室里传来扯着嗓门的大叫,惊得油茶店老板忙不迭地跑回去伺候伤患,一秒都不敢耽搁。看他紧张兮兮的摸样,哑巴忽然想笑,心想搞不好这家伙要被训练成一只忠犬,也不知道是他太老实被吃得死死的,还是小十九真有本事。 “十六哥找了个好地方,热闹得很,居然连十九哥都来了。”在院子里埋头干活,没想到一道阴影罩上来,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 二十三! “哎呦我的妈呀,我说你这脸怎么还没去治,吓死人了,看多了晚上铁定做噩梦。”抬头,对上身高和自己差不多的二十三弟,哑巴张开臂膀,来了个兄弟之间结结实实的拥抱。然后放下手里的事,带他到处转了一圈――那边谈得怎么样?地什么时候能批下来,老东西得喂饱了,免得以后打点起来麻烦。 这个弟弟其实半个月前就到了,但是住在招待所,一直为建生态园的事情东奔西跑:“差不多了,就等批文。” 干得好――哑巴竖起大拇指,要说商业头脑,他们兄弟中除了老大老四是父亲的左膀右臂无法超越外,就数二十三弟最有能耐。得到好消息,男人心情愉快地带人去见星骓,孕夫睡得迷迷糊糊的,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帅哥,还以为在做梦,好半天才清醒过来。 锦年,我弟。他妈怀他的时候天天读李商隐的诗,什么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就起了这么个女气的名,你叫他小二十三就行了――哑巴简单介绍。 “你好。”星骓觉得他脑子快要转不过来了,十六和二十三中间分明隔了六个人,为什么他们看上去年纪差不多。 “从十六哥开始,我们这几个兄弟都是两年内扎堆生的,年纪也就差了一两岁而已。”大概是看出他的疑问,锦年解释:“十九哥看着年轻,那是因为他娃娃脸不显老,其实他就比十六哥小两个月。” “我以为泽德刚成年呢,也对,他都从u毕业了,也不可能那么小。”锦年的长相属于斯文气质型,戴着看上去都很贵的眼镜,有点学者气息。不过偶尔从哑巴那听到他谈论这个弟弟,用的是老奸巨滑和心狠手辣两个词,所以星骓再没见真人之前对他有点抵触,可是真见了面,又觉得不是这种人:“我这几天身子不方便,没去接你,别介意。” “跟我客气什么。”锦年推了推眼镜,反光的镜片放人看不清他的眼神:“在你诊所看店的妹子是什么人,我看上她了。” “……”星骓无语,他们果然是兄弟啊,有着相同的基因,这人跟十九一样一样的,刚来就看上别人了。孕夫嘴角抽蓄,说不出话来,求助地看哑巴,男人只好掏出手机写字――那姑娘未成年,你小心点,敢随便下手阉了你! “那我修个金屋,把她圈养到成年再出手,这你总没话说了吧。”锦年微微一笑,嘴角扬起危险的幅度:“让我放弃如日中天的事业来帮你这个没出息的哥哥打天下,还得自掏腰包给你投资一千万建设基地,哪有那么好的事,多少也得给我点补偿不是!” 是是是,大爷您看上谁就拿走吧,要是敢反抗,小的我上去把人打晕,立马给您送到被窝里。不过呢,这未成年少女还真是不能随便碰。要不我给你介绍个汉子,长得可帅可帅了,种西瓜的呢,你不是最爱吃瓜了――哑巴眉飞色舞地写下这段话,看得星骓傻眼,因为他从来不知道男人也有这么嬉皮笑脸的一面,看来只有在亲人面前才能真的卸下心房,活出自我。 看他在兄弟面前这么放松,让孕夫多少有点伤心。因为他希望男人在自己面前也能像现在这样轻松自如,不要一直保持守护者的姿态照顾他,最好能对他撒撒娇,耍脾气,像普通的大男孩那样闹腾一下才好! “我是异性恋,谢谢。”就在星骓神游天外之际,锦年剜了哑巴一眼,半威胁道:“弄不到那女孩明天我就撤资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贵阳夏季啤酒节开幕了,所以昨天和今天都在哥哥的摊位帮忙,更新不太稳定,请大家多包涵。虽然不喝酒,不过啤酒节神马的太美好的,从头到尾都是小吃,各种小吃,各种!!!!!!中午哥哥请客,叫了好多料理,其中有羊宝我不敢吃,不过烤牛骨髓真的一级棒,好爱哥,希望哥哥能赚很多很多的钱钱,我会卖力的帮忙卖啤酒的~~ ☆、你这不守妇道的男人 你看,我弟应该是真喜欢阿幼――二十三下楼和小女孩套近乎去了,哑巴靠在星骓身边,看他能不能松口――拜托,这姑娘都跟别人滚过床单了,算什么天真无邪的小少女啊,少妇差不多。 “未成年和未成年摸索着探秘不为人知的成人世界,跟大人欺负小孩能是一个意思吗?还有,你到底有多少兄弟,少拿借口糊弄我,今天不把身世说清楚哪也别想去!”孕夫心里堵得慌,因为他发现哑巴不但长得像酆朴宁,连家世也像得很,他的前夫也有三十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这重叠感让他恐慌。 我爸年轻的时候是个牛郎,专门服侍有钱寡妇,在女人中周旋,存了一大笔钱,时机成熟后开始洗白,直到做生意发了财才完全脱离之前的生活。不过和他有过露水姻缘的女人数都数不清,私生子多得要命――说谎的时候,哑巴的表情特别镇定,以至于无法从眼神中发现任何一点蹊跷。星骓知道不该怀疑他,可是又忍不住往那个方面胡思乱想:“那你的兄弟们都不同姓?” 是啊,我姓苏,小十九姓章,小二十三姓熊――用母亲的姓不算骗人,哑巴不愿用太多谎言蒙蔽他的爱人,但他更不想说出真相。 “苏什么,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哑巴。”倒不是逼问,而是真心觉得哑巴这个称呼不妥,既然约好试婚,总得有些两个人之间甜甜蜜蜜的昵称。但男人被他问得有点为难,想了两秒才写下一个名字――苏日生。 “日生?”他重复了一次,没发现这是星字拆开来的:“朗朗上口,挺好听的,我以后能叫你日生吗?” 还是叫哑巴好,我都习惯了――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男人有点愧疚,只好用做饭为借口,去院子里坐了好一会。不想伤害他,不想欺骗他,真的不想,可好不容易抓住幸福,实在害怕真相大白后会失去一切,他赌不起。那么,就让酆朴宁永远消失吧,他必须以哑巴的身份活下去,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 “麻烦你去把脸弄弄,看着闹心。”二十三不知什么时候来了,盯着他烧伤的面部,坚持了最多五秒钟就把目光移开:“受不了,太恶心了,他们是怎么忍受你的?” 真那么难看?好像也就星骓和豆豆从来没嫌弃过我,连小十九都抱怨看多了会把隔夜饭吐出来――哑巴摸了摸凹凸不平的脸,粗糙的触感确实有点难以接受。其实他已经很久没有在镜子面前,好好正视过自己了,因为连他也害怕看到无数的伤痕――整容倒不是大事,马上就能安排,万一被认出来怎么办? “傻啊,你现在是死人,而酆朴宁还活着,让十七来闹一闹不就什么都解决了?星骓逃了这么多年,肯定分不出你和十七哪个才是真的前夫。”锦年勾住兄长的脖子:“还是说你舍不得骗他?别这样,成大事者必不择手段。” 说得轻松,十七肯?他生来就是个不受控制的定时炸弹――哑巴摇头。 “如果我们帮他做掉老四呢。”锦年的笑总是带着危险的气息。 相当有诱惑力的条件,只要他们联手,干掉被孤立的兄长不是问题,但是哑巴不愿这么做――四哥对我有恩,我说过今生不与他为敌,你不要害我食言。还有,不必叫十七来搅和咱们的事,反正他取代了我,制造点新闻出来给星骓看就好了。 “随你。”锦年打了个哈欠,眼睛瞅着门外的美丽少女:“知道阿幼是什么意思吗,就是一家人中最小的那个,真可爱。” 你还真看上她了?这孩子不是你的菜吧,我记得你喜欢玩女明星――兄弟的癖好他大概知道。 “燕窝鱼刺吃多了也有想啃野菜的时候,不过我这次可能要认真了,没见过那么好玩又奔放的妞,还长得跟天仙似的。”丢下这句话,锦年把两只手插在口袋里,辗转了两步又说:“说句心里话,你离了那些是非也好,藏在敌人看不见的地方生根发芽,壮大到不会被摧毁,再一举击破防御,取回属于你的东西。只是真到了那时,你能放弃安逸的生活,不择手段地报复所有参与那件事的人?” 不需要兄长的回答,他吹着口哨,绕到治疗室去奚落泽德,惹得某人嗷嗷大叫,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复仇吗? 哑巴坐在院子里,抬头看蔚蓝的天,想起两个月前的那个夜晚,熊熊燃烧的烈焰照亮了半边天,他那个从没在乎过他的母亲,竟然微笑着替他去死。而他的双胞胎弟弟眼睁睁看着他被人烧成重伤,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就那么堂而皇之地取代了他的位置。 一切早有预谋,只因他太信任自己的同胞兄弟,最终落得如此下场。 怨不得别人,成王败寇,只能用这四个字形容! 外人不会知道,现在活跃在商界的酆家继承人酆朴宁其实是假冒的,那个人是哑巴的双胞胎弟弟苏朴宁。长相几乎完全一样的双胞胎,就连名字也相同,只用不同的姓做区分,这样的两个孩子,只因为出生时间相差了几分钟,命运大有不同。哑巴作为兄长,成为父亲承认的三个继承人之一,而他的弟弟就没那么好运了,变成了影子一般的存在。 那个孩子从小怀着恨,蜷缩在哥哥的阴影下,躲在不为人知的角落一点点丰满羽翼,最后借刀杀人,利用篡位心切的老大的手把哑巴害了! 可哑巴不恨他,至少没有恨到想杀死他的地步,因为没有这场灾难,他或许永远都不能和星骓重逢,也见不到两个儿子…… “大哥,泽德说想吃凉面,但是这个点应该买不到现成的了,不如咱们自己做吧。”十九和二十三要叙旧,于是差遣小林去办事,不过凉面凉粉这种东西到了下午不容易买到,所以他弄了点面条,想自己动手。哑巴不会做凉面,也没多大兴趣,但星骓爱吃,当然要学学,洗了手便过去帮忙。 小林买回来的是刚绞出来的新鲜面条,多加了鸡蛋,韧性十足。只见他取出蒸锅,把干净的纱布铺好,再把面条均匀摊开,用大火蒸熟,最后挑到簸箕里晾干,一边用食用油均匀搅拌。动作麻利,一气呵成。他用筷子把面条挑散,再把电风扇搬来,调了个强风:“这个得猛吹才行,不然要黏在一起,就成面疙瘩了。” “在做凉面?怎么不叫我。”星骓睡不着,又下床了,见哑巴和小林正在晒面条,干脆去凑热闹:“买了多少,全做了吧,反正家里人多,不怕吃不完。” “好嘞,正好让大哥练练手。”小林笑着把面条递过去,哑巴也不推迟,按照刚才学习的制作方法操作,不一会热腾腾的面条顺利出锅。星骓在旁边看,忽然顿悟到小林无形中改了称呼,大哥大哥的叫得顺口,看来他确实是想跟泽德发展下去。想到这里,孕夫感觉自己做了次媒人,相当有成就感,特别是脑补两人在一起的和谐画面,想着想着就笑了,丝毫没注意到男人略带醋意的脸。 你今天一直盯着小林看,我吃醋了――晚上,哑巴把儿子哄睡了,摸到星骓的房间,在不碰到他伤口的情况下把人死死搂在怀里。 “你不觉得他们特别般配吗?”而且很养眼。 般配也不关你的事,你看我就够了,别的人一眼也不准看――哑巴朴过去咬他的耳朵,把小巧的耳垂含在嘴里吸。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了试婚的约定,孕夫没有反抗,反而默认他的行为:“那我以后不看了,就看你。” 好肉麻――不能对孕夫下手,所以哑巴在产生冲动之前停手,调整自己略微紊乱的呼吸,并且调侃道――原来你也会说情话! “这也算情话?”星骓抬眼,满脸都是笑意。 从你嘴里吐出来的字句,听在我耳里都是时间最美的情话――喜欢他,真的好喜欢,从一开始就对这个人有着特殊的感情,可是不能说。那些伪装的冷漠成了坚硬的墙,把本应该心灵相通的两人隔了千里万里远,这迟了七年的拥抱,真的能修成正果吗? “你才肉麻。”嫌热,把大狗一样粘着他的男人推开些:“你把锦年安排在哪了?” 旅馆,别管他,那么大的人了,自己能照顾自己――正说着,隔壁传来些奇怪的声音,听上去好像是小十九,正舒服得叫个不停。哑巴顿时黑了脸,噌地跳起来,一脚踹开客房的门。星骓怕出事,跟着去看,原以为会看到小林,结果屋里只有泽德和一个被折腾得快要漏气的充?气娃娃…… 你这不守妇道的男人,念给他听――星骓看着哑巴递过来的手机屏幕上写的话,没忍住噗一声笑出来:“泽德,你哥说你不守妇道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另一篇完结文,养成类温馨甜文《捡来一只兽人攻》今日限免,想看的妹子们可以戳一下,今天买不花钱。 ☆、一夜缠绵 “你才不守妇道,你全家都不守妇道”小十九炸毛,一脚踹了可怜的充气娃娃,蹦下床,拼命把人往外赶,嘴里嘀嘀咕咕骂了半天:“大晚上进来也不知道敲门,扰人好事还假装什么正义使者,滚滚滚,诅咒你俩一辈子不举,靠香蕉黄瓜过日子!” 香蕉太软了,换苦瓜――哑巴倒是写了这句话,可惜星骓没那么厚的脸皮念出来,只得分开剑拔弩张的两人,捡了块毛巾给泽德围上。 话说这小十九还真是当攻的料,那玩意的尺寸大到孕夫回房后脑海中还有挥之不去的画面,特别是上面色彩鲜艳的纹身和古怪的穿环,真是过目不忘。果然是在国外长大的孩子,在这方便比较开放,但他也很好奇,在感受疼痛时尤其敏感的器官上动手脚,真的可以忍受吗:“在那上面刺青,不会痛?” 怎么可能不痛,他变态而已――十九的纹身从下腹部开始,一直延续到鼠蹊部位,覆盖了整个男性象征,在勃起状态下是一只展翅高飞的西方龙,相当猎奇的画面。 不过男人似乎见怪不怪了,甚至写下更惊讶的对白――我身上也有,你介意吗? “咦,有吗?我救你回来的时候把你全身都看光了,哪有奇怪的东西!”不但坦诚相见,还一起泡了温泉,要是有明显的图案,应该早就注意到了。 哑巴咧嘴笑,露出想你看我就给你见识下的表情,作势要脱裤子。星骓虽然到了而立之年,这方面的经验却没多少,更不知道调情为何物,被男人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捉住他的手,脸红得跟番茄似的:“不用了,纹在那种地方就别给我看了。” 怕什么,难不成我还能吃了你――知道他害羞,更是故意捉弄――再说咱们都开始试婚了,连这里都没看过,说不过去吧。 说着,抓住孕夫的手,按到自己胯下,硬邦邦的一包,已经有了反应。 “哑巴!”仿佛被烫到般抽回手,剧烈跳动的心脏让他胸口发闷,眼前的景物发虚,根本就是快要天旋地转的前兆:“别闹……” 因为我相貌丑陋,所以不愿触这具身体?我知道,这样满身伤痕的人一定让你感到恶心,难以接受。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明知他不会嫌弃自己,还要装出被抛弃的宠物狗般可怜巴巴的眼神和表情。那堪比影帝的表演刺痛的星骓内心,特别是见男人恍然地怔了半天,最终默默松手,受伤地躺回另一半床铺,孕夫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件伤天害理的事,赶紧澄清:“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的脸,真的!” 他用手指一点点抚摸那些痕迹,俯身过去,亲吻男人烧伤的半张脸。 不是蜻蜓点水般一扫而过,也没有任何敷衍或是安慰的意思,而是一个真正的亲吻。他把自己的嘴唇贴在伤疤上,足足停留了半分钟,然后说:“你看,我并不介意。” 那也摸摸这里――得寸进尺的哑巴躺平,挺结实的小腹,眼睛盯着已经挺立的帐篷,不言而喻。 摸?要怎么做才好?星骓的第一反应不是 分卷阅读9 绝,而是不知如何下手。他当然自渎过,但是没碰过别人的东西,也没别其他人碰过那个地方。要知道,他虽然有过婚姻,与前夫却只有粗暴的结合,不存在前戏和温存,导致现在就算下了要取悦哑巴的决心,也没有任何经验。 见他傻愣在原地不敢轻易动作,男人拉过他的身子,环在臂弯中――你没有反抗,很好,那么我们开始第一课,学习怎么触摸你的爱人。 “这还需要课程?你把我当豆豆了吧!”星骓不服气,心想不就是摸你几下吗,谁不会。于是赌气地伸出两手,按在哑巴胸口,没有章法地捏了两把:“胸口好硬,练那么结实干什么。” 保护你啊,不够强壮怎么撑得住整个家――虽然在调情的时候摸出手机写字有点煞风景,不过两人都习惯这种交流了,也不觉得怪异――放心,在苗苗出生前我不会真的对你做什么,但你得习惯触碰我的身体。夜晚那么长,有足够的时间让你了解我。来,帮我把衣服脱掉,认真感受一切。 关于肌肤相亲,孕夫其实想过,从他决定再婚的时候就有觉悟,但想和真正面对是两码事。哑巴他不讨厌,和他做那种事也可以,甚至还有点小小的期待和憧憬,但是要由自己主动,太难为情了…… 星骓犹豫得厉害,又在催促的目光下精神恍惚,无法思考。短暂的犹豫和纠结后,他干脆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一把将男人的汗衫扯下。 哑巴的身体真的很诱人,穿着衣服时修长挺拔,一点也不会有五大三粗或者过于强壮的感觉,但去除碍事的衣物,像古希腊雕塑般完美的体格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如果没有毁容,一定有很多人为他疯狂。孕夫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竟然捡回这么一个全能的好男人,而自己却那么平凡。 别光看,动手摸摸――哑巴催促,捉住他的手,送到嘴边亲吻,还小小的咬了一下颤抖的指尖。 “我知道,你不许看!”实在太害羞了,而且还很激动,再加上被那种目光盯着瞧,全身都在冒汗。他捂住男人的眼睛,另一只手按在赤裸的胸膛,从锁骨开始,慢慢感受具有雄性气息的身体。他的乳头很小,褐色的,乳晕圆得像个一毛钱硬币,居然很可爱。作为承受方,星骓虽然是男人这里却很有感觉,但不知攻的这个器官是否也能体验快乐。于是,化身抱起宝宝的孕夫用手指捏住豌豆大小的小东西,夹在指腹中搓揉。不多时,那个小颗粒开始充血,变硬,让他颇有成就感…… “你们这对不守妇道的狗男男!”气氛渐入佳境,但没有来得及发展,房门被一脚踹开,抱着充气娃娃的小十九冲进房间:“让你们也尝尝好事被打断的感觉,混球!” 说着,还把漏气的娃娃丢到床上。 星骓脸皮薄,赶紧拉上被子,希望泽德自己识趣出去,但男人就没他那么好脾气了,跳起来和弟弟干了一架。打得血花四溅,闹到鸡飞狗跳,直到天亮才消停! 第二天,小十九捂着两只被揍得乌青的眼角,扑到二十三怀里大哭:“傻逼十六欺负我,居然打我这么美丽的脸,破相了怎么办,呜呜呜。” 草,你把我鼻梁骨都打断了,还好意思说你那张蠢脸。拜托,我都没对你下毒手,你倒好,把我当杀父仇人来揍――哑巴在星骓的陪同下,刚从县医院处理伤口回来,本来就遍布伤痕的脸又多了一大块纱布包着――妈的,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徒弟,怎么就你格外下得了手。这么能打还被隔壁那个油茶店老板压了,我看你他妈的就是屁股痒,欠草! “哑巴!”见他气得口不择言,星骓赶紧去劝:“别光骂泽德,你也有不对的地方。好了,都是亲兄弟,哪有隔夜仇。泽德,你也差不多点,居然把你哥打成这样,快来说句对不起。” “这件事我站在十六哥这边,别说我不帮你,明显是你自己犯贱,活该被揍成熊猫。话又说回来,也就是咱十六哥心软才会手下留情,要是我,非把你弄到不能人道,以后看见本大爷都双腿打颤不可。”小二十三笑嘻嘻的,嘴上选边站,实际上是却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哎呦,你家忠犬来了,还不过去哭诉。” 小林自己有店铺,不可能整天守着泽德。这天,他忙完生意才去诊所,看到小十九被打成猪头,心痛得要命,立刻领着人去旁边安慰去了。 “我们也上楼去休息会吧,我今天站久了,伤口有点痛。”其实哑巴的鼻骨没事,包得那么夸张也就是吓吓外人,不过当时出血很严重,又应了关心则乱那句老话,导致星骓自己没法处理,赶紧送到医院去。当初男人不肯他陪同,怕孕夫累着,硬把人留在家里,但他还是自己追去了。 伤口没事吧――安顿星骓躺好,豆豆满脸忧虑地站在旁边,让哑巴觉得自己真实蠢死了,不但没照顾好他们,还让大肚子忧心自己。 “没事,就是有点累。”让来看店的阿幼带孩子出去玩,他大胆地勾着男人的脖子,说了可能是这辈子都说不出口的大胆的诱惑:“就当我们缠绵了整整一夜,累得筋疲力尽好了。” “别去拿手机了。”一把抓住哑巴的手:“有时候不说话,也是种情趣……” 25父母的责任 虽然星骓主动是难得一见的画面,错过这次恐怕就见不着了,但哑巴还是挣脱他的手,倔强地把手机摸过来,写了好长一段话――我知道你的心思,想拿这种方法安慰我,好平息对小十九的怒气。别这样,我已经过了生气拿几颗糖果就能哄好的年龄,当然也不会没分寸到因为这点小事气走咱们的金主。 “金主?”脑海中浮现出泽德不正经的脸,尽管哑巴已经几次三番说过他很有钱,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这么说,他也要投资?” 小笨蛋,做生意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光靠我一个人怎么行。从起草计划到落实、融资到投入建设、甚至包括搬迁原住民和修建周边道路和设施,这都不是区区几百万就能达成的,得有大笔的资金和能人从头到尾帮我――安排孕夫躺下休息,虽然想一直陪着他,但也不能放着儿子不管,还得把豆豆顾好――有事大声叫我,我哪也不去,就在隔壁教咱儿子学琴。 “去吧,我看会电视。”不一会,隔壁传来简单的音阶练习。和所有的父亲一样,不管最开始多么不顺利,他还是满心喜悦地听了半天,喜滋滋的幻想儿子的美好前程。等白日梦做够了,才在播放无聊节目的电视台中翻找可以打发时间的电视剧,可惜换来换去都是些哗众取宠的片子,他只好切到新闻频道。 然后,星骓看到了酆朴宁! 这是他首次在电视上见到长大的前夫,除开那冷漠的不可一视和君临天下的表情,其余部分真的跟哑巴很像。无论是挺拔的身形还是样貌,差不多能用一模一样来形容。星骓握着遥控器,不确定要不要转台。就在晃神的时候,新闻已经播到下一条了。刚才讲什么内容,他完全没听进去,脑海中只有前夫和男人重叠的身影,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既然酆朴宁活得风生水起,哑巴就只是个普通人,为什么还会感到忐忑不安? 翻来覆去也想不明白,可能是应了一孕傻三年那句话,只要是太深入的问题就觉得麻烦,干脆放弃了思考。睡到中午,感到腹中□,孕夫才从床上爬起来,院子里已经传来饭菜的香味。 “我这好久没这么热闹了,真好。”平常诊所里除了病人,就只有他和豆豆父子俩,直到哑巴来了才又添了副碗筷,也不过是一家三口;而现在,圆桌旁边坐着老太爷一样的小十九,抱着碗杨梅吃得起劲,时不时指手画脚吐槽几句;一旁的小二十三则对着超极本,聚精会神地计算好像很复杂的数据,不知在忙些什么;豆豆在另一边的桌上摆弄玩具,小林和阿幼正在帮忙摆碗筷,哑巴在厨房做饭。 见他下楼,儿子忙飞奔过去,举着手里的机器人说:“二十三叔叔给买的。” “说谢谢了吗?”锦年虽然一副随时都会黑化的样子,却特别喜欢小孩,来了一天,已经给儿子买了不少东西了。星骓自然过意不去,不过在得知这家伙去年上的税后,也就不再说什么别破费之类的废话。这家的兄弟真是一个比一个有钱,比起他们,哑巴算贫农了。 “说了。”儿子嗲嗲地拉长回答,引得锦年抬头,又感叹了一句有孩子真好,不像他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谁叫你做那么多伤天害理的坏事,活该断子绝孙,哈哈哈。”泽德还在记早上小二十三没帮他说话的仇,乌青的眼睛瞪得滚圆:“活该绝后绝后绝后绝后……草,好痛啊,连你也打我,懂不懂长幼有别!” “吃饭,这么好的菜别浪费了。”眼看又要发展成兄弟互殴,星骓赶紧站出来劝架,夹了满满一碗好菜递到泽德手里。小十九也不知是怎么了,也不说个谢字,一脸苦大仇深,跟吃了炸药一样:“叫我来白做工还欺负人,有你们这样的吗?” 欠揍――哑巴把最后一盘菜端上来,写了两个字送到弟弟眼前――再胡闹家法伺候! 刚才还吹胡子瞪眼的小十九,在听到家法以后就焉了,端起饭碗狠狠往嘴里扒,筷子敲得叮当作响。星骓注意到小林偷偷掐了他一下,大概是想提醒他别这么没礼貌,结果物极必反。泽德不光敲筷子,连嘴里都发出小猪进食一样的呼呼声,还死劲吧唧嘴,制造出更多不得体的声音。 不过对于长相俊美的人,无论做什么都很可爱,不会让人反感,这应该也算是某种天赋。 热闹的生活过了几天,转眼进入七月,星骓的伤好得差不多,又开始坐诊。 对此,哑巴显然很不满意,说我不是让泽德来代替你吗,也不知道好好休息着养胎。而孕夫看着每天去油茶店闹得欢的小十九,笑着说让他玩去吧,他虽然能处理外伤和小病小痛,却不是真的医生,出了问题怎么办。就这样,固执地坚持工作。当然他也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确实不方便出诊了,工作时间也缩短到平常的一半。 “我想去看看耿大哥。”七月初的某天,刚下过雷阵雨,天气很凉爽:“顺便给幺妹带点东西。” 我陪你去――哑巴说完去拿车钥匙,又交代了弟弟几句,这才拿上准备好的礼物跟孕夫一起上路――有件事我想和你说,我们两就别玩殉情那一套了,不管以后谁先走,剩下那个都不许干傻事,好好活着,把孩子培养成人。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他看着窗外的风景,等待汽车发动,脸上的表情决然,十分冷静地回答:“不过你比我年轻,从自然衰老的角度来说,我先走的几率比较大。等我死了,记得把器官和遗体都捐赠了,要是不完成我的心愿,我就不去转世投胎,每天晚上都纠缠你,让你精尽人亡。” 你又来――听他说这种话哑巴就来气,干脆把车停到路边,就这个问题争论起来。 不知是不是学医的人都这么执着地想要奉献跟回馈社会,反正星骓就是铁了心要做器官捐赠。男人劝不了他,又怕他生气,只好叹气――算了,不用等你变成鬼再叫我精尽人亡,现在就可以,来吧,我不会反抗的! “又不是说那种……”脸红。 你害羞的样子真的特别的好看――这算是某种赞美。 “这么多废话,还不快点开车,下午不是要带豆豆去游泳吗。”不想让他继续调侃自己,干脆把手机收走。孕夫把脸撇到一边,嘴上不忘叮咛:“河里水草多,你给我全神贯注的看着,出了事拿你是问。” 哑巴没了沟通手段,只好点头,讨好地笑,脸上的疤都皱到一起了,看得星骓一时间有点恍惚,脱口而出:“全世界可能也就我觉得你帅了,说啊,为什么毁容了还能这么吸引人,谁允许你长成这样的,太犯规了!” 被夸奖,男人挺了挺腰板,上挑的眉毛表示他非常得意。 剩下的路程完全是在嬉笑打闹中度过的,星骓一直在开怀大笑,脸上的表情特别幸福。 没多久到了瓜田,四下没看到主人,倒是八岁的幺妹拿了根竹竿,小大人似的在地里看瓜。见星骓他们沿着小路走过来,小姑娘立刻奔过去,眼眶红红的哀求:“星大夫,快去看看我爸爸吧,他都几天没吃饭了,好怕他也死了。” 女孩的担心让孕夫火冒三丈,这人怎么当爹的,小孩身上脏成什么样了也不管,饱一顿饿一顿也不管,居然放下家里大小事让女儿处在担惊受怕中。眼看地里的瓜眼都要烂了也不想着找销售渠道,一天天玩什么慢性自杀。气急了的星骓牵着幺妹去找耿家乐理论,结果刚打开大门,一股恶臭迎面扑来,看来这没出息的家伙真想死在床上,居然连大小便都不挪窝! “耿大哥。”星骓叫了几声,摇摇头,打开衣柜拿出干净衣服,准备帮他洗洗身子再换上。 但哑巴没那么好心,他一心一意对孕夫好那是因为爱他,跟外人就没必要费口舌,哪来那么多细致和体贴。一看到星骓还想亲自帮耿家乐洗身子,男人就来气,直接把烂泥一样的瓜农从床上拖起来,丢到院子里拿水管猛冲。耿大哥可能也真是心灰意冷,一心求死,被这样对待也没反应,死人一样躺在地上,两眼无神。 小姑娘在旁边看,哭得厉害,喊着不要欺负我爸爸,冲上去打哑巴的腿,又扑到父亲身上护着。 “幺妹不哭。”见孩子被冷水浇头,星骓赶紧去把孩子拉开,哑巴却不停手,倒不是因为狠心,而是他想看这个人到底多冷血才能无视女儿的哭喊。 果然,幺妹凄厉的哭声触动了耿大哥,他的眼神慢慢有了反应,僵硬了许久后,终于抱住女儿:“幺妹,爸爸对不起你……” “你也知道对不起她,就不能振作起来?”抬头看大片的瓜田,不少西瓜都已经熟透要烂掉了,再不处理,这一年的辛苦就白费了。就算不为钱,也得为女儿的将来做打算:“为人父母不是件简单的事,你要是连最起码的责任都担负不起,不如把女儿给我,我帮你养,免得跟着你活受罪!” 26恋爱豆腐果 “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们休想再抢走幺妹。”紧紧抱住女儿,好像星骓真的会带走他唯一的生存希望似的。父女俩抱头痛哭,场面凄惨。 知道孩子重要,早干什么去,孕夫跟哑巴交换了一个这人怎么这么想不开的眼神,分头忙活。星骓带幺妹去洗澡换衣服,男人则负责打整耿大哥,再把房间收拾干净。足足忙到下午,才算把他那间猪圈一样臭烘烘的卧室打扫得焕然一新。 “你这几十亩西瓜烂了多可惜。”等耿家乐冷静下来,星骓开始劝导:“你想想,辛苦一年是为的什么,白费了那么多心血,还有亏一大笔钱。没了资金,你来年怎么种地,靠什么生活?” “现在想卖也来不及了。”错过了收购的时间,靠他一个人还能怎么办? 西瓜销售的事情我帮你想办法,你只要授权给我处理就行,不过我可不是什么好人,要从中抽取一部分合理所得――这不是落井下石,也非占便宜,因为他得委托锦年去办这件事,那家伙可是每笔帐都要算清楚的人――如果你同意,晚上我就叫人来签合同。 “这能行吗?”当地人没什么商业头脑,农产品都是统一卖给来收货的中间商,赚得少,图个没风险。今年错过了时间,本来已经做好亏本的打算,没想到哑巴愿意帮他,自然是感恩戴德:“抽多少都无所谓,只要能卖出去,会一点本钱也是好的。” “耿大哥都这么惨了,你干嘛还收他钱。”回去的路上,星骓稍微提了下这个事。 我是生意人,不是慈善家,为什么不能收佣金。再说你放一百个心,自然是有赚头我才敢提,不坑他――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孕夫想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话语反驳,只好算了,毕竟做买卖他还真不懂。 “居然有豆腐果!”回镇,路过商业街,星骓忽然发出惊呼声,吓了哑巴一跳。这豆腐果是什么玩意,值得他把脸贴在玻璃窗上眼睛闪闪发光地流口水:“停车停车,我要去买几个吃。这东西在贵阳很常见,这里居然没人卖,我想吃很久了,都找不到。” 老婆开口要吃,绝对要马上满足,男人刚把车停下,孕夫就打开车门奔向摊点,先要了两个烤得鼓鼓囊囊的豆腐果过瘾。哑巴随后跟上,发现让星骓欢呼雀跃的东西非常不起眼,就是切成一块块的长方形豆腐,在炭火上烤至金黄,吃的时候用刀剖开,往里面灌辣椒水合着吃。 中草药到底有什么好吃的,你这么爱――看辣椒碗里满满的折耳根,男人狠狠地拧紧眉毛。 折耳根学名鱼腥草,光听这个名字就倒胃口了,本来是味清热解毒的药,这里的人却把它当小菜来吃,甚至到了一日三餐都缺不了的地步。哑巴刚来的时候还是星骓负责做饭,每顿都有凉拌折耳根,光闻那味道就受够了。之后他负责了家里的伙食,就再也没让这玩意上过餐桌! “好吃着呢,你也来一个。”星骓期待地看着他的眼睛。 但哑巴不领情,他双手做x状拒绝,还死命摇头,因为这玩意和本地辣椒根本就是他的天敌。前者有古怪的中药味,后者是辣死人不偿命! “来嘛,就吃一个,没你想的那么可怕。”孕夫平时没这么缠人,今天却非要他吃,可哑巴偏偏不肯,两人对峙了几分钟,倒是老板出来解围:“买点带回去,想吃的时候热一热就行了,我把豆腐和蘸水分开装,不会泡坏的。” “行,那给我十个外带,多放点辣子。”在这吃两个不够,还要买这么带回家,真这么好吃? 到家,孕夫大方地把豆腐果分给屋里人,小十九是能吃辣椒的,又喜欢这个味,一声不肯吞了四个,抹嘴说好吃。小二十三就皱眉了,但是看见阿幼吃得很高兴,也跟着礼貌性地尝了一个,没有给评价,剩下的让豆豆和来玩的小伙伴红红分了。 “哑巴妈妈吃一口。”儿子端着小碗追着男人跑:“可好吃了!” “妈?”锦年来了没几天,第一次听到豆豆这么称呼男人,笑得口水都喷到电脑屏幕上了,反应夸张得很:“原来十六哥是个女扮男装的壮士娘子,失敬失敬。” 笑你妹,还不赶紧估算,晚上去把卖西瓜的事办了――哑巴伸手,下命令。 “就知道给我出难题,你知不知道这地方种西瓜的人有多少,一到这个季节几十万斤熟透的西瓜等着打开销路。现在又是水果最不值钱的时候,满街都是桃李、荔枝和杨梅,你居然叫我卖快要坏掉的西瓜,还不准亏本,你主意那么多倒是说说卖去哪啊!”锦年抱怨,连翻了几个白眼,让他非常斯文的脸变得有点像衣冠楚楚的变态。 能者多劳,有什么你解决不了的事啊,哥这辈子就是个没出息的货,都靠你了――写完字还竖起大拇指。 “给我戴高帽子也没用,我又不是哆啦a梦。”虽说嘴上不满,但锦年确实在想办法。 西瓜虽不宜储存,但可以制成果汁、西瓜酱等商品,瓜皮也可提取瓜氨酸和叶绿素铜钠,只要价钱合理,不愁没有销路,只是这里交通闭塞,运输成了大问题。还有那些熟过头,无法长途跋涉的西瓜要如何处理,他还没想好。敲了半天键盘,得到的价格都不满意,于是他冲泽德喊:“麻烦死了,十九哥,这些西瓜你全要了吧,反正你的医美公司在生产保健品。西瓜全身都是宝,瓜瓤还能提取番茄红素,你在做抗氧化产品吧,正好用得上。” “切,想叫我当冤大头,我才不干。”用小手指挖鼻孔:“不然你叫傻逼十六跪下舔我脚趾头,我也不是不能砸点钱做慈善。” 找死啊你――哑巴怒了。 “混球,不理你,我去找我们家小林玩,哼。”眼睛上的淤青还没痊愈,依然是熊猫一样的小十九弹簧般蹦起来,踩着拖鞋吧嗒吧嗒朝隔壁跑去,还不忘做个鬼脸,气得男人头上冒烟。 “这么点东西找卖家太麻烦了,我做主,卖给十九哥了。”见豆豆挂着游泳圈蹦蹦跳跳下楼,锦年不想把大好时光埋没在工作上,立刻把电脑关了,抱住小侄子:“二十三叔叔带你去河边玩好不好,然后我们去吃冰粥和烤肉,给你买好多好多玩具。” “哑巴妈妈不去吗?”虽然有叔叔陪着很好,不过还是想跟哑巴一起。 跟他说我去,换身衣服就来――毕竟是去河边游泳,不亲自盯着总是不放心,而且和儿子相处的时间最近变少了,必须珍惜每一次机会。 晚饭拜托小林帮忙,哑巴跟弟弟一起,带着儿子找了个浅滩,开始玩水。 锦年的身材不输男人,侧腹上的纹身也很夸张,泳裤都遮不住,露出一大片踏着祥云的秦麟图。豆豆好奇地戳了戳,奶声奶气地问:“这个画为什么洗不掉?” “因为没有带香皂啊,你画画的时候手上沾了水彩笔,不也要用香皂才能洗掉颜色吗。”扯了个谎,可是豆豆单纯,居然信了,然后抱着小鸭子游泳圈围着爸爸和叔叔绕圈圈,两条小腿打得水花四溅。锦年跟他疯玩了一会,才发自内心地对兄长说:“你的选择是对的,没有什么比天伦之乐更美好了。” 不需要回答,哑巴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远山、近河、天边的落日,如果星骓也能来就完美了。可惜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那么快,豆豆玩累了,回去的路上趴在哑巴背上:“哑巴妈妈,你要是能和爸爸结婚就好了,到时候你就真成我的妈妈了。” 锦年听了这话,本来要好好奚落哑巴一番的,可是看见孩子认真的表情,他喉咙一紧,帮不能说话的哥哥袒露心声:“豆豆,他很爱你。” “我知道。”孩子抱住男人的脖子:“我也最爱哑巴妈妈了。” 回去后,小二十三抽了个时间跟兄长谈这件事:“你真的不准备告诉他们真相?说实话,我认为这样对星骓和豆豆,还有未出世的孩子不公平。” 那我还能怎么办,也许说出来了一切就毁了――不是没想过坦白,但他承担不起后果。 “如果把当时的真相告诉他,他一定会原谅你的选择。毕竟你的冷漠完全是为了保护他,不然他和肚子里的孩子都会没命。”生在那种家庭,步步惊心,棋错一着满盘皆输,不能怪才十六岁的少年隐忍。他无法表现出太多勇敢,但他所做的,确实是变相的守护。但哑巴摇头,他看着远方,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缓慢游移,最终写下――都过去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让他们过得幸福才是真的。不管我是酆朴宁还是哑巴,我爱他,爱孩子,这就够了! “既然你主意已定,我也不多说什么,不过有个东西想给你看。”打开电脑,在搜索栏输入几个字,然后把结果推到兄长面前:“这种你不肯碰的小吃有个美好的名字,叫恋爱豆腐果。传说一起吃恋爱豆腐果的恋人们都能修成正果,甜甜蜜蜜直到白头。可惜你今天连一口都没有尝,所以我觉得很遗憾,就替你们安排了一次非常浪漫的旅行,到了目的地,亲手做给他吃吧。” 27合欢花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兄弟包路费,哑巴有什么好推辞的,第二天叫上星骓就发出了。孕夫开始舍不得儿子,非要把豆豆带上,可锦年不知耍了什么花招,让小家伙黏在他身边半步都不肯离开,做父亲的哄了半天也没辙,最后才依依不舍地上路。 小二十三推荐的旅行目的地是距离古镇大约40公里的一个山庄,周围其实没什么了不起的自然风光和名胜古迹,但有一个古渡口,可以游船。 山庄建在半岛上,远离尘嚣,隔着波涛汹涌的北盘江,对面是高达百米的丹霞峭壁,光秃秃的,只有生命力最顽强的植物才能在上面落叶生根。危岩上,两道细流从岩顶落下,水流从高空击落,在河谷一带造成绵延数十米的水雾,颇有些韵味。哑巴在北方宽阔的平原长大,少见起伏的群山和瀑布群,难免拉着星骓乘船,游了个把小时才返程。 这些景色你肯定都看腻了吧,真羡慕你,在这种山水宝地长大――锦年提前把山庄包下来了,偌大的庄园除了服务人员,就只有星骓和哑巴两个人。 “欣赏美是人类的共通性,美好的东西看多少次都不会厌倦。”据说山庄老板是个文艺爱好者,有点文化底蕴,没把这地方当普通的农家乐打整,反而修得典雅古朴。建筑是仿唐的,走廊和花墙上挂着刻有诗词的木牌,星骓随便转了一圈,睹见一颗长满粉色绒球般花朵的树上刻着这么一首凄美哀怨的诗――细叶芊芊对对生,单枝二千对初更,苍梧崩架双妃死,化作合欢夜夜萦。 “原来这就是合欢花,西南地区很少看到,可能是水土不服吧,听说黄河以南和北方种得比较多。”星骓走累了,也可能是被这奇妙的他乡之物所吸引,干脆坐到树下的长椅上赏花:“第一次看到实物,真美,跟画似的,不过那首诗是什么意思?” 这里面有个典故,虞舜在南巡时死在仓梧这个地方,其妃娥皇、女英遍寻湘江未能得见,造成终身遗憾。据说二妃不见其夫,终日恸哭,泪尽滴血,死后化为合欢花神。这种花的叶子昼开夜合,团抱时像两个相亲相爱的人,所以后人常以此花比喻忠贞不渝的爱情――男人自然地搂住孕夫,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慢慢写下这段话――你喜欢的话,以后生态园里也种上许许多多的合欢花。 “花我是喜欢的,但我理解不了娥皇女英。爱情都是自私的,怎么能分给第三个,况且还是自己嫡亲的姐妹。”虽然用现代人的道德观去谈论古人有不妥之处,但星骓总觉得这几句话不说出来心里憋得慌:“爱一个人就该心无旁骛,从一而终。” 你今天感想怎么这么多――哑巴笑,亲了他一下――你放心,我心里就你一个,要是还有谁,那也只能是豆豆和苗苗。啊,可能还有芽芽。 “芽芽是?”听起来像女孩子。 咱们的女儿啊,你忘了答应给我生个女儿的?我已经想好了,你都生了两个儿了,从概率上说第三个有很大可能是女孩,到时候就给小公主起个超好听的名字叫芽芽――肚子里这个还没生下来就想到以后了,孕夫想奚落他,可是没开得了口,因为女儿确实是他的心头爱。家里两个小子了,真得添个闺女才圆满,于是从心底感叹:“我都这把年纪了,等苗苗出生了少不得休养一两年,到时候三十二三岁了,你不怕怀不上了?” 怕啊,但我怕的是你扭扭捏捏不肯和我做,所以我们先来试试生孩子要做的事前准备,免得以后真枪实弹上的时候你害羞――猛地抓住星骓,哑巴忽然从兜里掏出一卷绷带,把孕夫的手绑在长椅靠背上。 “苏日生!”这可不是在家里,玩闹一下没人看见,山庄里可有外人。 就算跟粗暴的前夫做,也没有被绑起来的时候,星骓哪遭过这种待遇,又气又急,又惊又羞,可不敢大声嚷嚷,只好拿脚去踹男人。谁知哑巴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他的大腿,顺势摸了一把,露出古装电视剧里炮灰员外的邪恶嘴脸――小美人,叫啊,继续叫啊,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哈哈哈哈哈。 “别玩了!”星骓在无聊玩哑巴手机时发现他在看《格雷的五十道阴影》,就猜到男人可能有些比较不一般的□好,但他平时表现得那么温柔,从未强迫过自己,所以也就没有多想。谁知道,这人果然是个施虐狂!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把你绑起来只 分卷阅读10 不希望你拿借口拒绝我。乖一点好吗,我用的绷带,不会把你勒痛的――哑巴亲吻他的脸颊,用行动安慰。 “不是这个问题……”孕夫扭头,好半天才冒出一句话:“你喜欢sm我不反对,只要程度合理也可以配合,但别在外面,被人看见怎么办,让我以后怎么做人。” 所以你小声点,当心把服务员叫来了,你也不想被人看到这个样子吧――这场面真够诡异的,一个大肚子孕夫被绑在椅子上,另一个面目狰狞的男人拿手机写字跟他调情――好了,知道你害羞,现在把你的眼睛蒙上,看不见会让你轻松点吧。别怕,全部交给我就好,你只要记住我很在乎你的感受,永远不会伤害你就可以了。 “住手,你疯了!”就算拼命扭头,也逃不开男人的大手,最后被一块红布遮住双眼。看不见,星骓更惊恐了,想骂他几句,又怕真的把外人招来,只好压低声音哀求:“别闹,快把我解开,你要玩什么回房间不行吗。只要回房间,你想怎么样我都答应你!” 不能视物,哑巴又不会说话,完全沟通不了,让星骓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哑巴,求你了。” “啊,别吸……”忽然,衬衣扣子被解开,傍晚清凉的风拂过袒露的肌肤时感觉很舒服,但惬意很快被另一种异样的感觉取代,那无法言喻的貌似快乐的冲动开始侵蚀他的身体。 触电一样的酥麻感从前胸扩散到全身,流经四肢百骸,烧得他快要发疯发狂! 他感到哑巴埋在自己的胸口,像小宝宝吃奶那样吸自然挺立乳头。怀孕到五个多月,孕夫和孕妇都有差不多的生理反应,比如会色素沉着,再比如,即使不会产乳,他的乳头也会肿胀变大,敏感异常。这让星骓非常羞愧,充满屈辱感,所以他不想让哑巴看到自己略显淫?乱的前胸。但事与愿违,男人显然很喜欢他现在的状态,又咬又舔玩弄了半天。 “苏日生,再做下去我要生气了!”这感觉讨厌吗,他说不出来反对。可就是因为不讨厌,才会害怕接下来发生的事,怕自己的反应像个荡妇,他讨厌对性产生渴望的自己,太丢人了。 所以他开始挣扎,身体扭动得很厉害,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连声音都在持续发抖。嘴里还说着你再不解开我,明天就给我滚的句子,吓得哑巴连忙松开束缚,跪在一旁揪住耳朵赔礼道歉。 我错了――可怜巴巴地望着星骓。 “一边去,暂时不想和你说话。”孕夫生气,不过他愤怒的点不是被绑起来了,而是做的地点不对。 他站起来,手倒是不痛,男人只是为了限制他的行动,根本没用力捆,但他还是很气氛。这里可是外面,要是被人看见怎么办。好吧,他知道自己或许应该更在乎这个人有sm倾向是件很危险的事,但不知为什么,星骓觉得他可以包容男人的一切行为,哪怕是有些猎奇的床上运动。只是他无法接受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情,这种事是属于两个人的小秘密,应该在浪漫而私密的空间中完成,而不是以天为被地为席。 星骓的闷气一直持续到洗完澡,哑巴还在道歉,他瞥了他一眼,说:“想让我原谅你?好啊,你也让我捆一次,让你试试被人限制自由的感觉。” 这是气话,他也不相信男人会同意。可是,也许是真怕老婆发脾气,哑巴居然双手捧着绷带,摇着无形的尾巴扑上来――主人,我的好主人,请用力调教小的,千万不要客气。 “你这家伙。”最见不得他忠犬的摸样,星骓笑,顺水推舟地抓过绷带,把哑巴的两只手绑在床头,然后跨坐在他腰上,用膝盖磨蹭对方的大腿内侧。自从被泽德打断的那天晚上之后,他就悄悄浏览过不少同志网站,还观摩了gv,就为了在正确的时间地点能发挥作用。 好吧,诱惑其实不太难,因为哑巴已经妥妥的勃起了! “这样会让你舒服吧。”手从裤腰伸进去,犹如隔靴搔痒般的撩拨。他没有脱掉男人的衣服,因为这样会显得更□。星骓用指尖探索滚烫的东西,一点点描绘它的形状,然后抓住已经硬得不行的肉块,开始上下□。男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胸口起伏得厉害,但星骓却在临界点前松手,转身躺到一边,打了个哈欠:“我困了,罚你这样到天亮,不许射。” 到天亮!?让他以这种状态忍耐到天亮?哑巴绝望地瘫在床上,眼角渗出半滴泪…… 28就要骑星骓 私处的饱胀感让哑巴无法安静下来,他开始不守规矩地乱动,用大腿磨蹭星骓的腰,用脚勾住他的小腿,使劲浑身解数折腾身边那个人。可惜孕夫如老僧入定般动也不动,任凭他折腾,就是不吭气。 哑巴难受得很,姿势别扭地翻滚,拿下腹部去蹭床单,好减轻冲动,却不想越动越难过。那玩意到了快要爆发的当口,却又没有足够的刺激释放压力,卡在不上不下,不收不放之间得不到解脱。十分钟后,他浑身是汗,瘫在床上动惮不得,干脆什么也不想,想等欲望自然消退。谁知星骓不想那么轻易放过他,忽然转身,用手握住硬邦邦的东西,又是一番挑逗。 太过分了,搓几下又放着不管,而且那只手特别特别的坏,完全不帮他舒坦就算了,还专挑刺激的地方火上浇油。哑巴急火攻心,有口难言,第一次产生了必须把声带治好的念头,不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憋死了! 反复折腾了他几次,连床单都被汗水打湿了,星骓才主动帮男人撸出来。 “让你也尝尝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说完,帮他松绑。 你学坏了――哑巴趴在床上闷闷不乐,爱人就在身边,吃不到嘴不说,还被这样折磨――快说,你从哪学来的这些招数! “看gv啊,我下了几十部观摩,技术有长足的进步。”轻描淡写地说了非常不得了的话,孕夫一副我这是正经的学术研究的表情,气得男人想猛扑他,可是又担心肚子里的孩子,最后只好没骨气地挪过去――等你生了苗苗,我要把这几个月的全补回来,好好骑骑你。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周七天,日夜颠倒,全年无休。 “为什么我就得是被骑的那个?”大概是习惯了试婚生活,星骓也变得大胆起来,要是以前,这种话他绝对说不出口。 因为马就是给人骑的,项羽骑乌骓,我骑星骓,要怪就怪你爹妈给你起这么个天生被压的名字――看似理所当然的谬论,换来孕夫一记爆栗:“我爸妈大字不识一个,这是算命先生起的,我又做不了主。你要不喜欢,我明天就去派出所改名字。” 我没说不喜欢啊,明明是喜欢得要命――哑巴抓住爱人的手,越发觉得不能说话有种种不便,于是写道――也不知这嗓子治不治得好,我想亲口叫你和孩子的名字。 “把你捡回来的时候我做过简单的检查,你的声带应该没问题,也不是天生哑的,只要找到原因,肯定治得好。”星骓当然是挑好的说,而且马上动手联系熟悉的医生,把情况告知对方,商讨了一会才预约面诊时间。 以哑巴的财力,要找几个国际知名的专家会诊也不是什么难事,但他很享受孕夫为他忙前忙后的感觉,偶尔这样被孕夫照顾感觉很不错――那咱们明天就去城里,你也顺便做下产检,免得过几天又跑一次。 “我无所谓,重要的是把你给治好,我也很想和你用说法的方式交流。”光幻想那个场面,就觉得很幸福:“最好把脸也弄一下。” 又来,都说我就这样了,丑得能把鬼吓跑,只要你不嫌弃就行。再说整容的事我要生气了,以貌取人的小坏蛋――自从被二十三弟吐槽说看了他的脸晚上会做噩梦,男人其实是动了植皮的心思,但又很害怕,万一把这张脸修正好,叫星骓认出来怎么办。不敢尝试,不愿去想会有什么后果,任何一种会叫他再失去星骓的假设都异常恐怖! “好好好,我不说了,早点休息,明天咱们就去城里看病。”说完还特意补充道:“就看你的哑病,绝对不碰脸上那些宝贝疙瘩。” 居然故意加重疙瘩两个字讽刺他烧伤的脸,这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让哑巴气得直哼哼,也不管孕夫是不是已经闭上眼睛,硬要他看这句话――不管青蛙还是癞蛤蟆,吃得到天鹅的才是胜利者。这次去了,你得告诉那个追着你跑的学长咱们现在的关系,好叫他死了想得到你的这条心。都有老婆的人了,还对我的人虎视眈眈,非给他点颜色看看不可! 自从开始试婚,男人绝大部分时间还是像以前那么成熟可靠,但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时,他无微不至的体贴形象就会多少有些松懈,变得像个爱闹别扭的大男孩。而星骓特别喜欢他这种自然的反应,很真实,让人更喜欢他。 “学长其实挺好的,就是太痴。放心,这次去我会和他说清楚的。对了,听说小爱生了个女儿,回头买点礼物送去,别失了礼数。”他们靠在床上,又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才各自入睡…… 第二天,两人放弃了原定的山庄休闲计划,直奔省城。在哑巴去做检查的时间里,星骓也顺利完成产检,那次意外没有对孩子造成任何伤害,小家伙发育得很好,正在他体内健康成长,一天天壮大。相比生命力顽强的儿子,男人的情况就不那么乐观了。原以为声带没有遭到损害,不能说话应该是受伤后精神创伤导致的失语症,但一番会诊下来,专家束手无策。总之是排除了精神原因,但也不说不清为什么会哑! 没事,总会查出缘由的――结果出来,反倒是男人在安慰星骓――大不了再过几个月,等你生完苗苗,咱们一起去国外找最好的医生治病,顺便补上蜜月旅行。你还没有出过国吧,带你和孩子们去欧洲十国玩一次怎么样?我敢打赌你一定会喜欢那些充满文艺色彩的异域风情,还有非常美味的奇异料理。 “你啊,先想生态园的事吧,事业还没成呢,就知道享乐了。”看完病,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节了,草草吃点东西,准备去学长家探望小爱和小宝宝。 因为有了哑巴,星骓也知道避嫌,这次来没有通知学长,但也不能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他们去超市采购了牛奶、水果、零食当见面礼,又考虑到孩子快满月了,先包一个红包,藏在果篮里。没想到去了他们居住的小区,大晚上的男主人居然不在,只有小爱和保姆。 女主人见是星骓,也不放他进来,堵在门口冷冷地说:“他不在,你回去吧。” “出什么事了?”学长追求他的事小爱早就知道了,这姑娘性子软,一向历来顺受,又温柔体贴,从没说过一句抱怨的话。今天忽然转性,加上红红的眼眶和脸上未干的泪痕,不用想,一定是家里出了大乱子:“学长去哪了,怎么丢你一个人在家。” “没事,你先回去吧。”果然,刚才的冷漠都是伪装出来的,星骓才担心地问了几句,她就忍不住哽咽,把脸侧到一边:“今天对不住了,不能招待你们。” 说完就要关门。 这时,屋里又传来小孩的哭喊声,保姆好像哄不住,大声叫她。星骓就算有千万个疑问也不能闯进别人家里去,只好把礼物放下,满怀狐疑地走了。出了小区,他开始给学长打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电话那头的人喝得醉醺醺的,好半天才听出是谁,然后用不正经的腔调说你在哪,我马上来接你,带你去爽一把。 “接我做什么,你现在应该回家吧!”星骓气不打一出来,虽然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出了事就出去买醉,根本不管老婆儿子的男人,他特别厌恶。 “回家?我家在哪都不知道了,还能回哪里去?那种蠢女人,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不就行了吗,就算被抓奸在床又怎么样,不会当没看见吗,非要追根问底要一个答案……我赚钱养她,她好好给我扮演贤妻良母的角色就够了,居然还跟我讨什么感情,我会爱她那种人?”几乎是大吼,声音大得连哑巴都能听见那边愤怒的呐喊:“我就是gay怎么了,她明明知道还要跟我在一起,说什么我不在乎你在外面有谁,只要记得家里还有个我就足够了……呵呵呵,不是看她是院长的女儿,可以踩着爬几步,谁要跟女人结婚,恶心死了!” 多少猜到他们的婚姻不怎么幸福,但没想到有这么多矛盾,星骓按捺内心的愤怒,压低声音说:“我不管你性取向如何,社会给了你多大的压力,但从你答应娶她并且结为夫妻的那一刻就应该对你的妻子,对那个家负责!” “哎呦,负责?你那个前夫对你又负了几分责任?自己就是个婚姻失败者还有脸劝说别人。”大概是喝糊涂了,口不择言,这几句话让孕夫脸色发青,最后狠狠按掉电话,骂道:“这种混蛋死在外面算了,可怜小爱刚生了孩子,以后怎么过。” 她状态不好,要不要给她家人打个电话,我怕出事――哑巴想了想,觉得别人的家务事也不方便管太多,但发现问题还是要过问一下,要是那女的跟耿大哥似的一时承受不住压力去死怎么办。星骓心又软,到时候有个万一,他肯定要狠狠的责备自己,几个月睡不好觉了。 哑巴的话提醒了星骓,连忙给小爱的父母去了电话,在老院长赶来之前,他们一直在小区待命,没有离开。 “小爱是个挺单纯的姑娘,我的学妹,人特别的善良,念书的时候参加了志愿者,每周都去照顾孤寡老人。”看着星空,他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同性恋婚姻已经合法化了,很多人都勇敢地追求自己的爱情和幸福,为什么还有人要为了丁点利益骗婚?其实他们结婚之前,我就去问过学长,如果他改不了,就不要勉强自己,也别害了人家姑娘。那时候他说,既然选了小爱,肯定对她好,以后不会再乱来了,谁知道……这才几年啊,人的心真是捉摸不定。” 这和性取向无关,完全是因为那个男的是个人渣――哑巴叹气,又说――你就是太天真,把什么人都往好的方面想,才会觉得这个世界上都是好人。随口说的话能信吗,谁没有撒过谎! “那你也会骗我吗?”星骓忽然转头,眼睛直直地盯着哑巴。 29团聚饭 我永远不会伤害你――面对质问,男人不敢看他的眼睛,迂回地表明自己的心意。星骓不傻,自然明白其中的含义,笑笑说:“你不愿说的事我不问,但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不可以骗我。” 好――哑巴点头。 之后谁也没有再提这件事。 回到古镇,星骓断断续续从别的朋友那打听到学长和小爱的后续,女方似乎也没有哭闹,一如她内向的性格那样隐忍地接受了事实。但她有个不肯让步的地方,就是坚持要离婚,而男的不肯,亲戚朋友都在劝,让她为了孩子忍气吞声。 都说劝和不劝离,但孕夫的想法和大家不同。小爱不过二十七八岁,还很年轻,长相不差,脾气又温和,再找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不是难事。现在不脱身,再过几年,人老珠黄的时候就真的来不及了。这件事和简单的肉体出轨不一样,要是逢场作戏大概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问题是学长根本不喜她,又怎么能培养出感情? 反正强扭的瓜不甜,不如天各一方,寻自己的幸福去! 不过星骓还是有点内疚,之前他以为学长多少是喜欢小爱的,不然也不会同意结婚,所以也就没多嘴说那人是gay的事。再说他当时被刚出世的孩子搅得头昏脑胀,没那么多心思去管别人,送了个红包了事。现在想想,早知如此,至少要去劝劝女方,让她从长计议。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后来星骓和小爱通了几次电话,得知她虽然知道丈夫追求过自己,却从未把人往同志那方面想,学长表示她愿意接受他gay身份的说辞完全是胡扯。但她也没有太多抱怨,甚至没有骂人发泄,只是叹气说父亲觉得丢脸,不许她离婚,不然要断绝父女关系。她刚毕业就成了家庭主妇,没多少朋友,一直生活在遮风避雨的温室中,没有生活能力,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听完,孕夫气得半死,天下哪有这种父亲,这种时候不维护女儿的利益就算了,还想着自己的脸面,非要把孩子往火坑里推。于是他向学妹抛出橄榄枝,说我这个小诊所缺个医生,你愿意就来吧! 挂了电话,把事情说了说,哑巴听完凑过来评论这件事――那人渣都追了你几年了,还能是直男吗,我说这姑娘也太单纯了,这都信,是有多缺心眼。所以说宅在家里最后和社会脱节有什么好处,人还是要出去工作,四处闯闯,倒不是说赚那点钱,而是要懂得人心险恶。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有很多人对能生育的男人感到好奇。我念大学那会被不少直男骚扰过,大部分只是想知道男的怎么生孩子,并不是真正的同性恋。不过她的想法也确实太简单了,直线思维,还是和生活环境有关系。”全半句话一出,哑巴的脸顿时就黑了,根本不管后面说什么,眼睛瞪得老大。 知道他吃醋,孕夫咯咯地笑:“别担心,都拒绝了!” 这还差不多――哑巴玩着手机,又说――等你那个学妹离婚了,我给她介绍个男人。我有个兄长,年纪比她大两岁,还没结婚,也是个老实没心计的。 “你们家的兄弟是想在我这把终身大事都解决了吗?”来一个配一对,哪有这么顺利的事:“倒是锦年现在单身一个,你怎么不给他想想办法,阿幼年纪太小不适合,而且和赵桑和好了。” 这几天,那个大男孩每天傍晚都来接阿幼,两人一起去河滩散步。锦年看在眼里,倒是什么都没说,星骓以为他被甩了,正觉得解决了一桩烦心事,但只有哑巴知道,他那个兄弟看上的,无论是什么,就没有抢不到手的。所以他现在的蛰伏,不过是为了将来的胜利做打算。 不说这些了,下周回你父母家,能带上这帮人不。小十九和小二十三都没在农村呆过,更别说吃流水席了,好奇得很,想去见识下――再过几天是星骓外公的七十九大寿,按照当地“男过九女过十”的风俗,要热热闹闹地庆祝一番。 “你不说我也打算邀请他们一起去,吃刨汤不容易撞见,错过这次就得等过年了。”星骓是苗族,外公又是当地的寨老,少不得遵从些古训,连做寿都要按照规矩来。请神祭祖先这些不必说了,最有趣的是吃刨汤,场面很热闹:“你现在敢吃内脏了?” 怎么不敢,只要好吃――哑巴笑。 这刨汤二字听起来怪异,实际上就是吃猪肉和内脏做的宴席。 也许有人会说,不就是吃肉吗,有什么稀奇。但这和杀年猪不太一样,准备刨汤之前要先选黄道吉日才能动刀,当天晚上要载歌载舞庆祝,第二天才开始摆刨汤宴。吃刨汤至少三天,谁都可以入席,也不用给钱,见者有份。通常摆这种流水席是一个家族一年中最盛大的日子,也是展示人脉及财力的重要手段。摆的桌数越多,时间越长,就越被当地人尊重。所以星二哥还没回来就先汇了一万块钱,叫老大好生准备着,不要丢了脸面。 你二哥给一万,咱们给多少――客人包红包随意,但他和星骓这关系,自然不能吝啬。但牵扯到钱又有很多问题,二哥给一万,他们拿太多不好,有点咄咄逼人。 “我打算出两千,你看呢。”孕夫有点犹豫,因为他存款其实不多,这钱又不想叫男人帮他出:“老家的房子也旧得可以了,想找工匠修缮一下,倒是可以几兄弟平摊。但我两个妹妹都嫁的不好,四妹小时候摔了头,智商不高,有点傻愣愣的,后来找了个倒插门的外地人,虽说力气大肯干活,这些年却是跟着父母大哥住,连自己的房子也没有。五妹倒是读了几年书,可她男人也不争气,帮人带毒品被抓了,人赃俱获,判了十年。所以,我想留点钱帮她们一下。” 那我贴八千,妹妹你自个接济,我不过问――不想伤人自尊,但也见不得他为了钱烦恼,于是伸出援手――你外公也就是我外公,况且还带那么多人去吃白食呢,不出钱怎么行,你就别推脱了。 “那等我宽裕了还你。”他们只是试婚,还不算真的在一起,经济上的事分开的好。谁知这句话惹恼了哑巴,往他脸上咬了一口,恶狠狠地写道――票子爷多的是,不稀罕那玩意,你乖乖躺下让我骑几下抵债好了。 “一边去,还真当我是马啊!”用力推开粘人的哑巴:“有时间骑我,不如带泽德去医院查血,他脸上的淤青都这么多天了还没退,怕是有问题。” 他有血小板减少性紫癜――男人想了又想,才把这病的专业名称忆起来。 “那你还打他头,不知道这病很容易颅内出血死亡吗?怎么当哥的!”星骓急了,对男人漫不经心的态度大为光火,又怕下次再出类似的事故,先厉声警告道:“再让我发现你打他,绝对好好修理你。” 到底谁是你男人啊,关心他比我还多――哑巴不悦,抬起孕夫的下巴,霸道地咬他的嘴唇――只许想我的事,其他男人连看都不准看。 “不好意思,我现在天天想着别的男人。”故意拉长尾音,拖了半天才说出豆豆和苗苗两个名字,把男人急得够呛,写了好多次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学坏了啊,学坏了啊! 嬉闹了一会,门口响起喇叭声,一辆休旅车上下来好几个人。 “爸、妈,城里好玩吗?”来人是星骓的父母。 这次外公过寿,二哥一家带着爹妈回来,打算住个十天半个月,享享天伦之乐。 “好呢,就是住不惯,老想着回家,也惦记着你。”见他肚子比走的时候又大了一圈,星妈乐呵呵地拉着最疼爱的儿子瞧:“尖的,肯定是个儿。生一对小子,这才有福气。” “儿有什么好的,我还想要闺女呢。”话语刚落,就得到老父亲的支持:“现在生男生女都一样,老思想要不得。” 星爸因为当年的事故,虽然保住性命,却落了残疾,至今依然需要轮椅。但在乡下,道路不平,轮椅也起不到多大作用,大大限制了父亲的活动范围,所以星二哥才想着把父母接到城里去,结果两老口住不惯,天天吵着要回来。这不,趁着外公过寿,他们回来就不打算再跟老二走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一家人坐了一桌,星骓以茶代酒,祝父母身体健康,眼眶红红的。 你怎么了――哑巴悄悄问。 “没事。”孕夫笑了笑,有点逞强,他不想告诉男人自己有多么渴望一个大家庭,每天都热热闹闹的。因为说那种话,会显得很脆弱。然而,他又比任何人都希望温暖,这矛盾的情绪让他心潮澎湃,直到夜里还没有平静下来。哑巴安抚豆豆睡觉后,发现星骓正在发呆,立刻走过去抱住他――你今天有点怪怪的。 “怀孕了不都是这样吗,情绪波动大。”他笑,搂住哑巴的脖子:“我喜欢一家人聚在一起,就算只是简单地吃顿晚饭也觉得很幸福。” 这有什么难的,等生态园建好了,把你的父母兄弟都接来,一家人住在一起,你就天天都能吃团聚饭了――大概知道他为什么伤感了,男人觉得这颗细腻的心没有他想的那么坚强,但是,他不会戳破――好了,睡觉吧,有我在你不需要担心任何事,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好! 30深夜钓团鱼 难得团聚,星骓想提前回家,可以多住几天,于是关了诊所,一行人前往他的出生地,藏在大山深处的古老苗族村落。 从到老家只有二十公里,最多半小时的路程,却磨蹭了两小时。这段路烂得不得了,本来就九曲十八弯的砂石小道上满是深坑,积了水,远远看去只是个普通的水洼,但因为不熟悉路况,一不小心车轮就会陷进去。还好星二哥驾驶经验丰富,又跑惯了山路,休旅车在前面开路,哑巴紧随其后,倒是没出什么问题。只是颠簸得太厉害,让人受不了。 小十九上车没多久就开始吐,到目的地后脸色发白,四肢无力地趴在小林背上,脸上挂了两道源源不断涌出的眼泪。哑巴脸色也不好,但还坚持得住,他捂着翻腾的胃部问――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我真担心会把孩子抖下来。 “古镇因为是旅游地,周边道路修缮过,才会给你附近交通还不错的错觉。其实山区的路都很烂,又因为本省产煤,本来质量就不达标的山路被拉煤车压得烂兮兮的。不过比起矿区,我们今天走这条路算好的。”星骓早习惯了,下车伸了个懒腰,帮忙拍小十九的背:“好点了吗,等会叫我大哥把他腌制的酸梅拿出来给你煮汤喝。” “是杨梅吗?”听到生津止渴的水果,泽德咂嘴。 “是一种类似杏子的水果,一般用来做话梅,你可能没吃过生的。味道酸中带苦,能缓解晕车的症状。”比起吐得天昏地暗的泽德,锦年屁事都没,下车后掏出手机东拍西拍,还讽刺某人小脑不发达才会晕车。 “那是什么?”不一会,他就发现了在城里很少见的东西。顺着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靠山的田埂上,一排高高的竹竿上挂着十来米长的大红色布料。那些长布条两侧垂着流苏一样的穗,在风中摇晃,从路口排列到某家人的家门口,很是壮观。 “引魂幡,用来指引鬼魂方向,不让他们迷失在阴阳交界处。”星骓简单地解释了几句,向父母请示:“好像是三婆家,要不我们先去看看?” 在当地,只有拥有子嗣的人才能立引魂幡,而且颜色款式也有诸多讲究。白幡证明此人有子女,花幡则说明死者至少有孙辈,是多福多寿之人,而能立红幡者,必定有重孙,曾经四世同堂。这样的葬礼就不能哭丧了,完全按照大喜事来操办,来往的人不管是否相识,进去上一炷香就能得到庇护。 所以星骓他们在回家之前,先去上香。 去世的是三婆的丈夫,星骓他们要尊称一句三外公,九十岁高龄,就连重孙都到了婚嫁的年龄。 祭拜后,时间也到了中午,主人家留他们吃饭,哑巴几兄弟才见识到流水席的规模。家里肯定摆不下,就摆在山脚的空地,一百来桌,连做菜的师傅都有十几个。因为是喜丧,来的人很多,豆豆在人群里寻找昔日的小伙伴,很快见到熟人,甩开爸爸的手,跟朋友闹开了。这地方民风淳朴,再加上一个寨子的人几乎都是亲戚,所以星骓也不担心,让儿子放开了玩。 “穷成这样,也不知道拿钱改善生活,居然花在这种地方。”泽德表示不理解:“办这么一次少说要几万块钱吧,在买套房子不也就几万吗,要是我才不用来吃。” “追求不一样,这边的人把家族声望看得很重。”这话是小林说的,本来他非亲非故,但泽德要他陪着,也就放下手头的生意跟来了。 “来,先吃点毛豆,菜马上就上。”主人家端来热腾腾的毛豆,每桌发了一大碗。这东西做法很简单,新鲜采来的毛豆用清水漂洗,加花椒和盐煮熟,是当地人喜爱的一种小吃。哑巴看见壳都没去的豆子有点皱眉,但敌不住浓烈的花椒香味,接连吃了好几个,大为赞叹――我知道四川的花椒有名,没想到这个小地方的花椒也这么香,居然没闯出名堂,太可惜了。 “野生的,产量不多,都是本地人摘来吃的,没人拿出去卖,怎么可能打开销路。”星骓指着东北方向的一片石山说:“这里的花椒树长在石头山上,虽然土壤稀薄,但是日晒充足。太阳照射到白石上,能反射到各个部位,所 分卷阅读11 山上的结的花椒和八角都特别好。” 听了这话,别人没什么反应,锦年藏在眼镜下的双眼却闪过一丝精光,饭都没吃就请星二哥带他去石山考察现场了。 “他怎么了?”菜上来了,虽是素席,却有滋有味,所以孕夫不大理解宁愿饿肚子也要去看野生花椒的心态,还硬把他家二哥带走了:“有什么事吃完饭再去不行吗?” 头上赚钱的天线哔哔哔响了吧,别管他的,他要有什么主意也能帮你们这的老乡赚点钱,挺好――锦年是个能人,哑巴很信任他。 “那回去再给他们做别的吃好了。”到素席结束,两人依然没有回来,星骓一家只好先行回家。拜见外公后,孕夫带着儿子、哑巴去后山的小溪洗脚:“我小时候最喜欢来这玩,夏天把脚浸在水里,不会太凉,但是特别舒服。有一年下雨,还把洞里的乌龟冲出来了,我捡了几个大的回家养,现在还有一个喂在后院水池里,有脸盆那么大。” “爸爸,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吃大乌龟啊。”正聊着,豆豆忽然冒出这么句话。 “傻儿子,大乌龟不能吃,好吃的那个叫团鱼。”孩子可能还分不清这两种生物,他只记得有次吃了团鱼炖鸡,味道特别鲜,可惜爸爸说那个东西太贵,不能天天吃。所以他咬着手指头,眼巴巴望着哑巴:“哑巴妈妈,豆豆想吃大团鱼,给豆豆想办法好不好。” 买,给咱儿子说,我马上去买――那期待的眼神,怎么可能不满足小宝贝的要求。 “穷乡僻壤的,你打算上哪买,回镇上来去要四个小时,不如找我大哥教你怎么钓团鱼。”星大哥虽然没文化,但是生活知识丰富,挖竹笙、采蘑菇、摘野菜、捉河蚌、捕野味,几乎无所不能。幼年时期,星骓没少受大哥的照顾,也因为兄长常年去集市卖山珍,才积累了供他上大学的钱。 这话本来也就那么一说,但哑巴记在心里,回家就去请教怎么钓团鱼,还借了工具,煞有介事的样子。 天擦黑,他就拉着孕夫去湖边钓团鱼。 孕夫孕期到了六月,特别嗜睡,但又不忍心回绝哑巴的热情,打着哈欠跟去了:“你最好能钓个大的,不然我就把你当团鱼吃了。” 你要舔我欢迎,咬的话不行――说着还用腰部去蹭孕夫,换来一阵好骂。 到了星大哥说的有团鱼活动的水域,四处寻找后确定一个避风的弯口,哑巴先把事先准备好的带血的碎猪肝洒进水里,然后插杆,耐心等动静。据说同一水域里不可能有多只团鱼活动,所以上钩的几率很小,就算专业钓手也不一定能保证有收获。哑巴心里没底,就怕忙了一晚上什么都没有,让豆豆失望。 想让儿子吃上自己钓的团鱼,所以他特别认真,守着七八只钓竿,不肯分神。星骓则躺在草地里,掐了根奶浆草在嘴里嚼:“好久没躺下看星星了,好像一伸手就能抓到似的。” 他这么说,哑巴才抬头,注意到今天晚上的星星特别多特别亮。银河像条丝带,贯穿了漆黑的黑空,让本来就神秘的苍穹增加了典雅的美。 你去过星象馆吗,在漆黑的房子里,屋顶是漂亮的星空。我以前都在那种地方学习天文知识,却不知道人工的美景再奇妙也比不过大自然的万分之一。到现在我才知道,在我人生的前半段,真的错过了太多东西,只有和你在一起,我才感觉像重新活过来一样。因为你一直在那里,照亮了充满荆棘的道理,我的生活才会充满希望――这是一段真挚而炙热的告白,就算没有好听的甜言蜜语、没有海誓山盟的承诺、没有肉麻的情话,依然感动得星骓鼻头发酸。 “如果我能成为你的灯塔,那我愿意燃烧自己,为你驱逐黑暗。”星骓的心脏漏了一拍,然后激烈地跳动。 太肉麻了,真不像我们――他们注视对方的眼睛,一直看到最深处,哑巴很想狠狠地吻他,又怕破坏了气氛――但我真的……很…… 他没有说出那三个字,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对星骓认真地说出我爱你。因为他不知道还没有完全赎罪的自己,是否有资格告白,有资格对星骓说出我爱你那神圣无比的三个字! 31竹林深处 “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吗?”猜到他要说点心里话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而没有开口,星骓坐起来,直视他的双眼:“如果说不出来,那听我讲几句怎么样。” 团鱼要跑了――哑巴忽然捂住他的嘴。 寂静的夜,银色的月光成了唯一的光源,在不那么明亮的环境下,哑巴就那么看着星骓的眼睛,呆了很久,直到钓竿处传来挣扎的水声,有什么东西上钩了才回过神来! 男人飞奔到水边,不知是心急勾上的猎物,还是想逃开爱人即将脱口而出的暗示。但他显然感到恐惧,因为内疚和负罪感一起涌上心头,所以不敢听孕夫倾诉衷肠,怕那些柔软的告白会刺痛他的心。他不敢说藏在自己心中的秘密,不敢说自己的真实姓名叫酆朴宁,更不敢提七年前伤了他的心…… 不能想,不可以动摇,已经决定用哑巴的身份呆在他身边,那就咬断自己的舌头,打碎嘴里的牙齿,一辈子都不要开口! 湖里想起哗哗的水声,鱼竿被强大的力量拽成了弯月,线绷得笔直,哑巴收起混乱的思绪,全神贯注与之对抗。水里那个东西个头很大,挣扎得厉害,收线很困难,只好让它在水里乱蹦,直到精疲力竭才拖上来。不过不是团鱼,是条十来斤重的大鲶鱼,上岸后还在拼命扭动,能蹦起半米高。 怎么办――哑巴望着星骓,心想团鱼没弄到,倒钓上来这么个大家伙。 “鲶鱼肉很嫩,没有多少刺,豆豆很爱吃,烧茄子最好。”星骓比哑巴兴奋多了,这么大的鲶鱼不常见,肯定能让儿子高兴得蹦起来:“回去吧,这种鱼生命力特别顽强,搞不好带回家还没死,先养着,吃的时候再杀,新鲜。” 好――男人点头,动手收拾东西,提着战利品回去了。 到家,小十九盘腿坐在院子里,正在啃肉串,见哑巴他们回来,用手背擦擦嘴:“一下子来这么多人,怎么住啊,这又没旅馆。” “咱们几个挤一挤,打地铺。豆豆跟他爷爷奶奶上山去了,二哥二嫂住另外一间。”星骓说着去收拾客房。 农村的房子格局都没有多大的讲究,宽宽绰绰几间房,中间是堂屋,两边住人,后面是火房和猪圈。床嘛,一共就三张,少不得委屈十九他们睡地铺了。他把报纸拿出来,先铺在地上,在垫被子,哑巴心痛他亲自动手,想帮忙,星骓却说我是主人家,再说这点事还是能亲手做的。 好像没见到你大嫂――按说这种事不是应该女主人负责吗? “和我妹妹上山去了,我外公住在山上,得有个人照顾,平时这屋里就只有我大哥和妹夫。他们要务农,走不开。”当地苗族大多生活在崇山峻岭中,改革开放以后才搬到地势平坦的山下,但还有很多老一辈守旧的舍不得祖祖辈辈守护的祖屋,至今依然生活在高山上。 那他过生日总得下山来吧,不然流水席还能摆到山上去――想着那种场面的宴席,光是收拾桌椅板凳就累得够呛了。 “嗯,庆生的时候肯定要来,你看到我外公保证要吓一跳,都七十九岁的人了,一根白头发都没有,还能干农活。对了,你想试试民族服装吗,泽德刚才缠着我让我给他找一套盛服穿穿。”苗族庆典,一定盛装出席,星骓也不例外:“我这倒是有衣服可以借给他,但你和锦年身高太高,应该穿不下我家几兄弟的。不过话又说回来,我现在这摸样,估计也塞不进去了,还得请嫂子帮我改一下。” 说着,从一个破旧但保护得很好的木箱里取出一套颜色鲜艳的装束,走到另一间客房:“二嫂,得麻烦你个事了。咱们家就你针线活最好,给我改改这裤子怎么样。” “这还用你说,就知道你那肚子大得穿不下以前的衣服,这不,正在给你缝新的。”说完扬了扬手里的活计:“你原来那身借给朋友吧,看看谁和你身形差不多,其他人的我再想办法。实在借不到我找几个姐妹,连夜赶一赶,反正男人的衣服做起来快,家里也有现成的蜡染。” “星二嫂,不用麻烦了,我穿便服就行。”锦年不像泽德那么爱漂亮。非要装扮得花枝招展的,比起过于华丽的民族服饰,他还是穿衬衫自在些。 “难得来一次,也体验体验我们这些乡下人的乐趣嘛,虽然比不得城里那些时尚趴,也是有些味道的。”咬断棉线,二嫂把新缝制的装有松紧带腰的裤子递给星骓:“去试试,不合身我再改。现在做锦年兄弟的,来,我量量,你这么大块头在我们这边可不常见。” “太麻烦了吧。”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我在家当姑娘的时候,一年要做好几套衣服呢。”星二嫂黑黑瘦瘦的,和美女不沾边,但性格豪爽,大家都很喜欢她。她手脚麻利地为小二十三量尺寸,一边大笑:“再说你还想着帮大伙致富呢,连村长都夸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但人长得帅,心肠又好,不知道多少年轻貌美的姑娘想给你缝衣服,我可不能让他们占了先。” “致富?”怎么一下午不见,就弄出这么多名堂了。 “只是觉得花椒可以投资一下,也能帮你家乡的人赚点外快,这地方的年收入低得让我咂舌,还不够我买个包。”轻描淡写地掠过关键,只说:“具体的事以后再告诉你们,反正十六哥不是做生意的料,你也是个没经济头脑的,说了等于白说,浪费口舌。” 总觉得被狠狠的小看了,但他说得没错,要是懂投资赚钱,也不会过了这么多年才辛辛苦苦存了点血汗钱,买完房子就所剩无几了。 看见泽德了吗,刚才还在这吃肉串,转眼就不见了,这混蛋小鬼,溜起来倒是真快――哑巴收拾好房间,来叫兄弟们洗澡,发现十九和小林一起消失了,哪里都找不到人影――要是敢躲起来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绝对把他脚打断! “说了别打他,很容易出意外。”血小板减少性紫癜是一种可控制但发作时很容易致命的凝血障碍,表现为外伤久治不愈,四肢易发淤青,严重时还会自发性脏器出血。星骓在医院时,见过因为这种病突发颅内出血死亡的患者:“我就奇怪,上次肛裂,明明伤口不大却出了那么多血,原来是有隐疾,你知道也不说!” “就是,打死金主,你的生态园就泡汤了。”小二十三在旁边劝,但下一句就开始煽风点火了:“不过嘛,我刚才看见十九哥塞了五个杜蕾斯给小林,然后红着脸去后山的竹林了。如果你动作快一点,搞不好能阻止他们!” 妈的――哑巴黑着脸,拿了手电筒就出门。 “哑巴,快回来!”星骓怕他闹事,在这地方兄弟互殴可不好收拾,于是在后面追,两人一前一后奔波在崎岖山路上:“叫你等等,听见没。” 农村人没什么娱乐活动,大多数早睡,才十点,村落里已经漆黑一片,只有偶尔几声狗叫。星骓的声音在夜晚特别明显,估计能传半里地。但哑巴在气头上,一心只想教训那个不听话的弟弟,猛冲了一阵才想起爱人怀有身孕,不该让他心急,于是放弃了去抓奸,转头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说什么对不起啊,我一点都不生气,但是别去打扰泽德了好吗?”一把抱住哑巴,轻微的汗味让他更显男人味,星骓不由得收紧手臂,把脸贴在强壮的胸口请求:“管他是上还是下,只要开心就好了,你做哥哥的就别管那么多了,祝福他就行。” 算了,不说了――闷闷不乐,可他不愿忤逆星骓,牵着孕夫远路返回。 “吓得我都痿了,还以为会被傻逼十六抓起来暴打,好可怕。”其实哑巴已经很接近小十六他们的藏身地了,最多十来米,星骓的声音能听得一清二楚。 在这之前,泽德一直躲在竹林深处,全身赤裸躺在一张凉席上,享受小林给予的爱抚。如果没有这么一出,估计他会爽翻天,可惜被吓了一吓,兴致减了三分,缓了好半天男性象征才再次抬头。 “再也不会让他打你了,不管是谁,敢动你一根毫毛,我就和他拼命。”小林把这个漂亮得过分,但脾气差得要死的家伙抱在怀里,轻轻咬他耳朵,不可置信地问:“真的可以做吗,随便怎么样都可以?你平时是碰都不让我碰的,现在好像在做梦一样。” “谁叫今天是你生日,别人过大寿都要摆一百多桌宴席,泽德的男人怎么能那么寒酸连份礼物都没有。”用两条腿夹住小林精壮的腰,小十九主动把身体靠上去,用充满诱惑力的口吻说:“那么选择,就请你吃世界上最好最美妙最珍贵最不可求的料理……就是我……” 32蛊虫 “你说过今天随便我怎么样都可以的吧。”面对主动缠上来的泽德,小林差点晕了头,还好没忘记大事,做之前要确认一下:“别碰一下就哭了,我会心疼。” “你才动不动就哭,去死,我什么时候掉过眼泪了。”居然把他说得跟娇弱的林妹妹一样哭哭啼啼的。 “明明是晕车都能吧嗒吧嗒掉眼泪的人,装什么小坚强。”小林无语,慢慢把身子覆上去,又怕压坏他,两只手小心地撑在地上:“你跟瓷娃娃似的,既美丽又脆弱,好怕一不小心就把你弄坏了。星大夫说你有血液病,只要受伤就会流血不止,怎么会得这种病,真可怜。所以,我真的可以进入你吗,上次就把你弄伤了,我怕……” “废话这么多,我是来做爱,不是演偶像剧装情深意重的。现在你要么把jj掏出来狠狠捅我几下,要么收拾包袱滚回家,别在这碍眼!”难得他主动献身肯为人雌伏,这混蛋居然不领情,还顾虑这顾虑那的。 “谁说不做,到嘴的肥肉还不知道吃,我又不是傻子。只不过要先确认一下你的身体状态,等会我会用点道具,害怕吗?如果不愿意,那就玩普通的。”说着拿一根草绳,试探着把泽德的手分别绑在两根碗口粗的竹子上。身下那个人没有抵抗,反而借助竹林间星星点点的月光,饶有兴趣地张大眼睛看:“行啊,还知道玩sm了,哪学的?” “你弟教的,说把你绑起来你就老实了。”小林不会说谎,老老实实地交代。 “哎呦,那他有没有说平常都是我绑别人?”一条腿勾住男人的腰,泽德觉得这次他倒贴得太厉害了,不但心甘情愿当受,还愿意陪一个新手练习不成熟的sm技术,而且还是被虐的那个:“你绑人太没有技术含量了,先把我松开,我教你怎么玩。” “我,我不是想玩那些变态的……”见泽德误会了,小林本来就黝黑的脸越发黑了:“我只是不想你挣扎得太厉害。” “你到底要干嘛啊!”翻了个白眼,这冗长的废话说完了没,能上正餐吗? “别动。”知道他脾气急躁,已经感到不耐烦,小林赶紧安抚。 他低下头,开始亲吻泽德的身体,不放过任何一寸肌肤,细心地烙上自己的痕迹。他的吻一直持续到下腹部,在刺有鲜艳纹身的地方徘徊,那些打理得略短而整齐的耻毛挠得他鼻头发痒,不由得分神去想城里人真讲究啊,连这种地方都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但也会很疑惑,这种覆盖面的刺青和顶端的穿钉真的不会痛吗,普通人看到都胆颤了吧,他居然能忍耐着完成图案…… 思绪一散开就收不回来,但他没有停下手上口中的动作。温柔绵长的亲吻和细心的爱抚让小十九渐渐产生反应,他的呼吸声渐大,唠唠叨叨个不停的嘴也闭上了。最重要的是,他的男性象征比任何时候都挺立,像美丽的花杆,直指天空! 他今天特别激动,身体也很敏锐,一点刺激就产生强烈的连锁反应,全身都在发抖。泽德眯起漂亮的眼睛,看那颗埋在他胯间的头,开始思考自己反常的原因。因为在野外所以感觉格外刺激?不对,他没少在露天的地方做;那么是源于新奇的玩法,被绑起来了?也不对,他不是受虐狂;想来想去,似乎只有一个原因――因为对象是小林才会这么亢奋。 的确,这个男人是他会喜欢的类型,完美的体格、强壮的肌肉、阳光帅气的脸。他干活的时候,汗水密布在年轻而富有力量的身体上,相当吸引人。泽德很喜欢干这种满身肌肉的汉子,尤其喜欢欣赏他们被折磨时的求饶表情。可现在不一样,他完全是被人压在下面吃干抹净,难道他其实喜欢做受? “你在想什么,都分神了。”小林抬头,轻轻抚摸他的脸:“我的技术不够好吗?” “前戏差劲死了,快把你的巨无霸掏出来,狠狠的干我几下。”粗俗不堪的对白,最能激起男性的原始欲望。小林咽了咽口水,上下滑动的喉头表示他也忍耐到极限了,但他很清楚,不可以让泽德受伤:“不行,那样我会撕裂你,让你流血不止。” “我带了药,死不了的。”小十九向来及时行乐,想做就等不了,所以很讨厌这种撩人的调情。 “别急,我再帮你扩张一下。”说完拿出一罐黄橙橙东西,扭开盖子,一股浓郁的蜂蜜香味四散而出。小林用手指挖了一些,慢慢涂到紧闭的入口:“你忽然说要做,我没找到合适的润滑剂,就从厨房偷了这个。可能有点黏,你忍耐一下。” “别说了,快点。”明明是攻,却在被强上过后,体验到刺激前列?腺的绝顶快感,从此念念不忘那滋味,这到底正不正常? 要是被十六哥知道了,绝对又要被教训,可是泽德管不了这么多。这些年他不断和人做爱,跟不同的人玩各种猎奇的玩法,总是得不到满足。干渴,内心的荒芜让他觉得人世间的一切都很无聊,直到那个夜晚,终于体验到被充满雄性气息的生物征服是什么感觉。 其实,以他的格斗技术,要撂倒小林是很简单的事,但他没有还手,只是欲拒还迎的挣扎了几下,就被推到床上,足足折腾了一晚上。第二天,他屁股痛得要死,心情却前所未有的舒畅。无论和多完美的床伴销魂一夜都得不到这种心灵上的满足,他干渴的内心终于滋润了。他隐约感到喜悦,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愿意颠倒位置,所以次日的愤怒并不是针对油茶店老板,而是因为自己没有找到方向的,复杂的内心让他困乱不堪,必须用爆发的怒气来掩盖惊慌失措的事实。 从攻到受,不仅仅是体位的改变,更多的是精神上的转变! 实际上泽德的追求者颇多,自荐枕席的人可以排几十米的长队,他身边不缺美人。再说了,以他的财力,想弄到什么绝色佳人都不是难事,但那些和他上床的家伙,无论男女都包藏祸心,想从他那弄到些不得了的过夜费。 而这个没什么文化,祖祖辈辈都是庄稼汉的农民,不在乎他的身世、不关心他有多少钱、不介意他之前和无数人发生过关系,就那么一心一意的对他好。泽德难免被这种痴情打动,就算被兄长警告不可以再被他骑上去也顾不得了,他想要他,因为喜欢这个男人,当然也因为做这种事非常快乐! “痛不痛?”小林的手指借着蜂蜜顺利地滑进炙热的体内,他反复扩张了好一会,才增加了一根手指,用指腹按摩柔软的内壁:“你里面真紧。” “屁话,本大爷的屁股就你干过,不紧还得了。”小十九明明热血上头,脸已经红成猪肝色了,还要逞强得大吼:“你弄好了没有,好难受,快点进来,别老玩手指,你手指头再长能比得上jj?” “你不说话的时候是天仙下凡,一开口就变成……”很识相地没有说像菜市场卖菜大婶这后半句话,而且在泽德发火之间又探入一根指头,开始快速而有力地抽动,直接把某人弄到说不出话。来回十几下冲刺,感觉原本紧闭的肉壁开始松弛,小林又从包袱里摸出一根棍状物,放在怀里捂着:“这是棒棒冰,刚在小卖部买的,稍微冻了一下,虽然这会都化了,但我怕你嫌凉会不舒服,先给你捂热了。” “什么东西?”家境优越又一直念贵族学校,三餐都由营养师搭配的泽德怎么可能见过这种平民食物,他只能不理解地看着小林把蜂蜜涂满那根小棍子,然后缓缓插入他的身体。 “啊啊啊――”尖锐的叫声脱口而出,吓得小林赶紧去捂他的嘴:“小声点,一会把你哥叫来了。” “好难受,赶紧拿出去。”那根小棍子倒不粗,最多是小林男性象征的三分之一而已,但是很长,一直捅到非常深的地方,刺得他哇哇大叫。他想挣脱双手给这得寸进尺的混蛋一拳,但是因为私密处的刺激而浑身无力,只能不断哀叫:“别再往里插了,会死的。” “痛?”不忍心看他露出难耐的深情,小林把棒棒冰抽出几厘米,问:“现在好点了吗?” “你到底要干嘛啊,我不要这个,快把你的放进来。”双手不得自由,但脚可以用,于是他用膝盖顶他的腹部,想把人踹开。但小林眼疾手快,率先抓住他的脚踝,拿膝盖压着:“乖一点,一会我要往你身体里放个东西,挺深的,不先适应适应怕你受不了。” “又是什么!”这人还玩上瘾了? “是我们苗家人才会制作的情蛊。”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比乒乓球略小的圆球,在泽德脸上摩擦了一会:“因为你很花心,总是和别人上床,虽然是以前的事了,但还是让我很生气。我那么喜欢你,绝对不允许你再跟别的人搅和在一起,但我知道我管不住你,所以今天要给你种一个情蛊,让你今生今世,只属于我。如果你背叛我,蛊虫就会在你体内孵化,穿肠破肚,吃掉所有的内脏,让你活活痛死!” 33抵死缠绵 “星骓没告诉你我是科学家吗,少拿迷信那一套糊弄人。”对此说法,泽德嗤之以鼻,还抱怨:“我头这块怎么这么硬,隔得难受,快把我解开,咱们换个地方。” “松开你就跑了。”小林固执地摇头,但又不忍心让他难受,说完把t恤脱下来,垫在小十九脑袋下面:“好点了吗?” “我草,装什么假慈悲,气都被你气软了,敢不敢直截了当的上。”望着自己疲软的东西,泽德又是翻白眼又是叹气,最后威胁道:“不管那是什么,不准塞进来,不然跟你没完!” “那可不行。”这么说着,扣住小十九的膝窝,用力掰开他的腿。感觉到那个球状物在入口摩擦,泽德大怒,一边骂一边玩命反抗。小林力气虽然大,但也招架不住全力抵抗,只好又摸了条绳子,捆住闹腾得太厉害的脚踝,依样绑在竹子上。这时,被限制人生自由的人两腿被抬到头顶,两腿大开,股间风景展露无遗。为了不错过难得一见的美景,男人掏出一只手电筒,仔细地看,并且由衷赞叹:“很漂亮。” “拉屎的地方再美能美到哪里去。”真是太纵容这混蛋了,泽德双手暗自发力,竟然将草绳硬生生挣断,就在考虑是给这家伙一记全力的左勾拳还是下狠手绞杀的两秒钟空档里,小林忽然吻了他,深情地说:“我知道会很难受,但这么做会让你爱上我。拜托,就忍耐一下,很快就好了。” 就那么想让我爱上你吗?泽德虽然重获自由,却没有动作,依然保持着被捆绑的姿势想,算了,就让他高兴吧。可是两秒后,他又开始发脾气,破口大骂。 “妈的,好恶心,你就不能找点正常的东西当润滑吗。”大量的蜂蜜忽然涌入通道,粘稠的感觉让泽德狠狠地骂了几句。为了减轻局部的不适感,他紧紧抠住竹子,免得自己控制不住暴打小林一顿,或者扭断他的胳膊。 “乖,听话,马上就好了,等会就能舒服。”就怕他难受,小林用沾满蜂蜜的手继续扩张,一直把玩入口,直到皱褶全被抚平,柔软得要滴出水来为止。但这只是开始,他用手指撑开那个地方,试图把球塞进去,不太顺利:“你得配合我,不然放不进去。” 因为泽德用力夹紧屁股,小林不敢强行突破,只好搬出先前的承诺:“不是说好随我怎么样都可以的吗?” “我是说正常的玩法来什么都可以,你这个怎么看都不正常吧,不管那是什么玩意,但是和虫子沾边的东西别想往我身体里放。”虽说他不怕虫子,作为法医人类学家也没少跟各种在尸体周围伴生的虫子打交道,但是用戴着手套的手去碰,或者放在玻璃器皿里研究它们跟进入自己肠道里是两码事。 “嘘,小声点。”农村夜里寂静,老这么扯着嗓门叫喊不好:“乖乖,让我把这个放进去,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全部听你的。” “你就那么怕我不爱你吗?”情蛊?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种玩意,他的信仰是科学,不会听信任何迷信传说。但他知道小林文化程度不高,对鬼神很是敬畏,他虽然不信,却不会打破别人的敬仰:“你应该有足够的信心,也许你已经抓住想要的东西了。” 真是个大笨蛋,要是对他没感觉,怎么可能主动躺到下面去! “只要把蛊虫放进去我们就能结合了,你不想要我吗?”劝说无效,只好换策略,用已经完全勃起,但还藏在裤子里的巨物摩擦泽德的腿:“我忍得好难受,好想进去。” “那你直接进来啊!”泽德无语。 “不行,要先放蛊虫。”小林在关键时刻格外固执。 小十九气得胃痛,虽然也可以把脚挣脱,然后一拳砸在小林面门上,把他打到七窍流血,再拿自己的菊花去强了他的大棍子。完事后再用自己的棍子上了他的菊花,一直做到天亮,两全其美。可是,那样就有违为他过生日的初衷了。 “服了你了,塞进来吧,但是我警告你,做完不拿出去我绝对把你揍得你爹都不认识。”把臀部向上挺了挺,越发暴露出私密的位置,还配合地放松全身的肌肉。小林嘿嘿地笑,忽然低头,用嘴含住他半软的肉块,因为他知道忽然进入这样体积的物体一定会让人感到难受,所以一定要让他先舒服。 果然,因为湿润而温暖的包围,泽德很快有了反应,就算小林的口交技术差得好几次都咬到他的命根子,他还是激动地挺腰,享受和以往完全不同的快乐。 也许是太着迷于快感,就连那个小球在大量蜂蜜的推动下缓缓滑进他的身体都没有太多抵抗,只是发出诱人的鼻音喘息。泽德的持久力不是吹的,小林费力忙了半天,连球都进去了,那玩意还坚挺着,散发出惊人的热量。虽然很想满足他,但他自己也忍耐带极限了,所以先吐出嘴里的东西,改用手握着:“我想进去,可以吗?” “这种状态还要我说请进吗,还不滚进来。”和他在一起,吐槽和翻白眼的几率真是比过去的二十几年加起来还多。 “那我不客气了。”用完全和做爱无关的句子作为开头,他拉开拉链,放出比普通人大上一倍的巨物,用前端摩擦泽德的下腹部:“一想到你能吃下这么大的东西就觉得好兴奋,一般人不可能容纳得下吧,还是你以前偷偷塞过比这还庞大的玩意?” “去你妈的,大爷的屁股就被你捅过,你他妈还怀疑我。”泽德气,掩饰不了愤怒,松手抵住他的胸口:“滚出去,不准你做了。” “你什么时候弄开的?”小林傻眼,又怕制不住他,全身肌肉的绷紧了。他停了两三秒,见泽德没有反攻的意思,加上箭在弦上,哪有止步停车的说法。于是抓住他的手腕,腰部用力,狠狠往里一送,直接让被侵入的那人完全失 分卷阅读12 抵抗能力。 小十九毕竟是只做过一次受的人,经验不足,原以为就是塞个球而已,能有多大事,没想到小林那玩意进来,直接把球顶到深处,才让他叫都叫不出来。那东西一直被逼到最深处才停下,撑得他难受,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可是那根大得惊人的棍子把身体塞得满满的,就算想把东西挤出去也没有办法,继续用力只会叫自己难过。 “痛……”他两手抵住在自己身上耸动的人肩膀,却实在没有多余的力量把人掀开,而那双手的指尖,渐渐从拒绝到接纳,最后陷入那人的背部…… 感觉到刺痛,知道自己的背后被泽德抓烂了,小林很有成就感,更加卖力地攻城略地,一次次进入。他将自己火热的男性象征抽出到只剩顶端,在一口气送进去,每次全力的抽动都会让身下那个人发出濒死的小动物一样的啜泣声。但他知道,这不是痛苦的拒绝,因为那断断续续的喘息中带着欢愉。没错,他喜欢被这样对待,被征服,被完全开拓! 夜更浓了,风渐大,吹得竹叶哗哗作响,而这美妙的森林乐曲中,还夹杂着不那么和谐的一些声音。 淫靡的水声和物体碰撞的声音在竹林的某个角落持续着,偶尔有个年轻男人在抱怨你怎么还没够,而另一个沙哑着声音说怎么可能这样就满足,然后是喘息和低吟。小林在这方面有种难以理解的天赋,他似乎天生就知道怎么做能让泽德快乐到想死,他的速度和角度都那么完美,每一次冲击都重重撞到关键点上。 激烈的性事狂野到想两头发情中的野兽,泽德的脚不知什么时候被解开了,他迷乱地用四肢缠住给自己快乐的男人,去咬他的锁骨,感觉深入体内的雄物又胀大一圈,然后发出满足的叫声。 “混蛋,生日快乐。”接近顶点时,他把小林按在地上。而自己,敞开那洁白的大腿,跨坐在男人精壮的腰部,用乘骑位,两人同时达到高潮…… 到了后半夜,大战三回合的两人躺在凉席上休息。泽德精神上得到满足,身体也享受了无与伦比的快乐,心情舒畅得很。只是屁股上全是蜂蜜,一身汗水和不知名的粘液让他迫切地想去河边洗澡。 “别睡了,我想去洗身体。”他一动,就有液体夺门而出,顺着大腿吧嗒吧嗒往下流,场面十分引人注目。小林哪会错过这种精致,打开手电筒目不转睛的看,嘴里还发出夸张的赞叹声:“好厉害,简直是喷出来的,你下面这张嘴到底能吃多少东西进去?” “还有脸说,明明给了你安全套,还射到里面。”虽然不会怀孕,可是内射会让他拉肚子。 “嘿,都是我的错,没受伤吧。”小林凑过来,不放心地掰开他的屁股仔细看:“有点肿,还好没出血,里面也没事。” “出血也没关系,我带了特效止血药。”说完晃了晃手中的小药瓶,还得意得说:“再说你以为我真傻啊,我提前好几天就开始服用增加血小板的药物,就算有点创口也不会大出血。” “那上次呢?”那是突发事件,他根本没准备吧。 “因为那几天刚来,怕身体不适应新环境一直在服药,所以也没出事,哈哈哈哈,本大爷真是天才。”穿上衣服,他主动拉起小林的手:“走,去洗澡。” “小傻瓜,这都值得你得意。”觉得他好可爱,小林心头一动,将心上人扛在肩上:“走不动就别勉强了,我带你去洗。” 到了河边,夜晚冰凉的河水让泽德发出欢愉的呼声,他趴在一块被流水冲刷得十分光滑的石头上,用手抠藏在身体里的污物。洗掉黏着物后,他才猛地想起那个塞进去的异物,然后惊恐地发现那个球不见了! “草你父亲,那个球怎么弄不出来了!”不管用什么姿势,怎么掏,不但碰不到,而且一点感觉也没有。并不是习惯了物体的大小,而是根本感觉不到那东西的存在。泽德慌了,虽说做了三次,但他没到失去神智的情况,很清楚地记得小林没把蛊虫拿出来。而现在,该死的,这玩意到底去哪了? “都跟你说是蛊虫了,那个球本来就是芝麻大小的虫卵组成的,这么大一个有几万个卵吧,放到你身体里它们就散开了,会附着在肠壁上。不过你放心,只要我不给你虫引,那些卵不会孵化的。”小林嘿嘿地笑,搓了搓手,猛地把泽德抱在怀里:“你都洗干净了,我们再来一次吧。” “来你妹,你给我去死!”暴怒的泽德火力全开,把小林揍成熊猫,扬长而去。 这天晚上星骓没睡踏实,因为哑巴一直跟怒目金刚一样,手上握了根马鞭坐在门口等小十九归来,锦年则看好戏似的在旁边玩电脑,时不时来几句煽风点火的,以至于孕夫很担心泽德回来会被打死。 结果,小十九哭着跑回来一头扎进他哥怀里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让他免于皮肉之苦的谎话:“十六哥,我强上小林的时候他挣扎得太厉害,我心里有气没出发,把他打了一顿,现在躺在河边不知道死了没有。” 34见外公 干得好――哑巴竖起大拇指,然后被星骓猛打头:“好个屁,要是小林有个万一,泽德下半辈子就得蹲大狱了,你个当哥的还不去看看人怎么样了!” 见十六哥被打,泽德低头吐了下舌头,然后冲锦年眨眼,笑得不怀好意:“我的好二十三弟,你跟去看看,搭把手帮个忙。我现在不想见那个混蛋,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不好,回去给你买糖吃,乖啊。” “烦死了。”锦年不耐烦地丢下电脑,警告一声别乱动我的资料,然后追上星骓他们。 等人走了,小十九才抱了换洗衣物跑到后院洗屁股。他找了根软管,也不管脏不脏,随便冲了两下就接在水管上,给自己灌?肠。开什么玩笑,那么多虫卵黏在肠壁上,光想就恶心死了。大概是被密密麻麻的脑补画面冲昏了头,一向聪明的他也失去了思考能力,也不想想小林要真的把虫卵塞进去,他还敢不戴套进入吗? 反复冲洗了好几次,直到流出的都是清水,他还是不放心,捂着被折腾到红肿不堪的屁股,跑回屋里去搜索关于情蛊的各种信息。结果从搜索栏中蹦出来的多是加油添醋玄乎其玄的传说,根本没有任何科学根据。 冷静下来的小十九渐渐觉得自己脑袋被驴踢了,堂堂一个人类学家竟然会相信有蛊虫存在,但他确实也不明白那个球状物是怎么消失的。过了一会,他开始在脑中列出自己所知道的能产生足够硬度但在某种条件下能液化或者汽化的物质,排除毒物、稀有品,把范围缩小到小林这种农民也能搞到的简单物品,心里有了雏形。 “妈的,敢耍我,看我玩死你!”外面有动静,门吱嘎一声开了,几个人扶着油茶店老板进来。 小十九缩在地铺上装死,用余光看星骓帮小林处理伤口,心里嘀咕我下手是不是太重了,别把他打坏了。可一想到他用这种手段玩弄自己,那点同情心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变得咬牙切齿。当然,幸好他背对大家,不然那精彩的表情都可以当大戏看了! “没事,睡吧。”星骓拍拍小林的肩膀,示意他躺倒泽德身边去,哑巴则是一脸得意的样子。 他们去接小林时,这人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脸上伤得不重,但走路一瘸一拐的,问他怎么了,他说屁股痛。其实这话没什么特别的含义,只是因为泽德打他的时候,没站稳摔到石头上把屁股隔痛了而已,但听在哑巴耳朵里却是另一层意思。 看见没,这才叫男人,把肌肉男都收拾了――关灯睡觉,哑巴还在跟星骓炫耀。不过孕夫心里跟明镜似的,看这两人状态,还是小林在上面,不过不能点破,不然哑巴又要狂暴。 第二天一早,星骓的大哥要上山去送香油,因为今年轮到他们家添油,得保证长明灯一直不灭才行。 当地苗族实行洞葬,所谓洞葬就是选择坐北朝南,洞口小而空间大的天然溶洞,将族内死者的棺椁整齐排放入内,在洞口统一祭祀的风俗。因为星大哥送完香油要去接外公,哑巴想献殷勤,于是跟着一块去――这样集中祭拜,不是搞不清楚谁是谁家的祖先了? “反正都是一个村寨的亲戚,分那么清楚干什么。”把香油交给专门的看洞人,星大哥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香烛纸钱:“来,你也拜一拜,请祖先保用你能过外公那一关。” 虽说哑巴和星骓是秘密试婚,没告诉其他人,不过两人如胶似漆的眼神交流,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不寻常。加上星大哥对这个沉默寡言的弟夫很有好感,不由得生了偏袒之心,怕外公为难他:“我几个弟妹里面最心痛三弟和四妹了,四妹好歹还在我身边,能时时刻刻照料着,三儿却一直在外奔波。自己日子过得那么艰难,还每个月都寄钱回家来。说起来也是我这个当大哥的没出息,才让他那么辛苦。我这些年,就盼着他能再找一个,男的女的都行,只要对他好。可我那外公固执得很,说什么男人生子要祸及全家,总是念叨些不好听的。” 别这么说,星骓说过,没有你他都没机会念大学。再说他现在也没到过不下去的时候,多接济家里是应该的。至于外公,他都快八十岁的人了,思想比较守旧也很正常,星骓从来没有怪过他――混熟以后,哑巴发现星骓的性格和他的家人很像,热心、善良、喜欢帮助别人。就连那个嘴巴贱得生蛆的星二哥,也是个实打实的好人。 “老二说你面恶心善,把三交给你最放心了。”崎岖的山路,陡峭得看不到尽头,而星外公就住在这样的恶岭上。哑巴没走过这么难走的小径,不得不在途中休息好几次,星大哥就在旁边话家常:“我二弟脾气直,说话冲,你别介意。” 我知道――哑巴咧嘴笑了下――还有多久才到啊。 “还得个把小时,估摸着能赶上吃晚饭。”居然要走小半天,据说山顶也没有水电,住在那种地方到底有什么乐趣! 哑巴心里想吐槽的地方太多了,可又想在固执的外公面前展示自己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硬是打起精神爬到山顶,没想到,这山上竟然别有天地。和想象中的陡峭不同,山顶有相当大面积的平地,精美的二层小楼背靠山石,修了整整齐齐一排。 “那是吊脚楼,苗家的特色建筑,不过现在平地上很少看见。我们这地方的政府不喜欢少数民族搞特殊,让人把房子修成一样的,统一成四四方方的砖瓦房说是这样才好管理,所以原始建筑大部分都藏在山里面。瞧,看见二楼那个外走廊没,那叫美人靠,苗族的少女们闲暇时候就坐在那绣花修衣服,跟楼下的情郎对歌。”星大哥为哑巴介绍:“现在这山顶住的都是老顽固,大概还有十七八户人家,都是不肯下山的老人。” 这么好的旅游资源白白浪费了! 哑巴环视四周,高山美景,宛如仙境,那些苗族村落藏在云端,被白雾萦绕,若隐若现,实在是美不胜收。他忍不住深呼吸了好几下,张开双臂享受自然纯净的新鲜空气,结果还没舒展开,背后迎来一阵钝痛。 转头一看,一个长胡子老头拿着拐杖怒目而视。 “外公,你怎么见面就打人。”星大哥尴尬地笑,开始介绍:“哑巴,这就是我外公,这边的寨老,家族里大小事务都要请示他;外公,这是哑巴,三儿的那个,特意来拜见你的。” “外孙媳妇吗,挨了一棍子也没倒下,够强壮,应该很会干农活。”老头虽说快八十了,看上去也就五十多,身体精瘦,很硬朗,果然如星骓说说一根白发都没有。他乌青的黑发挽了个发髻,头上包了块青色头巾,穿着藏蓝色的民族服饰,赤脚,露在外面的皮肤完全看不出年纪,既没有被晒黑,也没有松弛。但他的眼里绽放的光绝不是普通人会有的眼神,锋利如鹰隼一般,又充满了智慧的沉淀。那气度确实折服了哑巴,以至于他叫自己孙媳妇都没反驳,反而是星大哥悄悄纠正:“他是男的。” “难怪长得这么壮实。”老人举起拐杖,用力戳了戳哑巴的胸口:“确实是男的。” 这还需要验证?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他是纯爷们? 外公眼神是不是不好――哑巴偷偷问。 “小声点,他不但双眼2,0,听力还好得很,不想被整治就老实点。”出于对外公的敬畏,大哥已经紧张到忘记哑巴不会说话。他们跟在外公身后回家,星大哥一本正经地警告:“等会我外公敬你酒,前三杯一定要推脱,第四杯才能开始喝。还有就是喝之前要用手指沾酒朝天地和主人弹一下,表示谢天谢地谢主人。” 这么多讲究,星骓从来没跟我说过啊――哑巴懵了,怕自己做不好。 “没事,还有我呢。”大哥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我们苗家人喝酒,说是杯子其实都是用碗。你看我外公等下取酒具出来,如果是普通的土陶碗,说明你还得努力,要是拿精致点的青花碗,说明他对你有好感,要是拿出银碗,就是把你的那个贵宾款待了。” 虽然星大哥给他科普了许多知识,但到吃饭的时候,外公把所有人都赶出去了,就剩他和哑巴。然后,取了两只牛角来…… 我擦嘞,拿牛角喝酒?这算什么,这是看得起我还是看不起?再说这牛角也没办法放在桌子上啊,是要我整个酒席都举着这玩意吗?哑巴捧着牛角,彻底混乱了! 35这个老头不简单 “我说外孙媳妇,你这脸是怎么弄的?”外公也不劝酒,自己夹了一块腊猪脚吃得津津有味。 虽然星大哥之前讲解了许多苗家人酒桌上的礼仪,可这会都用不上,哑巴犹豫了一会,大胆放下手里的牛角,掏出手机回话――不小心烧伤的。 写这段话之前还担心外公不识字,没想到这老头不但认识,还能说出不少道理来:“人在遭遇突发危险时第一反应是护住头面,这是生物的本能,但你身上只有面部和脖子烧伤了,其他部位完好无损,是怎么样的意外才能只烧伤脸?年轻人啊,做人做事要脚踏实地、诚实待人,玩那些虚的不好。” 迎上锋利的目光,哑巴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感觉回到童年时必须面对恐怖的父亲的时光――外公教训得是,其实我的脸是被同父异母的兄弟烧坏的。 既然被看穿,也不打算隐瞒,和盘托出。本以为老头会追问缘由,结果他吃了几颗花生米,话锋一转:“年轻人啊,出门在外要留个心眼,不要问什么就答什么,老老实实把情况告诉别人是非常愚蠢的行为。人心隔肚皮,你知道谁好谁坏?别到时候被卖了还帮着别人数钱!” 我擦,不是你自己要问的吗,我说假话你说我不诚实,我说实话又说我缺心眼,到底要怎么做你才高兴! 哑巴藏在桌子底下的手微微发抖,总觉得被耍了。 “外孙媳妇,快吃。”一碟腊肉被推过来,切得很厚,巴掌那么大,一丁点瘦肉也没有,肥得让人犯恶心。可因为是外公劝的菜,哑巴还是硬着头皮夹了一块,刚放进碗里,就听老头说:“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也不注重身体健康,年纪轻轻就大鱼大肉,以后老了高血脂高血压高血糖什么都来了。我那三儿又是个苦命的,我可不能再让他找个短命的!” 外公,其实我吃素――哑巴擦擦头上的汗,把肥肉放回去,筷子伸向全桌唯一的素菜白水煮素瓜豆。 “年轻人啊,光吃素会骨质疏松,要全面均衡地摄取营养才行。我看你空长了个大块头,其实是银样j枪头,中看不中用。”外公摇头,自己倒了一牛角的酒,咕嘟咕嘟下肚,抹嘴笑:“外孙媳妇,吃啊,别客气。” 我还敢吃吗,哑巴冷汗直流,这老头太能折腾人了! 一顿胆战心惊的晚饭,吃到夜里九点。外公喝了半坛子烧酒,干了满满四碗米饭,把菜一扫而光。哑巴就捡了几颗花生米吃,饿得肚子咕咕叫唤,有不好意思说什么。 “怎么样,外公像世外高人吧,听说他年轻的时候可厉害了,能徒手爬上几十米的悬崖去采药,捉蛇打虎无所不能。”收拾碗筷时大哥进伙房来帮忙,笑着说:“对了,外公吩咐,今晚你跟他睡一屋,洗了澡就去。” 能不去吗――哑巴可怜兮兮地望着星大哥。 “哈哈,不行,会被整死的。我外公不但是这边的寨老,还是方圆几百里有名的苗医。这苗医啊,就是精通草药学的人,不但能治病救人,同时还是使毒的高手,不想吃了什么会痒得抓烂全身皮肤的药,痛不欲生地过下半辈子,我劝你最好乖乖听话。” 大哥,你的台词怎么跟电视剧里的反派一样――无力地写下这几句话,去水池边擦身子。 高山上没有水源,生活饮用全是无根之水,所以不像平地那么可以浪费,做什么都要节省。就连洗个澡,也只能用半盆水,用毛巾打湿,反复擦身体,洗得很不舒畅。确认清洁完毕之后,哑巴才走向外公的房间,进了门,就被四壁上密密麻麻的书所震撼,随便抽了几本,从史册到兵法,哲学到民间传说,各式各样的书,简直目不暇接。这真的是个农民吗,藏书如此之多,种类之全,让人大开眼界! “外孙媳妇,今晚你自个睡,我查查你这烧坏的脸要怎么复原。”老头虽说喝了大半斤白酒,但才二十几分钟光景,酒劲已经退了。他盘腿坐在地板上,身边堆了许多看上去颇有年代的线装医书,好些纸页都泛黄了,好像轻轻一碰就要碎了似的,而老头正用他十分灵巧的手指,在不破坏书籍的前提下快速查阅。 出于好奇,哑巴踱步过去,翻了翻,大部分都是看不懂的内容,就轻轻放下了。 外公,我的脸还能治?那些西医都说没救了,中医也看过,人人都摇头,我看就不麻烦你费心了――哑巴不想恢复原来的样子,但也不担心外公真能把他治好了,毕竟皮肤烧伤这种世界性难题连很多权威专家都没有办法,他一个乡下土郎中能有什么高招? “西医有西医的治法,中医有中医的窍门,不能说谁好谁坏,谁高谁低,但世界广博,病症千奇百怪,总有他们治不好的疑难杂症,说不定我能从古方里找点办法。”外公把油灯挑明一些,信手翻了一页,说:“你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咱们就下山。” 好――哑巴上床,翻来覆去睡不着。 星骓其实很少说这个外公,偶尔有两次谈起,脸上都带着落寞的表情。 一次是说外公不喜欢他,因为他能生孩子,老头觉得男生子要给家族带来厄运。当然,他也没拿这个为难星骓,对其他孙子怎么样,对他就怎么样,算不得偏心。而第二次,就是感叹医术达不到外公的要求。那时候星骓看着天空,忽然说天赋这东西不是人人都有的,哪怕他再努力也不及外公的皮毛,可他又不肯教自己…… “哈,有了!”半梦半醒之间,哑巴忽然听见外公发出兴奋的大喊,吓得一咕噜滚下床,站定待命。 “来来来,外孙媳妇,虽说你这脸暂时没找着完全治好的办法,但我可以先把烧伤的地方修复一下,让伤口变得不那么吓人。”老头抓住哑巴的胳膊,也不管他愿不愿意,直接拽进药房,从各种小抽屉里抓出干枯的草药,放在一个造型奇怪的容器里碾碎,然后加上不知名的液体,弄成糊,均匀敷在烧伤的皮肤上。 “感觉怎么样?”弄完,老头问他感觉。 凉凉的,好像在做面膜,还挺舒服,不过好像脸有点麻木――哑巴老实回答。 “这就对啦,等会你皮肤完全麻痹,我切坏死的伤疤时才不会那么痛,不然你一挣扎,很容易就切坏了。不过嘛,切坏也没关系,反正你都毁容了,也不在乎多几条疤不是。”一边用很淡定的声音说着不得了的话,一边取出柳叶般纤细但锋利无比的小刀,在油灯上烤。 哑巴哪见过这种场面,顿时腿软。 手术器械都不消毒的吗,就烤烤就完事了?他本想拒绝,可连捡起手机的力气也没有,刚想站起来,哐当一声倒在地上。 外公斜眼看他,仿佛在说就知道你要跑,好在我先下手为强! 之后,哑巴眼睁睁看着这个比他矮一个头的老人,轻松地把他扛在肩上,丢到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上。他摔到床上时还能清楚地闻到灰尘的味道,不由得在心中呐喊这鬼地方多久没打扫了,在这里手术绝对要感染。不过他动不了,发不出声音,跟案板上的肉一样,看外公拿刀在他脸上比划了半天忽然说:“呦,看不出你小子还挺帅,那我更得把你治好了。” 说完开始动刀…… 外公调制的药确实很有效,真的一点痛都感觉不到,但这不代表哑巴心中没有恐惧。因为他能用余光看到闪着寒光的刀刃在皮肤上掠过,还能听到唰唰的切割声,仿佛正在被千刀万剐施予凌迟之刑,但这一切比酷刑还难忍受,精神上的折磨让他没多久就顶不住了,晕了过去。 第二天,他从疼痛中转醒,脸被绷带包得结实。 “痛醒了吧,没事,说明手术很成功。”外公叼了只土黄色的烟杆,笑眯眯看着他:“睡够了就起来,咱们该下山了,还有好多东西等着你背下山呢。” 草,才用刀子剐了我一顿连休息时间都不多给一点就催着下山了,还叫人背那么多重物!面对小山一样的货物,哑巴脸色阴晴不定,但没发作,主动选了最重的两件背在肩上。 “外孙媳妇还不错,我喜欢吃苦耐劳的年轻人。”外公大笑,杵着他的拐杖下山,丢下一句:“最后到家的那个人要被我惩罚!” 这是老头子还是超级赛亚人啊,简直健步如飞,哑巴已经完全放弃追上外公的脚步了,连赶上大哥大嫂和四妹的力气都没有,走三步歇一歇,脸上的汗把绷带的打湿了,伤口火辣辣的痛。他想干脆把绷带扯掉算了,又怕剥去外皮的脸吓傻个把过路的,只能强忍。 小半天的路他走了大半天,快到山脚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蜿蜒的小道上。看到他,天大的委屈、疲劳、痛苦都没了,哑巴脚下升起源源不断的强大力量,朝那个人奔去。那人看见他,也露出大大的笑容,叫了一声:“怎么那么久,他们都到家了你还没回去,我好担心,没事吧。听说外公帮你做手术了,痛吗?” 不痛,一点也不痛――星骓亲自来接自己,还有什么痛苦可言,当然只剩满满的幸福。 36拍马屁是门技术活 你怎么来了,豆豆呢――虽然脸上是一副不喜欢你乱跑,会累着的表情,其实心里对星骓来接自己完全是高呼万岁,高兴得不得了。 “一到乡下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串门去了,只有吃饭才回来。”儿子有小伙伴陪着,孕夫才不担心呢,他现在揪心的是哑巴的伤。亲眼目睹自己被活生生剐掉一层皮,这种经历不是人人都有的,万一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就不好了:“怎么出这么多汗,脸上的伤很痛吧,快回家,我给你换药。” 说着还去抢男人背着的包袱,想帮他分担一半重量,哑巴哪里肯――大着肚子走山路我都不跟你计较了,还想提重物,小心保不住孩子! “宫斗文看多了吧,哪有那么容易流产。”哑巴越严肃,星骓就越想笑,可一想到家里的情况脸上又堆起愁容,长叹一口气:“外公对泽德赞不绝口,说那孩子天资聪慧,是万里挑一的人才,好像有收他为徒的打算。明明才第一次见面,就说了几句话,对他的关注马上超越努力多年的外孙,你说到底是小十九真的那么天才,还是我太蠢?” 我觉得外公最喜欢的其实还是你――经过一夜的相处,哑巴明显感觉到外公最心痛的还是星骓,虽然他嘴上不说,但这种感情从细节上涌现出来,很难不让人在意。不过孕夫在感情方面向来迟钝,体会不到也很正常。 本想替他们爷孙解开心结,转念一想这种事情还是让他自己领悟更好,于是删掉先前那句话,写道――小十九的优势是长了张讨喜的脸,虽然小少爷脾气坏得要死,但他很会审时度势,遇到该巴结的人,嘴巴可甜了。你家这几个孙子孙女不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就是傻了,要么就是常年在外,外公他老人家应该很少见这么白白嫩嫩会讨好人又黏他的孩子吧,喜欢也是正常的。 “哪正常了,他从小到大就没教过我医术,可是刚那么一会,就传授给泽德好几招偏方!”孕夫愤愤不平,在路旁的石头上坐下:“真不想回家,看着糟心。” 原来我们家星骓也会感到不满,我还以为你是终极圣父转世,就知道宽容包容治病救人呢――其实哑巴很理解孕夫现在的心情,因为他学医的初衷就是想让外公认同自己,可跌跌撞撞这么多年,成绩也没拿出来,老人家却对一个刚见面的外人产生浓厚的兴趣,换谁都会不高兴。 “我嫉妒你弟弟,这不好,我知道。”星骓呆了一会,用手撑着头:“但我真的觉得很不公平!” 那我叫他马上滚,免得在这碍眼――哑巴为了哄他开心,打算把金主打发走。 “别误会,我不是讨厌泽德。再说你把他赶走了,小林怎么办,这两孩子才刚好上,你就要棒打鸳鸯。”情绪低落到连他自己也知道不妙的地步,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揉了揉跳痛的太阳穴:“我只是觉得我一直在努力,他为什么就看不到我的优点。而且我一直想,要是外公肯把绝招传授给我,搞不好我就能亲手治好你了。” 苗医真那么神奇?既然能包治百病,你爸怎么还瘫痪在床――星骓的父亲七年前因为头部受伤而导致腰以下瘫痪,要是外公确实有妙手回春的本领,怎么不把自己女婿治好。 “因为外公每隔几年就会失踪一段时间,短则数月,长则一年,去哪我们也不知道。我爸出事的时候他正好不在家,等回来已经过了最佳治疗时期,不过幸好这几年有他调理,情况好多了,以前颈椎以下都不能动。”神经性瘫痪除非发生奇迹,一般没法再站起来,能康复到现在这种程度已经算非常了不起了。 好了,别想了――哑巴不擅长安慰人,但他会摸星骓的肚子,然后假装生气地说你心情不好会害苗苗生下来就得抑郁症,然后把孕夫逗笑。 “去河边走走吧,我现在不想回家,看见外公手把手教泽德做药皂还不让人跟着学会气死。”星骓做了个和他年龄很不相符的动作,撅嘴生闷气,看得哑巴傻眼,感觉他实在是太可爱了。 不就做肥皂吗,值得你那么嫉妒,回头我陪你捏几块――在男人眼里,星骓一直是隐忍的,即使痛苦也不会把负面情绪显露在外。但他现在几乎是毫无掩饰地在他面前大发脾气,是不是说明已经百分百信任自己?可是,他越依赖,哑巴心里的负罪感就越重。不该欺骗他,但又无法说出真相,更害怕有朝一日会真相大白,这些恐惧聚成的阴云越来越大,压得他喘不过气。 “外公秘制的药皂从不告诉别人配方,这次居然肯亲手教泽德,你让我怎么才能保持平常心。”孕夫扶着腰,大步往山下走:“而且那不是普通的肥皂,是他专用的药皂,能治很多病。他现在就传授制皂方法了,过不了多久也许还会把其他方子也告诉泽德。可是,我也想知道永葆青春的秘方,谁不想精力充沛,到了七八十岁还能健步如飞!” 原来你也怕老――哑巴嘿嘿的笑。 “当然怕,特别是真的开始老的时候。”孕夫走了几步,忽然转头说:“和美丑无关,我只是很害怕自己失去活力。我治疗过很多老 分卷阅读13 ,他们白发苍苍、风烛残年,脸皱得像核桃一样,连自己的亲人都记不得,甚至连吃饭喝水都会洒在衣服上。我很害怕有一天也变成那样,成为子女的负担,连回家的路都记不住。” 你说的那是老年痴呆症,又不是每个人都会得这种病――该说他想太多还是什么,离担心痴呆的年龄起码还有三十年吧,现在就开始恐惧了――再说我比你年轻,身体又强壮,等你老得动不了的时候我就推你出去晒太阳,天天帮你换尿布,把你伺候得好好的。 “去死。”伤感的气氛就这样被破坏了:“看见那边那座光秃秃的山没,叫磨子山,因为形状像一台石磨而得名。我小时候经常看外公徒手爬那座山,在岩缝里采药。” 开玩笑的吧,那山怎么看都不可能徒手爬上去――圆柱形的大山,除了山顶长着郁郁葱葱的植物,有面积相当大的平地外,周边都是垂直的陡峭悬崖,深不见底。 这种险地,就算是专业的攀岩专家,没有保护工具也不可能去冒险。 “不信?我外公现在是年纪大了,不亲自上山了,但他培养了个接班人帮忙采药。这人虽然不能徒手攀岩,却也能爬到三五十米的地方去,要不明天我们去看看?”星骓抱着胳膊,拿眼睛扫他:“不过你要是输了,就得想办法帮我从泽德嘴里套秘方。” 小坏蛋,说半天还是让我去算计小十九――哑巴忽然很高兴,一把抱住星骓猛亲――这才对嘛,有七情六欲,有执念,有放不下的东西才是普通人。我很庆幸我的伴侣是个有正常欲?望的凡人,而不是圣贤。每次你无所求地做好事时我就想,你这家伙怎么连一点黑暗面也没有,现在看来,还好你没成仙! “我要羽化登仙,你就来当我的坐骑好了,咱们云游四方,过逍遥自在的日子去。”说完还比了个骑马的动作,喊了声:“驾!” 凭什么我是坐骑――哑巴无语,勾住孕夫的脖子――你是宠物,我是主人还差不多。 “谁要跟你玩变态游戏。”打掉男人的手,星骓伸了个懒腰:“肚子饿了。” 两人打打闹闹互相揶揄了半天才回家,刚好赶上吃饭,因为外公在,老人家坐了主位,其他人本该按照主客辈分围在旁边,老头却把泽德拉到他右手边的位置,帮忙夹了许多好菜,相当宠爱的样子。星骓抱着豆豆在另一边吃饭,脸上气鼓鼓的,看得哑巴偷笑,暗地里拍了他一下,提醒他脸上的醋意不要真么明显。 “外公,小十九敬您一杯,祝外公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老套的祝酒词配上狗腿的表情,偏偏让老头高兴得拍手,直夸泽德这孩子真懂事。 “外公,小二十三也敬您一杯,祝您儿孙满堂,心想事成。”更老套的祝酒词配上更狗腿的表情,锦年硬是挤到外公的左手边,把原本在这个位置的哑巴直接踢出席外。星外公默不作声看着这一切,干了一碗酒,大笑:“外孙媳妇,你两个弟弟不得了啊,我喜欢得很。特别是泽德,还没见过这么俊的男娃,长得跟闺女似的,好看。” “外公外公,你要喜欢看,小十九就不走了,天天在这给你看。”说完还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 “你就不怕跟我这老头子呆在一起闷得慌,山上可没有网络和电视,玩不成电脑我看你最多能呆两天。”哑巴拿不准老头是真喜欢小十九,还是逗着玩,加上座位被锦年抢了,只好去星骓旁边,并且写下――你也说几句好话,别傻不愣登的。 “说什么?”星骓楞了,他从来没想过奉承谁,吉祥话少得可怜,而泽德却抢先说:“外公哪里老了,这么强壮的身体,看背影我还以为是星骓的哥哥呢。” “那你最好去医院检查眼睛,估计是近视加散光。”星骓咬了一口排骨,还在考虑怎么拍外公的马屁,却不知整桌人表情各异地瞪着他。 37裸?泳 “十九哥你就是个笨蛋,外公这么年轻,明显像星骓的弟弟才对。”还好小二十三把话题圆回来了。 这顿饭星骓吃得闷闷不乐,好在外公虽然不宠爱他,却很喜欢豆豆,吃完饭带着小家伙出门捉泥鳅。小十九扛了个网兜,一蹦一跳跟着,俨然祖孙三代其乐融融的画面。当然,没其他人什么事。 “你说外公怎么就这么喜欢泽德?”孕夫捧着肚子,心想我才是目前最应该被关怀的那个。 我也没料到――哑巴刚开始还以为老头在做戏,可看那眼神和表情,是真真的喜欢,要是假的,那他的演技可以冲击奥斯卡最佳男主角了。找不到缘由,也只能安慰孕夫,让他别想太多――可能他们有爷孙的缘分,顺其自然吧。 “这缘分怎么不落到我头上。”孕夫还是气鼓鼓的,到睡觉也没消气,翻来覆去在床上折腾,到午夜才迷迷糊糊合眼,也没睡踏实。半梦半醒中,隐约看见地铺上的小十九悄悄爬起来,披了件外衣出门,一路蹑手蹑脚的样子,好像在当小偷。过了几分钟星骓才完全清醒,但他没叫醒别人,而是偷偷跟上去。 以为偏心的外公要给他开小灶,不服气的某人决定去偷师学艺! 果然,伙房灯亮着,里面传来泽德的声音:“星骓太能折腾了,好不容易等他睡着才出来。哼,要不是看他大肚子,我肯定下迷药。” “他心思细腻,从小想法就多,又一心想得到我的认同,现在看我对你这么好,估计要憋死。”这是外公的声音:“不过这孩子也真傻,也不想想几个外孙里我最疼的还是他,等我死了这些东西不也是传给你和他吗。” “切,你对我好天经地义,他隔着一代呢,争什么宠。还有,那些书啊收藏啊一点也不许给他,全是我的,我一个人的!”小十九好像在闹脾气,嘀嘀咕咕不知道在抱怨了什么,因为语速很快星骓没听清。他小心靠在门外,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努力捕捉里面的响动,又听他说:“烦死了,就知道让我白干活,颅骨毁坏得这么严重,不做三维定位根本没法复原面部。我又不是神,你让我看一眼就画复原图哪有这么容易!” “你且试试。”怎么扯到骨头上去了? “缺损得这么厉害,错了不能怪我。”对话越来越怪异,星骓无法理解,只好绕到伙房后的煤棚,站在一堆煤块上从茅草房的边缘往里看。伙房内摆放了一块门板,上面整齐排列着半具人体骨骼,看色泽质感应该是真东西,而且埋在地里有段时间了。只是,外公从哪挖的这玩意,又要做什么用? 想不通,但他忽然忆起泽德是学人类学的,属于鉴定骸骨方面的专家,也许外公想让他帮忙调查什么才对他那么好? “男性,蒙古利亚人,年龄在3540岁之间,根据胫骨的长度推断身高差不多一米七左右。”小十九带上手套和眼镜,开始检查遗骨,外公则坐在一旁频频点头。做出大致的判断后,剩下的他看得很仔细,特别是两块膝盖骨,握在手里端详了半天:“这个人的髌骨磨损得很严重,我不知道什么运动或者疾病会造成这种伤害。” “看看他的颈椎。”外公提示。 “枕骨上有关节炎的唇状凸起,表示他常年……这样仰着脖子?”泽德犹豫了一会,忽然说:“我知道了,是这个动作。” 他忽然跪下,做了标准的祷告的姿势:“这人是传教士,不然谁会每天祈祷几个小时。” “不,我觉得他死前好几年一直在看某个东西,而且那地方空间很狭小,所以他只能跪着摸索。好了,推测到此结束,你把头骨带回实验室,尽快修复,把结果发给我。”外公开始分装骨头,泽德则坐在条凳上,晃着两条腿抱怨:“就知道让我做这做那,答应我的礼物呢。” “多大了,还嚷嚷着要礼物。”虽然这么说,还是像对待孩子或者心爱的小宠物那样摸了摸他的头。 “切,我这次来就不打算走了,赶我也不走,我要住在这,气死星骓。”泽德忽然抱住外公,声音也大起来:“你害我过了那么凄惨的童年,现在得好好补偿我。” “我不是每两年都去陪你一阵子吗?”把无尾熊一样的小十九扒拉下来:“知足者常乐。” “好意思说这种狗屁场面话,别人家的父亲可都是天天守着儿女的,巴不得捧在手心里疼。你倒好,神出鬼没,几年才能见一面。”泽德嘴里冒出的惊人话语让星骓的大脑停止运转,然后他又听见更爆炸的:“我可是从你肚子里蹦出来的一块肉,不疼不爱也就算了,还丢给别人养。现在我好不容易千里寻父找到这里,居然还不打算相认,我不干,你以后得负担起我的生活,把我养得白白胖胖的!” “笨儿子。”对泽德的胡闹完全不生气,反而露出慈爱的笑容:“跟人做?爱记得带套,怀上孩子就糟了,你身体弱,经不起大手术。” “知道了,明天带我去挖山药,听说特别好玩。”接过外公打包好的装有颅骨的木箱,小十九歪着头做了个卖萌的动作:“不带星骓去,气死他,我就喜欢看他跳脚的样子。” “凭什么不带我去!”孕夫大怒,竟然忘了自己在偷看,也忘了来路不明的白骨和诡异的对话,发出地动山摇的吼声,然后醒了。哑巴本来好好地坐在床边看书,被他叫破天花板的声音吓到,楞了几秒钟才写道――怎么回事,做噩梦了? “我什么时候回来的。”天已大亮,却死活记不起那之后发生了什么:“我记得正在跟踪泽德,然后……” 睡糊涂了吧,小十九昨天就没回来过,你上哪跟踪他。这小混蛋,估计又跟油茶店老板滚竹林去了。算了,反正他在上面,随他喜欢,我也管不了――比起弟弟的夜不归宿,哑巴显然更担心孕夫。他一脸担忧地摸他的额头,然后露出没发烧啊,怎么尽说胡话的表情。 “哈?那我是什么时候出去又回来的?”头好痛,死活想不起来某些细节。 就你这大肚子,睡在床上翻身都要我帮忙,深更半夜的还能去哪,不是一直在我旁边吗――叹气加摇头。 “原来是睡迷糊了,哈哈哈。”这么说,他昨天做了个诡异的梦?不过那梦境也太真实了,让人太阳穴突突的跳:“对了,外公和豆豆呢。” 刚到的那天不是去祭拜过一个老人吗,那家请外公去主持殡葬仪式,说是要晚上才能回来。豆豆和你二嫂她们上街赶集去了,听说是为了准备祝寿的食材去大采购――把孕夫扶起来,哑巴端来一碗洗干净的空心李――刚摘来的,可新鲜了,尝尝。 星骓咬了两个,说李子不易多吃,帮我切块西瓜吧。 西瓜也不能多吃,你先忍耐下喝点水――乡下不比县城,哪有想吃什么马上就弄得到的。 “热死了,走,去天浴池游泳。”草草吃完午饭,孕夫坐不住,加上大家都有事,就他和哑巴游手好闲的,不如去外面逛逛:“我们这边有个奇妙的裸泳风俗,在特定的水域,人们通过赤身裸体游泳来洗涤身体和心灵的污迹,达到去除内心邪恶,获得救赎的目的。说起来好像挺神圣,不过那地方谁都可以去,只是有时间规定,白天是男人,晚上则是女人,都不能穿衣服。” 大白天就这么奔放,我有点不适应――哑巴擦汗,可是见星骓兴致勃勃,又不好扫兴,只问连泳裤都不能穿? “穿了还叫裸?泳吗?”白了他一眼。 天浴池离家不算远,步行半小时就能到目的地,是个不大的堰塞湖,藏在层层叠叠的参天大树中。不知是沉积物还是水质的原因,湖水显出奇异的蓝色,像打翻了无数染料,根本看不清底下的情况。星骓没到湖边就把衣裤脱了,哑巴立刻抓住他――这水怎么这个颜色,我觉得不对劲! “因为下面藏有数千吨蓝宝石,太阳光一照就反射出这种奇妙的光景。”星骓一本正经地说了句大谎话。 不顾哑巴劝阻,他简单活动身体就下水了,男人站在岸上,全神贯注地盯着他,就怕有危险。不过这片水域虽然看上去有点诡异,但无风无浪,水也不深,孕夫游了半圈朝他招手:“快来下,好舒服。” 他叫了三四次,男人知道推脱不下,只好退去衣物。 “等等,戴个头套,把伤口弄湿了不好玩了。”星骓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岸,送背包里拿出保鲜膜和防水胶布,得瑟地说:“我来给你diy一个,放心,绝对不会闷死你。” 任用孕夫打理自己的脸,男人轻轻搂住他的腰,感受因为湖水而变得冰凉的皮肤,再轻轻抚摸相当有分量的肚子, 说起来,他最近长胖了不少,都六个月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不过为什么体重增加了还是那么诱人,连皮肤也越发细白。虽然中间隔了个肚子,但也算是某种乐趣。哑巴盯着星骓圆滚滚的腹部,开始疯狂的脑补,然后,不知羞耻地勃起了…… 38水中作乐 “这种身材也能看硬,变态!”星骓生气,把手机收走,不给哑巴解释的机会。 他动作麻利地把衣服和随身物品收好,挂在树枝上,再次下水,游了十来米转头说:“这湖底有个天然溶洞,挺深的,但洞壁上全是精美的浮雕,不知何人所刻,也不知通向何方。关于这个洞的传说很多,其中流传最广的说法是洞中盘踞了一只巨鲎,修行千年,终成人形,化作美人与一农夫相爱,却被贪财的农夫卖给财主的故事。但不管是什么传说,结局一定是巨鲎杀了背叛她的男人,负伤逃回洞穴,最后悲惨死去。据说她流的血填满这个大坑,就成了蓝色的湖。故事挺扯的,但我小时候很好奇那个洞里到底有什么,一度想探险,只是因为憋不住那么长的气,从来没成功过。我说你能不能弄套潜水设备来,圆我儿时的梦?” 没问题,哑巴做了个ok的手势。 鲎的血倒真是蓝色的,这传说居然还有点依据,不过这玩意不是只生活在海里吗,怎么跑到内陆地区来了。怀着满腹疑问,哑巴紧紧跟在星骓身边,绕着湖游了大半圈。 “累了,歇会。”虽然水的浮力能大大减轻运动伤害,但孕夫这段时间吃了睡,睡了吃导致体重猛增,动一动就想休息。 他靠在岸边柔软的细沙滩上,让水自然托起身子,舒服地闭上眼睛养神。 因为是裸?泳,这种四肢大开的姿势让身体完全暴露在哑巴的目光下,男人看了几眼,觉得浑身燥热,忍不住把爪子伸过去,试探性地摸了几下圆滚滚的肚皮。见孕夫没有反抗,胆子越来越大,上上下下摸了个遍不说,又把目标转向胸前的小肉粒,用指尖夹住把玩。 “痒。”星骓挥手,拒绝得软绵绵的,让哑巴觉得这根本就是欲拒还迎的邀请,更加放肆。 他用指腹按压孕夫的乳?头,沿着乳?晕画圈,极尽挑逗之能。被调戏的人眯着眼睛看他,既不迎合也没有抵抗,但眼神中有些说不清的暧昧光景。虽然不愿意承认这个器官很敏感,但只要轻轻触碰就会充血变硬却是事实,星骓很清楚他喜欢这种程度的爱?抚,很温和,又能满足内心的悸动。 但男人怎么可能只捏两下就罢手,享受了一会柔软的颗粒,便得寸进尺地朝别的地方探索。因为怀孕,孕夫的肚脐有点外凸,配上鼓鼓的肚子,竟然显得很萌很可爱。哑巴心头一动,把脑袋贴上去,本想展示下温馨的准爸爸听胎动的场景,但是没忍住对亲□人肉?体的冲动,扑上去十分猥琐地舔了几下,逗得星骓大笑:“别这样,你头上还包着绷带和保鲜膜,配上这种动作,简直跟变态杀人犯一样。” 我还有更变态的,怕不怕! 如果手机在手,他肯定要写下这句话,不过现在只能眼神交流了。 “哑巴。”他忽然伸出胳膊,半坐起来抱住男人:“你看,在苗苗没出生之前,你就算抱着我也隔着一个肚皮,就不能忍忍吗?” 怎么可能忍得住,男人摇头,低头叼住他的乳?头,像小宝宝似的咂着嘴大力吮?吸。星骓被哑巴弄得腰腹无力,身子软绵绵的,只好勾住他的脖子:“小心被人看见。” 看见才好,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属于我的! 男人的眼里闪出坚定的光芒,忽然推倒自己的爱人,小心地避开可能压迫腹部的动作,跨在他身上,疯狂地亲吻。他用丰富的技巧地撬开孕夫有些犹豫的嘴唇和紧闭的牙关,追逐逃避的舌,把那柔软的东西拉到自己嘴里,与之交缠。渐渐的,身下那个人感到快乐,发出粗重的呼吸,并开始笨拙地回应他。这份回应让哑巴十分兴奋,变得更加卖力,当然手也没闲着,慢慢探到双腿之间…… “哑巴!”被捉住要害,星骓紧张起来。 露出别怕,只要交给我就好的表情,男人把孕夫抱到自己腿上,从后面环住他的身体,一手爱?抚胸前敏感的肉粒,一只手套?弄开始有反应的男性象征。 男性身体上敏?感区域远不如女性多,但非常集中,而且感觉异常激烈。所以被抓住那个地方,就算是克制的星骓也无法保持平静。因为刺激,他开始发热和出汗,双手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胡乱地抠进沙地里,眼睛也渐渐湿润了。 全身的血液仿佛都集中在下肢,感觉和脉搏一起疯狂跳动,他只知道男人的手很大,牢牢包裹住他,有力而持续的动作让他迎来一波波高?潮。很快,孕夫开始享受这种奇异的快乐,他感觉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脚趾不自然地蜷曲在一起,两条腿都在发抖。而哑巴的手,正在不断加快速度,带来更多的刺激! 在快爆发之前,他忽然停下,改用手指掐住根部,阻止某人达到顶点。 “唔,好难受。”抱怨的声音也变成了呻?吟,他赶紧闭上嘴,但声音还是显得暧昧不堪。哑巴偷笑,咬住他的耳朵,往耳孔里吹气,这个小把戏让星骓完全瘫软在自己怀里。 舒服吗?如果可以说话,他绝对要问。 “快松手……”孕夫的手覆在牢牢卡住雄物根部的大手上,用恳求的眼神看着控制他的男人:“让我……” 那湿润的双眼比平时更让人心痛,哑巴怎么忍心让他再忍耐无法释放的苦闷情绪。他用拇指搓揉顶点,指尖几乎要陷进前端的小孔中,带着轻微疼痛感的欢愉让星骓发出持续的喘息。他弓起背,两片形状秀美的肩胛骨绷得紧紧的,那玩意也胀大了一圈,在男人手里凶猛喷发。 完事后,他有几分钟失神,静静躺在哑巴怀里,直到呼吸平静。 这和自己自?慰不一样,快乐得多! “下次再在外面做,我就阉了你。”等恢复理智,他开始发脾气。当然,他也看见男人高高耸起的需要解决的部位,但生气在野外对自己上下其手,于是一头扎进水中,头也不回地游走了。 哑巴本想自己解决,可又不放心他在水里瞎晃,立刻跟上去。还好微凉的湖水很快让欲?火消退,不然举着硬邦邦的小棍子真是种折磨。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星骓并不抗拒自己,而且能明显看出他也渴望两情相悦的房事,并且能体会到其中的乐趣。一开始还很担心他会抵触亲密接触,但这两次做下来,虽然没有坚持到最后,但都取得了不错的进展。 下次试试口?交吧,先含住他的,再让他吃自己的。哑巴想着想着,鼻子一热,两条鲜红的鼻血就流下来了…… “头抬起来,怎么搞的。”因为突发事故,星骓立刻上岸,帮他止血。 没事,可能是最近肉吃多了上火。对了,你陪豆豆的时间变少了,等小家伙开始上学,你就得后悔没有好好和他相处,会寂寞――上岸后,哑巴掏出手机写下这段话――其实今天可以带他一起来玩的,豆豆很喜欢划水,咱们一家三口也该找些去处,享受天伦之乐。 “我知道,可他不是跟着去赶集了吗。”说起这个,星骓也觉得亏待儿子。 回家吧,绷带好像打湿了――虽然做了简易的防水处理,但保鲜膜毕竟不是万能的,还是有些地方漏水。哑巴觉得脸上隐隐作痛,便催促星骓回家。 因为男人一直没叫痛,星骓也不太当回事,等到家后揭开绷带才发现情况比想象的严重。面部的伤口肿得很厉害,泛红,有些地方积浓了。孕夫虽然是医生,没少处理过这样的创口,但因为面对的是自己的爱人,他的手抖得很厉害,感觉喘不过气,而且很后悔带哑巴去游泳。只是现在不是说什么道歉的话的时候,因为得赶紧处理暴露在空气中的伤。 刚清洗完毕,外公就来了。他先仔细检查伤口愈合的情况,骂了句不要命了,感染怎么办。 “自己的媳妇都不知道看好。”一巴掌拍在星骓后脑,外公才取出药箱,亲手帮外孙媳妇处理伤口:“先把脸养好,我再帮你治嗓子。” “痛吗?”上了药,哑巴坐在床上,星骓凑过去:“都是我不好,现在只希望不要留疤,不然怎么对得起你受的剥皮之苦。” 反正我本来就是满脸疤,最坏的不过是再添几道,还能怎么样――哑巴倒是看得开,脸治不治得好都是其次,重要的是嗓子,他太需要用语言和星骓交流了――外公,我真的能再说话吗? “能啊,又不是什么大病。”外公点了烟斗,用力吸了一口:“不过我不能白治,得拿点东西来换。” 39没有什么能阻止我爱你 “外公,他一穷二白的,能拿什么换!”星骓很护着自家男人,不过老头不吃哭穷这一套,拿烟杆猛捶哑巴胸口:“谁要钱了,叫他把真心掏出来!” 我会一辈子爱着星骓,守护他,对他好,不离不弃――哑巴立刻掏出手机表明心意。 “山盟海誓说白了也就几句话,是真是假谁知道,现在承诺倒是轻松,生活却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外孙媳妇,别怪老头子多嘴,这人呐,心里藏的秘密不能太多,谎话说多了,早晚要露陷。”丢下这么句意味深长的警告,外公叼着他心爱的烟杆,扛着根本没用的拐杖串门去了。 “别往心里去,谁还没有点不想说的过去。”和外公不同,星骓不想追问哑巴的过去。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背负了怎样的喜怒哀乐,这些对他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男人肯留在自己身边,成为两个孩子的父亲,与他共同生活。他们需要展望的只有未来,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挺起胸膛朝前看就可以了,不需要回头去寻找发生过的往事:“我还生过孩子呢,你不也没追问我的事吗。” 我想外公不是说我来路不明――哑巴觉得这老头不简单,那双眼睛仿佛看穿自己似的,在他面前什么秘密都隐瞒不了。 “那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孕夫侧头看他:“藏着私生子?有仇家?还没跟老婆离婚?” 你想到哪去了,我说过不会做伤害你和孩子的事――哑巴头痛,又不能说出真相,只好把头埋在孕夫怀里,摆出苦巴巴的脸博取同情――你不相信我吗,我真的很在乎你,在乎豆豆和苗苗,想跟你们在一起,变成真正的一家人。可能我还有太多的地方做得不好,也不够稳重,但我会很努力成为称职的丈夫和父亲。 “你对我和孩子有多好,我都知道。”轻轻抚摸男人的后脑,因为爱人比自己年轻得多,星骓有时候会用对付小孩的方法安抚他:“不要在意外公的话,你需要在乎的只有我的看法。” 好温暖,你总是这么温柔。谢谢你对我的信任和包容,跟你在一起,我好像重新活过来一样――说着以前说不出口的肉麻话语,男人由衷感谢上苍把星骓还给他,让他能重来一次,感受爱情、体会亲情,看儿子健康成长。为了守住平静的生活,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不管我以前是谁,生在什么样的家庭里,用这双手做过什么肮脏的事,都和现在没有关系。我是哑巴,是星骓的男人,是豆豆和苗苗的父亲,只要牢记这个身份就够了…… “外孙媳妇,来,咱们去后山逛逛,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吃过晚饭,外公忽然把哑巴叫去,两人在山间小路上行走,一前一后,没有对话。 走了很久,外公指着山坳里一处被烧毁的长满荒草的废墟说:“那原先是个庙,大约是唐代留下的建筑,破除四旧的时候拆了,和尚也被打死了,现在就剩半个石佛立在那里。传说和尚因为冤死,灵魂一直在这里徘徊,无法升天。因为闹鬼,没人敢开那块地来修房子,就这么荒废了几十年。” 那段历史既敏感又遥远,对哑巴来说陌生得很,实在接不上话,只能胡乱地点头。 外公看着他的眼睛,忽然笑了,说:“跟你说老古董一样的历史,估计你既没兴趣又听不明白。只是那个和尚和你家有点渊源,本以为你父亲跟你谈过,看样子没有。为什么东南亚首富会和这西南山区中的和尚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你不好奇吗,朴宁!” 什么!? 哑巴一愣,手机哐一声掉到地上,外公怎么知道他的真实姓名? “摔坏了怎么办,三儿赚钱不容易,给你这个玩意够他吃半个月了,还不好好珍惜。”老头弯腰把手机捡起来,幸好摔才厚厚的草丛里,没事:“想不想随我去庙里看看?” 你到底是谁――哑巴的脚像生根一样,再不肯挪动半路。他在恐惧,面对一个知道他身份,并且有可能还知道更多信息的神秘苗医,说不害怕是假的。 “放心,你的事我不打算告诉星骓,那孩子吃了太多苦,受了很多罪,要是让他知道他爱上伤害他的前夫,不知道会痛苦多久。”从这句话看,外公还是想着星骓的。不知为何,哑巴忽然觉得他不会伤害自己,加上对先前那番谈话感到好奇,于是跟在老头身后,朝破庙走去。 庙残破得很厉害,除了原先大殿中的四根石柱,还有被砸毁的,只剩下底座的佛像,基本看不出这里曾经有过一间庙宇。 “死老头,你好慢啊,让我在这喂蚊子,到时候把这张如花似玉的脸咬坏了怎么办,你赔得起吗。”刚走过去,佛像后面就传来熟悉的抱怨声,不一会,小十九撅着嘴探头出来,看见哑巴以后脸色很不正常地干笑:“十六哥,散步呢?” 你们早就认识了吧――哑巴皱眉。 “说起来,你该叫泽德一声叔叔。”外公大笑,一手搂住小十九:“孩子,是时候让你这个十六哥知道真相了……” “你和外公干嘛去了,这么晚才回来。”凌晨两点,失魂落魄的哑巴才回来,他钻进被窝,紧紧抱住星骓,疯狂地吻他。这样子看上去想求欢,可又和平常不一样,孕夫被男人失常的表现弄昏了头,一边抵抗一边压低声音担忧地问:“怎么,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我感觉你很不开心。” 别动,让我抱――哑巴颤抖的手指费了很大劲才写下这几个字。 在不安吗,还是恐惧?星骓能明显感到男人情绪上的波动,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还是紧紧抱住爱人的身体,用手轻轻拍打他的背部:“没事了,我在这里,别担心。” 哑巴冷静下来后,开始用手机写字――如果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表兄弟,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哈?怎么可能,这是什么新流行的测试题吗――因为锦年和小林还睡着地铺上,不能弄出太大的响动,所以星骓接过手机,也用字代替话语,写到――感觉好像回到上学的时候跟同学偷偷传字条,还挺有趣的。 别闹了,我说真的――哑巴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 表兄弟啊,那得看多亲,三代之外应该没问题,不过应该没法给你生孩子了――星骓认真想了下,才回答说――虽然有科学研究表明表亲之间生育畸形儿的 分卷阅读14 率并不高,但依然有一定比例,我不喜欢冒险。 这个好说,我是怕你觉得恶心,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人――哑巴看着他的眼睛,很无助地写下这句话。 还好吧,又不是同胞兄弟,再说寨子里也有表兄妹结为夫妻的,不过婚姻不受法律保护罢了。说起来,世界上近亲结婚的人多了,进化论的奠基人达尔文不也娶了他的表姐吗,爱因斯坦也和堂姐的表姐走进婚姻殿堂――星骓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只要相爱,不伤害他人,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那我就放心了――哑巴松了一口气,然后正色抢白――其实我们是表兄弟! “你傻了啊,我怎么没听说又你这么一号亲戚。”星骓连字都懒得写,直接敲哑巴的头:“要是睡迷糊了,可以去外面洗洗。” 真的,刚外公把我的身世告诉我了,我才知道原来我们是表亲――哑巴很着急的解释,但不敢说自己就是酆朴宁――我也吓了一跳,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 “傻瓜,他吓唬你的。”根本不信。 我看不像,说得有头有尾的,好多事情外人根本不知道。可是现在我爸也死了,死无对证,又不知道去找谁求证这事――不是没怀疑过,但这老头对他家的情况摸得太清楚了,弄得他也不知道如何面对这劲爆的信息。 “我看八成是泽德告诉他的。”星骓想了一下:“外公想收泽德当干儿子,可能是怕你们反对,就先弄了这么一出。你可别当真,不然就中了他们的套了。” 是吗――哑巴握着手机,脑子还是没转过来,又绕回原先的问题――可是万一我们真的是表兄弟,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样啊,都爱上了,难不成还老死不相往来吗?”孕夫怒,大半夜的被纠缠着回答这个问题,有点心烦。他闭上眼睛,但哑巴一直在折腾他,不停让他看手机上的字,翻来覆去问。半小时后,星骓终于忍耐到极限,坐起来,用隔壁都能听见的声音大吼:“几小时前是谁口口声声说要爱我、保护我、一辈子对我好,不离不弃的?这才多久,就开始犹豫纠结了?我看这谎话根本就是外公考验你的把戏,这都做不到,你真的喜欢我吗?说起来,你好像还没跟我告白吧,那三个字就这么难说出口?” 不是的,没有什么能阻止我爱你――情急之下,哑巴想也没想,写下这句话! 40隐事 本来是脱口而出的气话,星骓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被告白,当看到我爱你三个字时,竟没有勇气面对,采取鸵鸟政策,缩回被窝装睡。 就知道你要躲――哑巴不乐意,手脚并用缠上去,非要孕夫回应他的热情不可――喂,我的爱情誓言已经说了,该你表白了吧! “你听,要杀猪了。”就在这时,屋外传来许多脚步声,灯火通明。星骓一咕噜翻身下床,把衣服穿上,逃避哑巴的追问:“你从小在城里长大,没见过这种阵仗,走,带你去见识见识。” “搞什么,吵死了,全都给我滚出去,少打扰大爷睡觉!”锦年被闹醒,很不悦,发飙骂了几句翻身继续睡。小林则起身寻找泽德,见小十九还没回来,少不得盘问哑巴。事情一多,场面渐渐混乱起来,男人也只好把撬开星骓嘴的事抛在脑后,先顾其他的。 杀猪为什么选在半夜,白天不行吗――凌晨三点,村寨的空地上聚集了二三十名青年男子,磨刀的磨刀,端条案的端条案,还有不少年轻媳妇在旁边点火烧水,准备处理宰杀的牲畜。 “制作刨汤的猪比较特殊,要选黄道吉日才能宰杀,好像外公生日之前,只有今天的这个时候适合杀生。”因为直系亲属不能参与宰杀,所以外公和星家大哥二哥都不在场,完全交给寨子里的年轻后生操刀。本来在收拾器皿的星妈远远看见他们来了,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计,把儿子往家推:“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大着肚子还来看杀猪,这么血腥不怕吓着我孙儿。” “瞧你说的,我还解剖过尸体呢,这算什么。”星骓不肯走,仰着脖子哑巴吧的望:“我想吃烤猪肝。” “都三十岁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还流着口水等吃。”母亲拗不过他,只好承诺:“你先回去,别站在风口吹,等会妈切点后腿肉回去,明天给你做烧肉。” “可我想吃烤肝。”胃已经做好吃肝的准备了,怎么能随便接受后腿肉。 “做刨汤的材料哪能现在就给你吃,让你外公知道了,还不大发脾气。”有人叫星妈,妇人只好把带星骓回家的任务丢给哑巴,顺便把看热闹的小林叫去帮忙。 原来在母亲面前,无论长到多大岁数都可以撒娇――回去的路上,哑巴感叹了一句。大概是想起没什么感情的父母,竟然有些隐隐约约的羡慕。察觉到他的低落,孕夫主动搭起男人的肩膀,说了句相当柔软也很治愈的话:“其实从认识你开始,就觉得你活得太苦了。虽然不知道你的过去到底有多少不愉快,但一定经历过不为人知的痛苦,我也不会追问你不愿说的话题,但希望你明白,只要在这里,以前没有得到过的幸福和快乐,我会想办法给你。所以不要露出那种寂寞的表情了,就算所有人都背叛你,我也会为你留一盏回家的灯,一直等着你。” 琼瑶电视剧看多了吧――哑巴打了个寒战,随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快点打住,说这种感性的话不适合你。 “难得我这么矫情,你还不配合着把脑袋埋过来,好好地撒娇。”孕夫咧嘴大笑,把难得的气氛搞得一团糟,也驱散了哑巴心中的阴云:“杀猪之前还要祭祀,起码要弄到明天早上,妈不让咱们看,不如回去睡觉,早上起来就有新鲜猪肉吃了。” 你到底是多惦记着吃,我平常可没有饿着你――两人互相吐槽,完全没有正常情侣那样你侬我侬的气氛,反而跟相处了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似的。 回屋,被外面敲锣打鼓的祭祀吵得睡不着觉的锦年正在上网。小十九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也趴在旁边玩手机,见他们进来,嘿嘿一笑:“星骓,还不跪下给泽德叔叔请安。” 孕夫瞪了他一眼,径直爬上床:“外公还没宣布收你为义子,你也没给祖宗磕头上香,算毛线的叔叔。还有,我不反对你认他当干爹,所以少编谎话来骗哑巴,他当真了怎么办。什么表兄弟,亏你们想得出来!” “咦,不反对?”本以为星骓会第一个跳起来反对,没想到这么平静。 “外公没有子女缘,这么大年纪了,再想要儿子也生不出来,算了,认你总比便宜外人好。”虽然这么做辈分会乱掉,不过那老头倔得要死,就算反对也不会有效果,搞不好还会为了收泽德为干儿子而和家里断绝关系。星骓从母亲那听到这件事后,已经考虑了很久,权衡利弊后决定默认:“不过我绝对不会叫你叔叔,死心吧,笨蛋十九。” “喂,叫十九就算了,为什么加笨蛋啊,我可是u毕业的高材生。”小十九气鼓鼓的脸像河豚一样,机关枪一样巴拉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废话,然后被锦年飞踹一脚:“草,想死吗,要吵架给老子滚出去!” “二十三弟,你是个没人性的大混蛋,居然打我脸……”捂住咕嘟咕嘟往外冒的鼻血,泽德含着两包眼泪,嚎叫着跑走了。 “妈的,为什么哑的不是这傻逼!”二十三鬼畜起来,连哑巴也不想惹他。 睡不着的话,我们写字聊天,怎么样――见星骓半天没合眼,男人把手机递过去,孕夫也不拒绝,手指在屏幕上写写画画――其实我很喜欢泽德,他来以后家里热闹多了,可是一想到他会变成外公的干儿子,我就有点难以接受。 外公说十九是他亲生的,这事你真不知道?看来他们还瞒了不少人――想起破庙外的谈话,总叫人不安。 你不动脑子想想,泽德才多大,外公都七十九了,怎么可能生得出来这么年轻的儿子。虽说老年得子的事情并不少见,但那么大年纪还怀孕生子的事就没了吧――听完哑巴的叙述,孕夫连连摇头,依然不信――我看这就是为了吓唬你才编的谎话,至于你家的事,百分之百是小十九告诉外公的。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让他们唬住了! 可外公也说得也太真了,还有那个和尚的事――因为没有把事情的全部经过告诉星骓,所以孕夫疑惑地看着他――什么和尚? 就是大水井旁边被拆得只剩废墟的破庙,外公说那里原来有个和尚,是我的爷爷,他的儿子就是我亲爹――哑巴冷汗直流,一边思考怎么避开他是酆朴宁的事实,一边把事情叙述清楚,结果星骓听完笑了半天――笨蛋,那里原来是个没什么香火的尼姑庵,后来老尼姑死了,就荒废了,哪来的和尚。 尼姑庵!? “你被外公耍了。”星骓凑到他耳边,说完笑着看哑巴脸上精彩的表情:“这个老顽童,你可别着了他的道。” 类似的话题又持续了很久,大部分是孕夫说以前的事,绘声绘色地讲述这老头整过多少人,手段如何猎奇等等。哑巴听着听着,忽然无名火起,只觉得小十九联合外人来玩他这件事太过分,于是翻身下床,找弟弟麻烦去了。星骓本想追上去,却被锦年拦住,漆黑的眸子里有危险的光芒:“你想过没,要是十九哥真是外公的亲儿子,你要怎么面对他?” “怎么可能,连你也傻了吗?”哑巴被骗得昏头转向就算了,怎么连聪明绝顶的锦年也当真。 “不,因为偷听了你们的谈话,所以有点好奇,于是动手查外公的过去,没想到发现了很有趣的东西。”把电脑推到孕夫面前,只是密密麻麻的数据他根本看不明白,二十三接着解释:“我黑了属于十九哥的医药公司,发现真正的持有者是黑嘲风,也就是你的外公。虽然没有照片作证,但黑姓非常稀有,名字还这么独特,应该很难重名。而且我还发现这家公司在正式授权给泽德之前,一直由十九哥名义上的母亲掌管,我查询了近十年的文件,可以确定那只是个傀儡,真正掌权的人是黑嘲风!” “骗人的吧,你的意思是他们早就认识?”星骓捂住嘴,不敢置信地翻阅记录:“我外公只是个农村人,怎么可能……” “我可不认为他只是个庄稼汉。”合上电脑,锦年毫不掩饰他的焦虑:“十六哥在家族中人缘并不好,这次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不知多少人暗地里拍手叫好,希望他去死,十九哥却在关键时刻站出来,肯出资助他东山再起。这件事我本来就有怀疑,但没证据,现在想来,是我太天真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就算他们认识又怎么样,你觉得我外公会联合泽德来害哑巴吗?”星骓大怒:“你们的家族恩怨我没兴趣,但是别把我家人扯进来!” 41主动求欢 从房间出来,孕夫已经乱作一团,因为锦年没必要骗他,但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想象泽德是外公的亲儿子,所以要去问个究竟。找了半天,才发现小十九蹲在后院的角落,端着脸盆洗鼻血。他走过去,用力捏着他的下巴:“都止血了还洗什么,顶着这张脸去告状不是正好吗?” “干嘛,快松手。”小十九对星骓的态度很不满,一巴掌打掉他的手。 “你和外公到底是什么关系!”孕夫直截了当地开口。 “还说不在乎,我看你都要气炸了。”伸出爪子去摸浑圆的肚皮:“赶快深呼吸几下,小心把这里撑破了,到时候肚子里的娃哐当一声掉出来。” “你见过谁生孩子是哐当一声掉下来的?”对这个胡言乱语又爱搞怪的家伙,就算生气也气不起来。 也许是声音太大,在伙房里忙活的外公叫了声都给我进来,泽德才做了个鬼脸,一路小跑进去。星骓跟在后面,刚进门就闻到一股肉香,原来老头正在烙锅上烧肉。切成薄片五花肉在铁板上滋滋作响,加上特制辣椒面的香味,引人食指大动。 “大半夜的,吵什么。”烧好的第一块肉,外公破天荒送到星骓碗里:“泽德年纪比你小,也不知道让着点。” “我还大肚子呢,他怎么不让着我。”难得孕夫收起好脾气,开口竟然有些咄咄逼人。外公无奈地摇头,同样往小十九碗里夹了一块肉才说:“三儿,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有疑惑,有不解。外公答应你,等时机成熟就把事情的真相全部说出来,毫无保留。” 话说到这份上,也算默认他和泽德的关系,星骓不傻,自然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但他食不知味地咬了几口肉,发现连平时最喜欢的食物也缓解不了心头的抑郁时,忽然爆发了:“开什么玩笑,这么大岁数还跟人乱搞,居然背着家里人生了这么个儿子,怎么可能心平气和地等真相。凭空多出个比我还小的叔叔,让我怎么想,让爸妈怎么想!” 因为愤怒,他的用词有点难听。 “苗苗能在你肚子里呆七年才出世,我就不能在爹爹肚子里呆个二三十年才蹦出来?”拿筷子戳孕夫的头,泽德鼓起脸颊:“胚胎冷冻术又不是现在才发明的,你是学医的还搞不清楚这种事吗。” 这话是事实,胚胎冷冻术虽然不算十分普及的医疗技术,但问世已有半个世纪。孕夫求助地望着外公,希望他能说几句让自己舒心的话,可老头眯着眼,自斟自饮,完全不想管闲事。不一会,哑巴端着托盘进来,看见星骓,咧嘴笑――刚去叫你吃烧肉,没想到自己来了。 “怎么没魔芋,妈没做吗?”孕夫扫了一眼男人端来的食材,荤素皆有,唯独缺少烙锅必备的魔芋豆腐。泽德瞪他,抬下巴死劲吐槽:“挑食鬼,活该长不高,一辈子小矮子。” 再矮也比你高,你才是正宗的哈比人――哑巴拿手机砸小十九的头,外公也不拦,在旁边笑。 “好了,你们吃着,三儿来,我跟你聊几句。”见某人吃不下坐不住,心情焦躁得快要吐了,外公才把孕夫叫到房间。关上门,老头从随身行李中拿出一个年代久远的笔记本,翻开其中一页,上面贴了张泛黄的老照片,是年轻的外公和某个长相非常俊美的青年男子的合影。相片右下角落了日期,1966年6月。 外公久久凝视那个男人的脸,缓缓地说:“这是我国近现代史上最黑暗最混乱的十年的开端,三个月后,知识分子出身的他被活活斗死,而我在接到他死讯的第二天发现自己怀了泽德。这事如果被人知道,后果会怎么样,不用说你也明白吧。那年头别说是男生子了,就是两个同性暧昧一点都会被判刑,为了保住这个孩子,也为了自己,只能阻止他的出生。” 没有因果关系,没有相识的过程,只有那么一句话,星骓就知道了,这个人是小十九的生父。 “泽,水聚而成,又有仁慈之意,德则承载道的一切。我希望这个孩子出生之后,集山河之力、直心待人、品行高尚、终成大器……像他的父亲那样,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外公顿了顿,继续说:“所以我要给他最好的生活,无可挑剔的教育环境,然而那并不容易,生下他时我已经五十六岁了,怎么亲手抚养这孩子。” “所以你把他送给哑巴的父亲。”星骓觉得喉咙发紧,头昏目眩。 “也不算,应该是送给哑巴爹的情妇。”外公苦笑,用手撑着头:“谁知道你会和他们扯上关系,造孽啊,真是命运弄人。” “我倒不在乎我们是不是表兄弟。”这段往事有很多蹊跷,但孕夫没有追问太多,以为外公在说他和哑巴有血缘关系的事,所以显得很豁达,紧接着话锋一转:“但有件事,我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我刚得知你有一个资产上亿的大型医药公司,既然富得流油,为什么不肯帮助你的儿孙过好一点的生活。外公,我爸受伤快死的时候你在哪里?如果不是你的袖手旁观,我会嫁到酆家去吗?” “我也有难处。”外公不为自己解释,只说:“你恨我,理所当然。” “你错了,关于这件事,我不想抱怨什么。我现在只想知道哑巴到底是什么人,我们家和他们有什么说不得的关系。别的都不问了,只有这个你得告诉我!”孕夫抱着胳膊,眼神坚定,可老头的嘴也不好撬开,他沉默了很久才说:“他爱你,你爱他就足够了,知道太多对你们不好。我现在只能保证,哑巴绝对不会伤害你,安心跟他过日子就行。” 知道老头的脾气,他不说,就是动大刑也不会开口,所以星骓也只能点到为止,然后又不放弃地问:“你真要收泽德当干儿子吗,虽然你们是父子,但都隐藏了这么多年了,何必又捅破。” “那孩子吃了不少苦,趁我还有口气,想给他点温暖。”说实话,星外公一点也不显老,身体也很硬朗,可毕竟是快八十岁的人,有些事再不做就来不及了。 一夜长谈,星骓第一次和外公说这么多掏心话,虽然带着负面情绪,但他对这个人的敬仰并不会因为小十九的出现而磨灭。甚至,还很喜欢这种对谈,希望可以多来几次。之后他们聊了很多,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有人来请外公,说猪全部宰杀好了,请他去主持祭祀,这才终止谈话。临走时,老头拍他的肩膀:“外公看人不会错,哑巴是个好男人,即使将来你知道他做过一些错事,也应该谅解。” 有头无尾的一句话,孕夫也没多想,因为他对男人的过去没兴趣,作为只想朝前看的人,过好现在和将来最重要。 “为什么不让我去看热闹,不公平。”星骓因为怀孕,哑巴和泽德则是属相不合,三人没能去现场。小十九不知吃了多少,嘴巴跟金花鼠一样鼓鼓的,还在夹香肠,不断抱怨:“我说,咱们偷偷去看吧,我还没见过呢。” “都说属马的不能沾今天的祭祀,要解释几次才明白。”闹了大半夜,他也累了,偏偏泽德还精力充沛得很。 “迷信!”某人把碗里的食物解决干净,丢下一句你们不去我自己去,披上外衣就跑了。星骓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这家伙简直跟没长大的小孩一样,闹得够厉害的,然后又想到豆豆。这些天都没好好陪儿子,导致昨天睡觉之前小家伙还在发脾气,小手抓住孕夫的衣摆不放。想到这里,他心里愧疚得不得了,对哑巴说:“等豆豆睡醒了,带他去山上挖魔芋吧,你准备点吃的,咱们好好玩一天。” 好是好,但你这身子能爬山吗――哑巴有点担心。 “当然没问题,我可是铁打的汉子!”孕夫竖起大拇指,又补了句:“走不动你抱我回来。” 说了半天还是指望我,小心我把你扛到集市上卖了――趁现在没人,男人在星骓额头上啄了一下,意犹未尽地继续亲他的眼睛,一直向下,但在碰到嘴唇之前被孕夫推开了。对方也不是不愿意,只是有点害羞,不过为了补偿他,他轻声说:“等晚上,我有个好去处,今天可以随便你……” 这,这是在求欢吗?哑巴心跳加速,一激动,两点殷红落到手机屏幕上,又没出息的流鼻血了。 “笨蛋。”星骓帮他擦鼻血,脸红的程度跟熟透的番茄差不多:“这点程度就把持不住,以后你还不精尽人亡。” 以后?你的意思是生了苗苗我可以做到最后?真的吗――哑巴激动地抓住孕夫的胳膊,一高兴,把他抱起来转了两圈,然后义正词严地写到――别等晚上了,我们现在就去模拟一下怎么样? 42臭豆腐和罂粟 “就知道想好事,说了陪豆豆的。”孕夫起身,切了一盘卤肉,又准备好茶水跟韭菜饼,等孩子起床吃完早饭,便出发去山上挖魔芋。野生魔芋是种生存力极强的天南星科植物,在日照充足的地方就能生机勃勃地活下去,只要去向阳的开阔地,看见紫红色的花叶就能找到这玩意,一挖一个准。 “爸爸要是每天都跟我在一起就好了。”豆豆好多天没跟父亲撒娇了,这时左手牵着星骓,右手抓住哑巴妈妈,小脸乐得开了花。 孕夫握着儿子的手,十分清楚因为怀孕和哑巴的到来,他的精力被均分了太多,没法像以前那样满心满眼只看到孩子,自然也是内疚得很。走了一段,他突发奇想,渴望像往常那样抱起豆豆亲热一番,结果不知是体力消退还是发胖的原因,只有二十公斤的小宝贝抱起来居然那么费力,没两分钟就大汗淋漓。哑巴看他狼狈的样子偷笑,然后接过儿子,一家三口朝谷地走去。 走了一段,太阳出来了,孕夫有些乏力,额头上都是汗。男人东张西望,找了棵枝叶茂密的大树,把老婆儿子安顿下,自己去挖魔芋。 “爸爸,哑巴妈妈对我们真好。”儿子眨眨眼,把小脑袋埋在父亲胸口。 “那你喜欢他吗?”用手指梳理小家伙乱糟糟的头发,孕夫很享受父子两单独相处的时光,在哑巴加入这个家庭之前,他们一直这样:“他来以后,爸爸就没这么多时间陪你玩了。” 豆豆抬起头,认真地想了半天:“可是爸爸也需要人陪,豆豆不要紧,因为我有很多小伙伴,一点都不寂寞。爸爸,你也喜欢哑巴妈妈吧。” “喜欢啊。”或许不该和孩子谈论太深入的感情观,但星骓觉得,把这种幸福分享给儿子,也会让他感到幸福:“宝贝,以后不要叫哑巴妈妈了好吗,咱们换个称呼。” “那叫他什么?”歪着头问。 “叫……叫父亲吧,好像太严肃了,不然叫爹爹?”和儿子商量了半天,最后确定了更加口语化的称呼。所以等哑巴带了半个蓝球那么大的魔芋回来时,小家伙扑上去,甜甜叫了声哑巴爹爹。男人刚开始有点发楞,接着看见星骓善意的笑脸,也跟着笑――你终于让咱儿子改口了。 “老叫你妈也不是个事。”孕夫这句话让男人频频点头,不断逗儿子叫他爹爹,然后露出满足的表情。 午饭吃得很简陋,大饼卷肉配茶水,豆豆抱怨韭菜饼不好吃,只夹卤肉,星骓少不得教训他挑食的毛病,还想让哑巴帮着说几句。男人这次可不帮他,他心疼地抱起儿子,写道――谁叫你饭菜做得这么难吃,我发誓以后绝对不能让你进厨房,烧个韭菜饼硬得跟锅盔一样,都可以当凶器打死人了! “锅盔有什么不好,吃了管饱。”孕夫赌气,咬了两口烙得过火的饼,确实是硬了点。最后连他也吃不下了,只好瞪着哑巴,把气发在无辜的男人身上:“都怪你,不做点好吃的带来。” 都是我的错,居然让老婆大人饿肚子,罪无可恕,罚我今天帮你咬小兄弟好不好,保证让你舒服。啊啊啊,你先别生气,魔芋也挖到手了,咱们回家吧,回去做魔芋烧鸭子喂你和豆豆――虽然想带孩子在山里逛逛,但今天日头太大,比平常热得多,担心孕夫身体受不了,这才起了回家的念头。 星骓也有点累了,加上儿子吃完东西犯困,这才踏上回家的路。 只是魔芋烧鸭子没那么容易吃上嘴,要把生魔芋加工成半成品再做成魔芋豆腐,这中间还需要许多工序,哑巴完全不知道怎么做,星骓也不会,最后还是小林来帮忙。油茶店老板有事做,泽德就无聊了,拿了根小棍子在院子里撵鸡,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孕夫看了两眼,忍不住说:“他脑残了吗?” 别看他那个样子,其实以前吃了很多苦,大概是想在外公这里把童年都弥补回来吧――把星骓送回房间,哑巴居然破天荒地主动提起以前的事――我大概十六岁的时候才知道有这么个弟弟存在,第一次见他,这家伙跟街上抢食的野猫一样处处防人,眼睛凶巴巴的,稍微碰一下就炸毛。我父亲不喜欢这个孩子,但对他的要求很高。泽德十六岁之前一直住在某个全封闭的居所,甚至没有接触过佣人之外的其他人,在如同监牢的环境中学习怎么变成一个优秀的继承人。那时候我很不理解,为什么不承认他的身份,却要这么严格地培养。现在想想,大概是因为那不是他的儿子,而是兄弟。 “我觉得外公的话听的时候要打折扣,我还是想不通,他和你们家是怎么扯上关系的。”星骓还是忍不住,因为他知道的部分和哑巴那边对不上:“还有,你到底是什么出身,好像很不得了的样子。你不是说你爸是牛郎吗,为什么感觉是个大人物。” 牛郎也能翻身干事业――糟糕,不该主动挑起话题。 “别扯了,你到底是什么人。”孕夫看着他,虽然不算强硬,但摆出今天一定要问出点什么的态度。 哑巴紧张得浑身冒汗,又不想骗他,还好外公及时出现,打破了僵局。老头进门就发现气氛不对,也不问,只叫他们出来吃臭豆腐。用茶籽油烙得金黄发亮的臭豆腐闻起来虽然有点让人受不了,吃上却别有一番风味。不过锦年在三米开外发现外公叫他们吃什么,丢下一句星二哥还等我去考察地形就溜了。哑巴也受不了这个味道,可大家都在吃,不好推脱,硬着头皮夹了一块,沾了点辣椒,囫囵着咽下去。 “吃不惯别硬吃,我给你烙洋芋耙。”见他满面愁容,孕夫去厨房里找早上才做的土豆制品。 “外孙媳妇,老头又要多嘴了,世上的事不能只看表面而不知其内在。就说这臭豆腐,外表简陋,闻着臭,但吃着香。因为形象不够吸引人而放弃尝试,往往会失去更多。比如锦年,我打赌他这辈子也不会知道臭豆腐有多好吃。”外公说着,把切成小块的豆腐夹到哑巴盘子里:“再试试,其貌不扬的东西,也有他的美好。” 话是这么说,哑巴还是接受不了那个味道,但他不想忤逆外公,慢慢咀嚼了一会,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吃。当然,对吃不惯的人来说也算不上美味,不过却可以再夹几筷子。 席间的聊天都是些家常事,吃饱喝足后,外公带泽德和豆豆去串门,其他人各忙各的,白天就这么过去了。夜里,哑巴念念不忘星骓的承诺,一定要去他白天说的好去处。孕夫无法,哄睡儿子,这才抱了卷凉席,带上雨衣和手电筒才出发。不多时,他们走到一条河边,顺着还算湍急的流水向上游漫步。清新的河风迎面扑来,带着水汽,让人神清气爽。 星骓一路都在看芦苇丛中飞舞的发亮的小虫,脸上带着笑意:“这里凉快吧。” 风很舒服,不过你的好去处在哪里,要是在外面做,你又要生气――别笑话哑巴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打从出门开始,他的男性象征就开始跃跃欲试。今天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让星骓碰碰他,至少要用手来舒缓一次。 “急什么,马上就到了。”又走了一会,水声渐大,转了两个弯,二十余米高的瀑布出现在眼前:“瀑布后面有个溶洞,我们去呆一会。” 孕夫把雨衣拿出来,和哑巴一人一件穿好,沿着卵石堆积而成的小路,穿越水帘,进入瀑布内。手电筒的光源有限,在漆黑的洞穴中,哑巴不熟悉地形,有些担心找不到出路。然后星骓主动抓住他的手,朝深处走去:“这里我来过不知道多少次了,闭着眼睛都能进出。” 这是什么旅游景点吗――虽然看不到全部的情况,但大量的钟乳石悬在头顶,让他感觉是金了某个地质公园。 “哈哈,才不是,这是外公种草药的地方。”再往里走,空间猛地拔高,出现一个大约三四百平米的洞室。孕夫在墙壁上摸索了一会,按了几个开关,洞顶的灯就亮了,把石穴照得宛如白昼。他主动搂住男人,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这里不会有外人来……” 但哑巴的注意力没有完全放在爱人身上,洞穴中种满异常艳丽的花朵,有种蛊惑人心的美,于是 分卷阅读15 ――那是什么? “罂粟,别看了,越美的东西越有毒。”星骓说完,把凉席铺在地上,脸上红得滴血:“混蛋,难得我主动一次,你就不能配合一下吗?” 43不速之客 来了来了――抹掉不小心流下来的口水,男人躺在凉席上,让孕夫拿自己当肉垫――这里硬,别把你咯坏了。 “我还没这么脆。”星骓大胆地骑在哑巴身上,却发现这个动作不方便,如果俯□,浑圆的肚皮就成了阻碍。两人尝试着换了几个姿势,最后变成孕夫坐在男人大腿上,背靠着胸膛,侧身抱着他的脖子亲吻。他最近好像很喜欢这种柔软的接触,从最开始的抵抗到羞涩再进化到主动,接受度挺高。 为什么外公要种罂粟,犯法的吧――情绪上来了,气氛也很好,男人却掏出手机写下难不成他制毒品这样的问句。 “想什么呢,罂粟可以入药,但是审批太严,私人根本弄不到手,只好偷偷的种。要是没有它调配的特制麻醉剂,割你脸上的皮的时候保证活活痛死。不过你放心,只要控制使用量,不会成瘾的。”边说边摸哑巴包着绷带的脸,想象痊愈后的摸样:“不知道你好了以后是什么样,肯定很帅。” 还说你不是外貌协会――哑巴不生气,但喜欢用这个揶揄星骓。特别是和外公谈过之后,老头承诺不会把他还原成酆朴宁,而是在治疗的基础上做微调,变成另外一个人。这让男人彻底放心,也能拿脸开玩笑了――不怕我以后变成绝世大帅哥,被别人抢走? “是我的怎么都跑不掉,不是我的再舍不得也没用。”这事他看得很开,顿了几秒又补充道:“但我相信你,你不是那种会丢下我和孩子的人。” 你这么夸我,我都硬不起来了,不如咱们说说话吧――不知为何,哑巴忽然不想滚床单,而是想和星骓躺在一起说说体己话。孕夫不解,但顺从地靠在男人手臂上,微微笑着:“想玩什么,我奉陪就是了。” 等外公生日过了,我们就回去吧,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你娘家,不是咱们自己的窝。我寻思着,还是得把生态园建起来。泽德和锦年也不是来玩的,跟我不一样,他们都有自己的事业,丢下赚钱的项目来帮忙,这边还拖拖拉拉的耽误时间不好――过了几天逍遥自在的日子,哑巴开始为今后打算――我不会再叫你和孩子过苦日子了。 “我听锦年说生态园是个大项目,你那点钱根本就不够。”星骓转头,有点担心。做生意的事情他不懂,却知道无论做什么都有风险:“一下投那么多钱进去,亏了怎么办,自己吃亏还好说,大股东不是泽德吗?” 别操心,他不缺钱――小十九有自己的产业,还继承了酆腾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夸张一点可以用富可敌国来形容。 “再不缺也是辛苦赚来的,怎么能白白打水漂。我不是怀疑锦年的能力,只是忽然弄这么大的投资项目,到底行不行。”把头挪到男人胸口,换了个最让人舒服的姿势,孕夫和哑巴聊到半夜,问了很多关于生态园的问题。男人细心地解答,从未露出不耐烦的样子,温和又有耐心,让他觉得自己真没看错人。 回去吧,洞里潮,我怕你生病――把犯困的孕夫抱起来,还没站稳,地面忽然开始颤抖,紧接着猛烈震动起来。面对突发状况,两人都没准备,一起摔在地上。 星骓捂着肚子,被哑巴护在身下,直到几秒钟后晃动才停止。 “地震?”心有余悸地站起来,才发现洞顶有少量碎石掉落在地面,幸好没伤到他们。此地不宜久留,如果再发生强烈的地震,很有可能被埋在洞穴中,到时候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害怕第二波地震来袭,哑巴立刻带着星骓往空地带跑,好在之后平安无事,再也没发生晃动。 可能是别的地方发生地震,波及到这儿――只有摇晃的感觉,但没有造成多大的损失,能看到的建筑物都好好的。 “快回家,豆豆肯定吓坏了。”顾不上别的,星骓在小路上飞奔起来,对儿子的担忧占据了全部情感。二十分钟后,他们赶回靠山的居所,村子虽然建在山脚下,但没有被落石击中。不过出于安全考量,村里的人都撤到宽阔地,孩子被星妈顾着,好好的,不但没被吓到,还觉得很好奇。 “邻省,没事,只是震感而已。”锦年居然还连得上网络,已经查到震源在何处。 这场不大不小的灾祸,直到天亮还被大家讨论。星骓抱着儿子,就怕小家伙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好在儿子不知道是粗线条还是被大家保护得太好,一点恐惧也没有,吃了点东西就在爸爸怀里睡着了。 “无忧无虑的家伙真是好。”泽德凑过来,用手指戳豆豆粉嘟嘟的脸蛋:“我都要被吓尿了,你还睡得着。” “我看你是乐得快要蹦起来了吧。”一直和小林打闹,就没消停过。 没多久,这场风波平息,人们的生活又恢复到往常。过了两天,外公的生日到了。按照传统,热热闹闹摆了三天的流水席来庆祝,但没有公布收泽德为义子的消息,也没让他给祖宗上香。星骓私底下跟哑巴说,大概是因为前几天的地震,这老头看起来好像不在乎灵异神怪之类的东西,其实某些地方挺迷信的,估计会把认子的事搁一搁,找个黄道吉日另作打算。 庆祝结束,除了泽德赖在外公这不走,其他人都回了古镇。 小林舍不得小十九,可店铺丢了这么多天,总不能关门不做生意了,这才依依不舍地分开。回镇后,锦年连屁股都没落下就开始忙生态园的事,一走就是好多天,只和哑巴邮件交流。事情顺不顺利也不知道,男人不喜欢跟孕夫讨论生意上的事,大概是怕他担心。 不过闹腾的家伙不在,生活几乎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又过了两天,大暑,反而下起雨来,本来是一年中最热的时节,却因为大范围的降雨变得凉爽。星骓被伺候得好好的,每天吃吃睡睡,偶尔帮人看诊,日子落得清闲自在。儿子还是粘着哑巴,经常和哑巴爹爹一起去钓虾、打球、骑自行车,琴也学得不错,能弹一些简单的儿歌。 最让人高兴的是男人脸上的黑痂掉了不少,虽然还是布满伤痕,但比原先烧伤的样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外公来看过一次,说恢复得很好,确定了下次手术的时间才离开。 到月末,星骓已经完全适应这种懒洋洋的日子,体重又涨了几斤,只是黑色素沉淀导致他身体肤色不均匀,某些部位明显黑了不少。偶尔在镜子面前看现在的自己,其实会有点难过,但哑巴对他的喜爱似乎超越了任何时间。 这天,哑巴正在帮孕夫擦乳液,按摩腹部,故意摸他的痒痒肉,两人在床上翻滚着玩闹,最后把床单弄得一塌糊涂。按说妊娠纹预防工作应该从三个月就开始,但他没什么经验,星骓也不说,一直拖到现在。加上之前生豆豆时留下的已经消退了不少,但是还能用肉眼看见的痕迹,某人很没自信心地问:“我肚子都成这样了,你还看不腻啊,要是别人早就嫌弃死了。” 你不也没看腻我的脸吗――说什么嫌弃不嫌弃之类的话,会让哑巴很生气。 “等生下苗苗,你确定还要个女儿吗?”他不年轻了,快三十一岁,再过几年怕是想要孩子也力不从心,毕竟抚养教育也是个大问题,还要考虑血缘。按照外公的说法,他跟哑巴的爷爷是亲兄弟,虽说隔了三代,但概率这东西很难说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想要,但主动权在你,我最在乎的人永远是你――哑巴不想勉强人,但又很喜欢女儿――大不了我们也去领养一个,耿大哥不就抱了个女娃回来吗。 “说到耿大哥,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西瓜的事还得谢谢泽德,拿高价去收那些烂瓜,不然他真得赔不少钱。话又说回来,泽德虽然是你弟,但耿大哥也该亲自上门感谢一下。”要是自己帮了人,别人来不来答谢星骓是一点都不在乎的,但因为出手相助的人是小十九,孕夫认为礼数还是要做足。 可能还没从失去爱人的阴影中走出来吧,不过小十九确实是个爱听奉承和感谢的笨蛋――哑巴正写着,本该在楼下看店的阿幼跑上来,气喘呼呼地说:“星大夫,外面来了好多凶神恶煞的人,说是找你的。怎么办,要不要报警。” “找我?病人吗?先下去看看。”最近他很少看诊,也没惹麻烦,来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哑巴不放心,自然要跟下去,当他看到大厅里被保镖簇拥着的男人的脸时,脚跟生根一样,半步也挪不动。星骓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被雷击似的愣在原地,脸色发白,呼吸困难。 而那个男人笑着看他们,意味深长地说:“星骓,你果真是个不称职的妻子,逃了整整七年,总算让我找到了。” 七年间完全没有联系的前夫,此刻带着恶鬼般的笑容出现在面前,让人不知所措。新生活刚刚开始,才刚获得幸福,为什么又遇见这个人?星骓几乎要崩溃了,不想让哑巴知道他的过去,不想把从前经历过的事暴露在阳光下。他的嘴唇哆嗦地抖个不停,半分钟后才抓住阿幼的胳膊,吩咐少女把豆豆带走,不叫你们别回来! “朴宁,好久不见了。”孕夫努力让自己镇定一些,紧紧握住哑巴的手,仿佛这样就能获得力量。 44兄弟互殴 “呦,找了个不错的保镖嘛。”酆朴宁把目光移到哑巴脸上,上下打量他已经好转的面部:“丑是丑了点,不过你这样的破鞋也就配找个丑八怪。” 居然敢侮辱星骓,还用这么难听的字眼,哑巴盛怒,想冲上去给口无遮拦的混蛋一记重拳,但孕夫抢先抱住他。他紧紧拽住男人的胳膊,怕冲动误事。酆朴宁带了那么多保镖,必然是有备而来,没必要硬碰硬,惹出多余的事端。 “我们已经没关系了,你到底想怎么样。”孕夫定了定神,告诉自己不要怕他,口气硬一点,千万不能软弱! “放心,我对逃妻没兴趣,跑就跑了,没想过抓回来。再说你现在年纪这么大了,也不对我胃口。”他舔舔嘴唇,把目光移到哑巴脸上,似笑非笑地说:“不过咱们有个儿子,从法律上来说,虽然是从你肚子里生出来的,但也是我嫡亲的血脉。既然你有打算要再婚,作为生父,我是不是也该考察一下这个即将成为我儿继父的人?喂,丑八怪,还不滚过来。” “你有什么话跟我说,别为难哑巴,这事和他没关系。”星骓急了,挡在男人身前,不想他被牵扯进自己的过去。 没事,让我和他聊几句,你先去找豆豆――弄不清取代自己地位的双胞胎弟弟苏朴宁,也就是小十七为什么忽然来访,哑巴当然希望他们谈话的时候孕夫不在场,免得多说多错,最后露陷。他连哄带骗,劝了又劝,最后拿儿子的安全威胁星骓,终于把人弄走,才走过去面对自家心狠手辣的兄弟――你来干什么,我把身份和继承权都给了你,作为协议的一部分,你不该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哈哈,哥,别怕,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他勾勾手指,手下会意,从停在门外的车里拖出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人:“虽说我现在是酆朴宁,用你的名和身份,但这个累赘我可不能帮忙养着。吃喝拉撒都不会,完全是个废物,麻烦死了。” 眼神空洞的男人被丢在地上,哑巴立刻扑上去扶起他,这个人,是有恩于他的四哥! 你到底想怎么样,居然把四哥害成这样,忘了他当年怎么护着你的?忘恩负义的东西,看来有必要告诉你什么叫知恩图报――按捺住胸中的怒火,哑巴的眼神凶狠得可以杀人。 “拜托,下狠手的是老大,又不是我。”虽然长相基本相同,但细心的人肯定能发现两兄弟的不同之处。酆朴宁没毁容之前,性格冷漠,不喜近人,心肠却不坏,最多算个不问世事的冰山。苏朴宁就不同了,这家伙性格阴暗,就算脸上带笑,也不是什么好兆头。为了夺权,可以出卖自己的孪生兄长,让他在权力争斗中白白牺牲,再利用这件事干掉敌人:“别说我不念旧情,四哥留在我身边迟早要被肃清,不如送你做个人情。对了,还不能白送,你得让十九跟我回去。” 哑巴的父亲是东南亚首富酆玮冶,拥有酆腾集团以及旗下众多企业,涉足多个领域,富可敌国。他虽然有三十多个私生子,但承认并亲自抚养的子嗣却只有老大、老四和十六三人。也就是说,继承人会在这三人中产生。然而,这老头留下的遗嘱却令人大跌眼镜,最大受益者,竟然是他最不喜欢的泽德! 排行十九的泽德在酆家毫无地位可言,也很少露面,所有人都知道酆玮冶不喜欢他,但这次,他将酆腾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留个这个不为人知的儿子。 “那么多股份,我算了下,能折现成160多亿。不公平啊,他已经那么有钱了,干嘛来抢咱们的?哥,这家伙最听你的话了,叫他回去帮我。”带着撒娇般的笑容,小十七忽然凑到哑巴身边,露出两颗尖锐的虎牙:“我当你的影子当了二十三年,现在该你助我一臂之力了吧。” 人心不足蛇吞象――懒得劝他,直接把这句话写在屏幕上,结果换来一阵耻笑:“我宁愿死在欲望的漩涡里,也不想跟你一样当丧家犬,在这种小地方躲躲藏藏,过苦巴巴的日子。怎么,那个毫无美感的中年男人真让你这么着迷?要是我把他杀了,你会变成以前那头有野心会战斗的狼吗?” 你害我的事就不计较了,间接害死咱妈的事也不打算再找你麻烦,但你这混蛋给我记住,别打我身边人的主意。如果你敢动星骓和孩子一根毫毛,别怪我不念兄弟情义――哑巴写这段话时,十七一直在笑,他根本不怕这点不痛不痒的威胁,反而继续煽风点火:“你在吓唬我吗,一点杀伤力也没有啊,再狠一点,不然我可不会害怕。” 混蛋――握紧的拳头还没挥出去,已经被保镖压倒,看来十七找了群不得了的高手。 “别这样,我难得见你一次,只想好好叙叙旧。”他坐下,看被压在地板上的哑巴,心情愉快得全身都在发抖。对上男人不服输的眼神,无所谓地耸肩,然后把脚狠狠地踩在兄长头上:“明明是双胞胎,因为你早几分钟出身,命运就能截然不同。哥,我对你真是又爱又恨呢,爱你的身份地位,恨你白白享受了二十三年而不知稳固自己的地位,害得我接手之后什么都得从头来过!” 他越说越激动,语气尖锐,干脆站起来猛踹哑巴的头部:“哈哈,看看现在的你,跟条狗一样,哈哈哈……哥,别这样瞪着我,虽然我笑得这么开心,其实心里难过得很呢。我又开始嫉妒你了,怎么办,明明失败了,没了地位,还有那么多人帮你,凭什么?” 手机被踢到墙角,冲击力过大,连外壳都摔碎了,那可是星骓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愤怒之下的哑巴挣脱保镖的束缚,照十七面部猛击一拳。酆家的儿子都受过严格的格斗训练,所以两兄弟很快拳来脚往,打成一团。 混乱中,手下想分开他们,却被自家主人呵退。他用膝盖的力量把兄长踹到两米开外,扑上去补了一拳,然后被哑巴用柔术制住手脚,胳膊差点被扭脱臼。 这场兄弟互殴直到耿大哥出现才停止。 “有话好说,你们这是做什么?”耿家乐是路过,但不管怎么样,有人在星大夫的店里闹事,不可能不管不问。 也许是出现外人,十七停手,捂着鲜血长流的鼻子站起来,丢下一句四哥送你,做为交换,我要把刚才说的人带走,然后带着手下离开了。见人走了,耿大哥立刻把哑巴扶到座位上,准备报警。但男人按住他的手,摇摇头,又指了指地上昏迷的四哥。耿家乐会意,把人扶到床上。整个过程四哥都清醒着,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长着空洞的眼睛,像个活死人。 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状态非常差! 来不及叫人给四哥准备安身之处,接到耿大哥电话的星骓带着儿子和阿幼回来,看到一片狼藉的诊室,有点不知所措。 “你没事吧,痛不痛。”见哑巴受伤,赶紧做检查,幸好只是皮外伤。他把头贴在男人的额头上,内疚和不安一起涌上来:“都是我不好,我要不走你们就不会打起来了,对不起。” “星大夫,还是报警吧,把你这砸成这样,怎么能算了。”耿大哥帮着收拾残局,阿幼也在旁边说:“是啊,不能白白给人欺负。” 算了――男人牵起星骓的手,写下这两个字。 “阿幼,你今天先回家吧。”考虑到之后可能要和哑巴谈论这事,不想让外人知道。再说少女年纪小,估计吓着了,也不该勉强让她继续看店。阿幼先看看星骓,又看哑巴,确定自己在这帮不上忙,才说那我带豆豆去我家玩会,晚上再送回来,把豆豆抱走了。 “这闹的什么啊。”孕夫满脸愁容,在哑巴身边坐下,才发现病床上还有个男人。这人看上去大概三十七八岁,五官非常精致,看得出年轻时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帅哥,即使上了年纪,也非常有魅力。但是,这个人留在诊所干嘛,他疑惑地望向哑巴:“这是酆朴宁来带手下?别把他弄伤弄残了!” 这事等会和你解释――从抽屉里拿出纸笔,暂时和孕夫交流――你给锦年打个电话,让他快点回来。 真是一团乱,但可以确定,十七的目标不是星骓父子,而是泽德。要是以前的他,会毫不犹豫拿小十九去换平安,但在自己倒台,十九弟不计前嫌,大力支持的情况下,他怎么能出卖对方?再加上泽德身份特殊,是外公的儿子,这层关系又另当别论了,要是出了事,保不准外公也要揭穿他的身份。 觉得头很痛,男人按压疼痛的太阳穴,一抬眼,发现本来无意识的四哥抓着耿大哥的胳膊,像小孩子那样傻呵呵地笑…… 作者有话要说:耿大哥的cp出现了 45危机 趁星骓去打电话,哑巴赶紧在纸写上――他不是坏人,帮我照顾几天,具体的情况晚上去你家说。 刚把纸条塞给耿大哥,就听到下楼的脚步声,连忙把人推出门,打了个三轮车送走。孕夫回来,没见到伤患,多问了一句去哪了,男人扯谎说酆朴宁的人回来把他带走了。 “但愿别出什么事,毕竟是在咱们这伤的,到时候说不清楚。”星骓不知就里,担心惹上麻烦。哑巴没法解释,又挂念着一看就不对劲的四哥,迫不及待想赶过去问个究竟,但也不能丢下孕夫和店铺,简直是心急如焚。不安中,他紧紧抱住自己的爱人,把头埋在对方的颈窝寻求心灵上的安宁。此刻有太多想说的话,可恨的嗓子却连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只有嘶哑的呼吸声。他的牙齿咬得那么用力,不断发出奇怪的撞击声,脸上都是痛苦的表情。 “收拾完了,我们去把豆豆接回来吧,我不放心。”握住哑巴的手,星骓知道自己该和盘托出过去的事,可他开不了口,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也没发现男人此刻的异样。 稳住心神,哑巴点头,起身收拾被砸得乱七八糟的诊所。 不多时,锦年从临县赶回来,看见摔坏的手机,来不及问缘由,塞了个平板电脑过去,贴在兄长耳边汇报掌握的情况:“联系不上十九哥,恐怕那混蛋已经下手了。这事都怪我,想着穷乡僻壤的不会出事,就把他的保镖撤了,现在怎么办。” 不能让他把泽德带走,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得把人追回来――哑巴咬牙。 “好,那我先让手下去查他们的位置。”星骓在,不好说得太直白,压低声音讨论了几句便终止了谈话。哑巴让小二十三陪着孕夫,自己去接豆豆回来。虽说没目睹斗殴的场面,但店铺没砸成那样,多少让儿子受了惊吓。一路上小家伙都在问爸爸有没有事,哑巴说不了话,只能笑着亲他的脸蛋作为安抚,好半天才让孩子平静下来。 到了晚上,男人拜托锦年看家,才在夜色中前往镇郊,去了耿大哥的住处。 “兄弟,你可来了,你交代的人恐怕要去医院看看才行。”哑巴刚进门,就被拉到里屋:“他好像伤了脑子,有点不正常,说话动作跟小孩似的,现在跟幺妹玩着呢。” 到底怎么了? 满腹疑问,推开起居室的门,只见一个不断傻笑的高大男人和幺妹趴在竹席上玩过家家,满地都是洋娃娃和各种玩具。两人玩得开心,欢声笑语不断,可这场面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哑巴大步走过去,在平板电脑上写下一个字――哥! 谁知四哥一见满是烧伤的脸就吓得哇哇大叫,整个人缩到耿大哥怀里不停地发抖,任凭那父女两怎么劝都不肯回头再看哑巴一眼。最后还是幺妹主动抱住哑巴脖子,以身试法,让四哥相信那是好人而不是吃小孩的怪兽,才让紧张的情绪渐渐平缓。闹腾了半天,他才小心翼翼地坐下,但还是离得远远的。哑巴又把电脑递过去,四哥看了摇摇头,奶声奶气地回答:“南南不识字。” 擦,哑巴冷汗直流,兄长叫酆佑南是没错,可不惑之年的大男人叫自己南南也太惊悚了! 搞不清楚状况,也不确定四哥是装疯还是真傻,所以他把原先的字消除,对耿大哥说――能不能让我们单独待会? “没问题,你们慢慢聊。”男人说完,抱起女儿去外屋看电视。等门外传来热闹的节目声,哑巴把目光转向酆佑南,瞪了他半天才写下――别装了,要被你气死! 可四哥对他的字依然没有反应,而且,已经变得熟悉的父女两不在身边,房间里只剩下个恐怖的烧伤男,明显让他感到很恐惧。也许是太害怕,他一点点往旁边躲,缩在角落里,两只手护着脑袋,不敢看哑巴。没多久,还开始发出抽泣声。 搞什么,还装,我就不信你真傻了――哑巴的脾气其实没那么好,除了对星骓和孩子有十足的耐心,其他人的死活都不关他的事。他想甩手不干,但四哥不一样,这位在童年时期代替父亲照顾他的兄长有着不可取代的地位――信不过我吗,在我面前居然也需要装疯卖傻。行,我看你能伪装到什么程度! 因为他不抬头,也就看不到字,哑巴急了,伸手去抓,结果让四哥受惊,大哭着冲出去。他哭着躲在耿大哥和幺妹背后,差点尿裤子。 “你别吓唬他。”别人家的事本来不好多过问,但他都吓成这样了,哑巴还继续逼,看着太可怜:“兄弟,先缓缓,不管啥事等人好了再说。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估计说什么都听不懂。我问了一晚上,他也只知道自己叫南南,今年六岁,其他啥也不知道了。我想真是伤着头了,最好去县医院检查下,你看他还叫幺妹姐姐呢。” “哑巴叔叔,南南真的好可怜,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别欺负他。”幺妹也在旁边帮腔,像个小姐姐似的安慰哭哭啼啼的四哥。 算了,今天就这样吧――哑巴被弄得烦躁,又挂念家里的老婆儿子,不想耽误时间,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写道――这是五千块钱,你先拿着,帮我照顾他一段时间。等事情安排妥当就来接人,谢了。 “啥钱不钱的,西瓜的事多亏你们帮忙,别说照顾几天了,就在我这住一辈子都成,只要别嫌弃我家穷就得了。”耿大哥不肯收钱,哑巴执意要给,推托中四哥见烧伤怪人还不走,哭得更凶了。耿家乐只好暂且留下信封,说:“那这钱我先拿着,算给他看病的。你放心好了,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保证给你照顾好。” 那我就放心了――哑巴点点头,再看了眼满脸恐惧的四哥,匆匆踏上回家的路。 回去的路上,他心情很沉重,不得不思考如果这位兄长真的傻了怎么办。如果他没有生活能力,势必得照顾今后的生活起居,还要当心人身安全,少不得又要卷入家族纷争。这样下去,恐怕会连累星骓过上不安稳的日子,可要叫他对虎落平阳的四哥见死不救,又做不到! 实际上,作为父亲左右手的老大和老四一直心存芥蒂,各自为党,暗中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酆玮冶在世时,两者力量得到平衡,从没出过什么大事。而这次内斗发生得太突然,不擅弄权的哑巴首先落败,紧接着取代他地位的十七转投大哥一派,联手做掉了老四。就算躲在小镇上,这些事他也是清楚的,但他不愿相信那么铁腕的四哥会轻易被人干掉,更不相信会变成只有几岁智商的傻子,太不可思议了。 可他今天的表现又不像装的,那么,这几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盛夏的夜晚,有许多发亮的夜虫在田间飞舞,给漆黑的夜晚带来星星点点的光明。这奇异的现象让哑巴想起很多年前,还是他五六岁时发生的事。他小时候不那么优秀,常常因为学业惹父亲生气,有一次家庭教师告状,害他被关在暗房里受罚。被竹板狠狠抽打过的臀部火辣辣地痛,又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对年幼的孩子来说是非常恐怖的经历,几乎终身难忘…… 那时,他一边喊着爸爸,我错了,一边猛拍大门,希望有人放他出去。直到哭得声嘶力竭,昏死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年幼的哑巴感到温暖的光线从门缝一点点扩散,有人打开房门,把他紧紧抱在怀里:“朴宁,没事吧,朴宁!” 严厉的父亲、窃笑的继母、看戏的家教、冷漠的佣人,那天他看到的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孔,只有这位兄长用炙热的怀抱接纳了他,把小小的他送回房间,一直陪到天亮。 哑巴对四哥很感激,但他无法选边站,这里面有太多说不清的关系,不是他能简单操控的。 摇摇头,把复杂的情绪甩开,哑巴发动汽车,在夜色中驶回小镇。到家已经很晚了,星骓却没睡,见他回来立刻迎上去:“是不是出事了,这么晚上还偷偷出去,我问锦年,他什么也不肯说,我好担心。” 对不起――不该隐瞒,不愿欺骗,本来是想保护他,可最后还是让他处在不安中。哑巴既内疚又自责,只能抱住孕夫,单膝跪下,虔诚地忏悔――星骓,真的很对不起,我现在不能说太多,你能原谅我的隐瞒吗?只要时机成熟,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只是,现在不行。 “到底怎么了!”越不说清楚,越让人担心。 “他不敢说,因为你听了会怒火中烧。”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酆朴宁脸上挂着鬼畜般的笑容直直闯进来:“十六哥,本来我想放你一条生路的,可惜你这混蛋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弟弟我赶尽杀绝了。” “你……刚才叫他什么?”星骓呆在原地,思维跟不上事情的发展。 “十六哥啊,对了,你嫁过来的时候还不知道我们是双胞胎兄弟。哎呀,毕竟我们没在一起生活,外人不知道也情有可原。”伴随恶魔的笑声,十七舔舔嘴唇,向哑巴头像报复的目光,仿佛在说,你再轻举妄动,我就把一切都抖出来! 46跪玻璃 完了,这种情况下,即使解释也变得被动,事情会发展什么样,根本没法预测。哑巴不敢看星骓,脑子一团乱,身体僵硬得没有任何行动,有点逃避现实的意思。然而在紧要关头,孕夫头脑清醒得多,他起身挡在男人面前,拦住不请自来的十七:“酆先生,你就是来说这件事的吗,我已经知道了,他是你哥,你们是双胞胎兄弟,有什么大不了的?好了,没事的话我也不留你,请回。” “哈?你不生气?以你的脾气应该很痛恨别人欺骗你吧。”露出玩味的笑容,某人明 分卷阅读16 还想蹦出点更劲爆的。 “生不生气和你无关,我家的事也轮不到你管。”孕夫大力推开房门,做了个慢走不送的动作:“倒是酆腾集团的继承人,好好的生意不做,跑到这穷乡僻壤的小镇来纠缠普通老百姓,还在半夜私闯民宅,传出去恐怕不好听吧。” “几年不见,你倒是变得伶牙俐齿了。”十七不怒反笑,径直闯进去,拉了把椅子准备坐下:“那么我们来聊聊你现任丈夫的身世,怎么样?” 滚――哑巴抢先一步,抓住他的胳膊。 “我家不欢迎你。”像读懂男人心思般,他开始充当翻译:“你哥的想法和我一样,识相的话赶紧走,不然我要报警了。” “喂喂,你可真绝情啊,好歹也同床共枕过几个月,都说一夜夫妻百夜恩,你怎么就舍得对前夫这么冷淡?”因为被哑巴制住,就算是小十七也没办法轻易挣脱钳制,但他不愿落下风,必须从嘴上讨回点优势:“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冷淡的人,我每次进入的时候,你都哭喊着瑟瑟发抖,用后面缠住我不放呢。” 这段话说得露骨,哑巴暴怒,挥拳过去,大有再干一场的架势。怕他们再打起来,孕夫抢先拉住自家男人,转头对小十七说:“不好意思,我可不记得和你滚过床单。我的丈夫,从以前到现在都是酆朴宁,不是你这个冒牌货。” 说完,他转头,用手抚摸哑巴烧伤的脸:“你欠我一个解释,但是现在情况特殊,先齐心协力把破坏咱们家庭的人赶出去再跟你算账!” “原来你知道。”露出真没劲的表情,十七甩开哑巴的胳膊,动作优雅地整了整衣服:“那我就有话直说了,给你三天的时间,把泽德弄回来,不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腿长在他身上,你让我上哪去弄人?”紧握住男人的手,星骓像得到力量般大声回绝他:“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阴谋诡计,但泽德是我丈夫的弟弟,也就是我的亲人。如果你要伤害他,我和哑巴会用我们的方法来保护这个家和家里的所有人!” “这么晚吵什么吵,也不怕邻居看笑话。”在矛盾激化到顶点之前,锦年慢悠悠地从楼上下来:“呦,稀客啊,别来无恙。” “你倒是找了个好军师。”看清来人,十七的嘴角微微上扬,把目光转向哑巴。 “军师虽好,也是拿工资的打工仔,你要付得起好价钱,我这个智囊也不是不能跳槽。”锦年胳膊下面夹着随身不离的电脑,单手搂住不速之客的肩膀:“出去喝一杯怎么样,谈谈待遇,我这里有让十九哥自投罗网的好办法!” “锦年,你怎么能这样!”孕夫出声制止,却被男人拉住。 “哼,看来你们不是一条心啊。”毕竟在家族恩怨中沉浮许久,熟知阴谋诡计和各种手段的人又怎么会上锦年的当,但他愿意顺着往下演,反正也是一出好戏:“隔壁有个油茶店,咱们去找老板聊聊,或许还能打听到泽德的下落。这个十九弟可真让我焦心,话还没说上呢,就把我的保镖打残跑了,让我这个做兄长的脸往哪放?” “他不就是个定时炸弹吗。”锦年笑,抬腿要走,星骓抓住他的胳膊,低声说:“到底怎么了,你准备干什么。” “放心,我有分寸。”二十三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得从容不迫,连镜片下锋利的眼神都在褶褶闪光,仿佛胜券在握:“豆豆哭了,你还不上去看看。” 他这么一说,似乎是有些隐隐约约的哭声从楼上传来,星骓心烦意乱也没有辨认,只好等人走了,把大门锁好赶紧上楼。不过等他去了二楼才发现儿子的房间安静得很,小家伙也没有醒来的迹象,只有不知哪里的猫叫得凄厉,貌似小孩的哭声。 我们谈谈――刚松了一口气,哑巴追上来,电脑屏幕上只写了这句话。 孕夫看了看,点头,推开书房的门,率先走进去。这间房的窗边还放着不久前买的电子琴,哑巴给他弹悦耳动听的乐曲的画面历历在目,但这一切不足以平息心中的怒火。 不可否认,除了愤怒,他还有别的情绪,心情比任何时候都复杂。那些汹涌的情感虽然没有完全表露出来,脸色却好不到哪里去,只说:“上次去温泉的时候就发现你和酆朴宁很像,年龄也差不多,可是因为新闻里不断播放酆腾集团的消息,也就没当回事。现在想想,是我太蠢,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多巧合。你们的身高长相几乎一模一样,血型相同,连家世背景也差不多。况且,你还跟豆豆那么亲近,按理说那么小的孩子肯定会害怕严重烧伤的脸,可豆豆就是那么的喜欢你,血浓于水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呵呵呵,也许是太害怕,我逃避似的不愿往那方面想,或者说,因为完全信任你,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欺骗!”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男人不敢看星骓的眼睛,垂着头。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孕夫长长叹了口气,让他焦躁不安的,正是割舍不下的感情。他可以发怒,摔东西,大吼大叫发泄心中的不满,但那样一点帮助也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做,隐瞒身份是因为你害怕我知道你是酆朴宁以后会拒绝你吗?如果这样,如果你对我有哪怕那么一丁点爱,为什么当初要对我那么的……绝情……” 我没想过要干扰你的生活……他们给我灌了毒药,我以为自己活不久了,只想来看你和儿子最后一眼,才挣扎着来到这个地方――哑巴的眼里渐渐泛起水光,握笔的手也抖个不停,情绪很激动――对不起,我真的不想骗你,可你没认出我,还帮着治伤,豆豆也很亲我。所以我就想,就算只有那么一点点机会,也要留在你们身边。可我又很害怕,如果说出真相,这一切,眼前的这些幸福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只想以哑巴的身份陪在你和孩子身边……真的很对不起…… 见他不断自责,用混乱的字句表达自己的内心,星骓又心痛又觉得这个人真的不可原谅。哑巴到底有什么顾忌,到最后也不肯跟他商量,需要背负所有的秘密和痛苦一个人承担。难道这几个月的相处,他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吗,不知道他最终会原谅他吗? 男人在无声地流泪,星骓鼻头一酸,也想哭。 对不起――哑巴忽然跪下,把头贴在孕夫的膝盖上,还是说了不知多少次的三个字――对不起! “你爱过我吗?”虽然在十七面前表现得十分镇定,但他的内心其实早就崩塌了。过去和现在慢慢重叠在一起,冷漠的酆朴宁和温柔体贴的哑巴竟然是一个人,知道真相后,这短短的半小时比一年还难熬。 星骓的脑海中不断掠过各种画面,纵横交错,几乎可以把他杀死。 他恨这个男人,但也爱这个男人…… 我爱你,从我十六岁开始,就爱着你,从未改变过――哑巴抬头,用异常坚定的目光,一笔一划写下这句话――也许你不相信,也许这些话现在听起来也像是请求你宽恕的蹩脚借口,可我真的很爱你。 “那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冷漠呢,我是说七年前。”付出得不到回报,那种和空气拔河,不知对手的无力感至今还记忆犹新,让人痛不欲生。 我不能说――摇摇头,哑巴绝望地看向别处――就像你不会告诉我,你为什么逃走一样。 “好,我答应过你,你不愿意说的我就不问。”孕夫按了按酸痛的眼窝,觉得喉咙发紧,每一句话都要耗尽他全身的力气似的:“换一个问题,如果假冒的酆朴宁不出现,你会继续骗我吗?不要说谎,告诉我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如果没有被揭穿的话,是的,我打算把这个秘密带到棺材里去,这一生都用哑巴的身份陪在你身边――星骓看完这句话,不置可否。他沉默了很久,忽然站起来,把搁置在墙角的玻璃摔得粉碎,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膝盖这么不值钱,连男妻都要跪的话,不如让我给你垫点东西。” 碎玻璃被扫起来,堆成一座小山! 如果能让你好过一点,别说跪玻璃了,让我吃下去都行――哑巴慢慢露出笑容,把裤子卷起来,面对星骓,朝那对闪闪发光的玻璃碎片跪下去。 孕夫没敢看那个画面,他转过头,偷偷擦了擦眼睛。 47合二为一 跪玻璃的是我,痛的也是我,为什么是你在哭?不要难过,这都是我罪有应得。你看,我的膝盖已经够痛了,别让我的心更痛――哑巴努力挤出一个苦涩的微笑,举起平板电脑,想让孕夫看这句话。他的膝盖虽然在流血,但星骓的眼睛在流泪,比起来,这点肉体上的疼痛算什么? “谁让你真的跪下去。”两分钟后,孕夫把哑巴拉起来,帮他处理伤口。 还生气吗――这是句多余的疑问。 “要是真生气,早就把你这混蛋赶出去了。”星骓低头清洗嵌在伤口中的碎玻璃时,哑巴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滴在大腿上。他轻轻拉起自己的爱人,才发现他哭得比刚才还厉害,修长的眉拧成解不开的死结,一如主人此刻的心事,剪不断理还乱。 看到他哭泣的脸,男人的心脏猛烈收缩,被剧烈的疼痛击溃。他想写字,想安慰,想说自己心中的苦楚,电脑却先一步被夺走。星骓没有看他,红红的眼睛瞪着别处,有点赌气地说:“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好,那就不说! 无法表达自己的情感,哑巴只能抓住爱人的胳膊,把他带到怀里,吻掉脸上未干的泪水。他们就这样静静地依偎在一起,不知过了多久,时间和空间仿佛都不重要了,天地间只剩下彼此。星骓闭着眼睛,双手搂住男人的后背,尽管他不是懦弱的人,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如果可以,不想再思考过去的烦恼,不愿回想曾经发生过的不愉快,只看现在,只体会眼前,只珍惜当下。只要这样,就不会痛苦了。 可是,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没办法简单地用对错来判断,脑中的记忆也不是说电子文档,删除就能全部忘记。最重要的是,他心尖上长了个疙瘩,解不开、融不烂、割不掉,而且会越长越大! “我们好像还没有……好好地做过一次。”这场面一点也不温馨,空气滞留了一般,连气氛都变得压抑起来。缄默许久,星骓终于推开哑巴,用很小的声音低语:“虽然以前曾经结合过,也成功怀上孩子了。但是……我是说,带着爱意地真正进入我的身体,从来都没有。” 说完这句话,他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还是咬牙继续:“哑巴,我想要你。” 不等对方做出反应,他脱掉上衣,把男人的手按在自己胸前,脸上带着说不清的复杂表情,又重复了一次:“我想要你,就现在!” 恐怕会伤到孩子,虽然无法抢白,哑巴还是露出担忧的神情。他的手从星骓的胸口滑到腹部,轻轻抚摸孕育生命的部位,动作温柔,却没有进一步动作。也许是看出顾虑,孕夫主动勾住他的脖子,固执地说:“没关系,我有分寸。” 他从来没有这么大胆过,竟然主动诱惑,伸出舌头勾画对方嘴唇的轮廓,在哑巴吃惊之余,柔软的舌顺势滑进去,从口腔内侧到牙齿,像猫一样慢慢舔着。 不清楚爱人内心中的真实意图,哑巴其实有点恐惧,因为星骓此刻的样子看上去很不对劲,好像再用力一点就会坏掉似的。他的表情那么虚幻,眉眼间都是压抑的细痕,却分不清喜怒哀乐,也不知隐藏的悲伤究竟有多深。男人很心痛这样的他,所以不想在这种状态下结合,太疯狂,也太扭曲了。 “别动。”按住男人的肩膀,星骓酡红着脸解开他的皮带,缓缓拉开裤子拉链,从里面取出尚未勃发的雄物。 带着体温的男性象征躺在手里的感觉很奇妙,很难用语言去形容,他认真地想,这应该是第一次亲手握住哑巴的私处。虽然还没激动起来,但处在柔软状态的物件已经有相当的分量,和七年前的少年状态完全不在一个档次。可是,一想到这东西曾经凶狠地进入自己的身体,他心里又掀起一番波澜,茫然和不知所措轮番折磨脆弱的神经,得不到解脱。 为了让大脑安静下来,他抬头看男人的眼睛,一直看到很深很深的地方,然后斩钉截铁地说:“如果希望我宽恕你的话,就老实呆着……” 他用给自己自慰的手法搓揉开始渐渐胀大的阳具,没动几下就被男人抓住手腕。 别这样,我会担心,哑巴仿佛这么说! “我很好。”一瞬间,星骓惊讶自己的读心能力,因为他完全明白男人想说什么,而且能很好地理解。但他不愿意停下来,这样的行为,恐怕今生今世也只有这么一次了:“我想含住它,可以吗,应该会让你感觉舒服。” 说出露骨的对白,孕夫深深吸了一口气,喉咙深处火烧一样炙热! 真的要吞下这东西吗,他不太确定,可是纷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那砰砰砰的有力撞击让人无法冷静地思考,只能凭本能行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在后悔之前用充分湿润过的唇瓣触碰火热的前端,继而深处舌尖舔舐小孔和敏感的冠状沟,最后整个含住。带有征服性的雄性体味夹杂着热气迎面扑来,星骓以为自己会恶心得想吐,可是没有。因为这个人是他的爱人,所以能坦然地接受不太美妙的气息。他开始上下吞吐,亲吻鼠蹊部位的褶皱…… 哑巴发出舒服的闷哼,疲软的肉块充血肿胀,变得坚硬无比。这种尺寸在亚洲人中很少见,长度和直径都很夸张,星骓有些费力地衔住过大的柱体,笨拙地运用舌头爱抚每一寸肌肤,直到那玩意勃发到最佳状态,连血管都浮现在表面! “舒服吗?”他没有帮人口交的经验,所有的知识来源于前段时间恶补的动作片,所以动作显得很生涩。他张大嘴,似乎想把雄物整个吞下去,不断努力地尝试着不同的方式,无法吞咽的唾液顺着柱体不断往下落,牵连的银丝从哑巴的角度看去,是相当淫靡的画面。 目睹这样的星骓,即使知道不该做下去,哑巴也控制不了生理反应。他的男性象征在孕夫嘴里跳动,从根部开始又胀大了一圈,不同往日的刺激让他无法控制情绪,开始晃动腰部。 长物几乎戳到嗓子眼,却还没有完全吞下去,星骓努力压制喉咙被刺激而产生的呕吐反应,尽量接受哑巴的动作,一边转动头部,让他更舒服。 “唔……”即使埋头专注在口交上,孕夫依然能感受到哑巴炙热而直接的目光,他在看自己,连眼睛都舍不得眨,就那样一直看着。这种注视让人产生强烈的羞耻感,但也来带无与伦比的兴奋和刺激。颤栗从脊椎蔓延,渐渐的,他也有了反应,藏在内衣物中的那玩意进入备战状态,却因为布料的的阻隔,得不到应有的抚慰。 “朴……宁……”口腔内被硕大的前端压迫着,舌头无法灵活地运转,导致星骓的话语也变得含糊不清。他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最后都变成了呜咽,但哑巴清楚地听到他叫了自己的名字。不是哑巴,也不是撒谎胡扯的苏日生,而是朴宁! 时隔多年,听到他呼唤这个名字,男人再也忍耐不住,理智和控制能力脆弱得像蛛丝般轻轻一拉就分崩离析。 他把孕夫抱到自己腿上,急不可耐地咬发红的嘴唇,狠狠地亲吻。 “朴宁,我的朴宁!”星骓像被触发了某个开关,用低不可闻却能分辨得出内容的絮语不断重复。他的眼睛开始湿润,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某种渴望像凶猛的野兽,撕破胸腔奔涌而出。剧烈的情绪冲击让他无法思考,手紧紧抓住哑巴的后背,任用男人褪去自己的衣物。不想考虑太多的事,把种种烦恼抛在脑后,此刻不需要言语,一切顺从本能! 赤裸的星骓一直在瑟瑟发抖,却不是因为恐惧。他调整呼吸,主动低头索吻,用下肢去磨蹭自己的爱人。哑巴配合着他,两人倒在宽大的沙发上,像濒死的蛇,到死也不愿分开交缠的身体…… “慢点,有点痛。”没有合适的润滑,手指沾着唾液缓缓侵入时,有明显的不适感。无意识的抱怨出口,哑巴立刻停手,因为心痛他的忍耐,所以无论如何也不愿意长驱而入。所以他把孕夫抱回房间,轻轻安置在床上,然后离开了两三分钟。回来时,手上多了一只凡士林软膏。 好点了吗,似乎在这样问,男人挤了许多涂在后面的入口。 修长的手指一直入侵到能进入的最深处,按压周围富有弹性的内壁,紧接着是温柔而缓慢的进出。哑巴耐心地扩张了很久,然后加入第二根手指,并且不断爱抚前面的重要器官。这么耐心,只因为怕自己粗鲁的动作会伤到星骓,但他却没考虑到爱人此刻的生理状况,已经到了迫不及待的地步。这场前戏太久了,久到孕夫无法忍耐,觉得自己的头马上要爆炸。他大口大口地喘气,被欲望煎熬得浑身焦灼不堪,狼狈得像变了一个人,几乎不能自己。 “别弄了,进来。”他这样要求着,主动张开双腿。 而回应他的,是哑巴惊讶的目光和几秒之后刺入体内,不断搅动的坚硬雄物…… 48诀别 “啊,朴宁……”侵入的瞬间,星骓的背部像猫一样弓起,全身肌肉绷得紧紧的,唯独那个地方努力放松,接纳持续不断埋入的坚硬。 哑巴低头,在不压到隆起腹部的前提下亲吻他的胸膛,把已经变硬的乳?头含在嘴里,用牙咬着轻轻拉扯,再趁孕夫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快?感分散注意力时将自己的男性象征缓慢放入。那里柔软,但也很热、很紧,他深呼吸了几下,控制力道,在肉体的自然抵抗下小幅度□。没有特别厉害的技巧,但因为知道哪里可以让人舒服,所以仅仅是几下晃动就让身下那个人浑身大汗淋漓,发出可爱的声音,连脚趾都蜷缩在一起。 太好了,他有感觉! 男人终于放心,加快速度,却不敢太用力,毕竟,那个人肚子里还有他们的孩子。但只是这样,已经足够刺激了。 星骓从不知道做?爱是这么愉快的事,在之前的记忆中,他和酆朴宁的结合都非常勉强,一方面是丈夫太冷漠,一方面是他没有经验不知道如何让自己好受些,所以每次床事都弄得像上刑一样毫无乐趣,还痛得要死。而这次,决心要做之前他也动摇过,但他很清楚自己爱哑巴,这是毋庸置疑的。既然有爱,那就应该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他,信任他,身心合二为一,才是爱情的最高境界不是吗? “哈,啊哈……”就算再三提醒自己不要过于迷乱,也没办法保持一贯的冷静,因为身形的缘故,他不能抱住男人的脖子,只能瘫软在床上喘息,有点遗憾。 不知是不是被快乐冲昏了头,导致思维混乱,哑巴明明就在身边,看起来却很远。他伸出手,想抓住他爱的人,颤抖的指尖却连这点力气都使不出来,那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很糟。过了一会,他才恍惚地说:“我真傻,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才发现,原来我这么喜欢你。” 这句话说得含糊,男人并没有听见,只当是句无关紧要的絮语。 动了半天,哑巴把星骓抱起来,换了个姿势。他让孕夫坐在自己大腿上,那儿对着坚硬的那玩意,一点点沉下去。因为体重的关系,这个姿势比刚才深入得多,刺激也更大,当然也要更小心才行。完全契合后,他感到包裹自己的内壁越发紧了,好像要把雄物完全吞下去那样牢牢吸着,非常舒服。 我很爱你! 他拉过孕夫的手,轻轻吻着,想把这心意传达给对方。 “朴宁,我也爱你。”完全读懂他的内心,星骓支起身子,开始起伏。因为告白,体内奔腾的甜蜜化为强烈的快?感,流经四肢百骸,让人发抖。身体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但不想停止,如果可以,想一直这样结合在一起。没有欺骗,没有拒绝,没有那些复杂的家族恩怨,只有他们两个人,什么都不去想,多好。 可是,没有如果…… “我快要发疯了,因为你。”他哽咽着,更加努力地挪动身体,摩擦连接的狭处,制造出更多暧昧的碰撞声。可是,愈是愉悦,心头的悲伤就越重。他发出绝望的低吟,疯狂地摇头,神经质地喃喃自语:“不能去想过去的事,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为什么你会是酆朴宁……你要永远是哑巴该有多好,那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对不起,我又说了奇怪的话,哈哈……不要想了,对,什么都别想,我要好好感受你……” 动作并不激烈,但星骓越来越激动,哭得也更厉害了,话语断断续续,实在听不清在说什么。哑巴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开始崩溃,却因为说不出话,处在被动位置。他能做的,仅仅是用身体去爱抚他,让他快乐得忘记烦恼,在自己怀里得到满足! 事毕,男人打来温水,帮他擦洗身体,写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孩子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没事,就是有点饿了,帮我下碗面条,要两个荷包蛋,糖心的。”星骓半卧在床上,表情很温顺,完全看不出刚才的狂乱。尽管心中有些隐约的不安和担忧,男人还是听话地走进厨房,开始准备美味的宵夜。他用辣酱和蒜苗炒了一点瘦肉丝,考虑到油脂较多没有做煎鸡蛋,但用番茄、豆腐跟午餐肉做了面汤。宽汤面出锅,再把肉丝盖在上面,撒上刚切好的小葱,色香味俱全,引人食指大动。 “你手艺怎么这么好,也太好吃了!”星骓真是饿了,不顾烫嘴,狼吞虎咽起来。 慢点吃,我又不跟你抢――应该没事吧,所有的不安都是错觉,看到孕夫大口吃面,男人不断安慰自己想太多,又说――明天想吃什么,我给你做。这段时间在外公那,都轮不到我下厨,根本没发挥的机会。对了,我在网上搜索菜谱的时候新学了椰子炖鸡,等天亮了去超市看看,我记得上次看到有卖椰子的,买几个回来试试! “甜甜咸咸的菜我不喜欢,做辣子鸡,烧魔芋豆腐。”端起碗喝汤,吃完抹了抹嘴:“没吃饱,再加点什么,萝卜糕还有吗?” 晚上别吃太多,当心消化不良,明天又要喊肚子不舒服――男人摇头,虽然知道他饿了,可这么晚,实在不易暴饮暴食。劝了半天,星骓就是不答应,非要再吃点什么垫肚子不可,劝说无效,只好再去厨房煎两片二块粑。等他端着吃食回房间,星骓不在,男人顿时慌了,准备冲到楼下去找人。 “干嘛,急急忙忙的。”因为太着急,差点撞上回屋的星骓。 你去哪了,让我好担心――发生了这么多事,很怕他会像七年前那样不告而别,躲到找不到的地方去。 “还能干嘛,拿酒去了,这是咱们第一次有爱的结合,不是应该好好庆祝一下吗?”他手上拿了个小陶罐,正是珍藏着舍不得喝的好酒,一打开,酒香就蔓延整个房间:“不过我现在怀孕,喝不得酒,拿果汁代替。别看了,过来啊,你不是最爱喝这种酒。” 好像没什么异常,还想到庆祝,也就是说他真的不生气?哑巴满肚子疑问却不敢开口问个所以然,只是乖乖走过去,接过满上的酒。 “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今天过了,你我都别再提那些旧事。你是哑巴,我是星骓,咱们喜欢彼此,愿意在一起过日子,这就够了。不过还真没想到,我天天念着就怕你白当个后爹亏待你,还想给你再生个,结果这两个孩子真是你的亲骨肉。这人世间的事真讽刺啊,绕了个圈子,我们还是我们。看来这缘分来了,是甩都甩不掉的。”他苦笑,给自己倒了杯果汁,跟男人碰了一下:“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干了这杯,就把今天的事情忘了。从明天开始,又是新的一天。来,为了崭新的未来,干杯!” 星骓干掉半杯果汁,开始吃二块粑,然后不断给哑巴劝酒。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孕夫的行为很反常,让人感到害怕。哑巴连喝了两碗酒,头晕晕沉沉的,还是抓住他的手――你有什么不愉快的,不要闷在心里,打我骂我都可以,恨我也好,怨我也罢,都是我的错,是我欠你的! “都说不提这些了,你还说。”星骓凑过去,在他脸上印下一个吻:“我都不在意了,你就别想了。外公说得对,你是个好男人,足够抵偿某些错误。我相信你已经不是从前的你了,不管你是叫哑巴还是酆朴宁,你爱我,对儿子好,负担这个家庭,我还能责备你什么呢。如果要说,那就是请你不要独自背负痛苦,秘密藏在心里不好受,我愿意和你分担一切。只要你愿意,就把伤心难过的事都分我一半,这样就舒服多了。” 我对你做了那些事,你还能这么宽容,谢谢你――哑巴的头越来越沉,他不断眨眼睛,不知道身体为什么会越来越无力。但是,星骓愿意宽恕他,没有比这个更让人高兴的事了,他笑着,想站起来抱他,可眼前的景物晃动得厉害,连天花板都在旋转。踉跄几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受伤的膝盖一阵钻心的痛。 星骓? 伤口的疼痛让他清醒了些,但还是爬不起来,在目光所及的地方,看不到他的爱人。 星骓,星骓,星骓! 没多久,他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和儿子迷迷糊糊问这么晚去哪里的声音。害怕的事终于发生了,男人咬牙站起来,摇摇晃晃往楼下跑,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马达发动的声音,那辆半旧的越野车载着他的老婆儿子,绝尘而去! 49独占欲 哑巴中的迷药很厉害,就算打起精神往门口爬,最后也没敌过困意,瘫在地板上陷入昏迷。两小时后,谈完事情的锦年归来,才想办法把他弄醒,扶到沙发上调整状态。 我以为他会原谅我,没想到还是走了――这是哑巴对弟弟写的第一句话。 他双眼无神,用手胡乱地拉扯头发,表情很痛苦,那种追悔莫及是任何人看过一眼就不想再次目睹的巨大悲痛。 “追吗,还是让他冷静下?”锦年掏出电话,吩咐手下去调取街道上的监控记录,看星骓往哪个方向走。并吩咐先跟着保护他们的安全,不要打草惊蛇,一切听从指挥,这才对兄长说:“当然,如果让我给你点实质上的建议,我会说先把这事放放。他不是第一次离开你,又是个有生活经验的成年人,能照顾好自己和孩子。比起这件事,我需要告诉你个坏消息。十九哥受了重伤,你知道他有那种病,真怕死在什么角落里,等尸体腐烂了才知道。” 十七的手下怎么可能伤得了他,该不会是那混蛋诓你去找人吧――屋漏偏逢连夜雨,哑巴的拳头紧了紧,字写得轻描淡写,但直觉告诉他,泽德可能真的出事了! “这边我们的人不多,所以刚才紧急通知外公,请他调派人手一起搜寻,但是到现在还没消息。”锦年打了个哈欠,看起来漫不经心,可眼神凶狠得可以杀人,这是他暴怒的前兆:“对了,你不知道外公的来头有多大吧,这老头真不简单,把我们耍得团团转。” 多少知道一点,但他没把事情的全部说出来,如果要挖掘真相,恐怕得把父亲揪出来才行。他们隐藏了多年的秘密,这些当棋子用的子孙该何去何从,还有家族的兴衰存亡以及让我和星骓生育后代的真正原因,那个装死的老家伙肯定都知道――男人很想冷静下来思考对策,可脑子里全是孕夫,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浮现出他和儿子的画面,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做事。他考虑了几分钟,终于在不安中站起来――小十九交给你了,把他完好无 分卷阅读17 损地带回来,我去追你嫂子,记得把他走的路线发给我。 穿外套出门,抢走锦年的车,立刻上路。考虑到星骓没什么朋友,也不可能回父母家去,多半是进城了,于是转上高速公路,往省城飞奔。 不多时,锦年发来邮件,说星骓出了镇,但是没上高速路,可能走小路或者停在半路什么地方换了车。哑巴皱眉,就算为了躲避追踪耍些小手段是无可厚非的事,但自己的丈夫又不是变态杀人魔,需要用到这么谨慎的招数?可惜出镇到上高速这段土路没有监控,所以不确定他到底往哪里走了。想了又想,男人掉头往回跑,一路开到耿大哥家。 砰砰砰! 把门拍得山响,过了好久里面才传来oo的声音,来人应门。耿大哥的脸色很尴尬,仿佛瞒什么一样,只把门拉开一个缝,更让男人起疑,断定孕夫就藏在这里。懒得废话,强行往里闯,一间房一间房往里找,吓得主人抓住他的胳膊,把人拦在卧室外问:“这大半夜的是咋了,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别把孩子吵醒了,幺妹明天还得去补习班学外语呢。” 星骓呢,你把他藏哪去了――举起电脑,哑巴的脸色很不好看,黑得能滴出墨汁。 虽然知道耿家乐为人正直,不可能做出对不起朋友的举动,但一想到孕夫深夜出逃,居然哪也没去,藏在别的男人家里,而且这家的主人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同性恋,他就怒火中烧。嫉妒让人丧失理智,哑巴忘了自己没有证据,星骓很可能根本不在这,在一切被证实之前就开始发火。 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在客厅推搡,耿大哥压低声音请他离开,有什么明天再详谈,但哑巴越发怀疑他做贼心虚,非要去卧室看一看! “哑巴,别!”男人没了耐心,不顾阻拦,一个闪身冲到卧室门前,扭开大门,结果被里面的画面闪瞎了眼睛。他的四哥,那个浑身帝王气息,从来都只居高临下俯视别人的四哥,居然光着身子,怀里抱了个枕头,乖乖趴在床上。他的屁股高高翘起,努力把某个部位暴露出来,上面还有些乳白色的液体…… “千万别误会,兄弟,你听我解释。”耿大哥冲过来,把门关上,还没来得及说出事情原委就被哑巴一拳打倒在地。 出门没看黄历吗,今天晚上怎么这么多事,泽德负伤至今下落不明,星骓逃跑也不知去向,来找人居然发现四哥被人爆了菊花! “好吵啊,哥哥,你在干什么。我屁股还有点痛,快点来擦药药。”可能是打斗的声音太大,或许是耿家乐耽搁了太久,让完全儿童状态的四哥等得有点不耐烦。他也不知道披件衣服,就这么光溜溜地走出来,揉了揉眼睛,发现哑巴正在撒野,顿时吓得以光速冲回房间,把门上锁,还大叫有妖怪。 妖怪你妹! 哑巴怒,一脚踹到房门上,里面立刻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哥哥救命,救命啊,妖怪要吃人啦。” “南南乖,不要怕,妖怪马上就会被哥哥打走了。”耿大哥捂着乌青的眼眶站起来,大着嗓门安慰人,又低声说:“你心里不爽快要找我干架可以,随时奉陪,但是麻烦你光明正大的来,半夜三更吓唬小孩算什么?” 谁管你,他都四十二了,是个毛的小孩――哑巴气得手抖,又因为说不了话只能写字交流,让场面看上去有点搞笑――说,你到底把星骓藏哪去了! “星大夫?我最后一次见他都不知道是几星期以前了,怎么回事,你们吵架了?”关系到帮过自己的星骓,耿家乐也不能再发脾气,耐下性子问:“他还怀着孩子,你怎么就不知道让着点。喂喂,你不会以为我把他藏起来了,才来发脾气大吵大闹的吧,我又不是二傻子,哪能干这事。先别急,半夜能去哪,肯定走不远,我跟你一起去找。” 看他的表情不像说谎,搞不好孕夫真不在这。但是,就算不计较这事,四哥吃的亏也得讨回来。可在关键时刻,哑巴脑中忽然闪过几个不协调的画面,如潮水般爆发的记忆让他的身体变得有千斤重,头也昏沉沉的,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 耿家乐一直在耳边说着什么,因为心烦,一句也没听进去,知道星骓不在这里后,他的干劲全没了,整个人被失落吞噬。四哥怎么那副摸样躺在床上,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全都不想过问。他摇摇头,忽然不想追究,独自回到车上发呆,慢慢整理忽然冒出来的,完全没有印象的抽象回忆。 不知道是药物的副作用还是受了什么刺激,他开始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头脑中出现很多奇异的画面。那是曾经发生过,却被自己遗忘的关键…… 他想起七年前,某个恐怖夜晚的片段。那天夜里,他亲眼目睹自己的父亲吃掉一个小婴儿的心脏,而躺在那个血淋淋祭台上的小生命,原本应该是他和星骓的孩子。记忆再次出现断层,哑巴怎么也想不起前因后果,不知道父亲为何变得嗜血,不明白荒唐的祭祀到底有什么用,更不清楚那个孩子的来历,他只记得听说星骓逃跑后,少年时期的他来不及思考,立刻招人四处寻找,心急如焚。 那么,当时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放弃继续搜寻,让孕夫远走他乡?明明是那么血腥让人想吐的回忆,为什么被擦得一干二净,直到现在才想起来?他仔细回想那天晚上的事,每一个细节,然后浮现出一张脸,那个对他说忘记今天发生的一切的人是外公! 原来我在七年前就见过外公了,他有点脱力,不小心按到喇叭,被叭叭声吓了一跳。响声让他的脑子短暂地清醒了一下,但还是分不清此刻是真实还是虚幻的梦境,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正常。脑中挥之不去的,除了星骓,还有面目狰狞的父亲以及血腥的画面。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残害生命,他们到底想得到什么?没有答案。 好痛!只要去深究其中的原因,头就像裂开一样痛! 星骓…… 迷迷糊糊中,哑巴眼前又浮现出星骓的笑容,那张脸温和而宽容,像能驱散黑暗的光明,让他慢慢镇定下来。无论如何,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爱人,至于其他的,没法管了。握着方向盘,黑色的轿车像幽灵般在黑夜地驰骋,窗外的风景飞速而过,男人不知道自己驶向何方,但他知道现在需要宣泄,不然一定会崩溃。 我那么爱你,而你却说着好听的谎言,狠心地抛下我!我做得不够好,所以让你伤心了对吗? 他的眼睛很酸,复杂的情绪在胸腔膨胀,快要把身体撑破了,直到锦年发来邮件,附上星骓的所在地址,哑巴才没有像个快要涨破的气球那样继续发疯。 星骓居然没出小镇,他在离诊所两条街的一间民房内,替大出血的泽德处理伤口。哑巴进去的时候,孕夫正低声向一个年轻人解释情况,他们靠得很近,让男人的嫉妒心像火一样燃烧。那个俊美的青年向他投过挑衅的目光的那一刻,哑巴快步走过去,抓住自己的爱人――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一分钟也不行! 50父子的相处模式 “你怎么来了!”星骓没料到男人会追到这里,惊慌失措之下又想逃走,却被抱住,动惮不得。因为有陌生人在场,不好挣扎得太厉害,只能把话题转移到小十九身上:“他伤得很厉害,你还不去看看,赶紧把人送医院去,死在这里怎么办!” 哑巴抬眼扫了半昏迷的泽德一眼,虽然脸色苍白得张白纸,但呼吸平稳,表情也很平和,应该没有大碍。比起名义上的弟弟,当然是失而复得的媳妇重要得多,肯定不能再放跑了。这么想着,男人更加用力箍住怀中不断扭动的身体,双手扣得紧紧的。 “感情真好,让人羡慕啊。”因为见到孕夫太激动,哑巴都忘了房间里还有个陌生人,听见声音,这才抬头去看。 那人靠在门边,逆光处,身子藏在阴影里,察觉到满是敌意的眼光,才懒洋洋地踱了两步。这个陌生人看上去很年轻,大约二十五六岁,五官如最精致的雕塑般俊美,找不出一点瑕疵。那张缺乏血色的薄唇形状很漂亮,微微上翘,可是幅度很不讨喜,显得高高在上而又傲慢。他身上穿的白衬衫只扣了一颗扣子,表情如敞开的前襟一般放荡不羁,意味深长的眼神也可以用危险这个词来形容。 看到他,哑巴的第一反应是从骨髓中蔓延开来的恐惧! 他不可抑制地抖了一下,把目光移到别处,更加用力抱住星骓,并且往大门的方向快速移动。不想呆在这里,不想和他四目相接,被那个人鹰隼一样的眼光扫过,全身的鸡皮疙瘩都会冒出来,很可怕。 “别闹了,得把泽德送到医院去做个全面检查,免得晚上出事。还有,赶紧谢谢这位白先生,要不是他及时出手相助,小十九早就没命了。”星骓简单地说了下相遇过程,原来他刚出镇,车就被这人拦下来,说有不远处有重伤员需要人帮忙抢救。本着行医救人的天性,孕夫赶紧下车,跟着前往事发地点,在一块甘蔗地里找到奄奄一息的泽德:“幸好白先生有特效药,才把血止住,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我本想把他送到医院去,但他怎么都不肯,刚到这安顿下,你就追来了。” 谁没事带着特效止血药到处乱跑,哑巴眉头紧锁,隐约感觉不对劲。而且这什么白先生,不会姓白叫眼狼吧! “你好,我是白凤。”那人伸手,危险的笑容似曾相识。 “他叫酆朴宁,嗓子受了伤,暂时不能说话,别见怪。”星骓帮忙介绍,友善的态度让哑巴很不满,暗地里狠狠掐了他一把,意思是离这人远点。 “怎么都聚在一起了?”正说着,门被推开,外公背了个大包走进来,看见屋里人的组合楞了下,但很快装得若无其事地说:“好了,泽德交给我,你们赶紧回去。三儿你现在不比平常,怀着孩子别到处瞎跑,身体要紧。外孙媳妇,把他看好了,要是出事拿你是问!” 外公,他又要当逃妻,我好不容易才抓回来的――拿脚缠住星骓,哑巴姿势别扭地写字告状。 “怎么了,好好的又闹什么,我看多半又是三儿耍脾气,欺负我这乖巧可人的外孙媳妇。”老头从包里取出瓶瓶罐罐,摆了一桌,一边把药丸研磨成粉加上不知名的液体给泽德服下,一边处理外孙和外孙媳妇之间的家庭矛盾,对房间里站了个陌生人不闻不问。结果,星骓还没开口解释,白凤接过话头,丝毫不掩饰话语中的嘲弄:“你从哪看出这傻大个乖巧可人了,钟楼怪人差不多。” “人不可貌相,再说他要是加西莫多,你就是克诺德?福罗诺,好不到哪里去。”喝下外公调制的药,小十九虚弱地翻了个身,盯着满屋子的人说:“我要宰了苏朴宁那混蛋!” “好好好,消消气,等好了才有力气砍人不是。乖,再喝一口,喝了伤口才好得快,好了我陪你去教训那混小子。”见老头跟哄小孩一样哄泽德吃药,星骓忍不住羡慕嫉妒恨,不想呆在这里看他们秀父子之情,于是说:“外公,那小十九就麻烦你了,豆豆还在车上,我们先回去了。” “豆豆交给我了,你们尽管回去。”大概是想给他们制造独处的时间,老头揽下照顾曾孙的任务,又悄悄对哑巴耳语:“别的事不用管,外公帮你解决,把三儿照顾好就行。” 收到――哑巴竖起大拇指,不顾孕夫反对,连拉带拖把他弄上车。被禁锢在副驾驶座上,星骓死死盯住自己的越野车,直到外公把孩子抱进屋,才把目光收回来。但尴尬的气氛让他浑身不自在,也找不到打破平静的话题。 我以为你宽恕我了,为什么还要逃,如果我哪里做得不好,可以直说,不要这样不辞而别――这句话男人写得很慢,小心翼翼的样子。 “我是原谅你了,但是我没办法原谅我自己。”星骓把头靠在玻璃窗上,看着昏沉的黑夜,努力组织语言:“我喜欢哑巴,恐怕也喜欢酆朴宁,但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情。当我发现既爱又恨的两个人是一个时,实在没办法原谅自己那么坦然地接受一切。我该惩罚你不是吗,七年前你那么冷漠、绝情,七年后又费尽心思欺骗。而我……竟然因为喜欢,就那么轻易地忘记曾经的痛苦,再次接纳你,这难道不荒唐?” 一点也不,我们完全可以重新开始――没有发动汽车,因为行驶过程中没办法好好交谈。哑巴打开音乐,正好是老歌频道, 哑巴写完字,握住星骓的手,感觉他在拒绝,又写道――在我已经度过的二十三年生命中,最快乐的就是和你还有豆豆在一起的这几个月,没有阴谋诡计、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不用去思考怎么才能在家族中立足,也不需要面对伪善的家人,更不怕随时被人暗杀。所以,我没办法想象再回到酆家生活,跟你在一起太温暖了,我想和你还有孩子在一起。如果你不要我,我会在孤独、痛苦、绝望和不知所措中死去。你不愿意看到我那样吧,虽然这是罪有应得,可我爱你,你也爱着我,为什么不能珍惜现在,非要让悲剧发生呢? “闭嘴。”看到死这个字,孕夫的太阳穴狠狠地跳了一下,只是假设就让他痛苦万分:“死什么死,有那么简单吗,人要这么脆弱,这些年够我死几十次了!” 他竭尽全力地大吼,咬紧牙关不让颤抖的声音泄露心事,用愤怒来伪装自己。 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对不起――哑巴把手搭在他腿上,这一次,孕夫没有躲开,而是把自己的手覆在上面,叹了口气:“不要说对不起,你明白我需要的不是这个” 那你更不应该逃走,带着儿子过东躲西藏的日子就能得到幸福了吗――想到他的离去,男人心头剧痛,口气也重了些――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 “我是胆小,比骗子好。”孕夫也赌气,冒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词语。 对不起。 “对不起。” 几秒钟后,两人又同时道歉。 “我们同步率还真高。”星骓苦笑,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对了,我总觉得外公认识白凤,而且交情颇深,这人看起来不简单,到底什么来头。” 不知道,但我感觉他很危险,你当心些,别和莫名其妙的人扯在一起――认真想了会,又写道――这人长得很像我父亲年轻时的样子,搞不好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为了争夺家产不择手段的私生子。 “你们家兄弟也太多了,而且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只生儿子不生儿女,你没有姐妹吧。”从没听哑巴说过他有姐姐或者妹妹,都是兄弟。 还真是这样――以前不知道原因,现在想想,大概是外公调制了什么能控制新生儿性别的秘药,那个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老头,应该没有他办不到的事。说到这个,男人又想起先前混乱的记忆,决定找爱人商量下――我刚才找你的时候因为太着急,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冒出来了,说了你可能不相信,我觉得外公对我们进行了催眠,就在七年前。我想起一些很可怕的事,大概和你为什么逃走有关系,外公让你忘记原委,又给我洗脑让我不去找你。你现在想想,当时为什么逃,说不出具体理由吧! “这,仔细想想好像是这样。”孕夫坐直,只知道当年偷听到某个秘密而感到危险才离开酆家,但怎么也想不起来具体情节,于是他张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说:“可他为什么这么做!” 我怎么知道――叹气加摇头,不敢猜测,但不安在扩大――可是,如果没猜错的话,我们都是提线木偶,是棋子。 “白凤和外公出来了,要不要跟去看看,搞不好能知道他们的秘密。”他们聊得太久,一直没离开车道,正好看见白凤叼着香烟,从小楼出来,外公紧随其后,慢悠悠往老街走去。 我去,你等着,有危险就打锦年的电话――哑巴下车,尾随两人进了一个弄堂,才转个弯,人就不见了。他四处观望,闹不清人是怎么消失的,然后听身后传来低语:“没出息的儿子,破绽这么大还学人玩跟踪,我可不记得把你训练成这么没用的人!” 51竹王墓 “别写字,没那闲工夫看。”腰间被硬物抵住,触感像某种兵器,哑巴不敢轻举妄动,慢慢回头,却看见白凤那张勾着嘴角,似笑非笑的脸藏在黑影里,顿时怒火中烧。这混蛋年纪也就二十出头,最多大他两三岁,居然敢叫他做儿,白白占人便宜! “不是叫你们老老实实回去谈情说爱吗,跟来干什么,又没有肉吃。”外公抱着胳膊,脸上露出这下难办了的表情。 “既然叫你知道了,那也只能杀人灭口以绝后患了!”白凤露出异常尖锐的犬齿,用红得不正常的舌舔舔嘴唇,手上忽然发力。 哑巴当然不是待宰的废物,凭借良好的反应能力拿住白凤的手腕,回身一个侧踢。不过他的招数早就被人看穿,根本没能准确击中,反而挨了一拳。年轻男人的身体素质过人,出拳既快又狠,没什么套路,却难以招架,很快把哑巴揍得口吐鲜血,还得意地说:“呵呵,得了吧,你们都是我教出来的,想跟我斗,早了,老子吃的盐都比你们嚼的米饭多。” “自己的儿子,居然也打得这么狠,鼻梁断了吧。”外公挥手,制止白凤继续动粗,接着把哑巴扶起来检查伤势:“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有很多疑问,但现在不是和你说这些的时候。听外公一句,先回家,把星骓照顾好,时机成熟了,我亲自去解释事情经过。” 他是谁,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哑巴充满敌意地瞪着白凤,摆明不肯离开。 “这个人姓酆名玮冶,是你的父亲。”外公无奈地叹气。 我知道那老头是假死骗人,但他都花甲之年了,你现在弄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二逼青年冒充我爹?怎么,你打算告诉我他吃了人参果还是唐僧肉所以返老还童了吗?外公,我的好外公,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啊――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哑巴气得额头青筋暴露。落人下风的感觉很不好,让他觉得自己无比弱小。 “这的确很荒唐,普通人根本就不会信。不过你可以去查dnp,这个人百分之百是你的亲生父亲。”搬出现代科技,哑巴愣了下,随即又想到现在什么不能作假,检查结果一样可以捏造。 “今天晚上可真热闹啊,这里还有两只小老鼠!”白凤微微一笑,捡起石块朝拐角砸去,立刻传来一声好痛。星骓?熟悉的声音让哑巴立刻跑过去,只见孕夫扶着泽德,两人鬼鬼祟祟躲在墙角,同样干着偷听的活。小十九捂着伤口,想用装傻充愣蒙混过关:“嘿嘿嘿,嘿嘿,我在梦游。” “怎么连你也跟着起哄!”外公脸一沉,口气也严肃几分。 见状,小十九立刻狗腿地滚过去撒娇:“爹爹,玮冶哥哥为什么从糟老头子变成年轻人了啊,这世界上真有返老还童之事?你让我重建的那个头骨是不是和这件事有关?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太过分了,让我干了那么多事,居然还把我蒙在鼓里。不管不管,今天不说清楚我就跟你们断绝关系。” 说完开始满地打滚,动作大得把伤口崩开,鲜血汩汩地流。毕竟是老来得子的小宝贝,外公爱子心切,做了让步:“算了,你们都来吧,索性讲几个过去的故事。” “还是我厉害。”泽德站起来,得瑟地邀功。 星骓担忧地看着哑巴,暗中握住他的手,犹豫了半天说:“要不,咱们不去了。” 为什么――男人不解地看着让他。 “有时候知道得太多不一定是好事,或许就这样更好。”隐约觉得真相会很离奇,这短短二十个小时发生的事已经超越了他的思维,先是得知酆朴宁与哑巴是同一个人,这冲击已经够大了,接着又被告知已经六十二岁的酆玮冶脱胎换骨变成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特别是后面这条无论如何也无法用科学来解释,因为即使医美和整容技术非常发达的今天也做不到让人完全拂去时光的痕迹。但外公表情很认真,不像在开玩笑,这让孕夫感到非常不安,害怕听到什么荒唐而残忍的事,会在心里留下阴影。 当好奇被恐惧覆盖后,他站在原地,不想追根究底:“回去吧,我担心豆豆。” “豆豆的话有手下照顾呢,二十三弟也过去了,会接他回家的。”泽德可不想放他们走,留下自己一个人:“喂,傻逼十六,那个可能真的是你爸,你注意到他的牙齿没,酆玮冶的牙生来就和其他人不一样,跟小锯子似的。而且他的长相和咱们看过的老照片几乎一模一样吧,上哪去找身高样貌都差不多的人?” “也许是找一个本来就像的人整形。”孕夫牢牢抓住哑巴的手:“这是现实不是拍电影,哪有这么荒谬的事,人不可能违反自然原则。” “如果是真的呢,有些神秘事件根本就不能用科学来解释,难道你不想长生不老吗?我本来也不信这些,小林用糖球装蛊吓唬我的时候也一直觉得不过是些民间传说罢了,可我留在爹爹那的几天见识了太多超自然现象,所以,这件事可能是真的。”三人在讨论去还是留的问题,最后决定少数服从多数,泽德和哑巴决定探究真相,星骓无可奈可,只好跟着去。 他们的目的地是旧城区的一栋老房子,不知建了多少年了,破破烂烂的。 “来,下面别有洞天。”外公揭开里屋床下的石板,露出一条不知通向何方的狭长地道。老头举着电筒走在前面给大家领路,特别扶了星骓一把,就怕他下地下室时摔跤。这个小小的动作让孕夫高兴了半天,感觉外公还是疼自己的,哑巴看他这样,又心痛又怜惜――我要把你照顾好,给你全世界最大最多最甜蜜的幸福,不让你受一丁点委屈。 肉麻的话语让孕夫有点害羞,又想起刚才在车上还在争吵,根本没和好,于是拍了他一下:“回去再说。” 难不难受,这里太潮湿了――也不知走了多久,水汽越来越重,地道也越发简陋起来,四壁都是泥土,仅能供一人低头缓慢前进。湿润大地的气息充满鼻腔,偶尔还能看见洞壁上生长的根系发达的植物,甚至能听见轰鸣的水声。看不到尽头的通道,走在最前面的白凤一直在唱听不懂的歌曲,悲凉的歌声传了很远。哑巴很担心星骓的身体,人在狭窄封闭的空间中容易触发幽闭症,所以他一直走在后面用双手扶着孕夫的腰,给他力量。 “没事,就是有点凉。”古镇夏季气温颇高,但昼夜温差大,夜里还要盖薄被,而地下比地面上又降了两三度,能明显感到寒意。 要不咱们回去吧――哑巴开始后悔,因为自己的好奇心害星骓受苦太不值得。 “都走到这了,你居然打退堂鼓,不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了?”回身瞪了男人一眼,主动牵住他的手,柔声安慰:“我又不是纸糊的,没那么脆弱,别担心,没事的。再说应该快出口了,风好大。” 可是地道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风――不但有风,那头的光线也越来越强,甚至可以用刺眼来形容。几分钟后,一行人钻出地道,来到一个大约篮球场那么大被照得宛如白昼的地下石室。等眼睛适应强光后,星骓才发现白光是某种矿石发出的光芒,并非电灯之类的人为的照明设施。最奇怪的是,这明明是完全封闭的地下室,为什么会有巨大的气流不停旋转。他疑惑地看哑巴,发现男人也惊得目瞪口呆。但他的震惊并非源于光明和来路不明的风,而是这富丽堂皇,被各种珠宝和珍贵宝藏填充的石室,连见惯好东西的小十九也合不拢嘴,跑到外公身边不停发问。 星骓环顾四周,目光扫过金光闪闪的各种宝物,最后落到壁画上。 这些画是刻在墙壁上的,不知有多少年了,但色彩鲜艳,而且似乎有一定顺序。最开始是一个站在裂开的竹筒中的小孩,然后这个孩子不断成长,一路披荆斩棘,建功立业,最后成为万人瞩目的王。 “壁画上的人是竹王,古夜郎的建立者,夜郎国最初的王。”外公站得笔直,脸上有些骄傲的神色:“也是我们的祖先。” “那这里不会是……”星骓觉得自己的智商不够用了。 “如你所见,是竹王的陵墓。随便说一句,其实是古夜郎的都城。”白凤插嘴,把扑在金银财宝上的泽德揪回来:“随便看,但这里的东西不许带出墓室,一件也不行。” “为什么,这个项链好漂亮。”小十九倒不是贪图富贵,但是爱美的他怎么能放过做工精细的首饰:“给我戴正好。” “笨蛋,拿了陪葬品会被诅咒,我们这个家族已经被诅咒了上千年了,你想继续下去吗?”白凤强行扯下项链丢回去,继续说:“被诅咒之后就必须放弃身为男人的尊严,成为可以生育的雄性,这种不男不女的怪物你们还想制造多少?” 52世外桃源 “搞什么,太可惜了吧,最一流的工匠也打造不出这种珍品,你们这些不懂欣赏美的土货。”舍不得漂亮的装饰品,泽德挣脱控制后立刻扎进珠宝堆,掏出手机拍照:“就算不偷这些东西我也能生孩子,什么见鬼的诅咒,我才不怕。” “泽德也能生育?”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哈哈,你们不知道吧,玮冶哥哥也能生哦,老大老四和傻逼十六都是他生的,所以才会认这三个人当正式继承人。对他来说,只有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才是亲儿子。听爹爹说这事的时候,我还真吓了一跳呢,原来咱们家的人都能生孩子,只是有些人天生就有这个技能,有的人后天才出现,还有些人是隐性的,必须使用药物才能把天赋逼出来。嘿嘿,傻逼十六,搞不好你也能当孕夫。”抓住爱不释手的碧玺项链比划,小十九爆了个猛料,然后被白凤结结实实踹了一脚,滚到墙角大叫:“妈的,你要是还是六十二岁,老子一定完爆你个糟老头子。” “可惜你打不过现在的我。”白凤挑眉,笑得很傲慢。 “但哑巴和苏朴宁不是双胞胎吗,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认另一个孩子?”星骓觉得自己真是淡定过头了,这么多疑问、诡异的发展、无法用科学解释的奇异现象。最震撼的是,两分钟前听说连哑巴也有几率产下后代,而他的关注点居然是微不足道的事。 但这看似不起眼的小事,又隐藏了别的秘密! “因为十七是利用基因技术制造出来的产物,简单的说,就是使用同一个祖先细胞分裂繁殖而形成的纯细胞系,该细胞系中每个细胞基因都与原主相同,是完美的复制。也正因为这样,他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人类,这种人造物品怎么能算我的继承人!”男人上下打量孕夫,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缓缓地说:“学医的,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 “怎么可能,中国利用自主科技克隆猪是2005年的事,你想说竟然有比国家科研组织更先进的地方,在二十多年前就能复制人类?”他一定是做梦了,还是个玄幻加科幻的梦。 那你们克隆我想做什么――哑巴写下这句话,看来他信了。 “哑巴,你冷静点,这么荒唐的故事你打算相信吗?”孕夫抓住他的肩膀大力摇晃:“还记得我说外公是个老顽童吗,他最喜欢耍别人玩了,这一定是个设计好的骗局,等我们上当以后再来狠狠地嘲笑,然后让这个笑话变成茶余饭后的谈资,一直奚落好几年。” 不,那个人搞不好真的是我父亲,我记得他的眼神――男人在发抖,那个眼神他从小看到大,是能让人堕入地狱深处,万劫不复的恐怖目光。而且他身上散发的目空一切,是别人 分卷阅读18 仿不来的。 “来吧,这只是地宫的第一层,往下走还有很多秘密,我们边走边说。”外公招手,然后在某块石板的中间启动了一个开关,石室正中的地板缓缓打开,又露出一条向下的地道。这次依然是白凤打头,大家跟在他后面,小十九脖子和手上戴上满满的奇珍异宝,屁颠屁颠追上去,悄悄问星骓;“漂不漂亮。” “你还真拿,赶快放回去!”诅咒不一定真实存在,但偷东西,特别是偷死人墓里的东西简直是大逆不道。 “怕什么,留在这里多浪费,漂亮的宝石应该放在美人身上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泽德用手指圈住一颗鸽子蛋那么大的祖母绿比划来比划去,最后放在额头上:“要是镶在王冠上肯定很漂亮,回头找个大师帮我做,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找小林那啥,肯定把他迷得神魂颠倒。” “对了,这几天都没见着他,没出事吧。”星骓铺子被砸的那天,如果小林在隔壁,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因为提前知道十七来了,想着这家伙做事心狠手辣,怕连累小林,先打发他带着他老爹妹妹去安全的地方玩几天。”小十九看起来不正经,没想到考虑得很周全:“对了,这些天我隐约听到爹爹说什么时间不等人,错过这次又是三十年才能开启地宫大门,还有世外桃源、人间仙境之类的词,又说成仙的事,我怀疑他们要丢下咱们羽化升天啦。喂,别光我一个人说,你们怎么看?” “堂堂类学家,居然胡扯这些。”给他一个爆栗,越扯越荒谬了。 是羽化成仙――哑巴的重点也不对,居然在纠正错别字。 “别在那嘀嘀咕咕的了,都过来。”进入下一层墓室,依然没有棺椁,是比上面更宽阔的石室,堆满了陪葬品。不同的是,这里全是兵器,锋利的刀刃闪着寒光。而四面的墙壁,依然刻着栩栩如生的画面,能看出竹王常年与不同的妖魔鬼怪战斗,从年轻到衰老,变得力不从心。最后一面墙,白长苍苍的王杀死一个长相与他少年时期一模一样的年轻人,挖出他的心脏吃下去,然后恢复青春! 这个故事,让哑巴想起七年前的画面,他扭头看年轻的白凤,心情复杂。 “我们的祖先本是九黎的后裔,后来加入蚩尤部落,战败后被驱逐到西南蛮荒之地,许多族人在迁徙中死去,能走到贵州、四川、云南等地的人是少数幸运儿。那时,祖先被称为三苗族,是一个能征善战、性格豪爽的部族,可惜失去了首领,群龙无首,成了一盘散沙。”在放置兵器的石室,外公忽然讲起历史:“祖先们涉水而来,却因为文化差异不被当地的原住民接受,加上土地之争,断断续续发生了很多战争,败多胜少,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为避免灭绝,他们放弃三苗之名,住在深山绝壁上,与世隔绝地存活下来,后人就是现在的苗族。” “这和竹王有什么关系?”星骓插嘴,不太礼貌地打断叙述。 “别急,你知道,现代苗族有许多支系,大部分都有自己独立的文化,发展出完整的社会体系,他们早已脱离三苗的血统,成了新的种族。这里面,唯独长角苗和黑苗还保存着几千年前的传统,记得他们的使命。而我们,正好是这两个支系的后人。酆玮冶,或者说现在的白凤的父亲与我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体内流着长角的血统,而我是纯正的黑苗。” “我被弄晕了。”小十九抱着头嚎叫:“我是外国长大的,对中国文化一窍不通啊,说得简单易懂点好吗?” “简单的说就是长角和黑苗从三苗族迁徙到贵州以后,就负责守护族内的重大秘密,我们祖先的任务就是世世代代看守地宫,防止里面重要的东西被盗。可是,竹王的出世改变了先人的命运。这个天生的王者力大无穷,有勇有谋,很快征服周边的部落,组成强大的夜郎国。但他并不满足,和所有掌权者一样开始害怕自己的权力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迎来终结,于是四处寻找长生不老之术,最终得知这个秘密隐藏在地宫里。为了抢夺长生不老的配方,他带来了战争,将我们的祖先赶走,并把自己的陵墓修建在地宫之上,放置数量众多的财宝,差人施术诅咒所有偷窃的人。”这段话星骓和哑巴都明白了,唯独泽德一脸茫然,咬着手指头问:“地宫的财宝不是那些金银器吗?” “蠢货。”白凤啧了一声,启动机关:“看了下一层的浮雕,你们就该明白了。” 再往下是面积大得吓人的坑洞,密密麻麻排列着车马走兽和士民人俑,颇有些秦始皇陵墓的风范。正中间的地面刻着很多东西,不知用了什么材料,还在闪闪发光,第一次来这里的三人立刻跑过去,只见画面中的竹王打开一道大门,进入另一个奇妙世界。那里长着奇花异草,鸟语花香,风景美不胜收。人只要进入便不会老去,超脱了俗世的束缚,甚至可以在空中飞翔! “这是?”三人看呆了,面面相觑:“这上面写了什么?” “是古苗文,看得懂的人都死了,我也是花了几十年,查阅了小山一样多的古籍才摸索出其中的内容。”现代苗族只有语言没有文字,很多人以为苗没有文化记录,其实这是错误的。在古代,三苗族不但拥有先进的文化科技,还是个善于制造机关的民族:“上面说,竹王进入永生之地,寿与天齐。” “真,真能长生不死?”小十九问了星骓和哑巴也想问的问题。 “根据多年的研究和实验,返老还童都成功了,长死不死也许不难。三儿过来,我有好东西给你看。”外公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拉过星骓的手,让他跪在一个手持圆镜的人俑前,仰着头看镜子里的东西。 几分钟后,孕夫脸色苍白地跌坐在地上,喃喃地说:“原来世外桃源真的存在……” 53只羡鸳鸯不羡仙 “是什么是什么,我也要看。”泽德不落人后,把星骓挤到一边,脑袋凑过去发出哦哦哦的惊叹声:“草,太美了,如果不是电影的话,这地方要怎么去?” “那是观世镜,可以窥探不属于现世的另一个独立空间,如果非要用科学来解释,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平行世界。但我们的祖先没有那么先进的科技,他们叫它桃源乡,是神明居住的地方。”外公轻描淡写地带过的介绍,似乎不愿透露过多信息:“三苗族世代守护的瑰宝就是通往桃源乡的大门,藏在地宫中,入口在我们脚下五十米处。” “这里不是地宫吗?”孕夫环视墓室,不知道这里有多深,但走了这么久才到达,肯定离地面有一段不小的距离,这还不算地宫是什么。 “我说过,这里只是竹王墓,地宫还远着呢。走,下面还有一层。”老头笑着招手,泽德却不肯动弹,说要在这里看桃源乡的美景,最后被不耐烦的白凤拖下去,一路都在哀叫。 再往下,石室忽然变小,也没有可以发光的宝石,漆黑一片。外公打开应急灯,挂在高处,这才让大约二十平米的房间有了光源。适应较暗的环境后,星骓发现这里的陪葬品不是珠宝也非兵器和人俑,而是曾经活着,现在变成干尸的人类。他们穿着盔甲,手持兵器,好像是一些士兵。最离奇的是,这些人全是站着死的,他们的表情异常痛苦,皮肤干扁成一层皮膜,覆盖在骨骼上,形成骇人的画面。 “哎呦,木乃伊,自然形成的?”泽德毕竟是学人类学的,虽然学科是更偏向刑事鉴定类,但和考古人类学有相通的地方,甚至参与过史前人类的挖掘与面部复原,所以对有历史的尸体相当感兴趣。他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套,一边吩咐大家不许乱动现场的尸骸,一边展开研究。 星骓也有点好奇,但哑巴抱住他,不许碰那些干尸――凑什么热闹,小心吓坏肚子里的孩子,这种东西看多了晚上都要做噩梦。然而孕夫翻了个白眼,心想我天天对着你的烧伤都没说什么,几具木乃伊又能怎么样,不过他识相地没有吐露心声,而是乖乖被男人抱在怀里。 “这些是竹王的侍卫,他们送竹王入桃源乡后,封底通往地宫的门,然后站在这里等死。这种忠心和对痛苦的忍耐程度,恐怕很难有人理解,连我也必须表示敬意。”外公解释,席地而坐,从包袱里拿出水和食物:“反正都来了,咱们一家人聚聚,聊点开心的,别老说这些沉闷的历史。来,外孙媳妇,陪老头子我喝一杯。” 外公,喝酒之前我有几个问题,能麻烦你先回答一下吗――哑巴盘腿坐在老头对面,掏出电脑写到――第一、白凤真是酆玮冶?如果是,他究竟是用什么方法变得这么年轻;第二、我和星骓有血缘关系的事你们早就知道了吧,还让我们结婚并生下孩子,有何目的;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在你们的计划中,准备牺牲多少炮灰当你们成仙的垫脚石? “说什么呢,外公怎么会那样。”星骓暗中掐了他一把,但男人不为所动。 他抬头看白凤,首次迎上能刺穿骨骼的目光――我不能说不信今天晚上发生的事,但这些超自然力量和我无关,更对成仙成佛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心中所想的、奢求的、念念不忘的,只是和星骓在一起,共度余生而已。如果你们为了自己的私欲伤害他和孩子,那么,就算化身地狱的恶鬼,我也会把你们从成仙路上拉下来,撕成碎片! “哈哈,流浪几个月没学到什么有用的,脾气倒是渐长。”白凤把修长结实的腿一伸,也坐在地上:“朴宁,你还在怪我,对不对?” 他盯着哑巴的眼睛,艳色的舌在嘴唇上游移:“当初他们害你的时候,我没管,可你根本不知道那是保护你的一种方式。你父亲我啊,虽然掌管着富可敌国的企业,但也是个窝囊废,不得不低头示人。你可知在我们之上还有普通人想都想不到的力量,邪恶、古老、无法战胜。为了摆脱这个阴影,让我们的家族存活下去,让这股血脉不断绝在这一辈,总要作些合理的牺牲。当然,我可以保证那绝不会是你们。” 那我妈的账怎么算,她死的时候好凄惨好可怜啊,惨叫声两条街之外都听得到――想起从未关怀过自己的母亲,男人的手抖了抖,心里异常烦躁。星骓注意到这个细节,从后面抱住他,低声说:“够了,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 星骓不清楚酆家的过去,但他能从哑巴脸上看出痛苦,所以他不愿意去刨根问底,去追究不可能挽回的事。 “她只是你名义上的母亲而已,你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这件事大家都很清楚。这个利欲熏心的女人只想嫁入豪门过好日子,为了成为我的妻子,做什么都可以。对了,她还是生下苏朴宁的容器。”克隆的胚胎也需要子宫才能成长,自然需要一个女人作为母体,这就是残忍的真相。哑巴捂住男人的耳朵,冲白凤大吼:“哪有你这样的父亲,以伤害子女为乐,你的良心哪去了!” “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奇怪的是,面对无礼的怒吼,优越感极强的白凤没有反驳,只是丢下这句话便不再开口。 外公摇头,低声说了句一个个倔得跟牛一样。 回答我的问题――哑巴搂住孕夫,安慰他自己没事,然后把目光转向外公身边的父亲――他为什么能逆转时光,变得年轻有力,难不成是因为和竹王一样吃掉谁的心脏?从上面的壁画来看,心脏的提供者必须有血缘关系的吧,看那长相和年纪,不是年幼的儿子就是孙子,所以你才让我和星骓结婚,然后生下可以供你返老还童的灵丹妙药?不好意思,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会让你们的阴谋得逞! “什么?”看到这段话,星骓也震惊了,藏在脑海深处被遗忘的记忆也慢慢浮现出来。 没错,七年前他确实是听到类似的谈话,才在惊慌失措之下选择离开:“我想起来了,确实有这回事,我当时听见你父亲询问我的家庭医生要几个月才能活体取出胎儿,知道他们对孩子不利,我就逃了……但是这重视,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外公,是你洗掉了我的记忆吧,不光是七年前的,还有生日的那几天,我在煤棚偷听你和泽德的谈话,你让他复原一个男人的遗骨的记忆。没错,那根本不是梦,那个人的骨骼上有很多磨损的痕迹,是因为他长期保持一个需要跪下并抬头的姿势,这和我们刚才看观世镜的动作完全吻合。我那么相信你,结果这一切都是骗局……” 他慢慢站起来,用手捂着肚子,朝出口移动:“这是个阴谋,很多年前就预定好的阴谋,我们都是你的提线木偶!” “三儿,冷静点,不要动了胎气。”见他情绪激动,外公十分担心。哑巴更是心急如焚,就怕孕夫出事,刚站起来,星骓就紧张地连连后退,甚至失控大喊别过来。 “我不会让你们伤害我的孩子。”他说完扭头就跑,以快得让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的速度跑出石室,还关上了上一层的机关。 “该死的,三儿,给我回来!”外公猛捶石门,但这声音怎么能传出去。 “这下好玩了,石室的机关只能从外面开启或者关闭,他现在把咱们锁在密室里,没人来救命就等死吧,搞不好变成木乃伊,几百年后才被别人发现。”白凤笑嘻嘻的,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但吐出的句子让人头皮发麻。小十九楞了几楞,首先炸毛。摸出手机来看,没信号,接着大叫星骓的名字,无奈声音在房间内回荡,更显恐怖。 他闹腾了几分钟,开始大哭:“我还没跟小林啪啪啪够,说好试龙阳八十一招的,这才试到第七式,怎么能死在这里,呜呜呜!” “听说小林那玩意是普通人的两倍,罕见的体积啊,怎么样,弄得你欲?仙欲?死吧。”白凤蹲在泽德身边,说着露骨的话:“不过你这体质,怎么没被他弄得大出血身亡,该不会是松得没弹性了。” “你才是大松货,小爷我这紧得能夹碎核桃。”这段离奇的对话让哑巴露出恶心反胃的表情,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很不悦地移到角落,默默看这石门。他很担心星骓,又气他居然连自己都不相信,就这样逃了,感到受挫。老头见他这样低落,少不得丢下吵闹的两人去安慰,关怀一下:“外孙媳妇,你真的不想成仙吗?外公可以帮你,让你省去数十年的修炼之苦,走个捷径。” 不想,没意思――哑巴说的是真心话。 “从古到今,多少人为长生不死付出代价,而你居然弃之如敝屣。”外公是多么超凡脱俗的能人,也为了成仙专研了一生,而哑巴居然不为所动。 只羡鸳鸯不羡仙――他想了想,又写――只要跟星骓在一起,就算活一天也很幸福,没有他,长生不死又有什么意思?活在没有爱人的桃源乡,那地方也不过是个广宇般的囚笼而已! 54订婚 “我该说你超然好,还是妻管严好?”外公发出爽朗的笑声:“不过三儿能找到你确实是一件幸事,你可要好好待他。” 外公,你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我现在都分不清了――这句话很直接,老头看完楞了几秒钟,垂下眼睑:“要是能简单地用好坏来区分,这个世界就没有那么多理不清的是非曲直了。总的来说我和你父亲都是恶人,但我爱你们。” 可你最终还是要吃掉谁的心脏才能返老还童,我不信你愿意保持衰老的摸样进入桃源乡。说起来你都七十九了,看上去还像四十多五十岁的人,是因为已经变年轻过一次吧――写完,哑巴抬头看还在和白凤嬉笑打闹的小十九,目光沉了沉――不管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叔叔也好,兄弟也罢,我不会让你挖他的心! “看来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完全黑化了。”那边,泽德虽然很能打,但在白凤面前毫无还手能力,跟小鸡一样被压在地上欺负,啃啃叫唤。老头看他们闹得厉害,喊了句悠着点才接着哑巴的话往下说:“俗话说皇帝疼长子,百姓爱幺儿,我年过半百才得了这么个宝贝儿子,宠着还舍不得呢,怎么可能吃他的心。再说了,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是人。” 但青春永驻是个巨大的诱惑,没有人不想永远年轻,毕竟衰老是件残酷而可怕的事――谁不想保持旺盛的精力和体能,不会白发苍苍,像个干瘪的核桃那样满面皱纹,也不会行动不便,记不得身边的人事物。 “所以我们开始研究克隆技术,用克隆人的器官来代替献祭所必须的鲜活人心。”外公把手放在外孙媳妇背上,轻轻拍了几下:“这是正常社会无法容忍的背德行为,但我可以保证,牺牲少数人保全绝大多数是明智的选择。桃源乡不想你想的那么美好,我们的使命也并非看守这么简单,总有一天,当我把这份职责传给你和星骓时,你会明白真相。” 献祭?我有些糊涂了,进入桃源乡还需要门票?而且你打算把什么事交给我们――本以为外公和父亲的最终目的是进入世外桃源享福,看来并不是这样。 “我说过,三苗族的祖先世代守护地宫,一直到我这一辈都用同样的方法镇守这个出口。我们的任务并非阻止外人进入桃源乡,而是不让里面恐怖的东西跑出来。”这句话说得很小声,但不远处的小十九停下动作,把目光转向这边。外公犹豫了一会,仿佛下定决心般说:“不要恨你父亲,他比你想象的更爱你。一个愿意替孩子牺牲生命的人,即使他有些过错,也应该被原谅。朴宁,这句话我直说一次,你的父亲要替你去死。” 你在说什么――哑巴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外公,又看白凤――开什么玩笑,当初我的脸被烧毁时他根本不管不问,当垃圾一样清扫出家门,现在你告诉我要替我去死?真是疯了,我为什么必须去死不可!还有,你刚才不是说可以帮助我成仙吗,现在又说那里面关着不得了的邪恶生物,前言不搭后语,让我怎么相信你――男人觉得被耍了,在石室里来回踱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连我也要骗吗?”小十九走到外公身边:“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因为我不值得你信任?” “孩子,知道得太多对你没有好处。”老头宠溺地摸儿子的头,又对哑巴解释:“想试试你对三儿的爱有多深,在诱惑面前能不能坚定信念,始终选择他。” “死老头,你话也太多了。”白凤挖挖耳朵,动作随意地靠着墙壁,从怀里掏出烟,开始吞云吐雾。在白雾的后面,他用那双任何时候都波澜不惊的眼睛直视无比烦躁的哑巴,却没有再说一句话。 “咳,呛死了。”泽德用手扇风,大声抱怨。 “不爽快滚,赖在这里做什么。”这句话激怒了小十九,他跳起来,指着对方鼻子大骂:“我倒是想出去,有本事把门打开,一米厚的正长石,你要能打穿我跪下来舔你的鞋子!” “这还不简单,来,芝麻开门。”白凤舔舔嘴唇,开玩笑地念了句台词,没想到石门还真发出声响,慢慢往上拉。石室内的几人都楞了,难不成芝麻开门这四个字真的有用?不过半分钟后出现在外面的人又让大家感到无比泄气,原来是星骓。他目光游离,手捂着肚子,满脸都是汗:“隧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垮塌,我出不去了……还有……刚才好像看到个不得了的东西……为什么上面的人俑会动……” “不好,要出事!”外公说完,吩咐大家不要乱跑,和白凤一起上去查看情况。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看他面色苍白、神色焦虑的样子,哑巴好心痛,忘了孕夫刚才丢下自己独自逃跑的事,紧紧抱住他的身子――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任何危险,没事了,别怕别怕。人俑怎么会动,你肯定看错了。你看,这里是地底深处,多少会让人产生不安的情绪,我你知道不喜欢这里,马上回家,别胡思乱想了。 “小心!”甜言蜜语没说完,星骓忽然挣脱男人的怀抱,一个猛扑,把泽德推到墙角,躲开来自身后忽然活过来的干尸的攻击。 “这什么鬼东西。”屋内的干尸摇摇晃晃,接二连三苏醒,泽德做了个干呕的动作,却也知道星骓怀有身孕,立刻把他护在身后,给怪物一个飞踢。哑巴也在旁边帮忙,捡起地上的剑,一刀砍断一个干尸的脑袋。但这些活死人似乎打不死,即使头飞出去两米远,身子也能继续攻击。 “去上面,把门关上。”扶起星骓,三人跌跌撞撞往外跑,结果楼上也不是什么好去处。外公和白凤手持武器,正和数量众多的人俑拼杀。 “上来做什么,赶紧回去!”解决掉两个扑上来的人俑,外公叫他们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要涉险。但唯一的通道被堵,哪有什么去处,小十九抢过一把武器加入战斗,边打边说:“下面全是干尸,比这还危险!” 从满地的泥块和碎片来看,人俑被击碎就失去了行动能力,但干尸可没那么好对付,无论是劈成块还是爆头都死不了。星骓在哑巴的掩护下,跑到机关旁边关掉下一次层的石门,但还有两只干尸逃过了封锁。接下来是非常混乱的打斗场面,幸好这三人都是高手,男人才能在不参战的情况下全力保护孕夫,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但怪物的数量实在太多,仿佛怎么也杀不完,外公只好割开自己的手掌,用鲜血在地上画了个奇怪的图形,嘴里念着奇怪的咒语。 不多时,圆圈泛出刺眼的白光,一束束向四周扩散,能以马赫计速的光束在大厅内来回穿梭,准确击中每一个敌人,把泥土烧制的人俑打成粉末。最后,只剩那两只干尸,却无论如何都杀不死它们。 “砍成这样还能动,比丧尸还牛逼。”泽德擦着头上的汗,明显带着惊魂未定的表情逞能。而那些干尸即使被切成碎块还在蠕动,一根手指甚至爬到星骓那边,被男人踩烂后还没死透,跟烂掉的肉虫一样恶心。 “出不去了。”白凤去勘察隧道,摇摇头:“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 “今年的献祭是谁负责的,到底哪个环节出错了!”无视其他三人,外公跟白凤讨论起玄而又玄的内容。哑巴全神贯注地捕捉他们的低语,希望能从中获取些许真相,所以没注意到怀里的星骓脸色比刚才更差了。孕夫紧紧捂住腹部,痛苦显而易见,却顾虑当前形势,咬紧牙关什么也没说。 “先想办法出去。”望着一片狼藉的大厅,外公说了个更可怕的事实:“不然一个小时候,它们还会站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能不能把话说清楚,都到这种地步了还隐瞒什么――哑巴愤怒了,抓住外公的衣领,他的身高让画面看上去像是单方面欺负弱者。但老头轻轻挥了一下手,就把他打到几米外,撞在一堆石头上:“别过来,我现在控制不了力道,会伤了你们。” “你刚才用了法术吗?”这次是泽德发问。 “外公!”老头没来得及回答,星骓忽然大叫,打断了所有人的谈话:“我想和哑巴结婚,快,给我们当证婚人。” “结婚也得等你平安出去再说。”一眼看出他不对劲,外公赶紧从怀里掏出银针,给外孙施针治疗。但孕夫摇摇头,眼睛死死盯着哑巴,复杂的情绪翻江倒海堵在心口:“不行,就现在,我要死了,叫他把豆豆抚养成人。” 你胡说什么,不会有事的――哑巴跪在旁边,紧紧握住星骓的手,感觉到他身体发凉,焦急和恐惧一起涌现――我不会让你在这么简陋的环境下出嫁,好好听着,我们先订婚,等出了这个鬼地方,我要给你办一个独一无二,最豪华最甜蜜最美好的婚礼。所以你要坚持住,要活下去! 55苗苗出生了 “早产而已,哪那么容易死。”外公说得轻描淡写,不过谁都知道没有产道的男人生子必须破腹,在这种情况下如何才能保证父子平安? 白凤表面上不在乎孕夫的死活,但他又去了一次上层,大概是想把被泥土填满的通道打通。不一会,头顶传来很大的响动,连天顶都开始颤抖,大量粉尘从天而降。见识过外公使用法术,哑巴相信父亲也有类似的能力,但他们被困地底深处,这么全力攻击,怕是隧道没开出来,天花板天塌了。 “让开,别耽误治疗,泽德过来帮我。”外公从他从不离身的包袱中取出药物、酒和一个布卷,摊开,是几把大小不一、异常锋利的手术刀。 你们疯了吗,在这里做手术他绝对会死,不是失血过多就是感染――哑巴拦住两人,用身体护住星骓,无论如何也不肯让开――再说连麻药都没有,你打算活剐他?等等,肯定还有其他出路,我们再找找! “去医院也是活剐,有什么区别,三儿免疫所有麻醉类药物,我主刀还能让他少受点痛苦。”力气大得惊人的老头一把推开哑巴,把酒倒在刀和星骓的肚子上,勉强算是消毒:“我从你上次破腹的地方下刀,忍着点。” “朴宁,你上去看看,晃得好厉害,我担心。”手术之前,孕夫还能忍着不叫出声,但要真的动刀,没法敢保证不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最重要的是,他不想男人看到自己血肉模糊甚至快要死去的样子。大概是明白这份忍耐,哑巴咬牙点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我这就上去找出口,等你平安生下苗苗,咱们就能出去了。你要坚持,时时刻刻都记得在这世界上只有我最爱你! “好,我等你接我回家。”又一阵剧烈的疼痛,星骓的声音已经扭曲到任何人听见都知道他在崩溃的边缘,但他强忍着不适,微笑着看哑巴:“快去,白凤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赶紧去帮忙。” 目送男人离开,他深呼吸了几下,忽然握住老头的手,说了句让人十分愤怒的话:“别管我,先保孩子。” “脑子进水了吗,你死了,傻逼十六肯定要跟着去,剩下两个孤儿没爹没娘你让他们怎么活?”小十九最见不得这种圣母精神,在旁边炸毛,气急败坏地剁椒大骂,还是外公制止他继续发飙:“都什么时候了还吵,你就当他痛糊涂了说了傻话。三儿,你也冷静点,相信外公,今天谁也不会死。” 老头说完,吩咐泽德抓住他的双手,继而下刀…… “不陪老婆生孩子,到我这来干什么。”白凤果然在挖洞,大量泥土被掘到墓室中,堆成一座小山。他大概使用了异能,显得很疲惫,坐在洞口喘气,汗水像小河般往下淌,把衬衫都打湿了:“第一次生育你就不在身边,现在还不去陪着,这种机会可不多,小心以后造成遗憾。” 他不想让我看他痛苦狼狈的样子――哑巴理解星骓,虽然心急如焚,可自己不懂医术,呆在现场帮不上忙,还会让孕夫分心,不如离开。 “是吗?看来那孩子真为你着想啊。”休息了一会,继续跟隧道中的泥土奋斗。只见他双手向外,看不见的力量场在掌心汇聚,产生强大的吸力,垮塌物就会从隧道中慢慢移动到这边,可不知为什么,不管挖出多少土壤,马上就会有更多的垮塌,把空隙填得死死的:“有什么东西在干扰我的能量,我怀疑这块土地产生了自己的意识,或者地底下的东西根本不想放我们出去。” 你和外公到底在看守什么――见他使力过猛,连嘴唇都开始发白,哑巴连忙走过去,按住他的肩膀,强行停下施法――都到这时候了,还打算隐瞒下去吗? “让我怎么说呢,这故事太长了。”白凤按压疼痛的太阳穴,把数千年来口耳相传的传奇告诉儿子:“记得吗,朝风叔叔说过我们的祖先是九黎之后。九黎族是存在于远古时期, 分卷阅读19 擅长冶炼金属,制造机关和兵器的部族。三苗人继承了这项精湛的手艺,进行强化和改进。很快,他们不满足于普通金属所造的兵器,开始研究更邪恶、更有杀伤力的刀剑。有匠师偶然发现用活人铸剑能使其亡魂附身剑体,增加能力。越是暴戾的灵魂,威力就越大。于是,有心怀不轨的人用一百对童男童女进行活祭,造了七把绝世好剑。这些杀人凶器在战场中发挥了极大作用,不知斩杀了多少人,染了多少鲜血。” 白凤顿了顿,神色缓和了些,又开始挖土:“斗转星移,几百年过去了,三苗族脱离九黎加入蚩尤的部落。这是个极其好战的民族,能满足我们的祖先嗜血的天性。他们将斩杀过上万人的七把剑融合,准备打造一把独一无二的神器献给首领蚩尤。无奈炼剑并不顺利,屡屡失败,最后蚩尤献上长子的心脏,这才铸成世间最强大的武器――兵主!” 我听糊涂了,再强大不也输给黄帝炎帝了吗――总认为这些是神话传说,没想到竟是真实发生过的。 “他的确输了,却不是死在炎黄二帝之手,而是被兵主所杀。兵主的前身杀人过多,累积了数十万人的痛苦和哀怨,再加上蚩尤枉死的长子巨大的愤怒,终于开始魔化。成魔后的兵主杀人如麻,所到之地尸横遍野,而它最大的仇恨对象竟然是制造出自己的人。它回到部落,发誓要杀光所有三苗族人,再加上黄帝部落对祖先的诛杀,他们不得不开始漫长的逃亡。”后面的故事不用细说,哑巴猜到了大半,但他没接话,等着白凤继续:“在牺牲无数人之后,祖先们终于找到一个封印兵主的方法,将他镇压在这个地方,就在我们脚下。为了防止它挣脱束缚,还差遣后人世代看守,以求平安。” 但是竹王的出现打破了平静,他想长生不老,所以把兵主放出来了――哑巴做了个大胆的推论,继续写――其实桃源乡根本不存在吧,我们看到的都是兵主制造的幻觉,让人们以为这里有个天堂,好打破封印,放它自由? “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白凤点点头:“兵主有迷惑人心的本领。” 那怎么才能消灭它――这么危险的东西居然在地底存活,这么放着跟定时炸弹有什么区别,一定要彻底解决才行! “兵主有不死之身,没人能取它性命,只能镇压其力量,不让它到现世来祸害人间。”挖掘告一段落,白凤精疲力尽,泥土却越来越多。 他烦躁地踱步,环视四周:“封印兵主需要五个纯血统的三苗族人心脏,分别是勇者之心、智者之心、纯洁之心、责任之心和首领之心。封印一次效果可持续十六年,你外公不愿杀这么多人,所以我们开始研究克隆技术,用克隆体的器官来代替。今年,我吃下了第四颗心脏,从理论上讲,杀了我就能封印兵主,但是,如果到时限我还没死,兵主就会冲破封印。” 代替我去死就是这么回事?我是什么,我既不勇敢也不算出类拔萃,跟纯洁也沾不上边,更不可能是首领。所以是责任吧,让我娶星骓,然后抛弃他,失去活祭的资格,然后你作为父亲替我去死,好完成可笑的责任?酆玮冶,你真是个疯子――哑巴很激动,抓住白凤的衣领,关节咔咔作响――我不懂你们的委曲求全,也许牺牲五个人能保全世界上的其他人,但是,如果是我,我会选择杀了这混蛋,让该死的祭祀活动结束在这一代,永远不用让无辜者白白丧命! “连祖先都做不到的事,你觉得我们有可能吗?”白凤苦笑,推开哑巴:“连出去都做不到的瓮中之鳖,还谈什么杀死兵主。” 能把它关起来,就有杀死它的方法,一定有――这个节骨眼上,哑巴特别的镇定,而且固执――我不准你去死,也不准你留下这么个烂摊子给我收拾,更不准牺牲我的孩子们! 因为不能说话,无法表达愤怒,他的字非常潦草。白凤抬眼看他,半天没说话,过了好一会才说:“你真的长大了。” 对话中止,对父亲多年的不理解和仇恨似乎解开了那么一点,哑巴有很多问题想问,可是下层传来隐隐约约的啼哭声。终于生了,男人两眼发亮,顾不得其他,立刻冲下去。白凤紧随其后。到人俑室时,浓烈的血腥味让他皱了皱眉。星骓虚弱地躺在两件t恤铺的简易地铺上,脸白得像纸,但没有失去知觉。看见哑巴扑过来,他笑了笑:“别哭啊,苗苗没事,我也没事。” “给,是个小子。”不足月的婴儿,小得可怜,但没有孱弱的感觉,哭声很洪亮,在哑巴臂弯中哇哇大哭。 这不是个生产的好地方,但小生命的到来,似乎让所有人都挂上了笑容…… 56星骓的意志 “快给我抱抱。”星骓勉强撑起身子,向孩子伸出胳膊,哑巴赶紧走到他身边,把小得可怜的苗苗塞到他怀里。小心接过孩子,他轻轻摇晃身体,脸上的痛苦都不见了,洋溢着母性的光辉,嘴里还哼着悦耳的曲调:“宝宝乖乖,爸爸抱抱。” “我也想要个孩子。”小十九咬手指,看着粉嘟嘟的娃娃露出羡慕的眼神。 “再喜欢也不准怀上,你和三儿不一样,生孩子会死。”收起手术器械,把被血染得通红的碎布条扔到一边,外公现在最担心的是出不去:“他的体质好才熬得过手术,现在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但失血之后必须补充□,再不出去可能不好办了。这件事颇为蹊跷,我看道路被封不是自然之力,而是某些怪物不希望我们出去,现在就怕是短时间内找不到解决办法。” “不到地宫大门开启的时间,它不能影响我们这个世界,除了那片破镜子里面的假象。”白凤脸色一沉,恍然大悟的样子:“或者说有哪个步骤出错,再加上封印即将解除,让它的力量比往常更强?以前都是我亲自负责祭祀,今年因为要处理后事只好交给别人,但他是靠得住的,到底怎么回事……” 祭祀?不是每十六年才送上人心吗――哑巴不解。 “你怎么能全招了。”外公瞪了白凤一眼:“虽说封印是十六年一次,但每年都必须进行一个仪式,用献祭鲜血的方法巩固封印的力量。今年是让你家老四负责的吧,这孩子成熟稳重,不像会出错的人。” 四哥?祭祀是什么时候的事,他现在已经变成傻子了,只会哭闹,你们不会都不知道吧――似乎找到症结所在,搞不好就是这个环节出了问题。 “什么?”面面相觑,显然是搞不清楚事实。 “我看你们都给十七那混蛋耍了。”泽德忽然抬头,把自己掌握的情况一股脑说出来:“四哥就是他弄傻的,还捅了我一刀,要不是跑得快,估计就死在那了。还说什么要取我的心脏,让我安心的去。” 伤你的不是他的手下吗――哑巴半眯起眼睛,在考虑锦年是被骗了,还是他根本就是十七的人。 “恐怕我们都着了这个克隆人的道,早叫你处理掉,当时心软下不了手,现在好了吧。没猜错的话,他想效仿竹王吃掉五颗合格的人心,然后活过封印解除的最后期限再把兵主放出来。”这里有哑巴的勇者之心、泽德的智者之心、星骓的纯洁之心、白凤的责任之心和外公的首领之心,真是一网打尽。 搞清楚来龙去脉后,星骓护着苗苗,用担忧的眼神望着哑巴,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指责或者埋怨任何人的时候,内部分裂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没关系,现在知道真相也不晚,大家都平安无事,一起努力找出口吧,有什么问题出去再慢慢商量。但我希望外公和白凤别再继续欺骗我们了,泽德和朴宁跟我一样需要真相。特别是朴宁,他受了这么多委屈,吃了想不到的苦,白凤,作为父亲,你难道不该向他道歉吗?” 的确,傻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外公承诺会把事情解释清楚,然后吩咐外孙媳妇把刚刚生产的孕夫和孩子看好,兵分三路,去其他墓室寻找第二出口。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行动,通往上一层的通道忽然关闭,厚重的石板落地,从里面根本打不开。接着,一股白烟从墓室的角落喷出,带着不正常的异香,很快溢满石室。 “别呼吸。”虽然外公发出警告,但迷烟似乎是通过皮肤和粘膜吸收并且产生效果的特殊类型。屏住呼吸的大家来不及逃到下一层,全都瘫倒在地上,浑身无力。白烟消退后没多久,石门缓缓打开,十七出现在大家面前,脸上是得意的笑容:“又见面了,我的父亲、叔叔和兄弟,当然还有嫂子和他的外公。外公您是神医,和我这种屠夫不一样,等会我挖你的心时要是下手太重弄痛了,还请多多包涵。” “呸。”不知是谁发出不屑的唾弃声,让十七耸肩:“别运气了,这种药很厉害,就算是父亲您,大概也得一个小时才能调息经脉,恢复正常行动。不过这点时间,足够我要你们的命!” “为什么这么做。”这句话是星骓问的:“这些难道不是你的亲人吗?” “亲人?你在说笑话吗?”他忽然咧开嘴笑,好像听到什么愚不可及的对白般夸张地弯下腰,最后连泪水都涌出来了:“对他们来说,我跟田地里长的庄稼没多大区别。玉米种下可以收粮食,把我养大能割身上的器官,划算得很呐。” 尖锐的指责中包含了无止境的愤怒和怨恨,这也许就是他处心积虑安排这一切的最终原因! 被制造出来的不该存在的生命,注定要代替本体去死的克隆人,星骓不是不同情他,只是他手里还有更需要在乎的人。 他护住幼小的苗苗,抿紧嘴唇,用坚定的目光观察十七的下一步动作。很显然,这个人最憎恨的是哑巴,他走到他身边,发疯似的殴打兄长以便发泄心中的愤怒。他神经质地说着什么,然后歇斯底里地大叫:“哥哥,我的好哥哥,你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吧。我真是恨死你了,上次没把你烧成灰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还好老天爷又给了一次机会,让我在这里折磨你。看看,你的老婆孩子还有重要的亲人,我会在你面前把他们全都杀死。痛苦吗?哈哈哈,无能为力的感觉怎么样,我就喜欢看你绝望的样子。求我啊,求我就让他们死得痛快一点。” “忘了你不会说话。”得不到回应,十七转了一圈,把目光投向星骓:“虽然我对男的没兴趣,不过十六哥这么喜欢你,我也想尝尝味道。” “苏朴宁,强上大肚子有什么了不起的,有本事你来插老子。”见他要对星骓下手,所有人都很紧张,特别是哑巴,脸都涨红了,可惜四肢无力,派不上用场。紧要关头,小十九发挥他的嘲讽功力,扯着嗓门大喊:“还是说你被小爷我干过两次,前面就痿了,只能撅着屁股等人上?” “牙尖嘴利。”大概是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他转头,猛地一脚踹在泽德的肚子上:“伤口裂了吧,放着不管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到时候挖你的心就感受不到疼痛了,怎么能便宜你这混蛋。” 说着,他扯开泽德的外衣,准备拿他开刀。 “苏朴宁,放开他!”外公用银针扎自己的穴位,却也没有大用,只能眼睁睁看着锋利的刀刃在小十九胸前缓慢移动。之所以有立刻下刀,大概是想用压抑的气氛折磨每一个人,但他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星骓免疫所有的麻醉和迷幻类药物。 泽德越过男人的肩膀,看到有人不动声色地站起来,捡了一根长棍。为了不让苏朴宁发现异样,他继续挑衅,让对方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等他发觉身后有人,已经晚了。 十七毕竟没有多少实战经验,被狠狠打击后脑,就算没当场昏过去,也半天爬不起来。偷袭得手后,星骓不顾身上还有伤口,捡起他掉在地上的短刀,准确地刺进这个心狠手辣的克隆人的胸腔。献血喷涌而出,不到半分钟,苏朴宁就端气了。确定没有生还迹象,星骓才冷静地站起来,先帮泽德包扎伤口,再处理自己裂开的缝合处,然后从死者身上搜出解药让大家恢复行动能力,这才把苗苗抱在怀里。 刚才那几人动惮不得,只能看他孤军奋战,但星骓没有一点犹豫,看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三儿,你……”外公看看他,又看看尸体,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是杀了人,但我不后悔。”星骓把脸贴在苗苗的头上,表情坚定:“如果有人要伤害我爱的人,即使是落到地狱最底层,我也会不择手段保护大家。” “他要进来,肯定留了出去的通道,先出去再说。”此地不宜久留,小十九又在大出血,外公主动接过苗苗,让哑巴搀扶着星骓,白凤扛上泽德,准备逃出这个鬼地方。然而星骓给自家男人使了个颜色,故意放慢脚步等大家离开,然后转头去把十七的心脏挖了出来。哑巴皱着眉头,想阻止他又不知怎么做才好,只能问――你想让外公返老还童吗? “没错。”把心包好,他回头看一片狼藉的墓室,目光似乎穿越了数十米的岩石和泥土,直达深处的地宫大门:“事情没还完,我们需要强大的战斗力,如果外公能恢复到二十几岁的身体素质,那么……也许能终结这一切。” 57娃娃亲 出了墓室,回到地面上那间小屋,外公给每个人吃了两颗金色的药丸,教他们就地调息,然后动手抢救失血过多的泽德。星骓本想过去帮忙,可苗苗不知为何哭厉害,害他连坐下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只能抱着孩子在屋里转悠。 赶紧去医院吧,这样下去你怎么受得了――思来想去,还是得去正规医院检查一下才能放心。 因为他无法想象刚剖腹的人还在四处走动,又担心早产的儿子,但外公摆摆手,说处理了小十九马上就去照顾他们,不必担心。星骓边逗孩子边笑,样子不但不痛苦,还有点得意:“去什么医院,难得外公这么担心我,怎么能放过让他看病的机会。倒是你,赶紧去找点奶粉来,我这又没有奶水来喂娃娃。苗苗好可怜,摊上我这么个爹,都吃不到母乳。” 可是――男人欲言又止,看着大声啼哭的孩子,决定先去解决吃食问题。 “朴宁,你过来。”刚出门,白凤拦住他,神情很是焦虑:“我觉得你儿子有问题,不足月的婴儿中枢未成熟,哪来那么嘹亮的哭声,而且……” 他压低声音:“我刚才翻开他的眼皮,眼珠是血红的,胸口还有不正常的红印。” 什么意思――这是在暗示苗苗有先天性疾病,还是在那该死的墓地中惹上了麻烦?尽管直觉告诉他是后者,但因为是自己的孩子,保护多过恐惧,让哑巴暗下决心,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白凤先下手。 “虽然还不是很确定,但苗苗的情况和史书上记载的竹王被兵主附身后的状态相同。听着,兵主是由很多灵体聚合而成的恶灵,它无法完全到现世来,所以会诱惑献祭者,夺取他的身体附身。今天的情况很特殊,为什么我们这么容易就逃出来了,你不觉得奇怪吗?想来想去我都不放心,想下点药试试。这种药对人类无害,但能把兵主逼出原型。”白凤说完掏出一个装有白色粉末的小口袋,倒了半袋不知名的粉末在自己嘴里:“你要是不信我,也可以自己尝点。” 哑巴狐疑地沾了些粉末放到嘴里,没味道,暂时也没有不适,但他还是拒绝这个提议,理由是比起兵主更不放心他。 “你还在怨恨我。”白凤很无奈,话头一转,开始用苦肉计:“我都是要死的人了……” 如果兵主真附身到苗苗身上,我和星骓会想尽一切办法保护孩子,再消灭那个恶魔。到时候,你就不用去送死了――哑巴不喜欢这段假设,匆匆忙忙结束对谈。他动作很快,赶回去取婴儿用品和干净的换洗衣物,顺便把被锦年带回家的豆豆抱出来。因为在事情查清楚之前不敢完全相信小二十三,所以编了个理由让弟弟在家等待,独自回了小屋。 回去时,星骓脸色好多了,透着血色,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小小的苗苗就睡在旁边,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正在追逐灯光下绕圈的飞蛾,表情一点也不像刚出生的婴儿! 新生儿视力发育不完全,有光感,但无法准确对焦和辨别物体,大约要三四个月才知道认人。但他刚才看飞舞的小虫时,那股视线既专注又准确,没有丝毫犹豫,让哑巴心里咯噔一下,恐怕白凤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他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小家伙转动眼珠,毫不畏惧地望着他,赤红色的瞳孔仿佛能射出异样的光芒,还有点嘲笑的意思。 “爸爸,这个就是弟弟吗?”睡眼惺忪的豆豆看到襁褓中的孩子,立刻挣脱哑巴的怀抱爬上床,把浅眠的父亲吵醒。他好奇地探头看,用手指戳弟弟粉嘟嘟的脸颊,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惊讶:“好小哦,全身都软绵绵的,好可爱。爸爸,把弟弟送给我好不好。” “小笨蛋,你是哥哥,以后要好好照顾他,不能拿来当玩具。”星骓刚发出声音,苗苗就把眼睛闭上了,装出贪睡婴儿的摸样,还在吧唧嘴。 哑巴没放过这个细节,目光始终停留在两个孩子身上,心里百感交集。天真的豆豆一边点头答应父亲的托付,一边亲吻弟弟粉嫩的小脸,看似和谐的画面越发让人忧心忡忡,但他什么也不会说。见大儿子小心翼翼地躺在小婴儿身边,用手护着弟弟,星骓轻声叮嘱两个孩子好好休息,然后让男人把他扶起来,去了隔壁房间。 他接过哑巴的电脑,用手指写下这样的话――你要有心理准备,那孩子很可能不是我们期待的苗苗。 你都知道了――哑巴的心情沉重,胸口也在发闷,本想瞒着他,可这事怎么瞒得住。毕竟是身上掉下来的肉,有什么不对马上就能看出来。星骓当然很爱孩子,可从他杀十七的果断劲来看,也有可能大义灭亲。男人犹豫了会,还是写下这段可能让大家都很感到难过的句子――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我们的亲骨肉,不到万不得已,求你不要放弃。 说什么傻话,我不会让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更不会让苗苗遭遇哪怕一点危险――也许是顾忌兵主,他们一直用文字交谈。 不一会,外公和白凤回来了。他们去墓室清理残骸,结果怎么都找不到十七的尸体。开始还怀疑这家伙没死透,被手下救走,但通道只有一条,用秘术追踪也毫无进展,只能先关闭墓室石门回来。听完叙述,星骓连忙取出包着心脏的布包,表示自己不但杀死了他,还把战利品带回来了。 “你把这玩意挖出来是想干什么!”见到血淋淋的心脏,外公很震惊,无法相信善良仁慈的外孙会做这种事。 “我想让你跟他一样。”睹了一眼白凤,星骓的表情很坦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你必须足够年轻和强大才能保护我们,保护整个家族。外公,我知道你希望用古老的方法献上祭品,然后把这件事危害降到最低。可你想过没有,就好比恶鬼答应跟你要一根手指头吃就放过你一样,他不可能真的只吃那么一点就罢休。等你把手指砍光了,他会继续要求别的部位,永不满足。我不希望白凤牺牲了自己的生命还不能解决问题,十六年之后又逼着别的人自动献身。或者你利用克隆技术能减少伤害,但你想过他们也是生命吗,早晚还会出现十七那样的人和更多难以解决的麻烦。我不能让我的孩子陷入危机,活在恐惧之中!” 因为出了小屋,众人可以压低声音谈话,但星骓的情绪很激动。哑巴搂住他的肩膀,担心他的身体,又怕惊了附身的兵主,一行人去了旁边的小巷。 外公,这件事必须解决,不能妥协。你是医生,最清楚治标不治本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也许献上人心可保一时平安,但不是长久之计。总有一天,这个定时炸弹会爆炸,把局面搞得无法收拾――男人的想法和爱人一致,姑息是最差劲的让步,养虎为患而已。等兵主休养生息,强大到封印也压制不住的时候,灾难就会来临! “容我想想。”外公没有拒绝,接过那颗心脏,回头对白凤说:“去把你家老四找回来,疯疯癫癫流浪在外面,你也不心疼。” 四哥我安排好了,没事,等这边安定了再去接他――有耐心负责的耿大哥照看着,有什么可担心的,比起那个,苗苗的状况更需要大家的关注。但外公似乎不想谈论新生儿的事,或许是心有顾虑,也可能是没想好对策,总之他带上十七的心脏,说要去别处呆几天,不必寻找。 留下来的白凤承诺会负责大家的安全,但星骓还是想回家,商量之后,决定天一亮就离开这里回诊所,小屋留给部下看守。闹了一夜,大家都很疲惫,孕夫却因为吃了外公特调的药,疼痛有所缓解,再加上担心苗苗,怎么也睡不着。 哑巴陪他说了会话才回屋,听见豆豆奶声奶气地说:“弟弟不哭,豆豆答应你啦,长大了给你当媳妇。” “宝贝,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星骓几步上前,把儿子抱起来。小家伙看着爸爸,轻轻摇晃脑袋:“弟弟不让说,是我们的小秘密。” “弟弟还不会说话呢!”如果不是儿子说谎,那情况可不太妙。 “会的,弟弟刚才还叫我的名字。”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豆豆大声喊弟弟的乳名,让他跟爸爸说话。可是苗苗闭着眼睛,好像一直在熟睡那样。叫了一会没反应,豆豆撅着嘴:“爸爸,我没有说谎,他刚才真的说话了。他说好喜欢豆豆,让豆豆嫁给他当媳妇儿。” “傻儿子,哪有兄弟成亲的,再说你不是喜欢红红吗?”跟哑巴交换一个眼神,星骓不动声色地抱着儿子离开房间:“怎么,不想娶红红当老婆了?” “想的,可是我不答应弟弟就哭得好凶,爸爸说过我是哥哥,要好好照顾弟弟的,所以我就答应了。只要弟弟能开心,我可以忍耐着没有红红的日子。”奶声奶气的回答,若是在平时,一定会被当成童言趣语一笑而过,但此刻的星骓却笑不出来。他望着哑巴,脸上有点绝望的神色,如果不能驱逐兵主,以后该怎么办? 58如果这都不是爱 虽然每个人都能看出苗苗的不寻常,但外公不在,凭他们了解的那一丁点信息也解决问题不了任何问题。更何况此事关系众多,不能轻举妄动。但白凤明确表示,即使兵主附身在孩子身上,只是小婴儿的话也不能作恶,可星骓和哑巴还是不愿放松警惕,决定分工合作,二十四小时看着儿子。 第二天,一夜未眠的几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锦年已经找人把砸坏的诊所修整一新,这会正在柜台边上逗阿幼,小女孩咯咯地笑,画面很是好看。但哑巴心里不痛快,又摸不清小二十三的底细,根本摆不出好脸色,瞪了他几眼然后带着老婆孩子上楼。 “十六哥怎么了?”感受到恶意,锦年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月经失调,最近几天脾气暴躁,你多包涵。”白凤走过去,笑嘻嘻地看小二十三。 身为酆腾集团的创始人,他其实很中意这个儿子,够聪明,又有手段,对外圆滑对内忠诚,很有经商从政的天赋。只可惜不是亲自怀孕产下的孩子,混了外人的血,不能认祖归宗,是个极大的遗憾。但锦年不知白凤是何许人,见他自来熟,表情微妙得很:“这位先生,我哥有没有子宫我最清楚,月经这玩意又不是自来水,你以为拧开水龙头就能淌出来?” “嘻嘻。”阿幼没忍住笑出来,又觉得在陌生人前失态,便说:“锦年哥,帮我看会店,我去瞧瞧星大夫的小宝宝。” 说完一溜烟跑了。 “喜欢?”小女孩刚离开一会,锦年眼里就流露出失落的神色,这点变化可没逃过某人的眼睛:“漂亮是漂亮,可惜年纪太小了点,你就算不找个年纪相当的,也寻摸个成年人,这姑娘小你七八岁吧。” “我喜欢谁没必要向你汇报。”真是莫名其妙。 “有必要哦。”躺在治疗室玩手机的泽德忽然探头,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又补充道:“这家伙可是你货真价实的亲爹。” “呵呵。”锦年皮笑肉不笑地瞥了他两眼:“闲的蛋疼就来看店,我还要办正经事,没空陪你们发神经。” 说完就走,白凤在后面跟着,锦年不耐烦地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带我去见见你四哥,朴宁说他把人安排在种西瓜的农民家里,我找不到路。”这事哑巴倒是跟锦年透过气,他掂量了会,心想小十六也不是信口开河随便把事告诉别人的人,于是带了白凤去郊外。还没到耿大哥的住处,远远就看见酆家老四跟幺妹玩得不亦乐乎,屋前屋后的跑,笑得春光满面。 白凤挑了几下眉,从怀里摸出个摄像机,认认真真地拍摄起来,还说;“有意思,等他好了看见自己疯成这样,估计要气成傻子。” “爸爸!”又走了几步,四哥忽然欢天喜地的跑过来,一把抱住白凤:“你来接南南了?南南好乖的!” “乖儿子,想不想爸爸?”他作为酆玮冶生下老四时也就二十出头,现在四哥记忆倒退到五六岁,自然认得出年轻的白凤。只见四哥傻呵呵地笑,手抓住父亲的衣襟不放,奶声奶气地回答:“想!” “我……我先走了。”其实关于外公他们私底下密谋的事,锦年也查了个□不离十。但亲眼看见返老还童的父亲,还是没办法相信眼见为实这句话。此刻他一头冷汗地站在旁边,只觉得气氛尴尬得要死,于是把车钥匙留下,自己逃了。 为了缓解因为紧张而僵硬的身体,他伸了个懒腰,沿着田埂朝沙路边走,远远丢下一句:“有些人到老都没享受过天伦之乐,好不容易脱胎换骨又因为身份变了没法正大光明地认儿子,导致好多事回不到从前。不过现在有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要是你,就去照顾四哥享受当父亲的乐趣,也可以弥补这么多年的亏欠。” “这孩子。”白凤摇头,让老四放开玩,自己在旁边拍了许多精彩的镜头。 这边,锦年漫无目的地走,把原先出来的任务都忘光了。本来他应该去一趟镇政府,催拨地建生态园的事,不过见了年轻的父亲,脑子里冒出更多不得了的想法。作为人类,生老病死、悲欢离合,人生逃不过这八个字,赚再多的钱,得再多的利,掌再多的权,最终躲不过自然规律。其实,从调查外公开始,他就隐隐约约知道家族中隐藏的秘密,但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一切都是推测。 但现在,他可以肯定,返老还童真的存在! 走了一会,他加快步伐,在路边拦了辆面包车,上了高速路,直奔城区…… 你刚才去哪了,才剖腹的人不要到处乱跑可以吗,伤口裂开怎么办,我可没办法帮你缝好――诊所内,哑巴刚把豆豆安顿好,抱着苗苗喂奶,回头一看星骓不在床上,找了半天发现他在阳台打电话,顿时怒火中烧。把伤员拖到床上,男人眼睛瞪着有铜铃那么大――你又不是铁打的,哪能这么折腾,留下什么后遗症怎么办。生完孩子不是都得坐月子吗,怎么你跟多动症一样到处乱窜。 “女人才坐月子。”瞪了哑巴一眼,星骓接过苗苗,问:“豆豆呢?” 请红红妈帮忙看会,现在跟小朋友出去玩了,晚上我再去接――写完,有些顾虑地看苗苗,心情沉重地写下这句话――你说他不会真的对豆豆怎么样吧! 星骓摇头,用眼神示意他换个话题,于是哑巴又问――你免疫麻醉药物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干嘛瞒着我,生豆豆时 分卷阅读20 是破腹产吧。对了,上次做手术你也没用麻醉,我居然这么粗心,一点没察觉不对劲,痛吗? “在你肚子上剌一刀,你说痛不痛。”苗苗貌似贪睡,眼睛闭得紧紧的,星骓就把他放在床上。可刚离手,这家伙就用能掀翻屋顶的音量大声嚎哭起来,只好又抱在怀里哄:“我原先也不知道,直到生产豆豆的时候才发现,当时又不是在正规医院做的手术,差点把我活活痛死。不过,再剧烈的疼痛和孩子平安出生的喜悦相比都算不了什么。”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因为我们这个家族受到诅咒,所以子孙都有不同程度的缺陷吗――苗苗安静的时候很可爱,哑巴用手指逗他,他就会抓住那根指头,放到嘴里吧嗒吧嗒的吮吸――小十九有凝血障碍,你是免疫麻醉药品,小二十三天生少一个肾脏,豆豆又对粉尘过敏。 “锦年少个肾?”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是啊,不过正常人少一个也能活吧――想了会,又动笔――我的其他兄弟都有些问题,不是残疾就是有罕见的先天性疾病。 “可你不是挺正常的吗?别吓我!”星骓猛地坐直,扯得伤口钝痛,又担心哑巴有什么疾病,满脸都是焦虑。还好男人咧嘴笑,亲了他一下――我啊,没有智齿,不是不生长,而是天生就没有这四颗牙。嘿嘿,倒是省了长牙的痛苦。 “其他的呢,没有什么不对劲吧。”握住哑巴的手,星骓才幡然醒悟自己有多喜欢这个男人。他开心,自己也会开心;他难过,就跟着难过;得知他可能患有疾病,立刻担心得不得了。 这不是爱,又是什么? 你还没说刚才干什么去了,要拿什么吩咐我就行,别自己跑来跑去,你现在需要卧床静养。动来动去的,小心伤口长不好,肚子上留条蜈蚣一样的疤――哑巴吓唬他,装得有模有样的,可惜星骓是医生,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吃他那一套。 他笑了笑,不当回事:“我去给小林打电话了,泽德伤得比我重,家里又没专人伺候他,少不得把人叫回来。” 也许,现在小十九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因为不知道弟弟是下面那个,做兄长的倒也不反对两人交往,更何况这家伙原先喜欢星骓,是他的情敌,当然要早点解决才是。他们聊了好半天,哑巴忽然想到些邪恶的画面,偷笑――等你身体好了,我要做到你下不了床,好期待! “这有什么好期待的,都老夫老妻了。”星骓脸红得厉害,手指不自然地蜷曲在一起,早就忘了一天前他还想逃跑的事。 因为我爱你,所以珍惜每一次结合的机会,我想感受你身体最深处的热度和迷乱,把极致的快乐传递给你――哑巴忽然正经起来,他抬起星骓的下巴,轻轻啄吻柔软的嘴唇――我年轻的时候没能好好爱你,对不起,但现在我们有时间和机会,完全能把那些年失去的全部弥补回来,可以吗? 星骓被他亲得气息不稳,靠在床头上,用一个拥抱作为回答…… 59怀上了 “呵呵!”两人吻得难分难解,忽然被短促的笑声打断,这声音分明是从苗苗身体里发出来的。星骓一惊,立刻推开哑巴,如临大敌。但孩子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寻常,安安静静睡着,声音也不是他用嘴说的,而是从身体内部扩散而出。 等了好久,再也没有其他响动。夫夫两对看,很清楚他们没听错,笑声绝对不是幻觉。 “苗苗?”试探着叫了几声,哑巴也在旁边推波助澜,用手指轻轻抚摸孩子的小手小脚。可是没动静,不管怎么问都没反应,过了会,小家伙蹬了两下胖脚丫子,一翻身,抱住男人的大手又睡了。虽然他装得很像那么回事,可新生儿哪里会翻身,而且苗苗明显比昨天长大一圈,没有哪个人类的孩子有这种生长速度! 星骓满脸焦虑,可没敌得过天性,不管孩子体内有什么,都是他割舍不下的心肝宝贝。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儿子,目光既温柔又痛苦,哑巴当然理解他此刻复杂不安的心绪,又拿不出好的解决办法,盲目尝试只怕会带来更多麻烦,最后弄得一团糟…… 之后的十几天,苗苗倒是老实,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举动,除了长得比较快之外,情况稳定。但是豆豆闲不住,老去逗他说话,见他不理人,还有点伤心欲绝的样子:“爸爸,弟弟是不是讨厌我,怎么不和我说话了呢。” “弟弟在养精蓄锐长身体,长大了才能和你玩啊。”星骓哄他。 “我今天跟红红说以后不能娶她了,因为我要给弟弟当媳妇,结果她哭得好厉害,一直不理我,还说再也不跟我说话了。”豆豆趴在床边上,两只眼睛瞅着苗苗,小大人一样地叹气:“哎,我现在就想问弟弟,我能不能又娶红红,又给他当媳妇。这样红红不会伤心,弟弟也不会气我说话不算数了。” “傻儿子,你们是亲兄弟,不能做夫妻。”孩子还小,被兵主忽悠了两句就晕头了,一门心思要给苗苗当媳妇,星骓哪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你看,弟弟才那么点大呢,那能想到以后的事。你乖乖的,好好学习,长大找个好姑娘,爸爸才能放心。” “可是……”小家伙还想反驳,想了半天没找到理由,眼巴巴地看父亲,忧虑地蹦出一句:“那弟弟死劲哭怎么办,哭得太厉害会把肠子哭断的。” 肝肠寸断是他最近从电视里学来的成语,还不太理解其中的意思,只知道可以用来形容伤心。 “弟弟可乖了,不会哭闹,你看,他不是睡得好好的吗。”话刚说完,苗苗像是故意唱反调一样,扯开嗓门嚎啕大哭起来。星骓头痛得要命,只好把他抱起来哄,心里却想着要是不把兵主弄出去,以后这个家绝对会鸡飞狗跳。 豆豆看他哭得厉害,比当爹的还着急,围在父亲身边团团转,不停安慰:“弟弟不哭,不哭!” 不是才喂过吗,又怎么了――哑巴拎着大包小包的婴儿用品进来,皱了皱眉。 “别提了。”星骓摇头,把孩子递给男人,顺便抱怨几句:“外公怎么还不回来,到处都找不到,不知道我们在这着急吗。” 操什么心,他老人家做事有分寸,你把身体养好就行。瞧你,脸色都没以前红润了,还不多吃点――虽然星骓说男人不需要做月子,哑巴还是在网上收集了许多滋补的汤品,每天换着法做。前天是蛋奶鲫鱼汤,昨天是猪脚炖莲藕,今天则选肥嫩的乌鸡和竹荪用砂锅慢慢烹制,加了枸杞,色香味俱全。把东西归置整齐,男人立刻去盛了一碗鲜美的鸡汤,给豆豆夹了个鸡腿,伺候爷俩吃饱喝足。 “别光给我补,泽德伤得重,你弄点七星鱼给他吃。这东西有清热解毒、拔毒生肌,促进伤口愈合的功效,最适合挨刀子的人吃。”鸡汤味美甘甜,可星骓吃着觉得不是滋味,全家就他一个人待遇最好,有失偏颇。 小林日日夜夜伺候着呢,哪轮得到我管闲事。要说这小十九也是个懒得长毛的混蛋,吃了睡,睡醒了吃,连上厕所都要人抱着去,半个月胖了七八斤――哑巴嘿嘿地笑,因为不知道泽德是下面那个,所以对这个耐心负责的“准弟媳”或者说是“未来婶婶”很满意――真看不出来他以前那么喜欢你,不知道的还以为暗恋了泽德多久,真是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他对我有好感又不是因为产生了爱情,这次是真的遇到心动的人了,当然不一样。我看他跟泽德很般配,两人有发生了关系,不如……”他一直认为这个大男孩只是想从他这里得到些温柔的安慰,跟泽德在一起才会真的感受到幸福和快乐,所以很愿意撮合他们:“前天我遇到小林爸,他隐约跟我提过这事,似乎也不反对,可能最近几天还会上咱们家来谈婚事。不过你也知道他们家的情况就那样,拿不出多少钱,你也别为难人。” 他家就小林一个男丁吧,不反对?怎么可能――哑巴大吃一惊,在重视继承人的农村,就算当地没有重男轻女的风气,也不能不要孩子! “开始确实不同意,不过小林告诉他泽德可以生育,加上两人爱得死去活来的拆不开,所以点头默认了。”谈论这些的时候,豆豆一直趴在婴儿床边,拿玩具逗苗苗玩,根本没注意大人在说什么:“但我不同意他受孕,那种体质熬不过破腹产手术,还得跟小林家人说清楚才行。” 生个屁的儿子,他敢让人爬上身上去,我先打死他――哑巴的沙文主义思想又犯了,好像真的看到泽德被人压着侵犯一样,气得脸红脖子粗。星骓偷笑,又想闹闹他,于是装出不满意的神色说:“怎么,他就要精贵点,不能给人压?” 不能――明显带着情绪的回答! “那你能让我压一次吗?”勾住男人的脖子,星骓用很近的距离,贴在耳边低语:“不是想要女儿?自己生啊。我已经问过外公了,你也有这功能。” 他们这个家族,凡是男人生产下的男性都拥有可以孕育后代的特殊体质,而女性生的后代只有一定几率才可以生孩子。星骓属于中了大奖的那种人,而他的两个哥哥都很正常。所以,按照这个逻辑,哑巴也是能生育的人,这事他应该也很清楚,至少白凤肯定私底下告诉他了。 果然,话刚说完,他脸色就由白变青,然后转成猪肝色,最后黑得能滴出墨水来。星骓以为他要发火,还想着是不是玩笑开得开过分,正准备道歉,没想到哑巴咬得牙齿咔咔作响,憋了半天,居然写下――行,生就生,谁叫你免疫麻醉药,我怎么忍心让你再来一刀! 这会轮到星骓表情不正常了,重症沙文主义者也肯屈居人下? “没烧吧,怎么说胡话。”摸额头,温度正常。 我没病,这事也想过好几天了,让你生孩子等于是活剐,怎么忍心让你再受那种折磨。我是想再要个女孩,但我更希望你过得健健康康,无病无忧――哑巴握住星骓的手,把额头贴在他的掌心,表情温柔――原谅我在性事上的自私和不肯让步,但我愿意为你孕育子女。我已经咨询过外公了,我们可以人工授精,再植入体内…… “打住打住。”想象一下画面,实在太恐怖,星骓打了个寒战,猛地摇头拒绝:“我宁愿再挨一刀也不想看你大肚子。” 你嫌弃我――哑巴很委屈,很受伤! “哪有,你就好好赚钱养我和孩子就行。等外公回来问问他的意见,可以的话趁现在年轻给你生一个小公主,要真再等几年,我怕是没那个体力了。”之前的争吵和分离都成了过去,虽然没有举办婚礼,但星骓和哑巴都很明白,他们的关系不再是简单的试婚,而是真的成了一家人。 这世上最难弥补的就是伤痕,再优秀的能工巧匠也修复不了心灵和感情上的痕迹,但星骓不愿把事情复杂化。如果难过,那就不要去想。他那天逃走,也是因为一时没控制住情绪,其实冷静下来的话,大概也会自己回来。 毕竟,对哑巴,对酆朴宁,他都有割舍不下的感情…… “啊啊啊,我要宰了你――”正聊着,楼下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吓得豆豆一头扑进星骓怀里,只嚷嚷害怕。 “出什么事了!”匆匆忙忙下楼,见泽德一副要杀人的样子,死死掐住小林的脖子,眼睛红得滴血。星骓连忙去劝,不忘问缘由,谁知小十九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起来:“这混蛋把我的避孕药偷偷换成维生素,我今天才发现怀上了!” 60桃花眼美男 “怀……怀上了?”星骓一愣,怕他真的掐死小林,赶紧见风使舵,转移话题:“那不是挺好的吗,你那么喜欢小孩,这回有自己的娃娃了,好事啊。” “好个屁!”泽德又气又急,不小心松手,让小林就逃到屋子那边去了,又追过去拳打脚踢,大发雷霆:“我要死了,谁养这孩子,老子不是圣母,可以为了肚子里这团肉牺牲性命!” “泽德你冷静点,验孕棒不一定准确,等会让我再帮你查查。而且就算有凝血障碍也不是完全没有解决办法,只要把血小板稳定在正常值,然后备血,再让外公给你主刀,保证不会出事。”抱住发狂的小十九,连哄带劝,好半天才把局面控制下来。 哑巴从头到尾站在旁边,既不劝架也不拉人,等泽德气鼓鼓地坐下后,他才写了两个字――活该! “朴宁,你干什么。”这时候还火上浇油,惹得星骓暗地地捏了他一把,把人死劲往门外推:“没事干去快买菜,马上中元节,要祭祖先,买点香烛纸钱回来,白棉纸多买几张,回来跟我一起扎纸花。对了,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肯定拿不完,让小林去帮你。” 中元节又称七月半或者鬼节,是当地除了春节之外最重视的节日,星骓虽然没有鬼神方面的信仰,可在经历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后,打从心里觉得应该好好祈求先祖的保佑,所以决定按照习俗好好办一次祭祀。 用这个借口把哑巴和小林赶出去,星骓把泽德叫到里屋,细细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记得外公专门配你配了避孕药,就算事前忘了吃,事后补上也可以,怎么就怀上了!” “还不是那个混蛋把药换了。”小十九瘫在椅子上,脸色很难看。 “可你喜欢孩子是真事。”星骓犯难,觉得劝他保胎不对,打掉更不对,要说不做好预防工作,换药的是小林,着实没有泽德什么事。安抚了好一会,他往老家打了个电话,想看外公这几天回去没,结果大哥说外公上个星期刚回来过一次,交代了很多事情,带了不少书又走了。 事情?到底交代了什么! “给咱爸留了药,还有几万块钱,说最近半年不回来,让我们别担心。”外公基本上每年都会失踪些时日,大家也习惯了,但星骓知道现在情况不同,他以前离开是去看泽德,现在估计是寻找封印兵主的方法。可是去了哪,起码得只会一声,不然出了事去哪找他,比如现在,家里就需要个拿主意的人。先不说苗苗被附体的事,就是小十九肚子里的孩子也得从长计议。对了,也许可以找哑巴爹商量。打定主意,他找到白凤,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征求他的意见:“因为男性生子的特殊性,就算堕胎也需要剖腹,既然如此,不如把孩子留下来? “这事我可做不了主。”白凤凝眉,也觉得头痛。 一方面是他知道外公最疼爱这个小儿子,另一方面又很清楚出血性疾病有很多隐患,就算准备得万无一失,手术过程中也可能出现各种问题,所以选择了折中的处理方法:“我觉得吧,先把泽德照顾好,等叔叔回来再做决定。他医术高明,是保是留肯定有办法。” “咦,我外公是你叔叔?”最近发生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弄得星骓头昏脑胀,没时间静下心来分析错综复杂的家族关系。 他知道自己和哑巴算表兄弟,但不清楚到底是怎么算,因为并不清楚外公有兄弟姐妹。从有记忆以来,这个老头似乎就是孤身一人,没有亲属,倒是让人好奇他的身世。 白凤斜了他两眼,好像在说自己家的事情都搞不明白,还需要我来说,于是清清嗓子,讲了些陈年旧事。原来,外公和白凤的父亲是亲亲的两兄弟,都是被竹王墓诅咒的能生育子嗣的纯血统三苗族,也是黑苗的继承人,成年之后会负责看守墓地,向神圣的使命奉献一生。他们本已做好心理准备,在适当的时候牺牲自己,可当时有心怀不轨之徒,想破解竹王墓的秘密,获取长生不老之术。他欺骗了白凤的父亲,套取进入墓地的密道,还使他怀上身孕,被族人赶出圣地。 外公不忍心让兄长独自流亡,跟着他离开家乡,走了上百里,来到一个与世隔绝的山村。那时,大哥已有六七个月身孕,一眼就能看出不寻常,为了躲避好奇的目光,他男扮女装,生下孩子后便削发为尼。老家后山那个尼姑庵里,住的其实就是白凤的父亲。 而白凤,刚刚出生就被外公送给一户黑苗出身,但早已脱离家族,在外经商的富贵人家,改名酆玮冶。 “那你知道真相以后,为什么还肯出钱出力甚至搏命封印兵主,按说你身为东南亚首富,要什么荣华富贵的生活没有,何必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幼年即被遗弃,长大却要负担重任,听起来很不公平。 “因为责任。”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写让星骓多了几分敬意。 聊了一会,哑巴跟小林提着七八袋食物和祭祀用品回来,见白凤也在,有点不自在。这些天,他接受那个年轻男人是他父亲的事实,却怎么也叫不出那一声爸。 知道他还在闹别扭,白凤借口有话和小林说,两人去了后院。 星骓摇摇头,开始分类物品,然后把值钱和封包取出来。所谓封包,是当地祭祀时用来装纸钱焚烧的类型信封的白色封皮,上面印有常青树和瓜果贡品等图案,正面写着至上仙师某某某,孝子某某。这个某,其实就是空格,得每家每户照着族谱自己填。每个去世的祖先至少得烧两封,年代较近,比较亲的,就得几十上百,没几天可写不完。再说这封包写好以后,两包一组,中间夹一张印有高头大马的纸片,用撕开的棕叶懒腰一捆,到中元节那天烧完了事! 星骓正认认真真写封包,一边回往昔:“我小时候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夹只马在中间,外公说没有马,这些钱和贡品谁驮去阴间?我听了笑得不行,我那会才七八岁就不相信有灵异神怪之事了,没想到年过三十,却有得知这世上有太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事。“ 回忆挺好,可你毛笔字也太丑了吧――哑巴忍了很久,还是说了真话,惹得某人胡子瞪眼。 “就你字好看,那剩下的你自己慢慢写吧,我去看看泽德,免得他把小林撕碎了嚼着吃。”把麻烦事丢给男人,星骓先回房看豆豆和苗苗,两兄弟玩累了都睡着了,这才放心去找小十九。还没进门,就听见泽德房间里传来奇怪的喘息和闷哼。怕撞见尴尬画面,他没敢进去,在外面转了一圈又放不下心,干脆躲在窗边偷看。还默默发誓,只要不出事,他立马就走,绝对不多看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没把星骓羞得闭眼睛。 小林光溜溜地躺在床上,手脚捆在床的四角,身子显大字型,长期干体力活锻炼得黝黑结实的身体处处散发着雄性的征服气息。但泽德不管这些,他骑在男人漂亮的八块腹肌上,手里拿了根细长的羽毛,用最柔软的绒毛去挠小林袒露在外的皮肤。从眉眼开始,到脖子、锁骨、前胸和小腹…… 因为痒,小林的肌肉不自然地抖动,脸憋得通红,可是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牙齿咬得额头上青筋都爆出来了。见他不出声,泽德换了个姿势,拿羽毛上下左右扫已经一柱擎天的男性象征,还时不时往雄物上吹气。湿润的呼吸和羽毛几乎要把人折磨疯了,精悍的腰开始不受控制地摆动,比常人大得多的那玩意拼命拍打泽德的手,好像这种触碰能给他一点安慰似的。 小十九根本不想让他舒服,冷哼一声,从口袋里摸出根细绳,绕着那已经肿胀到极限的大棒子,从根部开始捆! 再往后的画面,星骓不敢看了,急急忙忙跑到楼下,脸红得厉害。 怎么了,脸跟猴子屁股一样――哑巴笑他。 “泽德好像要反攻,还玩那种变态的游戏。”想了想,还是把这事跟哑巴说了,谁知他不怒反笑,拍手叫好,还写下――这才是酆家的好儿子,就该把肌肉男教训得三天下不了床! “什么酆家的,明明是黑家的。外公也是上下皆可,快把你的沙文主义思想收起来,小心被他听到一顿教训。”星骓的担心不无道理,外公性格豪放,不拘小节,也不在乎那事的位置。所以他宠过女人,也爱过男人,让妻子生下宝贝女儿,又亲自产下泽德这个命根子。 “是该教训。”话还没说话,一个青年男子闯进大堂,长着一双桃花眼,天生带笑:“祖先的名字都写错了,你说该不该打屁股?” 你谁!? 面对忽然闯入,不拿自己当外人的美男,星骓跟哑巴一起愣住了! 61爱之深下刀狠 “看什么看,外公都不认识了?”桃花眼笑,一巴掌拍上星骓的后脑,把包袱放在桌子上,的确是黑朝风用惯的半旧军用背包。 你真的吃了那颗人心――哑巴瞅着男人后颈上的红痣,位置大小都没变,看来真是外公。但星骓不放心,总觉得那里怪怪的,因为他看过不少外公年轻时的照片,虽说老照片是黑白的尺寸也很小,还是能分辨出长相,和桃花眼绝对不是一个人。这摸样倒是有点像泽德的父亲,只是少了几分书卷气,多了点冶艳。 “我就不能给自己打整打整,弄漂亮点?难得返老还童,自然是要把面子工程做足。“见外孙都认不出自己,他十分得意:”还有,以后不许叫我外公,一律叫名字,朝风。“ 朝风外公――哑巴讨好地凑过去,就差摇尾巴表示衷心了――好外公,把我的脸也弄弄,你不知道星骓可嫌弃我这张脸了,最好给我弄个貌赛潘安的美男子! “胡说,我这三儿嫌弃你什么都不会嫌弃这张脸,不然也不能把你捡回来养着。”他倒是很了解外孙的想法,不过哑巴那张脸也不能放着不管,更重要的是十七一死,这个货真价实的酆朴宁势必得回去管理企业。可看眼前的状况,这孩子对经商的兴趣不大,星骓也不喜欢做买卖,豆豆又因为身体问题不能离开空气清新的农村,或许给他换一张脸避免麻烦比较好:“烧伤是得治,不过换不换相貌你和三儿商量去吧。这可不是捏面团,不喜欢了还可以重来,做了就没得后悔了。” “我无所谓,就这样也挺好,免得他变帅了出去沾花惹草。”星骓端来热茶和点心,把桌子收拾了,请外公用餐。 喂,我什么时候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了,这么多年,我都守身如玉,心里就揣着你一个。别说勾搭其他人了,连这种想法都没有――知道他是开玩笑,可这玩笑让人心里不痛快。想起迫使他们分离的罪魁祸首,哑巴转头狠狠地瞪了外公几眼――你的心可真狠,活生生把我们拆开七年。要不是我拼死到这里,怕是要跟他们天人永隔了。 “这是你父亲的意思。”黑朝风眼珠一转,把责任推给白凤:“对了,他人呢。” “刚才还在家,这会好像看四哥去了。”最近一段时间,他没事就往耿大哥那跑,拍了很多影片,说要等儿子恢复正常以后拿出来好好嘲笑。 “得,我也去看看,傻病不好治,要准备准备。”外公从包袱中取出随身携带的医疗用品,正准备出门,星骓又拉住他:“先别走,四哥那不着急,家里等不了。” 说着把泽德怀孕的事一五一十坦白了! “反了,谁把他肚子搞大的,我非把这混蛋揪出来阉了不可。”就知道他要大发雷霆,所以星骓很识相地没有说出小林偷偷换药的事,反而把事情简单化无罪化:“外公,世界上没有百分之百的避孕方法,你是知道的,这事怪不了泽德和小林。你现在冲上去,怒发冲冠,把他们吓着怎么办,咱们稍安勿躁,反正堕胎也有危险,不如想想怎么让小十九平安生产比较好。他那么喜欢孩子,要是能有自己的宝宝,指不定多高兴呢,你也能抱孙子了。这回可不是外孙,亲亲的家孙呢。” “啧。”听到家孙这个词,外公脸上有些喜悦,但很快露出嫌弃的表情:“一个买油茶的,怎么配得上我儿。” “卖油茶有什么不好,不偷不抢靠自己的劳力赚钱,活得光明磊落、坦坦荡荡,比那些徒有其表的花花公子强多了。再说他也不止一个店铺啊,家里还承包鱼塘,一年光纯利润就有几万。再说泽德很喜欢吃他们家养的猪嘴鱼,以后天天吃新鲜的。”星骓努力帮小林说好话,一方面是觉得他们确实般配,另一方面是因为了解小林,知道他是个多靠得住的人。小十九玩心重,就需要这么个忠犬跟在身边,时时刻刻照顾着,稳住他的坏脾气和毛病,别出乱子。 可外公不这么想,对一个拥有几十亿资产的大型医药公司幕后总裁来说,小林那点钱还不够塞牙缝。 “这人大字不识几个,初中都没毕业……”听了这话,星骓不乐意了,首次打断外公反驳:“文凭不高,但他明事理讲信用,做人做事耐心负责,心地特别善良。泽德受伤这几天,全靠他伺候着才恢复得这么快。” 外公,你就成全他们吧――哑巴也在旁边帮腔,虽然他气泽德被人压在下面欺负,但木已成舟,又能怎么样――其实我开始也不同意,主要是因为小林是上面那个,不过现在都闹成这样了,他人又不错,关键是小十九喜欢这种类型的男人,两人在一起挺好的。 “你们都帮他说话,我倒是要去见识见识,这人有什么能耐。先说好,不许透露我的身份,免得他演戏。”终于让步,却不愿立刻点头,一定要亲自考核以后才能同意。 星骓悄悄跟哑巴说外公当年考验我爸的时候比这严多了,简直是过五关斩六将,好不容易才同意把宝贝女儿嫁给他,还不准离开家乡,只能上门。 我说句话你别生气,你爸也不是什么高学历家境好长得帅的出类拔萃的优秀人才,外公是怎么看上他的――记忆中,星骓爸有残疾,身形瘦小,除了人很温和之外,看不出什么过人之处。长得也很一般,干巴巴的小老头。 “我爸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那种人,为人老实,又肯干活,属于过日子的不二人选。”在贫穷混乱的年代,情是稀罕物,肚子都吃不饱,谁还去考虑情情的那些事。所以星骓妈年纪到了,遇到星骓爸,觉得好,两人也处得来,外公考验了几个月,点头同意也就嫁了。要说感情,还真没多少,都是结婚以后才培养出来的。他们年轻时候整日操劳,现在儿女都大了,生活渐渐好起来,老两口反而甜蜜多了。 每次看到母亲推着父亲在沙路边漫步,星骓就觉得他们一定很幸福,外公没选错人。虽然他也有疑惑,比如不知道外公如此富有却不肯帮助他们生活的原因,但那这个老头,确实给与了全家人除了物质之外的一切帮助和呵护。他亲自抚养外孙们,教他们识字、做人,虽然最后考上大学的只有老三一个,但其他的兄弟姐妹也没少受益。可是,和泽德比起来,他们的生活真的是太苦了啊! 想多了,星骓又有些惆怅,轻轻说了句:“都是自己的骨肉,待遇怎么天差地别。” 这句话外公听到了,没回头,径直朝楼上走,表情一点也不轻松。对女儿和外孙们,他是内疚的,特别的是女婿,因为没治好他的腿,最终落得下肢瘫痪的结局。但要说有什么难言之隐,能为自己开脱的理由,其实也没有,就是传统思想作祟。就像酆玮冶只认自己产下的三个儿子做继承人一样,在外公心里,女儿是妻子生的,并不算真正的血脉。 “哎。”他长叹一声,走到泽德门前,也不打招呼,直接把门推开,屋内血腥的画面刺瞎了所有人的眼。 泽德当时埋着头,漂亮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正努力从小林□割什么东西,血淋淋的一团还连着大得稀奇的棍状物。再看床上那人脸色惨白,估计是已经痛得晕死过去了。星骓探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心头一阵翻江倒海,差点没忍住吐出来。按说医生没少动刀,这种场面算是司空见惯,但亲手把自己的人阉割了 分卷阅读21 种事,实在超出正常人的接受范围,让人难受! 小十九割得起劲,没注意到门口表情各异的三人,过了半天才慢慢抬头:“傻逼十六来得正好,都说鞭最补人,帮我把这个拿去炖了,晚上我要补补身子和肚子里的小宝宝。” 说着把血淋淋的男性象征丢过去。 星骓一惊,连忙躲开,连哑巴也不想被那玩意碰到,扯着老婆藏到墙边,最后是外公面不改色地抓住那东西,在手里掂量,夸奖道:“分量不错,比普通人大多了。这么大的器物割了,以后幸福难保,你舍得?” “老子舍不舍得关你什么事!”泽德怒了,提着刀下床:“我家的事轮不到外人插手,你这混蛋哪冒出来的,既然让你看到了,也只能杀人灭口了。” 外公摇摇头,轻松擒住发疯冲上来的泽德,三两下制服他,再把那东西用塑料袋包好,递给哑巴:“这玩意洗净氽水,切开刮去尿道内膜,洗净后切片,用姜蒜白醋腌制两小时后放入砂锅,加白芍、黄芪、枸杞、肉桂,用高汤煨至酥烂,再下青葱调味。做好了端上来喂你叔叔吃,你们两在旁边监督着,要吃不完我就把他的也割了!” 说完拂袖而去。 等了几秒钟,星骓才反应过来,猛拍哑巴的肩膀:“先把小林抬到治疗室去,再这么流血会死。” 62交易 “死不了啦,我又没真的把他怎么样。”装疯卖傻半天的小十九见他们要搬小林,这才爬起来:“吓吓他而已,谁知道这家伙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差,当场就晕过去了。” 还真没事――小林□盖着一块全是血的皮子,晃眼一看确实像遭了酷刑的摸样,不过揭开遮盖物,底下的东西完好无损,这才知道全是做戏。 “你玩什么不好,玩这个,是个正常男人都要被你吓晕。”星骓才不管泽德辈分比他大,教训起来一点也不含糊:“哪弄来的那玩意,恶心死了,居然还用手去碰,还不去把爪子洗干净。” “血是鸡血,道具是羊鞭和羊宝,都是可以吃的,怕什么。再说你也上过解剖课,没少碰人体组织吧。”因为羊的东西和人还是有很大区别,所以他花了点心思来伪装,做得还挺逼真,再往血里这么一泡,不注意看很难分辨真假。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泽德也没恶意,就觉得小林把自己肚子搞大了,怎么都得教训他一顿出出气才是,于是下了点改良的迷药,等人中招了,再假装割男性象征。 可没想到小林药力发作后浑身动惮不得,下半身又没知觉,只看见他从双腿之间取出一团肉,以为真被阉了,受刺激过大,顿时晕了过去! 紧接着,星骓他们就进来了。 “刚才那人谁啊。”过了半天,泽德才想起被人劈头盖脸收拾了一顿,心里很不爽。知道他没认出外公,哑巴眉开眼笑地露出要整人的表情,随即扯了个弥天大谎――听说你怀上了,我和星骓寻思着小林配不上你,所以给你物色了一个身份地位都相配男妻。怎么样,够漂亮吧,他的身价可比你高多了,军政商三界都有门路。 “草,谁要娶个男妻回家!”小十九彻底炸毛,猛扑到小林身上:“老子要的是这头壮汉。” “那是人。”哪有用头形容恋人的,真是哭笑不得。 “不管是一头还是一个,都是我的,你们别想把我和小林拆开。”反正他是下面那个的事也败露了,干脆豁出去把话说开:“不管他有钱没钱,长得帅不帅,我这辈子就认定他了,你们想都别想!” 他可没文化,就会做油茶,跟人类学家能有多少共同语言?别过几天新鲜劲没了,又把人一脚蹬开――哑巴了解小十九,他过惯被人奉承的日子,忽然跟个不拍他马屁的大老粗混在一起,开始可能感觉很刺激,但难长久――再说你不回去念书了?就算我们同意,外公也不肯。他这辈子就想把你培养成一个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出类拔萃的人才。 “没说不念。”说到这个问题,愁绪一下爬上眉梢。他想了很久,拿出一个 解决办法:“我可以带他去!” “得了吧,小林中国字都认不全,你还叫他学外语,现实吗?再说他的家和亲人朋友都在这里,去了国外,语言不通,又人生地不熟的,没有社交和娱乐活动,每天只能围着你团团转,多无聊。”知道小林没事,星骓也不打算管他们的烂摊子,吩咐泽德别玩得太过分,等下要好好道歉,这才和哑巴去了卧室。 房间内,豆豆趴在床上睡得很香,苗苗则一本正经地端坐着和外公对视,偶尔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分不清是不是笑。一个不足月的婴儿露出少年老成的表情,诡异的画面让星骓感觉很不舒服。 他慢慢走进去,苗苗没有像过去的每次一样,在他出现时假装变回普通的小孩,这次,他抬头看星骓和哑巴,微笑着开口:“你们想要回自己的儿子吗?” “如果你能离开,我可以做任何事。”虽然外公用眼神告诉他不要轻举妄动乱说话,但对孩子的担忧和超出了一切,所以星骓说了实话。不过苗苗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说:“我在地宫里呆久了,无聊得很,想要个伴陪着。生生世世,不离不弃。只要有这么个人,也不是不能把儿子还给你。” 此话一出,众人都楞了,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暗示大家只要给他找个伴侣,就可以返回地宫? “我要后颈上有颗红痣的男人,桃花眼,笑,最好还懂点医术。找到了给我送来,条件嘛,我已经和他谈好了,”苗苗嬉笑,若有所思地睹了一眼年轻的黑朝风,吩咐一句不要打扰我休息,就躺下睡了。 看外公的脖子――出了房门,哑巴就在电脑上悄悄写下这句话,星骓自然也瞧见了,跟男人交换了个眼神,拦住外公:“你刚才和兵主说了什么,他要找的人明显就是你吧!” “怎么,要拿我去换儿子吗?不孝子孙,该打屁股!”外公也不怒,还能开玩笑,又想起泽德的事还没解决,晃到药房去配药。 另外两只怎么能放过追问真相的机会,毫不放松地跟着,死缠烂打了半天也没结果。星骓回头和哑巴商量,觉得兵主肯定和外公做了什么交易,当然不是他说的寂寞得很要找个伴,绝对是其他什么事,而且外公很可能已经答应了。 入夜,外公和白凤换上便服,悄悄从后门溜走。星骓和哑巴半宿没睡,就等着跟踪,无奈技术不过关,在巷子里绕得七荤八素最后跟丢了。找不到,只能闷闷不乐地回家,又看见苗苗趴在窗台看天上的月亮。快十五了,月亮圆得很也亮得很,明晃晃的,确实容易看得入迷。 听见脚步声,苗苗回头:“我有两千年没见过日月星辰了,活着的感觉,确实不一样。” “我以为你在上古时期就被封印了,怎么才两千年。”就算历史不好的人也知道年代对不上:“现在可是2013年,你算错了吧,两千年前是西汉。” 为了得知更多线索,星骓轻轻抱起苗苗,居然没有回屋,而是给他披了块小毯子,走到院子里看天。哑巴也觉得这是个套话的好机会,弄了热热的茶点,一家三口赏月品茗,说点体己话。苗苗开始还有些顾虑,后来放开了,可能真像他说的那样,独居太久,话匣子打开就关不上。他说了很多无关紧要的话,最后才回到正题:“因为我不是兵主,是竹王多同。” 竹王!? “我因痴迷长生不老之术,被兵主所诱,犯下了滔天大罪,如今被禁锢在牢笼之中,都是报应。”小小的身体里发出令人唏嘘的叹息声,而后又说:“你们放心,我无意伤害苗苗的肉身,而且我的灵力附体,还会让他比普通人成长得更快更健康。” “既然不会伤害他,那你到他身体里做什么?”无法判断这段话的真假,不能轻易采信。 “困在地宫里实在太孤独了,想到人间来看一看,于是趁兵主冲破封印时尾随而出。”苗苗伸出小小的手,用肉呼呼的小手指头指着月亮:“七月,阴气盛阳气衰,百鬼夜行,兵主本身就是数万冤魂所聚而成,所以会力量大增。加上苏朴宁为他办事,不知怎么的破坏了今年的祭祀,终于冲破封印。不过兵主没办法附身到有自主意识的活人身上,又看不上思维尚未成型的小婴儿的身体,所以让我捡了个便宜。” “那也不能骗我儿子做你媳妇,豆豆都当真了,嚷着要嫁给你。”护子心切的星骓过滤掉大麻烦,直接奔向最关注的问题:“这事你得说清楚,别让孩子一头热跟你犯傻!” “你把桃花眼洗干净送来,我自然能说清楚。”苗苗狡猾地眨眨眼睛:“不然就拿豆豆代替,反正我就要个媳妇。” 别闹了,这事什么时候不能解决,现在有比这个重要得多的问题吧――哑巴掐了星骓一下,把话题转到最关键的地方――你刚才说兵主不能附身到活人身上,又看不上苗苗,那他究竟…… “这个嘛,你们是不是没找着苏朴宁的尸体?”苗苗砸吧嘴,把尸体失踪之谜给破解了。 “你的意思是说,因为我杀了他,才给兵主逃出地宫制造机会?”如果不是自己,那么兵主很可能还会封印在牢笼中,而现在,他逃出人间,又会带来多少灾难?星骓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苗苗却安慰他:“别这么想,他的力量已不受控制,越来越大,就算苏朴宁没死在你的刀下,他也会亲自杀人,取一个合适的容器栖身。而且我认为你做得对,兵主只要关在地宫中,就没人能消灭他,但他如果附体在凡人身上,要毁灭他的元神并不太难。” “所以,我和你外公做了笔交易。”苗苗顿了顿,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我提供线索和方法,帮你们消灭兵主。事成之后,我再取我要的报酬……” 63大战前夕 “你想要什么?”总觉得这交易很不安全,也许吃亏的还是他们。 “别担心,我不是兵主,也不是杀人狂,我想要的不过是最简单最平常,你们都给得起的东西。”苗苗说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抬起肉鼓鼓的小手揉红通通的眼睛,样子很可爱:“孩儿们,本王要歇息了,你们退下吧。” “你才是孩儿。”星骓气急,咬牙切齿地瞪眼。虽然知道苗苗这么小,不可能有被附身的记忆,还是怕他把儿子教坏了。 外公他们可能是出去找苏朴宁了,我有点不放心――哑巴暗地里拉星骓的衣袖,把这句话给他看,然后两人一起走出房间――要还是苏朴宁本人,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但那个身体里的魂魄已经换成兵主,这可就危险了。外公再强,以凡人之躯要如何与邪魔斗?如果有人收服得了它,当年也不会只把这恶魔关在地宫里而不是彻底毁灭,可见是没有办法取得胜利。 “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星骓当然也担心,可现在不是畏首畏尾的时候:“竹王不是说了,只要兵主附体在凡人身上,那他就是血肉之躯,一样会受伤会死。只要时机恰当,咱们干掉他也不是难事。” 咱们?这事我可不想搅和进去,你也不许插手,交给外公和白凤就好。现在我最关心的是苗苗,快让那个竹王快从儿子身上离开才是大事――这么说好像有点不近人情,但星骓一不能打二没有异能三不会法术四刚破腹产半个月,身体都没完全恢复过来,就算跟着去也只能帮倒忙――等外公回来得和他商量下,我们换个地方住几天。 兵主在外游荡,如果他知道竹王附身在苗苗身上出了地宫,一定会担心他泄露自己的秘密和弱点。哑巴站在杀人魔的位置思考了一会,觉得这里不安全。再说了,就算里面那个灵魂是千年之前的王,肉身却是自己的宝贝儿子,怎么可能不仔细考虑现状。 “你说的是,我要是兵主也不会放任竹王活在这世界上,绝对会杀人灭口以绝后患。”两人一合计,都说此地不宜久留,开始收拾随身物品,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虽说新的落脚点还不知道在哪里,但是外公做事滴水不漏,肯定有其他藏身之处,这点倒是不必担心:“这事是不是跟泽德说一说,他现在和小林闹成那样,别到时候发脾气玩离家出走,又出什么危险。” 是得知会他一声――小十九不是不顾大局的人,但要是不跟他说清楚厉害关系,搞不好还真会因为一点小事跑出去三五天不回来。 “你还在生气啊,都是我的错,对不起。”走到泽德的房前,里面传来小林可怜巴巴告饶的声音:“我错了,我真不知道那是避孕药。那天我听店里的客人说城里有权有势的公子哥都喜欢嗑迷幻药,那玩意嗑了上瘾不说,又伤身体又害命,我看药罐子上什么都没写,以为你也是好奇想尝尝,又不敢直说,想着维生素吃了对身体没害处,这两种药又长得很像,于是就给你换了……” “我看你就是脑袋有问题,我长得像吸毒的人吗?”小十九暴跳如雷,然后是一阵劈劈啪啪巴掌拍在肉上的清脆的响声:“你就这么看我,你一点都不相信我!” “不是,不是,我哪能不相信你,我是怕你被坏人给骗了。”小林的声音越来越小,以至于星骓给哑巴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贴到门上偷听:“你长得这么好看,又有知识,家庭又好,身边肯定有不少打你主意的人,我就怕他们害你。” “那你可以问我啊,你问我什么,我都会说的。”也许是听出语句中浓浓的关切,小十九的口气见软,有点心疼又无奈地叹气:“现在我怀上了,这可怎么办!” “生下来吧,虽然我没啥文化,但我有力气,会努力赚钱养活你和孩子,不让你们吃一丁点苦,受一丁点累。只要我活着,就会保护你们,照顾你们,咱们一家三口过神仙日子去。”这场面当然算不算罗曼蒂克,语言也是大白话,毫无修饰,不过星骓听得很激动,也很欣慰。推己及人,他相信泽德也会因为这些朴实的话语感动,不过哑巴没那么多感性的表情。 他翻了个白眼,在电脑上写到――花言巧语谁不会,把小十九这个笨蛋骗到手,要什么没有,当然是神仙日子了。 “嘘!”他的动作太大,以至于星骓不得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但屋内很快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房门砰一声被踢开了。泽德没穿上衣,腹部缠着洁白的紧束带,遮不住前胸密密麻麻的吻痕,红白相间,尤其刺眼:“傻逼十六,出息了,居然学会偷听了。” 是你自己声音太大,钻到我耳朵里了――关键时刻,哑巴耍无赖的功力也不弱――隔墙有耳,做哥哥的是想提醒你在任何处境下都不要放松警惕,感谢我为你上了这么宝贵的一课吧! “去死去死,明明我才是长辈,快叫我小叔叔。”泽德气急,猴在哑巴身上胡闹。 他伤口好的很慢,到现在还没完全愈合,怕乱闹乱跳一阵又崩开,星骓赶紧上前把两人拉开。因为家里的事不方便拖外人下水,哑巴主动把小林叫到院子里去喝茶,留下爱人给泽德说现在的情况。听完,泽德摸着下巴来了句原来我爹年轻时候长得这么好看。过了几分钟他才发现关注的点不对,然后跳起来怒吼:“你们太过分了,居然骗我说那是介绍给我的男妻,还得我还真的担心了好半天,怕被你们打晕了卖掉!” “那是朴宁说的,不是我。”推得一干二净。 “好吧,但你也是同谋。”泽德眼珠子转了几圈,又说:“不过苗苗的话你也别全信,他说自己是竹王就是竹王?地宫里关了几个人咱们是不知道,但关的是兵主那是确确实实的。” “这倒是,可也要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别到时候手忙脚乱。”这件事的可信度星骓当然也考虑过,不过结合前因后果以及竹王的自白,他倾向于信任:“我个人认为不要把无关的人扯进来,小林那你就暂时保密吧。” “可我说过不骗他的。”泽德扭扭捏捏的样子,搞不好是动了真心。 “那你要怎么说,这比最荒唐的电视剧还扯百倍,讲了他不一定相信,相信了还要担心你的安全。现在兵主流落在外,你虽说身上有伤,但外公要用人,说不得咱们都得上。要是有个万一,我是说万一,不是让他白白忧心吗?”这话不好听,但还得说。 凡事都把最坏的想到,真的遇到麻烦就不会那么难熬。这是星骓独自抚养豆豆多年的心得,没什么比死更可怕,连死都可以做好心理准备,还有什么坎过不去? “那我安排他们一家人去什么地方玩几天吧,反正也不缺这点钱。”做了这样的妥协,泽德又不放心地问:“你说外公和兵主做了交易,具体内容知道吗?” 因为没来得及认祖归宗,泽德的称呼没改,没人的时候他会偷偷喊声爸,不过大多数时候还是叫外公。加上哑巴也不叫白凤做爹,而是直呼其名,所以他们家这辈分真是乱了套,星骓开始不适应,现在无话可说,当事人都没意见他也不必多嘴:“不清楚,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掌握具体情况之前任何猜测都不靠谱,好在外公和白凤在天亮之前归来,做小辈的几个当然不肯放过机会,一定要把事情搞清楚。 “正想告诉你们暂时离开这里,搬到安全的地方去。”外公拿出地图,指着中间一个红圈说:“这附近有个风水很好的地方,两条山脉环绕绿水,合抱半个沙洲。这种地形叫做二龙戏珠,是极山水之灵气的宝地,珠的位置阳气最盛,极阴之体难以接近,我再摆一个风水阵,能保证大家的安全。再加上此处离古镇不远,也好方便我们办事。” “这是耿大哥家附近吧。”星骓抱着胳膊,发现是镇外某个地方。 “那卖西瓜的祖屋正正好就建在龙珠的正上方,你去把事情办了,多给他点钱,把老房子租来住几天。”星骓点头,也觉得这事他去办最合适,因为和耿大哥最熟,也好开口。但外公没说兵主的去留问题,让他不肯松口,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外公,如果你什么都不说,大家会很担心。” “现在还不到说的时候。”白凤抢过话头,神色凝重:“但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们,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64危险的夜晚 “乱讲什么,别吓着孩子,哪有这么可怕。”外公明显不想多提此事,用眼神阻止白凤继续,又补充:“你们可别听他胡说八道,这人就喜欢夸大事实,奸商啊,嘴里吐不出一句实话,就会坑蒙拐骗。” “这群人里哪个算孩子?”保护过度有时也是一种伤害。 但感受到外公无比锋利的眼神,白凤咂咂嘴,最终放弃捅破那层窗户纸:“我晚上还得出去巡逻,先补眠去了,你精力旺盛就把大家都安置了吧,反正我留守诊所。” 说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上楼,砰一声摔上房门。 “那我先去找耿大哥租房吧。”天蒙蒙亮,农村人没有睡懒觉的习惯,这时候去正好,晚了要是他下地干活,还不一定遇得到。 这事办得顺利,星骓用重新装修诊所要找个住处呆几天做借口,刚开口对方就答应了,不肯收钱不说,还主动收拾屋子,帮着搬行李。耿家祖屋和耿大哥的房子就隔了几十米,外公看了看,说半径一百米都是龙穴的范围,很安全,不用去接四哥,让他跟着瓜农住好了,说完又去布置风水阵和机关,剩下外孙和外孙媳妇忙了大半天,终于把住处收拾妥当,这才返回镇子接大家。 回去的路上星骓腹部疼痛,不适感越来越强烈。毕竟是才剖腹产过的人,不宜操劳,这道理他明白,可现在这当口不是休息的时候,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身体状态不好让人担心,拖累行动。 可哑巴一眼就看出他不对劲,赶紧把车停在路边――不舒服? “没事,就是有点累,可能是这些天压力太大了。”被人关心是一种非常温暖的感觉,星骓不由得问自己,如果那天晚上真的一走了之,他们的关系还能不能回到从前,自己又会不会痛不欲生,后悔不已? 别想太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再说了,就算天塌下来还有我顶着,你就把心揣在兜里,看好咱儿子别捣蛋就行。豆豆这家伙,越来越皮了,昨天又把红红气得哇哇大哭――哑巴故意说着轻松的话题,让安慰显得更可靠,然而他们面对的并不是以人类之力就能简单解决的麻烦。这一点,大家都很明白。 怀着对未来的不安,星骓忽然抓住男人的肩膀,凑过去,吻了他一下,说了句谢谢。 其实该说感谢的人是我,谢谢你原谅我的欺骗和过错,再次接受这个不合格而且让你受伤惨重的混蛋丈夫――温馨在小小的空间中蔓延,不安渐渐散去,连伤口也不再隐隐作痛。星骓知道,爱情是种会让人变得强大的力量,而他必须感谢上苍让他获得一个可以付出真心,好好爱着的人。 “就知道不能主动,不然你会得寸进尺地扑上来。亲够了没,把你那不老实的爪子收回去,咱们该回家了。”推开哑巴越靠越近的身体,星骓催促他发动汽车:“外公说不要在路上逗留,在太阳落山之前把大家接过去。” 知道――比了个大拇指,哑巴踩下油门,顺利完成任务。 豆豆对忽然搬家感到非常不理解,一路问东问西,星骓十分耐心地解决他的种种疑问,直到小家伙终于安静下来,用手指戳苗苗的脸:“弟弟为什么每天都在睡觉,我想陪他玩。爸爸,把弟弟叫起来好不好,睡多了会变成小笨猪的。” “你小时候也是每天呼呼大睡,不也没变成小笨猪。”抱住儿子,父子俩在副驾驶座上玩得不亦乐乎,又是猜谜又是成语接龙,笑个不停。看到这番天伦之乐的场景,哑巴心头一暖,顿时感慨万分。还好把他们追回来了,不然就会失去这一生最珍贵的宝藏,永远不知道和家人一起生活是多么幸福的事! 因为无法说话不能加入到谈话中,他心里有很多感想说不出来,只能焦急地按喇叭。星骓知道他的心思,可外公现在哪有空治病,自己又没有那种化腐朽为神奇的高超医术。 也许你可以跟外公学学怎么治好我――毁容的面部经过两次手术已经正常得多了,远看甚至看不出烧伤的痕迹。他不要求恢复得多好,这样就够了,但是不能说话真的很不方便。无法直接地表达内心的情感,无论多感性的话写出来就少了些情绪,毕竟和话语都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他想说,想开口,想亲自对爱人倾诉,告诉他自己有多需要他,有多爱他。这种直接的渴望每天都在增长,无时无刻,异常强烈。 “只要你信得过我,咱们就试试,回头我去问外公你的嗓子怎么治,我行不行,如果可以,就让我来。”能亲手治愈哑巴,对星骓来说又何尝不是内心最期盼的一件事,只是他害怕自己医术不精,所以迟迟不敢提出这个建议,如今哑巴自己说出来,当然不会推辞:“对了,我想找个合适的时间把真相告诉豆豆。” 祖屋是老房子,没通电和自来水,烧的煤油灯,自然也没有电视看。豆豆很无聊,不开心了好一会,直到泽德拿出笔记本电脑才把撅着嘴生气的小家伙带到里屋去玩。 趁他不在,星骓把考虑了好几天的事说出来:“他一直想有个爸爸,又那么喜欢你,要知道你是他的亲生父亲,该多高兴啊。” 真的?我以为……我以为我没有这个机会了――这件事哑巴也盼了好久,可一想到当年做的那些事实在太混账,就不敢说出这个非分要求。就算星骓原谅了他,也许儿子心里还有疙瘩,就算他根本不知道那段往事,哑巴还是很害怕孩子长大以后会怨恨自己。 “你是不是怕我给他灌输过一些关于你的不太好的思想?”星骓笑,大度地说:“放心好了,我从没说过你的坏话。豆豆每次问起你,我都是这么说的:‘宝贝儿,你爸爸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很多人需要他,所以他的工作很忙很忙。等你长大了,等工作的时候,我们就去找爸爸。’然后小家伙就会问为什么很多人都需要我爸爸,我就胡扯说你是超人,要去拯救世界呢。” 看星骓独自模仿他跟豆豆的互动,虽然脸上带着笑,可哑巴看得鼻酸。他猛地抱住自己的爱人,把他的身体锁在自己怀里,紧紧的,再也不愿松手,哪怕只有一会。 这些年,他真的吃了太多的苦,太不容易了! “干嘛啊,忽然这样。”对年纪比自己小得多的爱人,无论是不愉快的婚姻时期,还是现在,他都带着一点包容:“别难过,我很好,豆豆也很好。” 对不起――他握住他的手,在手心里写下这三个字。 “不要道歉,也不需要承诺什么,我最需要的东西不是这些,你明白。”掌心被划过的地方热热的,面对酆朴宁的巨大改变,他是喜悦的,但他不希望他永远活在愧疚中。人要向前看,要丢的开放得下,只有这样,才能走出过去阴影,重获幸福。 他能做到宽恕,而他呢,就应该做到忘记过去。 “朴宁,看着我,也许豆豆这几年生活得并不富裕,但他很幸福。因为孩子每天都过得很开心,所以我也很幸福。”他们靠得很近,几乎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星骓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像初恋的小毛头一样,因为在喜欢的人身边而紧张。哑巴的气息迎面扑来,热度透过衣服传到他手上,一切的一切都让他不能自已:“现在你回到我的身边了,这种愉快的生活会继续下去。我不需要你建设什么生态园,我们就守着那个小小的诊所,过平平凡凡的日子,好吗?” 好,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满足。不需要书写任何字句,哑巴相信星骓看得懂。 “咳咳,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你侬我侬了。”忽然,里屋的房门打开,泽德指指木床上玩平板电脑的豆豆:“白凤让我去找兵主的下落,儿子还给你,自己去盯着吧,这家伙只有睡着的时候可爱,其他时间跟多动症一样。” 一想到以后要照顾小孩,泽德就觉得很头痛,看起来可爱的生物,实际管理起来竟然如此可怕! “白凤搞什么,不知道你现在受伤还有身孕吗?不然让哑巴替你去吧,回头跟外公说一声,他会理解的。”虽然有心理准备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可能会被安排去做事,不过小十九现在这身体真的能行? “他啊。”斜眼看哑巴,淡定地说:“另有任务。” 说完拿出一只电话,让他去门外接听,然后拉过星骓,把白凤交代的事情传达下去。 “听着,今天晚上很关键,你看好家,不要走出外面那根红色的棉线圈起来的范围,只要在它的包围圈里都是安全的。虽公说耿大哥家也在安全范围内,但兵主擅长幻术,白凤怕他们意志不坚定会出事,你最好找个什么借口,把人弄到这来住一晚。”泽德显然知道了什么情况,收起平常的不正经,显得很严肃:“我们一走你把四哥和耿大哥叫来,然后用这些红线把门窗缠死。记住,不到天明不要离开屋子,不管谁在外面叫你,就算是哑巴也别放他进来。” “我知道了。”感觉到气氛不同寻常,星骓郑重地点头,等他们离开,立刻把耿大哥一家叫了过来,再按吩咐把门窗锁好。 幺妹一到就和豆豆玩开了,而苗苗因为受不了这个地方的阳气,在来之前就吃了外公调配的迷药进入沉睡阶段,四哥又是傻的,跟两小朋友一起闹,能正经商量事的只有耿大哥。所以他问事情原由,星骓也不打算隐瞒,但没 分卷阅读22 说,总之跳着不能说的地方解释过后,耿家乐面色凝重地接过话头:“如果你说的全是真的,我大概知道今晚为什么危险。那个恶鬼是千万人的冤魂凝聚而成,而今天过了十二点就是七月半了,鬼门一开,不就是阴气最重的时候,那它可要法力无边了。” 他这么一说,星骓心里才咯噔一下,想起今天是七月十四,再看表,还有两个小时就到零点了! 65鬼门 朴宁,千万小心――输入这条短信,又想起哑巴的手机摔坏了,还没来得及给他换个新的,这句话怎么也发不出去。 “怎么都不接电话。”未知会加重恐惧,因为不知道他们的计划,星骓的不安不断扩大,他开始给外公打电话,无人接听,接着是泽德和白凤,甚至连不在本地的锦年都拨了,结果全一样。见他坐立难安,着急得不行的摸样,耿家乐拍拍他的肩膀。忽然说:“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一点也不怀疑,完全相信你的话?” 虽然农村人普遍信奉鬼神,但随着时代进步,受过教育的人越来越多,加上地方政府经常举办破除封建迷信的活动,说出这么荒唐的故事,恐怕没几个人会相信。而耿家乐连疑问都没有,全盘照收,这倒是有点不寻常。 “关于兵主的传说,不光是黑白苗,连我们也有。”耿大哥属于苗族的另一个分支,由于是共同的祖先,文化有相同点是常事:“不过我们这一族只有极少部分人知道内幕,我阿爷原先是地宫的守卫,跟你外公还是旧识。只可惜我们这条血脉没保住,到我爸那一辈就失去了先祖赋予的看守的力量,我更是普通人一个,没继承到异能。所以阿爷死后,地宫的出口移交给别人看管,但我多少知道一些传说,一听你说,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异能?”想起外公在地宫中施展的法术,星骓好奇了:“什么样的?” “这个我也不清楚,但阿爷在世的时候能驱使蛇虫鼠蚁为自己办事,我想他们肯定有不寻常的地方,不然怎么去看管恶鬼?”没想到耿大哥竟然也生在这种家庭,难怪他家先祖能想到在龙穴上建房,可见是为了保护子孙后代。 想到这些,星骓颇有些感慨,他摇摇头:“以前觉得世界就是我用双眼看到的摸样,没想到真相并不如此。对了,你刚说的那种特异功能,我们家这边似乎没有,但每个继承血脉的子孙都有某种罕见的疾病或者变异。一个祖先的子嗣还能产生这么多变化,医学发展到现在,竟然也无法完全解释这些原因,真不知道读这些年的书做什么,一个兵主就把我对科学的信仰推翻了。” “念书当然是好的,有知识才有出息。你看你现在是受人尊敬的大夫,我就是个种瓜的,档次都不一样。”耿大哥发出豪爽的笑声,让气氛轻松不少,但他话头一转,又说了个不得了的事:“星大夫,有件事想问问你。我最近不知是精神恍惚还是怎么的,常常看到二牛在瓜田那边徘徊,走过去问他,他说放心不下家里跟幺妹,不肯去投胎。又说这地方阳气太重,近身不得,只能远远地看。我在电视上看过,说人在受了打击的时候容易出现幻觉,但经过这段时间,我已经从失去他的痛苦中走出来了,为什么还会这样?” 要是往常,星骓绝对会把这些症状归为某种精神疾病,劝他去医院做个正规检查。但亲眼见过太多超自然事件后,有点拿不准,问了不少情况才说:“那你现在也能看到他吗?” “能啊,刚才带幺妹和南南过来的时候还在地里,不过和平常不一样,今天神色特别慌张,好像有什么话要说。”考虑到现在的特殊情况,这话刚说完,两人都沉默了。星骓走到窗边,农村的土屋都没有安装玻璃窗,只能从木窗的缝隙往外看,外面黑漆漆的,乌云密布。耿大哥也走过去,指着百米外的瓜田:“就在那,一直在看这边,不然我去问问看?” “外公让我们别出这屋!”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什么都没有。 “但我总觉得他有什么话要说。”耿大哥想了又想,不顾星骓的反对,拆开门上的红线跑了出去。 情况变得难办,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家里还有三小一傻,怎么丢得下。幸好耿家乐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进门就大喊不好了:“二牛说这地方妖气冲天,阴气形成巨大的漩涡在上面旋转,把方圆数百里的冤魂都吸过来了。” 阴气?此处阳气最旺,极阴之物无法靠近,又怎么会妖气冲天?联系到泽德临走时说兵主擅长迷惑人心,担心耿家乐在离开房屋的那一会已经中招,不再是以前那个忠厚老实的瓜农。见星骓心生防备,男人着急,又说:“就知道你不会信,让二牛来和你说!” 说完头往下一垂,有几秒失去了知觉,醒来时,表情眼神都变了个人。 “星大夫,我是二牛。”连声音也变成了死去的耿家男媳,星骓心里更加震惊,连退了几步,抓起屋角放置的农具当武器。不过二牛没有做出任何有威胁性的举动,反而拉开两人的距离,柔声道:“星大夫,你千万别害怕,我生前是好人,死后也是个好鬼,不会害人。我知道人鬼殊途,这次回来不是纠缠家乐和孩子的,只是在阴曹地府听到些不好的传闻,才想回来看看,谁知都是真的!” “什么传闻?”无法分辨真假,姑且听听看。 “众鬼都在议论,兵主重返人间,要打开通往阿鼻地狱的鬼门,放出压在地底深处的恶鬼,一统人间。”二牛的声音很急迫,不像装的:“这道门正好就在这地宫正上方的龙穴之上,家乐的阿爷当年负责看守此地,后来把任务传给我的父亲,现在又传给了我。可我被兵主的幻像所害,死于非命,如今门户大开,这恶魔就要现世了!” “这里是地宫正上方?”星骓去过地宫,但在地底下,没有设备和专业知识很难辨别方向,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地宫延伸到何处,但从在城里进入,需要步行近一个小时来推算,确实是去了郊外的什么地点。 可是,为什么外公不知道这些秘密?又或者是他知道,却什么都没说! “等等,你不是因为心脏病去世的吗?”疑问一个接一个。 耿家乐摇摇头,但能看出里面的灵魂是二牛:“我的心脏病在朝风师傅的调理下已经好了大半,加上平时注意调息养生,控制情绪,又怎么会忽然发病。星大夫,你有所不知,我死的那天正好是封印兵主的日期。当日我安顿了家乐和孩子,跟酆佑南,也就是这屋里疯疯癫癫的四哥会和,准备开启地宫石门,举行封印仪式。谁知半路杀出一个苏朴宁,把一切都破坏了。四哥被他重伤,现在痴痴傻傻,而我死于兵主制造的幻像……” 没想到耿家男媳竟然是地宫现任守护者,而且他叫外公朝风师傅,可见关系不一般。星骓感觉自己的思维跟不上事情的发展速度,但还是不肯轻易相信:“既然这里是鬼门,外公又怎么会把我们安排住进来,再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这……”他欲言又止,好半天才下定决心般,一字一顿说:“我说句不当说的话,你别气,朝风师傅恐怕把你们当成诱饵了。不过你放心,他不会干白白牺牲的事,也不会打无把握的仗,既然这样安排,定能保你周全。” “诱饵?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头皮一紧,星骓看向里屋紧闭的房门,里面传来几个孩子的笑声,于是更加用力握住手里的武器。 “封印需要祭献,也就是三苗后人的鲜血和生命,今年确定牺牲白凤,这是四十八年前白凤的父亲自愿送死时就决定的。但现在事情不受控制,地宫封印失效,能困住兵主的手段都没了,他们大概是想把那恶鬼引到这里然后跟它同归于尽。当然,想必兵主也清楚这个事实,不会轻易上当受骗,可要打开鬼门,同样需要特定的三苗族人做为祭品,根据生辰八字和族谱来算,今年最适合开启鬼门的祭品选就是你!” “我?”不是孩子们,也不是哑巴,星骓反而松了一口气:“为什么外公没跟我说。” “怕你害怕吧,这些红线应该是用他自己的血染红的,等兵主闯入,再从外面将它的众多化身一网打尽。之后,怕是他要用自己的命来封印兵主。”这话听起来似乎说得通,但他接下来的语句又让星骓警惕起来:“消灭兵主固然也是我的心愿,但没有自保能力的幼儿呆在这里太危险了,让家乐把孩子们送走,我暂时附身在四哥身上保护你的安全。” “我在哪,苗苗和豆豆就在哪,我和儿子绝对不会分开。如果你担心耿大哥和幺妹,可以带他们先行离开。”比起不熟悉的二牛,星骓当然选择完全相信外公,既然他老人家吩咐不可以离开这栋房子,那就哪也不去,就算真拿他当诱饵也没事,哑巴一定会想办法保护自己! 他对爱人和亲人都有信心,关键时刻的沉稳让二牛干着急:“你是不是怕我是兵主变来害你的?好,为了证明我没有不轨企图,今天我就哪也不去了,呆在这保护大家,大不了拼个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那怎么行,今日是你转世的大限,错过日子,你要当游魂野鬼不成。”屋内忽然传来外公的声音,吓得星骓绕了几圈,最后发现他躲在墙角一只破旧的大木箱里。他从里面爬出来的时候表情有点尴尬,假装不在乎地说:“为了保护我的宝贝外孙和曾孙,钻钻箱子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事不要对外人说,不值得过分宣扬,特别是泽德,千万别告诉他,这孩子一直把我当英雄崇拜……” “师傅!”二牛见到年轻的黑朝风也是一愣,然后双膝跪地:“都怪徒弟没出息,把事情搞砸了,才让师傅和家人陷入危险之中。” “这哪是你的错,说起来也是我的问题,掉以轻心才害你丧命。”外公扶起二牛,表情全是心痛和不忍:“听我说,为师为你打通关节,已经安排今日前往地府投胎,是个大富大贵的好人家。你现在还在这里不跟鬼差走,要耽误大事。” “现在走也来不及了。”二牛看着手腕上的表,指针正好指向十二点:“兵主就要现世了!” 66百鬼夜行 与此同时,屋内老旧的挂钟也发出整点报时的嘟嘟声,仿佛电影情节般,屋内的几人同时停下动作。令人头皮发麻的沉默持续了半分钟,周围没有异常,外公首先打破这压得死人的气氛,对徒弟说:“你要实在不肯去投胎,就附到酆佑南身上,让耿家乐来帮忙,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 “知道了。”耿家男媳刚离开,耿大哥就恢复了意识。 接着,二牛上了四哥的身,与丈夫对望,一时间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外公知道这对苦命鸳鸯也是有话要说,就安排两人去里屋保护孩子们,留下他和外孙在堂屋。 一开始气氛有些尴尬,黑朝风主动低头,对外孙道歉:“外公有错,这件事不该瞒你,可我怕你知道了白白操心,弄不好还会坏事,不过现在想瞒也瞒不住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都告诉你。但我必须先解释为什么把苗苗和豆豆也带到这来,确实,我应该给他们安排个更好的去处,可今夜非同寻常,实在没有多余的人手保护其他人。况且交给手下我也不放心,思来想去只好把你们安置在一起,由我亲自护卫才是上策。” “外公不必自责,孙儿自然懂你的安排。”星骓点点头,没有责备他把自己当诱饵,而是把心里的疑问统统说出来:“但有件事我不明白,为什么阳气最旺的龙穴同时也是阴气最盛的鬼门的位置?” “这个嘛,我得先问你个问题,你可知道这一天当中最阴最寒的时刻是几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抛出新的问题。不过答案好像不难,因为众多文学作品、影视题材中都提到过十二点到三点是一天中阴气最重,厉鬼作乱的时段,所以他理所当然地回答:“是午夜。” “错了。”外公摇头,拉了条凳坐下:“告诉你吧,是正午!” “怎么可能,那会太阳可就在头顶上挂着。”星骓皱眉,不是都说妖魔鬼怪不能见光吗? “日头最猛的时候光虽然最强烈,但反过来,阴影也就最黑。有光的地方才有暗,世间万物都是相辅相成的,一环扣着一环,太多玄妙啊,不是你我这样的凡人能参透的。”这段话有点哲学的味道,但扣着灵异神怪的主题,让对话变得十分诡异,甚至有点难以理解:“我可以这么告诉你,这地方不光是阳气最旺的龙穴,还是人神魔三界的通道。二牛不知其中玄机,以为兵主只是想打开鬼门放出冤魂扰乱人间,其实不然,这恶魔是想上达天听下至地府,把三界搅得稀烂。” “等等,这么说的话,世界上不光有妖魔鬼怪,还有神仙?那为什么没有神来处理这些烂事,而让凡人做无谓的牺牲!”搞不懂的地方越来越多了。 “这帮子神仙好比咱们人间当官的,你看当官的有几个管事的,跑腿打杂的还不是零时工!”这比喻虽然不恰当,也有亵渎信仰之嫌,可看外公那表情,明显是求神无果才一肩抗下所有的责任:“侍奉他们光虔诚不够,得有香火,有些老家伙还算有良心,收了你的供奉能指点迷津就磕头万岁吧,大部分是好处照拿不误,屁事不办。” 和现实对接,也让星骓想起自己跑诊所手续,塞了红包还办不下来的事,顿时理解外公脸上的无奈。 “我知道兵主一旦现世将会危害人间,外孙不是贪生怕死之徒,愿意竭尽全力帮助家族铲除妖孽,只是豆豆和苗苗还小,今天要是发生什么事,请你务必保全这两个孩子。”谈话一度中断,星骓本不想说这些丧气话,可又担心现在不说清楚,兵主来了没交代的时间:“如果可以,我希望这些恩怨和牺牲在我们这辈做个了结,不要延续给下一代。” “三儿,你放心,外公拼死也会保住你们一家四口的性命。”这个词用得很微妙,一家四口,言下之意就是除去星骓、哑巴和孩子,其他人都是可以牺牲的炮灰。这里面,恐怕还包括了泽德。 想问他一句你怎么舍得,可人性都是自私的,特别是牵扯到儿子,他最终选择闭嘴。 不一会,附身在酆佑南身上的二牛说他感应到寒气,掀开木窗一看,顿时脸色大变:“师傅,方圆百里内的孤魂野鬼都聚到这里来了,外面有成千上万的鬼魂,还在源源不断地增加,我们怎么办!” 星骓跟着探头,什么也没看到,窗外除了静悄悄的夜,空无一物。 “别怕,安心守住这地方。”外公取出墨斗,把事先用鸡血朱砂和金漆混合的染料倾倒其中,再把小的叫出来:“豆豆,幺妹,跟大哥哥玩个游戏好不好。” “玩什么?”两个孩子没有防备地看着他。 “哥哥在你们的身上画一些好看的图案,要是能保持到明天晚上不擦掉,就给你们买机器人和洋娃娃,然后去城里吃肯德基,冰激凌和薯条可以随便点,还能去游乐园坐大飞机,看老虎。不过必须记住,这个游戏的规则就是不能擦掉身上的颜料,不然就算输了,好不好?”玩具和食物是很好的诱惑,加上星骓跟耿大哥在旁边帮忙,小家伙们乖乖伸出手脚,让外公在上面弹上一条条金红色的细线。接着他用拇指沾上些许金墨,往孩子背上写下看不懂的咒文,最后在天灵盖上点了个印才算完事。 整个过程星骓都笑得很僵硬,他希望在豆豆面前表现得轻松些,不要把压力带给孩子,可一想到今晚就是大战之日,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都难说,哑巴又不在身边,心里更多了担忧。真是万千愁绪乱作一团,心里的疙瘩解都解不开。 “爸爸,我像不像灰太狼。”外公把两条黄色的写着符咒的三角布分别围在豆豆和幺妹脖子上,小家伙立刻跳到爸爸腿上嚷嚷:“嗷呜,吃掉你!” “为什么要学灰太狼,那不是大坏蛋吗。我们家豆豆这么乖,应该当可爱的小绵羊。”捏小家伙的鼻子,星骓发现只有和孩子在一起,他忐忑的心情才能缓解。可豆豆不领情,摇头晃脑地说:“喜洋洋没有老婆,灰太狼有,所以豆豆要当灰太狼。” 童趣的对话让屋子里的大人都露出会心的笑容,也更加坚定要保护好孩子们的意愿! 人类就是这样,虽然渺小又愚蠢,可他们会学习创造,能总结经验,愿意把危险全部揽下,把希望留给下一代,让这些嫩芽在保护下茁壮成长,终成参天大树…… “你确定苗苗不需要画几条线?”虽然外公没有解释墨斗的功能,但星骓猜得出那是某种保护手段,等豆豆他们回屋后,立刻紧张起来:“他还那么小,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 “放心吧,他有多同附体,百毒不侵,那玩意比灵丹妙药还管用。”跟卖狗皮膏药一样大赞竹王,丝毫不担心苗苗。之后,外公在他那从不离身的百宝袋里东翻西找,鼓捣出一瓶颜色怪异有刺鼻性气味的液体:“三儿,你是凡胎,又没开过阴阳眼,今夜看不到灵体很不方便。我这有瓶灵药,你擦在眼盖上,自然能看见鬼怪。” “……能不擦吗?”关键时刻,星骓忽然有点犯怵。 “小混球,刚才还说不怕死,现在又怕得要命。”外公笑,明白这是正常人的反应,要是谁听见要见鬼还兴致勃勃才不正常:“不擦也可以,但等会我叫你逃命的时候,因为看不到那些东西往鬼堆里扎怎么办?我要和兵主打起来,可没时间去管你!” 这句话说到关键,星骓也不得不听从吩咐,咬紧牙关,把药液涂在眼皮上。 外公接着说:“通俗的说,鬼魂其实是种能量场,由活人的怨念生成。人死后这种对世间的留念驱之不去,或是有心愿未了,就会成为鬼。当然,万物都有归宿,所以鬼也不例外,根据信仰不同,去留也不同。但凡事有个例外,有些是客死他乡、无亲无故成为游魂野鬼,有些是遭人陷害、冤魂难散留在人间,有些是无辜枉死、不得超生。总之这些因为种种原因不愿去、不能去投胎而留在阳间的鬼,时间一长就会成为魔。今晚倒不必担心兵主,我料他必等到明日午时才动手,不过外头那些冤魂要是数量太多,恐怕会冲破我的防线,到时候可就有点棘手了。听着,我现在教你呼吸之道,可把阳气聚在体内,还有几句口诀,没事就默念,以正视听,免得受那些游魂野鬼的干扰。” 星骓仔细地听,把口诀牢牢记下,心里怪自己平时不信邪,闹到现在连一点通灵之术也不会,关键时刻完全帮不上忙。 没过几分钟,阴风阵阵,屋内的气温骤然下降了好几度,外公面色凝重,叫二牛拿着墨斗出去加强房屋周围的防御,他则去检查各处机关是否完好。耿大哥依然陪着几个小孩,尽量不要让外面的情况影响到他们。儿子交给耿家乐,星骓自然是放心的,所以他哪也没去,就坐在堂屋内闭目养神,调理呼吸,反复默念口诀。 不知是口诀起了作用,还是什么原因,不安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心跳也跟着放缓了。他定了定神,走到床边,大着胆子往外看,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方才空无一人的田地,如今挤满数以万计的鬼魂…… 67总有牺牲 “看见了?”外公检查完机关,进门见星骓面色苍白地立在窗边,只好过去打醒他:“默念口诀,不要被外界干扰。” “没事,就是有点震惊,没料到数量这么多。”一想到人们生活的阳间居然聚集了成千上万鬼魂,白日里来来往往,搞不好会和它们发生碰撞,难免心头犯怵:“它们是来帮兵主开路?” “这倒未必,兵主虽由百鬼聚成,但久未现世,如今附在人类躯壳中力量大减,还没有称王称霸的能力。依我看它们是被阴气吸引来的,虽说放着不管也没什么关系,不过游魂野鬼的日子太凄苦,等会一并超度,交与鬼差安排投胎转世就是了。”外公说完又解释:“鬼和人一样需要补气,人阳气旺就能面色红润、身体健康,鬼阴气盛则力量强大,灵魂不灭。” 鬼魂作为一种能量体无法久存于世,如果不定期补充阴气就会变得虚弱,最后消失。为了长留人间,它们会被阴寒之地吸引,像蓄电池那样给自己充能。此地虽然阳气冲天,但阴气向四周扩散,所以鬼魂不敢靠近小木屋,却会聚集在周围百米的区域,贪婪地补给。 到夜里三点,鬼魂的数量不再增加,但鬼群中多了些刺眼的颜色。 星骓发现大多数鬼都是白色或者半透明,少部分是红黄绿三色,极少部分是青色。外公说,鬼出现何种颜色取决于生前积累的怨气,怨气越大颜色也就越深,多年的厉鬼甚至能直接影响人类的脑波,让没有打开阴阳眼的人看到它们。 “差不多了,二牛来帮我。”眼看鬼魂数量不再增加,外公把徒弟叫上,开始忙活。前几天架设的机关派上用场,特制棉线将上升的阳气引到外围,逐渐蔓延开,就成了无形的墙,把沉迷于吸食阴气而忽略四周状况的魂魄都锁在包围圈里,然后打开事前架设在周围的扩音器,开始播放提前录制好的某种经文…… 鬼群受到经文冲击,方阵大乱,开始向外逃窜。有些虚弱的招架不住,直接消散在空中,而那些慌不择路逃跑的,大多数撞到阳气墙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汽化。 哀嚎此起彼伏,星骓不忍直视,没有去帮忙,只知道外公和二牛手持符纸和金钱剑,在屋外斩杀不愿被超度的恶鬼。虽然知道人鬼殊途,送它们去轮回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听到那些惨叫还是会于心不忍。 然而战况越来越激烈,巨大的震动晃得屋顶上的瓦片哗啦啦往下掉,期间耿大哥从里屋出来两次查看情况,都被星骓推回去。 关门时,他看见孩子们坐在床上,脸上挂着惊恐,不断问外面怎么了。 星骓当然舍不得儿子,可他是兵主的目标,自然不能把危险带进去,再说外头有外公把关,里面又有耿大哥守着,可以放心。他不断安抚自己,好半天才强忍住冲进的抱住儿子安抚他们情绪的冲动,走到窗边观察外面的情况。屋外,绝大部分鬼魂已经消失,只剩为数不多的厉鬼,只是其中有难缠的对手。那是个七八米高的青皮恶鬼,手持巨锤,十分凶悍,每走一步都震得大地直晃。 外公和二牛似乎不是它的对手,节节败退,被逼到绝境。 眼看阳气墙要被打破,被激怒的恶鬼如果现在不将其收服,放它逃窜,日后必定危害人间,涂炭生灵。没有选择,外公只好大声呼救,让藏在暗处的白凤等人出来帮忙。 几人摆出阵型,对付恶鬼。 混战中,谁也没料到有个非人非鬼的东西慢慢接近老屋…… “别说话,不然我就割断你的喉咙,再把藏在里面的小孩杀了。”全神贯注观察窗外的星骓根本没注意有人靠近,直到冰冷锋利的刀刃抵住咽喉,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兵主,你怎么混进来的!” 来人正是附在已死的苏朴宁身上的兵主。 他发出冷笑,语气很嚣张:“你们断定我必须明日正午才会动手,可我不是傻子,为什么要来闯埋伏。那青面巨鬼生前是个杀人如麻的恶人,打家劫舍无恶不作,死后化为厉鬼,以食同类为生。它吃一只鬼就长大一点,几百年下来,竟然成了巨人。我放它进来,自然是为了吸引你们的注意,把藏在暗处的帮手都牵制住。” “算你还有点脑子。”颈项间传来刺痛,星骓不敢动,只盼望兵主不要伤害儿子:“你要在这里砍我的头?” “哈哈,你虽是三苗后人,可黑朝风把你保护得太好了,竟然连族内的事都搞不清楚。让我来告诉你吧,我确实需要你的血,但祭献的地方不是这里。不过你应该死在哪只有兵主那混蛋才知道,所以,咱们还得带上这小可爱来次不算漫长的旅行。”用绳索把星骓捆了,兵主一脚踹开里屋的门,移开里屋的柜子,拉开一块石板,露出底下的暗道,再把摇篮里的孩子抱起来:“你先下去,别耍花招,不然我掐死你儿子。” 星骓扫了一圈里屋,耿大哥带着豆豆和幺妹早去了安全的地方,那么,一切按计划行事。 深深吸了一口气,让兵主把电筒挂在他脖子上,借着摇晃的光一步步向下走去。不知下了多少道阶梯,终于再次迎来光明,他们前往的石室中有不需要能源就能发光的宝石,把地底深处的房间照得跟白天一样光明,但没有出路,这是个死胡同。 兵主冷笑,单手提起苗苗的一条腿,在空中晃悠,吓得星骓不顾自己的安危冲上去撞那个连小孩子也不放过的恶魔。只不过螳臂当车的行为根本没用,只是被轻易推倒在墙角磕到额头出血而已。 “竹王,别装死,再玩花招,当心我把你的肉身杀了。怎么,眼看这么小的孩子被我摔死你也不介意吗?”发出鬼魅般的笑声,兵主尖锐的指甲扼住苗苗纤细的喉咙。 “有话好说。”本该睡熟的苗苗忽然张开双眼。 “这才对嘛,咱们好歹被关在一间牢房里两千多年,只要乖乖听话,我不会对狱友怎么样的。现在告诉我,从这里怎么才能去地宫?”兵主倒提着苗苗小小的身体,惹得星骓大喊放开他,不顾一切再次冲上来。 兵主轻易制服他,可能是对又吵又闹的人父没办法,也许是想在杀他之前给点福利,竟然解了绳索,把苗苗还给焦急的父亲:“老实点,别耍花样。” 星骓握住儿子被捏青的小脚踝,眼眶马上就湿润了,但他咬紧牙关,硬是没发出任何一点示弱的声音。没多久,苗苗指着其中一道墙,说出打开密道的方法。扭动机关后,沉重的石板向上拉起,露出另一条通道。不知走了多久,隧道越来越向下,弯道越来越多,好像盘踞在地底的错综复杂的根,纠结而没有尽头。 一路上,星骓只是紧紧抱住孩子,机械地迈开脚步。 这里太静了,也太压抑了,让人胡思乱想。注意到他的不对劲,苗苗伸出肉鼓鼓的小手,搂住父亲的脖子,用行动无言地安慰。 别担心,全都要结束了――苗苗似乎在这样说。 经过几十分钟的跋涉,三人来到地底深处。楼梯的尽头是一间有篮球场那么大的石室,正中间放置着四方形的金属制造物,正西的面有扇门,古老的铜门背后就是开启地宫大门的关键。兵主押着星骓,大步进入那个小房间,只见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男人盘腿坐在中央,容貌颇像竹王墓室中壁画上绘制的竹王多同。奇怪的是,竹王已死几千年,而这具尸体却还栩栩如生,如真人一般,只是天灵盖上插着一把奇怪的兵器。 “那是我的肉身,当年我自我牺牲没能成事,全因我不是三苗的后人。”竹王忽然开口,话锋一转,又说:“但现在不同,这里有个无比适合的活祭品。拔出灭灵钉,把它钉在星骓头上,用三苗族后裔的血做祭献,就能打开通往地府和天界的门。把人间搅得一团糟,好出你心中的恶气,这不是你一直渴望的吗?” “还用你说!”兵主低笑起来,伸手去拔插在尸体头上的凶器。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苗苗的眼神顿时锐利起来。 与此同时,星骓忽然靠墙,按动某个机关,三面铜壁立刻来了个大反转,把他转出密室的同时,也把埋伏在外的白凤、泽德、哑巴转了进去。 其实这一切都是竹王提出的计划,他在得知兵主准备外逃 分卷阅读23 时就策划了这次行动,先假意与他合作,在趁乱附在苗苗身上,寻找可靠的三苗后人联手。其实他们早就识破兵主的计谋,却故意做出被青鬼拖着的假象,就是为了迷惑对方,好让对手掉以轻心。当时从埋伏中现身的,也是伪装成白凤等人的部下,本尊早就在地宫中等候多时。 “没了灭灵钉,我也能回到肉身去了,你把符准备好,我一离开就贴在苗苗头上,别让兵主钻了空子。”担心那三人无法战胜强敌,竹王决定进入密室帮忙,并吩咐星骓从外面将门锁好,不管里面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能打开。 “可朴宁还在里面。”锁上铜门,星骓担心哑巴,手指一直在发抖。 “世间没有完全按照你的想法来,样样顺心、一帆风顺的好事,总会有你不愿看到的牺牲。”竹王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苗苗的身体,留下心急如焚的星骓独自面对。 68痛失爱子 铜箱中传来打斗声,星骓留在外面,给苗苗贴上符咒,抱着孩子小小的身体心急如焚。想帮忙,可不会驭鬼之术也没有打斗技能,完全派不上用场,更不敢贸然打开铜门。好在外公随后赶到,这才定下心神,赶紧告知刚才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按计划进行。 “他们进去多久了。”激烈的碰撞忽然减缓,最后完全静止,诡异的安静让黑朝风眉心打结。 星骓看了看表,跟着不安起来,“差不多十五分钟。” “三儿,你赶紧带苗苗上去,我的部下会保护你们。我要开铜门了,这里不安全。”外公自然是怕里头出状况,波及到无辜的外孙和孩子,但星骓怎么肯一走了之,那里面还有哑巴啊! 劝不听又没时间亲自把人送走,黑朝风只好吩咐他躲到铜箱后方,不会被直接攻击的地方,这才启动机关。铜门缓缓拉开,保持防御姿势的男人没有遭受攻击,显然兵主已经被解决,可里面的景象悲惨得让他恨不得自己死去。铜箱中鲜血满地,那种程度的出血量几乎就是一个人全身的血液,而被附身的苏朴宁早已死亡,这血显然是活人身上流出来的。 “是我害了你!”星骓藏在反方向,看不到里面的场景,只听到外公痛苦而绝望地大喊,然后是压抑不住的痛哭,期间有人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声音沙哑的一个是白凤,另一个是竹王。 难道…… 正在踌躇,满身是血的哑巴走来,把头抵在他的肩膀上,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名为悲痛的气氛。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泽德他……”星骓心里咯噔一下,立刻跑到门边,看见外公抱着胸口中了致命伤的爱子,跪在地上失声痛哭。记忆中,这个男人坚强乐观、超然洒脱,不曾为谁流泪过,而现在,痛失泽德让他濒临崩溃,哭得像个孩子。 “外公,三苗一族既然能返老还童,搞不好还有什么起死回生的法子,就算你不知道,竹王也应该掌握了怎么从死到生的秘诀。他死了几千年,现在不也活生生地站在我们面前吗。”安慰的话说不出口,因为没有意义。心脏受创,应该是瞬间死亡,但他还是不死心地触摸泽德的颈动脉,确定没有动静后才不得不接受他离去的事实:“一定还有方法,竹王,你说句话啊!” 此话一出,几双眼睛同时望向站在旁边的年轻男子。 外公摇摇晃晃站起来,扑通一声跪下,双手合十地哀求:“我黑朝风愿给你当牛做马,为奴为婢,只求你救我儿一命。” “我倒是挺喜欢你现在这身皮相,不过为了铲除兵主,咱们可是白纸黑字签了协议。你早就把身体卖给我了,现在又想拿来换你儿子活命,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还没这么值钱,能换这么多东西。”竹王皮笑肉不笑地走过来,从泽德胸口拔下灭灵钉。 造型奇特的武器闪着寒光,艳红的血顺着刀刃滴滴答答往下淌,在地上留下星星点点血迹,触目惊心:“再说地宫入口总得有个人守着,现在我复活了,你觉得谁该坐在这里封住出口?” “什么意思!”外公虽是三苗后裔,但随着历史变迁,加上没有详细的文字记录,仅靠口耳相传的组训,许多信息都变得不完整,让他一时间无法理解这段对话。 “实际上开启地宫大门并不需要三苗后裔的血,这是我忽悠兵主的,好让他为了抓星骓而落入圈套。真正的钥匙,其实是这个。”竹王晃了晃手里带血的灭灵钉,继续说:“我活着时被兵主迷惑,为求长生不老之术做出许多荒唐而可怕的暴行,当我发现他的阴谋后才幡然醒悟,决心不再错下去。我走过最崎岖的道路,趟过湍急的河流,翻过凶险的大山,去世界尽头寻找高人的帮助。高人被我的诚心打动,于是打造了这把灭灵钉,便是封印地宫的钥匙。不过光有钥匙还不够,还得有把锁才能完成封印,方法很简单,将灭灵钉插进人的天灵盖,可以使其肉身不灭,成为无坚不摧的盾牌,封住地宫大门。这样做,原则上只需牺牲一个人,只要不拔出这玩意,就能一劳永逸。不过成为锁得付出代价,灵魂会生生世世困在地宫中徘徊,永世不得解脱。当年,我就是自愿成为锁的人,如果不出意外,我应该会和兵主在里头死磕到底,但他还是钻空子跑出来了,这不是我个人控制得了的事。” “放屁,你明显早有预谋,为了让我儿代替你看守地宫才设下计划,把我们都唬了。”黑朝风的声音忽然沉了几分,面色阴晴不定:“我的确答应过你,除去兵主后把肉身贡献出来,但没说过会牺牲泽德。” “这不是出意外了吗,谁知道他要冲出来替哑巴挡那一刀,我千算万算还能算出突发状况?”竹王耸肩,事不关己的样子。 哑巴听了这话,脸色更加苍白,连嘴唇也失了血色,整张脸都是内疚,就连握住星骓的手也在颤抖。 怎么回事,泽德是为了救人死的?看自家男人悲伤的侧脸,终于明白他为什么那么痛苦和难过。如果是这样,势必得救活小十九,不然哑巴会心怀愧疚,一生都活在自责中,过不安宁。 所以星骓站出来,希望能挽回劣势:“既然泽德的死是意外,你无法预料到有人会死在这里,肯定准备了别的方法封印地宫,说出来,你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满足!” “你们几个凡人能给我什么啊,得了,我是不想催大家做决定,不过地宫大门已开,那里面关着比兵主还可以的远古生物,就这样不管不问地放它们出来好吗?”这是句威胁,语调软绵绵的,可是杀伤力十足,他接着说:“黑朝风,别浑身杀气地瞪着我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大概是在盘算三对一把传说中的竹王多同制服的机会有多大。不过可以告诉你,你们打不过我,就算侥幸获胜,我的天灵盖已碎,已经没资格成为锁了,所以说你们就算拼个你死我活把我放倒也关不上地宫的们。苏朴宁尸身已经腐烂,剩下的全是你的亲人,你舍得牺牲谁?别傻了,只有泽德是最佳人选。” “让我代替他。”外公的拳头攥紧又松开,声音无可奈何:“我死之后,你做法超度德儿,让他下辈子投生个好人家。” “你死了我们的交易怎么办。”竹王背着手,很不情愿的样子:“难得我看上你这身皮囊,怎么可能轻易放手,你要敢违反约定,我就杀光你的子嗣,让你尝尝断子绝孙的滋味。” “你!”场面紧绷到极点。 不过对峙没能持续太久,巨大的震动从地底深处传来,密室像遭遇八级地震一样剧烈地摇晃。 空气变得紧张,古怪的嘶吼在泥土中翻滚,听到那声音,竹王面色凝重,厉声呵斥道:“身为三苗族后裔,你们的职责就是好好看守地宫,不要因为舍不得而造成更多牺牲。那些怪物要是出来,后果可比兵主严重得多!” “他说得没错,既然没有别的办法,就这么办。”泽德忽然现身,半透明的影像说明那是魂魄。 “别说话,这里交给爹来办,绝不会让你永世不得超生。”外公站起来,挡在竹王与儿子中间,没想到泽德不愿因为自己而错失封印的最佳机会,先一步夺过灭灵钉,插进自己尸身的天灵盖。 “德儿!”外公大喊,想去挽救,可泽德的魂魄开始虚化。他笑了笑,只留下一句话:“不要告诉小林我死了。” “看不出来这孩子还挺痴情,那个小林有什么好,五大三粗的。”扶好泽德的尸体,将他安放在固定位置,再往手脚上缠上金线,仪式完成后竹王忍不住吐槽,可惜话还没说完便被发怒的外公按在墙上:“我要宰了你!” “老来丧子,我理解你的痛苦,不过很遗憾,被灭灵钉刺过的人不会死,所以我现在是不死之身,不信用你手里的刀捅几下看看。”竹王笑着,往前迈了一步,胸口迎上匕首。利刃没入,他却没有痛觉似的,脸上依然带着无关紧要的灿烂笑容,伤口也没有出血。诡异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感觉中了圈套,又不知如何挽回泽德的生命。 星骓只好拉开外公,暗暗说了句从长计议,这才结束密室中剑拔弩张的气氛。 “我去查史料,或许还有救。”回到地面,一向冷血的白凤居然主动揽下任务,要为救泽德出力,谁知竹王摆手,一盆冷水泼下来:“我当年制造重重机关和假地宫入口,就是不希望有人学得破解之法,那些记录自然也是烧毁殆尽,你要从何找起?” “不过,我确实知道让你们父子团聚的方法。”买了个关子,他将目光移向黑朝风:“就看你识不识抬举了。” 69 和谐 70举家迁徙 自从偷听了外公和竹王的密谈,哑巴迅速走出阴霾,而且神出鬼没,几乎整天不落屋。不单是他,白凤和从外地赶回来屁股都没坐热就开始忙活的锦年全都在外奔波,似乎是为了什么事在做准备。 不用猜,一定和泽德有关, 星骓和小十九认识的时间不长,感情没那么深厚,难过了几天就放下了,外公则不同,老来丧子,几乎肝肠寸断,可是现在又看不出伤心,难道真有起死回生之术?反复问了好几次,谁都不肯透露其中的玄机,全都神秘兮兮的,加上苗苗回到正常的婴儿状态,吃喝拉撒都要人照顾,忙起来就顾不上太多,盘问的事只能作罢。只是隐约得知外公开出上百页的清单,让人备齐上面罗列的各种物品。 过了个把月,一天夜里,黑朝风忽然把星骓叫到书房,神情严肃:“三儿,你知道外公这些天都在忙什么吗?” “复活泽德。”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傻孩子,都那样了哪里还救得活。”轻轻摇头,长叹一声,眼里的遗憾又浓了些:“让他活过来是不成了,不过倒是有团聚的办法。” 星骓有些不安地攥紧拳头,隐约感到外公接下来的话会把眼前宁静的生活打乱,可他没资格开口阻止,只能听下去。 黑朝风先是用低沉的声音道歉,才缓缓说:“竹王告诉我,灭灵钉打入天灵盖后,德儿的灵魂会永困地宫,除非从外面破坏封印,不然无法放他出来,可这样做后果不堪设想,我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让无辜百姓暴露在危险之中。既然没有其他办法救他出来,我又丢不下这可怜的孩子,就只能进去陪他这一条路。这些天我做了详细的调查,翻阅古籍,又从竹王那得到许多信息,最后确认地宫并非地狱。它通往另一个异世界,环境与地球类似,可是天地日月、花草树木都有仙气,血肉之躯虽无法进入,灵魂却畅通无阻。” 听到这里,星骓的脸色已经发白,外公还在继续:“简单地说,那个地方是个仙境,生活在里面的魂魄可以吸收日月精华,将自己淬炼成仙,从而获得无穷无尽的力量,寿与天齐。不过要进去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首先得抛弃旧的皮囊才能获得新生,也就是说,必须先死一次。但你不要害怕,外公可以保证大家的安全,而且超脱了,以灵的姿态长存、永垂不朽是非常美妙的事。现在不但是我,白凤、锦年、哑巴,还有许多人都会一起去。我让锦年招揽了一批青年男女,他们会追随我,在那里建立新的家园。刚开始虽然艰苦,但所有人能长生不死,永不分离,岂不是乐事。” “外公,你疯了,那是关妖兽鬼怪的牢笼,怎么可能是世外桃源。而且,如果真的那么好,为什么兵主还千方百计想逃出来?我当然不知道竹王跟你说了什么,但这个人的话根本就不可信,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糊涂了,居然叫大家一起死!”他站起来,有些害怕地后退,曾经慈祥的外公变得疯魔,像陌生人。 “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做出的决定,三儿,我舍不得德儿,绝不会让他孤独囚在地宫中,但我也不愿放你在尘世孤老。你是我最疼爱的外孙,我不管去哪里,都会带着你。而且你的父母兄弟,两个妹妹,还有丈夫都是一定要跟我走的,如果你不去,这世上就只剩你了。”先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那仙境的好处,见他不动心,只能威逼利诱:“大家都不在,你只能独自咀嚼孤独,慢慢衰老,可能有一天死在家里也没人发现,最后腐烂成尘土。” 外公,先别着急,让我和他谈谈――哑巴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牵起星骓回了房间。他先倒了两杯热茶,再把爱人环在臂膀里――为什么不愿意? “谁会愿意去死!”没好气地大吼。 疯了,大家都疯了,最不可思议的是连哑巴也跟着胡来! 这不是送死,是生命的升华――哑巴也不生气,反而耐心地解释――所谓的抛弃肉身,只是为长生不死做一点牺牲而已。 “有什么区别!”他始终摇头,无法理解这种向往:“外公这样也就算了,怎么连你也跟着发疯,长生不死到底有什么好,寿命因为有限才显得可贵啊。如果开心,活一天也弥足珍贵,不开心,长寿千年只是种折磨。我不需要很多钱,也不要跟乌龟王八似的活那么久,我只希望跟你还有孩子在一起,平平凡凡但很幸福地度过一生,像所有普通人那么生老病死,最后回归自然。这才是万物都应该接受的洗礼,从生到死,敬畏生命,是我们应该遵守的法则!” 我不想听你说教,这事我说了算――哑巴脸色一沉,把人压在身下,开始动手动脚。 “什么叫你说了算,我的命轮不到你决定。”猛地推开他,星骓坐起来,狼狈地扣前襟的扣子,一肚子火无处发泄,恨得咬牙:“竹王到底给你们灌了什么汤,一个个跟被洗脑一样,我看他根本就是个邪教头子,专门迷惑你们这些傻瓜。” 我不傻,如果不是再三确认过,怎么会用你的生命冒险。我只希望能永远和你在一起,可你不但怀疑这份用心,还不肯接受我的安排――谈话不顺利,他们开始争吵。 “哑巴,我理解你对泽德的愧疚,想去地宫陪他,但不能答应你……”在情绪爆发到顶点之前,星骓抓住哑巴的手,拖着他走到婴儿房。里面,拿破浪鼓逗弟弟玩的豆豆笑得无忧无虑。而苗苗没了竹王附体,完全是个小婴儿,所有反应很正常,正看着玩具咯咯地笑。 儿子其乐融融玩乐的画面让刚才还吵得脸红脖子粗的两人都安静下来,星骓看了好一会,斩钉截铁地说:“我不管你从什么渠道做了调查,我只知道这世界上没有活人去过地宫,谁都不知道那里面到底有什么,就凭竹王几句屁话说那儿是世外桃源,你们就信了?要是没有孩子,也许我还能陪你冒险,可现在咱们有豆豆和苗苗,有个家,我不可能让任何人威胁到孩子的生命安全,就算是你也一样。” 你冷静点听我说,我怎么可能会伤害儿子――哑巴慌忙解释,但星骓按住他的手,摇摇头:“如果你执意要跟外公去地宫,我不反对,但我不会跟你走,儿子也不会!” “要我还是要长生不死,你自己选。”丢下这句话,星骓大步回屋,从里面落锁,把哑巴关在外面。 “看来你今天要睡沙发了啊。”哑巴在外急得团团转,偏偏这时候锦年又来捣乱:“我就说他这种性格的人绝对不肯做没把握的事,也不敢奢望自己拥有太多东西,总是安于现状,没有冒险精神的。你直截了当这么跟他说,亲爱的,走,咱们带着孩子一起自杀去异世界成仙,脑子进水才跟你去。” 别奚落我了,现在怎么办――男人活动酸痛的肩颈,向能说会道的弟弟求助――对了,你搞定多少人了。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5oo对身体都健康的青年男女,而且忠诚,足够繁衍生息了。”光他们一家人去异界,多少还是有些冷冷清清的,自然得想点法子弄人:“现在为难的是四哥怎么办,那个什么二牛还附在他身上,要把鬼魂赶走,死哥又疯疯癫癫的,不赶,又觉得很奇怪。” 外公给二牛找了个好时辰,过几天就要投胎了,是个好人家――虽说分开他和耿大哥有点残忍,不过阴阳有别,鬼附在人身上也不是个长久的事,早晚得面对现实。要是错过这次,下回就没有那么好的机会了。 “那外公的意思是连四哥一起带走?”锦年纠结了一下,不知道傻子的灵魂能进地宫吗? 不然怎么办,丢在这谁照顾他――哑巴叹气,心想星骓如果铁了心不跟他走,那该怎么办。也许是看出兄长的烦恼,做弟弟的主动搭上他的肩膀:“十六哥,我觉得星骓不是那种会为了多活几百年就被诱惑的人,但他会为了你让步,也许好好跟他说你为什么执意要去地宫,把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全部说出来,他就能理解你。” 谁知道,他倔起来像头牛――再过两天就是满月,也就是预定进入地宫的日子,如果还不能说服星骓,那他该怎么办。想着想着,他的目光又飘向二楼,不由得回想起在古镇的这几个月,绝对是他人生中最美好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光。他从没这么幸福过,每天都在开怀大笑,因为体验过这种快乐,所以不愿结束。 不想死! 无论是他还是星骓,只要是人类,就会死。可他不想死,更不想星骓死,他们应该活下去,一直相爱,直到永远。 所以,无论如何,他一定会带他去地宫,哪怕用最可耻最强硬的手段! 71 寒冷荒芜的土地 之后的几天,全家人轮番上阵劝星骓,连阿幼也跟着掺和。 “你也是念过书的人,怎么这么荒唐的谎话都信。”也不知小二十三给她灌了什么汤,现在这丫头片子成了跟屁虫,锦年走到哪她就跟到哪,哥哥长哥哥短叫得人骨肉都酥了。星骓看她双眼睛期待得闪闪发光,只好泼冷水,强调灵异之事不可信,“什么仙境、桃源乡,这种地方根本不可能存在,你好好跟着父母亲,和赵桑恩恩爱爱过小日子比什么都强。” “别提赵桑了,要不是锦年哥哥,我还不知道他是多坏的人。”阿幼半撅起漂亮的嘴唇,娇嗔起来:“我现在只晓得锦年哥哥喜欢我,会对我好,所以我相信他说的每句话。他说要带我去世外桃源我就跟他去,知道他不会害我就是了。” 他就是在害你,这是要骗你自杀的节奏啊! 星骓还没开始新一轮劝说,门外传来的混乱打断谈话。一辆大巴车停在诊所门口,下来许多人,行李摆了满地。定睛一看,原来是外公把父母兄嫂妹妹妹夫都接来了,顿时无名火起:“你要去地宫就自己去,我不拦着,但是你能不能别把其他人牵扯进去。” “三儿,怎么跟外公说话呢,没大没小。对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天气转凉,你爸说腰有点痛,等会过来看看。”星妈瞪了他一眼,多少有点指责的意思,然后推着老公进屋。剩下兄弟姊妹个个都跟要去旅游似的兴奋,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今后的生活,就连智商不达标的妹妹跟着傻乐。一家人有说有笑,就是谁都没把他当回事。 “你到底想怎么样!”好不容易把一大家子安顿下,给苗苗喂完奶,终于抽出时间的星骓冲到外公房里质问。 昨天夜里二牛投胎转世,白凤便把四哥接回家,没想到耿大哥带着红红跟在后面一起回来,说是要去仙境。星骓劝了半天无果,只能暂时作罢。他实在无法理解这些人的想法,跟被传销组织洗脑一个德行,这让他格外害怕那个地方。 心中的不安扩大成愤怒,必须宣泄出来。:“都是子女,瞧瞧你怎么对我妈妈,怎么对我们这些外孙的。我们在穷乡僻壤的大山里种地,过着靠天吃饭,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日子你不管不问,却在外面拿着几十亿养儿子。偏心这么多年我都不计较了,可你没权利打乱我们平静的生活,没资格让大家跟你一起去死。黑朝风,我以前很崇拜你,但我现在才知道你根本就是个双重标准的自私鬼,一个人渣!” “哎呀,发怒了呢。”屋内可不止黑朝风一人,竹王斜卧在床榻上,手里摇着一把蒲扇,满脸都是看好戏的表情:“小风,你这孙儿可没家教,应该抓起来打屁股。” “老子家的事不要你管,死老头。”气急,平常温文尔雅的医生竟然破口大骂。 眼看要吵起来,知道星骓百分之百斗不过毒舌的竹王,外公头痛得皱眉,只好用力勾住外孙的脖子,把人拖到外面:“我就是觉得这些年对不起你们,才想把大家都带到仙境享福,这有什么错。我之前没尽到的责任,这次会全部弥补回来。” “拜托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那地方关着比兵主还可怕还古老的生物,怎么可能是仙境。如果那儿这么好,那么他们为什么还要千方百计逃出来?”这么简单的道理外公怎么就不明白,不明白也就算了,还不听劝! “我现在不想讨论这个问题。”各执一词。 “当然,因为你只想着如何跟泽德团聚,你要去我举双手赞成,但不能带走我的亲人。如果你一意孤行,我只能带他们离开这,和你永别。”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意志坚定,与此同时,外公的表情变得异常纠结。 看到他细微的表情变化,星骓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的说辞而有所触动,想要再接再厉,多劝几句。没想到话头还没起,后颈一痛,身体就软绵绵倒下去了。 失去意识之前,他听见外公略带责备地说你打晕他干什么,而那边久久没有回答……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间的概念早变得模糊,也分不清身处何地,只知道头很痛,肩颈一带僵硬得动不了。难受得快死了,这是他清醒后唯一的想法。过了好一会,他抬起渐渐习惯黑暗的眼睛观察四周,这是个狭小的空间,刚好能够装个成年人,看大小长度似乎是具棺材。即使知道自己不会被活埋,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想大喊,才发现嘴上贴了张脚步,双手被缚在身后,脚也被绳索捆起来了。不但出不了声,还动惮不得。 “唔。”用力抬起脚,猛踹棺板。外面有喧闹的人声,怎么会没人注意到他? 也许……星骓脑海中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打晕自己的应该是哑巴,为了把自己带到地狱去…… 不好,豆豆和苗苗还在家里,想到没了自己的保护,孩子们不知会被这帮疯子怎么样。想到孩子,星骓心急如焚,就挣扎得更厉害了。他疯狂地抬腿踢踹棺木,无奈厚重的木板无法靠人力破坏,即使折腾到浑身散架也没让那块木头移动分毫。但他不敢放弃,竭尽全力挣扎。 没多久,棺木摇晃起来,以为有人来了,谁知根本没人打开棺盖,就这样抬起他一动。似乎被人抬着步行了很长一段距离,然后开始走下坡路,大概是要去地宫了! 神经病,这些人都成了神经病,都发疯了! 黑暗中的晃动让人恶心想吐,期间星骓一直在挣扎,可他既打不开封锁,也没办法弄送牢牢困住自己的绳索。晃动过了好久才停下来,有人开启棺木。他在黑暗中呆久了,眼睛一时不适应强烈的白光,竟然没看清出现在眼前的人是谁,只知道那是个高大的人影。接着,那人把一块带着刺鼻气味的白布蒙在他的口鼻上。 你说要对我好,保护我一辈子,可现在竟然要杀死我…… 星骓的眼睛慢慢湿润,水样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看清眼前这个人时,他绝望得忘了挣扎。毒物进入呼吸系统,他没能坚持太久,很快停止呼吸,而那个牢牢按住他口鼻的人早已泪流满面。舍不得,怎么会舍得杀死他,可是如果不这么多,他们就不能永远在一起。哑巴发出痛苦的哽咽,流着泪,一遍遍抚摸已经死亡的爱人的身体,替他解开绳索,整理易容。 “麻烦死了,这么多人,要是人人都跟你一样非要弄具棺材进来,哪里装得下。”那边上演凄惨的生死离别,这边竹王正在指挥大家挨个排好,一个紧靠一个躺在地上,有规律地使用药物自杀。效率,没有痛苦。 随后他拿出一个布袋,开始收集灵魂:“哑巴,哭完了没,就差你了。” 原先放置人俑的房间如今被尸体挤满,竹王亲手把黑朝风的尸体摆在位置最好的正东方,然后对唯一幸存的哑巴发牢骚:“能快点吗,这口袋里还有好几百个人等着跟我回家呢。” 马上,似乎在这样说,哑巴抱着渐渐冰冷的两个孩子跨进棺材,一家四口脸贴着脸。 “再等一会就能团聚了,搞得这么悲壮做什么,麻烦。”等哑巴断气,竹王骂骂咧咧上前把棺木盖好,然后将装满灵魂的口袋系在腰间,检查每层的机关是否关好,最后才走进最下层的墓室。 当年,他为了隐藏地宫真正的大门把自己的假墓室建在这里掩人耳目,没想到误打误撞刚好建在另一个入口上。只不过这地方最多是个狗洞,而且是只能进不好出的狗洞。不过这次,有这么多人陪伴自己,也就不会再想着跑出来了吧。 他摸摸那个布袋,露出一个微笑,想着年轻的黑朝风,觉得心里有点异样的温暖。那个长相真像她,像自己活着时唯一爱过的女人,就连脖子上的红痣的位置都惊人地吻合…… 就因为如此,他想要他。 以万无一失绝对能铲除兵主为条件,竹王让这个男人签下永远属于自己的条约,本来,他应该把灭灵钉钉在黑朝风的天灵盖上,让他的灵魂永困地宫,跟自己生活在一起。当然,这个计划谁也不知道,可他太喜欢那个长相了,愿意满足对方的一切要求。出于怜悯,在行动前他读了他的内心,想完成他在尘世未了的心愿,结果得知他不想和最宠爱的儿子分开,那种眷念强烈到无法无视。 竹王犹豫了,但是让他放手又不可能,所以就耍了点小手段,先把泽德弄死了。 果然,泽德一死,脆弱的黑朝风为了与爱子团聚对他言听计从、于是就有了这荒唐的迁徙。虽然和计划有差别,不过那儿大得不的了,多少人都装得下,而且人多也挺热闹的,这么想着,他再次露出笑容,打开通往异世界的大门。 进入地宫,竹王打开聚魂袋,把装在里面的数百灵魂放出来:“欢呼吧,各位乘客,桃源乡到了。” “这就是世外桃源?开什么玩笑!”只不过出来的人们并没有预期的欣喜和笑容,因为这地方和想象中的仙境完全不同,没有四季如春的美景,只有寒冷而荒芜的看不到尽头的冰原…… 72 和谐 73誓言 过了半日,竹王才骑着那头长相奇怪的长毛动物从光罩上空飞回来,卸下几个麻布口袋。 心急如焚又惴惴不安的人们将他团团围住,七嘴八舌追问。 为什么传说中四季如春的世外桃源会被冰雪覆盖、变成寸草不生的不毛之地?我们来到 分卷阅读24 里却对世界一无所知,往后该怎么生活?方才用光罩把人困在原地是何用意,那口袋里装的又是什么宝贝物件? 太多疑问需要答案! “稍安勿躁,桃源乡土地辽阔,这里只是世界边缘的小角落而已。之所以先把大家集中到这里,完全是为各位着想。你们刚舍去肉身,正处在脆弱的灵魂状态,不易长途跋涉,休整是必须的。”竹王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他迈了几步,继续说:“无法在桃源乡生存,只有魂魄才能进入,这件事我反复强调过,也给各位充足的时间考虑去留。你们既然愿意跟我来,就不要产生质疑。现在容我简单说几句,进来只是第一步,想要在这里活下去还得经过许多艰难考验。首先你们要明白灵魂不能永存,根据能量强弱,灵体也会在一段时间后逐渐消失。你们要做的就是按照我传授的方法认真修炼,直到将自己实体化,不会魂飞魄散为止。等所有人都做到了,咱们就离开这,前往风景如画的好地方。” “为什么不能直接到环境更好的地方修炼?”有人不解,发问。 “冰原没有危险生物,不但安静,又有足够的空间供大家吐纳行桥,进行最基础的练习。虽说寒冷了些,不过雪国风光别有一番滋味,别抱怨了。”竹王有特殊的人格魅力,区区几句话就打消了疑问,让刚才还闹哄哄的人群安静下来。 众人言听计从,唯有星骓除外。 他抓住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动作很不客气:“少废话,我的孩子呢!” “十岁以下的儿童因为三魂七魄尚未完全聚合,灵体太弱难以在短时间内取得成果,所以不必参加修炼,我会把自己的灵力分给他们。”拍掉那只带着敌意的手,竹王举起手中的聚魂袋:“这里环境艰苦,也不适合小朋友,放他们出来完全是白白受罪,不如呆在聚魂袋中沉睡。各位家长请放心,呆在聚魂袋中绝不会感到不适,一旦到新的居住地,我就帮他们实体化。” “别闹了,听竹王的。” “就是就是,事不宜迟,我们开始修炼吧。” “还请竹王传授诀窍……” 众人一拥而上,把星骓挤到外围,气得咬牙切齿。 “既然大家都明白现在的处境,为了早日前往真正的世外桃源,希望每个人都能集中精力,勤学苦练。”见众人兴致高涨,竹王满意地点头,把这一千多人分成二十组。按他的说法是同时教学不实际,因为每个人领悟力不同,要顾及所有人进度太慢,效率低。所以得先传授几个天资聪慧有基础的,再让他们去教别人。 之后,他打开运来的口袋,从里面倒出各色宝石。 宝石大小如同弹珠,色彩各异,发着莹莹的亮光,堆成一座小山:“将灵魂实体化,这原本是不可能的事。但我们所处的空间与众不同,集天地灵气,也不是做不到,只是需要天分和领悟力,更要长年累月艰苦的修炼……” 话才说了一半,人群中就传来唏嘘,接着开始喧哗,弄得竹王不得不打断他们:“没出息,这就害怕了,重点还没说呢。” 这些人多半是黑朝风和白凤的部下,忠心不假,可没有灵根,要他们按部就班地修炼估计半个世纪都出不去,所以得走捷径。 竹王指着地上的彩石,话音一转:“这些是自桃源乡形成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灵石,吸收了上万年的自然精华,可以说是能源永动机。等会你们每人挑个合眼缘的,只要灵石能量和灵体波长吻合,就能生出一个虚拟的。这么说可能有点抽象,打个比方,跟哪吒借莲花托生同理,你们以灵石为基,再加上一段时间的修炼,便可获得新生。” “自己挑?”有人发出疑问:“这么多颜色,有什么区别?” 地上的小石子大小不一,形状各异,没有一颗相同。 “可以自己选,不过也要灵石同时看上你才行。”进来就解释半天,竹王有点不耐烦。若不是为了黑朝风,他哪有这么的平易近人:“至于颜色,灵石的种类决定今后研习法术的类别。蓝色为水,红色属火,褐色是土,白色成风,这是四种基础属性,但每个人只能被一种基础属性的灵石选中。总的来说,这四种属性就是引领你们入门的基本元素,只有建立了根基才能发展其他流派。至于别的属性的灵石,是升级之后才能拥有的加成,以后再解释。” 知道他已经耗尽耐心,黑朝风只好自己问了选择灵石的方法和注意事项,然后把人分成数队,开始人与石头的互相挑选。 人们的注意力全在新世界、灵石和修炼上,谁也没注意哑巴跟着星骓,两人走了很远。 冰原像没有尽头般,无论朝哪个方向走都看不到所谓的世外桃源。眼到之处没有植物、动物、建筑、更看不到人烟,到处都是刺眼的白。星骓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把竹王奉为领导者,把他当成至高无上的存在,就算亲眼看到蛮荒之地还是选择相信,并且憧憬可能根本不存在的桃源乡。 他感到没有来由的难受、心塞、怨恨、烦恼…… 太多复杂的情绪压得人喘不过气,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痛,耳朵嗡嗡作响,全身的器官像失灵般,根本不听他的使唤。向来清醒的脑子此刻乱得像锅刚煮开的浆糊,粘成疙瘩不能思考,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慌乱、茫然、无助,这些萦绕在眼前挥之不去的负面情绪正在逐渐剥夺他的思维能力。 桃源乡易进难出,就连兵主这样的大魔头也等了几千年才找个那么一个空子才跑出去,他再不愿意呆在这,可一介凡人又能怎么办?就算竹王肯透露出去的法子,过程必定难上加难。等他研究好怎么离开,现世的肉身恐怕早就腐烂了! 想到这里,心就一阵揪痛,难道此生注定失去自由,成一缕三界之外的游魂野鬼,死不成也活不成? 原先他还想得很美好,解决了兵主,就能远离三苗族背负的责任,可以逃出那些深不见底的漩涡。倒时候他跟哑巴去修生态园,一家人其乐融融,去过向往已经的平凡生活。幸福本来那么近,可是就因为男人的一念之差,化为泡影。 对于竹王所说的修炼,星骓十分的抵触,甚至打算自己离开,找个犄角旮旯藏起来,等着早晚有一天神魂俱灭。他想用这种惨烈的方式报复杀害他和孩子的凶手,报复只知道溺爱泽德而忽略他感受的的外公,报复愚昧没有自己想法的的父母兄弟。他知道,只要他一死,这些爱他的亲人定会痛不欲生,追悔莫及。 可他不能这么做,不是因为那些人,而是还有两个需要照顾的孩子! 现在,豆豆和苗苗就是星骓的命根子,是他活下去的全部理由和希望。他已经失去了丈夫的忠诚、外公的宠爱、家人的理解、朋友的支持,剩下的只有两个孩子了。 他告诉自己,为了孩子必须咬牙挺住,要忍耐,要冷静! 不能冲动,否则竹王不会把儿子还给他。他深深吸了几口气,才略微缓解心头无休止的疼痛。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无语地前进。哑巴默默跟在后面,可星骓不想理会,好几次男人企图拉他的胳膊,只不过手刚碰到自己就被粗鲁地甩开。如果不是哑巴自作主张一意孤行,他和孩子也不可能被困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从人变成不人不妖不鬼的东西! 所以他很愤怒,气到极致! 这种抵抗情绪激烈到几乎要把人撑破的程度,他越想压抑,痛苦越是汹涌地在体内来回打转。星骓又累又绝望,话也不想说了,连眼神也变得机械。对哑巴这个人,他实在是容忍到极限了。即使是得知他欺骗自己,隐瞒真实身份时都选择了宽容和理解,但这次,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我可以原谅你这句话。因为他真的没办法接受哑巴杀死自己,杀死孩子这个事实。 想哭,可是流不出眼泪,悲伤到了极点,反而只剩下平静。 漫无目的地走,唯一的想法就是远离那群疯子,远离哑巴这个人,从此江湖不见…… 再也不想见到这群人了,他想逃得远远的,可竹王放置的光罩还是把人锁在一定范围内。他走不出去,只好找了个角落坐下,慢慢蜷缩身体,把头埋在膝盖上。哑巴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也停下,他有太多的话想对爱人说,想解释自己为什么那么残忍――其实他只是太爱星骓,太爱孩子,想永远跟他们在一起而已! 亲眼泽德去世,外公痛不欲生,哑巴就发誓绝对不能让星骓和孩子为自己伤心。当然,他也不能接受所爱之人离自己而去。他反复问过竹王关于桃源乡的种种情况,外公和白凤也做了调查,结论是他们完全可以舍弃肉身,到新世界中繁衍生息。可以长生不死,永葆青春,永远在一起,这有什么不好? 可星骓不能接受这个决定,他反抗,抵触,甚至说出你可以走,但我和孩子要留下的绝情话。 所以,哑巴就下手了,他以为星骓会理解自己,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最后选择原谅。可他错了,到了桃源乡的那一刻,他从他的眼中看到的是前所未有的绝望,那是一个人所有的希望都被烧成灰后才能出现的表情。 哑巴很害怕,可是不后悔。逃出生老病死就不会出现分离,即使星骓不再接受自己,他也能默默地守护他。 他发誓,从今往后只对他好,直到永远…… 第74章 与父亲长谈 那边,人们情绪高涨地修炼,这边,星骓消极抵抗,在角落呆了三天。 灵魂不知饥饿,也不晓得累,身体不会因为长期不活动而感到难受,所以他没有调整好自己心态之前,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坐了整整三天。见爱人这样,哑巴恨不得以死谢罪,又心疼他这么折磨自己,想说话,但完全发不出来声音。明明舍弃了有残疾的肉身,灵魂状态下应该什么缺陷也没有,连满是烧伤的脸也恢复原样,可是不知为什么,依然不能开口说话! 而且,只要靠近星骓就会马上站起来离开,不跟男人有任何接触,无论是眼神还是肢体都逃得远远的。拉锯战一样的你进我退,你追我跑,弄到最后哑巴不敢再去招惹他,只能隔着三五米,默默守着自己的爱人。 这三天不知多少人来劝过,特别是外公,每天按三餐来劝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就差下跪哀求了,全没效果。 竹王说,那人心中的怨气不是三言两语简简单单就能打消的,心里的疙瘩得等他自己想通,你们谁说都没用,小心物极必反,逼得他走投无路做出什么极端行为。这道理哑巴知道,所以他不敢紧追不放,也不敢抱任何他会原谅自己的希望,只求星骓好好的,不要再折腾自己。 可在目前这个节骨眼,这么简单的愿望都传达不到对方心里…… 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几米,心却不知疏远了千山万水,又没有坐下来好好解释的机会,这么下去,怕是再也走不到一起。无数次,哑巴打从心里知道自己确实做错了事,可是再给一次机会,他还会那么做。因为比起被怨恨,他更怕死亡把家人分开。 再也受不了与爱人诀别,骨肉分离的痛苦,他定要老婆孩子都在一起,生生世世,直到永远! “三儿,跟爸聊聊,怎么样?”又过两天,修炼小有成果的星骓爸已经脱离半透明的魂魄状态。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还很苍白,也没有人类的气息,但竹王说他慧根不错,一个庄稼汉五天能练到这种程度简直是奇迹,估计再来半个月就能实体化了。 到这阶段,他反而停下紧张的练习,跑去找儿子谈心:“孩子,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不过把气憋在心里也不是办法,难受的还是你自己。如果你还肯叫我一声爸,肯认我这个老父亲,就给爸一个机会,咱们爷俩好好说说心里话。自从你成家以后,我们也好久没有坐下来聊天了。这里风景又好,再来两壶热热的包谷烧,就着猪头肉,那就不知道多舒坦了。” “您永远都是我的父亲!”星骓想一个人静静,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恩情怎么能说断就断。 见他态度软化,星骓爸对哑巴做了个禁止的手势,让他别跟,两人挑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一开始气氛有点尴尬,因为不管老父亲说什么,星骓都是简短客套的回答,听起来彬彬有礼,实际上疏远得很。 叹了口气,这个远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苍老的男人才说:“我这半辈子都是为了别人而活,小小年纪就出去帮工,做苦力,只为养家里的弟妹。结婚了,虽然是上门女婿,可负担也不小。家里这么多孩子,老老小小好几张嘴要吃饭,还要供你们读书,娶媳妇,准备嫁妆。你两个妹妹一个是傻子,一个嫁得不好天天挨打,没两年老公又犯法进去了,少不得把她接过来养着。我说这些呢,也不是想抱怨啥。父母爱子女是天经地义的,是本能,所以我和你妈再苦再累都没有埋怨过,只希望你们都过得好,过得幸福。” 这些话没有任何修饰,实实在在的大白话,可是直击人心,让星骓听得鼻头发酸,不得不咬牙忍住即将滑落的眼泪。 “想当年,老大那把年纪好不容易才找到媳妇,可家里穷,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结婚。你心善,把考研的学费都给大哥盖房子,让他夫妻俩好好过。咱们家都是没文化的,就你喜欢读书奔到城里去了,爸怎么忍心让你放弃继续念书放弃留在大城市的机会?爸是个没出息的,不像别人的父亲,要么当官要么有钱,把孩子顾得好好的。我就是个庄稼汉,不认字,就会种地,一辈子老实巴交到头来啥也给不了你们。所以工程队来招工人,我就跟着去了,上山采石一天能赚几十块钱,那可不少哩,没想到却把腿砸了,又害得你为了医疗费嫁给酆家人。”情到深处,星骓爸已是泪流满面,他用力打自己的腿:“三儿,说来说去都是爸害了你,要不是为了治我的伤,你的命也不得这么苦。这些年你过得有多难,爸心里跟明镜似的,全知道。我心疼啊,看着孩子那样,我却瘫痪在床,什么都帮不了。” “爸,这不是你的错。从小到大你从来没打骂过我们,有什么吃的,自己舍不得吃,总带回来分给我们兄妹几个。你虽然没有给我富裕的生活,但我比别的孩子都幸福,因为你很爱我。”记得小时候,父亲有一次去吃酒,那个年代难得遇到肉席,他夹了两片肉舍不得吃,偷偷用荷叶包着带回来,分给几个孩子打牙祭。 回忆点点滴滴涌上心头,父亲的好,他是知道也记得的。 看着开解自己的儿子,老父亲的眼眶湿润了,仿佛一下苍老好几岁:“爸这辈子没有一天为自己而活,老了老了,本以为可以无牵无挂地等死,反而自私起来。我瘫痪在床这些年,成了家里的负担不说,自己也很痛苦。所以当竹王告诉我只要到桃源乡腿就能好,我实在受不了这个诱惑。三儿,爸爸对不起你,一想到还能走路……我……我就……” 父亲的话没能说下去,豆大的眼泪从老人脸上滑落,他像孩子般哽咽,断断续续地道歉。 然而柔情的话说到这里就到了头,接着是残忍的真相:“这次的事你不能光怪哑巴,他要杀你和孩子的事全家都知道。我和你妈、你外公,乃至你的兄弟姊妹都知道,而且同意了。爸的想法很简单,你生活那么辛苦,还守着干什么,该抛下的就抛下吧,然后咱们一家去过好日子。” 其实这事,星骓多少猜到了。他原先不理解父亲的决定,可是看到父亲进入空间后残疾的双腿一下就好了,跟没瘫痪过似的健步如飞。看到他满脸喜悦享受新的人生,这才渐渐明白父亲的选择:“爸,别说了,我不怪你。” “那你能原谅我们吗?”老父亲小心翼翼地问,见儿子点头才继续说:“你大哥大嫂两个妹妹,面朝黄土背朝天干了半辈子农活,要是有机会,我也想让他们学点知识,能看几本书,晓得点庄稼地之外的事。不是我为他们开脱,种田的日子真是太辛苦了,爸想带他们一起享福,这才决定全家人来桃源乡。我只是希望你们都能过得好,没给你们的,也许在世外桃源就能弥补起来。” 如果竹王是骗你的,那我们不就白死了? 如果是几天前,刚进桃源乡时星骓一定会这么怒吼,不过这几日,他目睹了父亲重新下地走路,四哥恢复正常,傻子妹妹在外公循序渐进的引导下慢慢提高智商,不少有疾病的人都得到健康的魂魄,心里的抵触已经软化了不少。但他还是不愿加入修炼,因为心里有气,气那个叫酆朴宁的哑巴! “既然你能原谅我们,那要不要也给自己一个机会。”父亲趁热打铁,开始游说:“三儿,千万别误会,爸不是叫你原谅酆朴宁那个大混蛋。他做了天大的错事,这辈子不理他叫他滚得远远的都是对的。但你不参加修炼就不对了,这是会魂飞魄散的大事。你想,你要消失了,那个哑巴最多伤心两个月,没多久就把你忘到九霄云外,然后再找个年轻漂亮的,霸占本来属于你的房子,虐待你的两个宝贝孩子,你忍心?” “他敢!”一想到哑巴有可能再娶,星骓心里腾一下燃起熊熊怒火! 见他反应强烈,老父亲立刻明白,这孩子还是爱着酆朴宁呐,就是心里这道坎还没过去。不过现在这情况也不易多说,点到即可就行:“他敢不敢我现在是不知道,但你要是魂飞魄散了,在我们都长生不死的情况下,人生还剩下那么多的几千几万年,他估计还是敢的。反正你都不在,谁管得了他?” 听了这话,星骓不语,脸色发青发黑,说要自己想想,也不给父亲再说几句的机会,扭头就走了。 不过他也没走远,就在练习场附近转悠,拿眼睛观察认真修炼的人们。到了半夜,这才去把外公揪起来,口气很不客气:“死老头,快起来教我修炼!” 75第一步 冰原没有房屋,所有人都席地而坐,累了就以天为盖躺下休息,反正灵魂也没有感觉,硬和冷都不是问题。不过竹王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在边缘处造了一座精致小巧的冰屋。星骓找了开始找了一圈没看见外公,在别人的示意下才知道人在那屋里,也不管符不符合礼数,就这么闯进去了。他进去时黑朝风正被竹王压在底下挣扎不开,脸色酡红,尴尬得很。 星骓也不回避,开口就是――死老头,起来教我修炼! “你这孙儿越来越没规矩了,管教无方啊,居然叫你死老头。”竹王保持两腿夹住黑朝风不够,还要用双手紧紧箍住的考拉姿势下逐客令:“小鬼,这是本王的地盘,趁大爷我心情还算好的时候赶紧滚,小心我抽你。” “多同!”黑朝风急了,星骓难得想通要修炼,当然是趁热打铁让他快速走上正轨,免得又改变主意节外生枝。 他想起身,又动惮不得,于是小声央求:“等会来陪你。” 这段话暧昧不清,星骓不是未经人事小孩子,当然清楚陪是什么意思,心里有种翻江倒海,无比难受的感觉。外公曾经对他吐露心声,说自己终生挚爱仅有一人,正是泽德的父亲。那人死后,他甚至愿意自杀相随,爱一个人可以抛弃生命恐怕不是谁都做得到。可就是这么个痴情的外公,愿意为爱付出所有的外公,没几年还是娶了别人,生了女儿,甘心过务农的平凡日子。而现在,他又跟了竹王! 不是说人不该追求幸福,可是,推己及人……如果自己死了,哑巴也找别人开始新生活,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看到外公这样,他越发不想魂飞魄散,总之气还没消,怎么能一死了之便宜那个混蛋。他要活着,而且要活得好好的,把两个儿子养大成人,让哑巴看着他幸福,然后自责后悔到死! “你们商量好了吗,可以开始修炼了吧。”一分钟也不想耽搁,星骓有点咄咄逼人。 “修炼可以,在这教,我要在旁边监督。”不知是不是因为不满对孙子的关心超过自己,竹王明显不悦,半卧在床上,拿眼睛催促他们:“怎么了,修炼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不能在本王面前传授了,难不成你们爷孙两个还想双修?” “外公,别理他,赶快教我。”他看了小半天,发现别人修炼的时候都是盘腿坐着,所以依葫芦画瓢,就地坐了。因为有求于人,还改了口,找回外公这个称呼。黑朝风自然不知道他受了什么刺激才变得这么积极,也没时间深究,反正有这个心就好,接着顺水推舟实体化,只要不魂飞魄散,跟哑巴那点恩怨情仇早晚能解决。 所以他赶紧把灵石取来:“让你早点选不来选,现在好了吧,就剩这么点了。” 黑朝风教他静下呼吸,心无旁骛,凭直觉找合眼缘的。 只是这百来颗石子硬是没有让他想伸手去拿的,看来看去都摇头,就是找不到自己那颗灵石。这事讲缘分,强求不来,所以黑朝风急了,看着竹王,有点哀求的意思:“你给想想办法。” “他选不出来,你就让灵石去选他嘛。”一句话点醒外公,立刻教星骓调整呼吸,摊开双手,虔诚地发出邀请,看灵石的反应。 谁知话音刚落,地板上来一百多颗灵石忽然跟活了似得,蹦蹦跳跳,争相扑向星骓。不是说一个人只能被一种基础属性选中吗?怎么这水火土风全往他身上靠?这下不光当事人傻眼了,连外公跟竹王也愣住了,特别是竹王,满脸不可思议,接着又露出见到宝的奇葩表情。他跳下床,一副帝王的派头走过去,捏住星骓的下巴。别误会,这个动作可不是什么纨绔子弟调戏小美人,而是在检查他的眉心。 看了半响才说:“你这孙儿倒是有些意思,性格倔不讨人喜欢,却是块修炼的料。好好练,将来能成气候。” 说着从脖子上摘下一块通体透明的玉坠,色泽喜人,发着暖光:“这是我一直放在身上温养的灵玉,你要有这缘分就拿去。只要拿得走,我还可以亲自教你修炼,保证比其他人强得多。” 灵玉又比晶石高好几个等级,绝非入门者可选用,又是竹王的贴身之物,想必能量非比寻常。要是以前,这么贵重的东西星骓绝不会收,但现在他管不了这么多,加上眼前这位是间接害死他的罪魁祸首,就当他补偿自己好了。这么想着,他伸手去接,谁知竹王笑嘻嘻地松手,那玉佩先是落在手上,可是停留还没有两秒,竟然穿越手掌,哐当一声掉到地上。 “哎呦,看来它没选着你。”竹王把玉佩捡起来,装模作样贴在耳朵上听了半天,脸上有点嘲弄的表情:“它说你太弱了,不配拥有这么贵重的宝物!” “赶紧闭嘴,别太过分了。”外公自然是护着孙子的,可星骓居然不气,反而点头说没错:“我是优柔寡断又没出息,爱心软缺乏主见,所以才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要人不人要鬼不鬼。但我想通了,既来之则安之,与其抵抗搞得自己满身是伤,不如顺应潮流、你能教我变强,改变一切,对吗?你把我害死了,现在得负责让我脱胎换骨,获得新生!” 说完,横在竹王面前:“教我怎么才能被那块玉佩接受!” “很辛苦的呦。”竹王一愣,满脸是你死了一次连性格都换了设定是怎么回事啊的表情,然后不知从哪找了根荆条:“跟你外公不一样,做得不好我会狠狠的打,受不了别哭着跑走。” “三儿,基本修炼我就可以教你,不必求他。”外公拉星骓的胳膊,想把孙子拉到屋外再进行解说,谁知他甩开胳膊,朝竹王一鞠躬,大大方方叫了声师傅。 “哈哈哈,朝风,你孙儿不听话喽,现在成了我的徒弟,得叫你师娘,这辈分乱得不像话啦。”玩笑归玩笑,竹王倒也不是吊儿郎当的人,既然默认这个徒弟,肯定得传授点真东西。他带着星骓走到屋外,沿着光罩漫步,没急着说修炼的事,问了些琐碎的东西,接着说他体格太弱,难成大器。 “我是要修真,不是练苦力。”虽说眼前是师傅,但也是间接害死他的人,所以没那么尊重,敢反驳。 竹王笑眯眯地看着他,也不解释原由,只说:“随你,以后别后悔就行。” 对方这么说,星骓心里反而没底了。他以前是无神论者,根本不相信灵异神怪之事,更别提什么死后修炼。早知道就多看几本修真修仙小说,也能知道是不是被忽悠了。竹王像看穿他的心事般,慢慢悠悠说:“小说都是人编造的,升级流虽然看起来爽,你真修炼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你现在又没有,再不把核练得强壮些,怎么承受今后越来越艰苦的练习?当然了,你要只想做到实体化,然后去种种田养养猪过过小日子,那很简单,也不必拜我为师,找朝风即可。但你想跟着我学东西,就得听我的。我既认了你,必倾囊而出,把毕生所学都传授于你。但是这很辛苦,也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再给你三分钟,想清楚了再来。”说完抬腿就走。 “我想好了,就按你的方法来。”反正他都死了,竹王要整人,一个死人也不可能再被他整死一次,所以星骓豁出去了,决定言听计从。 “那就先从呼吸开始,别以为很简单,你现在吸几口气就明白了。”人活着就靠呼吸才能生存,但灵体不需要呼吸,该怎么练?星骓有点疑惑,还是按照自己活着时的习惯吸气,奇怪的是根本没有空气进入气管。 他又试了几次,不管是吸还是吐,都没有气体流动的感觉:“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你没有选择灵石为你制造虚拟,所以还是魂魄状态,简单的说你现在也是气体,所以感觉不出呼吸。”竹王难得那么耐心解释,把人、魂、魄、灵、鬼的区别说了一次。星骓听了也认真记下,然后问:“那我是不是应该在那堆石头里选一个?” “不,你不是凡胎,当心浪费这么好的天赋。”说完摸了摸下巴:“我现在教你的方法虽然比其他人难得多,但他们再练,也只能练出实体,会点日常使用的小法术而已。你不同,可生出仙骨,练出仙格,大有前途。” “关在这么个鬼地方,成仙有什么用,不还是和他们一样。”星骓对这个诱惑没兴趣,竹王却一副看傻逼的表情,悠悠地说:“你知道这地方上达天听下通地府,虽然去不了人间,却可以到别的地方串门。你要成仙了,仙魔两界来去自由,谁还关得住你?到时候也许遇到几个法力无边的大神,心情好顺手把你复活了,那你不是赚到了?只是万事开头难,就怕你迈不出这第一步。” 第76章 不能与君到老 能变回人? 星骓有那么一瞬间很心动,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都成仙了谁还回去当凡人啊,而且能遇到法力无边又肯帮助别人的神佛的可能性也低得可怜,那帮子天上的老大连兵主作乱危害人间这种大事都不管,又怎么会怜悯他无辜枉死? 仔细想来就对成仙没了兴趣,不能放他和孩子一起回到原来的世界,当神仙还是变成什么传奇人物根本毫无意义。但他可以用早晚要飞升,离开这个鬼地方吓唬吓唬哑巴,所以当即答应下来。 等他考虑清楚,竹王才慢条斯理开始传授要领。 他的修炼和其他人不同,得先从练气开始。当然不是吐纳那么简单,要控制灵体牵动周围空气,以自然之力形成一个能量场,从而达到增强灵力的目的。这说法有点抽象,星骓试了好几次都找不到要领,竹王却说连这个都悟不出来,接下来的练习根本不可能完成,不肯给任何帮助,留下他自己找方法。 星 分卷阅读25 也是倔,激不得,非要摸索出个方法才行。但是他自己琢磨了几天没头绪,脾气越来越差。 外公见竹王是个甩手不管的,少不得帮着想办法:“三儿,镇定点,你现在情绪波动太激烈,先想办法平缓下来。人在产生情感时呼吸的节奏就会改变,从而影响整个人,这不利于修行。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冷静下来。心静了,才能感受周围的自然,才可以让外在元素与你的气息融合。” 外公说得简单直白得多,星骓跟着试,好像有那么点成效。 接下来的一个月陆陆续续有人实体化,因为实体化之后身体会从无感觉的灵体渐渐转化到接近活人,所以会感到寒冷、饥饿、疲惫。冰原没有食物,也没有饮用水,更缺乏遮风避雨的地方,所以竹王把乾坤袋交给最先成人的黑朝风和白凤,让他们带着第一批人去修建房屋和基础设施,开垦荒地,建立家园。 走的这些人里面,包括哑巴! 星骓一直以为,听说他要修仙以后,哑巴一定会焦躁不安,千方百计想方设法阻止他。没想到男人除了第一天过来看过两眼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 “心烦意乱到出现气旋,你还想不想成仙。”竹王作为贴身指导老师,理所当然要留下来守着不成器的徒弟。少了跟黑朝风培养感情的时间,一肚子怨气没处发,又看见星骓不专心,顿时无名火起,猛地抬脚踹去:“就算不是为了成仙得道,也想想你的孩子,他们可还在这聚魂袋里呆着。你一天不能实体化,我就一天不放小家伙出来,虽然关在里面对灵体没有伤害,但你为人父母,就不知道想念?” “为了返老还童连自己孙儿心脏都吃的老妖怪有什么资格教训人,滚开,你搞得我更烦了。”他目前处在半实体阶段,就差临门一脚,但周身感觉已恢复得差不多,与活人无异。被狠狠踹了这么一脚,后腰痛得要命,口气也不耐烦起来。 “我说你死一次而已,怎么连设定都改了,以前多温柔的医生现在跟骂街的悍妇一样。”竹王根本没料到曾经温润如玉的男人会有那么多无法处理的负面情绪,每当星骓修炼时,这些不愉快就会集结成黑雾,如果没有人在旁边驱散,定会走火入魔:“好了好了,为师这就滚得远远的。你平心静气,调节呼吸,欲速则不达,慢慢来,咱们不着急。” 竹王说他要滚,其实也就退到七八米开外而已,一直注意星骓的动向,就怕他行差踏错,悔恨终生。 又过了一个多月,星骓还在瓶颈,村子倒是建得差不多了,地也开了不少,生活很稳定。 竹王见他这些日子吃苦赖劳,从未懈怠,已经能做到严以律己,一心一意,不必在与世隔绝的冰原也可以专心修炼。又思量着该帮孩子们实体化,与父母亲人团聚,于是暂时终止练习,两人一起离开寂寥的冰雪世界。 从冰原往西南方向走,气温逐渐升高,白色渐渐退去,植物从土壤中争先恐后地冒头。一开始只是星星点点的绿,到后来就是成片成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其间鸟兽各异,潺潺的流水从林中蜿蜒而过,两岸都是姹紫嫣红的怒放的花,确实是祥和宁静的好地方。新的落脚点就建在群山环绕的谷底,四季温暖如春。 再往前走,一块一人多高的大石头上刻着新福村三个字。竹王说这个俗气的名字是外公起的,据说是新生有福的意思,倒是符合一群死而复生,追求长生不老的人的心愿。 “怎么样,村子建得还不错吧。我一见到这种复合板彩钢活动房就觉得是好东西,买了这么多,果然没错。”原以为会到个难民营一般的地方,没想到修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新福村依山傍水聚族而居,身后是巍峨的大山,房屋一栋挨着一栋,形成马蹄形的包围圈,中间是宽阔的广场,用于举办公共活动。这种村落,和农村那些村子没有太大区别,规模不小,可惜的是为了节约时间和资源,没有盖农村住惯了个瓦房,而是使用是从地球带来的集装箱一样的活动板房。这些蓝白色的二层简易建筑多用于灾后重建前的安置工作,或者工地施工时给工人做临时居住的宿舍。 这儿玩意要当做家,住宿条件当然不好,虽然防火防潮,但冬冷夏闷热,是适度不够。不过对他们这种急需大量房屋安家的迁徙者来说,砍伐木头造窑烧砖实在太浪费时间,不如这个方便。再者,瓦房也好,吊脚楼也罢,都可以先安顿下来再慢慢想办法,不着急。 “我住哪?”星骓转了一圈,发现大家都很享受目前的新生活,虽然没了电视电脑这些消遣的东西,可是谁都没有抱怨。所有人都是白天劳作,晚上聚集到广场聊天消遣,载歌载舞。少了现代社会特有的冷漠,多了与人相处的乐趣,这让星骓越发渴望早日融入集体。 “这种活动房是中号的,4平米一间,能住两个人。”前来迎接的外公见了孙儿自然是高兴得很,连忙介绍:“村子里现在是这么安排,夫妻、兄弟姐妹或者好朋友,说好了的,想住一起得提前来登个记就行,其他人由我们做主分配。锦年做事仔细又有领导能力,现在村里的事情都归他管。” 啧,好好的一个商业奇才不去称霸华尔街,落到这穷乡僻壤当村官。星骓还在想见了他要不要吐槽几句,可是看到他和阿幼十指相扣形影不离的样子,又生出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心情。 哑巴呢,他好想问,可是不好开口。 “因为活动房的规格统一,都是一组两层共10间房,为了方便规划,我们给这些房子编上号。1号楼除了维持村里人的健康的公共设施――药房和治疗室之外,剩下的房间住咱们家的人。外孙媳妇暂时和白凤住一间,7号房,就是上楼梯的第二间。”说了半天也没说到自己,而且让星骓感到很气愤的是,哑巴居然丢下他去跟白凤住。 他的表情有点愤怒,又不知想起什么往事而渐渐恍惚起来,最后变成受伤的犹豫。这些变化外公当然看在眼里,只好说点掏心窝子的话:“三儿,你现在还要修行,虽然可以在村里生活,但是竹王的意思是你们大部分时间还是得呆在深山里避世而居。因为你不常在,所以外公才会安排哑巴和白凤一间,他们父子中间的误会太多了,需要时间慢慢相处,才能把彼此心里的疙瘩融化。当然,这是没事先询问你,是外公做得不对,不过外孙媳妇他自己也同意了,我想你应该不会有意见。” 既然别人都这么决定了,不管是出于自尊还是脸面,星骓都不允许自己再露出哪怕一点惋惜。 他笑了笑,说:“外公做得对,孙儿还要修炼,这么安排既能节约房屋,又能促进关系和谐,是大好事啊。” “你这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好恐怖,是让你修仙,没让你变面瘫吧。”抱着两床棉被走来的泽德从远处跑来,一古脑把寝具塞在星骓手里:“白凤说小十六那傻逼是汗脚其臭无比,他实在忍受不住,已经搬到别的屋子去了。小二十三刚做了换房登记,喏,全新的被子,晒得香喷喷的,自己铺去吧。” 泽德比他们早进来,这家伙性子野又爱玩,漫山遍野撒欢去了,根本没为自己的死伤心多久。外公找到他时,他居然已经自行摸索出实体化的方法,而且活得很滋润,不得不说这家伙确实很聪明。不知是不是经历了死亡的关系,这小霸王的任性收敛许多,居然坦然接受下面那个位置,跟小林两个双宿双飞了。现在就住在哑巴隔壁,8号房。 “嘲风,我要帮这些小家伙们实体化,你来和白风来帮我。”竹王还有正事,不想耽误时间。孩子是一个民族的希望和未来,他的聚魂袋里还有好多小花朵小树苗,最好早点把他们放出来:“关心则乱,星骓你就别来了,等着三天以后见你两个宝贝疙瘩吧。” 师傅下令,星骓也不好过于执拗,而且他现在连入门都不算,当然也没有去帮忙的资格。虽然想念两个孩子,还是决定把一切交给竹王。 之后,他抱着被子,一路去了所谓的新家。那是一间小得跟鸽子笼一样的简陋房间,一道门两扇窗,没什么摆设。为了节约空间,大家都没有床,效仿睡榻榻米的民族,夜里铺上棉被,白天再收进柜子里。 星骓进了屋,只觉得整个空间都是哑巴的气息,这种倏然而疏离的感觉让他忽然有种没有来由的难过。他和哑巴纠缠得太久了,经历了那么多纠葛和误会,阴差阳错分开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相爱,最后破镜重圆,原以为美好的生活就在眼前,一切又都被死亡终结。说实话,见到大家幸福的样子,他心里对这个世界的排斥的确逐渐减少,但这并不代表可以原谅哑巴杀死自己和孩子…… 更何况,在他赌气修炼的这段时间,哑巴的冷漠让人伤心。他不来看他,不管不问,好像主动放弃了那份感情。想着想着,星骓的眼睛有点酸。窗外是劳作的人们,妇女们团座在广场上做手工,笑声一直从窗户缝里钻进来。他觉得新福村也许真的可以带来幸福,但岁月静好,他却不能与君到老了。 第77章 长夜 夜一点点深,窗外人声减少,最终归于宁静。偶尔几声狗吠,合着深夜的风徐徐钻进星骓耳朵里。 他躺在地铺上,时光仿佛倒退了二十年。这样的夜晚,久久难以入眠,又是一个人,难免想起小时候在乡下的生活。 那时候虽然贫困但很容易满足,常常喜悦,就算没有电视电脑,也有打发时间的娱乐。忙碌了一天,夜幕降临后男人们会聚在一起抽旱烟打扑克,赌点无伤大雅的东西。女人则带着针线活串门摆寨,三三两两围坐在炉火前,炒香脆的包谷花,烤自家种的洋芋,沾着辣椒吃的同时还得跟姐妹们唠家常。至于孩子,多半是早早就被赶上床睡觉了,不过谁也睡不着,一旦闻着炉火上传来的香味,定会爬起来讨几口吃的。 以现代人的眼光追随过去,确实苦中作乐,奇妙的是从不觉得难熬。 “笨死了,不是跟你说过马走日象飞田,卒子过河就不能回头了吗,怎么教了这么多次还老乱下,我说你今天晚上还想不想做了!”活动板房什么都好,就是墙板太薄,什么秘密都不能说,动静大点就外泄了。 “想做想做,但是你规定要下棋赢了才能做,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我一个没文化的大老粗连规则都记不清,怎么可能下得过你。”没多久,小林委委屈屈地抗议。 “笨蛋,没出息,吃货!”泽德又在发脾气了,不过没多久抱怨就成了含糊的呼吸…… 星骓辗转反侧,换什么姿势都不爽,心里烦躁得很,而他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暴躁,因为整晚除了听风和狗叫就剩隔壁那对小冤家哼哼唧唧秀恩爱,实在刺耳! 人心都是肉做的,再坚强的人也有脆弱的时候,再冷淡的人也有需要温暖害怕寂寞的时候,就算星骓也不例外。他从酆朴宁身边逃开后,一度封锁对感情的渴望,狠狠断了再次拥有爱情的念想,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抚养孩子上,只想做个称职的父亲。可事与愿违,那个人再次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就这样一点一滴扎根,慢慢地缠得他挣扎不得,脱不了身…… 星骓脑子里装的事太多,只觉得心乱如麻,不得已又起来练了会心法,好半天才平复下来。而隔壁已经是首战告捷,第二回合开打了! 等泽德消停,夜已经很深了,哑巴还没有回来。星骓今晚特地没有修炼,苦巴巴等了半宿,满腹心里话涌上喉头又硬生生咽下去,闷在胸口不上不下,可就算鼓起勇气想和盘托出,最该听他倾诉的人不在,又有什么意义? 最后只好又气又怄的睡下。 其实他刚回来不知道,由于储备粮有限,为维持上千人生计,村里的劳动力都要干活。男性通常负责开垦荒地,种植庄稼和果树这样的重活,女性则负责一日三餐,管理家禽牲畜,制作生活必需品等。哑巴管理的是网箱养鱼,在离村子比较远的下游水域,虽然用不着天天守着,但少不得两三天去看一次,来回一次很花时间。今天他天不亮就出门,一直忙到很晚才回来,路上又耽误了时间,这才久久不曾出现。 不过他刚进村就有人说星骓回来了。 哑巴心里咚咚几下,一颗心激动得像要跳出胸腔,连忙加快脚步往家里赶。 走到门口,他没敢进屋,借着月光在窗户外看了一会。里面那人侧躺着,身子都藏在被褥里,只露出一点凌乱的头发,看样子是睡熟了。哑巴开始焦躁,他很想冲进去,牢牢抱住自己的爱人再也不撒手。可是在做了那么不可原谅的事之后,他竟然变得胆怯,连出现在对方面前的勇气都没有。所以他就这么看着,看了好久,默默下了楼梯。 星骓其实没有睡熟,这些天的修炼让他养成时刻保持警惕的习惯,对气味和细微的响动十分敏锐。哑巴奔向楼梯口时,他就彻底醒了,可等了半天也不见他进来,最后那离去的脚步声几乎要把他的心脏撕碎。 哑巴为什么怯懦,为何举步不前,在门口踌躇不决的原因他都是知道的。可要让他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就那么原谅杀害自己和孩子的人,又不太可能…… 一夜煎熬,好不容易到了第二天,连忙顶着两个黑眼圈去找竹王要孩子。 昨天他难过了半宿又开始操心怎么跟豆豆解释这一切,又害怕苗苗年龄小不适应新环境会生病,反正担忧来恐惧去焦急万分,熬到早上一副油尽灯枯要死不活的样子去捶门。结果开门的是外公,怀里抱着苗苗,小家伙睡在花色可爱的襁褓里头,小脸红扑扑的,时不时咂嘴,不知道是不是梦见吃什么好东西了。 这么多天没见心头肉,又当爹又当妈的这位鼻子一酸,眼眶也有点湿润,连忙把宝贝疙瘩夺过来搂得紧紧的:“豆豆呢?” “锦年喜欢小孩,带着那群熊孩子玩去了,你别瞎操心,这些娃娃比你想的喜欢这,适应能力可强了。另外多同认为现阶段没必要把这个世界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他们,说了也理解不了前因后果,我也是这个意思。过几天我会开办学堂系统授课,教他们各个方面的知识,假以时日,等孩子们情绪都稳定下来了,完全适应这里,再慢慢解释清楚。”外公没让他进屋,堵在门口把该说的都说完了。 星骓不是不知趣的人,可是看见地铺里露了条胳膊出来的竹王,难免又想吐槽那手洁白得跟玉笋一样,又好奇长得这么娘炮的美男子是怎么当上一国之君的,用那张女性化的脸真的能威震四方吗?接着又冒出新的疑问,也不管合不合礼数,就这么脱口而出了:“我以后是叫他师父呢还是外婆啊?” “别瞎说,你外公我这么多年来都是至死不渝从一而终,心里只有泽德他爹和你外婆。”不知是不是返老还童的关系,眼前这家伙明明是长辈,可是威信全无,嘴里蹦出来的话总让人想吐槽。 以前的外公说一不二,现在不但会脸红还开始扭捏了。 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外公受了! “好了,孩子给我,你还要修炼,带着个奶娃娃多不方便。”外公房里有张婴儿床,看来苗苗以后得被隔代抚养了。不过这房间小,再加个豆豆应该就挤不下了,而且站在培养男孩子独立性的角度考虑,他不太希望儿子已经六岁还跟大人住在一间房,这样会生出过多的依赖感。 也许看出他的担忧,黑嘲风接着说:“豆豆死活要跟红红睡一间,说是要和未来媳妇培养感情,锦年拿他被办法,已经安排了。” 红红是个有些男孩子气,但是又特别有礼貌的女孩儿,住在隔壁街,是豆豆最好的玩伴。两人同龄,几乎从早到晚都腻在一起,确实好到可以用青梅竹马来形容,豆豆也总是说长大了要娶红红当老婆,虽然是小孩子的童言童语,不过双方家长都觉得能发展成那样自然是最好。 看来有红红的地方,儿子就不会觉得闷,当然也不在乎被带到哪里去了。 “师父,您打算让我今天干嘛啊,是观摩师父呢还是观摩师父呢还是观摩师父呢。”屋内竹王翻了个身,被子滑下,露出一片春意盎然。星骓靠在门框上,用看好戏的表情请示。 “十天内自由活动,少来烦我。”竹王缩回被子,闷声闷气地喊:“死一次就打开吐槽新技能的徒弟我才不要,教点仙法还得先被你三寸毒舌洗刷一遍。” “我也觉得你最近变了很多,虽然嘴巴变锋利了,但也会跟人开玩笑,变得开朗了。”黑嘲风接过孩子,又补充道:“原先的你虽然平易近人,温和可亲,对病患认真负责,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似的。回头想想,你就是缺了点人味,现在才有血有肉。就是这样,三儿,人吃五谷活在俗世就会有脾气,不要把什么都憋在心里,憋不住的,想骂就用最脏的字骂出来,想哭的时候就找个地方痛痛快快地嚎啕大哭,但是该开心的时候,也要全心全意地感受那份愉悦。你就是想得太多,顾虑太多,进退都只留那么一步给自己,既怕犯错,又怕伤了别人,最后弄得自己骂也不能骂了,哭也不敢哭了,笑里还带着悲。你看看,现在大家都好着呢,可别再像以前那样了,外公心疼你。” “不是让我努力成仙吗,那些仙人都是没有七情六欲的,现在又嚷嚷着让我活得像个人,两相矛盾,你老糊涂了吧。”尽管知道修仙是为了逼他早点实体化的策略而已,可是修炼让他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好状态,并不想停止。 “老糊涂的外公不但逻辑混乱,眼神也不好了。”作势叹气,黑嘲风眯起眼睛朝远处看:“三儿,快帮外公瞧瞧,谁鬼鬼祟祟躲在那边啊,说不定是小偷你快把他打跑了。” 鬼鬼祟祟? 进入桃源乡的人员是锦年严格挑选的,全是自己人,哪会混进小偷。不过他还是朝外公的视线望去,顿时嘴角抽搐,宁愿什么都没看到。 因为牛高马大的哑巴啊,努力地将半个身子藏在箩筐后面,眼巴巴朝这边偷看呢。 第78章 此生唯一 星骓的大脑在半秒内起了反应,冒出掩耳盗铃、掩目捕雀、自欺欺人等一系列略带贬义的成语,简直哭笑不得。 见他没有厌恶或者要暴怒的迹象,外公二话不说关了房门,懒得再管。 “你今天不去鱼塘干活?”已经从别人那打听到男人的工作范围,难得没有拔腿就走,而是主动开口搭话。哑巴没想到对方会跟自己讲话,受宠若惊般张大嘴,一副蠢相,又手忙脚乱找笔和本子。 “别写了,带我去吃早饭吧,饿了。”公共食堂能省去许多麻烦,所以有两个小组专门负责一日三餐。当然了,想吃点什么特别的还是可以自己开火,不过星骓不想让自己显得太与众不同,那样不合群,也容易引来闲言碎语。即使竹王和外公都说他性格产生了变化,但本质还是原来那个善良温和的大夫,况且只要有人类的地方就会有社会,就需要顾虑种种,就不能脱离社会规则。 “星大夫,来吃早餐啊,多吃点,味道很不错的。”除了锦年挑选的那一千名部下,外公还带了不少家乡的父老乡亲,熟人多,少不了跟大家问候一番。 早餐是自助式的,两排长桌上摆满有各类包饺面点,稀饭小菜,还有牛奶豆浆等饮品,吃多少拿多少,吹完也不用收拾,唯一的要求就是不准浪费。星骓盛了碗黑米粥,又拿了三个咸鸭蛋,最后夹上一碟香辣脆去了角落。哑巴小心翼翼跟在后面,端着卤肉面,也在旁边坐了。 这是顿没有对话的早餐,不过哑巴想说什么他都明白。 比如男人略带责备地看着他,那眼神是在说:一大早就吃香辣脆,这么辣的东西你怎么受得了,待会胃又难受。自己是医生还不知道爱惜身体,鸭蛋胆固醇太高,吃一个就得了,另外两个绝对不许碰。还有稀饭,别再加糖了,甜甜咸咸辣辣的食物吃着不难过吗! 要你管! 星骓瞥了他一眼,面上没多少表情:“酆朴宁,只要进了桃源乡,不管有多严重的伤和病都能好,你的脸都恢复了,怎么还不能说话。要是以为这样能博取同情让我简简单单原谅你,那就错了。” 哑巴听了这话,知道他怀疑自己在假装残疾,先是有些受伤,可把话音听全了又生出希望来。不会简简单单原谅,也就是说还是有原谅的可能嘛! 嘿嘿,真是豁然开朗。 他傻笑,吸溜吸溜吃着面条,哪还有当年那冷若冰霜貌似潘安一朵梨花压海棠的小少爷形象,完全是个能出劳力的肌肉男。当然,是长得很帅的那种。 星骓吃得慢,就这么一边嚼着食物一边看他。没了遮盖半张脸的烧伤,酆朴宁原本英俊的脸显得格外的帅气,那么引人注目。尽管已经成年的他和记忆中的少年有了不少差别,但眉宇之间还是能看出当年的痕迹。这个人,曾经是冷落自己的丈夫,曾经是需要他的哑巴,当两张面孔重叠在一起后,对错在交锋,恨好像就不那么浓烈了。 “其实这里挺好的,至少空气好,没有p25。”豆豆的气喘和过敏性咳嗽在污染严重的都市三天两头发作,就算到了农村有所缓解,但谁也不能保证他一辈子不回大城市。而且没人知道以后的世界会怎么样,是城市包围农村,让污染物扩散到大地的每一个角落,还是能齐心协力守护大自然,让美丽的地球不要凋零得那么快,以后的事说不准啊。对于不是那么勇敢的人来说,也许逃进这桃源乡,过着与世隔绝,长生不死的生活反而比较好。 星骓的想法是在看见瘫痪的父亲重新站起来,以及痴呆的妹妹变得聪明后慢慢软化的! 经过这些天,他觉得自己几乎要接受这里的一切了。 美丽的河流与湖泊,长满植物的大山,让人胸怀也随之开阔的蓝色苍穹,还有为世界注入生命力的阳光雨露,以及清晨叫醒自己的鸟鸣,山间奔跑着的健康充满活力的生物,所有的一切都太壮观,太美了。自然总能带给人类惊心动魄的震撼感,让这些渺小的生物生出敬畏和喜悦,感叹活着真是既幸运又幸福。但他也会害怕,不敢揣测自己的孩子会怎么想。等他们长大了会不会开始埋怨,会不会怨恨,会不会抵触这个美丽的牢笼? 也许十年以后儿子会问他: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 他现在想不出答案,也许今后也回答不出来,只要一想到这些,原本愿意再次接纳哑巴的情绪就会瞬间跌落谷底,又开始抗拒。 可能是看出他表情的变化,哑巴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没有了。但他鼓起勇气抓住爱人的手,连指尖都抓住,全部握在自己宽大的手掌里。男人的手很热,很厚实,也很有安全感。星骓没有挣扎,任凭他握着,感受那仿佛武林高手传输内功一样给予自己的炙热温度。 没有对话,而此时此刻也不需要语言,他们知道彼此内心最深处藏着的不安和渴望,也知道不需要太多安慰。只是这样静静地坐着,在能看见对方的地方感受彼此的存在,汹涌的情感就能平和下来。这种感觉仿佛回到那个芦苇丛中的夜晚,回到大夫和哑巴的简单身份,没有旁的,只有两个人的心跳声和气息,只有天上的星星在看着他们…… “你该去工作了。”可这里毕竟不是古镇,周围还有那么多人,星骓收回手,心里很失落。 “我说你们两只明明爱得死去活来难分难舍,为什么就是不和好呢。”泽德一边大喊着发现傻笔十六,一边飞奔过来扑上哑巴的背,猴在上面不肯下来,不过话是对桌子对面那位说的:“你原谅他一次会死啊,你年纪这么大了,到时候肯定比傻十六先死,等你死了他心里想着你守活寡的日子多难过,你忍心吗。而且你也舍不得两个宝贝儿子吧,这下一家四口团聚了,可以共享天伦之乐好多好多年,还有什么想不通的。” “我才三十,离死还早!”虽然他比哑巴年长七岁,可是哑巴从来没在乎过年龄的差距,反而是泽德这熊孩子三天两头说他老草还非要啃几口嫩牛,非常的不爽! “好嘛好嘛,我说错了,您老还是如花似玉的大好年华。别那么恶狠狠地瞪着我,说正经的,我都原谅小林了,而且打算养养身子,给他生个宝贝。你们也快点解决问题,再拼个小公主,有儿有女才能凑个好字。”发誓只攻不受的花花公子最后不但发誓白首不相离还妥妥的接受了下面那个位置,还嚷嚷着要怀孕生子,星骓倒是想讨教下他是怎么扭转心态的。 “对了,咱们四哥好像跟卖西瓜那货好上了。看,有说有笑的来吃饭了,就是不知道他俩谁是躺在下面的娘们。”说起来泽德是外公的亲生儿子,应该自然比他们这群大一辈,可是因为叫习惯了,谁也没改口,还跟以前一样。 “什么那货,那是耿大哥。”姓耿的瓜农和星骓有点交情,加上他已经去世的男媳是外公的关门弟子,这人又直接参与了封印事件,还帮忙照顾疯癫的四哥好一段事件,所以连他的小女儿幺妹一起带到桃源乡来,也算是报答。总之进入桃源乡的人除了星骓和五十来个孩子,其他人都是自愿前往,不存在逼迫的现象。 “好好,不是那货。不过耿大哥这肌肉练得真好,不愧是干体力活的,二头肌都要把衣服撑破了。我打赌他肯定是下面那个,因为就本少爷的经验来看,一般肌肉男都很闷骚。”泽德挑眉,就算小林坐在旁边已经满面不悦了还是毫不修饰地看充满力量的雄性,还狡辩这是不带一点猥亵的纯艺术性欣赏。就跟男人喜欢看美女,男人喜欢看帅哥一样,他就喜欢看皮肤黝黑的肌肉男,怎么了! 泽德在闹,小林虽然不高兴可不敢得罪他,只能闷不啃声吃饭,可退让没有一点用处,还是被奚落得无地自容。哑巴则是看好戏的脸,恨不得那两人打得鸡飞狗跳才过瘾。他不喜欢小林,因为不喜欢泽德选择下面那个位置,对沙文主义思想挺严重的哑巴来说,这是种极大的屈辱! 关于这个问题,星骓没和他正面谈过,毕竟这和生长环境有关,性格一旦形成就很难改变,而且男人也没严重到影响正常生活的地步。最主要的是他只有在攻受的位置上不肯让步,其他方面都做的挺好,也就没必要为这件事起争执了。 “星大夫,好久不见了,你的修炼怎么样,顺利吗?”也许是他们这桌太吵,很快被耿大哥看见了,走过来打了个招呼。 耿大哥本来就不喜欢女子,又光明正大讨了个男媳妇,性取向在镇上早已不是秘密。不过他应该喜欢白净娇小的伴儿,对四哥那种霸气侧漏,天生一股帝王气息的男人没兴趣。尽管星骓知道背后议论别人不礼貌,不过看那两人亲密的眼神确实有点不寻常,难免在人走后也跟着腹诽几句:“四哥那种身份地位,按说多少美人都见过了,怎么能看上一个庄稼汉。” “这你就不懂了,对我们这种出身显赫,就算不去招蜂引蝶也有大堆美人自荐枕席,最终导致花名在外的情场浪子。这叫珍馐吃多了也腻味,大鱼大肉多刀恶心了,最终才发现酸菜豆米最下饭。”泽德拍桌,一脸你看我和小林就明白了的表情。 泽德在炫耀,哑巴却笑不出来,赶紧用双手比了个叉,意思是那是他,我可不这样! 我这辈子,只有你一个! 耳边是吵吵闹闹的人声,但星骓什么都听不见,世界瞬间变得寂静,只有哑巴这句话无声地回荡。 分卷阅读26 我只爱你! 第79章 山岚 无视哑巴炙热的爱情宣言,星骓单手撑头,目光转了个方向。没想到走到哪都有人秀恩爱,锦年带着一群孩子来吃饭,阿幼在后面帮着顾那些小的,颇有点夫唱妇随的意思。那两人只要对上眼,一定会绽放出幸福的笑容,好像他们周围的气氛要甜蜜一些似的。 他俩到底是怎么好上的? 锦年倒是一早就看上这姑娘了,不知是使了什么手段,前段时间还因为被抛弃而选择跳河的少女,居然这么快就走出情伤,无怨无悔跟到桃源乡来。她聪明伶俐,学东西又快,倒是帮着处理了不少麻烦事,不过由于尚未成年,两人既没有举办仪式也没住在一起。 “死都死过一回了,还拘泥现代社会的法制干嘛,这小二十三也真是够矫情够做作的。”泽德大口咬着鲜嫩多汁的三鲜破酥包,在桌子底下踢小林。 作为标准气管炎,油茶店老板立刻接话:“是啊,农村早婚的多,我几个妹妹都是十六七岁就订下人家了。有本事考得上学校的就去读书,没那本事考不上的就嫁人了。这岁数在我们那还算晚的,有的十几岁连孩子都生了。其实早婚也没什么稀奇,只要双方家长当事人同意就行。我听说外国人结婚年龄都很早,国内提倡晚婚晚育大概是因为人口增长太快,不控制不行。” 没多久,话题又歪到多大才算试婚年龄上! “虽然我个人是不太喜欢小二十三那些手段,不过也得承认,这个男人确实是百里挑一的好。我看阿幼的家人也不愿意放弃这么优秀的基因,前几天她妈还在嘀咕这件事,说要早点给女儿定下来。女方家长都同意了,这事好办得很。再说桃源乡好是好,可是没有娱乐活动晚上很无聊,不如我们给他们办场婚礼热闹热闹。”某只坐不住的冒出这个馊主意,招来哑巴一顿白眼。 星骓虽然不熟悉锦年这个人,可是也相处了一段时间,知道他是个强硬的控制狂,无论什么事都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就算遇到障碍也会排除万难,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种人,要是帮他的婚姻大事做主,触了他的逆鳞,不知道会被整成什么样。所以只有不怕死的泽德很兴奋,其他人兴趣索然,都没接话。 儿子在那边,做爹的也没心思继续哈拉,吃完自己那份,就去找豆豆了。 小家伙精神得很,也没问这问那,看见爸爸来了,一会就赖到膝盖上不肯下来。两条小腿晃来晃去,要喂才肯吃饭,撒娇的可爱模样几乎要让心都融化了。 “都要上学了还要爸爸抱,你看其他小朋友,谁要爸爸妈妈抱了。”星骓故意数落他,儿子却满不在乎地崛起小嘴,义正辞严地说:“豆豆现在是生长期,很快就会长大了,等豆豆长得跟哑巴妈妈一样高,到时候你想抱都抱不动,所以还不趁现在多抱会!” “噗……哑巴妈妈……”锦年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因为这个词笑得很夸张。 虽然教过孩子要改口唤哑巴做父亲,可是小孩子的想法是为什么我没有妈妈而是有爸爸和父亲呢,所以叫了几天父亲这个充满威严又不口语化的称呼后,又改回原来的。 妈就妈吧,只要孩子不怨我,还喜欢我就行――哑巴不知什么时候跟来,脸上无可奈何的表情很清楚地表明他也不在乎称呼。 他接过豆豆,让小家伙坐在自己大腿上,一边颠着逗他玩,一边麻利地喂牛奶冲泡的麦片粥跟切好的番茄、杨桃。这个年纪的孩子最不肯吃有酸味的蔬菜水果,但哑巴就是有办法让豆豆乖乖吃光,这个本领让星骓很羡慕。 吃过早饭,喜欢锦年叔叔,又能跟小伙伴玩在一起的豆豆,果断丢下爸爸和哑巴妈妈熟悉环境去了。星骓趁大家前来吃饭的机会,跟父母兄妹闲话之后,打算去山上找个安静的地修炼。尽管竹王说了这段时间自由活动,爱干嘛干嘛,他还是不想放弃每日练习。做一件事,既然下了决心,就得做出点成绩,半途而废不是他性格。 见他朝山那边走,哑巴连忙装了些干粮跟上去。 村子建在山脚下的平原,有宽阔平缓的河流向东而去,屹立在对岸的山连绵起伏,藏在云雾后面,一眼看不到尽头。 虽然山间风景优美,还能采到草药和美味的山珍,捕到猎物,但村里基本没有人进山。原因很简单,家园刚建立,需要大量的劳动力开垦荒地,处理各种事务,还没有精力去开发大自然的宝藏。所以要找个远离人烟又不太远的去处,上山最好。这时,星骓的修炼已经取得一些成果,虽不能飞,要踩着水面跃过大河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但他过去了,哑巴却没那本事,在这边干着急。 眼看爱人要进山,情急之下,哑巴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只把装有干粮的包袱顶在头上,着急忙慌往对岸游。 其实星骓没下狠心丢下他,因为是完全未开发的深山,怕哑巴走不了崎岖的山路,先去看看有没有野兽踩出来的小道,再研究下山势走向,才好向上爬。等他选好路线,男人已经上岸了,一身水汽,狼狈得很。 “你傻啊,感冒怎么办!”桃源乡除了特殊的地理环境,比如冰原或者火山地区存在极端气候之外,其余地方一年四季如春,天气并不寒冷。星骓的担忧完全是出于本能,而且说完就后悔了,因为他们早已不是人类,实体化的灵魂体虽然会受伤,但不会生病,感冒也就无从说起了。 嘿嘿! 哑巴抹了抹脸上的水珠,为这份关心傻傻的笑,眼里都是亮晶晶的光,不难看出里面满满的喜悦。 “那边路好走些,好多熟透的桑葚,好吃得很。”被河水打湿的衣服紧紧贴在男人健美的形体上,勾勒出完美的肌肉线条,身体随着每一个动作起伏,举手投足之间带着诱惑。这具高挑、俊美、有力的男性身躯好像被浇上了费洛蒙,疯狂地释放捕获人心的甘美气息,一时间让人有点晃神。 星骓移开视线,不好意思继续看下去,他觉得嗓子有点干,只能声音古怪地说:“你先晾一下衣服,我去弄点果子吃。” 说完,也不管对方的反应,拔腿就走。 我怎么跟逃一样跑了,不就是男人的身体吗,又不是没见过! 该死,安静点,我的心脏! 胸腔里有什么在砰砰砰地跳跃,企图冲破枷锁,这悸动让星骓难受,闷得喘不过气。他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什么,好像并不是因为,而是更深层次一点的东西。是什么。他仔细分析也没有答案。那么,也许是满足的自豪感?因为这个优秀的男人属于自己,只爱自己…… 猛然一只手搭到肩上,还在胡思乱想的星骓受惊,差点折断那人的手腕,幸好先看了一眼。 你在干嘛?哑巴用这样的表情看他。 这才发现时间过去许久,而号称要采桑葚的星骓两手空空,只能指着半山腰的云雾撒谎:“雾好大,一不留神就看呆了。” 很漂亮。哑巴似乎这么说,也抬头凝视那些如同美人身上薄纱的山岚。他看得很仔细,甚至有点虔诚,大概是想起第一次见外公时,那百丈危岩上绮丽的美景和不同寻常的人生体验。如果他不是酆家的子孙,星骓不是外公是血脉,如果他们没有背负常人没有责任,没有牵涉到这上千年的恩怨之中,那现在,又会拥有怎样的人生呢? 那样的人生一定轻松愉快得多,可是,我就不会认识你了。哑巴站定,手指插在星骓的发间,用拇指抚摸他的眉眼。 他们靠得很近,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哑巴的上衣脱掉了,带着水汽的肌肤下,青色的血管在跳动,是既年轻又热情的身体,好像在做某种邀请。星骓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了,他闭上眼睛,却营造出一种等待亲吻的气氛。但男人没有吻他,只是害怕再次失去一样看着,不敢继续。因为他太害怕了,怕自己过于冲动和大胆,会吓跑好不容易愿意接近他的爱人。 很多年前,因为某种目的,他的家族为他安排了一场婚礼。这是无关爱情的交易,不带仁慈,只有冰冷的协议。作为反抗,哑巴用冷漠筑起一道强,决然拒绝了对方全部的温柔和体贴,以及可能发生的爱情。失去之后他才开始回想那些日日夜夜,才知道有一个人曾经对自己那么好。 身份从豪门继承人变成流浪汉哑巴后,他得到了渴望已久的家庭生活。跟孩子,跟爱的人在一起,柴米油盐酱醋茶,每一天都是平凡的幸福,这些点点滴滴充满他胸腔的同时也带来无穷尽的恐惧,因为人类那短暂而必将终结的生命。他还没有好好补偿他们,还没有好好体验幸福快乐,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去呢。 不行,他们要永远在一起,永远! 可是这个决定让星骓恨透了他,也许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弥补了,所以变得格外小心翼翼,因为失去的刻骨铭心,他不敢在经历第三次…… “起雾了。”山间的瘴气随风而下,连山脚都裹在迷茫之中。星骓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地说:“我们之间,隔着的又何止是这些气体。” 第80章 防盗章 第81章 心魔 “土是好土,松软透气,不出芽肯定是手法问题。”哑巴开出来的两块地黑黝黝的,一股植物自然的气味,不好闻,对庄稼来说却是最好的养料。 “种子发芽需要一定的湿度和温度,土层也不能太厚,像你这样直接把种子撒地里再大把大把地铲土覆盖,肯定不能出芽。”星骓虽然干着和种地毫无关系的行业,可他毕竟是农民的儿子,这方面的知识绝对比哑巴丰富:“教你个简单易学的种子出芽法,在盘子里面铺卫生纸,朝上面喷水,再把种子放在纸上,盖上保鲜膜。一天三次喷水保证卫生纸一直是湿润但不滴水的状态,没几天就发芽了。” 这么神奇! 哑巴边听边记,标准的好学宝宝模样。 “不过这个方法只适合都市里那些没有土地,在狭小空间种点花草,阳台蔬菜的人家。你要种两块地呢,用这种方法出芽,播种的时候要累哭的。”见哑巴的表情瞬间失落,星骓哈哈地笑:“不要灰心,纸巾派不上用场,我们还可以做育苗块。” 育苗块的做法很简单,将土壤和基肥按比例混合好,加上水,用手或者模具做成一个个的小墩子,再将种子放入育苗块中间预留的小洞,每日洒水即可。等种子发芽并长出两片真叶后,就可以定植了。使用育苗块能大大提高种子的发芽率和成活率,适合种菜新手,特别是定植时只需要挖个洞,连育苗块一起放下去就行,十分方便。 这东西难度不高,说干就干。 哑巴对务农的兴致很高,也卖力,星骓小时候农活干多了早没新鲜感了,干脆找了块平整的岩石,盘腿修炼,时不时指点几句。 之后的几个星期,两人往返于村落与鱼塘,管理网箱养鱼,也整理他们那两块不大不小的土地。从嫩芽长出的喜悦到播种成功的成就感,再看着绿茵茵的菜苗一天天长大,最后收获了最快成熟的鸡毛菜,做了第一顿自给自足的晚餐,虽然劳累,关系却比之前融洽了不少。 也许是不愿再提过去的事,两人都默契地回绝容易产生矛盾的话题。 外公知道星骓倔,怕他始终不肯原谅哑巴,不顾竹王的反对,悄悄去看过一次。没想到眼前一幅你耕田来我修炼的其乐融融,也是傻了:“你们干脆就搬到那边去住,别回来了。” “那怎么行!”儿子还在村子里,星骓舍不得。 他现在每天必做两件事,一是早晨起来亲自给两个儿子梳洗,二是晚上回来偷偷趴在窗户上看一眼孩子的睡脸。他的精力,大部分都被哑巴分走了,小部分用在修炼上,对豆豆和苗苗的关注力大不如前。虽然豆豆跟小伙伴玩得开心,苗苗也有外公和父母照顾,但每每想起,都觉得做的太少,十分愧疚。如果让他搬到鱼塘去,那会连仅有的陪伴都做不到,还配当父亲吗? “舍不得两小子吧。”外公感同身受,趁机劝说:“你既为人父母,也知道了其中的不舍和艰辛,就该理解外公为什么执意要到桃源乡来。泽德那孩子虽然生在富贵之家,衣食无忧,可是我对他实在是不怎么尽心尽力啊,好不容易有机会能把他带在身边,以为可以像个真正的父亲那样疼爱他,他又……” 外公的话没说话,他返老还童后过于女气的脸说这些话显得有点怪异,可是那话音中的纠葛,星骓还是听出来了。 “我没怪过您,也不怪父母,兄长,妹妹。”经过最初的挣扎,他知道愤怒无法解决任何事,再看到大家都过得开心,也许坚持就不再必要了:“就连哑巴,我也不那么恨他了。他做的一切也许是错的,但都是因为爱。” “那你为什么还不肯原谅他?”虽然他们的关系再度变得亲密,也一起劳作生活,但黑嘲风看得出来,这个孙儿心里还有疙瘩没能解开。 “现在这样不也挺好的吗,我们还像以前一样照顾对方,在乎彼此,共同进退,一起生活,区别就是有没有上床睡觉而已。”要是以前,星骓绝对说不出这么直白羞人的句子,不过现在他想开了,这些事说开了也是每个成年人都会经历的过程,没必要遮遮掩掩的:“我和他现在比较像灵魂伴侣,不需要其他的。” 灵魂伴侣都说出来了! 外公皱眉,一度认为他们的关系已经缓和了,没想到会这样:“如虎似狼的年龄就没了那事,你是冷淡还是痿。” “我对他还是有反应的。”不是上的原因,也只能苦笑:“只是再迈出一步,我可能就不是我了。” 丢下模棱两可的回答,星骓没有回屋睡觉,而是在村子周围漫无目的地走。 虽然他形容自己和哑巴是灵魂伴侣,可是那并不是真的,男人的心思越来越让人看不明白,而他的忧虑也无法跟对方分享。也许这段感情要走到尽头了,是我毁了一切吗?他有时候会思考这些没有标准答案,独自苦恼。 多年前,他离开酆家大宅时也想过许多,只是那时他有身孕,又受生活所迫,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烦恼。而现在,桃源乡的居民不会生病,就算受点皮外伤因为灵力的关系,也会很快痊愈,他这个医生完全没了用武之地。人一旦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想多了,烦恼接踪而至。 因为暂时不想面对哑巴,星骓独自去了山里,开始修炼。 他希望能平静心绪,可不知为何身体像火烧般难受,连周身散发的气也不再是温和的彩色,变得黑灰交叠,混沌一团。外公说过情绪会影响修行者周身的气,许多人走火入魔就是因为不能自控,最终步入歧途。想到这里,他连忙调节呼吸,但脑海中竟然冒出了其他声音…… 你不恨吗?被当做棋子送给酆家,只为生下一个可以封印兵主的继承人。没有人在乎你的想法,也没人在乎你孩子的生命,他注定要死,为了所谓的世界安宁这样一个虚无缥缈的理由去死。 那个声音像鬼魅,带着侧骨的寒冷继续着…… 星骓,你是个善良的人,负责的父亲,孝顺的孩子,称职的医生。你明明活得好好的,从来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却莫名其妙被杀害了。你的人生啊,一直被掌控在别人手里,连生死也无法掌握。他们为你选择了丈夫你就得以男子之身嫁给另一个男人,这是多么大的屈辱啊。他们要你生育有用的下一代,你就得忍受怀胎之苦产下孩子。他们要你死,你就得死。可怜的星骓,这个世界对你太不公平了! “是谁!”就算再恍惚,星骓也知道这声音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 他开始紧张,被莫名的恐惧笼罩。但树林掩埋在黑夜中,只有并不明亮的月光照射下的斑驳树影。那些拉长的影子让人头皮发麻,白天显得那么温和,那么有包容性的树林竟然让人胆战心惊。他向四周望去,辨别每一个可疑的影子,却控制不住狂躁的心跳。 别害怕! 那个声音像个垂死的老人。 我不会伤害你,只是想帮你,帮你解答心中的困惑,帮你走出迷雾,帮你选择正确的人生道路。你应该无拘无束,自由快乐,而不是为了谁而苦闷不已。 那个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扑来,又好像是从脚下的土地钻出的,面对这种情况,星骓简直束手无策,他的手心全是汗,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努力去分辨出声音的来源,可是听来听去,竟然是从自己身体里发出的。他被吓了一跳,脑海中冒出许多念头,最后汇成一句话:有个怪物在他身体里! 他终于崩溃了,朝山下跑去,此时此刻,他需要外公,需要竹王,需要能帮他解决麻烦的人! 可是刚跑了几步,就迈不开腿了。 为什么要拒绝我的帮助? 为什么要逃避我的控制? 星骓,不要害怕,把身体交给我,我可以让我们活得更自由! “你不能代表我做决定。”修炼时竹王曾再三告诫他,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负面能量的聚集体,不管多么阳光,多么高尚纯洁的人,都有黑暗的一面。不同的是有些人能很好地控制自己,可以消化不好的东西,而有些人做不到,最后就形成了心魔。 虽然不知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但星骓以为,这个诱惑着他的天外之音,也许就是自己的心魔。 这段时间,究竟产生了多少负能量,连他自己清楚。 星骓!忘掉哑巴,接受我,我永远不会背叛你。我会帮你报仇,让那些曾经伤过过你的人吃尽苦头。想想看,让你那偏心的外公痛不欲生,让你自私的只想着自己的父亲吃尽苦头,让残忍杀害你和孩子的哑巴血债血偿,难道不痛快吗? 第82章 家人 无数黑色胶状物从虚空中钻出,以极快的速度袭向星骓。脚踝被缠住,一时没有防备的他猛然摔倒,狼狈地滚出去几圈,不过疼痛让也头脑清醒许多。 “闭嘴,我心中确实有想不通的地方,但绝不是恨,更不会伤害他们。”冷静,千万不能动摇,不然会被心魔控制。 四周依然漆黑一片,但对岸的灯火并没有完全熄灭,总有晚睡的人还在寻找乐子,留给黑夜闪烁的光芒。看到村子里透出的点点亮光,猛地想起哑巴也点了一盏灯,总是在深夜等待他回家,尽管他们的家只是一间几平米的活动板房,然而这种等待,就那间小房间变得有意义。想起哑巴,想起儿子,想起家人,想起大家,他渐渐沉稳,不再那么慌乱,脚步也慢下来。 “家人是个很奇妙的词,因为每个人的想法不同,需要的东西不一样,就会产生分歧。大家都喜欢用‘我都是为了你好’这个借口来约束别人的行动,以为这样做是最好的,于是就会产生隔阂,矛盾,怨恨。可是家人的存在,也是在你愤怒之后,依然不会拒绝你,会等你回家的人。所以,就算我不满,就算我有意见,就算我在短时间内对他们感到失望,只要那盏灯还为我亮着,只要他们还愿意等待我,我就不会产生恨!”星骓扯开套住自己的怪物,内心坚定了几分:“世界上不幸的人多了,要是每个人都把自己的不幸归咎于别人,而不从自身找根本原因,世界早就乱套了。怎么,没有钱就能正大光明去抢银行吗,讨不到老婆就可以拐卖妇女吗,走在路上摔了一跤就怪国家没把路铺平吗?” 强词夺理! 虚张声势只能说明你被我说中心事,这才感到害怕,才用那些看起来冠冕堂皇、大义凛然的说辞伪装自己。别狡辩了,你不是圣人,不需要把自己假装得多高尚多伟大,你会害怕,会生气,受了委屈会难过,没人理解就很痛苦。因为有了七情六欲,有了缺点,你才是个活生生的人。星骓,别再逃避我了,接受你自己,接受你好的一面,也正视不那么优秀的一面。你有权利活出自我,有权利不只是为了其他人而活! 那个声音竟然变得温柔,好像所有的劝说都变得合理。 不能被他洗脑! 星骓回忆竹王传授的知识,知道恐惧只会坏事,于是调整呼吸和情绪,用燃烧灵力的方式为自己的身体裹上一层火焰,好驱赶负能量来带的寒冷。 体温回升,安心了许多,又因为有了光芒,山林似乎也不那么可怕了。 那些来历不明的黑色物质停在几米外没有动作,似乎是顾虑他周身燃烧的熊熊火焰。最开始,星骓被多种自然能量接纳,但修炼开始后,竹王却只教他使用火焰之力,理由是火拥有无尽的能量,只有把这种能力训练好,才能在此基础上学习其他的自然法术。当初他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现在却感谢师父那么严格地监督自己,不然今晚可能就危险了。 不过那声音并没有选择放弃,他依然在诱惑星骓,说着甜言蜜语,假设美好的未来:我可以让你回到人类世界,给你数不清的财富,满足你心中所想! “愿望这种东西,不是自己努力实现的就没意义了!”从未想过自己会喊出热血动画中主角才会说的台词,多少有点羞耻,可是转念一想,那些主角之所以吸引人,不就是因为他们敢于表达自己,意志坚定,从不退缩吗?陪豆豆看卡通时,他这个做父亲的总觉得那些故事都假得不能再假,因为成人的社会没有那么多纯粹的理想和拼搏。大多数人屈服于社会规则,委曲求全,笑脸迎人,考虑着顾及那,然后无奈地活着。 包括自己! 可是追求自由,就得抛弃规范,这么一想心魔的诡辩了成立了啊! 星骓觉得自己被绕进去了,不得不努力思考,从头理一次思路:他不愿意来桃源乡,其中一点确实是因为害怕。害怕改变生活模式,害怕进入不一样的新群体,害怕遵守了多年的社会规范被打破。谁也不知道这些变化是好还是坏,没人能保证他们可以在世外桃源生活得更舒适更安逸,如果过去了却发现那儿没有人类社会好,到时候可没有后悔药吃! 所以他胆怯,不愿冒险,即使内心深处不愿与哑巴分别,也只能选择守在原地。一直以来,他洗脑自己怨恨哑巴,可是,他真正恨的,也许是不敢迈出那一步的自己。 情绪一旦产生起伏,就无法稳定地控制灵力,就在火焰熄灭的那一刻,等待多时的黑色物质一拥而上,铺天盖地袭来…… “三儿,醒醒,别吓唬外公!”眼看就要被拖进寒冷的泥沼中万劫不复,千钧一发之际,头顶传来外公急切的呼唤。那声音带着力量,与星骓自身的灵力形成共鸣,开始燃烧。他的身体恢复知觉,同时感到一股暖流包围四肢百骸,热力形成实体,驱赶裹在身上的邪物。没多久,他挣脱束缚,慢慢张开眼睛。 最先看到的是焦虑的外公,接着,哑巴焦急万分几乎要哭出来的脸闯入视线。 “没事了,背回去再说。”蹲在一旁的竹王起身,甩了甩胳膊,大步朝山下走,外公在后面解释事情的前因后果:“你到半夜还没回去,外孙媳妇来问,我才发现山这边黑云缭绕,知道你喜欢半夜进山修炼,马上就知道你出事了。” “外公,那就是心魔吗?”星骓趴在哑巴背上,不是他不愿意自己走,是真走不动了,四肢无力,好像死里逃生一般。 “心魔你个头,就你那修为还想产生心魔,也太看得起自己了。”走在前头的竹王泼了一盆冷水:“我说过,桃源乡是个关押上古邪灵的地方,虽然脾气不大好的兵主没事就去打怪兽,消灭了绝大部分,但依然有些小鱼小虾没弄死。你只是中了躲在山里的精怪下的幻术,回去睡一觉就好了。看来从明天开始,我得恢复课程了,连这种简单的术都解不开,出去别说是我徒弟,简直笨死了。” “是啊,三儿,从明天起别玩了,乖乖听你师傅的话,没事别瞎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黑嘲风的声音居然在发抖。 见惯大风大浪,连面对兵主都没产生恐惧的外公,这时在害怕什么? 尽管竹王嘴上说得风轻云淡,但星骓不傻,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因为他的侧脸看起来很紧张,额头上青筋暴露,似乎全身都在施力。而且以他的体重,不会每一步落地都在地上踩出一个坑。这是结界,因为打开了一个坚固的结界把大家保护在其中,甚至改变了环境的重力加强防御,对付普通的山野精怪需要这么大阵仗? 这种情况星骓只见过一次。 还在冰原时,竹王为了让他理解自然之力相生相克的道理,曾变幻出四个分身互相战斗,打到白热化时,真身怕星骓受伤,于是展开半圆形结界,抵御全部攻击。当外界的火力加大,竹王也让结界变强,而防御加倍的结界竟然把地面压出一个坑。 “我是不是闯祸了。”虽然知道心魔危害大,但心魔只会影响本体,对周围的人没有危害。既然普通的精怪不需要如此如临大敌,更排除心魔的可能性,那他究竟招惹了什么?兵主没能杀光的怪物真的只是小鱼小虾吗,也许桃源乡里存活下来的生物,并不是兵主不屑消灭,而是他根本做不到。这些强大的怪物,别是让自己撞上了! “你怕了?”竹王不置可否。 “大家才过上好日子,不能因为我……”他说了句实话,同时感觉背着他的哑巴身子一震,搂着他的手更用力了。 “三儿,别胡说,外公会保护你们的。就算外公不行,还有多同,绝对不会让大家出事。”一只温暖的手抚上星骓头顶,这个动作让他想起小时候,总赖在最崇拜的外公怀里撒娇的美好记忆。 “你现在这张脸说这种话,感觉特别的不可靠,为什么我的外公比我还要年轻啊。”他努力扬起嘴角,说了些让气氛缓和的话:“泽德遗传了你的基因,长得跟天仙似的,我娘也是你的亲骨肉,怎么就是个普通的农家妇女,连带我也长得不好看。” 啊啊啊――哑巴忽然叫起来,他不能说话,声音还是发得出的。 “外孙媳妇说,天底下就你最好看,其他人都是一坨屎。”外公暂时充当翻译,虽然没说得全对,意思却差不多了。 “过了河暂时就没事了。”竹王低声和外公说了什么,拉着大家一起飞到河对面。刚落地,泽德和锦年他们立刻围上来,脸上都是关心。 “谢谢,我没事了。”星骓客气了几句,谁知泽德一拳揍过来:“一家人说什么谢。” 星骓本来很疲倦,听了这话又看到十几个人因为自己侧夜未眠,不仅感动起来。这时阿幼端来刚煮好的甜酒汤圆,招呼大家一起吃,热热的酒酿下肚,精神也好了许多。 没多久活宝泽德又开始闹腾了,所有人都在笑,星骓沉浸被家人环绕的幸福感中,没发现竹王面色凝重地注视着藏在黑色云雾中的大山。 第83章 幸福珍贵 星骓本以为自己闯了大祸,之后的几天却没有一点异样,竹王跟外公上了一次山,在里面呆了两天,回来只说没事了,也不解释原委。 日子照旧,但他心有余悸,不敢自己跑到山里去。可闲着也不是个事,总得修炼,于是就选了网箱养鱼那段水域的一个沙洲当新的练习场所。由砂砾和卵石组成的小岛面积不大,也许是河泥富含养料的原因,上面长满半人高的野草,开着黄黄白白的不知名花朵,风一吹,哗啦啦倒一片,倒是有些意境。那边基本没人去,离鱼池小屋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安静又能挨着他的男人,很好! 就这样,两人天亮从村子出发,夜里披着星光回去,整个白天都享受着与世无争、没人打扰的二人世界,一下子三 分卷阅读27 月就过去了。 这期间修炼虽没太大进展,法术也只学会几招简单的,但那个诡异的声音再也没有出现过。星骓对成仙的渴望并不强烈,现在的生活反而使人心情愉快,跟着放松了警惕。 “昨天不是才杀猪,今天又带这么多鱼回去?”为了方便他们往返和运送鲜鱼,竹王特别送了一头桃源乡里土生土长的动物。那东西外形像刚生的猪仔,圆滚滚胖乎乎的,嫩嫩的粉红色,看着特别萌,但是力大无穷,能拉上几百斤的货物飞奔。难得的是性格还很温顺,又不用特别喂养。白天卸了车,它会自己去找嫩草和块茎吃,吃饱就回来,十分听话。星骓给还给它起了个名字,叫萌萌。 没办法,桃源乡的山水和我们那不同,生物的生长周期大大缩短,这些大嘴鲇半年就长到七八斤重,再不吃它们要把水里的其他东西全吃光了――哑巴在本子上快速书写。 这是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方,虽然外公想了很多办法,但他还是不会说话。 咱们那有一千多人,食材消耗大,昨天杀那几头猪吃不了多久――哑巴把最后一桶鱼搬上车后继续写――再说豆豆最喜欢吃河鲜,你这个做爹的笨手笨脚连几只虾都钓不上来,当妈的我只好努力养鱼了。 “什么叫我笨手笨脚,明明是虾子太狡猾。”进桃源乡之前,外公和锦年非常详细地制定了一份物品清单,带了各种用得上的工具,但总有想不到的。比如他们准备了十几种容易养殖的水产品,唯独没有餐桌上常见的虾,不知是忙中出错,还是压根就忘了。好在桃源乡也有好多种不同种类的虾,外形虽然和地球有些差别,却可以吃,味道还很棒。遗憾的是这里的生物灵敏性都很高,想抓住它们不是件容易的事。 为了让喜欢吃虾的儿子能饱饱口福,星骓努力了好久,使用垂钓法、捕捞法、圈套法、驱赶法,甚至还愤怒地往河里喷火,最终一无所获。 这事让哑巴好好地嘲笑了几天! 鲶鱼炖茄子也是豆豆的最爱,别垂头丧气了,回去咱们给他开小灶――哑巴哗哗地写,星骓看一眼就扭头了。 鲶鱼肉质鲜美,富含脂肪,少刺无鳞,吃起来唇齿留香,特别是腹部和胶状的皮肤特别美味。每次做这种鱼,豆豆一定会多吃半碗饭,这些事他都知道,可是孩子最喜欢的还是虾啊。每次有虾上桌的时候,小家伙脸上的喜悦总是特别明显。作为一个不称职的父亲,已经很少陪伴儿子了,当然想尽一切可能满足他的需求。 要不去问问竹王吧,他在这里生活了上千年,肯定对各种生物的生活习性都特别熟悉――哑巴想了想,提了个建议――还有你修炼瓶颈的事,是不是也该去请教下,我看你最近这段时间没什么进步。我个人觉得,勤奋固然是好,但也要讲求方式方法,像你这样每天埋头苦练,收获却不多,也许是哪里出了错。 “他啊,忙着讨好外公呢。”连哑巴这个外行人都看出他在原地踏步,当师父的却不管不问,简直不像话:“话说他是看上外公什么了,一个糟老头子。” 虽然灵魂是老头子,但是一点也不糟,而且在竹王面前,他好意思说自己年纪老吗――摸摸自己的脸,尽管疤痕已经完全消失,哑巴还是对剥皮手术记忆犹新。 要是没来桃源乡,他的伤就不会痊愈,也就不会恢复酆朴宁的本来面目。假设一直让外公治,他现在究竟会长了张什么样的脸?据说外公年轻的时候也不长现在这样,那双桃花眼是返老还童后自己割的,所以他其实还是个能化腐朽为神奇的整形外科大夫? 大过年的,我也去找外公整个容吧――桃源乡虽然没有明显的四季变化,但他们还是根据地球的历法来过日子。进来也半年了,算算时间,临近春节。 “都这么帅了,还想弄成什么样。”星骓不解,过了一会才露出若有所想的样子:“你该不会看泽德在外公的调养下越来越漂亮,产生了攀比之心吧。其实我觉得你们三个各有所长,你英俊阳刚,锦年清秀沉稳,泽德倒是真漂亮,不过他好歹也是男人,长得太女气也不好。” 谁要跟那个二货比美!我怕你看到我这张脸,心里会不痛快!男人心里这么想,却没有写下来,任何会让对方难过的事他都不想提。 “美貌啊,和财富一样是追求不完的。”这里有在现代都市根本不可能看见的银河,无视季节,永远像一条银色的纽带那样横陈在天幕之中。星骓从钓鱼小屋返回村子的这段时间,最喜欢躺在车上看天空,总觉得美不胜收:“人不可能永远是世界首富,也不会一直是全宇宙最美。因为每个人的审美观不同,再完美无缺的人也会有人不喜欢,何必在意那些外在的东西。我对你的感情不会因为相貌改变,哪怕你现在依然是满脸烧伤的疤痕也不要紧。” 星骓! 哑巴有点激动,差点扔掉缰绳扑上去。 “倒是你的声音,怎么才能恢复。”星骓撑起身子,摸男人的后脑,表情有点宠溺的意思,话音却带着悲伤:“你从来没有呼唤过我,这是我一生的遗憾。” 听到这句话,哑巴身子一震,痛苦随即蔓延全身,同时也感到自己对爱人的伤害有多大。他无限地懊悔,为自己的冷漠、懦弱、愚蠢。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弥补那些无情的践踏,又要怎么做才能挽回过去的时光? 转眼到了村口,几个人帮着他们卸鱼,哑巴心神不定,在爱人的提醒下来想起要给豆豆开小灶。 看天色,估计已经九点过了,这时候还给孩子吃宵夜不好,可是看到星骓眼里激动的光芒,就知道他会很享受这顿加餐。那么,做炖物估计来不及了,就铁板烤鱼好了。他挑了条特别肥美,体型又不会过大的鲶鱼,麻利杀好洗净,开始准备。 “哑巴妈妈,豆豆最喜欢你做的菜,现在都吃食堂,一点都不好吃。”不一会,星骓带着两个儿子来了,豆豆一把抱住哑巴的腿,守在火炉边等美味佳肴。 “小心让食堂的叔叔阿姨听见,以后不给你这小馋猫做零食。”星骓哄着啼哭不止的苗苗,少不得教训大儿子几句,最后又急躁起来:“这孩子怎么回事啊,谁抱着就好好的,我一接过来就哭。” “弟弟不哭,不哭。”因为苗苗哭得太厉害,豆豆也跟着来哄。 “哇哇――哇哇哇――”无论怎么哄,怎么抱,怎么央求,怀里的小宝贝还是歇斯底里,声嘶力竭地嚎啕大哭。 那哭声绝对不是饿了累了尿床了的声音,而是充满恐惧和拒绝。之前星骓就觉得苗苗好像特别排斥他,但没有到哭成这样的程度,而现代,苗苗连看都不敢看他,眼睛一直紧紧地闭着,双手乱挥。他好像在害怕我,意识到这点,星骓连忙把小家伙塞到哑巴怀里,自己退开好几米。距离拉开,苗苗奇迹般地停止了快喘不过气的啼哭,但受惊吓的状态并未减缓。他的小手一直抓着哑巴,怎么也不肯放开。 果然是在害怕我…… 更可怕的是,苗苗为了确定周围的环境开始四处张望,当他和星骓四目相接时,虽然只有那么一秒,星骓还是看见了。在儿子瞳孔中映出他的身影,虽然模糊不清,还是能看到自己的背上……背负着一只黑色的恶鬼…… 星骓觉得全身冰冷,想起几个月前恐怖的魔音,对自己产生了莫名的恐惧。 苗苗很快被哑巴送回外公那去了,剩下父子两吃那条美味的烤鱼。只是这顿饭,豆豆吃得很高兴,他却食不知味,如同嚼蜡。 “豆豆乖,爸爸现在有几句话要跟你说,你好好听着。”思来想去,只好先做最坏的打算:“你知道爸爸在修炼,对吗?所以爸爸要离开村子一段时间,这期间你要好好听爷爷奶奶的话,好好念书,照顾好自己和弟弟,不要生病,要健健康康的。” “爸爸放心吧,豆豆会听话的。”孩子体会不出这中间的生离死别,大口吃着鱼肉,还夹了一筷子送到父亲嘴边:“好吃的呢,爸爸也吃。” “恩,好吃。”星骓含着那口菜,只觉得珍贵的幸福,从此一去不复返。 第84章 黑暗中的对话 累了?你先回去休息,我来收拾――哑巴送了苗苗,回来看见星骓失魂落魄地坐在长凳上,以为是白天修炼太辛苦,只催他去睡觉。 “我去师父那坐坐,你带豆豆回屋,记得让他刷牙洗脸再上床。”有那么几秒,他冒出逃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的念头,可是搞不清附在身上的恶鬼究竟是什么,等于背了个定时炸弹在肩上。要是不顾后果地离开,万一发生什么事,就怕会连累大家。 “我觉得爸爸有点怪怪的,你们是不是吵架了,要是吵嘴得马上和好,不然爸爸要难过的。”豆豆虽然还小,对感情的事也是一知半解,却知道爸爸和哑巴妈妈是一家人,要相亲相爱。 我怎么舍得让他难过,我宁愿自己碎尸万段,也不想星骓受到一点伤害! 哑巴背着儿子,腾不出手写字,当然写了小家伙也看不懂,只能作罢。安顿好孩子,他没有着急追到外公屋里问究竟,而是叫上泽德锦年四哥几个信得过的亲人,在屋里开了个紧急会议。其实今晚发生了什么,苗苗为何如此反常,他多少是明白的。 这事还要追溯到几个月前的那个下午。 那天他们从山上采桑葚回来,竹王表情怪异地拉着他询问细节,还亲自去看桑树林。看见那块刻着奇怪图形和文字石碑,他抱着胳膊,神色凝重:“这块石碑风化得太严重了,我只能读懂其中一部分,可是上面写着这里关押着来自远古的恐怖恶魔,他比世间任何生物都古老,都强大,都邪恶。只要他出现,世界就会面临毁灭……星骓的血正好滴在这个图腾上了,他是三苗族的后人,血液中有解除封印的能力。不过这点力量并不足以打开牢笼,这头怪物还没能逃出去,只是让他染上一些煞气。” 煞气?哑巴不解,于是竹王分给他一些神通,让他的眼睛能分别大气中的不一样色彩。 这下他看清了,原来萦绕在山间的瘴气根本不是白雾,而是黑色的浓云。连绵的群山再也不美丽了,一股森森的寒气透骨,说不出的诡异。 这么危险,你还让我们来定居,到底在想什么! 他无声地质问,竹王倒也没有逃避,和盘托出:“桃源乡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存在了,就连兵主这样的活了几千年的生物,在它面前也只是个孩子,所以这里还有许多你我无法想象,任何典籍都未能记录的神秘物种,有的甚至比人类信奉的神明还强大。我呆在这里的许多年中做过不少研究,也跟其他生物战斗过,总的来说这片土地最安全。因为这里曾经是兵主的势力范围,他的强大和残暴,让方圆几百公里内的怪物都感到畏惧,少有外来生物进犯。而且此地气候环境都适合人类居住,你来了这么多天,有任何东西威胁到你的生命了吗?” 可是山里封印着一个老怪物,还盯上星骓了! “我怎么知道你们没事会乱跑到那山上去,还就那么巧地割破了手指,还就那么神奇地滴到石碑上!”竹王的读心术可以帮助他知道哑巴在想什么,大概是因为理亏,居然没有发脾气,而是耐下性子解释:“但是你听我说,封印力量强大的怪物时一定有好几重结界,也就是说那个石碑不是唯一的保障。现在我想办法修复这个机关,你呢就盯着星骓,别让他没事跑到这山上来。看见山脚那条河了吗,那是兵主挖的,流水皆有他的力量,是保护我们的自然屏障,所以黑雾无论风势多大都吹不过来,村子里的人也是安全的。” 他这么说,哑巴先是不信,但他的眼睛现在与众不同,能看到河面上发着淡蓝色的光,形成一个巨大的保护屏,把河那边的一切都护得好好的。 只要盯好他不要乱跑就行了吗,不需要给他身上来一点保护措施?这些煞气对他的身体会不会有伤害,能完全去除吗? 村子处在保护之中,自然能松一口气,但哑巴最担心的还是星骓。 “待我回去翻翻古籍,也许有关于这东西的记录。”竹王记下石碑上的复杂图案和缺损,隐约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他感到头有点痛,山上封印着怪物的事他是知道的,可是被困在桃源乡的两千年间,这家伙从来没现身过,一直平安无事。那么,为什么星骓的血能引起这么大的反应,真的是因为他是三苗后裔?这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或者有其他什么原因? 那天,竹王没有回村,而是去了兵主的住所。 尽管竹王多同能征善战,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勇士,但他再强也是个凡人,跟桃源乡的怪物们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因为力量有限,他只能依附兵主生存,这样过了好几百年。之后,兵主不知从哪里得到一些珍贵的书籍,那是无尽知识的宝库,不知作者何许人也,却记录了宇宙万物的奥妙。兵主对这些书没兴趣,全给了他,他读了,受益匪浅,终于强大起来。 不过为了套住他,那些书全是兵主收着的,为了寻找线索,也只好再去一次旧居。可惜他前脚刚走没几天,星骓后脚就跑上山了。 大概是心里不愉快,那天夜里星骓去找黑嘲风谈心,聊了半宿,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山上独自修炼。哑巴左等右等不见人,出来寻找,发现山那边黑云翻滚,体积比往常膨胀了数十倍,连忙去找外公帮忙。 黑嘲风知道自己处理不了这事,便召唤竹王,一行人上山,才把半昏迷状态的星骓带回来。 看到星骓的第一眼,竹王就知道事情难办,因为他的肩上背着一只青面獠牙的恶鬼,看来是被附体了。虽然回村后他不动声色地采取措施,而那只恶鬼除了趴在肩膀上也没有其他举动,但知道内情的人还是胆战心惊。 光是看那个场面,就有些吓人! 哑巴以为这种画面只会出现在恐怖电影中,但有一天,他的爱人变成其中的主角。直观的视觉冲击让人难受,可那是他生命中最珍贵的人,哪怕他身上多了只吓死人的鬼也不能抛弃。所以接下来的几个月,哑巴几乎是寸步不离,白天黑夜地守着星骓,就怕他出事。有时候,他的目光会和那只恶鬼对上,身体里的血液就像瞬间结冰似的,又痛又麻木得动惮不了。每当这时,恶鬼就会以嘲笑的目光来宣告自己的胜利。 太可怕了,他有意识…… 就这么过了几个月,除了星骓之外的知情人都备受煎熬。竹王用了他所知道的所有方法,依然不能驱除怪物,每当他们努力时,那东西就用藐视的笑容,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们。接着,他们又不知道翻了多少书,还是不知道那怪物的来龙去脉,当然也找不到解决办法。 哑巴想帮忙,可他看不懂古老的文字,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守护爱人! 可是,今天晚上还是糟了。星骓身上的恶鬼的颜色比往常都黑,甚至开始影响普通人的视网膜,最先被影响的就是苗苗。婴儿的灵魂很纯净,比成年人更容易看到这些东西。所以可怜的孩子看见了,歇斯底里地哭泣着。 孩子哭成那样,星骓又不蠢,这些天也察觉到自己身体的不寻常,所以肯定猜到几分,这时他到外公的房间也是寻求帮助去了。哑巴当然想跟爱人同进退,帮他分担痛苦,可是他了解对方是个多么坚强不愿意展露痛苦的人,如果在那个人没准备好的时候就贸然靠近,只会让他更不知所措。 他一定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所以我即使什么都看到了,也要假装不知道! 哑巴闭上眼睛,以自己的方式,守护他的爱人。 而这边,星骓比大家想的镇定得多。他问外公那是什么,从哪里来,为什么要挂在自己身上,得不到确切的答案便提出另一个要求:“我想见见他。” “三儿,外公觉得还是不看的好。”黑嘲风扭头,连他都不想直视那只恶鬼。 “那我能和他对话吗,就跟那天晚上一样。”这个要求当然遭到外公的强烈反对,因为太危险,不过竹王却觉得可行:“你既然不怕,去找他的破绽也可以。我会帮你调节灵力波长让你能直接跟他对话,另外我会做一个结界保护你的灵身不被夺取。不过时间只有五分钟,超过这个时间不管你问完没有,都会把你拉回来。” 准备就绪后,星骓感到灵魂渐渐溢出身体,视觉改变后,他看见自己的身体端坐在地上,外公和竹王守在两边。 “嘿嘿,你想和我说什么呢?”一转头,放大的鬼脸贴上来,星骓本能抖了几下,居然没有移开视线,而是勇敢地迎上去:“你能变换自己的形象吧,上次我看到你还是一些跟融化的沥青一样的物体。” “是又怎么样。”声音也和上次不同。 “所以,你就不能变好看一点?我儿子都被你吓哭了!”星骓在乎的点与众不同到恶鬼也无语了。 第85章 天外来客 星骓当然不是脑残,会这么说,其实思考了很久。 首先,恶鬼附在自己身上好几个月,却没有进一步害人,无非是做不到和不想做两个原因。做不到,这个理解起来很简单,就是受到限制没办法行动,但不想做包括的因素就多了。时机未到?目标未定?或者在顾虑什么,也可能单纯想戏弄他们? 这时候直截了当提问,对方未必会答,就算说也不一定是真实答案,还不如从旁敲击,从看似玩笑的对话中取得线索。 果然,恶鬼用手指挠了挠头,瞬间变了另外一幅样子。那是个鹅黄色的,全身长毛的球状物体,只露出两只圆滚滚的大眼睛,有点象长毛版的长江七号:“现在好看了吧,你们整天说萌死了,不就喜欢这样的萌物吗。还是说要这样,或者这样?” “你的审美观真是与众不同……”接连变了十几个外形,都是千奇百怪的奇葩造型,大部分都是塞进各种科幻电影也一点不违和的怪异长相,让星骓不知如何吐槽。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只鬼似乎没有恶意,很配合,开得起玩笑也敢于自嘲。 “你就老实变成人类不行吗?”不要其他生物,再可爱再稀有再神奇也不要! “人吗?倒是还没试过这么这么低等的生命体,虽然变过人类死后形成的能量聚合体,不过你不是说很丑?”恶鬼纠结几秒,潇洒地打了一个响指,终于出现能正常交流的外貌。那是个倾国倾城的青年,身为男子却美若天仙,又不失阳刚之气。年龄大约二十五六,身材修长,无论从哪里看都是人生最美好的阶段。他柔软的黑发刚好盖住白皙的后颈,随着脖子转动,发梢在吹弹可破的肌肤上扫过,让人不忍移目。 不过这人怎么看着有点眼熟,星骓想了半天,才发现眉眼很像泽德,也有点像返老还童的外公。 接着又听鬼说:“这是按照你外公的记忆塑造的外形,他对这个人的思念强烈到让我直接看见画面的程度。通常情况下,人类的记忆机制无法完整地储备那么多那么久的事,随着时间的流逝记忆跟着就会模糊,甚至出现错乱的情况。但他还记得每个细节,说明刻骨铭心。怎么样,这个人符合你的审美观了吧。” 对了,这个人是泽德的亲生父亲,星骓想起他看过的照片,又想起变年轻的外公把自己的眼睛弄得和此生最爱差不多的事。 惊讶之余,他也没放过细节,他猜恶鬼是什么远古的恶魔,但对方说话有条不紊,逻辑清晰,没有落后的时代感,反而像现代人。而且他说了一个奇怪的短句,虽然小声,星骓还是听到了,他说人类是很低等的生命体。虽然没见过多少神怪,但是玩过游戏都知道,一般大反派们都有些台词,什么愚蠢的凡人之类很拉风很装的句子,很少会说出生命体这几个字。 他到底是什么,能读取自己的思想吗?星骓胸怀疑惑,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和他之间有亲属关系?你不是人类吧,那你是什么,我该怎么称呼你,你们也有社会,有行为规范,有文化和法律吗?” 这里关押的都是远古生物,近几千年就丢了兵主和竹王进来,所以这只会变化的恶鬼肯定和人类不沾边。虽然星骓觉得他是某种怪物,却不敢直说,选了委婉的说法。 “我们的社会体系比人类复杂得多,以你现在的认知能力与知识含量,即使耐心解释也不一定能理解,只会徒增烦恼。”恶鬼摊手,表示不是自己不说,还弄出很遗憾的样子:“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生物……恩,就是你们称之为恐怖片里的妖魔鬼怪。而且我很好奇,为什么一个接受过现代高等教育的医生,会这么迷信,居然相信世界上有鬼!” “那你为什么要变成那副模样,还有鬼明明就真的存在好吗,我要不是亲眼看见也不会相信。”只在苗苗瞳孔中看到倒影,就把他吓得汗毛直立,连外公都说不想直视他的脸。 这么可怕,还不是鬼!最可怕的是,他居然被鬼吐槽迷信! “凡是有生命的物体就存在能量,有些能量格外强烈的个体会影响周围的磁场,即使生命结束,这种影响依然存在并且可以持续下去。你们的文明尚未发达到理解这种现象的程度,所以把它们归类为鬼怪,其实这只是一种自然现象。不过这也是这些天我通过触碰你们的脑神经,读取记忆,整理你们脑内存在的知识后得到的一些推论。毕竟我没有到过地球,没有跟你的同类生活过,也许会出现偏差。”一开口,又是不得了的东西。 “你在山上晕倒的那天,我触碰了你的大脑,昏迷中的你浅层脑细胞非常活跃,全是各种恐怖片的场景。于是我从其中选择了《午夜凶铃》、《咒怨》、《山村老尸》等造型,取其精华去其糟怕,重组后制造了那个形象。当然我还不够了解人类,以为这是你们喜欢的样子,没想到谁都害怕。”恶鬼一脸受挫的表情,摇摇头:“还有件事得说清楚,我可没有诱惑过你,更没有承诺要帮你实现什么了不起的愿望,帮你杀了父母亲人,毁灭世界什么的,所以你们不必如临大敌。” 咦? 他在说谎?让我麻痹大意? 星骓没能思考太久,鬼有点不耐烦:“拜托,难得我对低等生命体产生好奇想接触看看。那天晚上就叫你了一声,结果你自己心理素质差被吓着了,接着产生癔症和幻觉,非要把我当成什么心魔,还一通胡思乱想跟抵抗,简直是被害妄想症。还有那个竹王也是有病,一来就打开十倍重力结界,我只好把一小部分能量藏在你身体里,跟着你回来了。” 居然是这样? 这是谎话连篇还是真相,该不该相信他? “那你到底是什么。”眼看五分钟到了,竹王开始念咒召唤他,星骓没掌握到多少情报还被人忽悠得晕头转向,相当的不爽:“至少告诉我名字!” “我刚给自己起了个人类的名字,叫做亚瑟。”鬼做了个拜拜的手势,还露出依依不舍的眼神:“我是从离地球好几百万光年的类地行星的来的旅行者,飞船坠毁了,因为不习惯这里的生态环境,所以进入休眠期用进化的方式适应这里的空气和水源。最近一次醒来刚好就遇到你了,说明咱们有缘啊,喂,常来玩,我可喜欢说话了,没人听我说话好难过好寂寞的……喂喂……就走了啊……” …… “三儿,没事吧,早知道就不让你去了,你可别出事,不然外公要后悔一辈子的。”黑嘲风见星骓回魂后还是一脸呆滞,后悔不已。 说了句你们放心我没事,星骓站起来,坐到床铺上,整整花了十分钟来理清刚才的对话,好半天才抬头:“我和那只叫亚瑟的鬼聊过了,啊,不对,他不是鬼,是外星人。据说是个星际旅行者,没想到飞行器坠毁在桃源乡,就困在这里回不去了!” “你们好淡定,我在说外星人,会坐着飞船嗖嗖的翱翔宇宙,从别的星球来的为知生物哦。”竹王一直关在桃源乡中,可能不知道天体的奥秘,但外公应该看过这类的电影,为什么两人的表情都这么习以为常。 “神佛邪魔都存在了,外星人为什么不能存在。”竹王显然利用附身在苗苗身上的那段时间,很好地学习了人类的历史和文化:“他要是外星人的话那倒是说得通了,因为那座山原来是个碟子状的巨大金属物体。兵主觉得碍眼,用火烧过用酸腐蚀过放大招打过,都没能破坏,就让小弟们花了好多年的时间搬土覆盖上,日久天长就成了一座山。啊,我又想起来了,后来兵主到处去打小怪兽,抢了战利品就往山上丢,那个石碑似乎是封印某个怪物的东西,不过怪物早就被杀掉了。哈哈,看来是我乌龙了!” “我去,还有这事,你怎么不早说。”一直扯什么石碑,感情石碑跟这件事一毛钱关系都没。 “年纪大了记忆不好,而且不去人间一次,我也不知道外星人是什么。对了,那堆古籍里面有好几本记录了飞行器一样东西的书,上面的字我看不懂,你有兴趣就拿回去研究。”竹王打了个哈欠,兴趣欠缺:“是外星人我就不管了,你自己解决吧。” 说着一脚把星骓踹下床,拖过黑嘲风,一副快滚的表情。 态度变化也太快了,而且谁知道亚瑟说的是真是假,不能放松警惕。星骓决定一边翻阅古籍,一边思考下一步的对策。打定主意,他在书堆里寻找了好半天,最后挑了几本看起来很像记录了神秘文明的书带走,回去的路上还一直试图跟亚瑟继续交流,但不知是没找到方法,还是波长不吻合,什么回应都没。 回到房间,哑巴他们四个兄弟神色紧张地迎接他,星骓只好把那荒谬的外星人故事再说一次。 “真是难以置信啊,哈哈哈哈哈。”泽德干笑,锦年和四哥也是盯着星骓的后背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原来外星人的能量还会变强,前几天我们都看不到他,现在能看见了哦。不过这是什么玩意啊,不是说他长得很可怕吗,可怕到不敢正眼看吗,为什么……” “长得像你亲生父亲吧。”星骓拍了拍泽德的肩膀,忽然觉得被附体也不是太坏的事情,好歹能让从小缺爹少娘没人疼没人爱的混世小魔王看看亲爹的长相。 “你爹才是根加大号带浮点和螺纹的按――摩――棒!”谁知泽德暴露,飞起一脚,不是哑巴眼疾手快挡了,估计要被踹到门那边去。 不过,他说什么?按――摩――棒? 第86章 可恶的第三者 等星骓找到镜子,发现头上顶着什么物件后,脸色铁青得让人以为他要气到晕厥了。 “给我变回去!”堂堂一个大夫,虽无用武之地,好歹也是高尚职业,怎么能顶着这么不堪入目的东西,让他这么见人。当事人大怒,气得青筋暴露,要不是抓不住实体,他估计要把亚瑟揪下来切碎吃了。 然而亚瑟在他头上蹦q几下,扭了扭那色彩鲜艳的物件,紧接着换了一个浑圆饱满,秀色可餐的假屁股。那光泽度,那颤动感,那完美的弹性,直逼真人。 挑衅,这绝对是挑衅! “之前除了师父和外公,其他人包括我都看不见他,苗苗反常也是今晚才开始的。难道是因为我做了什么才让他能量大增,导致人人都能看到了?”试图和亚瑟交流,可对方除了变换一下外形表示自己还在之外,并没有语言上的沟通,星骓拿他没办法,只能把疑问丢给眼前这几个人。 “好可爱,这个外星人真有趣啊。”泽德的注意力完全放错了地方, 分卷阅读28 蹲在旁边仔细观察这团生物,还试图用手戳几下。可惜的是,他戳到的全是空气:“我也想要,为什么不寄生到我身上呢,头上顶着萌物出门简直是我的毕生梦想。” 头上顶着萌物是好,可现在是头上顶着成人用品,有什么好羡慕的! “别这么激动,咱们还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外星生物,毕竟这说法实在有些荒唐。”还是四哥镇定,揪住小猴子一样盘在星骓身上不肯下来的泽德,一把拉回原位:“没搞清楚这家伙的真实身份和目的之前,建议大家都不要放松警惕,更不要被迷惑了。” “哎呦,那有鬼神存在就不荒唐了?”泽德拍案而起,义愤填膺地为外星人打抱不平:“你这是妥妥的双标,是对神秘现象的歧视!” “我也认为和超自然力量比起来,外星人这个说法更能用科学去解释。浩瀚宇宙无边无际,也许在人类无法探索的其他区域存在高智慧生物也说不一定,因为并没有证据证明地球是唯一适合生物生存并进化的空间。而且历代都有关于天外来客的目击证明,虽然真假难辨,还有夸张的成分,但却能说明有这种现象存在,并不完全是想象。”锦年也加入战局,只是他属于中立派,向来是那边都不得罪的人:“话又说回来,四哥的顾虑也有道理。我个人虽然相信有外星文明存在,但眼前这只是不是就另当别论了。他说的话,还是再消化消化的好。” “你们好没意思,一点对未知文明的求知心都没有,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有知识的青年,羞不羞。”由于亚瑟又换了个造型,泽德实在忍不住,赶紧凑过去看:“而且什么鬼能这么好玩?” 也许是学了七十二变的妖精――哑巴用手写字,实在跟不上那三位语速快反应快的兄弟,好半天才插了这么一句。 此话一出,亚瑟抗议般嗖嗖嗖一下变了几十种物品,用来证明他可不止七十二变。 “哈哈,好厉害。”某人兴奋拍手,开始自我介绍:“亚瑟你好,欢迎你来到地球,我叫泽德。别看我长得这么如花似玉美不胜收,脑子却不差,6岁便加入门萨俱乐部,是高智商天才,在地球生活时是一名人类学家。我的学科简单地说就是从生物和文化的角度对人类展开全面探索,研究人的结构和进化过程,也观察他们的社会体系、政治制度、宗教文化、艺术、语言甚至是性。人类学还有非常多的子学科,包括社会人类学,法医人类学,考古人类学等。我的主要专业是颅骨重塑,这是一种多用于考古和刑侦的技术,将破碎的颅骨复原并进行面部填充,从而还原容貌,很神奇吧。我相信你对地球上生活的智慧生命体存在着种种好奇,请你一定寄生到我身体上,这样我们就可以进行科学上的交流了!” “我是锦年,虽然没有泽德那么优秀的履历表,但长年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中摸爬滚打,适应能力非比寻常。所谓适者生存,现如今已经不是原始社会了,生物除了弱肉强食之外还有许多活下去的办法。自然科学虽然有趣,但我想你应该对社会关系更好奇吧。像他这样从小养尊处优,在象牙塔里长大的公子,怎么能告诉你最残酷的生存现状呢。”锦年嘴角扬起一个危险的幅度,修长的手指优雅地推了推眼镜:“所以,请你寄生到我身上来,这样我们就可以进行社会文化的交流了!” 卧槽,你们这是抢什么! 星骓傻眼了。 亚瑟显然能听到他们的对话,这时终于从奇怪的物体变成之前那位黑发美男子,懒洋洋趴在某人肩上,用手指着四哥,又指了指哑巴,似乎想知道他们是干嘛的。 “他是我们的兄长,也是父亲的左膀右臂。我们家是经商的,四哥自然也是各中翘楚,有过人的本事。”由于四哥根本不相信亚瑟,没有答话,由锦年代为介绍:“不过寄生在他身上这种事就算了,太威严的人通常有距离感,可怕不能让你感到宾至如归的亲切。” 为什么还要让他宾至如归啊! 星骓在心里咆哮,四哥却说年纪大了不想折腾,剩下的事交给你们了,就这么走了。 我叫酆朴宁,干什么的不重要,但请你记住,我是星骓的丈夫――哑巴举起本子,上面很明显地宣誓了主权。 “眼神好可怕,而且占有欲真强啊。”就在大家以为亚瑟始终不会搭理他们的时,空中晃晃悠悠飘来这么句话:“本来我对那边长得挺漂亮的小猴子有点兴趣,看你这么说,我还偏不去别人身上了,就在你的所有物上霸占着,你能拿我怎么样?” 说完,还用手指摸了几下星骓的脖子,动作很暧昧。 杀了你――哑巴怄气,差点冲上去揍人。 “小朋友,本大人的实体在哪里你都不知道,怎么杀?就算找到了,你知道如何处死外星人吗?我们星球的人在环境恶劣时就会进入干眠状态,可以好几百年甚至上万年不吃不喝不需要空气水分和养料,直到身体进化到适应那个恶劣的的时代为止。”亚瑟抱住星骓的头,身子浮在半空中,两条腿晃来晃去,还挺自得其乐的:“而且我们耐热耐寒耐毒耐腐蚀抗压力和冲击,移动速度能达到每秒50马赫,身体被粉碎成渣了也能重组再生,寿命比这颗星球的历史还长,基本没有弱点,请问你打算怎么杀死我?” 基本没有,不代表绝对没有,总能找到对付你的办法――哑巴算是跟他杠上了。 “你们听见没,肯定是外星人,鬼怎么会说出马赫这种词,我看他懂的还真不少。”泽德跟星骓咬耳朵,锦年在旁边跟着点头,忽然问:“地球上有许多神秘的古代遗迹,以当时人类的科技很难完成如此庞大的建筑物,所以有一些科学家认为这是外星生物降落到地球以后帮助人类修建的。确实如此吗,修建这些建筑的目的是什么?比如金字塔,复活节岛的巨大石雕,壁画上竟然出现了类似飞行器图像的吴哥窟等。” “小朋友你看现在是好奇的时候吗,你哥气得吹胡子瞪眼呢。”保持霸占星骓的姿势,亚瑟把目光投向哑巴,忽然笑出声:“他刚才脑子里涌现出的好奇大大超越了对配偶的担心,看来人类真是容易被未知事物吸引。” 不要随便读我的思想――哑巴连脖子都胀红了,不知道是羞愧还是气氛。 “好了,我也对这些事感到很好奇,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上学的时候最喜欢看的杂志就是《科幻世界》和《惊奇档案》,每期必买。”星骓摸摸哑巴的头,两三下就抚慰了男人烦躁的情绪:“亚瑟,既然大家都有兴趣,你能详细说说吗?” “这个嘛,因为我一直在这个位面沉睡,没有参与人类文明的发展,只能通过读取你们脑内记忆的方式拼凑出大概。这些天我基本看完了所有人的脑内信息,但由于人类的记忆会修改,添加无关紧要的事,而且没有人真的接触过这方面的神秘事件,所以我只能根据现有线索进行推测。”亚瑟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开始:“首先我们来说说位于英格兰的巨石阵。这个每块石头重达50吨,建造于公元前2300年左右的古代遗迹确实有些不同寻常。不光是因为它的沉重和巨大超越了那个时代的人类的力量,还因为它的主轴线与夏至初升的太阳在一条线上,这不是一般蛮族可以做到的精确度。根据这些线索,我认为这是来自距地球数万光年的伽马星云第174号行星的巨星宇宙人留下的生活建筑……” “没想到巨石阵居然是外星人烧火做饭的地方,你们说那些外星球的巨人到底有多大啊,来这里活不下去的原因居然是地球太小,物资太少。”由于大家兴趣很高,几个人居然聊了一夜,直到天明。亚瑟说他要睡一会补充能量,说着变成一只肥嘟嘟的圆球般的鸟站在星骓头上,脑袋缩到翅膀底下就睡了。泽德还很兴奋地拉着大家讨论,只有哑巴满面阴云。 “怎么了?”好不容易把人都送走,亚瑟也睡了,星骓才想起听故事听得入迷忘记打探亚瑟的目的。等想起这茬,又看见哑巴满面愁容,立刻关心起男人的情绪:“是不是泽德太吵了,要不你睡会,我去给你打早餐。” 不,是这个第三者太烦人了――哑巴飞速写下这段话,因为他已经能想象到褪去恐怖的外形后,大家都会很喜欢这个能说会道知识丰富的萌物,肯定隔三差五来打扰。更让人生气的是,有这么个家伙夹在中间,他和星骓的二人世界,真的一去不复返了! 第87章 亚瑟的过去 “哈哈,吃醋了,我估计他现在只想咬死我,可惜不知道方法。所以说书到用时方恨少,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没有知识和实践作为基础,一切都是无妄的空想!”亚瑟幸灾乐祸,跟着去食堂的星骓,一路不分男女老少乱放电。 星骓吐槽他是话唠,又为哑巴辩护:“按照你的说法,地球人的文明非常落后,在茫茫宇宙中甚至算不上智慧型生物。所以就算把全世界的书都念完,也不会对你增加多少了解。朴宁从小就很聪明过人,又好学,不是他太蠢,而是你们的段数不一样,以后别这么说他。” “看不出来你这么喜欢他,那为什么不肯再次接受对方呢。很抱歉,我擅自读取了你们的记忆,所以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虽然你和哑巴仍然生活在一起,看上去是开开心心的,和以前没什么不同。但我知道,你心里的疙瘩还没完全解开,原谅那两个字始终说不出口。”亚瑟夸张地叹气。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不但看得清还抓得住症结所在,只不过接下来这番话可能会让某人很不悦:“你想和哑巴在一起,但是对未来感到恐惧和不安,不敢冒险又舍不得放弃。所以哑巴杀了你和孩子,尽管内心气愤和怨恨,却成了你顺势而下的台阶。这就是你的免死金牌,你不是自愿来这里的,是被强迫的,以后要是后悔,不是自己的责任,全部都可以怪在哑巴身上。但是呢,来到桃源乡后看到这里的环境对每个人都产生了好的改变,你渐渐接受了这个地方,同时又为自己产生了让所爱之人当替罪羊的内疚感。我看你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想太多,畏首畏尾,缺乏勇气和前行的动力。这样下去,伤害的不仅仅是你自己,还有身边那些关心你爱你的人。还有哑巴,连我都看得出他多在乎,多爱你,你忍心让他过这种表面好像能接近你,实际上离得很远的生活?” “你知道是什么吗?”平白无故被人读取内心,剖析行为,还教训一顿,是谁都会感到不爽:“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感受!” “讨厌,你们还不是把动物关起来,不顾它们的反对,每天看它们吃喝拉撒交配生孩子?”亚瑟冠冕堂皇地反驳起来,口气正义得好像一点错也没有:“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崇高的科学。” “我是人!”怎么能把他和动物园的动物相提并论。 “可是作为高等生命体的我看你们人类,就跟你们看动物是一个概念。”这句话说得很无辜,弄得星骓有几秒钟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咄咄逼人了:“我没有让你难过的意思,只想提醒你不要因为走不出那一步而后悔终生,有时候错过只是一瞬间的事。你会以为自己失去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最后才发现那是生命中独一无二的珍贵,而那时失去的,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这悲伤的口吻和过来人的口气是几个意思? “你在故乡也有放不下的人?”不要过问他人的伤心事比较礼貌,但星骓很好奇,更想从亚瑟的过去中寻找线索,看他到底是人是鬼是外星生物还是其他什么玩意,来地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附身在他身上。 他直截了当,亚瑟却沉默许久,久得星骓以为自己的不到答案的时候,头顶传来唏嘘:“我的故乡是一颗小型类地行星,只有一个民族,却分裂成两个截然不同的国家……” 亚瑟的故事是这样的:在他的星球,只有一种高等智慧生物,姑且也称呼他们为地星人。 地星人的数量很多,寿命也很长,拥有先进的科学技术,曾经把那颗星球建立成星系中最发达的文明之一。不过他们不像地球人还有人种和民族之分,只有一个种族,使用一样的语言,学习相同的文化,有着共同的信仰。这些地星人本来亲如兄弟,不分彼此,分享星球上的一切资源。可是从某个时代开始,爱好和平的地星遭受其他星球的入侵者攻击,虽然奋力反抗最终取得胜利,却失去了太多。 战争带来的疮痍席卷大地,环境开始恶化,资源越来越少,许多生物在浩劫中死去,大量地下水遭到污染,土地荒漠化严重,风沙几乎遮天蔽日。没有足够的清洁的水,寿命过长数量又庞大的地星人明显感到生活压力,他们尝试过很多方法挽救现状,包括寻找适合的星球移居,最终都因种种原因失败。 人类的历史中也有许多混乱的时期,只要缺少最低生活保障,就会引发大规模的内讧和矛盾,地星也不例外。 激进派认为人口数量太多是根本问题,日益枯竭的资源无法供给这么多人生存,应该强制让那些没有战斗力,对国家没有贡献和帮助的老弱病残进入干眠状态以减轻星球压力。但稳固派认为是否进入干眠是个人的自由意志,如果以武力镇压,那他们和独裁者又有什么区别?两派都有固定的支持者,谁也说服不了对方,常常爆发冲突。 接下来激进派不顾反对开始行动,强迫他们认为没有价值的人全部入眠,不屈服者格杀勿论。 就这样,抵御外敌之后迎来漫长的内战。许多人战死了,剩下的最终分裂成了两个国家,一条国界线隔开了曾经是父子兄弟朋友的人们…… “我的妻子是个性格内向,没什么主见但是非常善良的人。她总是害怕面对其他人,恐惧社交,优柔寡断拿不定主意,几乎什么事都听我的,满足了我身为雄性的极大的自尊心。可是,就是这样温柔软弱顺从的妻子,却坚定地对我说她绝对无法接受杀死别人换取自己吃饱喝足的生存方式,所以拒绝跟我离开。”亚瑟的声音听起来极其痛苦,足以证明那是多么不堪回首的往事:“那时的我是个不折不扣的战争狂,利己主义者,当然不会听她,所以我独自去了另一个国家。” “这次分离用人类的时间来计算,长达三百年。”他看着远方,充满哀愁的声音继续:“这些年中,两个国家的仇恨越来越深,边界线上频繁发生的冲突往往就会演化成战争。因为不停地开发军事力量,工农业都被搁置了,科技文化几乎原地踏步,却人人都要服兵役,被训练成屠杀机器。持续不断的交火让我们的人口大大减少,只剩鼎盛时期的二十分之一,特别可生育后代的健康女性变得极其稀有,无论是哪个国家都意识到了濒临灭绝的危机。” “尽管我们的寿命长达数万年,依然害怕绝种。所以激进派通过了一项荒唐的协议,就是取消所有适龄女性的选择权,她们必须被需要延续下一代的男人共同拥有。可是我们的女性还是太少,少得即使十几个男人共享一个妻子还是有分不到的情况,于是抢夺开始了……”故事到这里中断了好一会,接着是让人心碎的结局:“我再次见到妻子,是一个乌烟瘴气的拍卖会,她是那一场被拍卖的战利品之一。” “本来我可以救她,可是我犹豫了。因为心里还怨恨着分别的时候没有选择跟随我,但更多的是顾及身为雄性的尊严,更害怕别人对我议论纷纷,说那家伙还忘不了抛弃他的女人啊。就因为这些自私的念头,我在台下,脚步像灌铅一样重。就在那几分钟里,她看到了我,我读出她眼里充满了希望和求援,还有些痛苦的无地自容。她一定不想死,而且以为我会救她,可是又不愿让我看到那么凄惨狼狈的状态。那时我的上司承诺;‘你想要那个女人的话,可以送给你,不过可要考虑好,这样的女人对你的仕途没有帮助,只会让你成为笑柄。’我站在原地,呼吸急促,似乎周围人的目光都变成了嘲笑的利刃。最后我受不了了,对上司说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女人……可是,我没想到上司还是把她买下了,送给同僚们玩弄。再之后,她死了,我杀了那些糟蹋过她的人,又因为杀人被流放到了地球。坠毁在这里,因为出不去,每天只能胡思乱想。昔日的点点滴滴就像潮水一般涌入,每天每夜每时每刻都在想她,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满了悔恨和痛苦。但这些都是我罪有应得,是我的报应。” “你也受了那么多年的惩罚。”原来亚瑟还有这么一段,星骓还想多了解一些细节,顺便安慰几句,但听说他身上的物体不是鬼而是外星人后,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围上来,终结了撞翻谈话。 开始大家还很害怕,因为传统观念里鬼是可怕的代名词。不过在亚瑟耐心又有趣的科普后,大部分人都换了一副表情,从最初的疑惑和畏惧变成好奇。毕竟和鬼比起来,外星人似乎友善得多,特别是一个会变萌物和帅哥的外星人。 “为什么你忽然能被所有人看到,又可以和我们交流。”过去的故事估计只有夜深人静,没有旁人的时候再问了,星骓又把疑问转回远点。之前的几个月,这家伙的存在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知道,连被附体的本尊都只是猜测,没有具体察觉到,为什么现在忽然那么活跃。 “因为我生活的次元和你们不同,我的形象,声音,波长都是人类无法接受的,简单的说,如果我发出真实的声音,大概会把你们的鼓膜都震破。那天夜里我模仿人类声带震动的频率跟你对话,没想到会诱发你产生幻想,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决定仔细观察你们之后再找其他交流的方法。没想到昨天竹王误打误撞让你以完全灵体的状态跟我交流,居然可以不受任何损害,于是我尝试将自己的频道切换成灵体状态。果然,现在畅通无阻。”亚瑟得意地竖起拇指,又凑到星骓耳边说:“我的故事你也听完了,虽然你我的性质不同,但时间都是不等人,世界上也没有后悔药吃的。不要因为自身的恐惧而退缩,等到失去才追悔莫及。” 第88章 是否宽恕 虽然被说教,星骓却没太大的感触,毕竟他只有感情纠葛带来的烦恼,跟亚瑟那种国仇家恨追悔莫及的悲痛经历有着天差地别,和哑巴也没走到不可挽回的绝境。不过要说烦心事,也是有的,就是这只外星人实在太讨人喜欢,走到哪里都有崇拜者追来打招呼送吃的嘘寒问暖。当红偶像明星被粉丝怎么围追堵截,他就怎么被好奇的村民包围,弄得一点私人空间也没有,也没时间陪儿子和自家男人。 “以你的能力,换一个宿主很简单吧。”过了几天这样的生活,星骓也忍不下去了。 “那是自然。”亚瑟答得倒是干脆:“不过我不愿意。” “为什么?”赖上他有什么好处! “我喜欢看哑巴吃醋跳脚的样子,而且围绕在你身边的人很有意思,换一个宿主搞不好就没那么多观察的乐趣了。”亚瑟说着,用手捋了捋色彩艳丽的长发。 由于竹王的严重抗议,他这几天换了个全新的形象。这是个拥有瓷娃娃般白皙肌肤,五官精致漂亮的年轻男性。虽然体态几乎与人类一样,但像精灵那样细长的耳朵和彩虹般绮丽的由多种颜色组成的头发让亚瑟更像漫画里走出来的二次元人物。星骓一开始以为他读了谁的记忆,弄了个动画片里的s,结果亚瑟解释说这是他的本体形象配合人类的视觉波长后转化出来的样子,也就是说他要是人类就真的长得这么漂亮华丽。 “你的造型太夸张了,这样根本走不出去。”早先跟哑巴约好在鱼池小屋见面,星骓忙完自己的事前去赴约,结果刚踏出房间就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没办法偷偷出村。 “那没办法,谁叫我天生丽质。”不知道是对变化厌倦了还是懒惰,亚瑟现在完全拒绝变成其他样子,就这样高调的挂在某人背上。 用各种借口打发掉缠人的村民,星骓骑上小猪坐骑在山间飞奔,十分期待阔别已经的二人世界。他的包袱里甚至还装着亲手做的绿豆糕饼,虽然味道不能保证美味,但情谊是真真的。可是背上传来的某个声音无时不刻在提醒他,这里还有个旁观者存在,你们才没有机会谈情说爱呢! 村落离鱼池小屋还有段距离,闲不住的亚瑟又开始长篇大论:“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和交流,我发现人类特别喜欢以貌取人。我以恶鬼形象示人时你们吓得退避三舍,但只要换一个美丽的驱壳,就会立刻忘记恐惧。看来长得漂亮的好处还是很多的,难怪你外公本来就很清秀了,还要把自己弄得更上一层楼。不过这种行为在我看来既肤浅又幼稚,因为无论外表这么变化,内心是不会改变的。如果只看一个人的脸,漂亮就原谅其犯下的任何罪恶,因为不美丽就加以排挤歧视和嘲笑,那么公平和正义就会形同虚设,被颜值掌控的社会最后只能物欲化。”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况且外公也没有因为整容而变成另一个人,还是那个让人敬佩的寨老。”星骓也明白过度追求美丽,整容上瘾是种病态,但也不能否认美确实能给生活带来很多好处,而且在不伤害自己的理智的情况下让自身状态变好,这种无伤大雅的改变可以理解。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就没动过这种念头?如果有这个需求,我可以活化你的细胞让你在短期内焕然一新,而且不动刀子,不需要漫长的恢复期,无痛零风险。”简直像街边那些美容院的虚假广告。 “男人长那么漂亮做什么,而且我也不觉得自己的脸对不起观众。”星骓其实一点也不难看,只是在泽德、哑巴、锦年、外公、竹王和白凤这一群长相逆天的货色中显得很平凡而已:“再说了,如果我只看外表也不会跟朴宁在一起,你读过我的记忆吧,他之前那副样子我可没嫌弃过。” “确实,这也是我欣赏你的地方之一。好了,目的地就在眼前,跟雪天的小狗一样欢快地奔向哑巴吧,不打扰你们了。”眼看要到鱼池小屋,亚瑟忽然说他最近几天因为太活跃,所以感到很疲惫,需要好好睡一会,说完就消失了。其实他哪里会觉得疲倦,只是为了给星骓和哑巴制造一点私人空间,让两人好好说说话。 那家伙呢――见星骓一个人来,头上什么物件都没,哑巴带着敌意地问。 “睡了,今天他不会打扰我们。”屋后的菜园已是欣欣向荣,两人一起种下的各种蔬菜长势良好。特别是篱笆那边的番茄,一枝能结二三十个,红艳艳沉甸甸的,引人食指大动。 星骓拿出绿豆饼,还带着热气。 知道哑巴不爱吃甜食,所以饼子做的是肉馅,怕他吃咸了干脆摘了个熟透的番茄,又挑上两根黄瓜,火速做了个番茄黄瓜片蛋花汤。这个组合有点怪异,但番茄的鲜甜和黄瓜特有的清香加上上好的猪油,再用蛋花这么调和,味道还是很诱人。 难得看你正常一次,头上顶着那家伙,都要成爱拿大顶的猫叔了――哑巴大口吃着,还不忘抱怨。 “猫叔有什么不好的,风靡全世界的萌物。”星骓看哑巴吃得太着急,像饿死鬼投胎似的,不免露出笑容:“没人跟你抢,慢点吃,别噎着了。” 你很少亲手做饭给我吃嘛,我好高兴――哑巴用本子挡住脸,遮住撒娇的表情,可是那句话后面还是画了几颗飞扬的心。 想来似乎如此,星骓没有烹饪的才能和本事,饭菜只能说吃不死人,和美味不沾边。所以哑巴来了之后,一日三餐这种大事就完全交给对方了。身为妻子,虽然是男妻,但也是名字写在妻子那一栏的人,没给丈夫好好做点吃的,怎么也说不过去。所以他有点内疚,又说:“那以后我天天给你做。” 这个就算了,因为确实不太好吃――哑巴写了句大实话,遭来一顿眼刀。 嘿嘿,骗你的,我怎么舍得让你围着锅碗瓢盆转。没来桃源乡之前你是救死扶伤的医生,来了桃源乡之后要修道成仙,这么多重要而且有意义的事情等着你去做,不要把精力放在琐事上。放心,我会照顾你,照顾好孩子,当你坚强的后盾――哑巴写这段话时脸上一直带着温柔的笑容。 “你不怕我成仙以后就飞升到其他世界去,再也不回来了。”竹王说拥有仙格就能在三界中来去自如,难道他不怕自己一去不复返? 我请教过亚瑟,他说我们所谓的成仙,其实是将能量最大限度的提升和不顾后顾的具体化,从而拥有在其他次元生存的能力。那些所谓的仙人,玄乎其玄的神迹,也只是更高次元的生物和他们出现时带来的自然现象而已。因为我们的科学比较落后,解释不了那些奇观,所以才会出现鬼神之说。所以说,理论上人类虽然可以通过某些方式进入高次元,但可能性很小,需要的时间很漫长,而且不一定能适应那里的生活。也就是说我根本不担心你真的会成仙,再说你就算丢得下我,也丢不下两个宝贝儿子――哑巴喝完蛋花汤,在纸上哗啦啦写了这么一大段话。 “就算不成仙,这里有这么多好男人,我也可以换一个,不一定非要在你这颗树上吊死。”故意气他,专挑让人难受的说:“好女人也不少,以我的条件,给豆豆和苗苗找个温柔贤惠的后娘不是难事。” 我不信还有谁比我好――哑巴自信心爆棚,得意地笑――而且大家都知道你会生孩子,哪个妹子这么不开眼嫁个孕夫。 “也许有不想自己生的姑娘。”也不是没这种可能。 得了吧,你真的喜欢女生能和她们一起组成家庭生活吗,不是光养活她给她钱就叫喜欢,那只能说明你有责任。你能爱她,给她安全感,让她幸福吗?我说你就别去祸害别人了,被你看上的妹子多可怜――本来很欢乐的饭后交谈,到了这里忽然进入低潮,哑巴的笔在纸上划来划去,最后写了这么一句话――我一直认为那些为了掩饰自己真实目的去骗婚的人渣都应该去死! “朴宁,你怎么了。”星骓当然是开玩笑,谁知触了哑巴的逆鳞。一直以为他这样的沙文主义者不会太在乎女人的社会地位和权利,没想到竟然会站在女性的角度看问题。 因为我妈妈……其实她也不是我的亲生母亲,你知道我是白凤生的,那个女人只是生下苏朴宁的容器。她是个很会耍手段的女人,但她想要的并不多,那些金钱和权利都不是目标,她只想要父亲的爱而已。然后对我父亲来说,那只是个可以抛弃的容器。没有爱情,没有关怀,也没有陪伴。她渴望的简单生活和幸福快乐都没得到,可是还是养育了我。虽然她有时候有点疯疯癫癫的,对我也不能说好,可是在最后关头却用生命保护了我。她让我快逃,还叫我不要难过,因为保护孩子是每个女人的本能,她只是顺从天性――哑巴写完,眼眶有点湿润,又添了几笔――所以我没办法原谅白凤,尽管我知道宽恕他对自己也是一种解脱。 第89章 防盗章 第90章 挖野草 亚瑟的身份被证实后,后山完全解禁,村民会划着小船过河,到山里去收集珍馐。这天星骓爸在山里发现了好东西,立刻采了做好给儿子送来。那是碟样子很奇怪的食物,比鹌鹑蛋大一点,椭圆形的,棕黄色,闻起来倒是没什么异味。 “谢谢爸,还是你记得我最爱吃啥。”星骓接过,咔嚓咔嚓嚼了几 分卷阅读29 个,又递给哑巴:“低脂高蛋白的好东西,吃了补身子。” 这是虫吧――眉心纠结,不能下筷。 “蚕蛹,没吃过吗?这个炸得刚刚好,外酥里嫩,咬下去会爆浆。要是有点老醋混着胡辣子面沾上吃,味道就更地道了。”山上有成片的桑树和柞树,早就猜到会有野蚕,只是之前没细找,没想到被父亲碰见了。 好恶心,还会爆浆,你怎么咬得下去――退避三舍的表情,十分嫌弃――你们这的人吃得太重口,水泡的豆豉、发霉的豆腐、味道奇葩的鱼腥草,现在连虫子都吃上了。 “哪里恶心,蚕宝宝肥嘟嘟软绵绵的不是很可爱?而且水豆豉、臭豆腐、折耳根都很好吃,不懂美食就知道吃肉的家伙闪边去。可惜蚕蛹价格太贵,数量又少,普通人家不怎么吃得上。”哑巴不动,星骓寻思小孩子吃这个太补,不好给豆豆尝鲜,于是一个人解决了剩下那几个,有点意犹未尽:“昆虫只是视觉上比较难以接受,其实口感和营养价值都比家禽优秀得多,最重要的是它们是优质蛋白,不用担心给身体造成负担。另外就是昆虫繁殖快、数量多,如果推广起来,可以解决很多饥荒地区的营养不良问题。” 这么说我是没办法反驳,可是居然说肉虫可爱,你的审美观一定有问题――哑巴吐槽,猛摇头。 “对,所以才会看上你。”星骓反将一军。 你怎么能拿我和虫子相提并论――男人自认为他现在堪比模范丈夫,所以好委屈――我白天给你洗衣服做饭带孩子,晚上帮你按摩舒缓压力,那几个月还不知道亚瑟是什么东西,你睡着的时候怕他你有害,我只能日日夜夜盯着那只恶鬼不敢闭眼,打算有危险的时候不顾一切顶上。现在危机解除,又要忍耐那家伙白天黑夜霸占着你,好不容易等他睡觉去了,你又要修炼,最后忙完这事那事终于闲下来无聊了,我还得耍宝解闷。我好歹也是个仪表堂堂的大帅哥,现在跟家庭妇男一样操持家务,都这样了居然还嫌弃我。太过分了,呜呜。 写完还画了个哭脸! “你怎么跟怨妇一样唠唠叨叨的抱怨。”星骓哭笑不得,因为年纪有差,所以对哑巴还是很宠爱的。而且这个大块头跟自己撒娇时的样子特别可爱,感觉还挺不错:“好了好了,你比虫子有用多了,我离得了美味佳肴,离不开你。” 这算什么美味佳肴,太恶心了――难得的情话,也许说的不是时候,哑巴的注意力还在蚕蛹上面,始终不能理解――这么多鸡鸭鱼牛羊猪放着不吃,眼巴巴地盯着那玩意。 “蚕蛹你都受不了,让你吃豆娘还不恶心得吐到死。”拉开粘人的哑巴,星骓开始收拾碗碟。男人又怎么会让他做这些家务事,抢着洗了,又好奇到底什么是豆娘。听名字似乎还挺美,有点小家闺秀的感觉,但直觉告诉他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个豆娘啊,有些地方说的是一种类似蜻蜓的昆虫,不过我们这边指的是豆天蛾的幼虫,又叫豆丹。是一种周身绿色,多足,长着细小绒毛,专吃黄豆叶子的小型软体生物。”哑巴的脸色越来越差,星骓起了捉弄他的心思,故意用手比了个尺寸:“大概这么大,放在手心里沉甸甸的,还会翻滚。每年豆子开水长的时候,这种虫就特别多,白天小孩子没事会带着手套去地里捉,晚上回家就变成当天的晚餐。吃的时候用开水烫死,剥去外皮,再挖掉内脏,把里面的嫩肉切成小方丁,跟鸡蛋面粉一起调匀下油锅炸,之后再加水用小火煮,放点番茄蔬菜调味,特别的鲜。什么羊肉鱼肉根本比不了,那个口感,真是让人难忘。” 就算他说得再美味,哑巴也没法想象吃那么大的虫子,太可怕了。 他摇头,始终无法接受,星骓也不勉强,只说:“小时候家里很穷,一年到头就过年时能杀一头猪,做成腊肉挂在房梁下面,吃整整一年。可我家人口多,就算省着吃,那些香肠腊肉也就维持大半年,剩余的日子,为了让孩子们得到足够的营养,父亲就会给我们做虫菜吃。蜂蛹、豆娘、竹虫、知了猴,凡事能弄到手的,都会变成餐桌上的美味。城里人觉得这事恶心,可是对穷人家来说,恶心没有饥饿来得可怕。” 对不起――没考虑到对方的成长环境,哑巴很内疚,想起自己方才嫌弃的眼神,实在太幼稚。 “这种小事不需要道歉,而且你干嘛小心翼翼的,我又不是一不开心就会砍你脑袋的暴君。”抻了个懒腰,星骓藏在乡野间的童年记忆也被唤醒:“你可能觉得那种日子很苦,其实想起来也是有意思的。榆钱儿没吃过吧,就是榆树开的花,一串串白色的,蝴蝶一样从枝头垂下来,就这么嚼着有点甜,是农村孩子难得的零食。不光可以直接吃,还能和五谷杂粮一起煮成饭,榆钱饭有股清香味,吃的时候配点豆腐乳和蒜泥,味道特别好。哎,我也是好多年没尝过了。” 哼,我读过刘绍棠的《榆钱饭》――哑巴不甘示弱。 “反正鱼一天不喂也饿不死,今天我们偷个懒,去挖野草怎么样。”星骓来了兴致,开始思念那些和煦的阳光、滋润万物的风雨、田埂上的野菜,还有手持小铁铲挖一日三餐的日子。加上想带儿子去体验下大自然,立刻改了这天的行程,哑巴当然不敢说半个不字。可是苗苗太小,星骓妈不让抱出去,而豆豆已经开始上学,也是走不开。最后夫夫二人乐的个轻松,手持镰刀,背着竹筐,奔向田野。 我不认识野菜怎么办――兴致勃勃跑到田间地头,哑巴却犯愁了。 “我教你,看,细细长长的是水芹菜,用来做酸菜最好吃;而这种颜色很奇怪,上面有个小拳头一样嫩芽的是蕨菜,可以炒肉吃;这边长着一圈白色绒毛开黄色花朵的是清明草,通常是做清明粑用的。”野菜也有时节,只是桃源乡的这片土地四季如春,只要温度湿度适合,各种植物就在生在,于是出现了田间地道到处是植物的,欣欣向荣的景象。 星骓本来是来玩的,没想到除了野菜还挖到不少药食两用的植物。望着筐里的柴胡、蒲公英,小茴香等药用食材,身为大夫的他格外有成就感。 这里有牛肝菌――哑巴忽然在田野与森林交界的阔叶林中发现极大惊喜。 “那是见手青,吃了会中毒。”幸好多看了一眼,不然哑巴就把这些毒物当宝贝收起来了,虽然他们现在这种体质不会再死一次,但谁也不能保证吃到有毒物质不会对灵体造成额外伤害:“见手青的别名是褐黄牛肝菌,虽然长相名字都相似,但这玩意含有神经性毒素,中毒者轻则产生幻觉,重则可致命。” 这么可怕――哑巴心有余悸地站起来――但是它和牛肝菌长得这么像,这么分辨它们呢? “这是个很形象的名字,你看,如果菌子被掰开,里面的组织接触到空气后就会变色。一般是蓝色或者青色,所以才叫见手青。偶尔会出现红色的,那种毒性就比较大,还有紫色和黑色,据说一点就能毒死一头牛,但我还没见过。”虽然哑巴打消了吃这种有毒菌类的念头,星骓还是把那一片的见手青都采到手:“外公最喜欢吃这个,下酒的好物,给他带回去,肯定会特别高兴。” 不是说有毒不能吃――哑巴没搞明白。 “是有毒,不过用一些特殊的烹饪方法来做可以减轻毒性。”天色渐暗,两人背上一大包战利品走上回村的路,沉默了一天的亚瑟也冒出来了:“我知道做法呦,大量的油加大量的大蒜,再炒到足够熟,可以分解其中的有毒物质。不过也得看吃的人的体质,你们俩就别尝试了,那黑嘲风倒是强壮得跟头牛一样,我看就他可以吃。” 外星混蛋,你打算什么时候滚――看到亚瑟,哑巴的脸立刻往下垮,厌恶的情绪很明显。 “小兔崽子,再对我这么没大没小没礼貌,我就赖在这一辈子,反正你拿我没办法。现在是你们求我,不是我求你们。”亚瑟也不气,笑呵呵说完威胁,果然让哑巴变脸。怕男人又说出什么得罪人的话,星骓赶紧站出来,岔开话题:“亚瑟,今天想去找白凤聊天吗,还是回村子看大伙打麻将。” 麻将这个游戏深得亚瑟的心,他称之为桌上的智力竞赛,每天都要让星骓带他去看一会,兴致很高。 不过最近,亚瑟显然对这两件事都厌烦了,观察了那么久,规则早已烂熟于心。他打算亲自上阵,试试手气,当然牌友也早就定好了:“我要跟白凤打麻将,赌他屁股的使用权!” 第91章 血统 这是看上白凤的节奏? 不对,亚瑟对亡妻各种愧疚思念放不下不能释怀,怎么会对其他人产生爱慕之情。可是他最近粘着白凤的时间确实很多,难道痴情都是装出来的,其实是个很容易移情别恋见异思迁的花花公子?星骓暗自思量,总觉得对方不是那种优先满足私欲的人,担心他想得到哑巴父亲的真实目的绝对不是想来一发那么简单! 毕竟那是他男人的爹,不能往火坑里推。 再说要约那位也不是善茬,搞不好费一番功夫也不会有结果,最后被整得体无完肤,只好先劝好解决的这边:“白凤生性冷漠,在现世因为要管理家族产业才强迫自己跟人打交道,但他并不喜欢跟人类交流。现在到了桃源乡,万事都交给子孙,终于能过上随心所欲不受约束的生活,恐怕是叫不来的。” “还没试就打退堂鼓怎么行,而且多叫他过来见面,也能缓和跟哑巴剑拔弩张的关系嘛。你不是希望他们早日和解,冰释前嫌,一家人其乐融融共享天伦之乐吗?”亚瑟似乎完全忘记前几天才被白凤讽刺是杀马特和洗剪吹,很期待今天的见面。 星骓求助地看着哑巴,两眼射出的信息全是快救我快救我,因为他一点也不想去找白凤。不是怕麻烦,也不是讨厌,而是那块大冰山光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就算了,还附带毒舌属性,处理起来实在太棘手。只是站在他旁边就能感到气压与众不同,浑身不舒服,还得主动找话题。可悲的是口才又不如他,往往没几个回合就被奚落挖苦嘲笑到想投河自尽,简直要命! 我帮你拿下白凤,你从星骓身上离开――哑巴居然卖爹求夫夫团圆。 “想做交易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叫他来打麻将,难度太低,我可是不会满足的哦。”亚瑟眼珠一转,提了个任谁听到都觉得是天方夜谭的条件:“你得让他喜欢上我,不,仅仅是喜欢也不能满足了,我要他爱上我。” 怎么可能,白凤连自己都不爱,会爱上外星人就有鬼了。说实话我虽然是他亲生的儿子,可是也搞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我觉得这个人根本没有感情,不会内疚也没有同情心,甚至连情绪波动都很少,这么多年我就没看他在乎过什么人,当然更不会对其他人或物产生兴趣――哑巴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早知道就不提议了,现在亚瑟一定咬住这个不放,非要他们帮忙。 “感情缺失吗?”之前聊天的时候就觉得他虽然对答如流,还有很强的攻击欲,喜欢反击,但态度总是冰冷的。 “不过四哥疯傻的那段时间,他倒是经常带着变成小孩的四哥出去玩,看起来是个好父亲。总是温和地笑,对闹腾的儿子也有耐心,还亲手包揽了一切照顾的活。”星骓回忆起曾经见过的场景,为人父母,最清楚那种宠溺的表情是发自内心的欢喜,装不出来:“也许我们都把他想得太可怕了,他身上背负着那么多沉重的枷锁,这些责任都成了压力,不管是谁都会难以招架。” “好可怜,所以我要好好温暖他受伤的心。”亚瑟夸张地唏嘘。 得了吧,作为高智慧生命体会看上低等的地球人也是醉了。我看你多半是嘴上占不了便宜,被损到身心受挫,不甘心认输,所以想身体力行地报复,用最原始的方法把对方的自尊打碎,从而击溃这个不可一世的敌人――哑巴冷静地分析情况,好像说的不是他的父亲,而是无关紧要的其他人。 “看不出来你还挺了解我。”亚瑟也不隐瞒,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哈哈,因为我是个不折不扣的沙文主义者,还不清楚你想干什么吗?对雄性来说,没什么比让对方成为自己的所有物更有成就感。何况那是一个高冷、傲慢、难以接近的男人,把他变成女人,这个过程一定很愉快――能说出这番话,已经不是自嘲而是自黑了。 星骓傻眼,一时竟忘了打断对话,只顾惊讶哑巴怎么能这么露骨地讨论自己的父亲,看上去还很幸灾乐祸:“你们别闹了,白凤可是亲自生了三个儿子的人,我不认为他被压了会崩溃,最多就是屁股痛几天,当被狗咬一口就是了。” “你才是狗!”亚瑟怒了,嚎叫着抗议。 “好好,我是狗。”这只外星人一发怒就会发出超高音频,刺耳的声音让人头痛,星骓只好想办法让他冷静下来:“我们不讨论白凤被击垮的可能性,就说说你怎么去行凶吧。你现在这个状态,简单说就是没有实体的幻觉,连拿个水杯都拿不起来,要怎么才压得倒一个大男人!” “这个……”某只外星人眨眨眼睛,大义凛然道:“我可以在短时间增强能量影响周围的气旋,从而形成强大的气流,就这样……” “空气爆菊花,也就你想得出来,你倒是说说看,用气流撑开他的内壁有何意义。他会因为屁股被灌了点凉风就磕头认错,寻死腻活?你能因意淫几下他求饶的样子就心满意足了?”在这场对话中下限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如果不是亲自上阵,根本感觉不到征服的成就感――哑巴在旁边煽风点火。 “容我想想,肯定能找出万全的法子。”丢下这句话,亚瑟就消失了,星骓和哑巴同时翻了个白眼,都在想这只外星人是不是跟地球人混久了,智商出现了问题,蠢毙了! 吐槽归吐槽,有责任心的星骓和想看好戏的哑巴还是决定去找白凤,打算问问他打麻将的事有没有可能。 白凤在离村子很远的地方修了间茅草房,大多数时间都呆在那里。跟星骓他们开发鱼池小屋自给自足不一样,他既不种地也不养殖,吃穿用全是村里人定期送去。这么摆谱的行为,换成别人肯定会引起公愤,不过因为来桃源乡的人大部分是他原先的部下,谁也不敢有怨言,就连外公也说白凤为了封印兵主的事牺牲太多,现在他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吧,不要干涉。 现在他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但也又没完全脱离村寨,偶尔还是回去看看。 我还是不进去了,就在外面等你,你动作快点,不管成不成早点回家――到了茅屋门口,哑巴想起父亲锋利的眼神忽然寒从脚下起,浑身哆嗦,顿时打了退堂鼓。 “太夸张了,他有这么可怕吗?”感觉就跟老鼠见了猫,青蛙被蛇盯上了似的。 接着,星骓敲门而入,发现白凤端坐在桌前查阅书籍,面前的纸上写满了摘录的要点。仔细一看,那些书不都是竹王搬回来的古籍吗,前些日子他还拿了几本去寻找关于亚瑟的种种线索,最后因为完全看不出头绪就还回去了。 而现在,这些书在白凤这发挥着作用。 “我们无法理解的鬼神,都是从外星降落的智慧型生物。”白凤端起茶杯品了几口,挑起话题:“外星人和我们一样有好有坏,有慈悲为怀的,就有充满野心的。帮助人类的那部分被当成了神明,反之就成了恶魔。” “您最近都在查阅这些吗?”星骓用了敬语。 “没错,总是好奇自己的祖先是怎么发现桃源乡,又怎么成为地宫看守,还把这沉重的宿命一代代传递下去。星骓,你知道为什么我们的血液有着特殊作用,可以开启和关闭地宫大门,也就是这个位面的入口吗。”今天的白凤似乎心情很好,难得没有讽刺冷笑。 对于这个疑问,星骓摇头,说他没有想那么多。 “你的表情在说,我们都到这里来了,再想这些也无济于事不是吗?确实是这样,但是,因为这个该死的地宫,我牺牲了好几个孩子,要是不弄清楚,他们死得就太冤枉了。虽然搞清楚来龙去脉对目前的生活也不会产生任何影响,但我还是想知道一切。想知道为什么必须是我们来牺牲,想知道这种牺牲是否真的有必要,还想知道到底是谁开启了所有的源头。”他单手撑头,又翻了一页:“我个人有些看法,当然只是猜测。关于我们的血液为什么可以封印地宫,也许是因为在很久以前,外星人一直和人类居住在一起,他们中的有些种族和地球人的结构相似,能繁衍下一代,于是制造了我们的祖先,一些拥有外星异能的地球人。” “你是说我们都是外星混血儿的后代?”星骓有点不敢相信。 “难以置信吧,所以说是猜测,我想问问亚瑟更多的事情,以他的智慧,应该可以为我们解答疑惑。”没想到事情进行得这么顺利,白凤居然主动要求跟亚瑟谈一谈。可是他是想进行科学交流,对方是想那档子事,见了面能说到一块吗? 第92章 久违的田园生活 “我能想象您对真相的渴望,不过这些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可以不着急解决,现在棘手的问题是亚瑟好像对您很有兴趣。”没在第一时间把外星人叫出来,而是先打预防针,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完这句话,重点全放在最后三个字上。 “是有――性――趣吧。”白凤信手翻了一页,眼皮都没抬:“欢迎你到我身上长住,亚瑟先生。” 星骓语塞,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偏偏这段话又被亚瑟听到了,那家伙几乎是喜形于色,用秒速窜到白凤身上,再也不肯下来。烦恼了几个月的寄居外星人居然这么轻易离开,简单得让人不敢想象,还有点转不过弯来。那他们之前那些努力跟劝说有什么意义?原来多少辛苦都不如白凤一句话管用! “这里没你的事,你可以走(滚)了。”达到目的的两位同时下逐客令。 星骓知道他这个电灯泡赖在那也没有用,更相信白凤不会简单被吃掉,最主要是亚瑟目前的状态根本没那个能力,干脆甩手走人。把情况告诉哑巴,男人沉默了会,猜测道――你说他不会是故意的吧,说些好听的吸引亚瑟,让他从你身体里离开。 回想起父子的最后一次争吵,哑巴对白凤发怒,说他如果真的想为他做点什么挽回父子关系,就把烦人的外星人解决掉。 “果然是血浓于水,看来白凤还是很在乎你,而且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其实他也常常回去看四哥,有一次我看见他很宠溺地抚摸四哥的头,虽然画面有点怪异。”难怪觉得今天的白凤特别不一样,温和了好多,原来前面那些话都是为了演戏做的的铺垫吗? 但是决定权在亚瑟而不是我们,要是他过几天厌倦了,无聊了又跑回来怎么办?那只外星人喜欢热闹,爱观察人类,这里山高皇帝远的,我打赌他最多两天就要抓狂――哑巴的担心不无道理,一想到星骓身上总是挂着别人,他就纠结难受嫉妒。 “这段时间我观察过,亚瑟似乎只能寄生在有生命的生物上,而且从a生物到b生物的转移,距离不能太远。不然他想见白凤,何必让我长途跋涉,直接飞过去就行了,应该是做不到才需要代步。”星骓冷静分析,多少有点头绪:“只要不靠近这里,短时间内他就回不来。不过也不能就这样把烂摊子丢给你爸,我们放松一个星期,以后再过来看看亚瑟怎么想的。” 别这样,你还打算负责到底啊――哑巴哀嚎,破浪鼓般摇头。 “不是特意留了一星期陪你吗,还不满足,不可以太贪心。”真正意义上的二人世界又回来了,所以两人没回村子,直接去了鱼池小屋。这几天是豌豆成熟的日子,一个个饱满的豆荚里藏着淳朴的美味,满圆丰收的景象实在美好:“今天晚上让我露一手,给你做豌豆全席。” 别,你还是修炼去吧,我看你最近有点懒,都没好好练习――虽然能吃到伴侣亲手烹饪的食物是男人的终极梦想,但以星骓的厨艺,美梦都要变成噩梦。 “基础练习差不多都完成了,接下来的课程竹王没有教,自己摸索不出什么头绪。再说亚瑟也给我们科普了成仙的原理,我反而没什么兴趣了,那么辛苦最后只是为了到其他位面去见见外星人,搞不好还回不来,太亏。”当初说要修仙气哑巴的是他,现在丢不下哑巴的还是他,所以说人还真是反复无常的生物:“我现在能使用火的法术,在家可以点火做饭,夜间照明,外出能驱赶野兽,够用了。” 你太容易满足了,都不知道为自己多考虑点――有点心痛地抓住他的手,男人想自己做了那么多不可饶恕的事,他还是选择原谅,实在太委屈了。 “知足常乐。”愤世嫉俗也改变不了现状,何必活得那么慷慨激昂,他性格本来就不是喜欢争这争那的人,平平淡淡才是真:“好了,别写字聊天了,快剥豌豆,我还等着吃饭呢。” 遵命,老婆大人,你最近没休息好,现在先去睡一会,等香喷喷的米饭做好了再叫你――哑巴夸张地做了个敬礼的动作,瞬间把星骓逗笑。和亚瑟进行能量融合是个负担很大的项目,虽然只有一次,却像干了半个月苦力那么疲惫,连四肢都酸痛得抬不起来。所以他是真累了,也不推迟,沾枕头就睡。 哑巴替他盖上薄被,转回厨房开始忙活。 因为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里生活,所以鱼池小屋储存的食材不多,平常主要是吃园子里种植的蔬菜和网箱饲养的鱼类。然而豌豆和鱼肉不搭,新鲜猪肉这边又没有,哑巴有点犯愁。 犹豫间,目光被悬挂在屋檐下的腊物吸引。 桃源乡的生物成长很快,一般需要一年才出栏的猪,大约三个月就膘肥体壮可以吃肉了,所以大家都爱吃新鲜的,又方便又营养,几乎没有人再做腊肉。不过前几天杀猪时外公提议做上些,理由是毕竟食物还是应该多样性,各种口味都吃一点,特别是传统的东西不要完全抛弃,于是大伙积极响应,跟着哑巴分到这么几块。 取下熏得透黑的香肠腊肉,一股浓烈的烟火味。 哑巴稍微有点皱眉,因为他不爱吃这些东西,然而西南地区似乎又特别喜欢吃特殊处理的食物,包括酸菜、腌制品、臭豆腐什么的。这东西,不管看着闻着都觉得很不健康,但是星骓最爱这一口,所以他还是愿意以爱人的饮食习惯为主,而且只要不过量,不常吃其实对健康也没多大危害。 估算着两人能吃的分量,男人切下肥肉均匀的部分,又剪了两节香肠,再把血豆腐切丁备用。现在肉和豆制品都有了,豌豆也现成,只要再削上几个土豆待用,就能准备做懒人饭。 所谓懒人饭,就是将按比例和口味调配好的大米与其他食材一起焖煮得到的成品。类似砂锅饭或者煲仔饭,但是做法方便简单,几乎人人都会,只要把材料丢进电饭锅里加水插电就可以了,所以得到这么一个随意的名称。懒人饭看着简单,做起来也不难,味道却很好,特别适合刚学烹饪的新手。而且食材的精华会在烹煮中被大米吸收,不需要什么技巧,米饭也能油光水滑,特别好吃。 饭解决了,还得准备小菜。 考虑到荤素搭配,他打算做蒜泥生菜、麻油白萝卜丝和凉拌黄瓜,不过在这之前,还得去捞条鱼上来做汤。 网箱养鱼建在村子的下游,不影响饮用水源,是个挺大的工程,但最麻烦的都在前期建设上,后期管理不花太多心思,只要定时投喂,注意密度,防病防寄生虫即可。所以村子里的人才能把这么多事全都丢给哑巴一个人,也造就了他和星骓两人的小天地。 很多时候,他很感谢大家把这里交给他管理,因为如果没有这个地方,没有那间小木屋,没有屋后的几块地,他和星骓也不会这么快就和好,尽管那个人从来没有说过我原谅你了这句话。 不过他明白,就算没有这句话,星骓内心也已经接纳来到桃源乡的事实,愿意继续在一起生活,这就够了。就像他说的那样,知足常乐,不比为了字面上的承诺钻牛角尖,搞不好会得不偿失。这样就好,现在这样就很好了,他不敢要求更多。 哑巴独自去捕鱼,因为要做汤,所以选了鲫鱼。 来桃源乡时,他们带了十几种淡水生物的幼苗进行饲养,都是些餐桌上常见的种类,味道鲜美也不难做,结果因为猪牛羊生长太快吃不完,鱼这种处理起来比较麻烦,吃着也有点麻烦的食材就被冷落了。有一段时间网箱里的鱼数量实在太多,远远超过其承受能力,鱼儿们在拥挤的笼子里转不开身,缺氧和水质污染造成了大量死亡。哑巴心痛得要死,赶紧把健康的隔离开,再捕了大量带回去给村子里的人吃。 因为吃不完,外公让人做了咸鱼。做成咸鱼能保存几个月甚至一年,但有新鲜的食物吃,实在没多少人对腌制品有兴趣。吃不完,只好忍痛放生,结果那些放生后的鱼在桃源乡的大大小小的水域中生存得更好,现在这条河已经到处都是鱼了。幸运的是,这些物种之间似乎天生就存在自然平衡,所以没有出现外来生物泛滥的情况。 明明那么好吃的,这帮只知道吃肉的笨蛋们,一点也不会享受美食,哑巴总是为自己饲养的鱼抱不平! “好香啊,这是什么。”星骓起来时,哑巴正在锅里煎鱼,香味扑鼻。他主动从后面搂住正在忙活的男人,忽然笑起来:“我们的位置是不是反了,一般都是下班回家的丈夫抱住穿围裙的妻子。” 哑巴在做菜,腾不出手写字,只好拍了拍背上粘人的爱人。 “肚子好饿啊,我要吃饭。”然而星骓根本没有松手的打算,就这么挂在男人身上,忽然说:“朴宁,我一直想对你说谢谢。和你在一起,哪怕是这么简单的场景也会变得无比温馨。” 第93章 再生一个 感觉环住自己的双手慢慢收紧,正在做菜的哑巴刚想问你怎么了,星骓已经整个贴上去。 那双平日里救死扶伤的手此刻正缓慢地在男人结实的前胸滑动,修长的手指反复画圈,或者在某处流连忘返,没有节奏感的磨蹭颇有挑逗意味,而且不是很高明。也许是没得到预期反应,稍嫌冰冷的双手急迫地扯开碍事的衣服,从缝隙钻到最里面,直接碰触炙热的肌肤。哑巴没想到羞涩的爱人会做出这般大胆的举动,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他的印象里这个人一直是隐忍,含蓄的,床笫之事向来被动,几乎是逆来顺受,从来没有这么大胆地邀请过。 亚瑟控制了你?还是吃错药了,你今天看起来很正常,应该没发烧――哑巴觉得怪怪的,不顾气氛,掏出笔记本询问。 “鱼该翻面了,这么好的食材弄焦了多可惜,我还等着吃大餐呢。”星骓没松手,而是从后面顶男人的膝窝,催促他:“多下点山椒,我喜欢吃辣的,上次做的酸辣鱼只有酸味一点都不辣,根本就不过瘾。这个辣椒啊,还是要辣得人冒汗才通体舒畅。” 能不能不要搓着我的咪咪头下指令! 哑巴无语,前胸被弄得又酥又痒很难受,想闪躲可是长期修炼的星骓如今身体素质体力耐力大大超越从前,不是一下就能挣扎开的。 “快翻,真的要烧焦了,搞砸了晚上你一个人吃饭啊!”虽然村子里建有过滤系统和沼气池,烧的是比较清洁的能源, 分卷阅读30 但鱼池小屋没这么高档的设备。炉子里熊熊燃烧的煤不受控制,无法像现代厨具那样调节火源大小,刚学烹饪的新手一个不留神就会把菜烧过火。 哑巴当然不是菜鸟,闻味道看色泽都知道没有焦,不过也快了! 不敢耽搁,拿锅铲翻鱼,偏偏有人故意跟他过不去,非用两根手指夹住那颗已经被玩到充血的小肉粒,狠狠地拽。说不清是舒服还是痛苦或者其他感觉,男人只觉得胸前一阵触电的微麻感,身子跟着发抖,居然发出和外表不相符的几声闷哼。接着手一抖,鱼没翻成原位倒下去。 锅里发出滋滋的响声,焦香味越来越重,怕真的煎坏了,赶紧抢救。 还好,只是稍微焦了一点儿,不影响口感。 狠狠瞪了始作俑者一眼,哑巴把鱼推到锅的另一边,下花椒姜蒜和切碎的朝天椒爆香,再加大量番茄和黄椒煸炒,最后倒入两碗高汤。到这里,鲫鱼汤基本就算完工了,忙完这些,他才捉住星骓,往对方脖子上咬上一口作为惩罚。 不像话,身为妻子哪能随意玩弄丈夫的咪咪。这样很难受你知不知道,捏坏了怎么办,要是破皮会感染化脓最后染上败血症一命呜呼。你这是谋杀亲夫,大逆不道,不可饶恕――哑巴觉得身为攻被捏了那里还觉得很舒服真的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但他绝不会承认自己好像也许应该可能似乎是觉得有点爽,立刻先声夺人,强词夺理,率先发难! “哈哈哈,我的朴宁恼羞成怒了。”星骓乐得直不起腰,说着又缠上去:“其实你嘴上说不要身体却觉得真的很舒服吧,男生的这里有感觉是很正常的事,和性取向没关系。很多直男靠刺激这儿也能硬,而刺激前列腺的效果更直接,即使是最纯粹的异性恋只要不是身体有毛病都能喷出牛奶。这是生理反应,谁叫咱们的结构就是这样呢,不用那么羞愧,也不需要无地自容。而且我也没想把你怎么样,放心,不会推倒你的,我对占有菊花没什么兴趣,毕竟是拉屎的地方。” 你能不要用一本正经的脸说这么下流的台词吗! 哑巴内心很纠结,但是不敢说出心里话,怕被揍得满地找牙。 关于爱人性格上的改变,他去请教过外公,外公又跟竹王讨论了好半天,得出这样的结论――星骓从小就过得很辛苦,家里兄弟姐妹多,种的粮食根本不够七八张嘴吃,童年基本在忍饥挨饿中度过,这使他养成了凡事都要咬牙忍耐的坚毅性格;渐渐长大,又因为家里太穷老受同学的欺负,为了出人头地,他比任何人都刻苦读书,过着几乎没有课余时间完全在学习和打工的生活,终于赚到自己的学费,也顺利进入大学殿堂;然而人生不如意的事情真的太多了,原以为进入医学院,学成之后就算不能出人头地,也是受人尊敬的医生,却又不得不嫁给面都没有见过的男人;那段时间走在校园里,大家都拿奇怪的眼神看他,可是能怎么办,还是忍;就这样他无论受多少委屈也笑脸迎人,就算被打掉了牙也和着血往肚子里吞,最后忍耐就成了他的堡垒和面具,反而把真实的性格隐藏起来。 竹王还说他只是压抑太久了终于释放出来而已,没有人天生就是圣母,愿意普度众生,善良过头其实也很麻烦。 当时外公也问过,你觉得三儿变成现在这样,是不是不能接受了? 哑巴想了又想,写道――我觉得他现在比较有人味,生气的事会说出来,不愿意原谅也不勉强自己,想要的东西尽可能弄到手,不在最后关头不放弃。也许这样的性格并不完美,但我希望他活得更自由,不用为了别人委屈自己,不需要退让和妥协。 “看来把三儿交给你,是我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虽然过程很虐,结局还是很好的,我们就忽略不美好的那些环节吧。”当时外公这么感叹,又说那我这个老头子就不当和事老也不管你们的事了,你们自己解决那中间的疙瘩,然后就真的没再去劝星骓接纳哑巴。 不过他们也许真是天造地设一对。 发生了那么多事,绕了那么多弯路,越过艰难险阻,最后还是回到最初的地方,牵起命中注定的那个人的手。没有星骓,哑巴觉得自己就是个不完整的人,只有他在身边,生命才会多姿多彩。虽然不清楚对方是不是也像自己这样想,但他能从爱人的眼神中看到不舍和珍惜,当然还有爱情。 他们确实是深深爱着对方的,这点毋庸置疑。 只是,面前的情况是,谁也没有把话说明,谁也不敢保证他们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完全回到古镇的状态。毕竟哑巴欺骗了星骓,毕竟他亲手杀了自己的爱人和孩子,毕竟他做的事是那么的无法挽回。男人不敢提这茬,而那位不愿回首过去,所以就这么尴尬和亲密着,始终没有身心合一。 有一天,哑巴跟他几个兄弟喝酒聊天,锦年忽然说:“十六哥,我觉得你变了很多,性格温和了,也会为别人着想。这些都是星大夫的作用,他的善良和温柔潜移默化地改变了你的人生观和世界观,让你发现这世上还有许多美好而且值得好好珍惜的人和事。说实话,看着以前的你,我还真是有点受不了,但现在我愿意真心实意叫你一声兄长。所以做弟弟的希望你和星大夫早日破镜重圆,别这样僵持下去。” “他们不是好得很吗。”泽德夹了一筷子五花肉放在铁盘上烤,小脑袋摇来晃去:“天天在一起呢,还没重圆?” “我见过很多能工巧匠,可以把破碎的物品修复得跟新的一样。但是人心不是器具,感情上的裂痕无论多高超的技术,多么高明的匠人也没有办法。”四哥不疯的时候,倒也是个智者:“有些东西表面看起来虽然还那样,其实无形中早就起了变化。如果你麻痹大意,习惯成自然,没把它当一回事也不处理,那么小孔会变成大窟窿。当一切崩溃时,后悔也来不及了。” 那我该怎么办――大道理他也会说,而这帮兄弟只提出问题所在,不给他解决办法算怎么回事。 “推倒他,让他再生一个!”泽德插嘴,出了个不知道算不算馊主意的点子。 可我不想勉强他做不愿意的事――再要个女儿一直是哑巴的心愿,但自从知道星骓免疫麻醉药物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无论如何也不忍心看自己的爱人为了生育下一代受那么多苦。不过到了桃源乡,这事似乎可以解决。而且他也必须承认,有那么几天,看见别人家漂漂亮亮的小公主时可羡慕了,但想总归是想而已,不能付诸行动。 这几个月星骓愿意接近他,两人关系越来越亲密,他已经心满意足,不敢再奢求什么了。 然而今天爱人这么主动,哑巴哪还管得了什么烧着的饭,锅里的鱼,就想抱住一通热吻,最好还能亲到床上去。他们最后一次做那事,是被揭穿身份的那天晚上,几乎疯狂的结合带来的是无比深邃的绝望。那之后发生了太多事,多得没工夫想旁的,就这么耽搁着。 他们虽然是死了一回,却没有变成太监,自然还是有生理需求的。哑巴简直是日日夜夜想得不得了,可他理亏,不敢主动求欢,就怕逼急了又让星骓感到不受尊重,硬是咬牙忍下来了,暗地里偷偷用了好多次手,也是够苦逼的。 “吃完饭我们做吧。”哑巴脑子里的天使恶魔还在交战,星骓却开口说了句不得了的对白:“听泽德说你特别想要个女儿,其实……我也想再生一个……” 第94章 我的真心 我想再生个孩子,心爱的伴侣这么说时,哑巴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暗地里狠狠掐了大腿一把,竟然不是梦。又看对方神色正常,不像被亚瑟洗脑的样子,当然也看不出开玩笑的成分。但万一是某种试探,此刻猴急地扑上去,不是要被扣分了? 思来想去,哑巴没敢行动,而是把饭菜端上桌。两素一荤加懒人饭,色香味俱全又考虑到营养搭配,分量刚好够两个成年男人吃完,不会浪费。 星骓一点也不客气,上桌就端起碗开动,好像没有不对劲,而且胃口比往常都好。扫光美味的饭菜还不够,又意犹未尽地嚼了几块麻辣牛肉干,还把蜜在土陶瓮里面打算酿酒的杏子掏出来吃。 哑巴怕他吃坏了,收拾完厨房赶紧去看,回屋才发现吃得太撑的自家爱人躺在床上消食,样子居然很可爱。哑巴从来不认为一个三十岁的中年男子会和萌啊可爱之类的词汇沾边,但是他现在这个样子,确实让人心头一动。男人忍不住走过去在床沿边坐下,伸手抚摸那个因为吃太多而微微鼓起的肚皮。 “又没怀上,里面只有饭菜和大便,摸得这么深情干什么。”打掉那只大手,他拉男人一起躺下,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靠在结实的胸膛上,轻声问:“朴宁,你喜欢孩子吗?” 喜欢――这两个字是写在星骓手心里的。 哑巴从背后抱住他,两人依偎在一起,这种亲密带来的温暖和从容有时候胜过激情和刺激,这也是男人能够忍耐长时间无法宣泄,也不愿逼迫对方与自己行房的主要原因。当然也是怕自己的冲动会吓坏已经伤痕累累的星骓,而且对方似乎也很满意没有那方面生活的日子,除了今天! 忘记在哪里看过这样的报道,说日常的陪伴比床上运动更能增加夫妻之间的感情联系,他以前不相信,可是到了桃源乡竟然发现此说法很有道理。不过这也是因人而异是,像泽德和小林那一对,要是让他们禁欲,估计没三天就大吵特吵着分手了吧。 但他毕竟是男人,还是会有需求,这也是矛盾和痛苦的地方。 “朴宁,我得向你坦白一件事。”沉默了一会,怀中那个人忽然打开话匣子。 这段独白的开头有点吓人,以至于哑巴的大脑在几秒内冒出数种不好的假设,难道他要断绝关系,或者是爱上了别人,要不就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让他不满意了。怎么办,他会说出怎样的字句,又会做出何种决定,而自己的去留又在何方?因为脑补的内容太吓人,男人的关节变得僵硬,紧紧抱住爱人的双手好像生锈的机械,连指尖都变得苍白。 “我说了你千万别生气,其实我不喜欢孩子。”轻轻叹气,又说:“你知道我家里很穷,小时候过得很不好,连吃饭都得和兄弟们抢,抢不过就得饿肚子。那时候我暗地里埋怨过父母,既然生活条件这么差,为什么还要生五个。特别是上学之后,看到那些独生子女家庭,更对没有能力抚养子女又要多生的家长十分抵触。那时候我就发誓,一定不会让我的孩子走自己的老路。如果我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经济条件和文化程度跟不上,不能以身作则地教育他,就不会要孩子。” 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哑巴心痛地抱住星骓,一下下抚摸他的胳膊。同时也偷偷松了一口气,假设千千万,就是没想到这一条,虽然也挺震惊的,但这算不了什么大事。 熊孩子杀伤力这么大,不喜欢小孩也没什么,再说不喜欢孩子不代表这个人没有爱心或者人品有问题。星骓不管是作为医生还是作为父亲都仔细贴心,认真负责,从来没把厌恶表现在脸上,也没有怠慢过。他最大可能地尽了自己的责任,这就够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对事物的看法和好恶也不痛,我认为只要没伤害到别人,不危害社会,不管做什么别人都管不着――哑巴这样安慰他。 何况你没有伤害过人,不是吗?那些到你诊所看病的小朋友,你永远那么温和地接待,为他们服务,还要安慰着急的家长。这些我都看在眼里,你不需要为自己的小脾气内疚。再说了,小孩闹腾起来也是够烦的――男人哗哗地写,同时很小心选择措辞,就怕说错话反而让爱人难受。 “谢谢你帮我说话,但你不知道,怀上豆豆和苗苗时还是个大学生,没有稳定的工作,更没有收入,学业也没有完成,未来简直一片黑暗。那时候我恨过很多人,恨忽然受伤需要大笔欠款治病的父亲,恨没出息只知道种地的兄长,恨帮不上忙的拖后腿妹妹,更恨让我走到绝境的你。说实话,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天之骄子。出生在那么显赫的家庭,有着无与伦比的外貌,比任何人都聪明的头脑,无论做什么都那么优秀,游刃有余。我嫉妒你啊,朴宁,你拥有的实在太多了,多到我承受不住……”这是星骓第一次袒露心声,说那些年的往事。 苦涩在空中蔓延,就连哑巴也深切地体会到他字句中的酸楚。 怎么办,我从来不知道他会这么痛苦。哑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是更加用力抱住星骓,希望他明白那些都过去了,现在的一切很美好。 他笑了笑,用手拍拍男人,示意他不要抱得这么紧,要喘不过气了,接着继续说:“我从你家里逃出来,身无分文,只能在街头流浪,最后被学长收留。其实我怎么会看不出他对我的想法,只是当时实在是走投无路,拒绝帮助可能活不下去。那一段时间,在他的帮助下我东躲西藏,就怕被你家的人找到,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压力太大,我甚至想拿掉这个累赘。那时候我真的很恨肚子里的这块肉,觉得我悲惨的一生都是因为身为男人,却能像女人那样怀孕生子。我不想生下这个孩子,日日夜夜地想,可是真的到医院时又下不了决心。” “他们毕竟是我身上的一块肉啊。”星骓说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无论这个世界多么残忍和不公平,无论我多么抵触孕夫的身份,无论我的人生多么的灰暗和没有希望,孩子都是无辜的。” 别说了,别说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你过得那痛苦! 哑巴的心跟着抽痛。 “后来,我接受了胚胎冷冻术,只生下豆豆,负担大大减少。我想如果能努力念书,精通医术,考上从业资格证,起码也能找份稳定的工作,至少养活一个孩子不是问题。”深呼吸了几下,情绪稍微稳定下来,他才继续说:“说实话,那时候我对豆豆还没有太多情感,虽然知道他是我嫡亲的儿子,但你明白吗,我的身份不是父亲而是母亲。今后他长大了,该怎么对他解释这一切?而且婴儿所需的一切用品都贵得我开始后悔,后悔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来。作为一个什么都没有穷学生,是不是能照顾好他,让他衣食无忧,这些都是大问题。” 但你挺过来了,你很伟大――没有参与孩子的出生和成长,没能为家庭付出,是哑巴最大的遗憾。 “我还有个忧虑的事,那就是明明是双胞胎,却只选择了其中一个,这对苗苗来说太不公平了。”这件事虽然迫不得已,也是他心中始终没跨过去的坎,一直内疚着。 苗苗会原谅你的,我保证,因为我们会把他培养成知书达理,懂得感恩的好孩子――哑巴写下这句话的同时,也深深体会到身为父亲的责任。这一次,他绝不会逃避,一定要给爱人和儿子最幸福快乐的时光。 “瞧我说了这么多废话,最重要的主题是什么都快忘了。”星骓苦笑,回身抱住哑巴:“我说过我不喜欢孩子,但是有一天打工到很晚,带着满身疲惫回家租的小得跟鸽子笼一样的单身公寓时发生了这么一件事。照顾豆豆的志愿者对我说,‘你不在家的时候不管怎么哄豆豆,他都不开心,只有听到你的脚步声才来了精神,看来最喜欢的还是爸爸啊。’这句话其实我当下是不相信的,我不认为那么小的孩子能明显地表达喜怒哀乐,但当我靠近他,他就笑呵呵地伸出两只胖嘟嘟的小手要抱。我抱起他,他发出咯咯地声音,口齿不清地叫了声爸爸。” “那一刻,全世界堆积在我身上的负能量都烟消云散了。随着这一声稚嫩的呼唤,我内心中沉睡着的某种情感开始觉醒。我发现我真的好爱好爱他,好感谢他,感谢他选择了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降落到这个贫穷又残缺的家庭。”星骓哽咽着说完这段话,早已泪流满面:“两个孩子,是上天和你给我的,最珍贵的宝物。” 说完,他主动吻上哑巴的唇,两人额头贴着额头,那么近,甚至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尽管生育很辛苦,抚养的过程也有各种困难,但看到孩子的笑脸,一切的一切都不值一提。所以我想再为你生一个孩子,再一次体会那种美好和刻骨铭心。”他搂住男人的脖子,注视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承诺:“我不是个浪漫主义者,也不知道怎么打扮自己取悦你,更说不出什么甜蜜的情话。但我愿意,愿意再一次与你结合,跟你共度余生,为你生儿育女,这就是我对你的真心!” 第95章 小十九怀上了 这番告白质朴得没有任何修饰,却胜过万语千言,比多少甜言蜜语都动人。 哑巴知道自己不需要再顾虑任何事,他之前害怕的两人之间那条缝隙,原来只要一个孩子就能填满。现在这件事这已经不是星骓一个人的愿望,也是哑巴迫切渴望着的未来,因为新生命的降临可以改变目前的局面,让不知如何前进的彼此从新开始。 “很久没做了,你要温柔点。”忽然被推倒,星骓躺在不算柔软的木床上却露出极其温柔,甚至可以用奉献来形容的笑容,像包容一切的慈悲的菩萨。他用手揽住男人的头,轻轻拉到自己怀里,用两只胳膊护着:“不过你要是实在克制不住,我也会忍耐的。” 傻瓜,我怎么会弄痛你! 全世界的珍宝加起来也不及你在我心中的分量,因为太爱你,所以才做出那些伤人的事。对不起,现在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把握,绝对不会再让你感到伤心难过。 这句话不需要写出来,因为他会用行动证明。 男人很快掌握主动,用漂亮的手指和柔软的唇帮助爱人渐入佳境。这是场久违的缠绵,虽然缺少疾风骤雨,却多了许多眷念和依偎,和之前的每一次激烈行为相比,这次仿佛来自林间无比温柔的黎明的结合更让他们感到心灵合一,从而产生无与伦比的满足…… 事后,星骓枕在哑巴手臂上,微微喘气:“你技术怎么变好了,该不是偷偷找谁练习过吧。” 不同于往常迫不及待的冲撞,技巧性的撩拨实在让人招架不住,每一次侵入都带着目的性,缓慢又准确地避开要命的地方,让人期待得浑身难受。这种手法和行动力,很难想象出自于二十出头,这辈子就跟一个人睡过的哑巴。 是你的身体太敏感,随便碰一碰就不行了――哑巴从后面抱住星骓,在他肚皮上写字。 “好痒,别闹。”打掉那只恶作剧的手,翻过身又开始憧憬:“我算过,今天正好是那个日子,你说能怀上吗?” 肯定怀上了,我的能力这么强,又这么卖力――某人可得意,挑眉炫耀。 “希望上天能眷顾我们。”星骓的手轻轻捂在腹部,男人厚实的大手扣着他的手,仿佛在联手保护即将出生小生命。时间一点一滴消逝,本来稍有疲倦的两人谁也没有睡着,而是静静地享受这段时光:“朴宁,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自私而且不近人情。曾经对你发那么大的火,说了许多绝情的话,到后来,需要你的时候又叫你回来。” 我本来就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私属物品啊,只要需要我,让我干什么都可以。让滚走,立马缩成球咕噜噜滚走,让滚回来,马上小跳步飞奔而来――夸张的字句把两人都逗笑了。 “我可舍不得让你跟球一样滚来滚去的,到时候把好好的地板弄破了,我可是要心疼的。”星骓想了想,笑着说:“最多罚你给我当马骑,驾!” 这可是你说的――哑巴忽然跃起,一把将爱人拉起来,让他跨坐在自己身上。 于是,第二回合开始了…… 这次结合,大大缩短了两人无形中的距离,让他们变得更亲密。加上亚瑟在白凤那住得合心,白凤又不建议跟那位知识渊博的外星人当朋友,所以亚瑟决定不回星骓这,让哑巴放鞭炮庆祝了好久。没了外人隔在中间,又捅破了那层窗户纸,简直如胶似漆。他们在鱼池小屋居住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候三五天才回去一次,有时候太想念孩子了,哑巴就去把两个儿子带来一起住上一晚。不过豆豆可不喜欢没有小伙伴的地方,呆不住,没多久就闹着回去,苗苗到时很乖,但星妈也舍不得孙子不在身边,第二天一早肯定就赶来把两个孩子接回去。 “再生一个就不给他们带了,我们自己带。”星骓还没抱够孩子呢,就被带走了,不免有点气闷。 我倒是喜欢现在这样,再说子女总要成年,早点培养他们的面对社会的能力和独立性比较重要――哑巴虽然喜欢孩子,但是更愿意和爱人单独呆在一块,享受愉快的二人世界。 不过只要你怀上,我也不是不能陪你带孩子――男人坏笑,吻上爱人。 “那你卖力点啊……”星骓主动回击,用腿勾住对方,接着一发不可收拾。 这行为引兽出栏,导致他第二天腰酸得站不起来,只好睡了大半日才慢慢爬起来。算算日子,离他们第一次结合已经过了一个月,要测是不是有了身孕,现在正是时候。男性怀孕,与女子不同,自然也有其他检测的方法,星骓偷偷给自己做了个自检,结果是他的腹中,已经孕育了一个小生命。他花了好几分钟才确认,这份喜悦来得如此剧烈,凶猛到一句话也说不出。 星骓躲在房间里哭了,然后假装没事的样子,他还不打算告诉哑巴,因为这个天大的喜讯他想第一个告诉外公,告诉那个他最崇拜的外公。 就这样,他们收拾着回村子。哑巴照例装了几框肥美的鲜鱼带回去,泽德听说了,说是过来挑几条晚上几兄弟喝酒时烤着吃。结果他还没看见鱼,光味到气味就呕得肠子都要吐出来了,满脸泪水,蹲在墙角站不起来。小林见状,吓得背上这心肝宝贝就奔去找外公。 “他急糊涂了吧,现成的医生在这站着不要帮忙,舍近求远个什么劲。”星骓还没来得及说让我看看,人已经跑远了。 小十九这脑子进水的低能儿童不会出什么事吧,已经傻x了再生病那还有药可医吗――其实哑巴还是挺关心这个嫁弟弟真叔叔,就是管不住嘴,非要奚落几句心里才舒服。 “他要是低能,那95的人类都是智障。这孩子的行为是很脑残没有错,但脑袋聪明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再说神经病和天才只有一线之隔,他喜欢没事就去对面串门,客串一下脑子进水不吗?”这哪是帮泽德说话,完全是补刀外加伤口撒盐:“我看他就是吃多了才会吐,这货每天要塞多少食物到胃里,说出来都没人信。那天我看到他一顿吃了四碗米饭十来个菜外加二十个奶黄包一盘饺子,半小时后又吃了两碗面条七八个肉包。没多久又饿了,左手一只烧鸡,右手提着酱肘子,边走边啃,还说吃个半饱就行了,要养生。” 不愧是外公的血脉,一样能吃――哑巴想象了一下那个分量,倒抽一口冷气,这样吃真的不会把胃撑破? “外公饭量很大是不假,但是泽德以前就这么能吃吗?”回忆在古镇居住的日子,这家伙好像也没把他们家吃穷过:“还是他看我收入低,宁愿忍饥挨饿也不肯乱花钱?” 他怎么可能这么好心,为你着想――哑巴表示小十九绝对不会这么圣母。 “也是,弄完了我们去看看他吧。”星骓跟着点头,帮着哑巴把该收拾处理交接的全部弄完,一起去了外公的房间,看看这个泽德到底出了什么事。没想到还没走到门口,屋内就传来几乎掀翻房顶的欢呼声,不知出了多大的喜事,能让几个人高兴成这样。 “我怀孕了,我要当爸爸了。”泽德破门而出,旋转着奔向大路,逢人就炫耀:“货真价实的小宝宝在人家的肚子里,要健健康康的长大啦,啦啦啦!” “慢点,我的儿,你现在不比往常,千万别摔了。”外公跟着冲出,把欢蹦乱跳的泽德揪回去,顺便招呼星骓他们进来坐。 虽然泽德表示他进了桃源乡之后便没有凝血障碍的困扰,愿意跟小林生育一个后代,但星骓一直认为他是说着玩的。毕竟以他爱玩爱闹的性格,要当家长恐怕不稳妥,而且也没那个耐心带孩子。没想到开玩笑似的说了几次,居然还真的就这么简单地怀上了,还在这个节骨眼上,多少让某人觉得有点不顺心。 特别是看到外公对儿子那副宠溺的样子,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飞了,藏在心头上又怕压坏他,要不要这么心头肉! 接着又回忆起自己怀孕时不但无人照料,还要东奔西跑的场景,星骓心里一阵酸醋,不由得感叹同人不同命。他最尊敬最崇拜的人就是外公,从小就把那个无所不能的男人当成自己的人生目标,为了能当黑嘲风的接班人,甚至义无反顾地选择医学专业,打算在这个吃力不讨好,被很多人误解的行业奋斗终生。不过他不管多努力,外公对他都不冷不热的,虽然现在他明白这种疏远也是身为三苗后人的外公为了保护他的行为,却还是无法接受。 他也想要得到外公的夸奖,想被肯定啊!而且他现在也有身孕,也需要照顾和祝福不是吗?但泽德的意外受孕,让他说不出自己也是个孕夫。 别理他,让他n瑟好了,不就是怀孕了吗,能有多了不起。咱们可有两个聪明伶俐、健康漂亮的儿子,还是双胞胎――哑巴看出爱人心中不愉快,连忙安慰。 “其实我也为他高兴,就是不知道怎么的,总是有点心塞。”星骓当然也明白泽德是外公最爱的人的血脉,又在腹中沉睡了那么多年,生下他时黑嘲风已经五十多岁,又不能亲自抚养,不得已送与他人。这中间包含了太多复杂纠结的感情,不是外人可以理解的。想到这里,好像又通了些,又砖头对还高兴得发狂的小十九说:“泽德,你现在可是一个人吃两个补,千万别看见什么都往嘴巴里塞。饮食要合理,少吃多餐,各方面的营养都要摄入,再也不要偏食不吃蔬菜水果了。” “知道啦,我好乖好听话的。”说完还比了个剪刀手。 “对了,三儿,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外公跟着高兴完,才想起星骓来这里应该不仅仅是为了恭喜,恐怕还有其他的事。 “没什么,就是刚才看到泽德吐了,过来瞧瞧。”我也怀孕了,这句话他怎么都说不出口,因为如果说了,外公并没有像刚才那样欣喜若狂,他一定会崩溃的。所以他握着哑巴的手,用力紧了紧:“回去吧。” 你怎么了,感觉很低落――男人跟在后面问。 “没什么,就是觉得泽德好幸福,有那么多人喜欢他。”星骓抬头看天,知道是自己的自卑感又在作祟,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怀孕的事,暂时保密吧…… 第96章 全家合力做晚餐 泽德怀孕的事很快传遍全村,上门问候送礼表示愿意帮忙的人络绎不绝,几乎要把门槛踏破。其实以他的威望,哪有这么多人抢着地伺候,还不都是外公的功劳。现在虽说是锦年在管理一切事务,但大事决定权还是在黑嘲风手里,村民都清楚得很,相当于首领的人的宝贝儿子有了身孕,自然怠慢不得。 送礼的人每次来都要经过星骓门口,开始还没什么,可是次数一多就有点讨厌,特别是能清楚听到那边的对话,更让人烦躁。同样是孕夫,隔壁不知多少人捧着护着,他却在自己房间里孤零零地看书。早知道就和哑巴 分卷阅读31 鱼池小屋了,起码眼不见心不烦! 今天哑巴天不亮就起床了,说网箱需要维护,顺便瞧瞧以现在的规模和地形还能扩建不,得带几个懂的人去看看。星骓心想他们是去忙正事的,自己不懂这方面的事就没跟着去,还想留下来进行荒废多日的修炼,没想到根本静不下心。 不管是打坐还是吐纳都进入不了状态,总有难以言喻的喜悦从一墙之外慢慢悠悠飞过来,全部钻进他的耳朵。那些细碎的祝福此刻变得刺耳,令人难受。 好烦,不就是怀个孩子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庆祝中了几百万大奖呢! 他摸摸肚子,更不敢把自己怀孕的事情公开了,因为没有自信得到这样的待遇和关注。其实要是平时,他也不会在乎这些,可因为有了泽德的存在,凡事就成了对比。不比不知道,一比才知道竟然输得那么惨,不管是家境、长相、基因、受教育的程度,那边都能甩他几条街,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选手。 好吧,我的男人比他的强,星骓只能这么阿q地安慰自己。 正在胡思乱想,房门外传来有节奏的咚咚声,谁来了?他们家少有访客,不仅因为主人不常在家,还因为星骓除了原来老家那些亲戚朋友街坊之外,不认识其他人。他在冰原修炼时间长,比大家晚到村落,错过了互相熟悉的时间,又是个懒得主动认识新朋友的,交际就被单个了。哑巴在社交方面倒是比他强点,可惜说不了话,沟通起来太麻烦,所以除相熟的几兄弟会上门喝酒聊天外,也没什么访客。这栋楼,就他们的房间显得最冷清。 该不会是送礼的敲错门了吧,星骓这么想,懒得动,躺在地铺上喊了声泽德住在隔壁。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谁知敲门的还跟他杠上一样,把门拍得山响也不肯停,星骓没办法,只好爬起来开门。看见来人,顿时吓得什么情绪都没了。因为白凤站在门口,脸上阴云密布,好像对自己被冷落感到非常不悦,连他头上趴着的亚瑟也做了你绝对死定了的表情。 星骓连忙把人请进来,手忙脚乱收拾好乱得跟狗窝似的的床铺,又是倒茶又是端水果点心,忙了好半天。等他坐下,打算被结结实实教训一顿时,白凤居然只是拿出一个白色保温桶,揭开盖子:“炖了点鸡汤给你补身子,油打掉了,放心喝。” “补身子?”他楞了,直到热腾腾的鸡汤送到面前也没反应过来。 “你以为不说我就看不出你怀孕了吗,哼,太小看我了,昨天碰面时我一眼就看出你肚子里面有个宝宝,马上就告诉我们家白凤了。”亚瑟n瑟邀功,又好奇地问:“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大家?你们这人少,繁衍下一代是大事,新生命的到来会为村落带来好运。” “现在这种情况不说也好。”白凤打断多嘴多舌的亚瑟,抿了一口茶:“而且星骓有自己的想法,应该尊重他。” 言下之意是直到你愿意公开之前,都会为你保密。 “谢谢你。”星骓忽然有点不知所措,因为他不太懂得和白凤交流,而这个人又偏偏是他丈夫的父亲,不来往是不可能的。为了打破尴尬,他几口喝下鲜美的鸡汤,又吃上几块肉,狗腿地奉承:“比五星级饭店的大厨做的还香!” “前三个月比较关键,你小心别伤了身子,我还带了别的东西,都是以后用得上的。”毕竟是生育过的人,白凤对这种事还是有些经验,不过他带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脸传授妈妈经,这场面还是有点诡异和吓人。 星骓在最开始的惶恐之后,忽然感到一份温暖,所有的人都只关心隔壁的泽德,白凤却想着自己。 “请你千万留下来吃顿便饭,朴宁也该回来了,等会把四哥叫来,你们父子三人喝上几杯,叙叙旧。你老不回来,四哥上次还说很思念父亲,却不敢贸然前去打扰,很是苦恼。”聊了整整一下午,虽然主要是星骓和亚瑟在谈天,白凤只是静静地喝茶,但气氛还是很愉快。所以当他打算回去时,自然要挽留,而且不是做样子地客气几句,是真的要把人留下来才行。 反正也不知是言辞诚恳还是搬出四哥是个好办法,他点点头,又坐回原位。 成功留下白凤,星骓又寻思自己要去准备晚餐让他一个人坐着没意思,连忙去把四哥跟锦年,连带隔壁的泽德一起叫来作陪。 不过他的手艺不好,不敢亲自下厨,虽然从厨房那要了许多新鲜的食材,却没动手,打算等哑巴回来做。没想到几分钟后白凤丢下大家,也来到小厨房,主动接过星骓手里的活,动作麻利地处理起来。 “这些杂事不用你做,快放下。”妈呀,一日三餐都要村里人做好了给送过去的白凤会炖鸡汤已经够吓人了,现在居然要做饭做菜,天要下红雨了吗! “别看我好像出生在富贵之家,其实也是吃过苦的人。”白凤刀工了得,一会功夫就把改切的切该片的片该砍的砍,处理完还分类装在碟子里备用:“我知道你留我的目的,想让我跟孩子多相处。是啊,我对儿子们确实不大好,但我有自己的责任,全天下的性命都要我负责,我能怎么做,只能牺牲自己的家庭了。” 白凤难得谈这些,连亚瑟也露出惊讶的表情,他咳了几声,接过话头:“程婴献出自己的孩子保住赵氏的遗孤,此举虽然违反人性,但成就了大义。哑巴作为孩子恨你绝对合情,你为了保护地球上人类的生命选择牺牲小部分也合理。这不是简单的对错问题,甚至可能连答案也没有,我无法站在任何一边支持谁,但我理解你。” 气氛变得有点沉重,幸好哑巴及时回来,大家中断了讨论。 那家伙怎么来了――看见白凤就没好脸色。 “什么那家伙,那是你爸。”星骓小声纠正男人,把哑巴拉到门外:“上面一屋子人呢,今天算我求你好不好,千万别摆脸色,高高兴兴吃顿饭。” 不要――遭到斩钉截铁的拒绝。 “其实他没你想的那么坏,你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继续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声泪俱下:“而且四哥这么期待能见到白凤,为了对你那么好的四哥,你也要忍忍。就算你不认这个父亲,他要认啊,不能因为你让大家跟白凤断绝关系不是。乖啊,就吃顿饭,我保证只是吃顿饭,吃完我陪你到处走走散心好不好。” 你怎么这么爱当和事老――哑巴有点不耐烦,但不认识拒绝爱人的要求。但是他和白凤之间的裂痕太深,鸿沟巨大,要和和睦睦亲亲热热地相处,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对了,把大家都叫来帮忙吧,一起做的饭菜最好吃。”星骓忽然想到一个让气氛变好的方法。 他小时候,不管家里环境再怎么差,准备晚餐时肯定是一家人一起动手。大人当然负责了绝大部分活,小的就跟在旁边打杂,谁也没有怨言,而且吃饭的时候特别香。这是因为大家都被劳动系在一起,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能促进关系和谐,最后坐到一张桌子上分享时,就算有矛盾和不愉快,也能烟消云散。 所以他很快把大家叫来,分工合作,一起做饭。 “看不出星骓还是个这么细心,愿意为别人着想的人。”亚瑟低头,跟白凤咬耳朵:“他这是为你制造机会,跟哑巴和好呢。在我的星球上也有这么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能坐到一个桌上吃饭的人,就不是敌人。啊,虽然你们有鸿门宴这个典故,不过我认为凡事不用想那么多。” 白凤没说话,因为眼睛看到的一切能证明一切。 哪里有泽德哪里就有闹腾,这家伙根本没做事,满厨房乱闯,小林跟在后面收拾残局,时不时把大家逗笑;锦年跟阿幼一起准备了五种彩米,分别挑拣干洗洗好上了蒸笼,打算做五色糯米饭,完全沉醉在夫唱妇随的美好情景中;四哥倒是很认真,但是他没做过家务,笨手笨脚地剥洋葱,被刺得泪流满面,耿大哥连忙把他拉到水池边,教他洋葱要在水里剥;而哑巴呢,虽然不情不愿,但是有星骓在身边,就干得特别卖力,这会正在杀鱼,似乎要做拿手好菜。 “哎呀,这才是一家人该有的景象嘛,其乐融融。”先前去交外公,他有事走不开,这会才跟竹王一道,姗姗来迟。看见大家齐心合力做饭的情景,也是感慨良多:“好久没这么热闹了,三儿,怎么不把你爸妈和兄弟妹妹都叫来,一家人的团圆饭,怎么少得了他们。” “叫喽,这边厨房小,我们在那边做了才过来的,一人一个菜,人人都出了力气。”星妈进屋,老公孩子每人带上一份拿手料理,香气扑鼻。 “好的很,先摆上,等这边弄好就开吃。”黑嘲风兴致高涨,拉白凤在主桌坐下,拍拍他的肩膀:“你啊,实在该多回来看看。有时候接纳和原谅都是互相的,就算他们想亲近你,可你拒之门外不也什么办法也没有吗?主动点,热情点,只要你想,要融入这个家庭,还不算晚。” 第97章 毒气来袭 “儿婿,尝尝我做的炸蒜头,农村没什么好东西吃,每天干完农活就回来就盼着这一口辛辣解馋。别小看这发芽的大蒜,下酒的好菜。”人多,一桌肯定坐不下,硬挤着吃不如干脆分成两席。喝酒的围一桌,不喝的带着孩子在小桌上吃,菜都是一样的。星骓不方便说他现在不能喝酒,就以照顾儿子的借口过去,哑巴本想跟着,结果被星爸拉住夹了一碗的菜,又用上儿婿这个美好的称呼,于是舍不得也不好走开。 看来星家老老小小,基本都接受他了! “哎呦妈呀,你们家的人怎么不分男女老少喝酒都跟喝水似的?”小桌上人不多,泽德是其中之一。其实他也会喝酒,还挺喜欢的,不过多是红酒,度数不高,用来慢慢品的那种,烈酒基本不沾。所以对端着大碗喝酒的豪迈场景惊讶得合不拢嘴,露出土包子进城的表情:“连阿幼都这么能喝,就算她家是酿酒的也太夸张了。” “少见多怪,你做生意需要应酬的时候就没打过酒官司?我才不信。”豆豆可以自己吃饭基本不需要星骓管,但苗苗刚开始吃辅食,桌上许多菜不适合,这会正忙着用勺子将素煮的老南瓜碾碎,一点点喂宝贝儿子。看着孩子张开小嘴吧嗒吧嗒吸南瓜汁,不光是当爹的,就连旁边座上的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简直太可爱了。 “我们是拿杯子喝,你们是拿碗,吃饭的碗哎,容量都不一样好不好!”嘴里含着肉,说话都变得含糊不清了还在叽叽喳喳:“话说回来,你怎么不坐到那桌去。你也很能喝吧。要不孩子我给你带,你喝你的去,我就当练手了。” “行啊,别喂太油腻和有辣椒的东西。”泽德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也不是笨手笨脚会把事情搞砸的家伙,所以星骓能放心把儿子递给他,况且自己还在旁边看着。 “我们苗苗好乖,软趴趴的好像一捏就会哼唧地叫唤呢。”虽然形容词很奇怪,但这绝对是夸奖。 星骓早习惯他的古灵精怪或者脑回路奇葩,懒得吐槽,自己端起饭碗开吃。 “爸爸,帮我剥虾虾。”一直在厨房忙活的小林端着最后的大菜上桌,两大盘堆得像金字塔一样的蒜蓉虾,色泽金黄,香气扑鼻。豆豆一看见最喜欢的食物就来了精神,嚷嚷着要吃。不过小家伙也很懂礼貌,先给泽德送上一只,又给这桌的长辈一人夹了一只,当然也不忘父亲,最后才是自己。 “哪来的虾,不是没有办法抓到野生的吗?”当初进桃源乡没有带虾苗,导致一直没有办法培育这种美味的水产品,而本地原生虾又太精明,星骓虽然有心让儿子饱饱口福,无奈技术和行动能力跟不上,一直没抓到过。现在看这盘蒜蓉虾,绝对不是从他们原来的世界来的。这玩意虽然外形和地球上的基围虾差不了多少,但体积大得出奇,跟成年女性的手掌差不多,里面满满都是肉:“比小龙虾还巨大,是不是能吃的物种啊。” “切,不但能吃,而且好吃着呢,鸡肉味嘎嘣脆。”泽德一手抱着苗苗,一手夹住肥美的虾,张嘴就咬,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吐出来:“不好啦,都忘记我现在有小宝宝了,能吃虾吗?” 隐约记得外公吩咐他现在吃东西要特别小心,但他当时没在意,仗着有人照顾不需要担心,到底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根本没记住。 “虾含有丰富的钙质,对孕妇是很好的,只要不过敏,没有宿疾就能吃。不过凡事都有个度,你也别一次吃得太多,当心肠胃受不了。”泽德虽是长辈,但他年纪小又是爱闹腾的性格,星骓基本把他当小孩看,也免不了跟宠儿子一样宠一下:“还有你爱吃糖的习惯得改改了,孕期摄入太多糖分不好。” “知道啦。”难得这么听话,看来怀孕真的会改变一个人对很多事物的看法。 “苗苗给我吧,你们好好吃。”星妈以极快的速度解决晚餐,把小宝宝抱离喧闹的现场,泽德这才放手开吃美味,顺便说了下捉虾的过程。 小林家里本身就是搞水产养殖的,有这个技术,所以网箱养鱼的设计和安装都是他家里人全权负责。可是哑巴占了鱼池小屋,小林不好抢这份活。但他除了做油茶和养水产又不擅长做其他事,虽然外公表示他只要做好油茶就行,不需要额外的劳动,不过小林不愿意好吃懒做地闲着,一心想为村子里做点贡献。 下了决心,就跟他爹一起花了两个月的时间观察本地原生虾的生存环境,包括需要进食习惯,天敌和病虫害的预防,需要什么样的水质跟温度,还有最重要的繁殖方法。搞清楚这些后,他们在虾抱蛋时抓了一些,小心培育在虾池中,又做了相关实验证明此虾不但能吃还很适合人类吃,于是大量饲养,现在已经成功繁育出两个品种的虾母,每次抱的卵能孵一池子的小虾。不过今天这一桌是首次捕捞的成品,村子里的人还没有吃到,他们是第一批尝鲜的人。 “我就说小林是个好男人,你和他在一起没错。”星骓剥开的虾,没直接给儿子吃,自己先试,味道异常鲜美,再看大家都放心地吃着,也就安心送到豆豆嘴里。 小家伙立刻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大喊:“小林叔叔太棒了。” “喜欢吃就多吃几个,多着呢。不过因为时间比较紧,没有剪开背,只能委屈你们将就着自己剥壳吃了。”小林知道自己辈分低,又年轻,没直接上桌而是帮大家服务起来,这会才坐到小桌。 “这么客气干嘛,自己剥着吃才是最香的。”其实他们都不太在乎辈分,泽德按说是叔叔,但谁也不这么叫,都直呼小十九,所以小林其实没必要那么在乎礼节,反而生分了:“不过你也真厉害,能把养虾池搞起来,我得替豆豆谢谢你啊,这孩子就喜欢吃虾。” “只要能帮上大家就行了。”小林傻乎乎地笑,看了一眼身边的泽德:“不能让媳妇丢脸不是。” “谁是你媳妇,给小爷滚一边去。”这位虽然接受了下面的位置,却还是异常反感男妻或者媳妇这样的词,只要谁一说马上就炸毛。 “不是媳妇,绝对不是,我错了。”心头肉别说生气了,只要稍微露出那么一点不开心的神色,小林都觉得天要塌下来:“我嘴笨经常说错话,你千万比往心里去,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怪就怪咱们中国汉字里面没有给男的媳妇儿定一个特别的词啊,就算真有,我又没读过书怎么知道。不要气了,来,吃口酱肘子,特别入味。” “哼。”泽德噘着嘴,最后还是屈服在肉的诱惑之下。 看他们打打闹闹的样子,一种幸福感就会油然而生,星骓其实经常笑小林没出息,简直是妥妥的妻管严。但小林每次都义正辞严地回答:就是因为爱他才会怕他啊,怕他不开心、怕他过得不好、怕他遇事不顺心、怕他受委屈、怕他被风吹日晒、怕他吃苦受累、怕他冻了饿了,这些都是怕。也正因为这些怕,爱才显得更加明显。 这些话是从一个只有初中文化的农民嘴里说出来的,但听起来,却比世界上最美妙的情诗还动人。 星骓有时候很羡慕他们,因为他和哑巴很少说这么动容的话。一方面是少有那个气氛,一方面是说不出口。他们爱着对方,这点毋庸置疑,但很少表达这种情感。回头看,男人端坐在那桌,即使吃饭时脊背也很提拔,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大少爷,而自己只是个农村的孩子。跟他们的座位一样,这距离不远不近,看得到却摸不着,又舍不得走得更远忘掉对方,就这么纠缠不清。 也许,我应该主动对他说那三个字! 星骓默默吃完饭,带豆豆回房时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因为他的自卑,他的顾虑,他的种种原因,总是在感情上表现得很冷淡。之前从没有想过,也不在乎这种疏远,但也许已经在无形中伤害了哑巴。他是不是也期待着自己对他说我爱你三个字?一定的吧,没有人会不喜欢爱人对自己告白。 “爸爸,你想什么呢,都出神了。”豆豆拽着父亲的衣角,又问:“为什么我们不在那多玩会,大家看起来都很开心。” 喝酒的席通常要吃上一两个小时,星骓觉得豆豆在那么吵闹的环境呆太久了不好。而且外公喜欢抽旱烟,豆豆在那,他得顾虑孩子不能抽,估计烟瘾早就犯了正浑身难受呢。不过这些没必要跟孩子解释,所以他只说:“你不想早点回去跟红红玩吗,而且这么好吃的虾虾,得早点带回去给红红吃才行。” “恩,爸爸说得对,我们快回去,不然虾虾就冷了。”儿子对小伙伴的喜爱到了他吃到任何好吃的东西也要给红红带一份的地步,不过小家伙很快又发现了新事物,慢慢停下脚步:“爸爸,那边的天为什么是紫色的?” 顺着儿子小手指出的方向,天边浓浓的紫雾翻滚,这团异常的气云正以极快的速度朝村落袭来! 第98章 逗比侵略者 蓝蓝的天空,青青的湖水,绿绿的草原。这不仅仅是一句歌词,也是人类对大自然最直观的描述! 不过星骓知道天空会因为大气微粒、光折射和色散改变颜色。也就是说空气中的小分子对白光产生散射后,传递到我们的视网膜,会根据光的波长而呈现出不同的颜色,不一定就是蔚蓝的苍穹。理论上紫色的天空是存在的,但他从没见过这么浓郁,诡异得像致命毒药一般的紫,再加上那快得不可思议的移动速度,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他抱起豆豆,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去把这事告诉大家。 竹王快步前来查看,紧接着吩咐锦年召集村民,立刻带领他们进入地下密室避难,还强调为了避免恐慌,只需要对大家说这只是一次演习即可。 “我们村子还有地下避难所这么高端的建筑?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豆豆被阿幼带走,星骓虽然担心两个儿子,但作为竹王的弟子理所当然得留下,与师父一起对抗未知的危险。 “你赖在冰原不肯走的时候大家挖的,这个落脚点本来就有兵主留下的地底建筑,我让他们扩建和加固,又挖了通向好几个地方的地道,出口也很隐秘,最后建成这坚固无比、四通八达,能容纳上千人的避难所。这些完成之后才搭建地面上的活动板房,就是为了以防万一,等别的王打上门时好有个退路。虽说以我的实力打其中三五个有胜算,就怕来更凶残的,或者联手,所以还是得想点办法保证你们的安全。”竹王说完抬头看天,神色并不慌张,好像早就预料到似的。 “别的王?”隐约记得这里还有比兵主更强大的力量,难道是他们? “这是毒岛上空的气云,都是毒王呼出的空气,凝聚在岛屿上方。由于最近老吹温暖的东南风,估计是被热流吹过来了。不过一路上毒气散得差不多了,看那颜色最多还残留百分之一的毒性而已。其实这种程度的毒气对有些修为的人来说不算致命,再加上我们有兵主的屏障保护,应该不用太担心。但这种毒气非同寻常,我怕会渗过屏障钻进生活区域,而且村子里的人多半还只做到灵魂实体化而已,让他们去避难比较妥当。”只是百分之一的毒气就这么吓人,星骓又咽了咽口水,继续问:“毒王又是谁,这种毒气会把人怎么样,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怎么这么多!” 几个带头的全部去帮忙疏散人群,这里只剩下竹王和星骓,所以对徒弟也没必要隐瞒,竹王拍拍他的肩膀,打算和盘托出:“你先别着急,反正毒不死你就是了。还有,你已经从亚瑟哪里知道位面的定义了吧。” 其实他们之前还不太搞得清楚桃源乡到底是什么,只当是一个有独立生态环境的神奇空间,能过好日子好日子就行,所以也没多少人打破砂锅问到底。但根据亚瑟较为科学的解释,这其实是地球的另一个位面。所谓位面,和平行空间又有一点不同之处,位面是空间完全重叠,但互相不能干涉,独立成为世界,有自己的时间轴和世界观的存在。也就是说它的体积和地球完全相同,但因为生物的不同,进化出现分支,导致环境、气候、生物都不一样。 “大概明白。”星骓觉得这问题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又说不清楚道理。 “地球有七大洲,但是这里的大陆在漂移的过程产生了九块陆地,这些大陆一样被海洋包围,很少互通,于是形成了自己的文明。在认识亚瑟之前,我一直认为其他大陆的居民都是更古老的邪物,现在想想,也许只是外星人而已。”一切用外星生物来解释,似乎邪恶感就会减低很多:“九块大陆分别有自己的统治者,兵主就是这块被我们称为桃源乡的大陆的王。” “你轻描淡写地做什么介绍呢。”星骓决定把师父漏掉的重要部分补上:“九个王都很强大,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斗所以大家能和平相处,互不干涉。但是有一天,叫兵主的那个王因为智力上的缺陷被他的小跟班坑死了,于是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为霸占桃源乡,扩张领地而暗中行动。所以这片云哪是被什么热带气旋暖空气吹来的,根本是别人丢的白手套,要跟你下战书了!” 星骓头痛,而且感到很气愤。村子里的人都是为了过上平静幸福的生活才放弃生命跟来桃源乡,如今却要面临最残酷的战争,那还不如留在地球上等待生老病死,起码能入土为安。在这里死了,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怪物! 最重要的是,竹王看起来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啊,不对,别说危机感了,他根本是连紧张的情绪都没! “哎呀,你冷静点,别跟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样。”竹王见自己的托词被拆穿,也不紧张,伸出小拇指挖了挖鼻孔:“不就是个毒王吗,我跟你说九王里面他最弱,所以地盘最小,虽然一直虎视眈眈想抢桃源乡的地,但他连我都打不过,没戏的啦。” “原来你们打过!”看来战争是真的发生过。 “他欠揍,我们基本三五年打一次,本王全胜,每次都把这货揍得嗷嗷叫哭着跑走。”竹王扬起下巴,表示自己的战斗力还是很靠谱的:“不过他的毒气比较麻烦,会对大脑产生强烈的影响,你们应该抵抗不了。兵主的屏障虽然能抗击各种冲击,但是他一死,我不知道继续补充屏障能量的方法,最近这道无形的墙好像有点弱了,你最好也去避难。” “我也要?”一直以为他修炼了这么久,起码可以留下来帮忙。 “就你那点三脚猫功夫,留在这里简直是拖后腿。”之所以让他跟着,是估算那家伙光是出场了得花几个小时,没人说话挺无聊的。虽然想要黑嘲风陪着自己,但他肯定不愿意,因为村子里的人重要得多。于是师徒俩盘腿坐在河边,等天边变化莫测的紫色云团降落。奇怪的是,那云虽然飞得极快,到了村落上方却矫情起来了,折腾来折腾去就是不肯现身。 “他到底来不来干架啊!”星骓等得不耐烦。 “动作慢也有好处,咱们的人全都进避难所了,不过这么关键的时刻你男人怎么没来陪你。”之前锦年来报告,说人员全部疏散完毕,还想留在这里,但是被竹王打发走了。星骓拉着他,让他转告哑巴千万别来找知己,好好照顾好两个儿子,千万千万。 哑巴听了锦年的传话,心急如焚,但知道星骓这么会说肯定有所顾虑。再加上他从没参加过修炼,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如何,出去了只是碍手碍脚,不如好好照看孩子,让爱人没有后顾之忧。 “意气用事是最愚蠢的行为,恐怖片里那些傻帽不就因为没有能力还非要一个人单枪匹马要去救另外一个,结果导致全军覆没吗。”他不来才是正确的,在这点上,星骓一点都不会难过,反而庆幸哑巴还能冷静思考,不添乱:“当英雄需要资本,不是人人跳出来都可以行侠仗义,主角光环这种东西没几个人有。在巨大的危险面前,做不到的事情千万不要勉强去做。” “道理没错,不过等会嘲风要是不出来陪我,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他!”竹王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但接下来的句子却叫人大跌眼镜:“肯定把他按在被子上,帮住他的双手,脱掉裤子,再脱掉内裤――然后用鸡毛掸子打屁股!” “我去,你的口味也真够奇葩的。”这时候正常人不是都应该来一发,打屁股是个什么嗜好。 “这你就不懂了,没情趣的小鬼。”聊着聊着,天上的气云忽然下降,集中成一束射向离他们不远的地面,刚好就在屏障那边。 星骓等得脖子都酸了,总算能看到敌人,这下激动的站起来,想看看传说中常年来挑战从来没赢过的毒王是个什么长相。可是那团云跟闹剧似的,翻滚来翻滚去就是不现身,也不说完,简直是个失败的反派。 “星骓,回来。”竹王忽然拉住他的胳膊,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倒出一粒药丸:“快把这个吃了,可以百毒不侵,不然闻了那家伙的毒气会变傻,智商倒退到两三岁的小孩的程度,虽然效果只能持续两小时,但是看你成弱智儿童为师还是于心不忍。” “他的毒气就这作用?”而且只有两个小时,那叫大家去避难,搞那么大阵仗是几个意思! “没脑子的家伙,一群人一起变熊孩子,你收拾得了吗!”竹王吼他。 “哼哼哼,多同啊,几年没见你还是一样脾气暴躁,今天就让本毒王来收拾你这不可一世的混蛋吧。”闹了几小时,那团紫色云雾终于降落,幻化成大概五岁那么大的,矮胖矮胖的小男孩,嘴里还叼着个奶嘴。 他嚣张地叉着腰,欢乐地朝竹王跑来,嘴里喊道:“来吧,我的剧毒激光剑,杀死这个……呜呜,好痛,好痛哇哇哇……” 跑到一半,摔个嘴啃泥,接着就哭了。 第99章 要你当我的妈妈 星骓虽然嘴上说不喜欢熊孩子,可是最见不得小孩哭,特别是这么可爱的小胖墩趴在地上嗷嗷叫,哪有坐视不理的道理。又考虑到自己吃了师父给的百毒不侵丸,连忙走过去把毒王抱起来,见他两个膝盖都流血了,立刻拿出随身药品处理伤口,完了还摸摸毛茸茸的脑袋表示安慰。 “痛痛。”毒王瘪嘴,抓住星骓的前襟,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 “膝盖都破皮了,肯定痛,下次走路小心点,别这么着急。”不过九王之一怎么随便摔一跤就受伤叫痛,这么脆皮如何统治领地。 “你好温柔,来当本王的妈妈吧。本王恩准你照顾我的饮食起居,每天陪我吃饭睡觉 分卷阅读32 儿。”正在腹诽,猛地被毒王抱住脖子吧唧亲了一口。由于这个举动太突然,让星骓有点晃神,身体也没反应过来拒绝,所以又被亲了一下,湿哒哒的。 “人家自己有两个乖儿子,谁要你这只会吃闲饭的蠢货。”竹王走过去,揪住小胖墩的衣领一把提起来,摔出去老远,恶狠狠地说:“你怎么就这么喜欢这个幼童的外形,恶不恶心,别以为变成小孩我就不揍你,照样打得你不要不要的。” 咦?原来毒王不是小孩子啊,也对,既然能当王肯定还是有过人之处,或许变化成幼童博取同情就是战略之一,星骓顿时觉得自己的同情简直是蠢得无药可救的行为。不过见到孩子受伤,不管是作为父亲还是医生的本能都驱使他一定要伸出援手,而不是不管不顾。当然,下次再发生这种情况,他会先确定受伤的到底是儿童还是假装成儿童的千年老妖! “哎呀,火烧眉毛了你还跟我开玩笑,今天来不是跟你打架的。”毒王从地上爬起来,摆摆手:“桃源乡气候宜人、物产丰富,是块难得的宝地。兵主没来之前几个王就因为这块土地打得不可开交,现在兵主死了,战争在所难免。本王虽然喜欢跟你斗嘴干架,不过还不至于落井下石,趁乱抢你的领地,所以先来通知一声千万小心。还有,不是打不过你,而是老子的本体还留在剧毒岛呢,就放了点气体过来而已,要是本王真身上阵,绝对把你教训得哀叫连连!” 战争,听到这里,星骓一颗心都揪住了。 “不劳你操心,本王也没有弱到会被人欺负的地步,既然兵主已死,我取代他成为这片土地的王是顺理成章的事。既然有人想挑战我的权利,正好拿他来威震四方。”竹王依然是那副不在乎的样子,看不出是过分傲慢还是胸有成竹。不过星骓知道他是有真本事的人,法术也很高强,而且不是智硬,这么自信应该有他的道理。 而且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姑且相信他好了! “既然你这么说,就当我多管闲事好了,好心当成驴肝肺,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不识抬举的家伙。简直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小胖墩气鼓鼓地扭头,但是还是从嘴里吐出许多紫色的气体,挨着兵主留下的淡黄色屏障逐渐包围整个村子:“喂,本王不想看你莫名其妙被弄死,虽然这个保护罩不是十全十美的东西,但是保护你们村子那些地球人绰绰有余。不必顾虑那些肉脚跟班,你就可以放手一搏了。” “为什么你知道这么多典故!”星骓知道自己关注的点不对,但是他实在很好奇,为什么这小胖墩不但说着字正腔圆的中文,而且诗词或者歇后语都是信手拈来。就算竹王跟他是朋友,可以教他,但生活在汉朝的竹王应该也不知道这么多后世的东西吧!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因为我上网啊,不但如此我还喜欢看电视剧呢,各种朝代的故事都清楚得很。不过看了这么多美剧日剧韩剧,我还是认为汉语是你们那个世界中最深奥最难也最有魅力的语言,所以才专研了一下。不过我有些不明白的是,你们国家的人民说着这样有文化内涵的母语,却一个个削尖脑袋去学什么英文,好像不会说英文是多么丢人,跟不上时代,没有能力的事,简直莫名其妙。”小胖墩眨眨眼,一本正经地回答,又说:“你看,汉语中光是自称的词就多达几十种,其中比较常用的就有我、吾、余、予、愚、鄙人、敝人、不才、在下,而英文就一个i而已,高下立见了吧。” 这种说法方式……果然又是一个跟亚瑟很像的外星人! 不过在这个世界要怎么才能连上网络?而且他说的因特网吗,是说地球上也有的那个网络吗?出于好奇,星骓暂时忘掉有可能来临的战争,开始发问,说出种种好奇。 “当然是宇宙的网络啦,地球人的文明比较落后,你们暂时还链接不到宇宙网,但是我专门买了一个接收器用来连接你们的因特网。虽然是最近几年才发现这么原始的东西,但是还挺有乐趣的。”虽然小胖墩说自己对中文很有研究,但语法还是有点奇怪。正说着,他一拍大腿:“我订的反重力飞船来了,去拿一下快递呦。” 说完站在原地,不动了。 “喂,这是什么世外桃,跟你原来说的完全不一样。还有宇宙快递是怎么回事,你到底隐瞒了这个世界多少真相!”星骓瞪着竹王,对方则是一副不撒谎骗人怎么能把你们弄来的表情。 其实竹王真不懂那些高科技,他是个古代人,生活的年代连纸都是皇帝才用得上的奢侈品,又怎么去理解太高端的文明。但是和这些奇奇怪怪的人生活了这么久,还是学到不少知识,所以他越发向往地球,想知道现代社会是什么样。但从这个位面是无法打开通道去地球,于是就有了之前的故事。他本来可以霸占苗苗的身体,享受身为现代人类应有的生活,可是返老还童的黑嘲风简直跟他心中的那个人一模一样。远古的记忆被唤醒,想和那个人再续前缘的思想促使他放弃留在地球,千方百计要回桃源乡。 谁知中途又出了岔子,泽德的死让外公悲痛欲绝,不忍心看他那么难过,于是就把大家都弄进来了。 “既然有宇宙快递,也就是说这里并不是完全被封锁的空间,我们还是出得去对不对?”星骓一颗心都在哑巴身上,当然不一定要回到原来的世界,但他还是想知道,毕竟刚才这几分钟爆出的信息已经超越他的脑容量了,惊讶的程度不亚于第一次见到亚瑟,并从他那里了解宇宙奥秘。 “很遗憾,通向其他世界的通道没有,但我听说可以从这里去位面城。那个城有几千万个传送门,能前往数不清的世界,但人类这么低级的生命体是没有办法进行穿越,所以才要进行修炼,把灵体淬炼到可以接受转移的程度才有资格前往那座城。”竹王用他有限的知识做出简单解释,并不是很具体:“但是兵主不知道怎么做到了,还从其他世界弄了许多有趣的东西回来,后来在一次穿越中他的人格被分为善和恶两部分,力量也被均分。善的那一面很快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地蛋人谈恋爱,然后丢下另一半人格跑了,恶的那部分则留在这里,打算称霸世界。” “不过恶兵主在闹事之前就被小竹王忽悠到地球去了,然后就死了。”适时回来的毒王又掌握了小胖墩身体的控制权,接过话岔:“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很感谢多同把那家伙弄走。兵主还有善意的时候就已经很暴躁了,动不动就把一个种族赶尽杀绝,不知道毁灭了多少生物,全是恶的话,绝对会把这个美丽的世界弄得一团糟。”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不过毒王也真是方便,真身在千里之外,靠气体制造的形体就能说话、移动、感受外界和战斗,简直是逆天的能力。 尽管对位面城还有许多好奇,可是眼前有个更大的问题,既然毒王可以这样移动和与人交流,为什么亚瑟不可以?如果亚瑟也能独立行动,那白凤就可以从被附身的状态解脱出来了。不是星骓又要多管闲事,而是那碗鸡汤,确确实实表达了一个父亲说不出口的关怀。 他虽然做了错事,但也受到了惩罚,哑巴不应该一直怨恨他,他也不能把自己招惹来的亚瑟丢在那里不管。所以,只能开口问了:“你从气体变成人这一招其他人学得会吗,也是个外星人。” “哼,这是种族天赋,要谁都能学会还得了。”不过小胖墩嘻嘻笑着跑过来抱住星骓的腿,嗲嗲地说:“但是呢,你要当我妈妈,我就带你去位面城买一个可以将精神力转化成实体的道具,效果就跟我现在这样。想变什么变什么,还能去真身没办法前往的各种恶劣环境,可方便了。好不好嘛,当我的妈妈嘛!” 为毛一个可能上万岁的外星人缠着自己叫妈妈啊! 星骓面露难色,竹王则是不管我的事,你自己要招惹他的表情。 ☆、第100章 淡定的每一天 被黏上,星骓只好当人肉推车,走到哪都抱着小胖墩,累得够呛。而毒王一直保持着两只小胖手环住妈妈脖子的姿势,十分享受地睡着了,还说起含糊不清的梦话:“妈妈,毒毒好想你!” 毒王居然就叫毒毒,这简略得有点好笑。 “不能一直让大家躲着,赶紧让他回去吧。还有那个毒气做的屏障,不是只会让人变低能,真的能抵御敌人吗?而且气体要是渗透进来,让村民变傻那该怎么办,还是让他收起来吧。”就算是用演习的借口,一直呆在地下避难所也会有人怀疑,星骓哄着这熊孩子,一边询问师父接下来要怎么做。竹王却说留着也无妨,多点保护总是好事,只是让大家近期别走到屏障外就行了。 又过了半小时,竹王检查保护罩,没有薄弱会泄进气体的地方才解除演习状态,通知大家恢复正常生活。 锦年早就编了一套说辞,把绝大部分人忽悠得坚信不疑地认为这只是一场演习而已,所以并没有引起恐慌。但是接下来家族开会时竹王还是把可能发生战争的情况告诉大家,并承诺会竭尽全力保护村子,哪怕牺牲性命也不要紧,把黑嘲风感动得不顾众人在场,当下就抓起对方的手表示绝对生死相随。 “亚瑟,你快看看这个。”星骓在作战上帮不了什么忙,于是把还在熟睡的小胖墩抱到白凤身边,压低声音悄悄说:“他的真身在另外一片大陆上没有移动过,但可以通过控制气体四处行走,而且能从气体变成实体。你现在这个状态应该也是某种气体吧,所以你也能像他这样变成有真实触感的人吗?” “我已经在读取他的脑内记忆了,这家伙简直是个网购狂人,翻了上千年的记忆都是在买买买。”亚瑟表示堕落成这样的外星人,还是第一次见:“不过奇怪的是,除了买东西和吃喝拉撒,其他关键的知识性记忆一点也看不到,是他太蠢还是大脑结构有问题。” “你才有问题,本王珍贵的记忆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被你读取,机密的东西都藏在只有我才知道的角落,还有三重密码保护呢。”毒王忽然张开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才说:“这么做就为了防你们这些讨厌的复制者,自己没本事,专门偷别人脑袋里面的知识,用地球上的话来说就是山寨大王。哼,偷来的记忆到底有什么用啊,就算记忆里的东西再好吃,花再香,风景再美,爱情再迷人都是别人的人生体验,和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但你们还是乐此不疲盗窃其他人的回忆和知识,还用这个来赚钱,这种不劳而获的生物,难怪会灭绝。” “灭绝?”这段话让房间里还在讨论如何抵抗外来入侵,保护村落安全的几个人全部停下讨论。 “咦,难道你不知道自己的星球因为盗取太多其他文明的文化艺术和科技成果,最后引发众怒,遭到毁灭性的打击的事?上半年的新闻了吧,联合军已经把那颗星球整个铲平,所有的涉案复制者均被审判后处死,现在只有很少量的子二代幸免于难,但是都被关押在宇宙监狱中,危险程度是s级。”毒王咬着小胖手指头,大眼睛眨压眨:“难道你就是偶然逃脱的子二代?哈哈哈哈哈哈,看我马上向有关部门举报你换取高额奖金,这样就能买我上个月看中的那款飞行器了!” “别这么说,趁人之危不好。”星骓敲毒王的脑袋,又觉得那里不对劲,把目光转向亚瑟:“你说的与妻子分别,痛苦终身的故事,该不会就是别人的记忆吧。” 亚瑟曾经说过自己的能力和家乡的故事,和毒王形容的专门偷别人记忆的复制者完全不一样。果然,亚瑟尴尬地看着别处,终于承认他丰富的知识和悲惨的过去全是盗窃来的。 “哔哔哔,宇宙警察哦,这里是太阳系,有个复……”毒王掏出类似手机的通讯器,拨出一串号码,话还没说完就被亚瑟伸出手按了挂机键。小胖墩有点惊讶,又似乎是预料之中地笑了笑:“这么快就解码,学会将气体实体化,这么强的能量,看来你不是子二代。” “我是谁不要紧,但你把我举报了,就没人帮你找妈妈了。”亚瑟难得收起平日里轻松的笑容,一脸严肃:“我在某人的记忆里见过你的母亲,不过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为什么不回来接你,得看你的表现才能说。” “妈妈,妈妈她好不好。”一提到母亲,小胖墩就眼泪汪汪。 难怪这么调皮又粘人,原来都是思念母亲啊,星骓这么想,又开始同情这缺乏关爱的熊孩子。 “她生活的很好,这点你放心。”关于这个问题。亚瑟倒也没有为难人:“但是她生活的地方远离你现在居住的星系,路途遥远,所以说你想再见到她,得靠我的帮助。想清楚,是把我交出去换网购费用重要还是跟母亲重逢重要!” “可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毒王眼巴巴地追问。 “我没办法证明,但是能共享一段记忆给你。”说着,他的手按在小胖墩头上,一道淡蓝色的光芒立刻包围他们,几分钟后亚瑟松手,淡然地说:“如果你不相信就拿我去换钱好了。” “我信我信!”毒王几乎是两眼冒光地从星骓怀里蹦出来,抱住亚瑟的腿不松手:“我们现在就去找妈妈吧,找到妈妈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喂,你也太好骗了吧,全屋的人估计都是这想法,不过外星人的事嘛,还是少管为妙。特别是亚瑟可以实体化后,也就不用黏在白凤身上了,挺好的事。不过他实体化以后,是不是就要开始行动,拿下白凤的屁股,这又是另外一件需要焦虑的事了。接着两只外星人就万里寻母计划嗖嗖嗖地讨论到天亮,竹王他们则继续研究如何加强屏障对付可能会来临的敌人。 “让我读一下兵主的记忆,就能教你们怎么修复保护罩了。”亚瑟说得轻描淡写,可恶兵主已死,善的那一面早就不知道去那个星球逍遥了,该怎么办。 众人一辞莫赞,亚瑟却胸有成竹:“好办,毒王负责把善兵主找回来,他现在只有善的那一面,绝对不会拒绝。作为交换条件,我会帮助他找到失散已久的母亲。当然这件事得缓缓,首先我会负责读取兵主的记忆,再以丰富的知识拼凑残缺的部分,直到找到正确修复防护罩的方法。而且当敌人入侵时,我也会帮助大家对抗外敌。别看我这样,脑子里可装了千千万万种兵法以及强大武器的制造方式。” “但是我帮忙也不能白干,对吧。”他扭头看白凤,一脸老子终于实体化现在有你好受的表情。 “只要能解决麻烦,一切随你。”完全当其他人空气,白凤也给出直白的回应:“ 他们什么时候进展到这种程度了,这是全员的想法! 难以置信,问题好像简简单单就解决了,有了承诺,思母心切的毒王当天就出发去寻找兵主,亚瑟则教大家怎么通过聚集能量来攻击对方或者保护自己。不过紧张的训练了半个月也没见入侵者的影子,倒是不能外出,不能管理田地照料牲畜实在太不方便。 星骓和哑巴也好久没去鱼池小屋了,加上没有其他活干,几乎是整天窝在房间里。开始还觉得很甜蜜,日子一久就有点坐立不安。一是好吃懒做不是两人的一贯作风,二是担心池子里的鱼。这里的生物生长迅速,有几种鱼甚至每个月都产卵,孵化小鱼。如果不早点进行隔离,大鱼会吃掉那些卵,这样太可惜了。 于是星骓去找外公商量,外公又去请教竹王,最后做了一批口罩来解决这个麻烦。这样能让大家正常外出,可以打理地里的农活,当然,为了以防万一在村子范围外遭到攻击,又给外出的人发了一块特殊制作的容易点燃而且会产生大量浓烟的油脂,可当狼烟放信号。 这个世界的科技明明可以很发达,为什么非弄得跟原始社会一样――终于回到鱼池小屋,哑巴忙着照顾鱼,当然也不忘抱怨。 “要和现代社会一样,那到这里来干嘛,留在地球不就好了。”星骓看开以后,对生活的要求不高,能跟家人在一块就好了:“再说没有电脑这些东西也是有好处的,起码咱们儿子以后不会近视。” 我发现你越来越淡定了――哑巴终于把活忙完,抱住爱人吧唧一口。 “能不淡定吗,见过这么多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事后发现一切都可以用科学来解释,所以有什么好怕的,全是外星人而已。再说就算其他王打来,我们也可以报警,让宇宙警察来干预侵略事件。这是毒王走之前说的,还给我留了一个通话器,附带号码。”星骓托着下巴,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的原因是因为毒王临走时还威胁他了,要是不能帮亚瑟立功搞定白凤,那他找妈妈的事情就泡汤了,绝对会真身上阵用最大浓度的毒气,把所有人变成只有两岁智商的白痴。 死不是最可怕的,和其他侵略者比起来,变傻才是万劫不复。 ☆、第101章 中毒 接下来的日子还真有各种小角色陆陆续续前来叫阵,不过都让心狠手辣的竹王全部捏死了,至于其他危机,暂时还没碰见。但是外公说这样瞒着大家也不是办法,虽说是为了避免恐慌,但人类最害怕的难道不是不明真相吗?不知缘由就会胡乱猜测,到时候谣言四起更麻烦,于是找了个时间,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公布出来。 幸运的是村民大多数都是黑嘲风和白凤的部下,其他的又差不多是相熟的亲人朋友,所以抱怨或者后悔来到桃源乡的声音几乎没有,不过担忧在所难免。好处是摊开来说之后,对村民的训练可以正儿八经提到日程表上来。 外公把村民分成若干组,一旦发生危机,可以战斗的人迅速到位,没有战斗能力的则有秩序地进入地下建筑避难,还正儿八经地演习过好几次。就拿避难来说吧,第一次花了快一个小时才安顿好所有人,现在只要10分钟就能安全疏散全村居民,而且没有拥挤或者踩踏发生。 你说真的会有战争吗,而且那些人为什么不在我们刚来的时候就打个措手不及,要等这么久――他们来这里也一年了,一直过得平静的生活,之前也没遇到什么危机,为什么战争说来就来? “好像是因为兵主留下的保护罩很坚固,其他王根本就没有办法,所以才不能进犯。但是他也死了这么久了,屏障的力量正在慢慢减退不说,还需要定期维护。如果没有修复那些薄弱的缓解,某些地方就会变得脆弱甚至破裂。”星骓抱着笔记本电脑,眼睛都没离开屏幕,回答得有点漫不经心。 他在看宇宙直播类选秀节目,由于听不懂通用语,只能看画面的同时再看下载的实时翻译器转换成中文,不能分心。至于他手里怎么会有电脑这玩意,完全是因为小十九那家伙。得知他们的村子也可以连接网络,甚至可以跟宇宙居民交流之后,耐不住寂寞的泽德就央求外公想办法,外公不忍心拒绝儿子的要求就和竹王亚瑟等人商量。其实竹王本身也有建立网络的心思,但他毕竟是个古代人没这个技术,最后还是在亚瑟的帮助下,从兵主的地下室里找到相应设备建了座信号塔,并利用从地球带来的电脑开始了网络生活。 当初谁说没有电脑电视比较好,这样儿子就不会得近视了,现在又是谁每天四小时对着屏幕不眨眼――哑巴吐槽,又觉得他们都被竹王耍的团团转,他肯定一早就计划好了,所以才会带这么多电脑到桃源乡来。现在基本每家一台,可以接入宇宙,也可以用地球网络。 “豆豆对电脑没兴趣,你没看他每天都在外面疯玩吗。”中场休息,进入广告时星骓才扭头,勾住自家男人的脖子:“再说我这是和宇宙接轨,所谓之颈椎病百战不殆,得先了解这些宇宙人,我们才能在土地保卫战的时候去的胜利!” 说得义正辞严,其实就是想看节目! 不过网络的加入并没有给村子造成多大轰动,甚至连改变都很少。毕竟来这里的不是迷恋二次元的宅男宅女,又有自己要负责的工作,白天还要参加体能训练,基本都只有休息时才会上上网,当个消遣。不过最让哑巴觉得惊讶的是大家的接受能力都很强,亚瑟刚来那会村子里不管男女老少天天都在讨论外星人,现在大约是见多了,没新鲜感了,昨天竹王活捉了一只都没人去看热闹。再说可能遭遇战争的问题,也是刚开始几天害怕,然后就习以为常,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给那只送点吃的吧,怪可怜的。”聊到俘虏,星骓有点心软:“被师父打成那样,都动不得了还被吊起来。” 我觉得那东西长得很像河童,不知道河童吃什么――哑巴有点犯愁。 “包饺子吧,豆豆和我都想吃,顺带施舍他几个。”想到豆豆早上说好久没吃哑巴妈妈亲手包的饺子了,星骓打算让男人多做点。这里虽然有食堂准备一日三餐,花色品种都不少,不过没办法,儿子就喜欢哑巴做的。 那我去找小林要点虾,保证让你们吃饱吃好――哑巴有自己的秘方,在绞好的猪肉馅里加上颗粒稍大点的虾仁和一点点皮冻,这样做出的饺子吃起来汤汁丰富,既有肉香又带着鲜甜。不管是爱人还是儿子都很爱吃,每次做大受欢迎。 “我也去。”总不能每天窝在房里玩电脑,该做事的时候还是要动一下。 小林负责的养虾池在村落的西边,是一片石头地,所以没开垦成农田。他根据地形挖了几个池子,又建立过滤系统才开始引水养虾,现在已经初具规模。 听说他们想要点虾,小林亲自去捞了一桶个大的,又把星骓拉到一边:“泽德这几天别说吃东西,光闻到味都吐得天翻地覆,还嫌我一身鱼腥味死活不让靠近。可我想他,担心他身体啊,怎么办,要不你去看看他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为什么吐得这么厉害。” “害喜嘛,想吐是正常的,你多担待一点。身体方面轮不到我出马,外公肯定能把他照顾好,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至于你身上的味道我是一点也闻不到,应该是他这段时间太敏感了。实在不行我晚上回去给你调一点洗液,去味效果特别好,你拿去洗洗看。”星骓叹气,心想我也怀着孩子,怎么就没这么娇弱,不过还是答应晚上去看看小十九到底怎么样了。 又寒暄几句,两人这才告别小林,回去准备晚餐。 哑巴在厨房忙活,星骓端了点清水去找被俘虏的外星人。 那家伙外形和人类很像,只是皮肤皮肤显青色,手指间连着肉蹼,脚也跟水禽的差不多,确实很像日本传说中的河童,不过身上没有乌龟壳,也不是秃顶尖嘴。此刻他已经被放下来了,关在最多一米高的铁笼子里,哼哼唧唧地叫痛和口渴要喝水。一般来说竹王为了能达到威震的目的,在警告失败之后一定会狠狠回击,对侵略者并不手软。不过这次没杀人而是抓了个俘虏回来,事情可能不简单。 星骓蹲下,把水壶递过去,对方一把抢过,咕噜噜喝了个底朝天,喊着还要。 “区区俘虏还敢续杯,找死吗你!”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亚瑟用力踹了铁笼一脚,拉开星骓:“别同情他,这种生物叫剧毒鱼人,虽然还不知道他打算通过什么方式释放身体中的毒液,但从他的举动来看的确准备在我们的饮用水里下毒,把大家都毒死。担心杀了他万一其他同类来害人我们找不到解毒剂,竹王才把他带回来,打算做实验用的。” “我没有!”俘虏紧张起来,可怜兮兮地哀求:“我还小,根本没长出毒针,不会下毒,真的。” 用毒的鱼人,这不就是毒王那个岛的居民,这么明目张胆地抓盟友的部下真的好吗?星骓一方面是觉得这小家伙有点可怜,一面又觉得还是不要得罪竹王的好,于是在亚瑟离开后又打了不少清水过去,让俘虏喝个饱。 “为什么鬼鬼祟祟潜入我们的领地,你知道这里不属于毒王的管辖吧。”星骓还算和颜悦色地问。 “哪里鬼祟了,明明是正大光明进来的,结果你们的人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我打一顿。”俘虏捂着乌青的眼睛,又开始嗷嗷叫:“你看看我的身体,不能长时期离开水源,我就是在赶路的途中感觉实在太口渴了。才趴在你们境内的河里喝一点淡水而已。就喝了一点啊,然后就把我打成这样,太狠毒了,用的着吗!” 这么说竹王好像有点过分,但星骓知道不能只听片名之词,所以没有全信。 不过俘虏也实在表现得可怜兮兮的,眼泪吧嗒地诉苦,还跟星骓说他真的只是路过,绝对不是前来侵略的,这样解释了半天。也许是看他真可怜,饺子做好后又好心端了一碟过去,跟那家伙聊了几句。 俘虏哀求他帮自己处理一下伤口,理由是真的很痛。作为医生,也可能是出于人到考虑,星骓没有拒绝,回屋取了药物,隔着笼子包扎。 “你碰到我的血和汗水了。”谁知俘虏根本不在乎身上的伤,在星骓接触到他皮肤的一瞬间露出诡异的笑容:“等死吧!” 这不是玩笑话,星骓马上就产生了中毒反应,接触到对方体液的皮肤立刻红肿,在几秒内开始溃烂。出于医生的本能,他用绷带紧紧绑住手臂,但没有用处,他的体温似乎一瞬间冲到四十度,整个脑袋都是蒙的。不好,努力站起来,但是眩晕得厉害,膝盖根本使不上力,更别提开口呼救了。 朴宁…… 他脑海中像跑马灯般出现与哑巴的点点滴滴,然后陷入无尽的黑暗。 ☆、第102章 哑巴的呼唤 星骓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载浮载沉,过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因为中毒而昏过去了。不过俘虏并没有关在隐秘的地方,那位置来来去去都有人,应该很快就能发现异常,外公知道了,定会想办法救人。 只是他现在是个什么状态,这里是梦的世界还是所谓的潜意识?人在睡觉或者昏迷时大脑皮层依然在活动,所以就算是植物人也能出现梦境,只是当事人也许意识不到而已。那么自己还会醒过来,还能恢复吗?疑问越来越多,原本还很乐观的心情渐渐转为焦虑。他不能坐以待毙,但在一片虚无的黑暗中又能做什么? 他朝四周望去,什么也看不到,全是无边无际的黑。摸不到物体,也踩不到地面,像悬浮在宇宙中似的,既空旷又掉不下去。不过呼吸是正常的,也没有感到难受的地方,唯一让人受不了的就是寂静和黑暗。他抬起手,试图用法术点火来照明,但是失败了,不知道什么原因,也许是因为本体正在昏迷,法术并不管用。 他烦躁地大喊,连回音也没有,声音只是空荡荡地飞向远方,更显得凄凉。这里太安静了,什么声音都没有,这种静能把人逼疯! 星骓像游泳一样划动四肢,努力去触摸周围的环境,但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前进还是原地打转,看不到和听不见之后,感觉也变得不准确。在这个地方,时间和空间都变得扭曲,不能用常理去推断。过了不知多久,他忽然发现正前方有一个比针尖还细小的亮点,那是光! 刚才没注意,可能是因为双眼尚未完全适应黑暗,现在呆久了,只要一点微弱的亮光都会很显眼。尽管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在等着他,但人类对光明的渴望是永恒的,所以他不顾一切往那边游。也许是有了希望,身体也渐渐恢复力量,而亮点越来越大,足以说明他确实是在向前移动。 过了很久,他终于感觉自己穿越了虚无,周围的环境因为光源而渐渐有了色彩,他的脚终于可以踩到地面。脚踏实地能让人安心,也给了他力量。不再犹豫,星骓朝 分卷阅读33 光芒走去。刺眼的白光过后,彻底脱离黑暗。原来一团漆黑的世界只剩一个洞口,留在身后,越来越小。然而光明的这一面并没有太多惊喜,依然是一望无际的空间,和刚才不同的是,这里白得刺眼,还有许多悬浮在空中的,大大小小的半透明气泡。大的有一间房子那么大,小的也跟苹果差不多。 那些球内好像有很多人在动,因为折射率的问题从外面看不真切,全是扭曲的画面。 出于好奇,星骓靠近其中一个,结果没屏住呼吸,一个不小心把那玩意弄破了,球内的画面立刻包围他,展现在眼前的是间看上去很寒酸的茅草屋,几个孩子坐在地上,大的两个在帮母亲剥豆子,小的蹲在旁边,把剥下来的豆壳收集起来,拿到外头晒干,以后可以当点火的助燃物。 这间房子并不陌生,星骓在那儿生活了十几年。那是他的老家。而那两个大些的孩子,真是他的两位兄长,小的那个自然就是他了。 怎么回事,这是我的记忆? 星骓不敢再弄破任何东西了,害怕醒过来之后失忆。可是那些球还是一个接一个在面前爆炸,不管他愿不愿意,上演一场又一场的走马灯。 住手,住手! 他越焦急,球毁灭的速度就越快。最终,整个世界的球都爆炸了,成了满天飞舞的细雪。风一吹,落得满天满地都是。星骓的头很痛,痛得无法站立,他在短短的几分钟内把自己的人生一气读完,那么多痛苦和喜悦,分离与重逢,快乐和绝望涌上心痛,那感觉难以言喻,说不出道不明,强烈到无法承受。他开始惨叫,发疯似的奔跑,似乎想逃离这个鬼地方,哪怕是回到黑暗中也好。 可是回去的路他找不到了…… 他开始大喊,无头苍蝇一样转,最后在地上打滚。 冷静下来,快点冷静下来。他知道作为一名医生应该要有可以沉着应对任何突发事件的能力,接诊时他也见过无数紧急情况,最终都克服万难,挺过去了,为什么现在却因为一点点小事而发疯?他想起竹王教的诀窍,开始打坐调息,慢慢让情绪稳定下来。可是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他的改变而改变,没过多久,地上的碎片再次聚在一起,挑衅似的飞到他眼前,强迫他再一次经历自己的人生。 从小到大,点点滴滴,一次又一次的循环。 在接近崩溃的时候,星骓忽然悟出一个道理,为什么要害怕这些记忆?就算是不好的,不值得回忆的部分,依然是他的人生啊。外公常说,苦难也是一笔财富,人应该正确面对自己的一切。所以,这些不过是过去发生的记忆而已。这么想着,心情豁然开朗。他仿佛走出迷雾,头脑也清醒了许多。 宛如无尽循环一般的记忆迷宫不再是恐怖源泉,而变成消磨时间的小玩意。 星骓开始直面自己的过去,有些部分甚至看得津津有味。其实绝大部分记忆是很快乐的,就连当初嫁给酆朴宁那几个月里,也有一些值得回味的时光。其中有个连他自己都忘记的小细节,就是某次同房后哑巴没有向往常那样离开,而是反常地留在卧室看书。当时而他累坏了,迷迷糊糊地睡,但每次被灯光晃醒,发现年轻的丈夫都盯着他看,而手里那本书从来没有翻过页。 其实他还是喜欢我的吧,从那时候就喜欢着。看到这些画面,星骓的心里不能说没有一点得意,但更多的是甜蜜。原来记忆也不光是坏事,里面还有很多被遗忘的小秘密和惊喜。带着这样的想法,他开始主动戳开之前没来得及看就破掉的记忆球。 由于沉迷在观察从前的自己中不能自拔,根本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中间当然也想过要从这里出去,可是不论走多远,四周都是没有尽头的白,没有出口,没有通向其他区域的道路,整个空间充满科技电影中的不真实感。唯一能让他不要那么快发疯的,居然是之前还让人恐惧的记忆。 看这些过去打发时间,成了星骓的日常。 直到有一天,他忽然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 记忆球虽然有着逼真的画面,可是没有声音,所以当这个世界出现自己以外的人说话时,星骓蹭地跳起来,四处张望,寻找声音的来源。他竖起耳朵仔细听美一点响动,知道那个人又叫了一声。声音是从头顶上来的。可是上面完全是虚无根本没人啊,不仅没有人,连生物或者物体都没有,但他还是做出回应,大声问你是谁。 但那个声音再也没出现…… 星骓又回到每天看怀旧小剧场的日子,说每天其实不准确,这里也没有白天黑夜之分。但他会累,困了也需要睡觉,还会饿。当初饥肠辘辘没东西吃,饿得前胸贴后背时他也不知道是饿昏了还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居然啃了记忆球充饥。没想到那玩意吃起来,恩,味道还不错。不过被吃掉的记忆不会再生,所以他也不敢放开吃,只挑那些不好的,不值得留下的回忆,而且不到饿得受不了不张嘴。 但他被困的时间还是太久了,久得最近张开眼睛,都能明显发现记忆球比之前少了好多。 可是不吃又会饿,怎么办? “外公,师父,快点救我啊。”星骓每天除了打坐调息之外,还会固定朝某个方向走,走累了就休息,精力恢复再继续,就想看看能不能走出去。但是不论走多远走多久,世界都是虚无的白,而那些越来越少的记忆球,从最初跟着他不放到慢慢停在原地。他曾经以为这表示快要走出这片虚无了,结果再走也没有东西,饿得不行的他还是只能回到有球漂浮的区域。 终于,不好的记忆吃光了,开始朝好的,但是不那么重要的记忆下手。只是记忆总有吃完的那一天,到时候自己该怎么办? 最后星骓开始思考未来,反省人生,想念亲人,担忧儿子,在这种状态中想办法出去,最后失败。然而他最放不下忘不了丢不掉的,还是那个酆朴宁。 “星骓……星骓……求你醒醒,别再睡了……大家都很想你……豆豆天天问我爸爸为什么一直睡觉都不醒过来……所以求你了……别再这么贪睡……”思绪再次被呼唤打断,他坐起来,猛地意识到这可能是外界的人在对失去意识的他说话。只是说话的人声音有些陌生,一时听不出是谁。 “星骓……我爱你……”直到这句话出现,他才明白,一直叫着他名字的人,原来是哑巴啊。 ☆、第103章 许下诺言 “朴宁,真的是你吗?”星骓仰着头,冲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声回答。 对方当然听不见他的回应,没多久连呼唤都消失了。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可能是真实世界中的好几天,这声音都没有出现过,让星骓感到特别焦躁。为什么听不到哑巴的声音了,是自己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糟还是他放弃了希望?对爱人的思念成为动力,无论如何也要挣脱虚空的束缚,方法想了许多,可是没有,出路究竟在哪里!? 日子一天天过去,情况越来越糟糕。 剩下的回忆都是他宝贵的人生财富,再吃恐怕就不妙了,星骓即使饥肠辘辘也没有再碰那些记忆球。他一次又一次地看自己出生、成长、念书、结婚、生育的过程。看父母和孩子们,沉醉在那些美好的过去中。当然他看得最多的,还是在古镇上,与哑巴重逢的日子。 那几个月是他一生中最重要,最幸福快乐的时光。 他看到一家三口去赶集的那段记忆,当然还不知道哑巴的身份,可是豆豆特别喜欢这个男人,连带他也产生了这是一个家庭的错觉。又看到男人吃荞凉粉被辣得流泪的画面,噗嗤一声笑出来,笑着笑着,眼泪也跟着淌下来了。 今生今世,也许再也见不到他了。 星骓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不是恐惧死亡,而是害怕到死都不能再见酆朴宁一面,想到自己还有好多话没有对他说,就难受的不行。他的眼泪一滴接着一滴滑落,止都止不住,哭得像个孩子。然而就是这些看上去平凡无奇的眼泪,在这个空间中产生奇迹。 泪水滴落的地方出现白之外的其他色彩,似乎是外面那层白色的保护膜被腐蚀之后,终于露出里面的本体。 星骓发现这小小的不同,连忙用手去擦,结果出现不属于这里的画面。他狠狠擦着地板,直到清晰得可以辨认里面发生了什么,接着趴在那儿看。接着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插满各种管子,连接在不知名的仪器上。病床边坐了个满头白发的男人,瘦得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还是坚持坐在旁边,握着他的手,一次次叫他的名字。 这个画面,或者就是他现在的真实处境! “你这个贪睡鬼,怎么还不醒过来,知不知道儿子天天问我你去哪了,知不知道大家都很想你。”哑巴用沾水的棉签帮他擦嘴唇,哽咽着。 没多久外公前来进行检查。星骓看见自己的身体被翻动,可是完全没有感觉。他努力想夺取身体的控制权,竭尽全力地集中精力和意志力,依然不能达到意识与身体同步。他成了一个旁观者,看着自己,看着憔悴的爱人…… 这样的折磨持续了好几天,这些天哑巴一口东西都没吃过,只喝了水。有人来劝,苦口婆心地,他都不肯张嘴吃东西,理由是星骓如今这个样子,他要跟他共进退。难怪男人会瘦成那样,恐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进食了。他们现在属于灵体实体化状态,身体对食物的需求不高,两三天不吃东西也不会很难受,所以要让身体消瘦成那样,恐怕是好几个月滴米未进了。 朴宁,不吃东西怎么行,不要这样虐待自己! 星骓心痛得胸腔都要裂开了,不顾一切击打隔着他们的那层薄膜。自己死了死了,但是哑巴要是陪他活活饿死,他一定接受不了。 他不知道敲打了多少次,直到双手疼痛,鲜血淋漓还不肯停止。手废了就用脚踹,累得没有力气爬起来还用头去敲,一直不肯放弃。不知是他的精神太过执着,还是薄膜终于被打出裂痕,画面忽然像玻璃一样裂开,最后崩塌。星骓随着散碎的世界一起下坠,最终回归黑暗。 但这次,他没有迷失太久。 声音、温度、气息,人类该有的感觉都回到他身上。他首先感到的是身体因为长期卧床而导致的僵硬和酸痛,然后是握住自己双的哑巴传来的真实的热度。 即使眼皮有千斤重,他还是慢慢张开不知多久没有再看过这个世界的双眼。 “……朴……宁……”他的喉咙很干,半天才挤出两个字。握着他右手跪在床边祈祷的男人才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张大双眼,急促地呼吸着。他们仅仅对视了几秒,但这几秒钟比一个世纪还长,里面包含了太多生离死别。接着哑巴冲出去,大叫星骓醒过来了,把外公等人召唤来。 星骓本想拦住他,因为他太需要跟哑巴呆在一起,好好说说话。最想对他说的是我原谅你了,然后要说对不起。但是涌进来的一屋子人把这个计划打乱,外公为他检查身体,亚瑟和竹王在旁边帮忙,接着闻讯而来的许多人把他的爱人挤到门外去了。 “三儿。”外公见他痴痴地望着门口,不确定他是没恢复过来还是精神出现异常,试探地叫。 “我的孩子。”被扶着坐起来,他才发现自己腹部平坦,连忙捂着肚子大喊,情绪很激动。他昏迷了这么久,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怎么样了:“我的孩子呢,外公快告诉我,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了!” “孩子在这呢,是个小公主,又漂亮又健康,我们叫她芽芽好不好。”不一会,哑巴抱着个襁褓进来,白白嫩嫩的小婴儿十分可爱:“你昏迷了好久,久得肚子都大了,大家还以为我对不省人事的你做了什么。还不快解释,我才不会做那么禽兽的事情。” 男人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话,可是表情扭曲,声音颤抖,眼里都是泪。他把孩子送到星骓怀里,抱住他们:“我好怕你再也醒不过来,真的好害怕。” “行了,他身体没什么异常,大家散了吧,让这对苦命鸳鸯聚一聚。来个人去做饭,这两个都需要补一补。”外公发号施令,把所有人撵出去,之后除了送精心熬煮的稀粥来过一次,就是把两个大儿子带来,然后再也没打扰过。豆豆一进门就扑向父亲,嚎啕大哭。小的那个对生死还没有概念,但他刚学会走路,跟着哥哥摇摇晃晃来到床边,扬起小脑袋好奇地看。 “豆豆好乖,不哭,爸爸没事了。”醒来之后除了特别饿之外,基本没有太大问题。只是在他昏迷时为了喂食把气管切开了,总觉得那处很不舒服。接着他又把二儿子抱到床上,搂着胖乎乎的小家伙:“我到底昏迷了多久,怎么芽芽也生下来了,苗苗也长这么大了,我们的豆豆也成英俊小帅哥了。” “快一年了,芽芽前几天才过的满月。你这家伙,居然瞒着大家怀孕的事,肚子就这么一天天鼓起来,要不是白凤说出你已有身孕的事,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每个人都以为我对昏迷的你做什么。”居然错过女儿的满月,星骓心里又难过又内疚,万般后悔当时去招惹那只剧毒人鱼,导致一家五口分离这么长时间。结果听见哑巴的抱怨,又笑出来,结果笑得太狠,眼泪又掉出来。 见他流泪,哑巴慌了:“孩子们都好的好,身体健康,一点问题都没有。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再给芽芽办一次双满月,这次你可不能缺席了。” “恩,一定。”星骓点头,又哭又笑地搂住宝贝孩子们,等情绪平静了一点才问:“小十九怎么样了,生了吗,没出什么大问题吧。” “除了长胖了三十斤天天嚎叫着要减肥,其他好得很,生了个小子。”那么爱美的泽德居然发胖,很想快点去看看他现在什么样,好奚落几句:“他前几天才生的,身子还没缓过来,所以今天没来看你,你可不要多心啊。这段时间为了你他也是够累了,大着肚子还跟外公一起做实验,研究解毒药和抗毒血清。” “你们对我的好,我都知道。”星骓靠在男人胸膛,怀里搂着三个孩子,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但我最感谢的,还是你。朴宁,要不是你日夜陪着我,每天叫我的名字,我恐怕再也没办法醒过来了。对了,你怎么忽然就能说话了?” “我也不知道。”哑巴摇头,继续说:“刚知道你昏迷的那段时间,每天都很着急,无论怎么做你都不肯醒过来。后来外公说,如果能每天都跟你说话,你的情况可能会好一些,毕竟有些植物人就是这样被唤醒的。刚开始是爸妈轮流叫你,然后白凤、四哥、小林、耿大哥、亚瑟就连毒王也天天来陪你。我想这些人都能呼唤你的名字,为什么我不可以。如果我能开口,你也许就会醒过来了。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就能说话了。” 他的哑本来就不是身体上的毛病,是心病,这一着急,反而好了。 星骓点点头,胸腔被幸福填满,抓住哑巴的手说:“从今天开始,我们不要有矛盾,不要产生不愉快,不要让对方不开心。每天每天每天都要爱着彼此,直到死亡把我们分开。” “不,连死亡都不可以把我们分开。”男人的额头顶着星骓的头,一字一句地发誓:“我酆朴宁生生世世,每一分每一秒都爱着星骓,要跟他相伴到永远。” ☆、第104章 教训哑巴 星骓虽然陷入昏迷近十个月,但除了睡太多浑身酸痛之外,其他地方倒是没有问题,各种检查结果出来都是好的。之前还担心吃掉太多记忆球会导致丧失部分记忆,结果也没问题。至于那只下毒的人鱼,听说是从毒岛上逃出来的叛徒,抽取血样本后,已经被毒王抓回去处置了。 至于之前担心遭到其他王攻击的事,在这几个月里也全部解决。 毒王从别的星系把善良的那一半兵主带回来,由亚瑟读取他的记忆并修复受损的部分,最后不但发现修复防护罩的方法,还成功加强抗攻击能力并扩大保护范围。当然冲突依然不可避免,最后还是打过几次规模比较大的战争,村子也损失了一些人。不过由于灵魂不灭,他们并不是死去了,只是暂时没有办法聚成人形,被竹王装在聚魂袋里休养,总有一天可以回到亲戚朋友爱人身边。 这种争斗的次数多了,劳民伤财,见不得大家受苦的黑嘲风就想用和谈的办法解决,最坏的打算是割让一些土地给其他几位王。桃源乡占地面积比其他陆地都大,他们生活的地方不过是冰山一角,让一点能换来安宁的话,看起来是个划算的办法。但这个提议遭到竹王的强烈反对,他是帝王,在这方面考虑得比其他人周详。割让土地是对一个国家极大的侮辱,如果连自己的疆土都守卫不好,那离亡国也就不远了。 这个观念得到亚瑟的支持,他说从别人那读取到的各星球历史中,只有弱国才会以上贡的方式换取暂时的安全,但他们的下场通常都是被大国强国吞没。而且这些王绝不会因为得到那么一丁点利益就从此收手,绝对会得寸进尺。今天要一块地,明天再要一块,长此以往,不管桃源乡有多么的大,最后都会变成别人的领土,而这些渴望自由跟和平的村民只会落得无家可归的凄惨下场。 打下去对村民的伤害太大,和谈又进行不下去,割地只会越来越糟,那该怎么办?这时候哑巴忽然想起星骓昏过去之前,曾经对他说过可以报警,有人会管这件事,便转述给大家,说着还把放在房间的通讯器找出来。 宇宙警察会管这等闲事?一开始没人相信,不过亚瑟却说这个办法可行,只是手续比较麻烦,首先他们得证明自己是这片土地的所有人,得有证据。 这可难办了,谁能拿得出土地权状之类的文书啊,不过毒王的适时归来给大家带来希望。因为善兵主听完事情的经过后,只说了一句:“这些资料兵主都办好了,就藏在地下室里,现在办一个过户手续,交给竹王即可。” 原来兵主早有先见之明,把一切手续办理稳妥,在找到宇宙公证人员和相关部分之后,竹王成功成为桃源乡新的所有者。之后他们没有一秒钟犹豫,带着资料报警。未经许可的侵略行为在宇宙中是重罪,虽然地球依然属于低文明星球,但因为上面居住了许多宇宙人,这事还是被纳入管理范畴。那边很快派出执法人员前来调查情况,并对做得太过火的两位王进行处罚。 或许是宇宙警察的干预,总之事情发展到最后,那些王个个都没占着便宜,只好签订和平友好协议,决定互不干涉。这事就这么落幕了,值得一提的是为了避免被警察发现,那几天亚瑟一直躲在地下避难所,根本不敢露面。不过哑巴还是侧面打听了下,原来亚瑟的身份也不简单,曾是复制人中血统最纯正的大贵族,难怪能力那么强。 “那毒王的妈妈有下落了吗?”事情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不过星骓还挂念着小胖墩,那孩子心眼不坏,就是闹腾了点,希望他能早日和母亲团聚。 “亚瑟本来答应和他一起去寻找,但是他是通缉犯的身份,就算乔装打扮也可能被认出来。而我们是位面世界,不能直接前往宇宙,得先去位面城,这增加了他被抓获的危险性,只能放弃。后来他把详细情况共享给毒王,又分析了各种可能性,制定了好几份寻找路线,让毒王自己去。”哑巴一口气说了许多话,星骓有点不适应,愣愣地看他:“你声音和以前不太一样,我差点听不出来。” “我也长大了,会变嗓啊,谁二十几岁还跟小少年一个声音。”哑巴微笑着低头,在爱人额头上印下一个吻:“芽芽睡着了,你别死抱着不松手,我抱她回屋。放一万个心,有人照顾他们。” 考虑到星骓毕竟是昏迷了好久的人,体力方面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恢复,就想把孩子带走,让他好好睡。谁知他瞪起眼睛,舍不得松开,不但抱着小女儿还把两个儿子搂到怀里:“我日日夜夜睡了几百天了,还叫我睡,是想要我的命啊。走开啦,我现在就想跟孩子们在一起。” “好好好,咱们一家人好好说会话。”居然叫他走开,哑巴也是哭笑不得。 不过和感性的星骓不同,大儿子首先呆不住,知道爸爸没有危险后,就想到外面去玩。小的那个连生死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晓得跟着哥哥跑,没多久两孩子就没影了,只剩贪睡的妹妹。做父亲的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我的宝贝,还是你最心疼爸爸,哪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我。多希望你永远不要长大,一辈子不嫁人,一直陪在爸爸的身边。” 一想到女儿终有一天会长大成人,嫁做人妇,只要幻想那个离别的瞬间,星骓眼里都是泪。哑巴笑他想太多,结果自己也哭了:“不行,一想到她穿婚纱的样子,我也舍不得。不如我们去问问外公,有什么不让她长大的药,我们的宝贝女儿怎么可能交给其他臭男人!” “多少年以后的事,两个大男人现在就窝这哭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别想太多了。”白凤端着鸡汤,跟亚瑟一起进来,看上去他们确实是好上了:“还不让人长大,自私鬼。” 后面这句话是亚瑟吐槽的。 “刚炖的乌骨鸡,我技术不好,不太会做菜,只会炖鸡炖排骨,你将就着吃吧。”白凤说完,盛了一碗递过去。 星骓看着他,想起哑巴说自己昏迷时白凤几乎没合眼,每天都在想办法,甚至还亲自染上剧毒鱼人的毒来试药,可惜那药对他有效,对星骓无用,所以才昏迷这么久。想到这里心头一暖,脱口而出一声:“谢谢爸。” 屋里几个人都楞了,神色各异。白凤是激动,哑巴是心情复杂,亚瑟则是这样行不行啊,别把事情搞尴尬的表情。 “爸,真好喝,你以后还能给我做吗,明天我想吃山药炖排骨。”第一句叫出口之后,剩下的就顺得多了。星骓想,只要他先迈出这一步,哑巴和父亲的关系也能缓和一些。 “当然做,你想吃什么都做。”白凤站起来,平时除了居高临下和傲慢之外看不到其他情绪的脸上渐渐蒙上一层红晕。真实年龄都五六十岁的人了还害羞,足以说明他内心还是十分渴望得到孩子的原谅,想被接纳,能享受一家团聚的天伦之乐。所以星骓又说了些窝心的话,顺便说一个人吃在没意思,不如把大家都叫上,好好热闹热闹。 “能去爸的茅庐吗,听说那边扩建得挺大,四周风景又好,孩子们也有玩的地方。”在村子里聚会当然也没问题,但是总是有外人,去白凤那图个情景,也给他们父子制造点相处的机会:“就这么定了,我是病人我最大,你们都听我的。” 不管其他人的反应,就这么把事定下来,之后才问哑巴意见:“朴宁,你是不是怪我自作主张?” “怎么会,看到他那么关心你,我也……”哑巴的话没说完,因为内心深处在动摇。知道他陷入两难,星骓也不逼他马上做决定,而是说我们去看看泽德吧。 见了父母,安排好女儿,两人一起前往泽德休养的房间。门开了,小林为难地把两人请到门外,说里面那个在生闷气,两天没挪窝了,谁都不见,还请他们进去以后说点好话,好好劝劝。星骓伸头看,一个鼓鼓囊囊的棉被卷在房间正中央,于是走过去,轻轻拍那团棉被:“小十九,看看我是谁。” “星骓,我知道你醒啦。”被子里传来闷声。 “那你怎么不来看我?是不是讨厌我了,我可不记得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啊。”多少知道原因,但是还是要问。 “我现在可胖了,不能见人,会吓到大家。”被子又动了一下,似乎是里面的人缩成一团造成的,带着哭腔:“都肥成球了,太可怕。” “我们小十九是天上地下最美的人,就算胖了也是全宇宙最漂亮的人。”说着去掀被子,硬拉下一点,露出泽德浑圆得像包子的脸:“这那是胖啊,明明是珠圆玉润,多可爱。” “你也真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哑巴在旁边脸颊抽筋,结果被星骓狠狠地瞪了一眼,教训道:“你们这些做丈夫的根本不能体谅生育的妻子,知道怀孕是件多难受的事吗,知道生育会消耗多大的体力吗,知道那种疼痛和付出吗?什么都不知道,就会看别人的身材恢复没有,什么玩意。为你生儿育女,为你忍受巨大的痛楚,不知道珍惜,还嫌别人胖,有没有良心!” 哑巴被劈头盖脸一通教训,觉得委屈极了,因为他从来没有嫌弃过星骓的高矮胖瘦。 其实小林也没有嫌弃泽德一下子胖了三十斤,就是那天背着心肝宝贝转圈圈的时候大踹气,弱弱地说了句亲爱的你现在有点重了,结果小十九就把自己包在棉被里几天不出来。 可这和他几毛钱关系,为什么要吼他啊! ☆、第105章 放下 “就是,这些臭男人都不知道孕夫的辛苦。”小十九从棉被中探头,跟着吐槽哑巴:“特别是傻逼十六这种沙文猪,一天到晚就知道大男子主义,就知道欺压别人,根本不懂得什么叫体谅。我看应该让他也怀一个,才能好好体验什么叫做十月怀胎,什么叫伟大的母亲。” 说完哼的一声,又缩回棉被。 “反了你。”哑巴来气,抬脚猛踹:“自己贪吃管不住嘴,胖成球居然还有理了,我要是小林立马休掉你。” “呜呜,你以为我想吃那么多啊,肚子里面有娃娃,一个人吃补两个,我要吃得少了他就发育不好了。”其实话虽这么说,但是怀孕初期大量进食根本补不到胎儿,只会白白发胖。小十九作为人类学家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只是为贪吃找借口而已。星骓明明知道,也不拆穿他,顺着话茬又聊了半天才告辞。 出门后又去见小爱。 小爱是他的学妹,人特别温柔,原先嫁给骗婚的学长,身心俱疲,好不容易才从噩梦般的婚姻中逃出来,却跟不支持她离婚的父母断绝关系。本来想把她接到古镇,让她帮自己照看诊所,好给那个没什么社会经验的姑娘一个安全的落脚点。谁知后面发生这么多事,仓促中管不上她了,本以为从此诀别,没想到哑巴做事细致,就知道星骓放心不下这个性格内向却十分讨人喜欢的学妹,连她孩子一并弄到桃源乡来了。 她刚来时人生地不熟,又带着孩子,不太能融入集体。但是没多久大家都知道这个女孩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其实心地特别善良。渐渐的帮她的人越来越多,追求她的人也多起来了。后来小爱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这不,刚定下来,准备怀二胎呢。 知道学妹过得好,星骓也放心了,又聊上半天才走。 实在不想回床上躺着,他就是不肯回屋,要求四处走走,这一走才发现村子发生了很大变化。 本来他们住的都是活动板房,结果现在板房撤去三分之一,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有民族特色的建筑。居住地的面积比起原来大得多,广场也修起来了,有树木有花草有假山有喷泉,中间是个人工湖,风雨桥建在上面,直达湖心小岛。 “外公一直嫌活动板房难看,只是刚到桃源乡时必须先发展农业,稳定下来才能考虑其他,这才将就住着。现在我们有大片的庄稼地,仓库里堆满粮食,又养着数量众多的牲畜,吃喝不必发愁,自然有时间修建漂亮的居所。”哑巴带着星骓四处观光,把新建的食堂、医疗站、图书馆、健身房等设施指给他看。 接着又说:“最开始修建的都是公用建筑,接着规划商业街,都是给有手艺的人家修二层小楼。这些房子需要申请,带着自己的特长写份材料去考核,通过即可建设。到时候楼上住人,楼下 分卷阅读34 店,比如理发店、银匠铺、酒坊、各种小吃店等。开店的人可以不参加田地中的劳动就能分到生活必备品,但必须用自己的特长为村子贡献。外公说谈钱伤感情,所以货币依然没有流通,想要什么就拿东西或者自己的劳动力去换。” “听上去挺有趣,可惜这里不需要医生,不然咱们也可以去申请盖房。”这生活跟以前在古镇时没什么区别,特别是看见漂亮的小楼建成一条街,感觉村子一下子变漂亮,也热闹起来了。 “就知道你也想要房子,不过我们不用去商业街。外公已经选好地方,要盖一栋大房子,让所有的家人都住在一块。不过我们这种属于私人建筑,得等商业街盖完了才能动工。你不知道,外公他明明是首领之一,却不肯用权利为自己谋私,凡事都以村民优先。”哑巴这样转述,当然没有埋怨的意思,还挺佩服有个公正无私的长辈。 星骓点点头,觉得这样做比较好,毕竟这么多人,别落人口舌。 他兴致勃勃到处走动,发现哑巴渐渐跟不上脚步,才猛地想起男人这段时间几乎没有休息,甚至没有吃东西,只靠喝水维持体力照顾他。现在他醒了,一心处在喜悦中,完全忽略男人身体上的虚弱。 “朴宁,我们回去吧,是我疏忽了,应该让你好好休息才对。”能让一个健康的青年男性瘦得皮包骨,而且头发全白,必定度过了非常艰难的日子。 星骓愧疚地抱着他:“回去吧,你好好睡会,这次我守着你。” “不累,只要你醒过来我浑身都是劲,根本感觉不到疲劳。”哑巴吻他的眼睛,看不够一样盯着爱人的脸庞:“我现在就想看着你,不管你到哪里去,去做什么我都会跟着,一直呆在你身边陪伴你,再也不分开了。所以你不许再说让我去休息的话,只要你不累,我也不累。” “可是你都瘦成这样了。”星骓好心痛,伸手梳理男人乱糟糟的白发:“不然我们去理发吧,昏迷这段时间,我和你都长成鸟窝了。让师傅给你按摩,你也可以趁机休息会。” 星骓向来不喜欢长发,一是懒得打整,二是显得太娘,他又不是那种雌雄难辨的美人,留长发显得不伦不类。可是昏迷期间没人帮他理发,如今都长到肩膀以下了,很不方便。哑巴的头也是乱糟糟的,不但头发凌乱,满脸胡须也没好好修剪,乱七八糟跟野人似的。 爱人这么说,哑巴才摸摸自己的脸:“是该修了,起码脸得刮干净。” 于是两人立刻前往商店街,理发前还吃了点特色小吃。 村落中有一千二百多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是就一个村落而言,还是很热闹的。所以走到哪里都有行人,并不觉得冷清。星骓很有兴趣逛逛,又想着哑巴的身体太疲倦,就让他在理发店休息一会,自己到处看看。师傅也是认识他们的人,干脆把店门关了,让哑巴在里面睡。 结果没走几步男人就追上来了,抓住他的胳膊,很生气:“你怎么回事,说好再也不丢下我的。” “我是看你太累了。”星骓有点委屈,同时也在反省:“对不起,以后再也不这么做了,不管去哪里都叫上你。相对的,你也不可以离开我,我们要一直在一起,永远。” “说好了。”作为约定,他们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呼唤了一个亲吻。 周围有人鼓掌有人叫好,星骓是个脸皮薄的,很快就不好意思了,但也没有松开抓住哑巴的手。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他无与伦比的爱人,应该大大方方承认他们的关系,没有什么好隐藏的。幸福就要说出来,藏在心里的感情,太憋屈,太委屈对方了。 “我带你去看咱们未来的房子吧。”知道他想去个清静的地方,男人握住爱人的手,两人十指紧扣,来到河边一处高地。那里挖了地基,四周打着木桩,看面积挺大:“外公打算把家修在这里,离村子不远,既能兼顾村中事务又可以远离吵闹的人群,而且这周边风景好,离水源又近,是个绝佳地点。虽然之前我想咱们都是成年人了,单过可能更好些,可是大家的兴致都很高,也不好提出反对的意见,就这么定下来了。” “我一直渴望能跟家人生活在一起,现在这样多好,干嘛单过。”他笑,饶有兴趣地在地基周围转了几圈,幻想哪里是客厅,哪里是书房,哪里是他们的卧室:“就是不知道这房子什么时候建得起来,白凤会不会和我们一起住。” 说到白凤,哑巴忍不住叹气:“你觉得我该原谅他吗?四哥似乎早就原谅他了,还常常去茅屋看他。” “我不知道。”星骓老老实实回答:“但我觉得你应该对自己好一点。” “这是什么意思?”微微皱眉,一时间没有理解其中的含义。 “因为恨一个人是很痛苦的事,我曾经非常地恨你,只是叫自己难过。”不过是婚后还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又或者被杀死的时候,星骓心里都充满浓浓的恨意。但这种恨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好处,相反,只会过得越来越痛苦:“我知道这是空话,但是还是要说,放下,其实是最好的选择。我不想为白凤说话,但我不愿意看见你总是记得过去不愉快的种种,想着那些不好的事。因为生活要继续,人就得向前看。我很喜欢的电影《乱世佳人》里有一句经典的台词,当时斯嘉丽察觉到她从少年时代就追求的爱情根本是一场泡影,继而被白瑞德抛弃时,这个坚强的女人并没有被击溃。她回到养育她长大的红土地说,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第106章 二嫁酆朴宁 不知是星骓的劝说起效,还是哑巴自己想开了,总之第二天他们到白凤的茅屋做客,席间男人虽然没有开口叫过父亲,却主动敬了杯酒。这改变让所有人都感到吃惊,特别是当爹的那个,激动得差点没稳住酒杯,连说话都有点结巴。 也许让他抛下内心所有仇恨,忘记白凤曾经做过的错事有点难,但这是好的开始。宽恕他人,也是宽恕自己的一种方式。星骓在桌下偷偷握住男人的手,用力地传递感谢和力量,感谢他愿意活得更轻松自在,也表示自己愿意陪在他身边度过所有的难关。 他们相视一笑,为彼此都能迈出新的人生而感慨万分。 这一晚,度过危难迎来新生的一家人有说有笑,沉浸在喜悦中,一直热闹到深夜。众人陆陆续续离开,星骓却没有睡意。大概是昏迷的那段时间睡得太多太久,现在十分珍惜清醒的日子,不到困得支撑不下去绝对不沾枕头。拜托父母把孩子带回去,他决定跟哑巴两人决定到河边走走。 从村旁流过的大河虽然宽阔,却不像江那样波涛汹涌,但星骓总是从这条河联想到古镇的日子。记得哑巴刚来的那段时间,他们也这样每天去河边散步,享受清凉舒适的河风,睡在芦苇丛里看天上的星星。 “没想到阿幼都成年了,日子过得好快,一眨眼就长成了大姑娘。一想到我们芽芽早晚有一天也会成为美丽的新娘子,我这心里就有股说不出的滋味,又希望她找到自己的幸福,又害怕她离开我们。”锦年刚才宣布,再过两天就是阿幼十八岁的生日,他决定在那天把自己的心上人风风光光娶回来。说这些话时少女一直低垂着头,娇羞写满脸庞,当然还有满满的幸福,让她容光四射,竟比平日还要美万分。 “等芽芽嫁人起码也有二十年呢,我是不会同意她早婚的。那个臭小子敢碰我们的小公主一下,我就打得他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不过锦年也是,这么重要的事也不提前宣布,现在哪来得及准备。听说少数民族的婚礼规矩特别多,要是失了礼数那怎么办。”哑巴尚不操心女儿的婚事,考虑的是剩下的时间不够布置会场。 “他会这么说肯定是早就安排好了,哪用得着别人担心。”锦年是个万里挑一的能人,做事条理清楚,面面俱到,肯定是万事俱备了才会告诉大家:“去那边躺会吧,我想看星星。” 走走聊聊,又想起在古镇时的夜晚,星骓走到河边,找了处干净的平地躺下。草地有点湿润,带着好闻的泥土气息,软软的,枕着很舒服。男人挨着身旁睡下,两人肩并着肩,十指相扣,静静地享受美好的宁静。 “幸好我们都坚持住了,没有半路丢下对方。”中间发生的坎坷太多,多得都说不清了,好几次星骓觉得和哑巴已经走到尽头,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好在最后还是咬牙挺住了:“我不敢想没有你的日子,不敢想孩子们没有父亲,不敢想你不爱我了,我会怎么办……” “小傻瓜。”男人轻轻搂着他,看那双清澈的没有杂质眼睛:“我酆朴宁发誓从过去到现在,以及未来的每一天都会爱着你。只看你,只珍惜你一个人。” “再说我要哭了。”把头贴在男人的胸膛,用力抱住能让他安心的强壮臂膀:“谢谢你能喜欢上这么平凡的我。” “不许再说自己的不好,你在我心里是无与伦比的美丽存在。你的善良、体贴、细心、善解人意,全部都是世界上难得的珍宝。”躺了一会,担心河风吹着他的宝贝,哑巴拉着星骓去鱼池小屋,说有个特殊的礼物送给他。夜深人静,两人骑着竹王送的坐骑,很快抵达阔别以后的小屋。 哑巴打开电灯,屋内摆放着一架电子琴。 “这是我们给豆豆买的琴?”星骓快步走过去,发现上面帖子孩子最喜欢的海绵宝宝贴纸,立刻认出这是家里的电子琴。 当初来桃源乡,竹王就偷偷透露过可以带一些现代设备,因为他们不会永远处在农耕阶段。哑巴半信半疑,就把琴带上了。不过因为没有电,蓄电池也用不了多久,所以一直没派上用场。后来因为泽德闹着要上网,需要电力,所以桃源乡建了太阳能发电站,统一供电。现在村子里的生活便利,夜里也不需要点煤油灯了,这东西也就重见天日。 接着哑巴离开了一会,带回很多美丽的鲜花,又搬来一张长椅,请星骓坐在自己旁边,开始弹奏乐曲。这首曲子他曾经为爱人演奏过,当时他很喜欢,还问了名字,但是他没有说。 不过现在,可以把这个名字告诉他了。 “这首曲子叫《梦中的婚礼》,献给你,我的爱人。”哑巴似乎很紧张地深呼吸了好几下,忽然单膝跪地,从怀中掏出两枚戒指:“我曾经说过要给你一个世界上最盛大,最美好,最难忘的婚礼。对不起,现在得食言了。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很害怕再失去什么,怕错过,怕等待,怕时间不等人。今天听见锦年要娶阿幼,作为兄长其实有点生气,因为弟弟抢在自己前面大办婚礼,之后无论做什么都会成为对比。我知道你不会喜欢那种状况,因为你总是为别人着想,让自己吃亏。” 星骓看着他,看着满地的鲜花,看着男人手心里躺的戒指,跟着呼吸变得急促,脑子一片混乱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来。他当然很高兴而且激动,几乎是情不自禁,上下牙齿都在打架,手指抖得不像话,就等对方最重要的那句话。此时此刻,他的心脏高度跳动,因为这句话来得太迟,太艰辛了。 “嫁给我,就今晚,我们结婚吧。”男人说完,执起爱人的手:“星骓,你愿意嫁给酆朴宁为妻,无论贫穷还是富贵,无论疾病还是健康,都会爱他一生一世吗?” “我……”简单的音节硬是卡在喉咙,星骓恨自己没出息,寥寥三字竟然不能完整地说出口。他张大嘴,嘴唇苍白而颤抖,眼眶里全是多到能模糊视线的泪滴,那些水珠在打转,接着汹涌而出,继而决堤。他哽咽,咬紧牙深呼吸,却止不住越来越多的泪水。男人看着他,也跟着流泪,两人哭成一团。 星骓抓住哑巴,像发泄似的用拳头一下下捶打男人。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但他的心情还是很复杂,因为太久了,他等得太久了啊…… “亲爱的,愿意吗?”男人任他出气,最后把泣不成声的爱情拥抱在怀中:“告诉我,你愿意成为我的妻子吗?” “我愿意!”星骓点头,泪流满面,好半天才开口问:“酆朴宁,你愿意成为星骓的丈夫,不论贫穷还是富贵,不论疾病还是健康,都愿意与我相守,不离不弃,直到永远吗?”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哑巴高兴得抱起爱人旋转,最后一起倒在被鲜花铺满的地板交换戒指。 那是星骓昏迷期间男人特意找银匠打造的婚戒,考虑到爱人行事低调,不喜欢过分张扬,所以造型很朴素。银的,刻着两个人的名字。当时他想不管人能不能醒来都要娶他,一辈子守着他。 也许是这份情谊感动了上天,星骓终于从近一年的昏迷中苏醒,男人也才有机会亲手帮他戴上戒指。 “你瘦了好多。”哑巴定做的戒指戴在手上大了,星骓摸着他骨节都突出来的双手又开始哽咽:“说好不管谁先死,剩下的那个都不可以跟着去,一定要好好活着,把自己照顾好,把孩子照顾好。你看看你,把自己搞成这样,连头发都白了。” “只要你能醒过来,我怎么样都无所谓。”用吻堵住他的唇,不再讨论这个话题:“对不起,只能给你这么简陋的婚礼。” “确实很简陋。”星骓笑了笑,环顾四周:“但我从没见过这么小,却这么温馨的婚礼。结婚是两个人的事,只要我们俩在一起就可以了。我不需要盛大的礼堂,也不用你拿八抬大轿请回去,更不要金银财宝。我要的,从来都是最简单的东西,就是你的真心……现在我拿到了。” 这一刻星骓无法再思考其他事,别人的喜怒哀乐随它去吧,他要自私自利一会。这是属于他的时刻,只能说他们的故事!接下来是无比神圣的结合,跟以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样,这次他们有了更多的责任、联系、牵挂…… 早上星骓起来时,男人正在厨房做做饭,米粥的香味营造在小小的空间里,满满都是幸福。 他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哑巴,享受难得的轻松愉快,因为从明天起有很多事等着他们。锦年的婚礼虽然不用出力,准备礼物也要花点心思,泽德的孩子也要满月了,又得琢磨着办个聚会,还有白凤那边也得经常走动,免得好不容易培养的关系又生分。最重要的是他还要亲自监工修建房屋,这是外公交给他的任务,让他负责把大家的新家设计好。 这么多事,想想都有点乱。不过星骓不怕,因为不管发生什么,就算天塌下来了也有哑巴顶着呢。 “我爱你哦。”他把头贴在男人的后背,又说了一句:“能再嫁给你,真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