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长老》 梦中人(微H) 苏苓从一场戛然而止的春梦中挣脱出来,身心燥热,心里疑问,不是说春梦了无痕,怎么她梦遇春色却如烈火炙烤,口干舌燥。 起身摸索水杯,却摸到一片温热的胸膛。苏苓惊得睁开眼睛,看到月光下一张英俊的脸庞,是他——周丛,她的梦中人。男生上身赤裸,半枕着手臂,躯体舒展优美。朦胧的月光如同白色薄纱裹在上面,雄浑健美得像西方人体雕塑。 苏苓心想,再没有什么比春梦醒来,发现男主角就躺在身边更诱人的了。一切完美得让她分不清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但从来没有听说过春梦还能续摊的,所以应该是现实吧。 不过这一切猜测都不能阻挡欲望的推进,刚刚只是燥热,而现在苏苓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在沸腾。千百年来,性被刻画成男人的特权,以致于很多人,包括女人自己都忘了,性是一种本能的享受,而本能不分性别,是男人的享受也是女人的享受。它不是生育的手段,不是性别的附庸,是一场欲望盛宴,是身心无忧时的一匣子欢愉。于她而言,性或者说欲望更是生命迭进的信念,比虚假的爱情要真实、痛快。 所以,于男色上有便宜而不占是傻子,尤其是当机会难得时。苏苓不仅仅远观男色,更想近玩,她抬手从男生精致的眼尾滑到被下颌阴影遮挡的喉结,然后是凸起的乳头,微微杂乱的毛发,最后终于来到沉睡的性器,但,被内裤挡住了。她正要扯掉碍事的布料却被大手截住,只听到男生冷冷的声音响起, “苓姐,我还未成年。” 苏苓微微侧脸便看到男生正盯着她,周丛眼睛生得气派,即使刚刚醒来看人时依旧带着点压迫。苏苓识趣地暂时性住手,眼神继续肆无忌惮地描摹他的阴茎,“可你看起来并不小。”虽然没有勃起,但也鼓鼓囊囊的,不算夸张,也绝对不算小,而且他不是说了吗,他还未成年,应该还有提升空间。 周丛扯过被子遮住自己,“猥亵未成年,当场击毙,请珍爱生命。” 话说得逗趣,但微蹙的眉头暴露出他的不喜。 强攻不行,看来只能智取,于是苏苓温声劝解:“越是得不到越是不甘心,你不如大大方方让我看一眼,说不定你那里长得丑陋,并不符合我的审美,也算给我一个放弃的机会。” 男生合眼安睡,不为所动,看来激将法也没有用,她有些泄气地把手探进被子里握住他的大手,摇了摇,半哄半撒娇:“好不好嘛?” 男生被她逗笑,睁开眼睛静静注视她几秒,然后踢开被子,修长的手扯掉内裤,“只能看,不能碰。” 男色当前,苏苓已经听不进去他说了什么,这是她第一次看见男性未勃起的阴茎,还是周丛的,格外专注。月光有限,室内的光线过于昏暗,她凑近想看得清楚一点,却不想呼吸喷洒在性器上,再加上这个色情的姿势,合成了某些意想不到的生理反应——她听到周丛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无心擦枪枪起火,她对着火苗尖吃了口气,欲火伴随着男生的一声闷哼熊熊燃起。擦枪走火后便是干柴烈火,空气里都弥漫着紧张,欲望一触即发! 周丛似乎也觉察到失控的危险,立刻提上内裤,苏苓伸手去挡,好不容易脱下来的衣服哪里能让他轻易穿上。推拉之间,她的手覆在阴囊上,不知道碰到哪个敏感点,男生敏感地抽气,阴茎硬得翘了翘,隐约可见龟头处微闪的水光。纯洁的月光,撒在身上是薄纱,撒在不可言说处就是淫色。 苏苓被龟头顶部那一抹水色迷了心窍,激起她强烈的征服欲,她想用尽手段,让高傲的人与她度春宵、共沉沦。她捉住周丛的阴茎,用掌心揉搓出更多的水,在男生快完挣脱时,低头含住龟头,用软的舌舔硬肉棒,也如愿以偿地听到男生喑哑的呻吟。有时是粗喘的呼吸声,有时是短促的“啊” 苏苓于理论于实践,都是新手,一切全凭直觉。于是,在她再一次用舌尖舔马眼时,周丛攥住她的下颌,命令道:“舔下面的青筋。” 只这一句,苏苓立刻意识到这是在梦里,现实中的周丛不会这样放浪,至少现在不会。果然,下一秒她清醒过来,听到室友叫她起床,她应了一声,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回味了一番人生中的第一场春梦,又暗暗可惜只是在梦里。不知道现实中的周丛身处欲望时又是怎样的,还是高洁如明月,端方如君子吗?那向来清明,目不斜视的眼眸会因为欲望而失神吗? 不知道有没有人研究过,是否所有的春梦都是戛然而止,又或者有多少人的性意识是通过一场春梦觉醒的。如果真的有这样一项研究,她倒可以提供自己的标本,她的春梦是戛然而止的,但性意识不是通过春梦觉醒的,她的一切迟钝结束于遇见周丛的那天一天,一切的觉醒也开始于那一天。 -- 仲夏初见 Уūщánɡsнě.ǐň 有人说,回忆是灰色的,但苏苓回想了一下她和周丛初遇的场景,是白色的。男生像一只优雅的白鹤,出现在她面前,美得像一幅画。 那是新生报道的第一天,她经过篮球场,不想被飞出场地的篮球砸中,只听“砰”的一声,她被砸得眼前直冒金星。疼痛让周围的一切在她脑海里暂停,直到一个高大的男生跑过来, “对不起,还好吗?” 声音低沉,初具成熟男人的沉稳。男生边说边在她眼前挥手,似乎在确认她的意识是否清醒。 苏苓闭眼,忍耐晕眩的感觉,再睁开眼睛就看到男生正关切地望着她,以及一双独特的眼睛。眼神清澈,眼尾微翘,像运笔时停顿的笔锋,很灵。 男生又挥了挥手,苏苓回神,撑着地站起来,苏父苏母也连忙过来扶起她。“苓苓,还好吗,要不要去医院?”苏母紧张地上下打量着她。 苏苓摇摇头,不由想摸一下被砸到的地方,男生却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又立刻放下,“别碰,会感染伤口。” 苏苓点头,又对母亲说:“没事,妈。就碰了一下,别夸张。” 苏父看到女儿没大碍,眉头渐展,又劝她:“还是回家住吧,我和你妈不放心。” 苏苓并不在意父亲的话,而是看着一直站在一旁,等着负责的男生。他鬓发湿亮,脸上挂着运动后的浅红,整个人干净又明朗,像炎炎夏日里的一阵清风。Яōùsℎùщù.cⅬōùⅾ(roushuwu.cloud) 美人多得宽恕,不论男女。苏苓冲他微笑:“没事,一会擦点药就好了。我想问一下女生宿舍18号楼是在这边吗?” 男生扭头指了一下前面:“过去篮球场就是。”又垂眸看了眼她额头上的伤:“我是215班的周丛,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 说完又向叁人说了句“抱歉”,才转身离去。看着他的背影,苏苓心想:周丛,是丛林的丛吗?他的确像是丛林里走出来的一只白鹤。 苏母不想打断同龄人之间的交流,见外人走了,才上前小心地摸了下伤口:“男孩子长得倒挺周正,就是打球那么不小心。” “不是他。”父女两人异口同声道。 “嗯?什么不是他?” 苏父看着迷糊的妻子,耐心解释道:“砸到苓苓的人不是他。” 应该是他的同伴,那个灰衣服的男生,至于为什么同伴没有过来道歉,只能说不是人人有担当。 苏苓眉头微皱,不想再说话,叁人沉默地走到宿舍。以前她总是自得于和父亲之间的默契,但如今却很厌恶。 铺好床铺后,母亲又劝说她回家住。苏苓解释:“这个校区离家太远了,每天往返不方便。” 苏母:“可以让你爸…,让司机接送你。妈妈也可以送你啊。” 苏苓不再说话,母亲性格温柔,遇到矛盾,苏苓向来是直接用行动代替拒绝。倒是父亲见她沉默抗拒,没再说什么,转身出门。 “妈,你也回去吧,我再整理一下东西,该进教室了。” 见她不欲多说,母亲叹着气妥协:“他走让他走好了,妈妈不走,整理什么,我帮你……” 她和母亲正在迭衣服,就看到父亲拿着一堆东西去而复返,他径直递过来一管药膏,便进了卫生间。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打扫的声音。母亲也听到了,不由停下手中的动作,神色愣怔。 曾经她以为自己拥有世界上最完美的家庭,可现在……苏苓心中烦躁起来,“妈,别让他做那些,你们回去吧。” 母亲这才回神,看着她笑了笑,眼圈就红了,“好,我们回去。你好好的,记得每天给妈妈打电话。” 苏苓点头答应。 父母走后,苏苓拿上书包去教室。本以为时间还早,大家应该都还没来,谁知推开门,满满当当的人,苏苓不由一怔。 -- 老班长 Уūщánɡsнě.ǐň 同学们也都愣住了,门突然打开,进来一位的明艳的少女,让大家都措手不及。这个出场,借用后来殷殷的一句话:“小龙女出场见过吧,我们苏苓也会,连糖姐都看呆了。” 而她口中的糖姐,大名方棠,15班班主任。为人风趣幽默、长相甜美,人称“糖姐”。此时,糖姐站在讲台上柔声问道:“小美女,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苏苓。” 糖姐笑着说:“好,先找个位置坐下来吧,我们说一些开学事项。” 苏苓看了一圈,只剩最后排有个空位,而旁边坐着的人是他——周丛。 两人视线相接,男生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眼神也一带而过。但看到她走过去,还是主动替她拉开椅子。落座后,苏苓轻轻地说了句:“谢谢。” 周丛没什么反应,大概不明白这有什么好谢的。 随后糖姐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学期课程,以及选修课注意事项,便招募人下去搬书。几个男生应声而起,也包括周丛。其余人自动鼓起掌,还夹杂着“谢谢”。苏苓看着男生修长挺拔的背影,觉得新的校园生活似乎没有那么难熬。 糖姐领着几个男生走后,其他人都在相互交谈,前桌一个丸子头的女孩突然扭过头:“你好,苏苓。我是柳殷殷。” 又紧接着说:“你怎么这么白,像仙女一样。”Яōùsℎùщù.cⅬōùⅾ(roushuwu.cloud) 看得出是一个快人快语的姑娘,苏苓也尽量友好地笑着说:“你好,殷殷。可能不怎么晒太阳,所以白一点,说仙女就夸张了。”殷殷却作严肃状:“你别笑,一笑美得像妖精。” 一会仙一会妖,苏苓被她逗笑,眼睛余光注意到其他人也有意无意的视线。她对这些说不清是敌是友还是好奇的目光早已习以为常,漠视的同时也保持戒备。因为她永远也忘不掉,在13岁那年因为一位老师夸她头发很漂亮,她被几个同班的外国女孩挤进手工室剪断了头发。 长大后再回首这件事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但对于当时的她却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突然之间,以前以为的一切轰然崩塌,是自己哪里做错了吗?后来渐渐懂得美貌于人于己都是一种危险,而那些奉为圭臬的准则,同样脆弱不堪。 从那以后她对集体生活有一种本能的排斥,相比于参与者,她更喜欢充当冷漠的旁观者。但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殷殷展现出的热情,还有周丛,一个让她有些好奇的人。 书分发完后,周丛回到座位,递过来一支药膏,然后就若无其事地整理新书。苏苓翻看着手里的药,主治消炎去淤,心里有些好笑没想到他还是一枚面冷心热的酷guy。 感谢了男生们的帮忙后,糖姐又说到竞选班长的事情,“本来想等大家相互熟悉后再选出来班委,但是刚开学事情多,老师急需帮手,所以不得不提前竞选。” 说着拿起油性笔在白板上写下“班长” “我们先竞选班长,有意向的同学先举手上台,发表竞选演说,最好控制自己在3分钟以内,然后大家无记名投票表决。好,有异议吗?” “没有。”同学们异口同声。 “好,大家心里酝酿一下,然后有意向的同学请上台。” 也许是大家没有放开,也许是班长责任重大,只有叁个人上台。这时殷殷突然扭过头来,看周丛毫无动作,有些着急地对周丛说:“老班长,上去啊!” 殷殷声音稍大,周丛以及前排的同学,都被那声朴素的“老班长”给逗笑了。糖姐也笑道:“那上来吧,周丛,不要辜负群众的期望。” 周丛似乎有点犹豫,但又有几个男生,应该和他相熟,一起打着拍子叫他:老班长、老班长、老班长,终于把他哄上台去。 苏苓看了看讲台上的四个人,能和周丛一比的,也只有一个叫“林方远”的男生。仪态大方、说话得体,虽然有些刻意但很会调动气氛,苏苓猜他应该是干部子弟。 果然,林方远说完,下面一片叫好声。轮到周丛,就朴实多了,“大家好,我叫周丛。之前当过一年的班长,如果我当选有什么事情还是希望和大家商量着来,班级的凝聚力很重要。我说完了,谢谢大家。” “好,” 糖姐出来点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色。现在大家拿出一片纸,写上心目中的班长,写完后对折往前传。” 苏苓写完传给殷殷,殷殷似乎停顿了一下,又慌忙传给别人。 结果很快统计出来:林方远和周丛,平票! 这…倒是超出所有人意料。糖姐刚要说什么,周丛撞了下旁边的林方远,笑着说:“班长,苟富贵 勿相忘。” 顿时,笑声一片。凝滞的气氛再次流动起来。一句玩笑话,避实就虚地解决了问题,又活跃了气氛,漂亮得有些过分,但也很…假。她更想看到他最真实的反应。林方远似乎也没想到,周丛这么大气,刚想说什么,周丛拍了下他的肩膀,径直下台,另外两人也走下去。迎接他们的不是尴尬的沉默,而是同学们的掌声。尤其是殷殷的掌声最响亮,估计手都拍红了。 “得之坦然,失之淡然。非常好,老师佩服你们。最后,让我们为班长,也为自己鼓个掌,来!”糖姐一脸欣慰,学生优秀,老师与有荣焉。 此刻,所有人都被周丛征服,包括刚才为林方远叫好的人。苏苓相信,再重选一次,周丛绝对会压倒性胜利,人心是最善变的。 周丛这一举动,谁不夸一句谦和礼让。可苏苓看着目不斜视回到座位的男生,却觉得他很骄傲。以完全无所谓的态度参加竞选,这么我形我素,还不骄傲? 周丛回到座位,殷殷马上递给他一张纸条,看到上面跪着哭泣的小人,周丛觉得好笑,但还是回道:平身吧,多大点事。 -- 苓姐 下午6:30,竞选结束。糖姐让大家先去吃饭,顺便想一想自我介绍,因为晚上的迎新班会,重点就是自我介绍。 糖姐刚走出教室,殷殷就嚷嚷着请周丛吃饭,说是赔礼道歉,还拉上苏苓一起。周丛也没有推辞,大概不想让殷殷一直难受。去餐厅的路上,苏苓一路走一路看。花高是重点实验高中,校园绿化、硬件设施在高中里算是好的,花园绿地、人工喷泉、各类场馆处处可见。 “苏苓,你高一是这个校区的吗,我怎么没见过你?”殷殷看她似乎并不熟悉校园环境,问她。 苏苓收回打量的视线,“我在富林校区,你们呢,都是这个校区的吗?” “对,而且我和周丛是一个班的。” 说完还撞了周丛一下,“是吧,大帅哥?” 周丛望了一下天,“大帅哥在哪里,我是老班长。” 说完叁人都笑起来,气氛和乐。吃饭的时候,苏苓无意间撩了一下头发,殷殷看到后惊呼起来:“苏苓,你头上怎么了?” 周丛也看到了,伤口青肿还泛着血丝,比下午刚砸到时严重了许多,想问她涂药膏了没有,却听她开玩笑:“不是说我是仙女吗,下凡时,不小心碰到了头。” 殷殷听了哈哈哈大笑,也不再细究原因。 周丛回到教室,第一件事就是提醒她抹药。而苏苓看着他的眼睛突然说了一句:“ 周丛,你的眼睛好美,很…特别。” 周丛下意识地碰了下眼睛, “啊?”了一声。周丛听过别人夸他学习好,打球好或者懂礼貌,还真没有人直接夸他眼睛好看,具体、认真得有些直白,让他无法敷衍又不知道如何回应,只能含糊道:“谢谢,把药涂了吧。” 看着男生有些尴尬无措的表情,苏苓暗暗惊讶,酷guy这么害羞?! 晚上,班会。自我介绍按座位顺序,丛左到右,从前往后。周丛倒数第二,苏苓倒数第一。以往,越到后面大家注意力越不集中,掌声越敷衍,而今天越到后面气氛越热烈,因为最后两排是颜值高峰区域。殷殷,还有一个叫李如巧的女生,上去后都获得了热烈的掌声。有几个男生也挺不错的,但周丛一上去又迎来了新的高潮。没办法,人帅,还会办事,男生、女生都欣赏。 她上去的时候,气氛就安静了许多,苏苓倒也不紧张,慢慢说道:“我叫苏苓,草字苏,草字苓。” 说完觉得有些短又补充:“我因为身体原因,休学了几年,今年20岁了,应该比大家都大一点,喜欢的话平时可以叫我苓姐。”下面的同学开始窃窃私语,似乎没想到她已经这么大了。 这时糖姐插话:“那我呢,也要叫你苓姐吗?”众人哄笑,苏苓也笑着摇摇头,下去了。 周丛看着女生有些冷淡的笑容,并不意外她的年龄,因为她的确比同龄女生更沉稳一点,但有时又很大胆,带着点不拘泥世俗的率真。 -- 周公不能解的梦(微H)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过,每天早起、背书、吃饭、上课,周而复始的循环。 在这循环中,新的情愫悄然滋生…… 最开始,是周丛穿了一件无袖背心T,露出结实的双臂,肌肉流畅不夸张,大臂内侧有一条凸起的青筋,看着劲儿劲儿的。 一开始只是觉得他眼睛生得好,后来发现他身上似乎有很多这种勾人的小细节,干净清晰的鬓角、凸起的喉结、红润的嘴唇……尤其是嘴唇,泛着微微的珠光,让人好奇和他接吻是什么感觉。 “怎么了?”周丛皱眉看向苏苓,她已经盯着自己看了半天。他当然知道,她经常盯着自己,但通常会在一分钟内结束。他把这理解为学习累了,看看他在干什么,放松一下。 但今天过长时间的凝视,让他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尤其是,糖姐之前已经点过他们一次。当时正在上课,苏苓盯着他看得走神,糖姐看到了就调侃道:“同学们专心点,虽然知识不够美貌到让你失神,但能让我们保持理智。” 当时的苏苓就像现在这般,如梦初醒,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学习。淡定坦然,毫无羞赧之色。 他记得有一次发现一个女孩在看他,他什么都没有说,那女孩脸红得快要哭出来,他只好装作打电话起身走人。所以,苏苓是怎么做到的? 周丛无奈地笑了:“我就那么好看吗?苏苓。” 这是他第一次念自己的名字,当然要反击,“美貌从骄傲开始打折,周丛。” 周丛并不在意她的打趣,而是说道:“打个商量,能自习课的时候看吗?我不想再被点名。” 依然淡定、周到、无瑕疵,即使他是有理的一方,也丝毫不见嚣张气焰。 “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答应你。”尽量不在上课的时候看你,苏苓在心里补充。 “你想我答应你什么?” 苏苓看着他干燥红润的嘴唇,心里说:我想亲你,但知道他不会答应,于是改口:“我想摸一下你的胳膊。” 周丛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伸过去。苏苓沿着手臂内侧那条青筋蜿蜒向上,摸到大臂内侧时,他的肌肉动了一下,反射性地夹住她的手,苏苓噗嗤一笑:“你不会是怕痒吧,周丛?” 男生嘴角一撇,否认了这种说法。 “那为什么不让我继续摸?” “继续往上,要收费。好了,学习吧。” 苏苓也撇撇嘴,因为周丛的游刃有余,一直以来他都表现得客气、礼貌,但也透露着一股子假。不是你想了解谁,谁就愿意摘掉面具,露出真实面目。 而只有周丛自己知道,被摸的瞬间他就后悔了,他以前的确不怕痒,但这一次似乎不太一样。 之后的几天,一切看似正常,但周丛清楚这是假象。因为,除必要交流外,苏苓没有再多看他一眼。甚至在殷殷问她,要不要去看他的比赛时,直接拒绝了。 当时他正拎着几杯奶茶,从后门进来,刚好听到她说:“我怕晒,你和巧巧去吧。”不知道该说什么时,就什么也不要说。他沉默着把一杯奶茶放在苏苓桌子上,又把剩余的几杯分给殷殷他们。然后,打开课本,学习。 苏苓用眼睛余光看着男生,他听到她的拒绝,但依然若无其事地请她喝奶茶,仿佛外界的一切都干扰不到他。苏苓心不在焉地扎开奶茶,但吸管的尖头折了,试了几次都没成功,也许是“啪啪”的声音吵到他,周丛拿过去吸管,用力一下扎进去,递给她,又埋头写作业。 而苏苓在喝完整杯奶茶,没有吸到一颗珍珠后,决定下午去看周丛打比赛。因为,她不喜欢奶茶里的珍珠,他记住了。生气可以,但做人不能小气。 所以当周丛在观众席看到苏苓时,一度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再次回头确认时,球被对手截走了…… 然后他就看到,女孩灿烂的笑容,比起她以往那些冷淡礼貌的微笑,这个笑显然真诚地多了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苏苓也看到周丛那一瞬间的窘迫,但男生很快就找回场子,尤其是最后时刻,他和队友配合投进去一个超远叁分球,点燃了全场的热情,连对手班的学姐都被他帅到尖叫。而殷殷这个超级迷妹,更是晃着她,大声喊:“苏苓,你看到了吗,老班长也太帅了吧,啊啊啊啊啊,我死了……” 她看到了,球场上的周丛褪去平时的淡然,露出雄性好斗的一面,变得霸道、自信,这种反差危险也迷人。 校篮球比赛后,周丛在花高彻底火了。为他痴狂的人,多的是。每天中午,都有人在校电台为他点歌,今天是学妹,明天是学姐。校电台的同学私下感慨:周丛一个人养活了大半个电台。 还有大把的人给他送信送巧克力,超市的老板都纳闷:最近也没什么节日呀,怎么这么多小姑娘买巧克力? 周丛自己也始料不及,原本以为这一切会慢慢淡化,没想到愈演愈烈。点歌、送礼物、到班里找他,每节下课后,门口同学的播报准时响起:“周丛,有人找!” 即使他躲到厕所,回到教室就看到桌子上堆着礼物。 必须想个办法结束这场闹剧。 这天午饭后,校电台照常播放,“周丛同学点了首《相亲相爱一家人》,他留言:配不上大家的喜欢,如果想交朋友,路上碰见打个招呼,聊几句就行,但是不要再送礼物,收到的东西已按原价折成现金,捐献给校园流浪动物社团。 此时,周丛正在请同学们吃雪糕,他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大家都懂,最近找他的人来来去去,多少有点打扰到大家。 “破费了,哥们。” “对,其实我们没什么损失,又听歌又吃雪糕的。” 几个人男生冲他挤眉弄眼,又笑作一团。 周丛心里并不认同,但也没再多说。他只是不希望因为自己的问题,影响到大家,至于别人怎么看,与他无关。 周丛走向座位,看见殷殷和苏苓两人头碰着头在说什么悄悄话。一看到自己走过来,立刻散开,装作无事。看到自己课桌上的信封,他立刻明白了,收起信,打开书,学习。 苏苓看着周丛,男生一言未发,克制地抿着嘴唇,浑身散发着烦躁。看来这件事真的给他造成了困扰,受人追捧,还能保持清醒和低调,很难得。心里一动,苏苓撕下一片便利贴,画了一幅画,拍在周丛桌子上。 周丛以为她也要打趣自己,但低头一看就笑了。画中心是一个男孩,漫天的爱神之箭从四面八方射过来,砸得他鼻青脸肿,坐在地上愁苦地叹气。 他的确不堪其扰,但也无法向外倾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观点,有些倾诉会适得其反。比如有人认为,受人追求对男生来说永远不会是麻烦,搭着他的肩膀调侃他桃花运旺,他只能苦笑。 而苏苓能懂他,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拧开汽水后“呲”得一声释放心里的气,身心通畅。他把画揭下来,贴在桌斗侧面,看着苏苓说道:“谢了,苓姐。” 苏苓一拱手,“客气了,周老弟。” 话不在多,懂的自然懂。 一番“姐弟来往”后,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苏苓能感觉到,周丛身上那股子疏离在慢慢变淡。 这天晚上,下了自习才发现外面下雨了。苏苓没有雨伞,殷殷已经走了,只好求助地转向周丛。男生拿出雨伞,像拿了把枪似的,在手上转了转,调侃道:“一起走吧,毕竟是做事周到的人。” 苏苓笑着起身,自从她调侃周丛应该改名叫“周到”,他时不时就拿来自嘲一番,感觉这个梗再也过不去了。 两人边走边聊着一道物理大题,很快到了宿舍楼,周丛开口:“我先回去,伞你拿着,以防明早还有雨。” 昏黄的路灯下,男生低垂着眼眸,妥帖地交代,声音低沉像一把琴,撩动人心弦。 苏苓心头一颤,抬手摸着他的眼尾,颤抖的睫毛,像振翅的蝴蝶,好一会儿才合拢翅膀,似乎连时间也静止了。直到凉风送来一阵玉兰香,才吹醒了少年人。周丛拂开她的手,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宿舍楼。 可心里却难以平静,明明手凉的像冰块,被碰到的地方却热得发烫,时刻提醒着他刚才发生了什么。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周丛心想,这双眼睛很独特吗,让她一次两次…… 算了,别想了,上床睡觉! 可天不遂人意,现实中被骤然打断的,在梦里得以延续。同样的人,同样的场景,不同的是,他没有拂开那只手。眼角,嘴唇,喉结被轻柔抚摸,又沿着胸膛、腹部滑进裤子,握住他的欲望,生涩地摆弄。整个人也柔软无骨般贴着自己,胸前的两团像温热的水波随着她手上的动作晃动、荡漾。鬼迷心窍,他伸手握住她的胸,揉捏抚弄,苏苓看着他笑了一下,停下手中的动作去解开胸衣,捧着一对白乳,任他观赏蹂躏,他低头含住肉红的樱桃舔了一下,少女娇媚出声:“周丛,吸一吸。”他捧住,埋进去,满足她,又顺从模糊的直觉提起她压在树干上,下体顺势相抵,厮磨间涌起的阵阵快感和刺激,少女越盘越紧的双腿,都让他想做更过分的事情。 “周丛……插进去…我…我快高潮了……”插进去?他掏出阴茎又剥开她的内裤,用手扶着刚塞进去就被她夹紧,抽插几回就送她到高潮,他托住她往下坠的身体,却误入更深处,又被她湿热的媚肉哺了几口,顶弄着射出来。 周丛粗喘着,从梦中惊醒,愣了几秒,伸手往胯下一摸,艹! 此时天光大亮,已经到了起床时间,室友们都在叮叮咣咣地收拾。周丛这个样子没办法起身,只能继续躺在床上, 听到室友叫他起床,周丛翻了个身,“昨晚没睡好,再眯一会儿,你们先走。” “行,那你别睡过头了。” 听到关门声后,周丛下床,拾起裤子穿上,拉链却被勃起的阴茎卡住。他忍着烦躁褪下裤子,狠狠砸进衣柜里。不明白为什么事情突然变成这样,看着柜门被砸得荡来荡去,又想苏苓被篮球砸倒的样子,缓缓抬手止住柜门,转身进了浴室。 周丛扯掉内裤,让冷水浇在阴茎上,胀痛、冰冷,也让他清醒,他并不排斥欲望,但他讨厌失去理智,人不应该被欲望支配,他更不应该……亵渎她。 -- 突然的冷漠 冷水浇灭欲望,也扑灭两人之间的火苗。 周丛知道自己突然的冷漠很伤人,但他更不愿意继续亵渎她。没有这场春梦前,他还能勉强应对她,而现在只要看见她,梦里的一切都涌进脑海,一幕幕浮现,像一场永远播不完的电影。甚至走在校园里,闻到玉兰香,都一阵羞恼。 明明是少年郎多情,却怨花香来烦扰。却不曾想现在避之不及的,也许将来会怀念。 苏苓原本以为,是那天自己的唐突惹恼了他,想着哄哄就好了,谁知这次他油盐不进。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盯着他看多久,他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堪比唐僧进了女儿国。 若是两人之间真的有些什么,她一定会大大方方问他到底怎么了,可他们之间说多了是同桌,说少了是同学,她没有任何立场去深究。 苏苓一向是遇冷则冷的人,虽然心有不甘,但她的分寸从不允许她再去缠扰周丛,两人的关系由此迅速降温。 周丛自然也察觉到苏苓态度的转变,心里暂时松了口气。可他们都没有想到,离别就在眼前,因为要调座位了。 开学之初的座位是大家自己随意坐的,所以在开学几周后,糖姐提出换一下座位。“开学快一个月,我们动一下座位,鉴于大家最近表现得很乖,所以这一次换座位大家先自由结合,如果没有找到合适的同桌再按照成绩排座位。怎么样,够意思了吧?” 同学们都欢呼起来,似乎只有她一个人不愿意换座位,因为她知道周丛不会再和她做同桌。 她看向周丛,希望从他脸上看到一些犹豫,那样她就提出想和他继续同桌。 可显然想多了,周丛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依然在安静地看书,不同于她的失落,也不同于欢呼的人群。以前她总觉得自己很独特,可这一刻突然觉得周丛才是最特立独行的,他比自己更想一位合格的旁观者。 “周丛……” “嗯?” 男生从书里抬起头看着她,眼睛依旧好看,但眼神却不再……,不再什么她也说不清楚,但感觉不对了。 她摇摇头,笑着说“没事。” 心里想算了…… 此时,周丛的内心并不平静,他知道她想说什么,但他不会答应。苓姐,对不起。 晚饭时,殷殷提出一起去吃个散伙饭,他们铁叁角座位被拆散了,需要美食的抚慰。周丛笑着说他请客,苏苓看了眼时间:“我妈来给我送东西,估计正在校门口等着我,你们去吧?”周丛目光移过来看着她,但没有说话,殷殷问道:“后天就放假了,阿姨还给你送什么东西?” “嗯,估计是想我了,找借口来看看我。” “好,那我替你吃。”又攥着拳头威胁周丛:“说了请客,别想逃。” 说完嘴巴嘟嘟的,可爱极了,殷殷真的很招人喜爱。 苏苓拿了东西,和苏母闲聊,当问道在学校有没有交到朋友,苏苓第一个想起殷殷:“有一个很有趣的女孩子,是我的前桌。”又想到周丛,“同桌也不错。” 就是要换座位了。 “那妈妈就放心了。快入秋了,你注意…身体,有什么不开心的,一定要和妈妈说。”苏母爱怜地摸着她的鬓发,她的女儿啊,出落地越发漂亮,只是有什么事都喜欢闷在心里,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无话不说的小女孩了。孩子慢慢长大,父母骄傲、欣慰,可也难免失落。 母女连心大概是有些道理,就像此刻,她很清楚地察觉到母亲的失落,想了想劝她,“妈,现在我也上学了,你有考虑过恢复工作吗?” 苏母有些惊讶女儿突然问她这些,想了想还是告诉,“我…妈妈又怀孕了。” 苏苓惊得愣住,过了一会才问:“我爸的吗?” 苏母拍了一下,“当然是你爸,淘气孩子。” “我还以为您终于出息一回,找了别的男人。” 苏母被她逗笑,“没大没小的,哪有这样说自己妈妈的,被你爸听到了要生气的。” 苏苓并不想提到父亲,转移话题:“什么时候发现的,多大了?” 苏母摸了摸肚子,“才两个月,上周检查的时候发现的。” 苏苓点头,“身体呢,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都挺好的。” “好,您别乱跑了,后天就放假了。也不用担心我,让小姨来照顾你吧。” 苏母点头,“别担心妈妈了,你回家想吃什么,我让阿姨提前准备好。”苏苓对吃的没什么偏好,随意说了两道菜。 又说了一会儿话,苏苓挥手进了教学楼。苏母走出校园坐进车里,发现丈夫也来了,问了句:“不是出差,怎么又跑回来?” 苏父摇头,只问道:“苓苓情绪怎么样?” “看着还好,问她说交了两个朋友。” “那还需要给她拿药吗?” “我就是来给她送药的,她这种情况不能随便停药的,再复发怎么办?” 苏母语气厌烦起来,“你快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苏父却沉声道:“大的后天放假,你还怀着小的,把我赶到哪里去?” “赶到哪里去?公司、酒店,还有那边,随便哪里,我们娘俩……娘仨不想看到你。” 苏母神色悲伤,声音却还是冷静自持, 苏父想要辩解,却无从说起,无论他有什么样的苦衷,这个家的确因为他支离破碎。苏父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我先把你送回去,我去公司住,后天再回家。”苏母沉默地看着车窗外,侧影优雅得像一幅画。 人生没有后悔药,最难得的是不犯错。 -- 蓝色毛衣 第二天午饭后开始换座位,苏苓没有找任何人。落单可能是一种尴尬,但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自由。得不到想要的,就够难受了,何苦再为难自己凑合。 轮到苏苓时,只剩下没几个人,她和一个男生分到一组,她看了一眼那男生,不认识,但还是礼貌地笑了一下,然后直接进班选了座位。 周丛这次和室友丁恺一起坐,选好座位后,扭头就看到走廊里的苏苓。她脸小五官俏,皮肤也白,嘴唇不知道有没有涂东西,总是红艳艳的,隔着玻璃美得像荧幕里的明星。男生宿舍会谈,鲜少有人提她,但那天说到这届校花,宿舍长轻轻说了句,没咱们班苏苓好看,其他男生都会心一笑,表示赞同。 总有些人美得危险,美得让人紧张。就像此时,她看了旁边男生一眼,又对他笑了笑,那个男生肉眼可见的局促起来。 而自己和他又有什么区别呢,面对她时一样的紧张、无措、慌不择路的逃脱。周丛说不清楚这一刻心里是什么滋味,明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却没有一丝轻松的感觉。 所有人选好座位后,开始回原来位置上搬东西,教室里也变得乱糟糟的。但依然掩饰不住男生好听的声音,苏苓搬起一摞书时,周丛突然出声:“我来吧。” 她本想板起脸拒绝,但周丛又何其无辜。他不过是不想再和她坐同桌,于是她挤出一个笑容,“没事,不重。”然后搬起书,走到新的座位。她想要的从来不是他的绅士风度,周丛不是察觉不到好感的迟钝雄性,那晚之后,他的种种回避就是委婉的拒绝,既然如此没有必要再去纠缠。 新座位在第一排最左边,和殷殷的新座位隔了一条过道。对的,殷殷坐在第一排中间。她以为自己会继续和周丛坐同桌,于是找了巧巧。发现她落单后,不声不响地和巧巧一起换到她旁边。她突然有些理解女生上厕所都要一起的行为,以前会觉得那样太不自由了,现在觉得有人一直陪着你,也是一件很温暖的事。 至于新同桌,她只知道他叫卫童,人看起来有些沉默不太爱讲话,也省了寒暄的尴尬。 放假前的最后几节课,连空气都躁动起来,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抓课堂纪律。最后一节快下课的时候,殷殷扔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她的QQ和微信号,示意她回去加好友。苏苓比了个OK。 到家后,苏苓先打开手机添加殷殷好友,然后去洗澡。等她洗完澡出来,发现自己被拉进一个QQ群,点开群成员看了一圈,发现周丛也在。应该是他的账号吧,名字就是他的本名,头像是一只威风凛凛的狸花猫,她点开放大,仔细看了看,猫的右耳有剪耳标志,应该不是网络图片,是收养的流浪猫? 这时殷殷的消息过来了,“苏苓,我把你拉进班群里了,你看见没?” “我已经进去了。” “OK,班长和巧巧头像都是一只猫,你也加一下他们好友。” 苏苓想问周丛是不是喜欢猫,想了想还是作罢。只提醒殷殷,“殷殷,以后还是叫他名字吧,容易引起歧义。” 殷殷爽快道:“没事,林方远没这么小气,高一的时候,他和我们也是一个班的。” 苏苓有些惊讶,“你们和林方远也是一个班的?” “对,林方远是劳动委员,周丛是班长,我是文艺委员,怎么了?” “巧巧是你们班的吗?” “对,巧巧也是。” 难怪她觉得几个人之间很熟悉,原来他们都是一个班的。不知道周丛当班长是什么样子,她有些后悔,自己当初那一票没有投给他。 晚上,苏父也回来了,饭桌上一如既往的沉默,苏苓匆匆吃了几口饭,正要起身,苏父突然发话:“苓苓,你先坐,爸爸和妈妈有事想和你说。” 苏苓看了一眼母亲,母亲冲她点头,她坐好,等苏父开口。 “是这样,你妈妈又怀了宝宝,我们准备搬到你学校附近去住,到时候给你办个走读,我们一家人也可以多些时间相处,你看怎么样?” “搬到哪里住,你们决定,但我不想走读。” “苏苓,你要赌气到什么时候?以前也就算了,现在你妈妈这个样子,哪儿能动不动去看你?” 苏母拍了下桌子,“你就不能好好和她说话吗?” “我这还不算好好和她说话,天底下有几个像我这么卑微的父亲?”说着筷子一撂,饭也不吃了。 苏苓最不怕的就是他发脾气,直接挑明:“不听从你的安排就是赌气?我今年20岁,不再是12岁那个任你摆布的小女孩!我再说一次,不要再管我,您有时间,不如去管好你的情人和二女儿。” 一场谈话不欢而散。苏苓知道如果自己走读,母亲又会把精力放在她身上,操劳又担忧。更重要的是,她并不想看见父亲。她心里也一直憋着一股气,对父亲甚至对母亲。她不知道如果以后自己的伴侣出轨生子还欺骗自己,她会怎么做,但绝对不会像母亲这样容忍对方。 而苏苓心里这股气在班级门口碰到周丛时,有了新的出口。男生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毛衣,里面是浅色衬衣,高大又斯文。她看着周丛干净整齐的鬓角,心里想这么干净明朗的男生将来在感情里又会不会出轨呢?要不要实验一把? 周丛显然也看到了她,右手打开门,左手往前一送,示意她先进。整个动作优雅又利落,连手背上的青筋都很撩人。这么有细节又帅气的男生谁不喜欢?可苏苓就是不想看他这么帅,每当男生帅到她心里,她就想对他使坏。 所以她假装茫然地把手放在他手心里,无辜地看着他。周丛一瞬间愣住,她笑着悄悄说:“周丛,我昨晚做了一个关于你的春梦。” -- 后遗症 Уūщáńɡsнě.ǐń 破坏欲作祟,苏苓讲出这句突兀、生硬、突破廉耻的话。她就是想在一潭死水里砸进去一块石头,她就是想打碎周丛平静的壳,看看里面有没有疯狂、滚烫的东西,是印证她的偏见还是证明人性参差。而性是敲开他最有力的武器,当然也很冒险。心窄一点,会觉得她是变态;心歪一点,打蛇随棍上。 周丛有些震惊,认真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在打量她的表情,“怎么了?”语气里是满满的关切。 她以为男生会生气,会愤怒,会鄙视,又或者会害羞,会回避,可她没有想过,他会问她“怎么了”,不是你怎么回事的怎么,而是你还好吗的怎么。脑海里的阴暗思想瞬间变成铺天盖地的羞愧,让苏苓落荒而逃。 而周丛看着她的背影,猜测她反常的原因。教学楼有前后两个大门,几乎是同一时刻,从前门进,苏苓从后门进,可她轻蹙着眉头,一脸阴沉往前走,没有注意到他,直到到了班级门口才看见他。听到那句春梦,的确很震惊,但他直觉出了什么事,不然她不会无缘无故讲这种话。 晚上洗澡的时候,周丛又想起这件事,依然猜不到原因,却意外想起她当时握了自己的左手,而现在他正用左手在清洗下体,操!周丛狠狠捶了一下墙,又听到门外丁恺催他:“周丛,你好了没有。”傍晚时候,几个人一起去篮球场战了几场,都一身臭汗急着洗澡。 “马上。”Яōùsんùщù.cⅬōùⅾ(roushuwu.cloud) 周丛刚从浴室出来,丁恺就急忙冲进去,一会叫了声:“卧槽,周丛你疯逑了吧,用冷水洗。” 周丛没搭理他,拿着浴巾擦头发,听到宿舍长说:“中秋晚会快来了,你们有人表演节目吗?听说可以加学分。” 周丛心里盘算了一下,他过段时间要出去参加竞赛,可能会错过一次考试,的确可以趁这个机会赚点学分,但又想到篮球赛引起的风波,觉得自己还是安静点,“我不参加了,怎么你们打算出节目?” 宿舍长摇头,“那都是帅哥美女的天下,你身为咱们班二美,应该去出出风头啊。” 另一个室友插话, “周丛人虽然混蛋点,但颜值高得没话说,他咋是二美,那一美是谁?” “还能是谁,当然是苏苓了,不过她也没准备节目。”宿舍长躺在床上慢悠悠道。 周丛装作无意问:“你怎么知道她没准备节目。” “下午的时候,听柳殷殷问苏苓,苏苓说她没什么才艺,美貌如果算才艺她倒可以去充个数。” 说完宿舍长笑了笑,“苏苓还挺有意思的,人看着冷,性格还挺随和的。” 周丛莫名烦躁,拧开一瓶水灌了一大半。丁恺从浴室出来,碰巧看见:“你思春燥热?先是冷水洗澡,现在又半夜喝生水。” 周丛把瓶子砸向他,上了床,其他人也笑起来。丁恺好笑道:“干嘛,说中了?哥哥这里有片,要不要赏你几部?” “明天告诉老师,你偷带手机。”周丛翻身侧睡。 “你小学生啊,动不动告诉老师。” 花高虽然明文禁止学生带手机,但这种事情不好查,而且有些学生身份特殊,老师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美其名曰:民主管理。 接下来的几天,苏苓有意无意的躲着周丛,因为她不知道怎么过自己内心那一关。可世界大概爱和人对着干,你想躲偏偏让你遇到。 她在自动贩卖机上买酸奶,酸奶卡在里面,正在她犹豫怎么办时,身后传来周丛的声音:“砸一下玻璃门就会掉出来。” 她高冷地点头,伸手砸了一下没掉下来,尴尬得要命。可周丛并没有说什么,握拳用力砸了一下,酸奶掉下来,他捡起来递给她。 苏苓刚想道谢,发现身后还有一个女孩,娇笑着对周丛说:“周丛,我也想要和姐姐一样的酸奶。” 周丛说好。 苏苓:她已经到了被人叫姐的年纪了?!可又想到自己的年龄,瞬间无话可说。之前周丛不也经常叫她“苓姐”,她只能冲面前这一对便宜弟弟和妹妹点点头回了班。坐在座位上,苏苓就着酸奶把药吃了。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药也越吃越多,她有时候觉得自己也有冬眠期,秋冬僵硬,来年春天才开化。本来以为今天会不太一样,现在看来好事想早了。 苏苓沉溺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到新同桌卫童正盯着她的大腿看。 -- 爆发、共情 Уūщánɡsнě.ǐň 夏去秋来,转眼又深秋,空气里到处弥漫着浓郁的桂花香,而先前的玉兰香渐渐淡去,就像她和周丛的关系。周围的一切都让她提不起兴趣,苏苓觉得自己像刺猬又像乌龟,背着重重的壳,背部连同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 殷殷和巧巧都担忧地问她怎么了,她只能说自己生理期,身体不太舒服。可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她有时会在课堂上睡着,好在她们也没有再问下去。 她考虑过是否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可家里的气氛她实在不喜欢,而且妈妈会担心,先撑着吧,坚持不住了再说。生活里的苦远远多于甜,没有必要放大痛苦, 她的情况尤其应该注意。 钟表的报时声,按停苏苓的思绪,她抬头看了下时间,原来已经中午了,她起身去贩卖机前买酸奶。选中后,屏幕上显示酸奶卖完了。可展示柜里明明还有一瓶,为什么不卖给她?世界似乎有很多这样没道理的事。 就像周丛拒绝了她,现在又和其他女生有说有笑地走着。女孩娇俏动人,而她,苏苓转身看了下玻璃反光中的自己,像一只丑陋的女鬼。看着他们从远处走过来,她转身去寻找下一个贩卖机。 周丛远远看见苏苓,她散着长发,戴了一顶黑色的圆帽,耷拉着脑袋,人看着很没精神。而她旁边是贩卖机,又在买酸奶吗? 他最近在忙竞赛的事情,很少在学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丛,你怎么了?”Яōùsℎùщù.cⅬōùⅾ(roushuwu.cloud) 周丛回神,“我最近有其他事情,可能没有办法帮忙,我问一下其他朋友,看他们有没有想出节目的。” 女生有些失落,“好,那先谢谢你。” “没事,那我先回班了。” 周叁中午可以回宿舍,教室里没几个人,丁恺看到他回来打了招呼,“乐不思蜀了吧?” 周丛把蛋糕放在他桌子上,“吃吧,堵住你的嘴。” “卧槽,周丛,你太哥们了。我想吃这个好久了。”丁恺捶了他一拳,开始狼吞虎咽。怎么说呢,五大叁粗的汉子吃着粉嫩的甜点,多少有点牛嚼牡丹的感觉,他挪开眼恰好看到苏苓进来,后面跟着她的同桌,卫童。 苏苓好像没有察觉到后面有人,直到坐在座位上才看到卫童。她想起身让出位置,卫童说了句不用,直接挤进去,蹭着苏苓的背过去。 周丛觉得有些奇怪,后面明明还有很宽的位置,为什么偏偏蹭着女生的背过去。一方面觉得自己多想了,一方面又忍不住怀疑。 整个下午,叁节课的时间,卫童进出6次,每次都蹭着苏苓的背。甚至在苏苓喝酸奶的时候,一直盯着她的嘴唇看。周丛握紧手里的笔,强迫自己再看清楚一点,他不想误伤任何一个人。 丁恺看着周丛阴沉的脸色,紧张地问:“怎么了,丛?” 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卧槽!” 都是男生,丁恺还阅片无数,怎么会不懂某些雄性的肮脏思想。 “你也觉得不正常对吗,那看来不是我多想了。” 周丛说着把笔拍在桌子,“蹭”得站起来,同学们都被他惊动,好奇地看过来。丁恺立刻按住他,小声道:“你他妈冷静点,你打他一顿是爽了,你想过这件事如果被传开,对女生是什么影响?” 周丛坐下,看着卫童也看向他们这边,看来他心虚了。于是对丁恺说:“你看上那双鞋,我包了,帮我个忙。” 没一会,安静的教室里突然爆发一声巨响,周丛和丁恺打起来了。周围的人都尖叫着躲开。 周丛竟然还说:“教室里打不开,出去打。” 丁恺骂骂咧咧:“操你大爷的,谁不去谁是孙子,走!” 走到第一排的时候,周丛抬腿踹了丁恺一脚,战场瞬间转移。殷殷拉着苏苓躲闪到一边,又喊着让两人住手。 两人打着打着,把卫童也卷进去,终于打到该打的人,周丛下手毫不留情,丁恺也趁乱帮忙。卫童知道两人在挤兑自己,用力反抗,给了周丛一拳。皮肤白的人这时候就占便宜,稍微挨一拳,就看起来伤势惨重,而周丛打人没打脸,全往身上招呼,卫童看起来毫发无伤。到最后,挑起战争的周丛获得大多数人,主要是女人,的同情。 然而这些都是表象,真相到底是什么,只有他们叁个人清楚。办公室里,糖姐问:“为什么打架?” 叁人沉默无言,糖姐气得拍桌子,“周丛,你说你们为什么打架?” 周丛蹭了下嘴角的血,“他该打!” “周丛,怎么和老师说话呢?”出声的是周丛高一时的班主任,刘勋。 周丛是他最满意的学生,学习好,领导能力强,长得也玉树临风。高一时当他的班长,整个班带得气氛好,凝聚力强。当初方老师问他周丛的情况时,他赞不绝口。现在怎么突然打起架来。 糖姐沉默了一会,再次开口:“你说谁该打?丁恺还是卫童。” “我,是我是我,老师。我惹了周丛,我们俩打架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卫童。”丁恺揽下了一切。 周丛开口反驳,被丁恺拐了一胳膊肘。学生时代,多少风波终结者请家长,叁人也不例外。 出了办公室,周丛叫住卫童:“卫童。” 卫童刚扭头,周丛迎面就是一拳。 “我警告你,无论对谁再有一次,我送你去警察局。” “卧槽,周丛你疯逑了,这是办公室。”丁恺骂骂咧咧地拉着周丛走人,心里却也震惊于周丛的愤怒。这哥们之前多淡定的一个人呀,今天是怎么了?难道……他喜欢那个苏苓?越想越觉得没错,自己喜欢的人被……,操,是他他也想打死卫童。 -- 不是酸奶的错 “我警告你,无论对谁再有一次,我送你去警察局。” “卧槽,周丛你疯逑了,这是办公室。”丁恺骂骂咧咧地把周丛拉走,心里却也震惊于他的愤怒。这哥们之前多淡定的一个人呀,今天是怎么了?难道……他喜欢那个苏苓?越想越觉得没错,自己喜欢的人被…是他,他也想打死卫童。 两人走到楼下,丁恺终于憋不住了,“周丛,你不会是喜欢……” “再多说一个字,那鞋我不买了。” 丁恺立怂,“大哥,小弟年幼不懂事,您别介。”但心里越发认定自己的猜测,没想到周丛喜欢冰山款。 两人买了瓶水,坐在草坪上吹风,周丛喝了口水,又吐出来,他嘴角被打烂了,嘴里一股血腥味。 丁恺看到这一幕,笑了,“丛啊,今天我才发现你也挺粗的,跟以前的你不太一样。” “你这话听着特别像爱上我了。”周丛又喝了一口水,慢悠悠道。 丁恺“呸”了一声,“哥们的意思是以前觉得你娘们叽叽的,没想到打起架来挺野。”看了看周围没什么人,又凑上去悄悄问他:“听说打架狠的人,床上也挺强的,你呢?” 回答他的是一声“滚”,丁恺乐了一会说:“行了,看你心情不好逗逗你。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你回去和卫童换一下座位,让他和我坐一起,我看着他。”周丛说出来他的打算。 “啊?你让我和那冰美人坐一起,过分了吧?”其实没什么过分的,但他既然知道了兄弟的心思,怎么能不推波助澜一把,“这样吧,我看着那小子,你和苏苓坐一起,哎,之前你们不就是同桌吗?” 周丛有些犹豫,又听到丁恺说:“不过,这种事情,苏苓她难道没有一点感觉吗?” 周丛摇头,这也是他心里的疑惑,“她可能没有多想。” 说完站起来,“你先回去,我去找糖姐说一下换座位的事。” “行。” 丁恺也起身,回了教室。见卫童那孙子还在位置上坐着,怎么看怎么碍眼,直接走过去,“卫童,糖姐让你和周丛换一下座位,晚饭前搞完,你快点。” “为什么?”卫童问,明明他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老师什么也没说,难道他们告诉老师…想到这里卫童脸色变得凶狠,“你们过分了吧?有种让他拿出证据来。” 丁恺看这孙子急眼了,怕再刺激他,“啧,还能为什么,我和他打成那个样子,不想和他再坐同桌了。把你桌子搬出来,别磨叽。” 说完就动手,“苏苓?把你桌子搬开,让他出来。” 很快,位置交换完毕。苏苓旁观了半天,却没有搞清楚到底谁惹了谁,不是周丛和丁恺打架吗,怎么又把卫童扯进去,还提到了证据,什么证据? 等丁恺过来送周丛的东西,苏苓直接问他:“你们为什么打架?” 丁恺乐了,周丛这是学雷锋呢,做好事不留名?算了,哥们帮人帮到底,于是点了一句:“卫童,你没觉得他哪里奇怪吗?”看着她迷糊的样子,丁恺心里吐槽这姑娘怎么聪明脸蛋,笨脑袋,于是直接说:“他打我是为了打卫童,而他打卫童是因为你,自己琢磨去吧。” 过了会,周丛回到教室,看到自己的桌子已经被搬到第一排,丁恺还冲他挑了下眉,外人看来是挑衅,周丛知道丁恺在耍宝。他没说什么,直接走到第一排,回座位的时候,难免又想起卫童猥琐的行为,于是坐下后直接对苏苓说:“苓姐,我们交换一下座位。” 苏苓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周丛在和她说话,她看向周丛,“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周丛压下心里的担忧,又重复了一遍。“苏苓,你生病了吗?” 苏苓望着男生的眼睛,她看见他嘴唇动了,但解读不出话的内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漂亮的人受伤了都别有一番味道。不同于平时的斯文,此时的周丛看上去有些桀骜,也许是刚打完架,连气场也变得锋利。 “周丛,你为什么打卫童?” 周丛觉得应该告诉她,让她以后多一份防备,于是抽出一张纸写道,“卫童,如果我没有想错,他对你有不干净的心思。” 苏苓沉默了一会,像是在消化这件事,过了一会写:“说具体点。” 周丛把自己看见的,全部告诉她, “我问了保卫室,他们说教室里的监控没有开。” 难怪他提到什么证据,苏苓扭头看了一眼卫童,卫童在事情败露后犹如惊弓之鸟,看到苏苓看过来,吓得脸都白了,苏苓对着他冷笑了一下。卫童,名字是个好名字,但人是真的烂,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但现在不是报仇的时候。 “周丛,替我谢谢丁恺。” “嗯,你不用担心。” 下课音乐突然响起,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这节课215班表面上鸦雀无声,实则暗流涌动,下课铃声一响,争先恐后逃出教室,一出教室就疯狂输出。声音大到周丛坐在教室里都能听见,可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殷殷和巧巧坐在座位上没动,等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才围过来追问, “班长,你为什么打架?”殷殷看着周丛,“你打架的样子好凶啊,我都不敢惹你了。” 周丛被殷殷逗笑,“和丁恺闹了点矛盾,没事,别担心。” 巧巧看着周丛嘴角的伤口,没说话。 看人走的差不多了,周丛提议:“走吧,一起去吃饭,今天我请客。” 苏苓却摇摇头,“我不饿,你们去吃吧。” “可是你早上和中午都没吃饭,怎么就不饿?”殷殷有些着急,她不知道苏苓生了什么病,但无论生哪种病,不吃饭肯定不行的。 苏苓笑了笑,“我有吃零食啊,只是不想吃餐厅的饭,你们去吧。” 周丛眉头皱起来,但也没有再劝,“走吧。”她没有心情吃饭,他可以理解,但经常不吃饭身体会出问题的。 去餐厅的路上殷殷问周丛:“班长,你和丁恺关系不是挺好的,怎么会突然打架。” 巧巧也好奇地看向周丛。 “我和丁恺是小事,他很好哄,别担心。” 又提醒她们:“以后如果遇到让你们不舒服的男生,及时和我说。还有,和异性相处的时候,基本的防备心还是要有的。” 巧巧大概明白周丛的意思,殷殷却有些迷糊,“怎么会不舒服,我觉得大家相处起来都挺舒服的呀?” 巧巧和周丛相视一笑,情智未开的殷殷啊,真是个傻姑娘。 周丛不好说得太多,只提了句“短于安全距离的肢体接触,可以注意一下。” 殷殷还要追问,巧巧拉着她的胳膊,“好了,一会我和你说,你别为难班长了。” 为什么她们都还叫他班长,因为他总是这样细心周到,看着很冷,又处处展现着男性的担当。 巧巧忍不住又将目光投向周丛,而周丛假装不知。 吃完饭,殷殷和巧巧有事先走,周丛在餐厅里转了一圈,拿不准苏苓爱吃什么,最后买了一份酸辣粉。酸酸辣辣的东西最开胃,也许她能吃进去。买完饭,又去超市买了些水果,看到酸奶时直接越过。可出了超市又觉得,不是她的错,不是酸奶的错,是他想错了,是狭隘的人错了。于是转身回去,买了几瓶酸奶。 他绕到教学楼后面,敲了敲窗户,对苏苓说:“出来,到自由活动室等我。” 花高的教学楼,每层都一个自由活动室,周丛把饭放在桌子,抽出筷子递给她,“多少吃一点。” 苏苓接过筷子,问他:“你吃了吗?”周丛说吃了,她点点头,夹起碗里的粉开始吃。 饭有点辣,她吃得微微冒汗,周丛递过来一瓶…酸奶。她拿在手里看着,是从小喝到大的牌子,也是她最喜欢的酸奶,本来是一份美好的回忆,但现在也被毁了。 “苏苓,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也不是酸奶的错。”周丛说完递过来一根吸管,“如果,你觉得不自在,以后可以用吸管喝。” 她“嗯”了一声,接过吸管放进酸奶里,继续吃饭,可泪水突然模糊了视线,她眨巴下眼睛,又掉进碗里。苏苓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哭,但她很清楚,不是因为卫童。眼泪那么珍贵,不能为人渣流。也许是因为周丛那句“不是你的错,也不是酸奶的错。” 类比这句话,13岁那年,她可以开解自己,“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头发的错。” 12岁那年,她可以开解自己,“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性别的错。” 周丛听到她吸鼻子的声音,转眼间就看见她满脸的泪水,眼睛通红,连鼻尖都挂着泪水,可她还在用力往嘴里扒饭,仿佛想把所有的情绪都咽进肚子里。 周丛被这一幕瞬间击中,鼻子开始发酸,他用力揉了下鼻子,抽出一张纸递给苏苓。 他不知道苏苓因为什么哭泣,身体不舒服、和家人闹矛盾了还是因为卫童……但他知道自己心里很难受。 “苓姐,对不起。” “嗯?”她没有听清周丛说了什么,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四目相对,男生眼睛湿亮,眼尾微微泛红,刚刚有某种情绪在他们之间涌动,显然他们共情了。她内心触动,再看着眼前的一切有种大病初愈的新鲜感。 苏苓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别这样,周丛,应该我感谢你。说吧想吃什么,我请你。” 周丛摇摇头没再说什么,拿起一个橙子,开始剥。 作话:这个文剧情为主,但开荤之后也很肉,明天开始谈恋爱,肉应该不会太远了 -- 吻 他的手掌很大,衬托得橙子更小,不像在剥橙子,更像在漫不经心的把玩。橙子汁水丰足,沾在他修长的手指上,美色、水色合在一起又变成欲色,让她联想到性。 苏苓自嘲一笑,也许她和卫童在某种意义上是同一种人。 周丛听到了,问她:“笑什么?”她脸上明明还挂着泪,又笑开了,情绪转换太快,让他摸不着头脑。 苏苓摇头,她笑自己觊觎他的美色,也做过很多让他烦恼的举动,“周丛,” 她举起酸奶碰了一下他手里的橙子,“我为过去不当的言行向你道歉,也谢谢你今天的帮助。” 周丛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她竟然联想到自己,“你和他不是一个性质,道谢我接受了,道歉我没有接受的理由。” 男生表现很大度,但大度有时是一种变相的纵容。 吃完饭回到教室,周丛把自己的座位往前推,提出和苏苓交换座位,“你坐里面,窗外风景好。” 苏苓明白他的心意,但坐着没动,“我们两个之间,只可能是我吃你的豆腐,你确定还要换吗?” 周丛并不在意她的“警告”,直接把她的桌子搬到里面。他的确不够了解苏苓,但她身上的骄傲让他很清楚,只要自己有一个明显拒绝的眼神,她就会放手。 人和人之间有没有故事、有什么样的故事,大概第一眼就能感觉到。也正是这个原因,他一开始就严防死守。可对于她所谓的“不当言行”,他从来不敢明确拒绝,他怕她那么做,又怕她……不再那么做。 上次没有选她做同桌,是他唯一一次坚持,结果又是自己想要的吗? 这一次,不如听她任她,顺其自然。 苏苓再迟钝也能感觉到周丛的转变,与以前似有若无的照顾不同,现在的他会表现得更明显。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大概能排到前叁吧,殷殷、巧巧、苏苓,当然了还有个丁恺时不时冒出来“争宠”。 她是在丁恺炫耀的时候才知道,周丛为了让丁恺帮忙付出了什么代价。 那天丁恺穿着一双大红色的鞋子,一下课就在第一排走来走去,见周丛不理他,才屈尊降贵地问她:“苏苓,我这鞋子好看吗?” 她低头看了一眼,假装认真地夸赞:“好看,很独特的颜色。” 丁恺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得意地丢下一句,“周丛给我买的。”就走了。 苏苓疑惑地看向周丛,周丛:“他抽风了,不用管。” 第二天,丁恺又穿着一双白色的同款鞋,脚重头轻地走过来,直接炫耀:“唉,他太疼我了,我在犹豫红色还是白色,他直接全买了。” 苏苓再不了解男生的东西也知道这两双鞋价格不菲。 见她沉默,丁恺更飘了,“怎么,心疼他了?嗨,周丛的就是我的,不宰白不宰。” 苏苓其实更心疼他,因为此时周丛就在他身后站着,“丁恺。” 叫他一下名字而已,丁恺吓得大叫一声逃回座位,班级的人都被这个活宝逗笑。 周丛坐下准备下节课,殷殷打趣:“班长,你不如下次给他买顶皇冠,方便他炫耀。也免了他像只鸵鸟,走路恨不得把脚翘到头上。” 周丛还好,苏苓听了开怀大笑,“殷殷,你说话好绝。” 看着她喜笑颜开,他也笑了起来,两人对视又是一阵笑。她最近心情在慢慢变好,这么看来丁恺也不是一无是处。 有人在看风景,有人在看 看风景的人,此时的周丛像一座桥,连起巧巧和苏苓,她们此时都看着他。 但苏苓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想法,比如周丛笑起来唇红齿白,亲起来又是什么味道、第一次亲吻需要打招呼吗、需要刷牙吗、能不能伸舌头、能不能摸其他地方……想象美满但现实是一筹莫展。 苦于近观美色不能亵玩的苏苓当晚就做了春梦,梦里,她和他的它唇齿相依;梦醒,是无尽的躁热与悸动,洗漱的时候,又仔细回味一番,应该还有点开心,她的春天到了、也回来了。 走在去教室的路上,苏苓决定采取行动,第一步先确认周丛的态度。围绕这一中心思想,她上午一直在寻找机会,直到午饭后,教室里人少又犯困,是最佳作案时机。 “周丛,你帮我看一下这道题。” “嗯?”周丛抬头,看了一眼题,又看向苏苓,最后在草稿纸上画图,“先画出这条辅助线,根据倍长公式,求出AE的长,然后……” 苏苓不想再听他然后下去,握住周丛垂在身侧的左手,吻了一下他的手指。周丛的声音抖了一下,又假装镇定,却不知道他的耳廓、颈后全红了。 苏苓笑倒在桌子,强忍着不出声,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偷偷瞄他,四目相接,周丛眼睛看向别处,“你…压到我了” 说完把手从她胸下抽出来。 苏苓却不想放过他,又亲了下他的手,男生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我没洗手,手脏。” 苏苓往后看了一样,确定足够安全才小声说:“周丛,我在梦里舔过你的阴…唔……” 她被男生捂住嘴,挣脱不来,在心里补了句:阴茎比手“脏”多了 周丛难耐地动了一下双腿,苏苓看到这个动作,刺激到小腹发麻,她着急地舔了一下周丛的手心,逼迫他松开自己,越过桌子,看向男生的胯下,“周丛,你硬了。我可以帮你。” 周丛仿佛被火烫到,立刻站起来,快步走出教室。 -- 浪漫的危险(H) 男生肩宽腿长,脚步慌乱,但背影依旧好看。 苏苓趴在桌子上等他回来,可盯着门口看了十几分钟了,来来回回的人影影绰绰,没有一个是周丛。 他去哪里了?不会在厕所…… ,不,周丛不会这样放纵自己。苏苓起身去找他,刚走出教室就看到男生站在楼梯口踱来踱去,隔着一甬道的人,他依然很醒目。除了外露的英俊外表,独特气质,苏苓知道他的美好,远不止这些。 苏苓走近几步,叫他:“周丛” 男生转过身,他耳朵和脖子上的红晕已如潮水般退去,露在外面的皮肤再次恢复白皙。 可看见她的那一刻,又有隐隐泛红的趋势。苏苓忍不住笑着说:“走吧,回教室。” 皮肤白挺好的,逗一逗、叫一声他的名字,哪里都红了。情绪的变化都被色彩展现出来,比任何语言都更具有打动人心的力量。 两人回到教室时大部分同学都已经回来了,很多话不好再讲,但隐秘、暧昧的气氛一直笼罩着两人。他们拥有共同无声的秘密。晚自习下课,他们默契的留到最后,又默契的一起慢慢走回宿舍。路上,她偷偷牵住周丛的手,感觉他手臂都僵住。 她开玩笑:“我看你也不应该叫周到,应该叫,周长老。” “女施主谬赞了。” 苏苓笑,他放松的时候很有趣的,但遇到事情又很严肃。 还是宿舍门口,还是那盏昏黄的路灯,还有旁边高大的玉兰树,不过这一次换成苏苓先开口,“周丛,你同意吗?” 周丛低头看着她,嘴唇微动:“同意什么?” “我对你的不当言行。” “我不同意,你就不说不做吗?” 听到他的话,苏苓的笃定开始瓦解,“你真的不愿意?” 周丛移开视线,“苓姐,我们定一个规矩,在学校就好好学习,不说也不做其他的。” “在学校听你的,出了学校听我的?”苏苓偷换概念地翻译一遍。 周丛看着她,显然看破她的意图,但也没有否认,只说了声:“明天见。” 苏苓转身走向女生宿舍,扬起手臂比了个OK,潇洒的背影仿佛在说,就你会耍酷吗,姐也会。 周丛笑着走进宿舍楼。 可规矩定下没有几天,就被苏苓打破了。 这天体育课下课时,老师照常让大家先集合,一群人聚成两排,推搡间,卫童站到了她前面。苏苓心里“咯噔”一下,但很快恢复冷静,这么多人他不可能做什么。 正想后退,被人揪了一下帽子。扭头看见周丛,他示意她让出位置,自己走到卫童后面,站定。男生像一棵高大的乔木挡在她面前,给她不动声色的支持。 心像一把弦,被他撩动。 他应该是刚打完球,热得只穿了一件白色T恤,身上腾腾的热气,扑在她脸上。苏苓吻了一下他的背,明显感觉到他浑身一颤。 心里笑,这么敏感吗?那等他到了自己的主场,一定很有意思。 周丛大概也预感到苏苓不会放过他,一回家就玩消失。苏苓最后用殷殷的账号把他骗出来。而周丛见了她,倒也不惊讶,似乎早就料到一切。 问他怎么发现的,周丛掏出手机,“殷殷很少直呼我的名字,而这几条消息,一口一个周丛。” “我为什么用殷殷的账号骗你,你心里难道不清楚。” 苏苓反将一军。 周丛无奈地笑了笑,他清楚,因为他没有遵守规定。他转移话题问她: “想去哪里玩?” 苏苓丢给他一个旅行包,“去找星星,走。” 200多公里外,有一汪内湖,远离市区,光污染少,运气好的话,夜晚肉眼可以看到满天星星。 两人到达湖边时,已经是傍晚。他们还没有看到星星,先赶上一场日落。湖边散落着星星点点的游客,有情侣,有一家叁口,都面向夕阳静静地观赏。 落日的余晖像一层金粉洒在湖面上,又随着水波晃动荡漾,美得像在梦里。 周丛原本以为这会是一个危险到让人害怕的周末,直到听她说“去找星星”,他知道自己低估了她的浪漫。 这场不期而遇的日落,还有晚上未知的星星彻底让他放松下来,开始好好享受这场约会。应该是约会吧。 “周丛,” “我可以吻你吗?” 周丛侧脸看着苏苓,女孩先是认真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期待,而后垂下眼眸,透露出几分罕见的怯意。大胆又害羞,婉转动人。 周丛在这一刻体会到什么是动人、什么是心动——大概是她说什么,他都会说“好”。 “好。”他给出干脆的回答,却不知道该怎么行动。苏苓侧脸压过来,寻找他的嘴唇,贴上去。原来亲吻不仅仅是羞怯与紧张,还可以是美和心动的具体表达。 他们交换一个浅浅的吻,又默契地同时看向夕阳,夕阳是他们初吻的唯一观众。 应该算初吻吧,想到这里,周丛又看向苏苓,不知道她是怎么定义刚刚那个吻。 “周丛,”女孩转头看向他,“我就这么好看吗?” 周丛听到这句熟悉的台词,忍不住笑出声,他曾经对她说过这句话,现在被她原封不动地还回来。亲吻后的尴尬消融在微笑里。 她其实很幽默,不像丁恺的耍宝,不像殷殷的逗趣,是让人会心一笑的幽默。 金色、桔红色、暗红色,天空收回夕阳,又放出月亮。野营的人开始搭帐篷,苏苓打开包,扔出来一个帐篷、两条睡袋,一张防潮毯,两人也摸索着开始搭帐篷。 大功告成后,坐在帐篷外边吃东西,边找星星。也许是夕阳太美,今晚的星星暗淡许多,只寥寥几颗,挂在夜幕里。 凉风渐起,苏苓穿得略显单薄,周丛脱下自己的外套递给她。苏苓倒也没有推辞,直接披在身上。他其实挺欣赏她直爽的性格,记得当初她被篮球砸伤,却轻描淡写地说没事。当然也有恼人的时候,说出……,想到这里周丛浑身都热起来。 来的时候,他担心苏苓越轨,可现在却是自己心浮气躁,神思不定。 他借口去洗漱,拿上东西走到公厕外的水池处,捧了几捧水浇在脸上、脖子上。试图用低温带走旖旎的思绪,重新构建理智。 而这一切,在他进入帐篷后瞬间瓦解,他刚坐好就被苏苓扑倒,光线昏暗,但他知道苏苓没穿衣服,因为他摸到大片赤裸的皮肤。手立刻收回,按在垫子上。 “苏苓,别这样。” 苏苓果然停手,扬起手臂打开蓬顶的夜灯,昏黄的光,温暖也暧昧,打在两人身上,让周丛又想起下午那场绝美的日落还有那个吻。他也看清楚,她穿了衣服,只不过是内衣。 苏苓跨坐在他身上,摸到他潮湿冰凉的脸,忍不住笑了:“周丛,上次你在教室硬了之后,也是用冷水降欲的吗?” 周丛眼睛转向一旁,不看她,苏苓笑倒在他怀里,又抱紧他。“可冷水解决不了问题,我们需要的是发泄身体的欲望。” 周丛终于不再闪躲,问她,“你对我有欲望吗?” “只是闻到你的味道,我就已经湿了。”苏苓带着他的手,放在私处,内裤已经被浸湿一团。 两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她迭在周丛身上,“周丛帮我手淫” 苏苓并住腿,夹紧他的手指,附在他耳边教他取悦自己,“抽出来,再滑进去。”私处湿滑,馥郁得像一块饱满的膏脂裹住男生的手指。 苏苓感觉周丛整个人都在颤抖,连胯下的性器都在颤抖。她试图挑起话题,安抚他,“周丛,你到什么声音了吗?” 周丛想说没有,但嗓子干的发不出声音,可苏苓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回答,牵着他的手抚在胸口。“我的心跳声,听到了吗?我也很紧张,可又觉得自己比你大,应该引导你,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顺着本能,我们一起顺着本能探索彼此的身体,不要抗拒好吗?”苏苓说完这番话其实有些鄙视自己,为了哄男生和自己上床,什么鬼话都讲。可见,无论男人、女人在床上的话都不能信。 但当时的周丛的确被她的话说服,慢慢放松下来。他脱掉自己的衣服,只穿着一条内裤,阴茎硬得贴着小腹,龟头上挂着水色,露在外面。 男生身上的肌肉没有手臂上的突出,只有浅浅的沟壑,但苏苓觉得刚刚好,她并不喜欢那些胸比女人都大的肌肉男。 她伸手摸着他的胸膛,问他:“周丛,你想怎么做?” 男生看着她,被打湿的睫毛让他的眼神看起来专注又认真,“可以接吻吗?” 她想睡他、光着身体在他面前,但他却问能不能接吻。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又性感的男人,但这一刻他的确又性感又可爱。赤裸的的胸膛,粉色的乳头,挂着前精的龟头,是性感;红透的耳朵、认真的眼神、敏感的反应是可爱。他难道不明白吗,这个时候无论他提什么要求,她都会答应。色令智昏,这个词很适合形容此刻的她。 苏苓把他推倒,亲吻他的眼睛,“周丛,那晚在玉兰树下我就想吻你。” 说完亲上他的嘴唇,又把舌头伸进男生嘴里,吸吮他的舌头。周丛一开始只是被动承受,在她握住阴茎时,周丛闷闷的“啊”了一声,翻身把她压在身下,捂住她的眼睛。 她被周丛压着,耳畔是他急促的呼吸,突然下体也被什么东西快速戳刺,迅速反应过来是周丛的龟头。苏苓被这个认知刺激到,阴部又麻又痒,主动抬臀挺腰迎接他的戳刺,周丛叫了一声,抬起她的腿搭在肩膀上,更加用力地挺胯撞击她的阴部,两人纵情淫浪…… 周丛的龟头碰到前面的阴蒂,苏苓忍不住呻吟出声,周丛立刻松开她的眼睛去捂她的嘴。 苏苓重新获得视线,映入眼帘的是周丛一片潮红的胸膛和布满汗水的脸庞。两人视线相接,有比欲望更强烈的东西在传递,她爽得快要高潮了,需要更直接的刺激,伸手往下探,想剥开碍事的内裤,夹着他的阴茎高潮,却被男生阻止。 “别…那样……,我没洗……太脏了,会射的…”周丛难得示弱,还是在性爱里,还语无伦次,苏苓觉得自己不行了,她咬了一下周丛的手掌,让他松开自己,呻吟着:“周丛,快磨我的阴蒂,好爽……啊…我要…我高潮了…” 她夹紧腿蹬着周丛的背,高潮了,爽到灵魂出窍,万物堙灭。 而周丛在她高潮后,跪坐着撸了几下,握着龟头射在手上。 -- 脆弱(微H) 高潮后,苏苓全身无力的瘫软在地上,听到周丛连绵的呻吟,睁开眼睛就看到他双手快速撸动阴茎,冲向欲望巅峰。 一只手握住龟头刺激,一只手撸动柱身,像武士抽刀一样帅气但却更下流。苏苓以为,这就是周丛在性爱里的最佳片段,但紧随其后的射精让她看得忘记了呼吸。原来男人射精时,又性感又脆弱。平时的强大、冷静都被欲望击碎,露出最像稚子的一面。 她被周丛征服,此刻的他狂野、放浪又脆弱。射精时若有若无的哭音,让苏苓心颤得抱住他,轻吻抚摸,种种安慰。 “苏苓,别这样看我。” 周丛抬手盖住她的眼睛。像在看什么易碎的宝贝,怜惜又纵容。他是男人,不是哭着求安慰的婴儿。她的眼神让人…难为情。 苏苓嗅了一下他的手,“这是精液的味道?”周丛又立刻缩回手,他刚才用纸巾擦了下手,想也知道没清理干净。他穿好衣服,想出去洗一下,在穿裤子的时候,苏苓抬腿压住他,“周丛,我内裤湿透了,把你的内裤脱下来给我。” “啊?” 苏苓笑了一下,说不清是什么意味,“啊什么,你不愿意?” 也许是荷尔蒙在作祟,周丛觉得自己现在愿意为她上刀山,何况是一条内裤。但那些浓稠的情感,他无法诉出,只能沉默着把内裤脱下来,递给她。 苏苓却没有接,周丛疑惑地看向她,发现她正看着他的胯下,还伸出冰凉的手指沿着腹部往下滑。他忍不住抖了一下。她就嘲笑他:“敏感的小处男。” 他忍不住颤抖可他忍得住情绪,低头看着自己的阴茎,“哪里小了,说清楚。” 苏苓笑着问他:“是不是所有的雄性把仅有阅读理解能力都用在这上面?”他知道她是在说他,语文是他所有学科中的短板,苏苓也知道。 “所有雄性是不是,我不知道。你面前的雄性只是不想把气氛搞僵。” 苏苓这才察觉到周丛生气了,翘着脚趴在他身上,吸了一口他身上的味道,又舔着他的喉结道歉:“我说错话了,别生气了好吗?” 她说的内容他不在意,器具的长短不是人力所能决定,他不会小气的因为一句话就生气,但是她说话的语气,轻佻又不在意,仿佛她见识过无数男人,他只不过是其中一个最微不足道的,他觉得苏苓不够尊重他。 如果苏苓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可能会无语凝噎,能用两只手撸管的男人还小吗?他到底是在骄傲还是在开玩笑?语气轻佻?这不就是床上的荤话吗,难道还一字一板的讲? 可苏苓此时并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看着男生抿着嘴唇,不发一言,她一边握住他的阴茎,一边咬文嚼字地解释自己的话:“敏感是真的,但我很喜欢、小是可爱的意思、至于处男是中性词,没有任何贬低。但我有罪,我愿意赎罪。” 在床上生气,就用上床的办法解决,秉着这样的原理,苏苓身体往下移,舌头舔着周丛腹股沟处的青筋,一直舔到阴茎根处,又握住男生半硬的阴茎,亲了一下龟头。 周丛感觉到苏苓在舔他,说不出到底是震惊还是害怕,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冻住了,做不出任何动作、发不出任何声音。 直到苏苓舔到睾丸时,他弹坐起来,恢复了一切知觉和神识,看到自己硬得流水的阴茎。 上一刻觉得她视自己如草芥,轻佻又不在意; 这一刻又觉得她待自己如玫瑰,温柔又珍贵。 这种反复,让他发现苏苓很难读懂,也怀疑自己是否能真正读懂她。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的心思这么多。他捡起裤子,套上,感觉到苏苓从背后抱住自己,柔软的胸压在背上。“你怎么了,周丛?” 周丛侧脸看着她,她的嘴唇有些肿,看着更加红润诱人。他用手稳定她的下颌,亲吻她的嘴唇。如果亲吻可以传递所有的情感该多好,让笨嘴拙舌的人不再烦恼。 一吻结束,周丛说:“我出去洗一下手。”苏苓提出和他一起去,“你…内裤不要换吗?”突然想到,“我出去湿一下毛巾,你擦一下。” 苏苓却不相信他:“你是不是后悔了,想趁机逃跑?” 他被她的脑洞逗笑,“我没有后悔,这么晚了我往哪里逃?”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开心?就因为我说你小处男?” 周丛没想到她这么在意,干脆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说话的语气太轻佻,我不喜欢。” 苏苓了然,“好,我知道了,你先去洗手。”说着把内裤脱下来丢给他,“顺便帮我把内裤洗了。”她就不相信周丛敢拿着她的内裤逃跑。 周丛捡起内裤放在衣兜里,又从包里拿出毛巾,出了帐篷。看着很忙,但脑海里一直浮现刚才瞥见的娇花,那是她的……又想起她高潮时,艳红的阴唇被他撞得从内裤里滑出来,水光潋滟,摄人心魄。 走到水池处,周丛先洗了洗手,然后清洗她的内裤,最后把毛巾拆了用水打湿。他用这个过程,让自己冷静下来,跑是不会跑,但他想在外面多待一会,捋一捋心里的情绪。 回到帐篷,他把毛巾递给苏苓,苏苓把毛巾塞进睡袋,擦了几下,又丢出来,然后冲他招手,“周丛过来!” 他手里还拿着东西,怎么过去,“这个挂哪里?” “什么,内裤?” 他点头。 苏苓毫不在意, “就放包里吧,快过来。” 他放好东西,凑过去,苏苓递给他一只耳机,点开一个视频。看了两分钟,他才明白过来,是一部性爱教育片,“呐,里面说要学会用言语挑逗你的伴侣。”苏苓一脸无辜,“还生气吗?” 周丛摇头,与其说生气,不如说陌生,两人对彼此的了解还不够深入。他熟悉的是在学校里的苏苓,可今天他接触到的是性爱里的苏苓,人有千面,他们才刚刚开始,他应该更包容,更有耐心。 -- 柔软(微H) Уūщáńɡsнě.ǐń 周丛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对苏苓说的。无论什么关系,沟通很重要,他希望他们不仅仅亲密,还能深层次的了解并懂得对方。 她有什么样的过去、在哪里成长、有什么重要的人、有什么爱好。他想和她像两棵大树一般根叶相交,茁壮成长。 可苏苓听了他的话,抱住他说:“我这么迷恋你,哪里难读懂?我恨不得生吞了你。”说着咬了他一口。 周丛躲开她的嘴巴,笑着说:“你是妖精吗,生吞我?” “对呀,你是周长老,我是女妖精,闻见你的味道,全身都兴奋。” 又握住他的手揉她的胸。 苏苓的胸柔软的像一朵云,仿佛一揉就会化,周丛被自己夸张的想法逗笑,停住手,“怎么,嫌我胸小?”苏苓听到他的笑声质问他,还报复性地掐了一下他的乳头。 周丛没防备,痛呼一声,又觉得羞耻,扭头不看她。 苏苓:“掐疼了?我给你吹吹。” 周丛:“不要。” 不要和不用差别挺大的,不要是撒娇,不用是生气。 于是,苏苓掀开他的衣服,舔他的乳头,周丛只推她说“痒”,无意中吸了一口,他僵住。苏苓懂了,吸他会有快感。没一会,下面那根又硬起来,抵着她的小腹。“周丛,你又硬了,我们再来一次,我想要你。”Яōùsんùщù.cⅬōùⅾ(roushuwu.cloud) 其实根本就没有软下去过,一直半硬着。他似乎进入易感期,想起她、看到她就浑身发热,阴茎胀疼,更不用说女孩躺在他身上说“我想要你” 苏苓有一点说错了,他哪里是长老,他无法抵挡不住她的魅力,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会心动,会发情,又会在高潮时恨不得变成禽兽…… 就像此时,他根本无法拒绝苏苓的求欢,想翻身压上去,被苏苓按住肩膀,“这次我在上面,一人一次,公平。” 周丛不是不愿意,而是怕她作妖,自己降不住她,苏苓却误会了:“怎么了,你不愿意被女人压?” 话说到这份上,周丛乖乖躺好让她来,但也提出自己的要求:“不许脱衣服,就用……刚才的方式。” “刚才什么方式?给你口交吗?”苏苓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就想逗逗他。脱不脱衣服,她说了算。 周丛听到口交,彻底兴奋,阴茎硬得贴上小腹,龟头钻出裤腰。苏苓却使坏,扯开他的裤子,用手拢着龟头往下掰,又突然松手,阴茎又弹回原处,带动着睾丸都晃动,背脊发麻,激起他一身热汗。 她跨坐在他身上,夹住阴茎开始前后厮磨,“周丛,我又湿了……” 周丛看着她,随着前后动作,乳房跳来跳去,一身大汗,满脸潮红,而且红色在不断蔓延,脖子、胸前、甚至连乳球处的肌肤都变了颜色。 一直以来她都是大胆、直接,鲜少有害羞的时候,他只能通过这些细枝末节寻找她情动的痕迹。 可惜某人心强力不足,动了一会就喊:“周丛我累了,你来。” 坦坦荡荡,毫无羞赧之情。她翻身下来,跪在毯子上,周丛想把她摆正,苏苓却晃腰摇臀,“别,从后面来,试试这个姿势。” 他的内裤穿在她身上有些大,能从裤腿里看到里面,比不穿还要命,更何况一想到这是自己的内衣,贴过他,现在又贴着她,周丛觉得自己又快射了,可她明显还兴致高昂。 周丛缓了一下,用手扶着阴茎刺激她,也尽量避开自己的敏感点。苏苓渐入佳境,呻吟起来,她一动情就豪放起来,扯开了内裤。周丛毫无防备的和她赤裸相接。阴茎顶开滑嫩的阴唇,又碰到硬挺的阴蒂。她“啊”的叫了一声,夹紧腿,也夹住阴茎。他抽出来的时候,甚至听见“啵”的一声,浅浅的,但猛兽的牢笼被打开了。周丛不想再忍耐,揽起她的腰,俯在她的背上,用力顶弄,像野兽一般媾和。 而苏苓被周丛压在身下,耳边是他急促到粗鲁的呼吸声,阴唇阴蒂被快速摩擦,快感像巨浪将她裹挟,她侧脸咬着周丛的肩膀到达高潮。 周丛随后撸了几下阴茎射在她背上,乳白色的精液顺着女孩的背沟流淌,眼看就要流到她的脖子上,周丛伸手挡住,又在她脖颈后面落下一个吻。 小说+:『sаńjìμsんμщμ.νìρ(sanjiushuwu.vip)』 -- 灵感 胡闹了两场,苏苓沉沉睡去,周丛倒在她身边,看着她的睡颜,心里说不出的轻快和满足,但又觉得整颗心沉甸甸的。 该怎么定义这两场性爱游戏?是追逐还是征服?他心里没有答案,只觉得快活的像在做梦,但空气里还弥漫着情欲的味道,又暖又黏,铁证如山。只是性器厮磨的边缘性交而已,他就变得不像自己。可见以前的“自己”多么幼稚和薄弱。 想到这里,他不由笑起来,又把玩了一会蓬顶的小灯,关上,准备睡觉。钻进睡袋,背对苏苓躺好,过了会又翻身面朝苏苓。 第二天早上,苏苓是被冻醒的。深秋的野外,没有取暖设备,只有一个睡袋,又湿又冷。她茫然的醒过来,看到睡在旁边的周丛又想起昨天的一切。 苏苓揉了一把脸,试图通过这个动作把心底异样的情绪化为齑粉。然后她从睡袋里钻出来,又把睡袋给周丛盖上,拉开帐篷出去。 经过一夜的休息,湖边又恢复了热闹,来了很多早起看日出的人。日落让人珍惜时光和眼前人,日出又让人感受生命蓬勃的力量和无限希望。多和自然相处,人也会变得通透辽阔。 这样的美景不应该错过,苏苓正想回去叫醒周丛,就看到男生揉着眼睛出来,他人高大,从低矮的帐篷里钻出来,有股莫名的喜感,而揉眼睛这个动作又可爱到她。他身上既有男人的性感又有男孩的可爱,像半青半红的苹果,酸甜宜人。 想到这样的周丛和她有某种亲密的联结,一瞬间,她心底那些灰暗的情绪消失殆尽。 苏苓转身叫他:“周丛” 周丛抬头就看到女孩逆光站立,笑吟吟的看着他,目光温柔如水。缱绻的晨光里,她毛茸茸的头发被映成浅金色,像从旧时光里走出来的闺秀,周丛看得有些恍惚,这是苏苓吗? 等他走近,苏苓问他:“挂空档感觉怎么样?” 周丛没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看到她瞄他裆部,瞬间了然。能一脸泰然说出这么有个人风格的话,不是苓姐又是谁? 此时,不远处的人群欢呼起来,太阳出来了。 一刹那间,金光刺破云层,直达地面。两人也默契的停止讲话,各自看着日出,沉淀自己的情绪。 直到日出结束,周丛说了句:“走吧,晚了赶不上车。”他们昨天过来是打车,今天回去只能坐城际公交。 苏苓点头,转身和他一起回帐篷,想到要走,心里竟然有点不舍。收拾东西的时候也提不起精神,干脆躲懒的坐着,看周丛拆帐篷。 这时走过来一个女生,“你好,打扰了。我昨天在拍日落,刚好拍到你们在kiss。”说完递过来一张照片。周丛也听到了,走过来和她一起看那张照片。 苏苓没有想到不止照片上的周丛那么纯情,连她看起来都很虔诚,可以说是一个完美的吻了。她把照片塞进周丛口袋里,向女孩道谢:“谢谢你,拍得很好。你是摄影师吗?” 女孩摇头,“对,我是自由摄影师。” 周丛出声:“方便留个联系方式,把电子版的发给我们吗?” 女孩点头,又对他说:“我还是留你女朋友的吧,你这么帅,我怕抵挡不住诱惑。” 苏苓笑着掏出手机添加女孩的好友,女孩通过后丢下一句:“回去传给你。”就跳上同伴的车走了,自由的像一阵风。 苏苓见女孩走远,转身发现周丛还在看那张照片。 “你很喜欢?那这张照片你收着吧。” “你不喜欢?” “我更喜欢你不穿衣服的。” 周丛显然已经习惯了她的玩笑,一脸平静地把照片放在胸前的口袋里,继续拆帐篷。 两人坐车回到市区已经接近中午,找了一家拉面店,一人点了一碗。面一般,但清汤好喝,苏苓把碗里的汤喝完,就停住筷子,看周丛吃饭。 周丛见她半天不动筷,问她:“怎么不吃?” 苏苓摇摇头,“汤还可以,面有点淡。” 周丛起身走到窗口要了一碗清汤,路过自助区又捡了一碟咸菜端过来,有青笋条、糖蒜之类的,放在她面前:“试试,他家的咸菜自己做的。” 听他口吻似乎对这家店很熟悉,“你经常来这里吃饭?” 周丛点头,又补了句,“搬家后就不常来了。” 苏苓不再说话,再往下聊就涉及家庭背景了。虽然周丛很低调,但他随便一件衬衫都是定制款,家里背景又怎么会简单。 吃完饭后,周丛打车先送她回家,离家越近,苏苓心里越沉。她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不是有 厌家症,只有母亲在家还好,但父亲最近也总在家,她真的不想回去。 到了小区门口,周丛提着包和她一起下来,“走吧,我送你到进去。” 看着男生,苏苓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周丛,你想去我家坐坐吗?准确说,是我的房间。” 周丛觉得不合适,但他直觉不应该拒绝苏苓,因为她很少提什么要求。上一次还是选座位的时候,她喊了自己一声,但最终也没有说出口她的要求。他每次想到这件事,都觉得很难受。 于是这一次,他说:“好。”表面冷静,但内心难免紧张,这是他们刚刚萌芽的爱情第一次向成人世界的进击。周丛一直相信,美好健康的初恋应该是光明正大的、告知家长的,而不是遮遮掩掩。但显然这一次过于仓促,他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苏苓按了几下门铃,开门的是家里的阿姨,看见她就说:“小姐回来了,夫人和先生正在吃饭。” 看到后面的周丛,阿姨顿了下,又连忙拿新拖鞋。苏苓开口:“我来吧,秋姨,你去和我妈说一声,我回来了。” 苏苓蹲下,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拖鞋摆在周丛前面,就那样抱膝蹲着看他,眼睛带着某种情绪。 周丛和她对视几秒,伸手把她拉起来,换了鞋。进去的时候,苏苓的妈妈已经出来迎他们了,笑容里带着一丝忧愁,像是有什么心事。而苏苓的爸爸,一直坐在饭桌上没动,苏苓显然也不在意,和她妈妈介绍了他,又说了几句话,直接领着他上了二楼,全程无视苏父。 他不好越过苏苓的意志擅自和苏父打招呼,上了二楼,被苏苓带着参观。一进去是一个画室,四处散落着画框、瓶瓶罐罐的颜料、刮刀,还有很多他看不懂的工具。 “进来吧,看着脏,但都是干掉的颜料。” 他走进去,角落的画架上还有一幅未完成的画,是一幅男性肖像画的底稿,眼睛已经画好,是…他的眼睛。 苏苓见他盯着那幅画,解释道:“是我看见的第一眼的你。” 周丛伸出手指触摸那双自己的眼睛,“为什么没有画完?” “因为画完眼睛就没灵感了。” 周丛静静地看着那双自己的眼睛,很神奇,一个人想看见自己的眼睛很简单,镜子、相机、任何反光的地方,但这些都是冰冷的材质,机械的再现。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另一个人眼中的自己。他甚至可以看出画中眼神里的关切,原来他当时是这样看苏苓的。 之前有几次,他无意中看到苏苓冷眼观察身边的同学,以为她这个人也是冷的,但她的表达是温暖的。她的温暖都藏在画里面。他一幅幅翻看着靠墙而立的画,有些是临摹的名作,有些是生活场景。里面有一幅画,画的是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奶奶拿着一串糖葫芦。突然他看到一裸体图,粉色的乳头,浅浅的乳晕、玲珑的肚脐…… 这是她的自画像吗?他原本以为这一幅也临摹的名画,可画里的肚脐和她的一模一样。昨晚女上位的时候,他看得很清楚。 周丛若无其事把这幅画放下,又用其他的的画盖住,转身看见苏苓在调色画新的画。画布上已经用灰蓝色勾勒出天空,又用大块的红铺画背景。他有些好奇,不知道她是在画昨天的日落还是日落下的吻。 苏母上来送东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女孩在画画,男孩安静地站在后面看着。苏母悄悄放下手里的茶水走下楼,养孩子就是这样,操不完的心,担心她不合群又担心她和异性交往失了分寸。但好在这个男孩子不像是歪斜的人。 而苏母一下楼,苏苓就停住手中的画笔,拉着周丛进了浴室,落了锁,把男生压在墙上亲吻。 但也只是轻轻浅浅的吻,因为他们还有话要说。 “周丛,你看到了?那幅裸画。” “对,我看到了。” “你猜那上面画的是不是我。” “肚脐是,其他的我不确定。”周丛据实以告。 苏苓显然被他的话取悦,又开始逗他,“那你想不想确定一下。” 明明知道会扫兴,但周丛还是选择说实话:“不想,也不合适。”不只现在不合适,昨天晚上也不合适,是他没有控制住自己。 苏苓还是这样的性格,容不得人拒绝她。他说了不想,她的笑容慢慢变淡,说了句“好,听你的。” 就打开门送他出去。两人走到门口,她踢了一脚装着帐篷的旅行包,说了句:“帮我扔了。”然后就转身上了楼。 周丛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那一脚像踢在他心上。他俯身捡起来包,准备走人,旁观了这一切的苏父走过来,“走,我送你回家。” 他知道苏父应该是有话要说,没有推辞。车开出小区,苏父开始和他聊天, “开学那天,篮球场那个男生是你吗?” “是我。” “那天砸到苏苓的人不是你,为什么你要跑过来道歉?” 周丛惊讶于苏父的敏锐,但还是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当时想先确保人没有事。” 他本来以为这是一道考题或者是事后算账,但苏父似乎并不在意,而是又问了他一个问题:“你在和我女儿谈恋爱?” 周丛愣了一会,说了句“是”。 苏父看了眼副驾驶上的男孩,耳朵都红了。年轻人还是脸嫩,但也放心不少,会脸红的孩子,坏不到哪里去。 “苏苓……她脾气差,主意也大,你多包容。你留个叔叔的联系方式,苏苓在学校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和我们联系。”说着把手机递给他。周丛接过来把自己的号码输进去。 之后,两人的聊天就随意很多,长辈慈爱,晚辈恭敬,一问一答,丝滑流畅。 周丛也没想到,峰回路转,他们竟然没有被反对。他进门的时候,苏父态度很冷漠,本以为他会反对他们,没想到竟然接受了。周丛在心里准备了半天的话,一句也没用上。他突然觉得也许苏苓直爽的性格遗传自她的父亲。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同样直爽两人,父女看起来关系并不好。 周丛下车后辞别苏父,看着他的车走远,转身回家。到家后,把包放在门口,他先回房间洗了一个澡。明明不到两天的时间,却觉得过了很久,大概有难忘的事情发生,时间也变长了。 从浴室里出来,周丛拿着干净的布,把旅行包擦了一遍,又拿出里面的帐篷,把篷布、支架都擦一遍。擦好后,准备装进去,突然心里一动,不如把它摆在房间里?周丛动手再一次开始搭帐篷,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他很快就搞定。躺进去,享受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却又想起那些香艳得画面,又赶快退出来。 -- 番外 上午10点多,工作高峰过去,苏苓闲下来。她打开监控,准备看田螺美男——周丛做家务。虽然幼儿园中午有配餐,但他坚持每天中午给来来送饭,说要增进感情。她调出厨房的监控,男人正在里面炒菜,案板上放着青豆和虾,应该是准备做青豆煸虾仁。来来和他一样喜欢吃虾。 看着他认真做菜的身影,苏苓心里说不出的踏实和触动,于是她叫了一声:“周丛” 男人偏头看了眼摄像头,没搭理她。昨天晚上没让他在上面,今天起床就开始和她冷战。唉,难哄的男人,看来要使出绝招了。 “周丛,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镜头里的身影顿住,没动也没出声,但苏苓知道他不会拒绝自己,于是继续说:“你愿意的话,戒指在来来的零食罐里。” 说完她就退出监控软件,给他一点私人时间,也给自己一点私人时间。她心里有答案,但并不代表她不紧张,她其实害怕周丛会情绪失控,带动自己也崩溃。 重逢后,他的那一次崩溃大哭,最后把自己也带哭了,那种矫情又肉麻的感情,她知道他们之间有就行了,但不敢再来一次,太伤筋动骨,而且她下午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会。 到了12点,她下楼吃饭,却看到大厅里坐了一个傻乎乎的男人。一个小时前还是拖鞋大裤衩的周丛,此时穿戴整齐,拎着饭盒,抱着一束玫瑰,盯着电梯出口。看见她,就起身缓缓走过来。等他走近,苏苓发现他的头发还湿着,应该是刚洗过澡。 周丛别别扭扭地单膝跪地,把饭盒放在地上,递给她玫瑰和戒指,“苏苓,我愿意和你结婚,你愿意吗?” 苏苓太愿意了,她不愿意她干嘛问他,但此时的苏苓一句话也讲不出来。她呆呆地看着那束玫瑰,刺目的红,刺得她眼睛流泪。她以为周丛这辈子都不会再送她玫瑰,但是他又送了。 不同于过去的忐忑、怀疑,成熟后的他们对答案都心知肚明。而周丛也不再执念于她亲口诉说爱意,她的眼泪、她的欢喜,都是在说我爱你、我愿意。 周丛站起来把她搂在怀里,亲吻她的眼泪,两颗砰砰跳的心,终于贴在一起。他见苏苓哭过叁次,每次都和他息息相关。为他落泪、为他忧愁、为他生儿育女,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苏苓、苓姐、老婆、老太婆,想唤她,用尽所有的称呼,可一个也说不出口。他们之间的感情,就像浪花撞上岩石,激烈到粉身碎骨,但却寂静无声。 这个时候正值饭点,大厅里人来人往,俊男靓女、单膝跪地,是人民群众最爱看的戏码,一时间纷纷驻足观看、拍照。小楼也是其中一员,但看着看着,不对呀,这不是苓姐吗,卧槽苓姐被求婚了。小楼挤到前面,激动得手抖,拍了张照片,立刻传到工作群,却发现工作群里早炸开了锅。连一向沉默的大老板们也@苏静道了喜。 苏苓看到这一切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此时她正依偎在周丛的怀里,和他一起看群里的祝福。她笑了笑,直接往群里丢了几个大红包,简单道了句“谢谢”。 “他们夸我老公帅,你怎么看?”苏苓心情一好,又故态复萌,开始逗周丛。 周丛假装没听到,催她:“快吃饭。” 苏苓挑眉,知道这个男人又开始别扭了,懒得和他计较,准备坐到对面吃饭。可周丛拉住她:“就坐在这里吃。” “坐哪里吃,你怀里吗?” 没想到,一向脸嫩皮薄的人竟然点了点头。苏苓顺着他的意思,坐在他怀里吃饭,打开饭盒一看,“这不是来来的饭吗?” 周丛把筷子递给她,“做完饭,已经晚了,便宜你了。” 来来学校是12点开饭,而她12点下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大厅等她了,哪里晚了? “你没给女儿送饭,反而跑来找我,是不是我在你心里比较重要。” 本来以为周丛会矢口否认,但没想到他笑着说:“只有今天一天,你和她一样重要。” 苏苓只是逗逗他而已,并不是真的吃醋。他爱女儿越多,她越爱他。你爱和我相关的人,就是在爱我。 饭后,苏苓依偎在周丛的怀里,握着他戴戒指的手,映着玫瑰拍了张照片。然后她仰头,他低头,接了一个默契的吻。苏苓一触即离,周丛却压着她加深这个吻。 作话:小说+:『sаńjìμsんμщμ.νìρ(sanjiushuwu.vip)』 -- 番外-1 Уūщáńɡsнě.ǐń 午后是周丛最清闲的时候,他一般会在这个时候处理一些自己的事情。这天苏苓打开监控,刚好看到美男出浴。大概觉得家里没人,他裸着上半身,赤着脚,就从浴室里出来了。身上还挂着欲说还休的水珠,在胸前拉出长长的水痕,又没入裤腰,洇湿鼓鼓囊囊的裆部。他们以前欢爱完,周丛也是这样,先洗个澡,然后出来收拾战场,像巡视自己地盘的雄狮。 苏苓本来就快来大姨妈了,正是欲望复苏的时候,又看到这一幕,不睡他血亏。 她拿起车钥匙,一路狂飙回家,敲开周丛的门,按在墙上舌头伸进他嘴里,强吻他。周丛被她感染,下身迅速抬头,断断续续说:“我…还没……” 苏苓的手伸进去,握住他的阴茎,刚揉了几下就被周丛推开。又去亲他,又被推开,苏苓停下动作,看着他。 周丛解释道:“家里没套。” 家里没套?鬼才信他,以前疯狂的时候,套破了照样做,今天就不行了?说到底还是他心里有事,算了,没意思。 苏苓回到自己房间,要关上门,周丛跟过来,站在门口阻止。苏苓不想再搭理他,转身脱掉裙子准备冲一下。想想就觉得自己可笑,火急火燎地赶回来,却什么都没做成,徒留一身黏腻。 而周丛站在门口,看着苏苓摘掉文胸,背后有内衣带子勒出的红痕。他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双手抚摸她的乳房,同时低头舔那些红痕。直到感觉她放松下来,才把她翻过来,扯掉内裤舔她雪白的小腹,乌黑的耻毛,艳红的阴户,嘴唇含住两片阴唇,吸吮肉缝里的蜜。Яōùsℎùщù.cⅬōùⅾ(roushuwu.cloud) 她的耻毛细软蜷曲,被他的鼻息吹得摇头晃脑,连同沾在上面的银丝也颤颤巍巍。这颤抖因为他,也因为她。 苏苓急促的呼吸变成低声呻吟,又挣扎着支起上身看他吃她。周丛抬眼和她对视,唇舌依旧含弄不停,寻到下面的穴口,将舌头插进去,勾舔里面的嫩肉,苏苓浑身一抖,又流出许多淫液,打湿他的鼻尖、下巴。 苏苓往后退,打开腿,用手拨开肉洞,笑着叫他:“哥哥,插进来。” 周丛在床上就是蛮干+听话,除此之外没有技巧也没有癖好,唯一能让他发狂的点就是叫他“哥哥”。 果然,周丛握住她的脚将她拉到胯下,挺臀刺进去,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苏苓想看他失控,于是双腿盘住他的腰,主动吞吐他,“周丛,我想在上面。” 但周丛并没有回应她,苏苓牵着他的手一边揉她的胸,一边继续挑逗他:“哥哥,我想在上面,把你夹射……啊……” 周丛突然揉着她的阴蒂,加速冲刺,肉体疯狂撞击,男人英俊的脸庞都变得模糊。下体的啪啪声,私处交合的水声,高昂和低沉的呻吟声,合成一首乐曲走向高潮。 周丛压在她身上,漂亮的眼睛因为欲望失神,却还坚持盯着她。 苏苓感到体内龟头在抖动,知道周丛快射了,有些惊讶但还是抚摸着他汗湿的背,“安全期,哥哥,射进来。” 男人眉头紧皱,“嗯”了一声,汗浸浸的手抓紧她的乳房,射了进去。苏苓以为这会很快结束,但持续了一会,他还在挺胯射精,她开始怀疑周丛是不是尿了。 “周丛,你不会是尿在里面了吧。” 周丛听完她的话,报复性顶了她一下,抽出埋在阴户里的性器,两人一起低头看向下体,龟头被精液糊住,一片粘稠。 “好粘,你多长时间没发泄了?” 周丛沉默翻身,倒在床上,平复呼吸。还未完全软下去的阴茎朝天竖起,挂在龟头上的精液又缓缓倒流,滴落在睾丸上,很色情。因为是周丛。所以很色情。 苏苓扯开他的手臂,看着他的眼睛问:“这就是你刚才不愿做的原因?” 周丛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插进去,五分钟就射了,怎么做?” 苏苓没再说话,梳拢他汗湿的头发,享受他长在自己身上的这种亲密。 周丛给她洗澡的时候,才发现把她的胸抓红,看着有点严重。轻轻碰了一下,她躲开,说疼。 “对不起。”他轻声道歉。为抓伤她,也为没有带给她高潮。 苏苓摇头,直到此时她才明白周丛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大抵是,她欲望上头已经变成一头兽,他还在心疼她身上的红痕。他的每一场性里都包含着爱,这也是他在床上没有兽性的原因。“你真骚,你真浪,母狗,骚货”之类的话,他大概一辈子都不能接受。 作话:自负才高,实则笔力单薄,也不多说了,希望能坚持把这个文写完。提前写番外也是想倒逼自己,不要放弃,如果打乱诸位的阅读体验,还请见谅。 -- 分歧 周丛想做一些其他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于是翻出睡袋,准备拿去洗一下,却看见那条女式内裤。心烦意乱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终于找到和她搭话的理由了。 他打开QQ,输入一段话:“苏苓,内裤拉在包里了。”可看起来很不正经,又全部删掉,重新输入:“在干什么?” 他有把握苏苓会回复他的消息,不过她是什么态度就不好说了。 果然,消息刚发过去,苏苓就回了一句:“在画狗。” 周丛顺着她的话问:“你喜欢小动物?” “不喜欢。” 说完又丢过来一张照片, 他点开,是他们接吻的场景,但他的位置被画成了一只白色的狗,变成了一人一狗看夕阳的画面。 周丛笑了笑,知道她已经不生气了,可以冷静下来和他正常沟通,“所以,我们现在可以聊一下你为什么生气吗?” 苏苓没有说话,他接着问:“因为我拒绝了你?” 苏苓依然没有说话,但他知道她在听,于是他按着语音键发了一段话:“苏苓,你很害怕别人拒绝你吗?但真正的说服是从对方拒绝你开始的,就像昨天晚上你说服我那样。” 昨天晚上,他很紧张,但苏苓的那一段话安抚了他。 “周丛,你在教我做人?” “我没有好为人师的习惯,我只是想捍卫自己说不的权利,也不想你因噎废食,从此不提任何要求。” 沉默了一会,苏苓发过来一条消息:“好,我知道了,我也有一个问题问你。” “你问。” “我昨天晚上,说(睡)服你了吗?” 看到苏苓发过来的消息,周丛知道这一页翻过去了,笑着接受她的调侃:“苏苓,我们可以聊一聊兴趣爱好之类的话题。” “转移话题?可我被你睡服了,下面都肿了。” “肿了吗?”有些问题问完,心里就有了答案。昨晚给她擦拭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但擦到私处时还是瑟缩了一下,当时以为是毛巾太凉了。原来是肿了,那个地方娇嫩得超出他的想象。 “你不相信?”苏苓发了一条语音,语气嗔怪。 周丛当然相信,他自己做的事自己清楚。只是她的语气很像在撒娇,被她踢了一脚的心又软了, “那…我明天去看你?”虽然苏父同意了他们,但今天太晚了,而且他刚刚回来,再去找她也不太合适。 “来看我,然后聊兴趣爱好吗?”苏苓笑了笑,继续说:“我现在看见你就无法控制自己,你在家好好准备竞赛吧。” 周丛参加竞赛的目的是为了更好的申请国外大学,可现在…… “苏苓,你有没有想过以后。” 而苏苓看到这句话,有些愣神,她知道周丛说的是她的以后,也是他们的以后。但说实话,她没有想过。她觉得周丛有意思就去接近,但接近到什么程度,到什么时候,她都没有想过。 这也是她一直逃避的问题,她知道周丛参加竞赛也好,拿夏校的推荐信也好,他对标的一直是国外大学,而且从高一就开始准备了。 可她又该怎么说呢,遇到周丛以前她最大的人生目标就是自由,从来没想过以后。 苏苓故作轻松道:“没有,大概率是走艺考吧。”她把笑声录进语音里,“怎么了,这么快就想和我长相厮守?” 可说完这句话,两头的人都沉默了。 在关键问题上扯淡、开玩笑就是一种委婉的拒绝、变相的逃避。苏苓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回答的过于模糊,也不想过于清楚,因为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未来走向,又怎么去谈感情的走向。但她不能隐瞒自己的犹豫,给周丛错误的信息。而她相信以周丛的敏锐,也一定能察觉出来。 过了一会,周丛发了一句话:“行,明白你的意思了。” 苏苓看到这句话,直觉他生气了。但她知道这一次插科打诨不再有用。 周丛感觉到的是失落,问题问出口之前,他心里就有答案,可直面时的失落更加深刻。正常情侣哪有刚确定关系就那么亲密。而他们呢,一开始就不走寻常路,更像一对偷吃禁果的少年少女。 他捡起睡袋丢进衣蒌,坐在书桌前刷题,不再多想。 晚饭时,周丛的父亲问他:“竞赛准备的怎么样了?” 周丛停下筷子,看了一眼父母,“我不准备申请国外的学校了。” 周父还好,周丛母亲的脸立刻沉下来,“为什么?” “我觉得没有意思,一切都是你们安排好的,就算申请成功,是我的原因吗?”周丛放下碗筷,做出谈判的姿态。 听了他的话,周母反而放松下来:“什么叫都是我们安排好的,麻烦你说清楚。” “活动里有一项资助山区贫困儿童,我自己花的都是你们的钱,哪儿来的钱资助别人,您不觉得很可笑吗?” “活动里面有好几项,你说的是最不重要的一项,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可以去掉。我希望你搞清楚,因为你申请学校这个事情,我和你爸爸已经投入巨大的人力、财力、精力,不是你一句没意思就可以终止的。”周母语气柔和,但态度强硬。 “妈,终止不代表浪费,我在这个过程中也学到了东西,我希望……” 周母打断他的话:“你去到国外会学到更多的东西。你在中文世界里已经生活了17年,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周丛知道母亲没有那么容易同意,只能寄希望于父亲。于是他看了一眼父亲,周父收到暗示后,清了清嗓子准备说话。 但周母并不给他机会,直接问周丛:“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没有。”周丛矢口否认,即使他曾经以为他是。 “哦?那方老师为什么让你请家长。”周母显然不相信。 周丛压下心里的秘密,“因为我和丁恺打架了。” 周母点头,“嗯”了一声,“但你和他打架是因为一个女孩对吗。” 周丛这才反应过来,周母已经知道了一切,刚才只不过是在诈他。 周父看形势不对,赶紧揽下任务,“好了,饭桌上不讲这些。周丛赶快吃,吃完陪老爸出去走走。” 周母显然不甘心,“周丛,在顶尖大学你会遇到各种各样优秀的人,包括优秀的女孩子。我希望你现在能专心学习,不要误入歧途。” 周丛站起来,“我没有在谈恋爱,但我的确遇到了喜欢的人。优秀的人值得欣赏,但那不是爱情。”说完转身上楼。 周父见儿子走远,开口劝周母:“明年才递交申请,谈恋爱更是没影的事情,你何必这么疾言厉色?” 周母摔下筷子,“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阿姨收拾房间,发现你儿子衣蒌里有女生的内裤。我再不点他,他更不像话了。” 周父已经震惊得说不出来话,沉默了一会,“我上去和他谈谈,你先吃饭。” 周母重新捡起筷子,“顺便给他普及一下性知识。” “嗯?”周父疑惑转身,“初中的时候不已经讲过了吗?” “你真是笨死了,那是少儿版的,你儿子已经出息到需要成人版本了,非要我说这么明白吗?”周母说到最后,已经忍不住吼起来,完全失去了冷静。 周父知道这是冲自己撒儿子的气呢,连忙坐下,挽袖盛汤布菜熄怒火。 周母吼了一通,心里气顺了,催着周父上去,“去给你儿子做工作吧,我自己吃。” “儿子哪儿有老婆重要,我先伺候你吃饭,再去收拾他。”周父在外面也是个人物,但在家里从不摆谱,能屈能伸嘴又甜,是周家母子的润滑剂。 周父哄好老婆,又上楼哄儿子。推开门看见周丛正坐在桌子前做题,走过去看了一眼,笑了:“不是不打算申请国外的学校了,怎么还在看题?” “有些题挺有意思的,随便看看。我妈呢,消气了没?”周丛拉把椅子给周父坐。 “你妈那有我呢,咱爷俩说说你的事情,行吗?” 周丛点头。比起母亲,他和父亲更无话不谈。 周父看着地板上的帐篷,“你昨天晚上没回来是去野营了?” “对。” “和那个女孩一起?” 周丛没说话,默认。 “你喜欢她什么?或者说你确定你喜欢她的人而不是别的因素?” “我喜欢她能好好说话,讲道理。” 周父笑了,“行了,别挤兑你妈了,那也是我老婆,挤兑别人老婆,有礼貌吗?” “是我妈先评价别人,她见过苏……” “那女孩姓苏?你们一个班的?” 周丛沉默,一幅别想套我话的样子。周父笑了笑,“小样儿。好,你不想说,爸就不问。只一点,你们现在还太小,爸希望你们能发乎情止乎礼,不要越界。即使是将来……也记得尊重女生的意见,做好安全措施。” 周丛点头,表示明白。 “好,那我们说另外一件事情,你不想去国外上大学和别人有关系吗?”周父没有点明,但话里的意思很明显,这事和苏苓有关系吗? 周丛回神,看着父亲摇头,“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没有找到自己真正喜欢做的事情,我也不想听从你们的意见读生物或者商科。可能到最后,我依然选了一个不喜欢的专业,那也是我自己的决定。” “行,老爸尊重你的决定,只是你妈那边你自己想办法搞定。另外,即使以后你后悔了,再想出国读书,我和你妈不会再出一分钱,同意吗,儿子?” “同意。” “好,希望你落子无悔。” “我也希望如此。出去的时候把门给我带上。” 周父伸手摸着他的脑袋,晃了两下,笑着出去了。周父出去后,周丛立刻拿出手机,找到丁恺的QQ,“丁恺,你敢背叛我?” 丁恺立马回复:“丛哥,我错了。不是兄弟没人性,是你妈太厉害了,连猜带诈还威胁,我防不胜防啊。” 周丛懒得和他废话,直接拉黑他,又把手机丢回抽屉里,坐着放空自己。 -- 氓之蚩蚩 夜晚有时有疗伤愈痛、抚慰人心的作用。至少第二天周家的饭桌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周父看着高高端起的儿子和妻子,试图挑起话题铺台阶,“儿子,老爸下午有事,让你妈送你去学校。” 周母立刻反驳:“我不去,我丢不起这个人。”说是送,其实是去开家长会。 周父笑呵呵地说:“老婆,这件事你才是罪魁祸首,谁让你把儿子生得那么帅。” 这种倒打一耙的说法,把母子两人都逗笑了, 家里的猫也察觉得到气氛活跃起来,跳到周丛怀里,扒餐桌上的东西。 没有获胜的父母,只有获胜的子女,周女士再强势还是要给儿子开家长会。一进办公室,丁恺的父亲就走过来,“立芳啊,你说两个孩子拌了几句嘴,就打了起来。我已经教训过丁恺了,让他给周丛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周母一听就明白了丁恺没跟他爸爸说实话,“是他们俩合伙打别人。” 在办公室认完错,四人一起走出来,丁恺的父亲问两人:“你们俩怎么回事,合伙作案?” 丁恺在办公室里装了半天孙子,一出来就忍不住情绪,“那是因为卫童欺负……” “丁恺!”周丛喝止他。 丁恺看着周丛继续说:“本来就是,他欺负女同学,我们才打他的。” 周母看着周丛着急的样子,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说了句:“那他的确该打。” 丁恺乐了,立刻拍马屁,“我就知道阿姨和我爸都是明理的人。”说完就去瞄他爸。 丁父瞪他,“行了,别抖你的小心思了,你周阿姨明理,你爹我还能打你。” 周丛知道母亲在一些事情很开明,所以并不意外,但母亲的话还是柔软了他的心。送周母出校门的时候,周丛道歉:“妈,对不起。昨天晚上我态度不好。” 周母回身看着周丛,“周丛,没有完美的父母,但我和你爸爸对你一直很诚实,你呢?有做到诚实对待我们吗?” “你打架、谈恋爱到突然宣布不去国外读书,桩桩件件哪件说了实话?即使我们意见不一致,即使你有了想保护的女孩,我就成了你的仇人吗?” 周母说完,直接坐进车里,准备开车走人。 周丛按住车门,“我没有撒谎,没有告诉你们,是因为我自己还没有想清楚。” 周母的语气变得急躁起来,“没有想清楚,就决定不去国外读书了?”周母推开车门,看着周丛,“好,打架可以理解,谈恋爱我也能接受,我就问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因为谈恋爱才不想出去上学?” “不是。” 周丛摇头苦笑:“我喜欢她,但她并不喜欢我。” 周母有些诧异,但转念一想这也不是坏事,“挺好的,来个人挫挫你的傲气,你太骄傲了周丛。”太骄傲、太理想主义,归纳一点太幼稚,没有经历过社会的幼稚。 “我爸说,骄傲这点我随您。” 周母听了他的话,先是气笑了,又看着挡风玻璃沉默。 周丛继续说:“妈,你告诉我每一步怎么走,提前让我避开所有的坑,这样又怎么能看到我受挫、摔跟头?我又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独立呢?” 周母没想到儿子会这样说,但他说的有几分道理,做父母的恨不得把所有的经验教训教给子女,可有些东西不亲身经历,根本无法理解。她抬手看了眼时间,“你是儿子,你有理,好吧” 说完戴上墨镜,不再纠缠,开车走人。 周丛看着远去的车子,知道母亲暂时被他说服了。回到教室,发现苏苓已经来了,坐在位置上发呆。 纵使他不想面对,也不能逃避,他需要更多的碰撞,认清楚她值不值得自己去喜欢。他走过去坐下,把书从书包里掏出来。 苏苓看着他的手,在黑色书包的衬托下很白,她握住周丛的手,“周丛,你在生我的气?” 男生摇头,静静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苏苓明白他的意思,松开他的手。刚刚拉近的距离, 又被推远。周丛起身走出教室,苏苓知道他是去打球。想跟上去,又没有理由。 周丛打了两场,坐在场边休息,身体很疲惫但心里轻快不少。这种轻快维持到苏苓出现,她像一株旁枝斜逸的白梅立在一旁,递给他两瓶水。一瓶是白水,一瓶是桃子味的苏打水,他买过两次,她记住了。 周丛没有接,靠着椅背,静静地看着她,白素素的一张脸,戴着灰色围巾,穿着黑色大衣,袖口还有一块白色的颜料。远不及有些美丽的女孩子打扮精致,可偏偏有一种素雅的气质,叫人过目不忘。但私底下呢……又大胆妖娆。似乎很难用一个或者一类词去形容她。 在雄性居多的篮球场,突然进来一个漂亮的女生,很难不引人注意。虽然有人在看他们,但苏苓此刻毫无察觉,因为她在接受周丛的审视。站立的姿态应该比静坐更有气势,可此刻周丛坐着,眼神里满是冷漠和审视,苏苓第一次感受到来自男生的压迫感。 周丛到最后也没有接那两瓶水,她刚坐下,他立刻站起来,提着包向后面走去。苏苓坐了一会,不甘心放弃,又找过去。 她刚走到更衣区就看到一个裸着上身的男生,看到她,“卧槽”了一声逃回更衣室。苏苓原以为这里是走廊,不会…… 然后,她的思绪被突然出现的周丛打断。男生换了一件白色圆领卫衣急匆匆地从更衣室跑过来,“我就知道是你”。他说着踹开器材室的门,用力把她推进去,开始算账,“苏苓,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苓摇头,她自己也不清楚她想干什么,很多时候都是跟着感觉走。周丛却突然笑了一声,意味不明,但绝不是开心的笑,“我说一下我的猜想,你听听对不对。大概是,你想随意的碰我摸我甚至和我上床,但不想和我谈恋爱,对吗,苓姐。” 他生气了,而且很生气,最后那声苓姐,一字一顿念得像咒语一样。 苏苓想解释,又听到男生说了一句:“你做梦,苏苓。”语气里满满的嘲讽和鄙视。 她应该保持沉默的,却被他的口吻刺激到,好像是她强迫他,侮辱了他,“为什么不可以,你也有感觉……” 话没说完,就被周丛压在墙上,他粗暴地隔着衣服握住她的胸揉捏,嘲讽道:“这样呢,有感觉吗,苓姐?” 苏苓痛呼出声,周丛立刻松手,转身跑出去。她望着男生的背影,看到他后面的发尾处有一朵泡沫,估计是着急出来,没有冲干净。而她的心也变得像泡沫,又软又虚。 之后的周丛对外表现得一切如常,连殷殷、巧巧都没有发现异样,但对她……以周丛的风度当然不会对她怒目而视,但充耳不闻,视而不见还是会的。换言之,以周丛风度能让他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也足够说明问题了。她沉溺,他抽离,是否因为两人有了更亲密的接触,这一次他的不理对苏苓产生了更持久的影响。 她的英文老师曾给她放过一首很老的英文歌,the end of the world 她以为那节课的话题是爱情,却没有想到在那节课的结尾老师说:“Don’t lose yourself in a man ,or you will lose yourself ” 当时的她无法理解,就渐渐忘了这件事,但在背到氓这首诗时,又瞬间想起了所有的细节。想一想,这样的事例似乎很多,出轨的父亲和痴恋的母亲以及冷漠的周丛和试图搭话的她。 “周丛,‘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是这样吗?” 男生背书的声音慢慢停下来,过了会回答她:“是这样的。”然后继续背书,不为薄情辩解一句。 -- 保卫童真 Уūщáńɡsнě.ǐń 薄情的周丛第二天就走了。早读课上,周丛迟迟未来。下课后,苏苓问了殷殷才知道,周丛去国外参加竞赛了。 “他没告诉你吗?”殷殷问。 苏苓点头,她知道竞赛这回事,但不知道具体时间。 殷殷有些奇怪,“苏苓,我怎么感觉你跟班长有时关系很好,有时候又……” 苏苓没想到殷殷这么敏锐,半开玩笑的解释:“我喜欢逗他,逗过火了就生气了呗。” 这时,她突然发现巧巧看了她一眼。片刻间的眼神,太快了,她还没有解读出是什么意味,巧巧已经低头不再看她。 “不会吧,班长很少生气的,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殷殷显然有些不够了解她的“气人程度” 她摇头,“周丛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殷殷也摇头:“他没说。” 苏苓正准备回座位,殷殷突然叫住她:“对了,苏苓,你是不是会画画?” “我只会画油画,怎么了?” 殷殷立拿站起来抱住她,“太好了,市里有一个画画比赛,咱们学校要出几个人,但因为快期中考了,没什么人愿意参加,你看你能不能画一幅。”Яōùsんùщù.cⅬōùⅾ(roushuwu.cloud) 苏苓思考了一下:“有主题吗?” 殷殷立马说:“没有主题,自由发挥。” 苏苓应下。她已经想好要画什么了,于是借用学校的画室很快画完,考试的两天时间刚好晾干,然后把画交给殷殷。 殷殷盯着画看了一会,先是脸红然后神色又慢慢严肃起来。“苏苓,你确定要交这幅画吗?” 画的名字就叫保卫童真:画的中心是红唇里伸出舌头舔着嘴边的白色汁液,引人浮想联翩,但画风一变,只是一个人在喝酸奶。背景是缩小十几倍的香蕉、黄瓜、烤肠、冰淇淋、棒棒糖——这些“不正经”的食物,围绕着那张红唇铺满背景。结合画名,讽刺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柳殷殷虽然生性单纯,但也听到过男生间的荤话,对于性,很多人都敏锐且善于触类旁通,她当然也能看懂这幅画是什么意思。但对于这些擦边的意淫或者不尊重,很多女生只是默默忍受,根本没有勇气挑明更不用说反抗了。她激动地拍着苏苓的肩膀,“苏苓,你不是仙女,你是女侠。你放心吧,剩下的事交给我。” 苏苓原本只是想报复一下卫童,至于其他的,并不在意,却没想到幅画引起了轩然大波。 大概这幅画戳破了某些幽暗心思,讨论度非常高,当然大部分应该是骂声。苏苓在餐厅里吃饭,无意中听到: “你说她一个女生,怎么会想到画这些?” “估计也是阅片无数”,后面紧跟着一串暧昧的笑声。 甚至走在路上也会有人偷偷看她,然后和同伴小声嘀咕。 紧接着是校领导找她,言辞激烈地让她立刻撤回这幅画,理由是败坏学校形象,“你看你画的是什么东西,不好好学习,整天打着艺术的旗号干些出风头的事,你这种学生我见的多了。” 他见苏苓沉默不语,威胁道:“你立刻退出这次比赛,不然学校只能请你家长来了。” 苏苓在回教室的路上,思考着到底是她父亲更讨厌,还是校领导更讨厌,要不让他们见个面比一下?这种轻松抽离的状态结束于她走进教室。 正是下课时间,但班里静悄悄的,她一走进去,所有人都看着她。苏苓看向自己的座位,被人砸得乱七八糟的,丁恺、殷殷他们正在帮她收拾。丁恺见她进来,什么也没说拉着她走到楼道里,“座位是卫童砸的,估计是你的那幅画刺激到他了。这两天你上下课干什么的,都等着我,我怕他对你不利。” “行,谢了。”苏苓知道丁恺帮她是因为周丛,也不知道周丛什么时候回来。 “你打算怎么办?” “嗯?”苏苓回神,“校领导让我立刻退出比赛,不然就请家长。” 丁恺有些惊讶:“校领导直接找你的吗?不是糖姐?” “对,有什么问题?”苏苓见他神色凝重问他。 丁恺皱着眉头,“校领导不经过班主任,直接找你,不觉得奇怪吗?” 苏苓看向丁恺,听到他说:“卫童的姑姑是学校的名誉校友,叁教就是她捐的。我在想这件事是不是她插手了。” “既然是这样,那我更不能退赛了。” 苏苓向来是遇冷则冷,遇强则强。 丁恺看着苏苓欲言又止,苏苓让他有话直说。 “没什么,就觉得挺喜欢你的,比有些爷们还刚。” 苏苓笑了,她明白丁恺的意思。在被人指指点点时,有几个朋友真心相待,会好过很多。 还没有走回教室,糖姐又叫住她,先是委婉问她是否遇到了什么问题,苏苓摇头,当日的事没有任何证据,说了也是扯皮好。她以为接下来糖姐会劝她退出比赛,却没料到她说:“好,回教室吧,卫童砸你书桌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苏苓站着没动,糖姐笑着问她:“怎么了?” “您不劝我退出比赛吗?” “我劝了,你会听吗?” 苏苓摇头。 “那不就好了。你都能顶住压力,老师为什么不能。回去安心学习,不用管其他的。” 不到万不得已,苏苓不想向父亲求助,一面嚷嚷着要自由,一面出了事就回去求助,不能好事都让她占尽了。 可她没想到下午苏父就直接冲到15班,当时刚下课,苏父直接走到她座位上,“苏苓,你是哑巴吗,被别人欺负了也不吭声?”说完把新买的文具水杯之类的递给她,“走,跟我去见你们班主任。” 最后,卫童、卫童的姑姑也来了,聚在校领导的办公室,苏父了解了前因后果,直接掏出手机要报警,他的说辞是:“如果他没有猥亵我女儿,让警察来定义一下那幅画算不算侮辱诽谤,如果他猥亵我女儿,直接抓走,还省了我送他去警察局。” 其他人还好,卫童却失去了冷静,发疯地冲向苏苓,苏父挡在她面前,其他人也都拉着卫童。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真相到底是什么,懂的都懂。 没有证据怎么抓人,法官可以自由心证,而当事人自己也要过心里的那关。如果没做过何必着急对号入座,不过他女儿也够聪明,给那幅画起了个那么刁钻的名字。 “那幅画你打算怎么处理?”苏父开口问 苏苓直接说:“就放在展厅继续参赛。” “行,带我去看看那幅画。” 如果是往常,苏苓一定一脸冷漠地拒绝,但现在却说不出口。她领着父亲往展厅走去。那幅画被放到了最里面,父女两人看着那幅画沉默, 过了一会苏父说了句:“画的挺好。” 苏苓转头看了父亲一眼,人依旧儒雅,但两鬓有了白头发。大抵每个女孩年幼时都把父亲当做完美的神,崇拜、敬爱,当有一天发现他的缺点时,无法接受,刁难父亲,也刁难自己,父女关系始终无法融洽。 就像现在,苏苓觉得这幅画更像是应制诗,为了画而画,并不觉得哪里好。如果是以前她会乐于和父亲分享自己的观点,但现在却没有兴致这么做。于是只干巴巴问一句:“您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苏父看着其他画作,状似无意道:“你妹妹告诉我的。” 苏苓点头,她同父异母的妹妹——苏原,在花高初中部读书,可能这次事情闹的太大传到了初中部。 而苏父在处理完一切回到车上后,打开手机发了一条短信:“事情处理好了,你安心比赛。” 那边立刻回复:“好” 苏父抬手看了下时间,那边应该是凌晨一点了,显然是在等他的消息,一直没睡。本来想再交代他几句,也省了。用不用心,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场恋爱里,估计自己的女儿才是需要叮嘱的人。 这场风波最终以卫童的转班收场,等周丛回来时一切已经归于平静。苏苓看着意气风发的周丛,再看看身陷风波的自己,不自觉收敛了碰向周丛的触角。 苏苓的想法很简单,这件事之前周丛就开始回避她,现在她向周丛示弱示好,男生出于道义都不会拒绝她,但这不是她想要的,被人指指点点的滋味不好受,她不想连累任何人。先冷一冷吧,等这件事彻底过去了再说。 这天中午,苏苓下课后先写了一会作业,等人少点了才去吃饭,看了一圈却没什么想吃的。苏苓又转去超市买零食,等饿了可以吃。 她挑了几种零食抱着去结账,刚走到收银台,周丛和一帮男生就走过来了,围着门口饮料柜买水。几个人往那里一站,门口的路都挡了一半,老板出声:“哎,你们几个让让,挡着人拿袋子了。” 其实没多少东西,不用袋子装也行,但老板说了,苏苓只好装做需要袋子。 周丛转身看了她一眼,扯了一个袋子递过来问:“没吃饭?” 男生穿了一件奶咖色的飞行夹克,里面是白色的毛衣,圆领低矮露出修长的脖子和喉结,举手投足都散发着……诱惑。 苏苓扬了扬手里的零食向他示意,然后提着袋子走人。隐隐约约听到身后传来其他男生打趣的声音,模糊不清又带起一阵笑声。 周丛也没有搭理那些调侃,拿着饮料结账。 “哎,周丛你竞赛获奖了,竟然不请我们喝水吗?” “你们也配?”周丛挤兑完他们转身走人。一转身脸上的笑就淡下去。 -- 占有 “周丛你竞赛获奖了,竟然不请我们喝水吗?” “你们也配?”周丛挤兑完他们转身走人,脸上的笑容也淡下来。他最近没有惹到苏苓,她也不是爱生气的人,态度冷漠的原因大概率是为了避嫌,他大步追上苏苓,和她并肩而行。 苏苓看到他,笑了笑:“干嘛?” “回教室。” “噢?回教室这么宽的路为什么贴着我走?” 周丛懒得回答这种问题,苏苓却不放过他:“周丛,你今天很帅。” 话很正常,但她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的脖子看。周丛抬手把衣领拉高,挡住她露骨的视线。迄今为止,他和苏苓之间的关系除了藕断丝连的冷漠,就是炽热如火的欢爱,在冰与火之间颠扑不定。对于初恋,他有朦胧的期待,大概像一首温柔的诗,可遇到苏苓,变成一杯猛烈的酒。 前几天很明显是冷漠状态,而现在有了缓和的趋势。 “苏苓,我最近有惹到你吗?” “没有啊,怎么突然这样问?” 周丛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说她对自己态度很冷淡?太小气了,他说不出口。 苏苓看着他:“怎么,觉得我最近不贴你了?”她又促狭一笑,“让你也体味体味被人冷淡的滋味,这不是你的拿手好戏吗?” 说完歪头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又都笑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她比自己大,周丛觉得苏苓有时候对他很包容。 “没有故意冷落你,只是不想连累你被别人指指点点。”苏苓指着自己,“毕竟苓姐现在也是校园名人。” 周丛笑,和她在一起总是忍不住笑,“你觉得这件事是你的错吗?” 苏苓立刻摇头,又询问他的看法:“你觉得呢?我处理的合适吗?” “名字起得还可以,有几分愿者上钩的意思。” “周丛夸我一句优秀很难吗?” 周丛点头,很难。 湛蓝的天空、明媚的阳光,还有暧昧同行的男和女。苏苓侧脸看周丛,觉得自己又想画画了。 她对周丛不仅仅有欲望,还有很深的欣赏,比起来其他的身份,她更愿把周丛比作缪斯,引为知己。第一次,她清晰地感知自己对周丛的目的性,她想要他,不只肉体交欢,还有灵魂交融。 傍晚时,周丛提议请几个人一起吃个饭,“竞赛获奖了,请你们去小厨房吃海鲜。”花高有教职工餐厅,菜品多价格也相对高一点,改善生活就去那里,所以被戏称为小厨房。 丁恺一听就乐了,趴在周丛背上连声说:“爱你爱你最爱你” 苏苓殷殷巧巧都被他肉麻到,周丛向后肘击他,“没说请你,麻烦让开。” 几人说说笑笑向餐厅出发,刚走到广场,就看到电子屏幕前围了很多人。苏苓原本只是凑热闹瞄了一眼,却立刻顿住。她不知道前因后果,只听见屏幕里的周丛说:“可能我身边的人都很优秀,比如我的同桌,顶着压力把女生遇到的软色情用画展现出来……” 苏苓惊讶地看着身旁的周丛,实实在在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段评价。所以,这是中午那个问题的直接版答案?男生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他把视线移向别处。 固体有熔点,液体有沸点,人也都有。本就不是真冷漠的苏苓,这下直接沸腾了。 苏苓突然很想很想亲他,他们本来就在人群外围,苏苓又往后退了一步,足够避人耳目,她揪着周丛的外套,踮着脚,吻在他的后脖颈,又觉得心瘾难解,咬了他一口。正要恢复正常的姿势,看见巧巧正看着她,那眼神复杂但又很平静,至少看不出一点惊讶。 苏苓瞬间明白,巧巧喜欢周丛。她站好,表面严肃,手却隔着衣服掐他。 周丛被她又亲又啃,怎么会没有感觉,但不敢有任何反应,周围那么多人,她也敢对他动手动脚,还掐他?他转身瞪了一眼苏苓,没想到她比自己还生气,又瞪回来。周丛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女孩无声地吐出两个字:“妖精” 周丛看懂了她的嘴型,妖精,他吗?也不知道到底谁是妖精。他抬手摘下丁恺的棒球帽,反扣在头上,挡住脖子上的吻。 丁恺扭头,抢自己的帽子,追着周丛跑,“敢在我面前耍帅,头发给你薅光。” 殷殷乐得直笑,也疯着追上去,只剩下苏苓和巧巧,两人沉默地走向餐厅。和好朋友喜欢上同一个男人,苏苓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状况,但她知道要说开,不然很容易留下心结。 “真羡慕周丛,两个大美女都对他有好感。”苏苓笑着看向巧巧。她并不善于破冰,但无论是面对周丛还是巧巧,她都在学着去做。因为他们对自己都很重要。 巧巧则是看着地面,然后转头和她对视,也笑着点头。 吃饭的时候,殷殷追问周丛:“班长,上电视的感觉怎么样?” 周丛嘴里还含着食物,含糊地说了一声“还行” 他戴了丁恺的帽子,茂盛的头发像一盆乱草,少了一些逼人的美貌,多了点滑稽,但一样可爱。不仅她在看周丛,巧巧也在看他,原来捕捉他可爱的人,从来不是只有她一个。 周丛在获奖后的采访中夸了她,这应该是开心美味的一顿饭,现在却让她吃得不知滋味。是占有欲作祟吗? 一节晚读,叁节晚自习的时间,苏苓也没有想清楚,突然响起的下课铃声打断了她的走神。她翻着化学作业,光走神了卷子一张也没写完。看了眼课表,明天上午就有化学,她开口向周丛求助:“周丛,化学卷子拿过来让我抄一下。” “哪道题?” “全部。” 说着苏苓就去拿他的卷子,周丛按住:“明天自己写。” “明天上午就有化学,来不及了。” “明天早读下课我可以给你带饭,你……” 苏苓越过他抓卷子,争抢间,她把卷子捂在怀里,整个人趴在周丛大腿上。她的胸不可避免的触及到某个隐秘的部位,一瞬间欲望被点燃。此时教室里的人还没有走完,周丛立刻扶正她的身体,一本正经的坐好。虽然这是个意外,但意外的美好,应该把握住然后延伸。 苏苓抢到卷子,也没了心思抄,静坐了一会,招呼周丛:“一起走?” 男生合上笔,和她一起回宿舍。临出教室前,苏苓看了眼钟表,9:20,还有40分钟熄灯。按上一次两人的时间算,应该够用了。 她开始找话题聊天,“周丛,刚才是意外,我不是有意的。” “没事,那张卷子…明天我给你画几道题,你自己写,其余的可以抄我的答案。” 苏苓点头,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周丛还是说没事。 走到小花园时,苏苓往后看了一眼,很好,没人。她拉起周丛的手,闪进小花园。 四周是高大的云杉和香樟树,围成一个私密的空间。她抱着周丛亲吻他的脖子。男生先是一愣又按住她,“苏苓,你能不能别这么疯?” “我说了对不起,是你说的没事,那不就是同意的意思。” “我误会了你道歉的前提,你很擅长省掉前提,得出自己想要的结论。” 苏苓抱紧他,“那什么都不做,抱一会可以吗?” 周丛没有再拒绝,把手搭在苏苓背上。她闻着男生身上的味道,又有些躁动,不由抱得更紧,“你不想和我亲亲抱抱吗?为什么我总忍不住想亲你抱你。” 苏苓踮脚亲他的脖子,“周丛,你好香,我有时候甚至想把你揉进身体里。” 如果是平时,苏苓不会在学校对他做什么,可今天的所有让她迫切地想要占有周丛,发现巧巧的秘密,还是刺激了她。 -- Eatingpussy 苏苓踮脚亲他的脖子,“周丛,你好香,我有时候甚至想把你揉进身体里。” 喜欢的人,在耳边诉说对你的欲望,很难无动于衷,唯一能和欲望对抗的,大概只有寒冷的空气。周丛感知到她的躁动,低头亲吻她的嘴唇试图安抚她,可苏苓抓住机会就不松口,火热的舌头舔在他的嘴唇上,又探进他嘴里。人开了荤,很难再守住底线,周丛也不行。 尝到她嘴里葡萄味的清甜时,周丛还能分心想苏苓应该是有备而来的,因为她含了清口糖。但是当苏苓舔到他的上颚时,周丛便无暇分心,麻、痒还是怵?大脑还没有分辨清楚,阴茎却已经抬头。他没想到上鄂也是敏感地带,更没想到接吻也能硬。苏苓柔弱无骨的倚在他身上,自然也感觉到了,自然也更疯了。 “周丛,不是我不遵守约定,谁让你乱勾人。” 周丛一头雾水:“我乱勾人?中午是你先动手动脚的。” “就亲你一口而已,真算不上动手动脚。”说着把手伸进他内裤里,握住他的性器,“这才叫动手动脚。”明明摸的是他的阴茎,苏苓却激动地发抖,像寒风里颤抖的蝶。她的手很凉,没什么肉体上的快感,更多的是心理快感,她似乎比第一次还渴望他,而这种渴望会传染。 周丛搂着她的腰后退,把她抵在树干上,“一人一次,这一次该我了。” 他握住苏苓的手腕,准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苏苓抬腿圈住他的腰,“你这个样子更迷人,我都…唔……” 周丛连忙含住她的嘴唇,苏苓一向语不惊人死不休,是亲她,也是堵住她生猛的话。吻沿着嘴唇、下巴、脖子一路向下,直到胸前停止。周丛隔着里面的衣服,摸到她胸前温热的两团和两颗凸起的茱萸。 “你没穿内衣?”周丛有些惊讶。 苏苓解开针织开衫,“内衣不舒服”,里面是白色的线衣,她捧着胸,“亲亲我,周丛”又是那种亦娇亦嗔的语气,她似乎只会在这种时候撒娇。 周丛低头去亲她的嘴,却被她咬了一口,“笨蛋,我说的是亲我的胸。”他被那声笨蛋惹恼,报复性地隔着衣服啃咬她的乳,苏苓轻哼着,“啊…轻一点” 。一会又握住他的手往衣服里送。 周丛挣开,抬起头看着她:“我没有洗手,过几天回家…给你。” 他的眼神安静、包容,让苏苓有一种被完全接纳的愉悦,也更想撒娇,她舔着他的耳朵:“周丛,我要你,就现在。”言辞恳切又暗含威胁。 周丛低头,啃咬她的乳、小腹,又顺势而下,用牙齿啃咬她的私处,像柔嫩的小草遇到坚硬的岩石,痒到心里,虽然隔着裤子更显轻柔,但心理刺激一点也不少。这可是周丛,骄傲得从来目不斜视的人。 苏苓抓着周丛的头发,控制他的力度,重了揪他,轻了揉他,他们于无声黑暗处合奏一曲激情澎湃的情歌。秘也蜜也,情也真耶! 苏苓本来觉得自己喜欢周丛在性爱里被动,但主动的他更迷人,主动、强硬、侵越性十足。 她高潮后,周丛不但没有放过她,反而将她的腿搭在背上又送她一程。两次高潮过后,下体湿滑一片,她靠在周丛怀里,微微颤抖。 “周丛,说点什么?” “还能走路吗?快熄灯了。” 苏苓扑哧笑出声,刚才冰凉的手浸出热汗,她又一次握住周丛,龟头有湿黏的触感,“你咬我,自己也会有感觉吗?” 周丛“嗯”了一声。 “周丛,”男生看着她,苏苓把手抽出来,舔掉手指上的黏液,“你不想要我吗?” 周丛慌忙低头,又把阴茎塞进裤子里,调整位置,“想,但不是现在。” 前一晚的温情到次日清晨都未消散。第二天,苏苓早早到教室等着周丛。男生今天穿了一件蓝色帽式卫衣,外面搭了一件白色外套。 等他走到座位上,苏苓打量着他的衣服搭话:“周丛,你喜欢浅色系?”昨天是浅咖色,今天是白色。 周丛看了一下自己身上,“应该是周女士喜欢。” “周女士?” “我妈。” “所以,你随母姓?” 男生点着头,打开英语资料。 苏苓笑,这个世界挺参差的,有人重男轻女把家里闹的天翻地覆,有人让男孩随母姓。 “苏苓,你在想什么?” 苏苓回神,看着男生关心的眼神,突然想逗逗他:“在想,以后我有了孩子也要跟我姓。”她盯着他说完这句话,想观察他的反应。果然,周丛惊讶地看着她,耳朵都红了才憋出来一句:“挺好的。” 男生一害羞,她就心痒痒,还有几天再忍忍,苏苓这样告诉自己。 -- Goahead(H) 心里一旦有了期待,日子就过得飞快。以往到了休息的日子,苏苓都因为不想回家心情低落,今天却一反常态的兴高采烈。 这种兴奋连周丛都能感受到,他似乎渐渐拥有了感知她情绪的能力。 中午的时候,周丛叫苏苓一起去吃饭。学生时代和谁一起去吃饭最能体现亲近度。 苏苓知道周丛要么和篮球队的队友一起吃饭、要么和殷殷丁恺巧巧一起吃饭。 前者都是男生,她加入不合适;后者有巧巧,她加入有入侵别人领域的意思;再者,经过油画事件,她也是算是校园“风云人物”,她和周丛关系好,自己知道就行,没必要宣扬。所以,苏苓委婉拒绝了周丛的邀请,“我只想吃长老肉。”她说完意有所指地看着他,男生也立刻心领神会,转身走人。 苏苓看着他的背影心情大好,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到放学时。她在校门口看到家里的车,以为是苏母或者是司机来接她,打开门却看到苏原——她同父异母的妹妹。驾驶座上是这种尴尬局面的罪魁祸首,苏父。 “苏苓,今天是你妹妹的生日,我们一起吃个便饭。”花高初中部、高中部、国际部的休息时间是统一的,这也是她一再反对苏父接送她上下学的原因,实在是不想遇到这种局面。她相信苏原也不愿意。这就像一个无耻的男人在炫耀自己优越的能力,既能兼顾老婆和情人,又能搞定婚生和私生女,让她们和谐相处。不论是否如此,她绝不会让他得逞。 “和谁一起,你大老婆还是小老婆?”说完直接甩上车门,转身又回了学校。 苏父知道大女儿的脾气,往常他也不会这样做,但今天是原原的生日,也是他的生日。他推了应酬,谁也没叫,只是想和自己两个女儿一起吃个饭。 “她可能是看到我有些尴尬,就咱们俩吃吧。”苏原开口,她很早就知道苏苓的存在,小时候还会理直气壮地和苏苓抢父亲,但长大后就知道自己理亏,也尽量避免和她碰面。 苏父点头:“行,想吃什么。” 而苏苓怒气冲冲地进了教学楼,刚好碰到拿着篮球的周丛,男生拦住她:“怎么了?” 苏苓扯出一个微笑:“没事,我忘了拿东西。” 然后故作轻松地挥手回教室。但周丛显然不相信,跟着她回了教室。这一打岔,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也慢慢冷静下来。对,她还有周丛,冷静下来,不要极端,不要钻牛角尖。 苏苓在座位上坐了一会,已经恢复了平静,打算坐公交回家,看到一旁盯着她的周丛,傻子也知道是不放心她,于是她干脆提出:“周丛,送我回家?”男生把球放好,拎着书包跟着她走。 折腾了一会,校园里已经没什么人了,空气里弥漫着香樟树的清香,苏苓深呼吸,吐掉心里的郁气。 “周丛,从广玉兰到香樟树,我们认识一个秋天了。” 你注意到的细节,她也关注着,周丛心里轻轻动了一下,看着她笑了。 “你笑什么?” “笑你有时像疯子,有时像诗人。” 苏苓也笑:“噢,你应该知道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艺术家。” “那能请问艺术家因为什么不开心?” “和家人吵架了,心里不爽。我爸……”苏苓摇头苦笑,没有再说下去。 周丛知道苏苓和她父亲的关系不好,点头,也没多说什么。两人闲聊着其他话题上了公交车,聊到一本小说时气氛渐渐热烈,说到兴起处,还下车去书店买了一本书。周丛拆开书封,立刻翻到两人争执的情节,“看,奥菲出过叁次,最后一次出现时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苏苓凑过去看了几行,笑着说:“那是我记错了。”然后假装崇拜地看着周丛,“你好厉害!” 其实她记得这个情节,她只是想和他多说说话,多待一会。 周丛识破:“苓姐,演得很假。” “比起苓姐,我更喜欢你叫我姐姐,”最后一句话,她压低声音:“尤其是在床上。” 两人无意间对视,又各自看向别处,尴尬里夹杂着暧昧。过了会苏苓开口:“你先回家吧,我再逛一会。回去后,记得回我的消息。” 周丛摇头:“我不着急,你想逛什么,我陪你一起。” 男生的眼睛生得好,睫毛也长得灵,认真看人的时候,扑闪扑闪的,很难让人不心动,“你不明白吗?”苏苓踮脚凑到他耳旁:“我和你在一起只想去开房。” 一句话吓走了周丛,苏苓开始漫无目的地闲逛,她是喜欢自由的,可有时候的自由也会让人孤独,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忘。 走到街尾,再无路可走,她随便进了一家男装店,看着琳琅满目的衣服,一排排看过去,她当然知道今天也是父亲的生日,可已经没有了当初给他买礼物的心情。婉拒了热情的导购,准备出去,一转身看见周丛正站在玻璃橱窗看着她。 冬天的下午,街道上清冷孤寂,找一个人很容易,周丛看着苏苓从街头走到街尾,像冬日里的雀,在枝头飞来飞去始终找不到一个落脚点。他走进店里,牵起她的手:“走!” 苏苓再回神已经坐上出租车,她摇了摇男生的手:“我们去哪里?” “去我家。”男生说完又看着她,“可以吗?” “啊?”苏苓有些惊讶。 “我父母出差了。” 苏苓握住他的手,一根一根手指插进他的指缝里,“你确定吗,周丛?”这样的握手带来的躁动不比性交少。 “确定。”周丛明白她的暗示,知道邀请她去家里不合适,也知道事情可能会一发不可收拾,但他不想看见她如同孤魂野鬼般在街上游荡。 就这样,苏苓跟着周丛“登堂入室”。她知道周丛家里有钱,所以看到眼前的白色别墅,倒也不惊讶,但走进客厅看到Frederibsp;的画作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一幅巨型油画,苏苓站在画前仰视,画中女子洁白的裙角几欲飞到她脸上。 巨物对照下,人倍感渺小,苏苓猜测这幅画这样放置,大概是让所有看到的人都谦卑下来。艺术伟大,自我渺小,人应该时刻保持谦卑。在此之前,苏苓一直好奇周丛出自什么样的家庭,甚至觉得他完美得假,这一刻不得不承认是自己狭隘了。 苏苓盯着画看了一会,“周丛,我真嫉妒你。” 周丛笑了,递给她一杯白水,“长廊里还有其他画作,要去看吗?” 苏苓点头,跟着他一起来到一条拱形的甬道。甬道有数十米长,光线昏暗,周丛走到甬道尽头,单膝跪地去开壁灯。骤然亮起的灯,打在周丛脸侧,光影下高大的男人以折服的姿态的出现,说不出的美好。 “别动,周丛。”苏苓想永久保存下这一幕,又一时想不出合适的办法,急得手脚乱舞。 周丛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放在地板上。苏苓跑过去捡起手机又退回原位,从不同的角度拍摄这一场景,“周丛,嗯…你看一下镜头,对,眼神再虚一点,或者想一下晚上吃什么。”其实最美、最打动她的一幕已经过去,永远逝去也永远保存在她脑海里, 之后的照片都是对遗憾的补偿。 周丛以为这会是一个暧昧紧张的下午,毕竟苏苓在出租车上就开始对他动手动脚。但看到那些画后,她的心思显然已经不在他身上了。他留下她专心看画,自己去院子里遛猫,又上楼冲了一个澡。等他忙完,她也看完了所有的画,就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她又端着盘子,坐在客厅的地板上,一边吃一边看,似乎那是什么下饭的美味。 “周丛,你妈妈一定是个很有趣的人。” “嗯?”周丛嘴里含着饭,不便说话。 “这幅巨型画放在这里,心思巧妙。” 周丛咽下嘴里的食物,“你怎么知道是我妈妈的主意,也有可能是我爸或者是设计师。” “直觉。男人喜欢俯视,喜欢被崇拜,不喜欢去仰视一个女人,即使她美若天仙。” 周丛有些惊讶苏苓这样去解读,“每个人都需要被肯定,与性别无关。” 苏苓笑着摇头,却没再说什么。周丛知道她有自己的想法,并不认同自己的观点。 “苏苓,我有给你留下过自大的印象吗?” “没有啊,怎么突然这么说?” “有时候,你会流露出对男人的嘲讽和蔑视。如果不是我,那是你以前的男朋友让你对男人失望?”她比自己大叁岁,又通晓人事,有过别的情感经历也不意外。 苏苓咀嚼着“你以前的男朋友”这几个字,越想越觉得周丛吃醋了。她看着正在吃饭的男生,嫩红的牛肉,用叉子送进嘴里,又用洁白的牙齿咬住,让她突然想起那晚他啃咬她的阴唇。下体立刻湿热起来,连小腹都是酥麻一片。 她把盘子放在一边,“周丛,我想参观一下你的房间。” 男生坐着没动,直到把盘子里的饭吃完才起身带她去。 推开橡木色的门,迎面是一个小客厅,再往里面走是圆拱形的落地窗和书桌。她一眼就喜欢上那张书桌,樱桃木和皮革相拼接,椅子的扶手上还刻着一只小马驹,稚嫩的手笔一看就像小朋友的杰作。她抚摸着那只小马:“这是你刻的?” 周丛继续装酷,不置可否。 “为什么刻马,小马过河?”苏苓看着马蹄下的还有两条波浪线。 男生终于绷不住笑了,“你有时很讨人厌,苓姐。” 苏苓挑眉,又叫她苓姐,他还真是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讨厌鬼想去洗手间,可以带个路吗?” 周丛推开一扇玻璃门,示意她进去。苏苓经过时又闻见他身上好闻的味道,顺手也把他推进去。察觉到危险的男生竟然没有逃,反而静静地看着她。苏苓迎着他的视线扯开马尾,脱掉自己的毛衣、线衣,露出赤裸的上身。男生不由自住看了一眼,又慌忙移开视线。她将头发拢到耳后,“周丛,现在可以回答我,那幅裸画是不是我了吗?” 周丛眼睛看着一旁,回她:“少了一颗痣。”她右胸下面有米粒大小的痣,本来不明显,但她刚才从下往上卷衣服,他最先看到这颗痣,然后才是…胸。 苏苓握住他的手指,点在那颗痣上,“那当然了,这颗痣不是谁都可以看的。”这也许就是她有趣的地方,胸脯可以袒露,痣却要藏起来。 “你回答了我的问题,我也回答一个你的问题。”她说着褪掉自己的裤子,包括内裤,把腿搭在洗手台上,乌黑卷曲的阴毛、玲珑如红豆的阴蒂、饱满的花唇,都清晰地展露出来。第一次看到女人性器的震撼,激得他浑身起栗,连手都在微微颤抖。 周丛刚呼出一口气,苏苓又握住他的手指往私处送,触感是毛茸茸的、软而热的,“你问我以前的男朋友,”说着把他的手指塞进紧涩的穴口,“事实上我还是处女,摸到了吗?” 周丛迷迷瞪瞪地问:“什么?” “处女膜。” 周丛被这句话惊醒,抽出手指,“我不是说…我说你心里喜欢过的人,不是说你…” 女孩笑了,“身体都不能交付,心里会有多少喜欢,还生气吗?” 周丛下意识摇头,又顿住:“我没生气。” 苏苓又是哄小孩的语气,“好,没生气,过来帮我洗头。” 她转身走进浴室,直接打开淋浴,又尖叫:“啊,怎么是冷水。” 周丛连忙走过去关掉水,抱住瑟瑟发抖的她。苏苓缓了一会,掀开他的衣服,钻进去,两人皮肉相贴,凸起的乳头随着她的瑟缩,在他的皮肤上滑来滑去,又痒又麻,早就躁动的情欲冲破理智。他打开热水,又扯着领子脱掉上衣。藏在他衣服里的女孩,抬头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里有欲望也有迷恋。他低头亲吻苏苓,却被她笑着躲开,周丛按着她的后颈啃咬她的唇舌,连她的笑声也一并含进嘴里。 水雾弥漫的浴室,急促的呼吸交缠,赤裸的身体相贴,两人都不再满足于唇舌相交,苏苓舔着他的乳头,又掏出他的阴茎,在上面涂满沐浴露的泡沫。他已经说不清楚,这到底是清洗还是手淫。女孩滑软的手,碰到哪里都激起震颤,摸到睾丸时,周丛难耐地握住她的手,“别碰这里。” 苏苓用手接水冲掉泡沫,问“为什么?”问完蹲下去,盯着他的阴茎看。周丛不知道自己是紧张还是激动,大腿上的肌肉都在跳动。 苏苓自然也看到了,她抱着周丛的腿,安抚他。然后贪婪地盯着翘起的阴茎看,上一次朦朦胧胧没看清楚,这一次才发现周丛的性器很漂亮。既有少年人的干净,又初具成年人的雄浑,而且是和嘴唇一样的肉红色。龟头圆润,龟棱下面有一条凸起的筋,像造物主神秘又精巧的浮雕。她用舌尖舔了一下,周丛“嘶”的抽气,身体往后躲。 苏苓最喜欢“折磨”他,当然不会放过他的敏感点,又舔了十来下,开始用嘴巴含住那段筋吸嘬,周丛低声呻吟,难耐得伸手握住淋浴杆。 马眼分泌出前精,没有上次的浓稠,这次更像清水,她沿着水痕一路舔到睾丸周丛又一个敏感点。睾丸像两颗饱满的蜜枣,鼓翘翘的挺立。 苏苓用掌心包裹住他的龟头打转,同时看着周丛的眼睛吸舔他的睾丸。男生有些紧张不安,伸手又想盖住她的眼睛,苏苓躲开了,继续看着他舔两颗睾丸。而且她还发现,他右边那颗更敏感,轻轻舔一下就能逼他呻吟出声。快速舔了十几下后,周丛握着龟棱处快速撸动着往后退,苏苓跪在他的鞋子上,阻止他逃跑,舌头加速舔舐睾丸,她知道周丛耐不住要射了,但她喜欢看他射精,甚至想逼他发疯。周丛仰头,挺臀往手里顶送阴茎,速度快得她能看到阴茎的重影,她唇舌并用,吸舔右边的睾丸,终于逼得他大声呻吟着高潮。男生小腹上的青筋爆裂凸起,随着身体的痉挛,起伏抖动。开始的精水也变成最后的浓液,周丛射到最后还余一丝浓白的精夹在马眼里,出不来也回不去, 苏苓含住他的龟头,轻轻吸了一下,嘴里尝到腥咸的精。本来以为已经大功告成,谁知男生低吼着又用龟头顶了十几下舌头,射出更多的精液。他全身的肌肉紧绷得像坚硬的岩石,苏苓静静地抱着他,抚摸他的背。 不知道是羞还是愧,射精后的周丛一直低着头不说话,额前的头发被水打湿,看着又乖又安静。苏苓留他独处一会,自己走到洗手台旁接水漱口。“周丛,我可以用一下你的牙杯吗?” “在柜子上。” 苏苓找了半天也没看到,男生走过来抬臂从柜子最上面端出一个杯子。苏苓第一次感受到他们之间的身高差,忍不住笑了:“为什么放高,我刚才都没看见。” “猫有时候会来我房间,它喜欢摔杯子。” 周丛说着说着话音落下来,苏苓疑惑地看向他,男生正盯着她的嘴唇看得专注。她扭头照镜子,原来是下嘴唇上残留有精液。她踮起脚尖,把东西蹭到周丛的嘴唇上,男生下意识舔了一下湿红的嘴唇,神情懵懂,动作色情,真当得起活色生香四个字。 -- 凤凰(H) 苏苓含了一口水,吐掉,问他:“味道怎么样?” 周丛摇头,从抽屉里拿出一支新牙刷递给她,苏苓知道他容易害羞,也不再逗他,接过牙刷低头刷牙。她的头发淋了水又湿又粘,很不方便,男生也注意到了,伸手给她拢着头发。 他们的视线在镜子里交汇,像交换了一个浅浅的吻,此时无声胜有声。 苏苓刷完牙往周丛身上一靠,命令他:“抱我过去洗澡。” 男生将她拦腰抱起,大臂上的肌肉也随之鼓起, 又戳中了她的心,“我重吗,周丛?” “不重。” “这是我第一次被公主抱。”说着伸手搂住周丛的脖子。 “那…多抱一会?” 苏苓亲了他一口,笑着说:“有点冷,我去冲一下。” 周丛把她放下,转身去清理浴缸,苏苓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发现:“周丛,你还有腰窝,你也太欲了吧!” 周丛立刻转身,面对面皱着眉头瞪她,苏苓被他可爱到,吹了声口哨:“你正面比反面还欲。” 这苏苓倒没有开玩笑,肌肉紧实、皮肤白皙,还有那么高的个子,更不用说性器红嫩嫩的,不仅仅止步于美,而且美得像昂贵的艺术品。 周丛不接她的话茬,扯了条浴巾裹住自己,然后对她说:“水放好了,你试试温度。” 苏苓抬腿躺进去,周丛很自觉地帮她洗头发,大大的手掌在她发丝间穿梭,轻柔又有耐心,这一刻她完全忘记了一切不快,心轻盈地像朵云。她嘟起嘴巴看着周丛,男生笑着低头,亲在她嘴唇上。激烈过后,尽是柔情。 苏苓头发不算长,但很多,洗头很费时间。她无聊地玩着浴缸里的泡泡,把泡泡堆在胸上做成巨乳,突然想起来问:“周丛,我胸小吗?” 男生沉默了一会说:“你很漂亮,无论哪里。” 苏苓对他的答案还算满意,又用泡沫在腿间堆出男性器官,“这样呢,还漂亮吗?”说着还一晃一晃地向男生炫耀,然后她听到周丛的笑声。 从她的角度看周丛,是倒着的,先看到脖子、滚动的喉结,还有弧度像一把弯刀的下巴颏。 苏苓伸出舌头,从他的下巴一直舔到喉结,然后在水里翻身,跪坐在浴缸里继续亲吻他。 男生接吻时喜欢闭眼睛,而苏苓没有这个习惯,她看到他认真和虔诚的表情。渐吻渐深,苏苓被他抵得后退,而周丛亲的正在兴头上,她退他追。男生双臂扶着浴缸弯腰吻她,手臂和肩膀上的肌肉贲张,优雅又凶猛,像神话故事里的凤凰,俯冲过来叼走她的心。 苏苓只有一个念头,占有他,再不允许任何人看到这样的周丛。于是更加激烈地亲吻他,男生也察觉到,停下来问她:“怎么了?” 苏苓摇头,手搭上他的胸膛滑到耻骨处,握住他的阴茎,“you are so hot ,bsp; I fubsp;u” 周丛以为这个fuck还和以前的一样,直到苏苓握住他的性器往阴道里塞,他的大脑宕机了。男人也许天生对女人的私处有探索欲,他无法掩饰地硬了,甚至控制不住地顶弄紧涩的入口,这一刻欲望压倒了理智。 激情中两人转战到床上,但他们都把这件事想简单了。 苏苓低估了第一次的疼痛,周丛刚挤进去一个头,下体就传来撕裂的感觉,她不由痛呼出声,也唤醒了周丛。 日光渐少,房间里的光线变得昏暗,男生揪着自己的头发坐在一旁,安静的仿佛一座雕像。 苏苓从背后抱住他,在他耳边问:“怎么了?” 周丛摇头,他觉得自己变了,变得被欲望控制,甚至还伤害了她。 “对不起,苏苓。” “不叫我苓姐了,不是很喜欢叫我苓姐吗?” “你不喜欢?” “不讨厌,但我更喜欢你叫我姐姐,最好是你哭着说,‘姐姐,我快要射了,给我’。” 周丛有些羞恼,“做梦!” “怎么就做梦了,你刚才不就快哭出来了。” “我没哭!” 苏苓爬在他背上晃了晃,“那为什么你看起来很难过?” 刚才觉得难以说出口的心绪,此刻却能脱口而出。苏苓听了笑得乱颤,好一会儿才严肃起来:“周丛,性或者说欲望不是丑陋的东西,它再美妙不过了,有人为它写诗,有人为它作曲。” 苏苓向来有大胆言论,周丛并不意外,听她继续说道,“而高潮,更是两个人灵魂最接近的时刻,你不觉得吗?” 他思索回味了一番,好像的确是这样,不由说道:“你总有奇语。” 苏苓笑得乱颤,“你但凡多听几首小黄歌,也不至于被我糊弄。” 这的确是他盲区,在性爱里,苏苓是他的老师。一番闲话,心里轻快起来,突然有个想法,也许精神交流带来的愉悦并不比做爱少。 气氛就这样松弛下来。 “还疼吗?”他扭头问她。 苏苓摇头,“你想要吗,我们可以再试一次。” 周丛呼吸一滞,心像被人揉了一把,又酸又软。她毫无疑问是难受的,却还在关心自己痛不痛快。难以描绘此刻的感受,只觉得似水的柔情将他包围,整个人像泡在热水里的茶叶,完全被包容接纳,也完全舒展开。 他翻身将苏苓压在身下,无奈地笑着说:“你会把我惯坏的,苏苓。” 苏苓看着床内侧的帐篷,摇头,她对他再多情意也不过分,因为他更多情,连那顶帐篷都还留着。 周丛半天不听她吱声,抬头看她,又随着她的视线看到那顶帐篷,立刻压住她,阻止她再看。 “周丛”女孩闷闷的声音传出来,“我呼吸困难,放开我。” 周丛起身,露出一双含笑的眼,苏苓开口:“塞纳河畔边上演过一场别开生面的烟火晚会,帐篷外是漫天烟火,帐篷里是男女欢爱,惊世骇俗又及其浪漫。而我们的第一次亲密也在帐篷里,所以要不要在帐篷里再来一次?” 周丛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好,不过这一次该我了。” 天黑了,房间里暗得像黑色的幕布,帐篷里的一切透过影子传达出来,像一部火辣的限制电影。 一会是男孩把女孩压在身下亲吻下,一会是女孩捧着尖尖的乳求欢,最后看到男孩高挺的鼻子从乳房滑到小腹、耻骨抵在阴户处。明明是臣服的姿态,却凶猛像要吃人。 苏苓就是这种感觉,觉得自己要被周丛吃掉了,从阴户开始。可这个过程充满了欢愉,她不但不害怕,反而很期待,摇臀挺腰迎合周丛的唇舌。他的嘴巴完全裹住私处,舌头从下往下滑动,又在阴蒂处打转回旋,然后原路返回,循环往复。快感一点点累积,淫液也越来越多,男生的舌头划开阴唇时,她甚至能听到水声,仿佛升往西天的梵音。她的身体开始剧烈抖动,灵魂渐渐升空,快感强烈到让人害怕,她不由夹紧腿,周丛的鼻尖也被她夹进来,急促的鼻息拍打在敏感的阴蒂上,手伸向下体,按着周丛的头,用力地摩擦他的脸。一想到他英俊的脸埋在她糜软的肉里,高潮的痉挛提前到来,她既快乐又无助,伸手想抓住点东西时,周丛握住她的手,又紧紧抱住她。 她像蛇一般手脚并用地缠紧周丛,这个时候最想把他揉进身体里,更准确的说是揉进阴道里。 苏苓被自己变态的想法惊得睁开眼睛,然后就看到男生正撑着身体看她。她笑了笑,“我高潮时,表情很丑陋?” 周丛又看了她一眼摇头,“很…妖媚。” 苏苓本来有些疲惫,听了他的评价,又来了精神,开始逗弄他,“噢,那你想不想干我,想不想插进……” 周丛捂住她的嘴,但又硬起来的阴茎说明了一切。他垂下眼睛,神色变得也有些严肃:“别兴风作浪。” 苏苓明白他的顾虑,周丛信奉的人生哲学是责任与担当,可她信奉的是及时行乐。况且,周丛这么诱人,和他在一起几天几夜也不会腻味。 “周丛,你好重,胸都给我压瘪了。” 周丛听了连忙从她身上下去,又看着她的胸。苏苓笑着跨坐在他身上,去亲吻他的眼睛,“周丛,第一次见你,我就好奇,这样美的眼睛会不会因为欲望失神。” “现在我知道了,它会失神,但恢复清澈时又会勾魂。” 苏苓一边说一边舔他的耳廓,“第一次见你耳红,我就想舔你的耳朵。”说着舌头伸进去舔耳垂,周丛痒得夹着肩膀躲她。 苏苓也不恋战,又去亲他的喉结,她舔一下,喉结滚动一下,最后说不清是吻更多,还是男生的躁动更多,“周丛,我想在你的喉结上留下吻痕,让所有觊觎你的人死心。” 男生闷哼一声,抱住她,“最觊觎我的人不是你吗?”声调还稳,但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他情动了。 苏苓挪臀后坐,果然碰到翘起的阴茎,按照以往的经验,他还没有彻底硬起来,不然阴茎会朝天竖起。 苏苓继续挑逗他,这一次是他的乳头,以前她觉得这玩意是摆设,女人的是,男人的也是。遇到周丛,她才知道,不是,都不是摆设。女人的不是,男人的也不是。比如,她吸他的乳头,男生会躲她,问他是什么感觉,“会发怵” “那是好受还是难受?” “介于两者之间。” “那这里呢?”苏苓舔着他性器的根部,一圈一圈的打转儿。 “不 知 道”他几乎一字一顿,但苏苓知道是好受的,因为性器随着她的舔舐摇头晃脑的。 她舔到阴囊上,上面布满细密均匀的褶皱,里面应该也布满了敏感的神经,她只是把呼吸喷洒在上面,阴茎肉眼可见的挺起来。阴囊到会阴处有一条鼓起的肉红色的线,一直延伸到下面,苏苓也沿着那条线舔下去。 周丛猛然坐起来,“苏苓!”又气又恼的声音。 苏苓知道自己踩到雷区,立刻低伏:“我只是看一看,纯属好奇嘛” “好奇?行,我知道了。” 周丛一把掀开帐篷,抱着她放在书桌上,又“啪”的按开台灯。 男生完全分开她的腿,让她在灯光下门户大开,修长的手指在肉缝里穿插亵玩,然后又低头用舌尖拍打阴蒂,苏苓的阴户像一只活鲍鱼,被他舔一下抖一下,她一向不知羞耻为何物,也被这一幕激得红了眼睛,骂他:“周丛,你混蛋!” “是你先混蛋的。” 他软红的舌陷在糜红的阴肉里,一边舔,一边看着她,清澈无辜的眼神下,是玩弄,是探索,也是报复。 他舔了十几下,苏苓痒得不能自已,书桌上的书都被她揉得皱烂,可周丛还不打算放过她,用手指撑开穴口,轻柔亲吻,神情温柔地像亲吻她的嘴唇,而不是这样私密的部位。 苏苓忍不住呜咽一声,男生终于停下,看着她舔掉嘴唇上的水液,然后站起身握住硬挺的阴茎拨弄她,“苏苓,我看被做哭的人应该是你”男生盯着她的眼睛说。 苏苓被他顶得五迷叁道,除了呻吟,说不出任何话,而且此时的周丛太霸道,不是弟弟,而是男人,她不敢再招惹他。 她圈着他的腰,等待巅峰的到来,周丛轻声问:“快到了?” 她嗯了一声,男生按住她的臀,让两人的性器贴得更紧,也更用力的摩擦,当龟头又一次顶到阴蒂时,阴户吸裹着柱身泄出来。 玩的太狠了,苏苓下体酥麻得可怕,可周丛还在不知疲倦地顶她,“周丛,别动,求你了。” 周丛不搭理她,苏苓报复心上来,又喊他:“好弟弟,姐姐疼,别动了。” 周丛听了更狠地动作,还警告道:“苏苓,我没你想的那么干净,别惹我。” 男生额角密密的汗在灯光折射下像璀璨的钻石迷人眼,苏苓心里一动,“啊……哥哥,你好棒,妹妹喜欢被你干……” 然后,周丛射了!!! 眼前肉红粗长的阴茎顶端还挂着余精,气氛却陡然尴尬起来。 不仅仅是她,连周丛都一脸茫然,然后脸又沉又红。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扑哧”一声,苏苓还是笑出来,这种笑一旦开了头就收不住。 男生僵硬过后,抱起她丢在床上,将她裹在被子里。 “啊,周丛我身上还有精液!”他刚才射得猝不及防,她的小腹上,乳上全部是他的精液。 男生不说话。 “周丛,你害羞了?” 男生还没说话,隔着被子像一座山压在她身上。 刚放完狠话就射了,是她,她也无地自容。 -- 父母爱情 Уūщáńɡsнě.ǐń 男生还不说话,隔着被子像一座山压在她身上。 刚放完狠话就射了,是她,她也无地自容。 沉默了一会,周丛起身,把她从被子剥出来,也看到她身上黏糊糊的精液,看着她问“要去洗澡吗?” 苏苓伸手,周丛抱起她去浴室。她依偎在男生怀里试探:“所以周丛,喊你哥哥,是你的死穴?” “不是,称呼什么都对我没影响。”男生矢口否认。 “真的,那你以后能在床上叫我姐姐吗?” 男生沉默,挤了一手沐浴液涂在她身上,“怎么不说话,周丛?” 哗哗的水声中,苏苓听到男生嗯了一声,然后耳朵变红了。苏苓忍不住笑,揉着他的耳朵说:“到底是谁惯坏谁呀?” 周丛岔开话题,“头发还用洗吗?” “不用了。” 两人快速冲了一下,周丛给她穿好浴袍,“你先出去,我把浴室收拾一下。”Яōùsℎùщù.cⅬōùⅾ(roushuwu.cloud) 苏苓看着他又硬起来的阴茎,拨了一下,“是收拾浴室还是收拾自己呀?”他还真是“实力”雄厚,射了两次,洗个澡的功夫又硬了。 周丛往后退,“不用管,一会就下去了。” 苏苓笑,“不想我帮你?”说着要蹲下去口他。 男生立刻阻止她,抿着嘴唇摇头。根据她有限的了解,他一抿嘴就是心里不痛快了,“怎么了?” “你下面肿了,消停会,行吗?” 好吧,原来是心疼她。苏苓点头走出浴室,刚从浴室出来就看到一双绿荧荧的眼睛,吓得大叫起来,“周丛!” 周丛就在她身后,立刻伸手抱住她,“别怕,是猫。” 苏苓从他怀里抬起头,仔细一看的确是猫,一只花狸猫。她恢复平静,“是你的QQ头像?” “对,刚捡到它的时候拍的。” “喵…喵……” 苏苓点头,“在哪里捡的,看着挺虎的。”这猫见了生人也不怕,还喵喵叫。 “巧巧在她家小区捡的。不是虎是傻,傻得不像流浪猫。”周丛说着把她抱到床上。猫也跟着跳上床,然后盘着尾巴坐在枕头上,动作优雅轻盈地像在跳芭蕾舞,但脸盘很大,看起来憨直可爱。 巧巧捡的猫给他养,关系还挺复杂的。苏苓笑了一声,“难怪,你们的头像都是猫。” 花狸猫舔了舔她的手,看来的确不怕生人。也不知道是痒还是怎么着,苏苓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周丛立刻拉开柜子,拿出新的被子裹住她:“冻着了?” “可能有点。” 男生扔到床上几件衣服,“先穿我的衣服?你的一会拿楼下清洗一下。” 苏苓点头,抓着衣服往身上套。 周丛见她没穿内衣,又翻出一件背心,“这个穿里面。” 苏苓笑,“没内裤吗?” 周丛拿出一条新的内裤递给她,苏苓接过来直接套上,然后躺在被窝里和猫猫玩。 周丛见她躺好,自己也穿上衣服,然后进浴室去收拾,然后下楼。等把她的衣服洗净烘干拿上来时,苏苓已经抱着猫睡着了。 他坐在床边静静看了一会,下去倒了一杯水上来。 “苏苓,起来吃点药,预防感冒。” 苏苓被他叫醒,一睁开眼睛,眼睛又红又肿,很吓人。 “眼睛怎么了,走,去医院!” “啊?”苏苓有点懵。 周丛给她穿上裤子,又从衣柜里拉出一件羽绒服包住她,背起她下楼。期间她一直迷迷糊糊的,到了出租车上才清醒一点。 “周丛,我是发烧了吗?” 周丛摸了摸她的额头,“眼睛也肿了”,应该不只发烧,“还有没别的地方不舒服?” 苏苓摇头,其实胸口也有点闷,但她看到周丛嘴唇都白了,不想说的更严重。 “周丛,” “嗯?” 她的声音有些弱,男生凑近听她讲话,他总是很认真。 “你有没有看过一部法国电影,叫…好像是叫A ; fabsp;” 周丛说没有,还问她:“讲的是什么?” 苏苓笑了笑,“里面有句台词讲得好,说,死于性爱不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吗?” 喷洒在她脸上的气息停了一瞬,又恢复正常,周丛皱着眉头看她,“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苓姐。” 苏苓突然砸摸过来,周丛生气时最爱叫她苓姐,想用年龄攻击她?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又生气了?” 男生冷冷哼了一声,握住她的手,催师傅快一点。 “这个点,不好走啊,能不堵车就不错了。”司机无奈道。 周丛拿出手机看了一会,对司机说:“师傅,有条小道,我指给您。” 司机乐了:“哟,这条路我跑这么多年还不知道有小路。” “您走左转道,把我们放到青园路上,我们从小区里穿过去。” “啊,那离二院还有段距离,小姑娘能走吗?” “没事,我背她。”周丛说着把她扶起来,给她整理衣服。 司机突然笑了,“这是心疼女朋友了?行,冲你这爷们劲,叔叔给你们送到地儿。” 苏苓看向周丛,他难得没脸红,说了句麻烦了,但她却有点脸热。 到了小区门口,司机给门卫递了根烟,“我小兄弟着急去医院,外面堵了,通融通融,一会就出来。” 门卫嘟囔了两句,打开车杆,“快点啊,一般都不让外部车辆进。” “好好,谢了啊。”司机向门卫道谢,周丛向司机道谢:“谢谢您,叔叔。”司机一摆手,示意不用客气。 一番周折终于到了医院,挂了急诊后,医生问诊,“就眼睛红肿吗,有没有其他的症状?” “还有些发烧,”周丛补充,“也打喷嚏。” 周丛说完看着她,苏苓开口:“胸口也有些闷。” 医生用灯照了照她的眼睛,问:“可能是流感,也可能是过敏,今天都吃什么,喝什么了?” 苏苓说了一下,医生又问:“平时吃些有不良反应吗?”苏苓摇头。 “那有接触其他东西了吗?”苏苓一时想不起来,看向周丛,看他有没有补充。周丛看着医生嗫嚅道:“我们…,” 苏苓直觉他要说什么,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猫!我下午抱着猫睡着了。” “行,你先去做个过敏源检测,大概率是对猫皮屑过敏。” 等结果的时候,苏苓问他:“周丛,你刚才想说什么。” “没什么。” “你是不是想说我吃了你的,”苏苓压低声音,“精液…” 周丛瞪了她一眼,低头看着地面,苏苓乐不可支:“你为什么这么可爱,嗯?” 周丛心里是恼的,但见她不再病怏怏了,笑就笑吧,随她去了。 最终证明,的确是猫皮屑过敏,但因为发烧,吊了一瓶水。 也许太困了,苏苓趴在他怀里睡着了,周丛握着她的手腕看着点滴管。这时,手机突然响了,他掏出来,是苏父的电话,语气有些焦急:“小丛,苓苓和你在一起吗?她到现在没回家。” 很少有人叫他小丛,周丛被叫得一愣,然后回神说:“我们在医院,苏苓过敏了。” 半个小时后,苏父匆匆赶到医院,“怎么过敏了,对什么过敏?” “猫,猫皮屑。” 苏父看着女儿身上的衣服,除了裤子,都不是她自己的,又宽又大,很明显是男生的衣服,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握紧拳头,忍住自己的怒火,但凡苏苓没生病,但凡苏苓和家里的关系没那么僵,他都不会放过周丛,可现在只能把气往肚子里咽。 周丛注意到了苏父的眼神,瞬间全身又扎又痒,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放。他从来没有这么心虚过,因为苏苓因为他的原因过敏,也因为他碰了苏苓。 可能只有几秒的时间,又仿佛过了几个世纪。 最后,苏父说了一句:“你们…谈恋爱我不管,但至少保证她的安全,我说明白了吗?” “明白了。” “医疗费多少钱?”苏父掏出钱包准备付给他。 周丛脸瞬间爆红,“没有多少钱,她本来也是因为我的原因过…” 苏父挥手,不耐烦地打断周丛,“我女儿我还养得起。”直接从钱夹子里掏出一迭钱放在座位上,抱起苏苓走人。 周丛拿起钱追上去,一路追到车前。苏父把苏苓放进车后座,转身看着他,“还有什么事,说。” 周丛抽出几张钱,将剩下的递给苏父,“苏苓是因为我的原因过敏的,对不起,叔叔。” 苏父点了下头,甩上车门走人。养不教,父之过,最应该责怪是他自己,苏父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苏苓早已经听不进去他的任何话了。如果不是这样,他又怎么会选择相信一个毛头小子。他自己也是男人,和苏苓妈妈也是这个年纪在一起的,怎么会不知道少男少女间的萌动,可这种萌动说贵也贵,说贱也贱。 苏父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女儿,想到这竟是父女间难得和谐相处的时刻,苦笑。 他曾经是想要个儿子,所以当年那晚默许了老父亲的安排,可他心里对苏苓的爱一点也不少。她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啊,太多的温情忘不掉。他永远也忘不了,苏苓第一次叫爸爸时,他内心的触动,甚至现在想起来都是甜的。 苏苓迷迷糊糊感觉到自己被人放到床上,朦胧中抓住一块布料,她以为是周丛, 于是叫了声:“周丛?”然后又沉沉睡去。 苏父盖被子的动作停顿了几秒,拽出自己的领带,转身出去。曾经她在梦里的呢喃是“爸爸”,而现在…… 回到房间,妻子已经睡着了,他躺在床上想着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突然听见妻子问:“苓苓回来了吗?” “回来了,你还没睡?” “她不回来,我怎么安心睡,她去哪儿了?” “和上次那个男孩在一起。” 苏母回想上次见面的情形,听到男人问她:“要翻身吗,今天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摇头,“都挺好的,睡吧。”她知道丈夫有心事,但不想问不想管,管好自己和两个孩子,足矣。 “不舒服及时和我说,秦医生说了高龄产妇…” “我死了,你不正好把她娶进门。”她听到这话,莫名心烦意乱。 “你就这样想我的?我和她就那一次,要说多少遍,你才能相信我。” “我怎样想你管不着,你和她那边什么关系我不想知道,但不要再拉上苏苓。” 夜里一番争吵,早晨起来心里还不舒服,她打算在院子里散散步,发现门外站了一个男生。 她走过去,男生打招呼:“阿姨,我叫周丛,来给苏苓送书包。” 她打开门,“我记得你,进来吧。” 男生点头,进来后把门带上,看到她挺个大肚子,似乎有些惊讶。 “吃早饭了吗?” “吃了。”男生看了看入门前的台阶问:“需要我扶您吗?” “没事,天天走的路。苏苓应该还没起,先在客厅坐一会儿。” “好。” 倒是个心细的孩子,她想。 进了客厅,发现男人也起来,正在喝水,一抬头看见他们,“蹬”的一声把茶杯放下,盯着男生看。 周丛本来已经进了玄关,接收到苏父的眼神又慢慢退回门口,“叔叔,我来给苏苓送书包。” “行,包放地上,你可以走了。” 这时苏苓出现在楼梯口,“周丛,上来,把包给我。” 四个人站了叁个位置,相互对峙,最终苏母走过去挽住苏父的手,然后对周丛说:“她叫你,上去吧。” 周丛点头,拎着书包上楼。他知道一大早来找苏苓必然会引起苏父的反感,但他的确担心苏苓,又没有别的办法。 “好点了吗?” “好多了,来这么早,你不会是一起床就来找我了吧?” “想看看你好点没。” 苏苓嗯了一声,走进洗手间,“过来,帮我拢着头发。” 她一边刷牙一边看着镜子和他对视,“我爸给你脸色看了?” 周丛摇头,苏父即使打他,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他不能多说一句话。 苏苓收拾好自己,转身抱住他,“你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不用管别人的看法。”或许是因为她贴着他的胸口说了这句话,周丛觉得这句话像印在他心里似的,久久不散,陪他度过人生中很多艰难时刻。 “再说了,咱们两个之间,我才是主犯,你最多算是胁从犯。”苏苓哥俩儿好地拐着他的脖子。 周丛摇头,“你主动,但我有嘴有手,如果真不愿意会拒绝。” “哇,周丛,那平日你都在欲擒故纵?” 周丛看着她笑了,“你猜。” 门外的苏父,听完这一段话,又默了一会,才抬手敲门,“你们两个,下来吃早饭。” 餐桌上,少男少女明明相隔而坐,甚至连话都不说,但苏苓却很开心,看看这里,摸摸那里,马尾甩得像松鼠欢快的尾巴。 苏母当然能看出女儿很高兴,等两人去了楼上,她开口:“只要她开心,随她去吧。” 苏父张口反驳:“他们又能在一起多久,说不定上个大学就分开了。” “可我们第一次遇见,好像也在这个年纪。”说完挤出一个苦笑。 男人去握她的手,她摇头站起来进了厨房。她知道女儿一直嫌弃自己懦弱,面对丈夫的背叛不是坚决的离婚,而是得过且过。可她毕业之后直接嫁给他,没有出去工作过一天,离婚了又拿什么养家。即使要离婚,也要提前做好准备。以前她忙着照顾苏苓,没有心思想别的,可现在女儿病情好转,她要提前做好打算。于是,那天晚上分床几年的两夫妻再次合床,男人激动地压在她身上,她提出自己的要求:“苓苓已经成年,我打算把天河的两套房子转到她名下,你让陈律师来家里一趟。” 他霍然起身,嘲讽道:“我说今天晚上对我这么好,又是对我笑,又让我进你的房间,这就是你的目的?” “对,这就是我的目的。我以前太傻了,跟你这么多年攥手里的东西,还不如别的女人跟你睡一晚多。” “那些东西是我爸的,不是我给的。” “公公才是最可笑的人,他费尽心机却没想到又是一个孙女,人算不如天算。”她说完坐起来整理衣服,请他出去,男人却像发疯的公牛拱她的身子,“我偏不出去,你能拿我怎么样。” “你答应了就做,不答应就必须出去。” 本以为他那么骄傲的人会断然拒绝,却没想到他喘着粗气在她耳边说:“好,做一回答应你一个条件,看你能应付我几回。” 那一晚像远航的船撞进了久违的港湾,掀起狂风巨浪。 她生苏苓时伤了身体,很难再怀孕,却不曾想那晚又有了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这都是她的王牌。她提出把所有的财产转到她名下,就生下孩子。男人勃然大怒:“你爱生不生,你以为我稀罕。因为一个破儿子,老的小的没一个好脸色。我是不孝顺的儿子、不忠的丈夫、无耻的父亲,我这种失败透顶的基因没有传承的必要,你最好别生,你生了…” “啪!”她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止住他的疯言疯语,“我错了。走,去离婚,现在就去。” 她以为自己早已死心,但听到他一句又一句“不生”心还是会疼。那混乱的几天不知道怎么扛过去的,只记得一睁开眼睛就流泪,止也止不住,她觉得自己要死在床上了。依稀记得,他跪在床前痛苦流涕,后来想想不太可能,是她失心疯的幻觉吧。最后,是婆婆来了。她父母早亡,公公苛责,只有婆婆待她如亲生母亲般温暖。这一段,她记得清楚,她对婆婆说:“您来了,这个婚我也要离。” 婆婆握着她的手,“好,都听你的,只要你好好的。苓苓还小啊,你不能倒下去。” 对啊,她还有苓苓。挣扎着坐起来,冲他说:“你去拟一份离婚协议,趁婆婆在,我们签了。” 当时没留意,后来分割时发现他把所有财产给了她,自己名下只有留了一辆车。问律师,律师说:“这是苏先生要求的,说他在婚姻中是过错方,理应净身出户。但苏先生也是有条件的,他希望在女儿高考前离婚不离家。” “好,我答应。” -- 发丝 楼下是中年人的爱恨情仇,楼上画室里是少年人的甜言蜜语。 “周丛,你怕我爸爸?” 周丛点头。 “为什么?” “有点心虚吧。” 苏苓搂着他的脖子,“心虚的应该是我,你比我小叁岁,还未成年呢,我就引诱了你。”说着趴在他怀里,“你爸爸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责难我呢。” 周丛笑了,“我爸不会……我妈倒有可能。” “你妈比你爸爸难对付?” “对。”她的发丝蹭在他脖子上,又痒又让人安心,周丛揉了揉她的头发,“你想这么长久吗,不是说没考虑过以后?” 苏苓好一会没说话,最后咬了他一口,“我替你以后的女朋友了解一下。” “行,那我替她们谢谢你。” “她们?你还想谈几个?” “这取决于你。苏苓,”周丛看着窗外,“如果我不去国外读书,你愿意和我考到一个城市吗?” 苏苓抬头看着他,似乎很惊讶:“你…不去国外了?” 周丛点头。 “为什么?” “很多原因,但不是因为你。” “怎么,怕我有心理负担?” “不是。” “周丛,其实…我也建议你出去看看,也许会有新的发现。至于我们……” 周丛摇头,走到窗前看着外面光秃秃的树,“从我出生到现在,一直在按照我妈妈的心意成长,小到刷几分钟牙、穿什么衣服,大到学什么乐器,上什么学校。桩桩件件里,只有篮球是我喜欢的,其他的都是一种任务。我过去的人生就像这棵树,看起来枝干清晰,但没有一点绿色,我对自己的人生没有一点把控感。”他转身看着屋子里的画,继续说:“初中的时候,我妈突然要求我学滑雪,因为时间不够用,把我的篮球课取消了。我问她为什么,她说篮球你会打就行了,多培养几个其他的运动爱好,有利于申请国外名校。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开始排斥这件事情,选择校部的时候,是我第一次反抗。我没有听她去国际部,然后我遇见了殷殷、巧巧、丁恺和你。所以,我不去国外早有打算,和别人无关。也许有一天我会出去读书或者游历,也只是因为我想去,而不是为了满足谁的要求。” 苏苓听得认真,气氛一时有些沉闷,她开玩笑道:“唉,还以为你为我痴狂才不去了,好失望呀。” 周丛笑,“你不是这件事的原因,但应该算是结果。” “咦,今天的周丛怎么了,讲话这么甜。” “所以,你的答案是什么?” “你先告诉我,不出国的话,你想去哪里读书?” “A市A大。” 苏苓抚着额头,“为难我?A市美院很难考。” 男生握住她的手,“其实我妈有句话我是认同的,在顶尖的学校,你会遇到各种各样优秀的人,我想去看看。” 苏苓沉默了一会,点头允诺。 周丛握住她的手,“如果你需要,文化课我可以帮忙,至于专业方面,”他看着一屋子的画,“兴趣和热爱是最好的帮手。” 苏苓笑,“让我为学习苦恼,不给点奖励吗?”手指在他小腹处画圈圈,暗示着什么不言而喻。 周丛也笑了,摇头,“我不会拿那种事情做奖励,换一个。” “好吧,换一个的话,等我想好了再和你说。” 快到中午的时候,苏母上来送水果,看到两人依偎着在看树上的麻雀。 “周丛,你数的有几只?” 周丛这时已经听到动静,转身打招呼:“阿姨。” 苏苓也立刻走过去,“不是说了,让您别上楼梯。”说着接过来果盘,递给周丛。 “没事,妈妈会小心的。” 苏苓弯腰摸了摸苏母的肚子,打招呼:“Hi,小家伙,早上好!” 苏母笑着招呼周丛吃水果,又对苏苓说:“淘气!你们中午想吃什么,让阿姨准备。” 周丛提出告辞,“家里做好饭了,我回去吃,不打扰了。”他原本只是想看看苏苓就回去,不知不觉逗留了一上午。 苏母没再挽留,和苏苓一起送他下楼,又让苏苓送他出去,“那苓苓你送送小丛。” 苏苓送他到小区门口,等车的时候,拉着他的手晃了晃,“到家给我发消息,小丛?” 周丛失笑帮她把衣领扣上,“好,回去吧,外面有风,你身体刚好。” 男生的手硬而大,存在感很强,抚摸人的时候,很有安全感。冽冽寒风中,苏苓心里有点暖,他一早赶来,默默忍受父亲的刁难,只为见她一面。如果是一个成熟强大的异性来做这一切,她可能会无动于衷,甚至会觉得有点假。但她知道周丛也心虚,也害怕,可还是勇敢面对,这种勇敢格外动人。窥一斑而知全豹,他的美好还有很多。 “周丛,你的出现就像…上天对我的馈赠。所以即使你出国,我也不会放手。” 车已经停在两人身旁,男生把她扣在怀里,紧紧抱了一下,“我明白。”说完上车离去。 周丛没有他表现得那么轻松,看着手机上的未接电话,他知道回去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打开门,只看到玄关处的行李箱,没看到母亲。他拎起箱子送到父母的卧室,出来后一抬头看见母亲站在叁楼看着他。 他上楼走到母亲面前,“妈,我们能聊一会吗?” “聊什么?聊你带女孩回家了?” 周丛愣住,“你翻我东西?” 周母捏着一根头发递到他眼前,“你枕头上发现的。你不喜欢别人碰你的床,这应该不是阿姨掉的头发吧。” 周丛握住那根头发,“不是别人的。” 周母看着眼前比自己还高的儿子,犯了错,脸上却毫无愧色,心里说不出的恼火,“因为她,丢掉你的分寸和教养,还要抛弃大好前途?可是她值得吗,随随便便跟男生回家能是什么好女孩?” “妈!”周丛大喊一声,“您可以指责我,但不要评论她,因为您根本不了解她的为人。主动提出带她回家是我,放浪形骸的也是我…” “啪!”周母扇了他一巴掌,“周丛,你真让我失望。” 周丛冷笑,“您什么时候对我满意过?” 回到房间后,周丛坐在床上发呆。脸上火辣辣疼,但心里异常轻快。他知道母亲不会善罢甘休,母子之间势必有一场大战,说开了也好,但这一次他只能赢不能输。走神间,突然听到“喵”的一声,花狸猫跳到他肩膀上,腾挪着四只爪子坐稳当。柔软的毛发擦在他脸上,周丛摸了摸它,轻声道:“又想吓唬谁,她已经回家了。” -- Thelastroseofsummer 周家阿姨做了一桌子饭菜,却没一个人吃。她拿起电话打给周父,“先生,小先生和夫人吵架了,两人都置气不吃饭,午饭没吃,这晚饭还没人吃。” “吵架了,为什么?” “我也不清楚,只看见夫人她打了小先生。” “什么,立芳打了周丛?行行行,我知道了,我还有半个小时到家,辛苦您了。” 周父急匆匆赶回家里,走到卧室又止住脚步,把箱子里的礼物拿出来,才敲门进去。 “老婆,我回来了,你看我给你买的什么。” 周母穿着睡衣躺在床上充耳不闻,周父坐在床上:“今天怎么睡这么早,身体不舒服?” 周立芳一把推开他,“你回来换衣服了吗,就往床上坐?” “没,这不是着急给你看礼物吗?”周父将一个古董首饰盒打开,里面是一对蓝色宝石耳坠,层层迭迭的吊灯形状,即使在昏暗的房间里依然闪耀迷人。 周立芳这才有了几分兴趣,坐起来按开床头灯,看了看说:“挺好看,多少钱?” “带佣金4个千。戴上试试,你皮肤白,带这种老颜色最好看。” 周母笑了,“你真是牛嚼牡丹,谁会嫌弃宝石颜色老。”说着起身换了条裙子,戴上一只看了看,又索然无味地将另一只扔在盒子里。 “怎么了?”周父问妻子。 “我今天好像做错一件事,我…打了儿子一巴掌。” “啊,打脸?” 周母点头。 “我记得你叁令五申不准我打儿子,今儿怎么自己动手了?” 周母神情黯然,把下午的事讲了一遍,“他今天质问我,什么时候对他满意过。你说,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父搂着妻子的肩膀,“孩子能有几个意思,无非觉得你对他要求太严格了。” “希望儿女成材是每一个父母的本能,我对他要求不严格,他就会落在别人家孩子后面。”周母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错误。 “对,你说的都对,所以我一开始是全力支持你的。可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让我也在反思。” “发生了什么事?” “我公司里的老方,你知道的,他女儿在MIT读博,前段时间自杀了,没救回来。我那天去看他,头发全白了,哭着说,女儿早就和他说过压力大,不想读了,但他让女儿再坚持坚持,结果……” 周母听完沉默了好长时间才说:“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告诉我。” “这不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再说了这种事情…我近来在想,咱们是赶上了时代红利,才积累起财富,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就是成功的。未来的世界,是属于孩子们的,不如多听听他们的声音。” 周母抱臂思索了一会说:“行,我听进去了。你上去看看他。” “你出去吃饭,我就替你去看儿子。” 周母推了丈夫一把,“知道了,你快去,我洗洗脸就出去。” 周父到了叁楼就听见周丛房间里传出音乐声,看来心情不算太坏,他敲了敲门,“周丛,是老爸”。正在播放的曲子戛然而止,过了几秒,门被打开。 “又来当我妈的发言人?” “嘿,怎么说你爸呢。老爸这次是站你这边,放心吧。” 周丛显然不信,双手插兜看着他,周父只能进一步透露消息,“你妈已经被我说动,你一会下去该吃吃,该说说,这事就了了。” 周丛往床上一倒,“明白了,您这次的角色是卧底,先取得我的信任,再和我妈里应外合。” 周父乐了,儿子被骗多了不相信他,他看周丛青紫的半边脸,“你方叔叔家的姐姐因为读博压力太大,自杀了,你妈听了一阵后怕。” 父子间一阵沉默,都在消化这件事,“那个姐姐今年多大了?” “应该27、8岁了。” 周丛看着心有戚戚的父亲,说了句软话:“走吧,下去吃饭。” 到了餐厅,周母正在盛汤,递了一碗给周父,又递了一碗给周丛。周丛接过来,看着周母问了一句:“现在流行带一只耳环吗?” 周母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了然。刚才心里想着事情,只试戴了一只,忘了摘下来。 反应过来的几个人都忍俊不禁。阿姨又补了一句:“突然想起来,小先生四五岁的时候最喜欢这些闪闪亮亮的东西,一次夫人参加完别人的婚礼,发现戒指掉了,怎么也找不到,后来发现在小先生把戒指握在手里睡着了。” 周丛喝着汤,也笑了笑。他知道,打了他母亲心里也不好受,不然为何少戴一只耳环都没有察觉。 借着阿姨的话,一家人聊了很多周丛小时候的事情,气氛和和美美,下午的硝烟已然散去。趁两父子说话,周母向阿姨投入感激的目光,阿姨摆摆手。 周父看着身旁的儿子,一时感慨,“一眨眼,儿子都这么大了,开始谈恋爱了。” 周母也看向周丛,本想阻止丈夫,却看到周丛脖子上一块暗红,是怎么弄出来的不言而喻。上午他戴着围巾,没发现,现在……本来劝解的话,也咽下去,她打算袖手旁观。 周丛坐直身体,看了眼父亲说:“您想说什么就说,不用铺垫这么久?” “行,没别的意思,就想知道女孩人怎么样。老爸尊重你,所以想通过你了解她。”言外之意,你要是不配合就通过其他手段了解。 周丛当然不傻,明白父亲的意思,他放下手里的餐具,“这顿饭吃到最后还是鸿门宴?” 周父并不在意他的态度,“你敢把她带回来,不敢跟我们聊聊她?” “不是不敢,而是不愿意,因为不公平。”周丛指着客厅墙上那幅画,“她看到这幅画会说,周丛你妈妈一定是个很有趣的人;她知道我不出国后会说,周丛我也希望你出去看看;她画了一幅正义又大胆的画,每天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下行走,又会在我靠近她时自嘲,她是校园名人。”她像一条鱼游动在他的生活里,激起阵阵涟漪。“但说这些太刻意了,也许在你们眼里我很幼稚,但我有自己的判断力。”周丛不欲多说,拉开椅子,起身上楼…… “怎么不说话?”周父看着儿子上楼后一直沉默的妻子。 周立芳睇了眼丈夫,“你想听什么?听我夸你儿子眼光好,第一次谈恋爱就找了个高手?” “哈哈哈哈…”周父乐得合不拢嘴,“你别说还真是这样。不过,找高手也比滥情好。” 周丛不是滥情的人,恐怕还有些痴情,周立芳又想起之前周丛说过,那女孩不喜欢他,一时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周丛对母亲的担心一无所知,此时他正在和苏苓视频。苏苓刚洗完澡,穿了一件V领睡袍,乳沟若隐若现,周丛吭了一声,提醒她:“把衣服穿好。” 苏苓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笑了。嘴里说着好呀,一抬手就把衣服解开了,露出两个圆盘似的乳,周丛立刻把手机扣在桌子上,传来苏苓柔柔的声音:“周丛?”像被封印在盒子里的妖精。 周丛有些无奈,“苓姐,你能不能别这么疯。” “这就疯了?我还有大把的妖术没有施展,求长老给个机会。”他想等她发完疯,于是没有说话。等来她的妥协,“好了,不逗你了,让我看看你的脸。” 周丛僵住,又低低笑出声,不知道她怎么看出来的。从接到她的视频起,他一直用左脸对着屏幕。 把视频手机放好,看着屏幕里美得像画的女孩,周丛不自在碰了下受伤的脸。听见苏苓说:“转过来,让我看看。” 他将右脸对准镜头,听见她问:“擦药了没?” “擦过了。” “为什么打你,因为你脖子上的吻痕?” 周丛仰头,这才发现自己喉结旁有一块皮肤呈紫红色,应该是…她昨天亲得太狠了。想起昨天,身体莫名有些燥热。 “对。别担心,已经没事了。” “你脸怎么红了,周丛?” “刚吃完饭,有点热,你后天准备怎么去学校?” 苏苓趴在床上,翘着脚看着他,“自己坐车去,你呢?”女孩胸前的柔软拥挤在一起,乳沟变成一条线。偏她不自知,脚一荡一荡的,雪白的胸脯也如海浪般一次次涌向屏幕,看得他更热了。他干脆掐断视频换成语音电话。 “周丛,你干嘛关了视频?” 周丛把手边的唱片打开,“一起听首曲子。” 他其实也不知道下一首是什么曲子,这个唱片是当年他学琴时买来磨耳朵的,今天和苏苓聊到器乐,又翻了出来。现在刚好可以用来静心平气。 但刚听了一个旋律,他就有些后悔,其实音乐无罪,是人有贪心,希望爱情永不消逝。一曲结束,苏苓问他:“这是小提琴曲?” “对。” “叫什么名字?” “忘了,随机放的。后天要不要一起去学校?” “啊?你父母不送你吗?” “我想自己去,你愿意的话,我在你们家最近的公交站等你。” “好,那…晚安?” “晚安。” 说了晚安两人却都没有挂断,又齐齐笑出声。最后,还是苏苓先说话:“好了,我先挂,睡觉不要压到伤。” “嗯,挂了吧。” 周丛心里很轻快,他坦白了一切,结果目前来看还不错,即使无意中切到了一首悲伤的曲子,也不足以影响他的心情。她是他17岁的玫瑰,不是夏日里最后的玫瑰。 作话:好像又陷入瓶颈了……不如我改名叫江郎吧,总是才尽,估计江郎都我这么贵才尽 -- 星和月 Уūщáńɡsнě.ǐń 到了回学校这天,下起了雪,雪又急又密。苏父苏母不放心苏苓自己去学校,苏苓笑着说:“亲爱的爸…家长们,我已经20了,什么好担心的,再说了我和别人约好了。” 苏母笑了笑:“和小丛吗?” 苏苓点头,心里觉得好笑,母亲一口一个小丛,让她有种割裂感,周丛和小丛像叫两个人。 “好,那妈妈送你到公交站。”见母亲坚持,苏苓无奈:“让司机送吧。”又低头摸了摸苏母的肚子,“姐姐上学去了,拜!” 最后却是苏父送的苏苓,父女俩一路沉默。车开到公交车站时,苏苓看到周丛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但她按耐住内心的雀跃没动,因为觉得父亲有话要说。 “苏苓,你谈恋爱我不反对,但以后的路怎么走,你心里要有打算。你们现在年纪小,觉得爱情是一切,但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准。” 许是初雪带来的喜悦,许是看到周丛心情愉快,苏苓第一次接受了父亲的好意:“好,我知道了。” 说完她推开车门,走向周丛。男生戴了口罩,估计是为了遮挡脸上的巴掌印。他把自己的书包背在身上,空出手接过去她的书包。苏苓冲他笑了笑,又转身向身后的车子挥手。等到父亲的车离去,才对他说:“口罩摘了,让我看一下。” “已经没事了,不仔细看不出来。” 男生把口罩去掉,看起来的确比前天好多了,但依然能看出痕迹。Яōùsんùщù.cⅬōùⅾ(roushuwu.cloud) “涂药了吗?”苏苓摸了摸他的脸,“令尊还是令堂打的?” “涂了。”男生听到她第二个问题笑了,“我妈。” “那周女士手劲还挺大。”苏苓从口袋里掏出一管药膏扔给他,“之前你给我的那支,亲身试验效果还不错,你也试试。” 周丛接过来,心里一默,他似乎摸到点苏苓的性格。他被打了,她仿佛不在意般调侃,但手一回兜又掏出关心。淡定从容又不失细节,而且这种从容不像是因为年龄,更像与她过往的经历有关。 “苏苓,你之前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苏苓伸着手在接落雪,听到他的话,拍拍手上雪,抱住他,“以前的生活啊…不知道怎么说,但没有现在快乐。” 他低头,女孩抬眸,顺势在他右脸上舔了一口。肿胀的皮肤对冷对热都很敏感,周丛心颤了颤,躲开又被她拽着亲吻嘴唇。她像小狗一样吐出舌头舔开他的嘴巴,却不再深入,逗弄似的只舔着他的舌尖。 “尝到了吗?” “什么?” “你脸上的药膏味儿。” 这样接吻,逗猫玩呢?他有点恼,想推开她,一双手圈在他腰上潜入衣服里,“周丛,下次我想舔你的腰窝。”说罢还在那处狠狠按了一下。 周丛被她按得半张背酥麻,只想快点推开她,不料用力过猛,把她推倒了。苏苓不着急起来,反而悠闲地躺在雪地上,盯着他看。 周丛伸手去拉她,“不是故意的,这么恨我吗?”眼神凶的像要吃了他。 苏苓不知道想到哪里又粲然一笑,“你答应我,我就起来。” 原来是想敲诈他,她有一颗牙齿很尖,笑开时会露出来,他碰了碰那颗牙齿,摇头拒绝:“快起来,车来了。” 苏苓听到公交车的鸣笛声,知道周丛没骗她,于是站起来宣言:“周丛,到了学校有的是机会。” 可人算不如天算,接下来的两周,机会是有但她没了心情。 那天下午到了学校,在校门口刚好碰到丁恺和巧巧。两人似乎也是偶遇,不冷不热的聊着天。见了他们,丁恺脚步一顿,又咋咋唬唬地跑过来,四人汇成一排。走了没几步,遇到卖糖葫芦的,苏苓侧脸看了一眼就听到周丛问她:“吃吗?我去买。” 苏苓笑了,“你怎么知道我想吃?” “你们不都喜欢吃酸酸甜甜的东西。” “我们?你还给谁买过糖葫芦?”苏苓问完就有些后悔,因为巧巧也在,他不会给殷殷和巧巧买过吧?那也太尴尬了。 周丛笑得暖融融的,“我妈。周女士有次来接我,看见卖糖葫芦的,非要让我买两串,后来我才想通,她应该是自己想吃又不好意思,所以让我陪着她。” 苏苓笑着点头,她本来还担心,母子之间因为她产生隔阂,那她的罪过就大了,现在看来,应该还好。 雪天就适合吃糖葫芦,四人一人买了一串,吃着往学校走。 巧巧的心思却不在吃食上,她看向周丛,男生很少主动提起家里的事,但刚才他向苏苓解释时熟稔的口气……他们已经这么亲密了吗?心里像起了褶皱,怎么也按不平。这就像,天空中有一轮皎洁的月亮,一开始大家都只是接受月光的照耀,可有人却想把月亮摘下来。 她又看向苏苓,女孩五官艳,气质雅,整个人如同雪后晴空,冷艳却不寡淡。这个年纪的男生,偏好小家碧玉型的美人,饶是这样,苏苓所到之处,皆是人群焦点。而且,她总觉得苏苓比刚开学时更爱笑了,像冰雪隐隐开化越发耀眼。这一切是因为周丛吗?他们又是因为什么变得如此亲密?是卫童那件事?她开始也信了卫童是被牵连的,但后来苏苓那幅画和卫童的转班彻底揭开了谜底。说到这件事,她又不得不佩服苏苓。美人身上总是有很多注视的目光,何况像苏苓这样的大美人。那幅画一出,苏苓立刻成了众矢之的。有幸灾乐祸的,有凉言凉语的,可苏苓依然我行我素。反倒是周丛一反常态的高调,为她助声,又和她同进同出,然后就是在人群外围撞见的那个吻。周丛的反应很淡定,甚至可以说是从容,所以那一定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 长时间被人盯着看,傻子也有感觉。苏苓当然接收到巧巧的打量,但她不想陷入无用的争斗里,何况还是和她的朋友。于是她假装不知,看向丁恺和周丛。 丁恺看着周丛疑惑:“耍帅也分个时间吧,戴着口罩怎么吃糖葫芦?”作势去扯周丛的口罩,周丛没留神口罩被他扯走,脸上的痕迹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丁恺呆住,巧巧“呀”了一声。 “丁恺,你不手痒会死?”周丛“唰”地把上衣拉链拉到顶,遮住半张脸。 “卧槽,兄弟,打架怎么不叫上我…”或许料到丁恺直不愣腾的性子不会拐弯想,周丛顺势糊弄,“叫你,一只猫都打不过的男人?” 巧巧听了,也会心一笑。 苏苓明了,这大概是他们之间的老故事,不适合外人插嘴,于是沉默地保持微笑,但心里些微刺挠。 第二天是平安夜,这可是个大节日,也不知道从何兴起,但平安夜送苹果这个传统昌盛不息。似乎还有个不成形的规矩,谁收的苹果最多,证明谁人缘最好。用一个几块钱的苹果,证明一下“咱俩关系好”又或者“我对你有意思”,再划算不过。商家也深谙其中道理,有大果、有中果、有带包装的、有不带包装的,码得整整齐齐,分得明明白白,可人的感情真的能分这么清楚吗? 苏苓吃完早饭,经过超市,犹豫要不要买几个赠给她的心上人们。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喊她“苏苓”,一扭头是丁丛殷巧四人。刚想到他们,他们就出现了,苏苓心里有点甜有点暖还有些说不出来的怯,她转身笑着挥挥手,然后闪进教学楼。 却不知道身后的四个人被她的笑容闪到。少女身姿修长,容貌昳丽,笑起来整个人都在发光。 连一向粗糙的丁恺都感叹,“苏小妹不知道自己多美吗,竟然敢这么笑。” 周丛看向超市,留下一句:“我去买瓶水。”就走了。而殷殷一巴掌拍向丁恺,“没大没小,你就算不叫声姐,也不能叫苏苓妹妹呀。” “嗨,这是昵称。真计较起来,你还比我大几个月呢,那我叫你柳姐?” 殷殷被戳中笑穴,笑弯了腰,巧巧扶着她,眼睛却看着周丛。丁恺不动声色睄了巧巧一眼,又看了看周丛的背影,似乎明白点什么。 平安夜也终于在傍晚迎来了高潮,下午最后一节课一结束,班里先开启了平安果交换仪式。这倒没什么,有什么的是周丛递给她一个白色的袋子,她低头看袋子里是一盒颜料和一个平安果。 男生戴上口罩,闷闷的声音传过来,“没别的意思,讨个巧意,晚上一块吃饭?” 苏苓摇头,提了提手里的袋子,“我要拆礼物,你们去吧。” 周丛看着她,苏苓眼睛大,两只手扒着袋子像只小松鼠,但脑勺后面短炸炸的马尾又像麻雀尾巴,松鼠头麻雀尾?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伸手揪了一下她的马尾,“那我去吃饭喽,小麻雀。” 喽什么喽,还有小麻雀是什么鬼?她给他起外号,再不好也是个人吧,他直接把她鸟化?苏苓哭笑不得,看人少了点,站起来去超市买东西。 等她再回来,看到她和周丛的桌子都有了变化。相同的都有一个苹果,不同的她桌上只有一个苹果,周丛的桌子上除了苹果还有一个布包和一张卡片。刚才的好心情像进了水,一下被稀释掉。不想让情绪决定脸色,苏苓甩甩脑袋,把要送的苹果送完,坐在座位上啃面包。 周丛走进来时一脸喜色,看到桌子上的东西脚步慢下来。苏苓看着他,他迷茫地看向她。苏苓连忙摆手耸肩表示不是她送的。是谁送的她心里大概有数,但无权置喙。这时,丁恺走进来,喊了一声:“苏小妹,接着!”一个苹果便朝她丢过来,她还在想谁叫苏小妹,自然没接住。苹果“咚”的砸倒周丛的书,桌子上的东西翻滚下来,包括那张卡片。两折的卡片,口开着,像吃人的怪兽。苏苓知道自己看了就会被吞进去,但…还是看了。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诗她不熟悉,但字她认得,巧巧的。巧巧写字连笔,叁点水写得像竖提。周丛显然也认出来了,捡起卡片揣进衣兜里,若无其事地整理桌子。慌乱过后,只余沉默,因为不知道开口说什么,甚至连谁应该先开口都不知道。 “苏苓……”好,周丛先开口了。 她立刻把想好的台词念出来:“我相信你可以处理好,加油!” -- Loveneverfails 她立刻把想好的台词念出来:“我相信你可以处理好,加油!” 周丛听了她的话,脸色晦暗不明。 “怎么了?”她问。 “‘加油’是这么用的?” 男人的心思难懂,苏苓摸不着头脑,“好,那我重新说一次:周丛,我相信你可以处理好。这样行了吧?” 周丛皱着眉头还想说什么,巧巧进来了。两人瞬时噤声,都不敢厉害了。等巧巧回到座位上,周丛一伸手把送给苏苓的苹安果又收回去了。 苏苓被他幼稚的举动逗笑,扯了一片纸写道:敬你重视朋友,此次不予计较,下不为例!写完递到周丛眼前,男生看完,脸色不再那么紧,把平安果还给她。 说是平安夜但苏苓的心里一点也不平静,她望着那个平安果,默默祈祷一切顺遂、如旧。 可天公不爱作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天苏苓难得去餐厅吃饭,就赶上一出英雄救美。这主角若是别人,苏苓当然乐意围观,并奉上掌声,可主角偏偏是周丛和巧巧。当时,她正站在咖喱饭窗口前等餐,突然听到一声锐利刺耳的尖叫,又听到殷殷的哭声。她以为是殷殷怎么了,丢下盘子往人群里钻,却看见周丛蹲在地上正在扒巧巧的鞋袜,然后抱起她去洗手台冲冷水。满脸泪水的女孩被高大的男生抱在怀里,美好的苏苓觉得自己应该退出。 苏苓知道这一切都是巧合,都是朋友,都是应该的,但心里的阴暗情绪不断滋生。她宁愿那一桶热汤浇在她身上,也不愿意看到周丛抱着别的女孩心疼、呵护。 嫉妒、占有欲强的后果就是,吃不下去饭。粘稠的咖喱像橘镉黄的颜料,苏苓是一口也咽不下去。她站起来走人,一转身看见周丛,男生看见她,脚步慢下来,慢慢走到她面前。这是心虚了,看见她脚步都不敢抬? “巧巧怎么样了?” “医生正在处理。” 苏苓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懒得再和他磨叽,拎起地上的鞋子,“巧巧的鞋在这。” “我不是来找鞋子,我…” “闭嘴!”苏苓把鞋子塞给他,扭头走人。 周丛看着她的背影,听到收餐的阿姨问:“小伙子,这是你的饭吗,还吃吗?” 周丛看着一口未动的饭,说:“吃。”他坐下把饭吃完,又走到窗口要了一份酸辣粉。苏苓很少和他一起吃饭,也很少来餐厅,他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只记得上次的酸辣粉她吃了。 校医院离餐厅不远,等餐的时间,他先把鞋子给巧巧送过去。医生正在包扎伤口,巧巧见他拎着鞋子进来先道谢,“谢谢你,班长。” 周丛把鞋放在地上:“鞋子是苏苓收的。” 巧巧点头,趁医生去拿药的间隙问道:“她…是不是挺烦我的。” 周丛:“没有,苏苓不是这样的人。你先养伤,我下午再来看你。” 巧巧摇头:“不用来看我了。其实,我知道你们早就在一起了,也知道你们拆不散。写那张卡片…是开始也是结束。” 这种情况下,说“谢谢”和“对不起”都不合适,周丛用一句:“我明白。”结束了这次谈话。 外患已决,但内忧未除,周丛想起苏苓的那句“闭嘴”,笑出声,苓姐估计气坏了。他推她一下,她就恨不得吃了他,这次还不知道怎么恨他。但她怎么恨都行,只要别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他拎着饭叫苏苓去活动室,她去了,打开饭盒让她吃,也吃了,只是一直没说话。 两人都沉默着,偌大的活动室只有苏苓吸粉的声音,可以吃得更文雅,但苏苓心里有一种强烈的破坏欲,她就要粗鲁,越粗鲁越好。 吃完粉,苏苓站起来走人,可看着男生依旧平静的样子,她心里的怒火复燃。苏苓把他压在墙上,隔着衣服狠狠地咬他,“男人多的是,不专心就给我滚,周丛。” 看到嘴巴上的油渍印在他的衣服上,苏苓心里舒服点。她有破坏欲,她喜欢看那些干净、秩序的东西被破坏掉,一如干净的衣服被她印上油渍,一如干净的周丛被她用欲望引诱。 周丛忍着疼痛,“我没有分心。”以前没有,更不用说现在她这样霸道、这样想占有他。 “我没有分心,今天任何一个人受伤,我都会去帮忙。” “对,你会帮忙,但你也都那么心疼吗?眉头皱得,不知道的还以为被烫伤的是你,是不是恨不得代她受过?” “巧巧是我的同学、朋友,她被烫伤我的确担心紧张,但那不是心动。” 苏苓冷笑:“咱俩谁都不是字典,我不想和你争执这些概念。人的感情哪有那么简单,刚好被每个概念框住,不多不少?” “你有你的观点,但在我看来人和人之间有没有故事,有什么样的故事,第一眼就定了。” 他这样说了,苏苓再反驳有找茬的嫌疑,“狠话说多了没意思,我最后再说一次,我既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人,又不屑于去抢。平常你生气,我可以去哄你,但涉及以上两点,就不用再给我带饭了,有多远滚多远!” 两个人像斗鸡一样盯着对方,互不相让。周丛垂眸看着她,突然侧了侧脸,一副想接吻的模样。苏苓被气笑了,一把推开他,“怎么,说不过就堵嘴?” 周丛拉出里面的袖子,给她擦了擦嘴,亲上去。 男生什么也没说,但苏苓瞬间体会到他的意思。 你咬我、骂我,不如亲吻我,接吻比耍狠更能驯服人。爱,无往不利! -- 墨也(微H) 周丛拉出里面的袖子,给她擦了擦嘴,亲上去。 男生什么也没说,但苏苓瞬间体会到他的意思。 你咬我、骂我,不如亲吻我,接吻比耍狠更能驯服人。因为,爱无往不利! 一场大火被一个吻熄灭,苏苓自觉失去了气势,沉默着不再说话。 周丛看看她,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弯腰收拾桌子上的饭盒。刚刚胶着的气氛变得潮湿、黏稠。 火是烧不起来了,但烟气沤在心里,也够呛。 人一旦进入亲密关系,就变得多疑,苏苓更甚。她的内心深处不相信任何人,所以她也根本不相信周丛的解释,或者说她不相信人性。一粒沙都能磨成珍珠,又怎么能保证现在的担心紧张不会变成将来的心动?时间够久时机够巧,一切皆有可能。她的父亲就是前车之鉴。 但当时苏苓被他吻得头脑发昏,没有再继续争论。明明做过更亲密的事,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因为一个吻方寸大乱。 一阵冷风吹来,打断苏苓的思绪,她拢紧围巾,快步往教室走去。正值早饭时间,大路上都是人,她取道花园里的小路。走到一棵树下,背上突然被人砸了一下,苏苓往身后看了看,没人。以为是树上的积雪掉落,也没在意。可刚走没几步又被砸了一下,这次力道有些大,她顺势倒在地上,也明白刚刚是有人砸她。 苏苓没有猜错,的确是丁恺故意砸她的。周丛和丁恺从餐厅出来,就看到苏苓走进小花园。丁恺:“苏小妹干什么鬼鬼祟祟的,我去吓吓她。” 周丛本想阻止,可看到苏苓被砸后又呆又笨地扭头找人,也忍不住笑了。她一向聪明伶俐,难得有呆笨的时候,还挺…萌。谁知道丁恺第二下把她砸倒了。 周丛快速跑过去,“苏苓,没事吧?” 苏苓反身将周丛扑倒在地,按住他的手腕,“偷袭我?”这是自那个吻后,两人第一次说话,虽然坐着同桌,放学也会一起回宿舍,但就是没人说话。苏苓觉得自己在冷战,但周丛觉得气氛挺好的。说话他是说不过苏苓的,这次她安静下来,两人之间没有了言语,有的只是眼神交流,恰好补上之前跳过的暧昧期。他们宛如两个独立的圆点,白天,并行而坐;夜晚,并行而走,眼神是两点之间唯一的连线。这条线,虽时隐时现,却是久久的沉默都切不断。 而苏苓盯着周丛的嘴唇,只想占些便宜。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男生的嘴唇会这么漂亮,标准的M型唇,下唇丰盈又红润。重要的是,她知道,也只有她知道,周丛的嘴唇和性器一个颜色。一旦想到这一点,足够点燃她无数次。苏苓放轻呼吸,低头以就。 女孩的头发垂在周丛脸侧,轻软不能御风的发丝,此时却隔出一个香暖的私密空间。周丛看着苏苓,苏苓正盯着他的嘴唇,他知道她想接吻。情欲这种东西,会传染,苏苓有了,周丛自然也就有了。于是两人微微侧头,唇齿相接,嘴唇分合时露出湿红、勾缠的舌头。 冰凉的鼻尖相触,激醒周丛,他抽出舌头,提醒苏苓:“丁恺还在后面。” 苏苓站起来,看了一圈问他:“丁恺在哪儿?” 周丛也站起来,发现丁恺早已不见了身影。他抬起手背蹭下嘴唇,“应该是怕你报仇,跑了。”见苏苓还盯着他看,周丛解释:“他砸的雪球。” 苏苓依然看着他,警告道:“以后和我接吻,不准擦嘴。”说完转身走人。 周丛看了看手背上的水痕,笑着跟她回教室。 这像一个信号,标志着两人正式恢复邦交,但由于临近期末考试,更多的时间被用来复习,没功夫谈情说爱。 当然了,繁忙的学习中也自有乐趣。一道化学题,周丛讲了两遍,苏苓依然没有搞懂。然后她不高兴了,收回卷子夹进课本,头也埋在臂弯里,一副受伤的样子。 “怎么了?我可以再讲一遍。”周丛说。但苏苓头都没抬,伸出拳头摇了摇,威胁他闭嘴。等晚饭后,周丛回到教室,发现苏苓正在请教别人,还是他的宿舍长,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 晚上回宿舍后,周丛见宿舍长在吃零食,问他:“晚上没吃饭?” 宿舍长摇头,“不是,我在吃糖,苏苓给的。”说着掏出一把巧克力糖,“还挺好吃,要不要来点?” 周丛捏了一颗,状似无意地问道:“你和苏苓很熟?我见你们在一起讨论题目。” “没,当时我和华凯在说球赛,苏苓走过来问有没有人会实验大题,能不能给她讲一下。” “哦,那她听懂了吗?” 宿舍长点头,“她酸碱电离那一块不太懂,我先给她讲了一遍,然后再讲题,她就理解了。” 酸碱电离是初中的知识,周丛讲解的时候直接跳过了,苏苓应该是初中的基础知识没有掌握牢固。他点头,下次该怎么给她讲题,心里有了成算。 但直到再次回家休息,苏苓都没有再问过他题目。周丛想了想,拿上自己的化学课本去苏苓家找她。临出门时,阿姨叫住他,“小先生,夫人交代,阿公的生日宴会下午一点开始,让你穿上礼服。” 周丛看了眼时间,“好的,我知道了,我中午回来换衣服。”到了苏苓家小区门口,周丛往里面走,一辆黑色的车子突然冲他鸣笛。周丛认出来是苏苓父亲的车子,于是站住问好。 苏父按下车窗:“来找苏苓?” 周丛点头。 苏父难得笑了笑,“我是挺好,但你不一定好。苏苓她出去约会去了。”说完开着车子扬长而去,连车尾的黑烟都透着得意劲儿。 周丛打道回府,但并没有把苏父的话放在心上,以为那只是长辈的玩笑。但随后的遭遇,给他结结实实上了一课。 他回家后,做了一张卷子,看时间到了就换好衣服去饭店。周丛的外公写过几本书,在文化界有点名气。父母生意做大后,更是高朋满座,所以每逢整寿各界好友都会相聚庆祝一下。周丛到了以后,先陪父母在门口迎客,等客人来得差不多了,叁人乘坐电梯回宴会厅。电梯行进到5楼,有人按停。门打开后,是苏苓和一个男生。 直到这一刻,周丛才知道苏父也许没有开玩笑,苏苓的确在和别人约会。两人对视,似乎都在整理情绪,谁也没说话,但电梯已经等不及要合上了。周丛猛然伸手挡住要合拢的电梯,门又卡顿着打开。 周父周母这才察觉到周丛的异常,也看向苏苓,明白这大概是他喜欢的女孩,都不动声色地观察这对小儿女。 “要进来吗?”周丛看着苏苓问。 苏苓知道周丛的父母在观察她,自己还是不进去比较好。于是摇头,“不用了,我们乘另一部。” 之后的整场宴会,周丛面色如常,甚至还替父亲挡了几杯酒,但回程的车上却蹙着眉头,一言不发。 “怎么了,儿子?头疼吗?”苏父问。 “嗯?”周丛摇头,“不疼,我没喝醉。” 周父笑着说:“这男女之事,有竞争也不一定是坏事。” 周母抱臂看着周父,“你很有经验?”周父立刻噤声,以防引火上身。 周丛依旧沉默,他认为坏透的事情,苏苓的父亲,甚至他的父亲都认为不坏。苏苓也是这样想的吗?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念头,去找她,问清楚! 看了看周围的路标,周丛穿好衣服,让父亲停车,“爸,你前面路口停一下,我有事,您和我妈先回去。” 而周立芳看着儿子飞奔而去的身影,心里怅然若失。父母子女一场,要经历很多,而这最后一课,大概就是要学会放手。 周父看着妻子黯然的神色,知道她虽然素来刚强,可每每遇到儿子的事情就变得柔弱。 “儿子不在,我们去约会吧,老婆。” 周母一脸惊讶,但很快明白丈夫的好意,拍了拍他的手背,“我没事,改天吧,今天站得脚疼。” “那我们就一块去按按脚,走!” 中年人的爱情就是这么平淡世俗,与他们相比苏苓和周丛这边就激烈的多了。 周丛到了苏苓家,敲门进去,看到客厅里的苏母,先打招呼:“阿姨,我来找苏苓。” 苏母点头,“好,苏苓在楼上,去吧。”说完看着一身正装,俊朗非凡的男孩,心里暗道:也难怪苓苓会陷进去。 周丛进了画室,看到苏苓坐在窗前画画,听到动静扭头看过来。她穿着一件蓝色的v领针织裙,看到他有些惊讶,“怎么突然过来了?” 周丛走近几步,“我不能来吗?” “不是,我以为你今天有重要的事情。” 随着男生的靠近,苏苓隐隐约约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你喝酒了?”等了半天却没听到回答,她抬头看周丛,发现他正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的脖子。下一秒周丛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沙发上,开始撕她的裙子,“你让他碰你了?他竟然敢碰你?” “什么?周丛,你冷静一点…”裙子“嚓”的被撕开,周丛的目光似乎在寻找什么,然后又开始扯她的内裤。苏苓推开他,男生目眦欲裂,更加愤怒地质问:“你跟他做了?” 苏苓终于明白这个他他妈的是谁了。她哆嗦着抬起手臂,想打他一耳光,又想起周母刚打过他,忍了几忍开口:“他是我堂哥。” 周丛一脸震惊地看着她,半晌脱下大衣裹住她破烂的衣服,“对不起, 我…误会了。” 苏苓冷笑,“误会什么?” “我来找你,叔叔说你出去约会了,我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可中午又在电梯口遇到你们,我以为……” “看见我和别人在一起,就以为我们会上床?”苏苓不明白这两者有什么联系,“还是我在你眼里就是个水性扬花的人?” “不是!”周丛断然否认,又看了一眼她的脖子,“你脖子上有淤痕,我以为是吻痕。” 苏苓气笑了,脖子是她昨天下午钉画框时砸到了,可她懒得解释,“周丛,你真的很会侮辱人!”说完推开他进卧室换衣服。 周丛跟进来,“对不起,我错了。” 苏苓抱臂看着他,周丛今天穿了正装,深沉的黑色衬得他矜持又冷漠,此刻却低头看着她诚恳道歉,倒也不是不能原谅。 “你这样对我,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周丛摇头,知道苏苓这样说是有条件的,看着她,等着她开条件。 “好,那就以牙还牙吧。你脱了我的衣服,所以,脱,把你的衣服脱光。” 周丛因为喝了酒又或许是刚才情绪太激动,耳朵本来就红着,听了她的话,耳廓更是红得滴血。 他的手伸到喉结下面扯了一下,黑色的领结散落开,挂在脖子上。苏苓以为他会觉得屈辱,可周丛的动作优雅从容,丝毫不见局促。是教养使然还是愧疚补偿,不得而知。只见他又解开礼服扔在地板上,解开背带、暗扣脱下裤子露出里面的白色内裤。他抬脚将堆迭的裤子踢得老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踢球。苏苓本来也不是爱生气的人,此时又被他孩子气的动作逗笑,心里的怒也烟消云散。 苏苓走过去捡起礼服放在椅子上,“怎么,心里有气借机发泄?” 周丛垂眼看着地板,浓密的睫毛都带着委屈。 苏苓叹气,抱住他,“好了,我们都不要生气了。” “你刚才想打我脸?” “对,委屈了?” 周丛别扭着沉默。 苏苓手伸进他的衬衫里,摸着他的腰,“那你还撕我衣服,扯我的内裤。” “那我也脱了衣服。”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像小学生一样幼稚地算账,又在某一瞬间同时安静下来,突然开始亲吻抚摸彼此。 也许是刚经历过争吵,这一次的亲热,周丛格外主动。他抱着她倒在床上,疯狂地亲她揉她。急促的呼吸渲染起热烈的气氛,没一会热汗冒出来,两人身上都潮乎乎的。苏苓被他亲的喘不过来气,狠狠捶打他,周丛才松口。刚一松口又去舔她的脖子,舔到那块淤痕时格外轻柔,“对不起,苏苓。” 他一叫她的名字,苏苓想起来另一件事,“上次你答应我的,叫我姐姐?” 周丛顿住,一会有些难为情地问:“一定要叫…” 这下好了,连姐姐两个字都说不出口了,苏苓咯咯笑。以周丛的害羞程度,如果真的在床上叫她姐姐,怕是以后看见这两个字都会脸红。 苏苓翻身坐在他身上,“好,可以不叫,不过要用其他的条件交换。” 周丛点头答应。 苏苓拿起床头书架上的盒子,拉开放在床上。 周丛认出来是他送给她的颜料。 “这是你什么时候买的?” “之前参加竞赛的时候。” “哦,我记得那个时候某人还在生我的气。” 周丛笑了,“我见你用过这个牌子的颜料,刚好看到顺手买的。” 周丛买的这款颜料是和博物馆合作的大师款,数量少价格贵,估计连里面送的那套油画刷都要上千,她洗的时候格外小心。 “顺手买的吗?” “对。” “我很喜欢,只不过我现在的水平还远远配不上它们。” “我觉得你画的很好,尤其是人物肖像。” 苏苓抽出一支平头刷,“我不是在妄自菲薄,只是觉得眼前只有一幅画可以配得上它们。你知道是哪一幅吗?”说着用刷子刷过他的下巴和喉结。 周丛知道她手段花样多,可也没想到油画刷还可以这样用。 “周丛,我有没有说过,你完美得像一件昂贵的艺术品?借你给我的刷子开开光,好吗?” 周丛今天伤害了她,又拒绝过她一次,这一次只能说:“好。” 苏苓拿着毛刷扫过他的乳头,柔软的毛刷、轻飘的力道,沿着腹部一直往下。围绕着阴茎根部打转时,周丛抓住床单强忍着不出声,但腹部剧烈的起伏,泄露了他的情绪。苏苓看着他,将毛刷含进嘴里舔湿,像吸了墨的毛笔在他的腿间写写画画。墨汁渐少,就去往龟头中间的小孔处研磨一番,便涌出许多汁液。但周丛似乎很纠结,一会用腿阻挡她的创作,一会又发出舒爽的闷哼。 扫到睾丸时,周丛没忍住抖了一下,床也跟着颤悠悠。用力扫了几下,毛刷炸开花,苏苓又换了一把斜头刷,刷过敏感地带,更加有层次感。周丛忍不住了,压住她要脱她的内裤,“给我”,声音干哑低沉。 只是这一声,苏苓脚尖都麻了,但“我生理期,下次给你,这一次用嘴好吗?” 惊讶混杂着情欲,周丛脸上的表情一时有些狰狞,最终撑着手臂,头埋在她脖子里,像低头的雄狮。姿态驯服但言语凶狠,“下次我要插进去。”说着还顶了她几下,隔着卫生巾应该没什么感觉,苏苓还是不由夹紧腿,然后答应他,“好。” 下次怎么样不得而知,但这次还是要解决的。男压着女,苏苓又向下挪动身体,这个姿势看起来像周丛用胯下压着苏苓的脸。显然超出了周丛的承受程度,他的反应很强烈,腰臀上的肌肉硬得掐不动,嘴里还呻吟着:“嗯…别…换个姿势…” 苏苓一身反骨,怎么会听话?她含住龟头,用舌头在上面打旋,时不时舔几口龟棱下的青筋。伴随着一双手在睾丸,尤其是右边睾丸处轻抚,周丛很快坚持不住,他跪起来用手握紧阴茎快速撸动。 苏苓就躺在他的胯下,射精前的阴茎通红肿胀, 又因为离得近,有放大效果,看起来更大。她撑着手臂继续舔周丛的睾丸,周丛急促地喘息着,“嗯……快起来…会溅到你身上。” 这个位置溅到身上都是轻的,最可能射在她脸上。周丛显然没有这种想法,他躲开,背对着她跪在床上,继续手上的动作。即使弓着背,男生的腰窝依然明显,像恶魔的眼睛,随着他挺胯的动作不停地眨动,引诱她沉迷。 苏苓趴在周丛背上,沿着凹凸不平的椎骨舔到腰窝处,手也伸到前面参与男生的自渎。周丛握住她的手,苏苓舔着他潮红的耳朵,只感觉到指缝被撑开又被濡湿,她用食指和中指卡住在龟棱,摩挲下面的青筋,很快让周丛缴械投降。他扭过头亲吻她,最后吸着她的舌头,射在她手里。他吻得很深,连射精的呻吟一并灌进她嘴里。两人完全以一种扭曲僵硬的姿势连接在一起,可谁也不愿分开。 高潮后,周丛小腹上的青筋变得更加明显,像两条细长的小蛇,依然能看出曾经的扭曲和渴望。苏苓打开一管铅白的颜料,用手指蘸着覆盖在两条青蛇上,青蛇变成了白蛇,“周丛,你喜欢哪一个?白蛇还是青蛇?” 周丛知道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看着她淡淡说,“我不喜欢蛇。”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苓苓,问下小丛,要在这里吃晚饭吗?” 周丛先是一愣,又立刻拉起被子盖住两人。苏苓笑了,小声说:“这样我怎么说话?” 周丛起身,苏苓掀开被子,“好的,妈妈,我问一下。” 她用手握住周丛的阴茎,问道:“小丛,你要在我们家吃晚饭吗?” 周丛压低声音,“别闹了,我不在这里吃饭。” “妈妈,小丛说他在这里吃饭。” “行,我让阿姨开始做饭。” 苏苓两手一摊,看着周丛,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表情。 小儿女闹完,坐上大人饭桌。苏苓进厨房端个汤的时间,一出来看见父亲正在和周丛说话,不知道说了什么,周丛明显局促起来。 苏苓把汤放在桌子上,“您又怎么着他了?” 苏父冷笑道:“我用得着?”看他一眼,就开始脸红,自己不争气,赖别人? 作话:本人审计狗,最近年审收官比较忙,更新太慢了,对不住大家。在这里谢谢高兴小朋友的推文,谢谢一直支持我的不困小朋友,也谢谢各位观众老爷们。这是我第一次写文,和成熟作者相比,我文笔实在一般,而我欠缺也不仅仅是才华和文笔,还有面对各种评论的淡定心态,我会继续努力,也会尽量高质量地完成这个故事,谢谢各位了!最后,不要用身体或者手脚去挡电梯,有安全盲区,会被夹到。 -- 破 人都有占有欲,即使是家庭成员之间,比如父亲对女儿、母亲对儿子。周丛能察觉到苏父对自己的排斥,只能避其锋芒,尽量减弱自己的存在感。吃完晚饭,等苏苓送他出门的时候,周丛开口:“叔叔是喜欢逗我,但没有恶意,不要因为我和他闹矛盾。” 苏苓牵住他的手摇了摇,“在我面前那么会委屈,到我爸面前又能忍了?” “性质不一样。” 苏苓笑着点头。行,不抱怨不抠琐,她喜欢他这种豁达。“好,理解你的意思。我也不愿意你因为我,和周女士闹矛盾。” 周丛沉默片刻,“我和我妈的矛盾已久,不是因为你的原因。”母亲以为他是因为苏苓才变得不听话,因而轻看她,却不知道是他不想再装乖了。 苏苓想也知道周女士对自己的评价不会太高,单就昨天的打量就透着浓浓的压迫,但还是开玩笑:“儿子是母亲审美的集大成者,只这一点,至少我是要感谢周女士的。” 周丛笑着摇头,“苓姐,人如其名。”伶牙俐齿、心思玲珑,不论是骂人还是宽慰人,总能即刻见效。 “什么意思,讽刺我?”苏苓反问。 “不是,夸你呢。”周丛把她扯进怀里,紧紧抱了一下,“我先回家了,明天…你和别人还有约吗?” 苏苓知道他说的是堂哥,于是逗他:“有啊。” 周丛卡住,沉默片刻说,“你敢!” “这不是你给我安排的剧本吗?坐享齐人之福。” 周丛不接她的话,而是直接吻住她的嘴唇,勾缠一番后,两人身子都热了起来。周丛鼻息咻咻:“那,我明天来找你?” 苏苓额头点着他的胸膛答应,一会儿又忍不住笑起来。 周丛低头问:“你笑什么?” “总说我发疯,可你疯起来也不遑多让。”苏苓取笑完看着他。 周丛听了她的话,伸手托起她的下巴,“我和你还不一样,我喜欢的会主动争取,也不怕和别人抢。这一次是误会,我向你道歉,但如果你故意用其他男人挑衅我,那我的确会发疯。” 苏苓后退一步,“这是对我的警告?”她好像又看到篮球场上那个霸道的周丛。 周丛黑沉沉的眼睛盯着她,像鹰隼侧头盯着自己的猎物,既不闪躲也不退让。 苏苓捶打他,“眼睛瞪那么大干什么,打算吓死我?” 周丛失笑,她真的是……周丛伸手又把她搂在怀里,心里沉甸甸又鼓胀胀的,仿佛某些东西呼之欲出。 他到家时,已经9点多了,父母坐在客厅里看书的看书,工作的工作。猫看到他,跳下来绕着他喵喵的叫,似乎在抱怨他的晚归。周丛站定打招呼:“我回来了。” 周父从书里抬头斜了一眼周丛,“见完小女朋友了?” 周丛绕过猫抬步上楼,“她有名字,而且也不小。”比他还大叁岁。 周父被噎了一句,愤愤不平向妻子抱怨,“你怎么不帮腔,我嘴笨可对付不住他。” 周母翻了一页文件,凉凉道:“没看出来你儿子心疼了,我是帮忙还是自如其辱?” 周父刚要说话,听到周丛在叁楼喊:“别说我坏话,我下来了,有事和你们说。” 他换了一身衣服,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的父母,“我决定考A大,不去国外读书了,你们有什么条件。” 周父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于是看向妻子。周立芳没立刻说话,在电脑上噼里啪啦按了一通,才开口,“专业我定,以及后果自负。” “好。” 寥寥几句话,敲定了一件大事,客厅只剩下翻书和打字的声音。沉闷了一会,周母合上电脑回自己的房间。周父见妻子走了,也不深沉了,把书一合看着周丛说:“扔炸弹前也不说一声,你妈拿你没办法,受气的都是我。” 周丛盘腿坐在沙发上,勾着猫的脸盘:“您不是曾经放言,做的最成功的不是事业而是哄我妈开心。现在正是体现您价值的时候。” 周父听了笑骂:“强词夺理,臭小子!”过了会又说:“你不高兴我称呼她小女朋友,总要告诉我们她叫什么名字。” “苏苓,草字头苏,草字头苓。”周丛说完突然想起苏苓自我介绍的时候说可以叫她苓姐,可她现在又不喜欢他叫,真是出尔反尔。 周父看着走神的儿子,摇头起身。周丛却突然叫住他,“爸…” 周父又坐下。 “如果…,您之前说的发乎情止乎礼应该到什么时候?” 周父一顿,倒没想到儿子会问这个问题,沉吟片刻:“你能担负起责任的时候。”见周丛还望着他,斟酌道:“情爱这事儿,女子比男子承担更多。我们是这样的文化,虽说日渐开放,但有些根深蒂固的东西不是朝夕能变的。” 说完他问道:“是今天下午的事,让你有危机感了?” 周丛惊讶于父亲的敏锐,也不由苦笑道:“我没有想象中能控制自己。” 周父点头,“这很正常,你能有意识地观察自己的行为,已经很不错了。谈恋爱…是件细致、漫长的事情,你们才认识多久,不如多处处。”说完他起身,“不早了,睡吧。” 第二天吃完早饭,周丛拎上书包准备去苏苓家。走到客厅,看见母亲正在拆礼盒。他停下脚步,“需要帮忙吗?” 周母说:“不用。”见周丛手里拎着书包问他:“要去找她?”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是。” “嗯。看看这些有没有她喜欢的,给她带去当礼物。”周立芳指着一堆瓶瓶罐罐。都是品牌送来的化妆品、衣服之类的。 周丛笑着摇头,“她不喜欢这些。”苏苓好像并不太在意穿着,更没见她用过什么化妆品。 “妈妈,你都不知道她多朴素,有件毛衣是她小学六年级买的,到现在都还在穿。” 周立芳看着兴高采烈的儿子,他喊妈妈,向她展示宝藏一样介绍着他的心上人。 “噢,那她喜欢什么?” 周丛没有多想,指着客厅的画说:“她喜欢这幅画,她第一次来看了几个小时。” 周母点点头,“那倒有点眼光。” 母亲平静的态度也让周丛冷静下来,他察觉到自己的话不太对,但见母亲似乎没有多想,便说:“那,我先走了?” “嗯,去吧。” 周丛是去了,但不是去谈恋爱的。苏苓看见男生从书包里掏出化学课本,“今天,我们把初一的化学过一遍。你…不用不好意思,哪里不懂直接问。” 她傻眼了,“啊?” 就这样两人开始了补课模式,苏苓坚持到下午五点多,终于坚持不住了。她倚在周丛的肩膀上,堵住耳朵。 “怎么了,这里听不懂?” 苏苓晃晃脑袋,“不想听。” 周丛笑,“那今天先到这里吧,剩下的寒假再补。” 苏苓立刻起身,跑进卧室里拿出一大袋东西。她把竹篾和图纸递给周丛,“我要做一个花灯,你把骨架支起来。” 周丛接过图纸,看了看,“行,怎么突然做这个?” “一会告诉你。” 周丛在蜡烛上将竹篾烤弯,再用铁丝固定住,简单的动作不断重复,却不觉枯燥。两个人一个搭骨架,一个在布上涂涂画画,不知不觉天色暗下来。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烛光曳曳,像极了杯中荡漾的美酒。映在人脸上,温暖沉静。普通人在灯下尚有叁分颜色,更不用说这两位了。 苏苓勾完最后一道花纹,括墨收笔。一抬眸,看到一旁的周丛,他嘴里咬着一段铁丝,双腿夹着花灯骨架,全神贯注于手上的动作。光影下的男生眼眸低垂,眉目深深,仿佛看什么都很深情。苏苓倾身抵着他亲吻,男生手里的动作停住,笑着迎合。 “笑什么?”苏苓问。 周丛垂眸看着她,“笑你急色。”喉结随着他的声音滚动,苏苓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和喉结处逡巡。他笑起来减弱了那份致命的深情,多了几分温柔。可是,只有她急色吗?苏苓撑着沙发,舔吻他的舌头、嘴唇和脖子。舔到喉结处,周丛有些情动,仰着脖子任她予取予求。 “到底是谁更急色,周丛?” 周丛意不在口舌之争,他扔掉手里的东西,伸进她的衣服里团她的臀和乳儿,碰到卫生巾时又顿住手。这次轮到苏苓笑了,她跨坐在他身上,压到裆部时,男生闷闷地叫了一声。“周丛,你接个吻就能硬吗?” 男生没说话,仰在沙发背上看着她,似乎在考虑什么。 “怎么了?突然这么严肃。” “这样太危险了,我怕自己失控。” “哦?”苏苓很感兴趣,“你失控了会怎么样?” 周丛的大手盖在脸上揉了揉眼睛,“会忍不住欺负你。” “那万一我喜欢你欺负我呢?”苏苓舔着他的手指释放妖气,“长老愿意成全我吗?” 傲骨凛凛的梅为他变成了缠人的藤蔓,是个男人都会得意,但周丛却摇头。他抱着她的臀,将她从身上拽下来,继续做花灯。 苏苓伸脚撩开他的衣服,在他小腹处踩来踩去,周丛眼睛都没抬,威胁她:“你想继续补课?” “我暖暖脚不行吗?” 直到骨架搭好了,苏苓才收起妖媚的姿态,将绢布一块一块粘上去,一只老虎栩栩如生地浮现在两人眼前。她把花灯捧给周丛,“呐,带回去。”说这话的时候,她坐着,像捧着一颗心给他,苏苓心里突然有些别扭。 周丛托住花灯,吹了吹半干的岩彩,“送我的?” 本来是送给他的,但苏苓心里一怯:“不是,我喜欢你卧室那张书桌,想在上面放点我的东西。” 周丛眼睛笑了,“嗯。那我回去了,我们后天学校见。” “行。” …… 再次返校,就逼近期末考试,巧巧也坐着轮椅回到学校。苏苓他们四个一起去门口接巧巧。 巧巧的妈妈似乎和周丛很熟悉,临走前对他和殷殷说:“巧巧拜托给你们了,等放假了阿姨给你们做好吃的。” 丁恺听了不乐意,“阿姨,偏心啦,不给我们做好吃的吗?” 巧巧妈爽朗一笑,“你这孩子扣阿姨的话瓣子,做,都做!” 一番说笑,殷殷推着巧巧,几人一起回教室。走到教室前的台阶处,周丛、丁恺同时抬着扶手,轮椅稳稳落地。明明是两个人帮忙,巧巧却只扭头看着丁恺说了句“谢谢”。苏苓知道她在避嫌。平心而论,如果她是巧巧,做不到这么决然,尤其身后的人是周丛。 周丛漂亮的像艺术品,可绝世的艺术品属于公共领域,被无数的人瞻仰、幻想,但对于周丛她却一直想据为己有。从这个角度来讲,人和艺术品注定是不一样的。她无法买断周丛的参观权,任何人都有参观亦或是追求他的权利,她再不爽,也要忍着。但现在巧巧主动切断了对他的关注,又让苏苓觉得愧疚。也许,她应该学着相信朋友,相信周丛,也应该给他们留够友情的空间。 所以晚饭时,她拒绝了周丛一起吃饭的邀请。周丛手揣兜里,静静地看着她,“怕我给你下毒?” 苏苓笑,“你都给我下过蛊了,何必再下毒。” “那怎么不一起去吃饭?” 苏苓解释的模糊,但周丛听懂了,他轻笑:“小心思还挺多。” “那当然了,不然学习也不会这么差。”她翻看着都是红叉的物理卷子,“快点去吃饭,回来给我讲卷子。” 经过上次的化学补课,苏苓已经能自如地问周丛问题了。因为她发现自己请教他时,周丛会一边讲一边小心翼翼地看她,那眼神好像她是易碎的瓷器,让人哭笑不得,也顾不上别扭了。 苏苓的物理比化学还差,为了避免打扰其他同学,周丛吃完饭后在活动室给她讲卷子。讲到最后,他的嘴唇都干得起皮,抱着水杯仰头狂喝水。苏苓看到这一幕觉得又心疼又好笑,他大概这辈子都没说过这么多话。 第二天,苏苓特意去超市买了两瓶桃子苏打水,准备犒劳他。她拿着水,走到教学楼刚好看到周丛的身影。他站在拐角处和别人在说着什么。苏苓悄悄走过,敲了敲他的左肩,又躲向右边。却不成想周丛并不上当,反手拽着她推向一堆男生。她来不及反应扑到一个男生身上。 旁边的人开始“哟!”,怪叫着起哄、鼓掌。 周丛看到雀尾儿一样的马尾,认出来是苏苓,拽着她的帽子又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手臂横亘在她身前,阴沉地盯着几个起哄的男生。 看着周丛一副吃人的样子,人群渐渐安静下来,几人面面相觑,也都明白了两人关系不一般。最后还是被扑的男生清了清嗓子:“那啥,周丛,大家不知道…是吧。” 周丛没说话,揽着苏苓离开。他步子大,平时两人一块走,周丛都会放慢脚步,但今天男生似乎忽略了这一点。苏苓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 回到教室,苏苓递给他一瓶水,周丛接过拧开瓶盖:“我以为是丁恺。” “没关系,我也把丁恺当成过你。”苏苓说的是小花园那次。想到两次都和丁恺有关,不由觉得好笑:“丁恺默默背负了很多。” 但周丛一脸沉思,并未答话。 苏苓以为他在想刚才的插曲,于是说道:“周丛,认识你以后,我没有多看别人一眼。” 周丛嘴角有一丝笑,把打开的水递给她。苏苓喝了一口又还给他,“给你买的。”周丛这才注意到是桃子苏打水,他浅浅喝一口,“苏苓,我想点一首情歌。” 苏苓抱起来有多软、有多香,他知道。所以,他的确不想别人碰她,但这次是意外,没有办法避免,他想的是公开的事。 花高的传统,谁要表白就在校电台点一首情歌相赠。周丛这样一说,苏苓就明白了。可她始终觉得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没有必要公之于众。“我怕公开后,别人会觉得周丛也没那么难追呀,组团来追你,那我岂不是得不偿失。” 周丛慢慢把水喝完,“苓姐,不想公开就直说。”按照她的说法,这一切倒是他的错。可如果自己没有这幅好皮囊,也不会招了她的眼。所以她当初撩拨他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他们会走到今天吧。 苏苓见周丛抿着嘴唇,知道他在忍耐情绪,心里也有些委屈,没再说话。 周丛也没有再说什么,背对着她趴在桌上睡觉。男生露出一截脖颈,后颈的发泛着虚青,像粼粼的水草,却比水草坚硬,摸起来硬扎扎的。苏苓伸手想摸一下,又顿住…… 截然不同的立场,夹杂在忙碌的考试期间,周丛的态度有些冷淡。苏苓本想考试结束后再聊这个问题,谁知道刚放假,他就和家人一起去国外旅游了。她发的消息周丛也会回复,但明显多了几分克制。 这晚,苏苓正在吃饭,突然收到周丛的视频电话。她接通后出现一个女娃娃,很自来熟地打招呼,“哈喽,你是谁?” 苏苓听到她奶声奶气的声音,不由放柔声音:“你好,我叫苏苓。” “我叫纷纷,你是哥哥的朋友吗?”纷纷趴在手机上,苏苓只看到她的小鼻子和嘴巴,推测这个哥哥应该是指周丛。 “你怎么知道?” “哥哥每天都抱着手机等你的消息呀,姨妈说你们在…谈爱爱。” 苏苓刚要说话,纷纷突然不见了,只看到房间高挑复古的顶梁。那边传来周丛的声音:“纷纷你又乱动我的手机。”然后男生的脸出现在镜头里,看到她似乎有些惊讶,怔了一下才问:“在吃饭?” 苏苓点头,他似乎晒黑了也瘦了,衬得五官更加立体锋利。看着男生熟悉又带着点陌生的眉眼,她突然有点想他:“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周丛又走出镜头,扬声回答她:“还没定,我有点事,你先挂了吧,替我向叔叔阿姨问好。” 苏苓说好,挂断前又听到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周丛,过两天生日你准备怎么过……” “噔”的一声,视频被挂断,苏苓也陷入沉思,原来他要生日了,可他现在远在国外,怎么送他礼物呢? 苏母看着苏苓出神的样子,碰了碰她的手臂问:“小丛去哪里玩了?” “不知道,应该是热带海岛吧。” 苏母喝了一口汤,“难怪最近没看到他,之前每次你们休息,他都早早来找你。” “嗯,他来给我补化学。”说到这里她心里有些莫名的滋味,周丛如果不出去旅游,大概会继续给她补课吧。 苏母看着女儿故作平静的样子,猜测两人估计闹矛盾了。苏苓小时候是个嘴巧的,长大后却越来越不爱说,心里越有越说不出来。但她知道苏苓最近每天都在用功学习,能让她对学习这么上心,怕是周丛的原因。于是提议道:“不如你也去找他玩一玩,放松一下。” 苏苓本来是没有这个打算的,因为母亲最近的情况不太稳定,如果自己出去了,白天就剩她一个人在家。但想到过两天是周丛的生日,又有些犹豫。 “苓苓,想做什么就去做。我是你爸爸的责任,不是你的责任。” “我爸?”苏苓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苏母见女儿一脸冷酷,想了想还是告诉她,“我和你爸协议离婚了,他把所有财产都转到了我名下。” 苏苓有些惊讶,但又立刻开心起来,笑着说:“那,我们喝一杯庆祝一下?”又想到母亲怀孕不能喝酒,端起汤碗碰了一下,“祝贺喽!” 苏母无奈地笑了,“让你爸爸听见,又要生气了。” “谁要管他!” 不知道是不是感知到女儿的怨念,送苏苓去机场的路上,苏父一直板着脸。临入关前,苏苓一副不信任的口气:“我妈说你能照顾好她,真的假的?” “假的。”苏父一本正经扯谎。被苏母掐了一把才改口:“行了,我会照顾好你妈妈,路上保持联系。” “好。” 上了飞机,苏苓给周丛发了一条消息,“生日是哪天,想要什么礼物?”然后关闭了手机。她需要先飞到新加坡,再从新加坡转机,全程大概需要13小时,应该能赶上他的生日。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苏苓到达后遇上了暴雨,没有办法上岛。她拿出手机,开机后看到周丛的回复:“没事,等我回去再说。” 苏苓咬紧牙,大爷的,周丛!去了再和他算账。 她找到酒店的老板说明情况,询问他最早几点能上岛。 “Waiting for the storm is over.Do you have anything ?” “Yeah,I am going to e my friend’s birthday.” “Oh,boyfriend?” 苏苓耸肩默认。 老板倒了一杯酒递给她,良久后神色悠悠道:“He know how lubsp; he is.” 苏苓笑笑没说话,她知道老板口中这个他不是周丛。她把空酒杯往前一推,上楼回房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窥探到了就敬杯酒,没有必要深挖。 经过一夜,风暴终于平静下来。第二天一大早苏苓就乘船去往海岛。摆在她面前的还有一个艰巨的任务,找到周丛。这里是个岛屿群,有上百家酒店,她不可能一家一家找,只能做一些排除。周丛是家庭出游,人应该比较多,再结合一下周女士的审美,苏苓最终确立了5家酒店。她将那晚视频中出现的顶梁画了下来,一家一家去找,找到第四家的时候对头了。苏苓看时间还来得及,开了一个房间,洗漱更衣。然后下楼坐在大厅里守株待兔。可一直等到下午5点多,也没有看到一张亚洲面孔。难道自己找错地方? 苏苓昨晚就没有睡好,今天又提着心跑了半天,早就又饿又困,心里那股执拗也消失殆尽。她直接给周丛发消息,“你现在在哪儿?” 消息刚发出去,对面就发过来一串搞怪表情,苏苓又发了一个“?”对面就弹过来一个视频通话。苏苓接通,镜头里又出现纷纷,“哈喽,你找我哥哥吗?” “对,你们现在在哪里?” “我们在海上,哥哥在切蛋糕。”苏苓已经听到了,那边正在唱祝生辰歌。海风伴着歌声,悠远又欢乐。末了,她听见周丛说了句:“谢谢大家。”然后是热烈的掌声。 突然有人在叫纷纷,“纷纷?快过来给哥哥送礼物。”纷纷惊慌下把手机一扣,跑过去:“来啦!” 小姑娘似乎送了周丛一张画,在问他喜欢不喜欢。苏苓听到周丛笑着说:“喜欢,不过我的眼睛这么小?还没有绿豆大。” 大人们发出善意的笑声,纷纷害羞地大叫:“讨厌!” 海风变大了,好一会听筒里都是模糊的人声。苏苓正准备挂断,又听到周丛的声音。他似乎抱着纷纷走过来,“刚才是不是又在玩我的手机。”说着把手机翻过来,看到镜头里的苏苓。 苏苓看着他,觉得男生又陌生了几分,一颗心也变得湿漉漉的,什么也说不出来,她点了挂断。跑了这么远,却没有赶上他的生日,失落又无力。她按灭手机,想合眼缓一缓情绪,不想沉入睡梦中。 而周丛却愣住,因为苏苓湿漉漉的眼睛。她,好像很伤心。 “哥哥?” “嗯?”周丛回神,往上翻消息,看到苏苓那句:“你现在在哪里?”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苏苓不会是…不,应该不是。 “纷纷,你刚才和姐姐视频,她穿的是裙子吗?” “我不记得了。姐姐是你的女朋友吗?” 周丛勾了勾她的小鼻子,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直到回酒店,周丛都些心不在焉。周立芳察觉到问他,“怎么了,还不舒服?”前两天,周丛吃海鲜过敏了,一直高烧呕吐,这两天才见好。 本来不想办这个生日会,但周丛爷爷坚持,说成人了,还是要有个仪式。 “没有,挺好的。”只是心里那个念头像一团火烧着他。又会在幻灭的时候又会化成冰。 周丛低头走在众人前面,想快点回到房间。突然听到他的堂妹周颜着急地叫住他:“周丛,酸奶、姐姐在沙发上。” 其他人也许不明白周颜在说什么,但周丛知道,苏苓来了!预感变成现实,周丛心里的火一下烧到脸上,又疼又烫又想笑。他快步折回去,看到苏苓枕着手臂睡着了。 她穿着一条珍珠白的裙子,安静地倚在沙发上,洁白的裙角像一抹月光撒在地上,清莹圣洁得仿佛随时会消失。周丛脱下衬衫裹住她,将她拦腰抱起。 本来说说笑笑的家人看到这一幕都安静下来,打量着周丛怀里的人。只有纷纷兴奋地一跳一跳,又抛出那个问题:“姐姐是你的女朋友吗?” 这次周丛笑着说:“是。” 周丛的小姨“哟”了一声,上前来想瞧得更仔细些。但周丛一转身,回了房间。腾挪间,苏苓有点被吵醒,嘟囔了一句:“周丛?” 周丛顿住脚步,应她:“是我,睡吧。” 苏苓又困又不甘心,迷迷瞪瞪地骂他:“你混蛋…”骂完又沉沉睡去。 他把苏苓放在床上,拨开她脸上的头发,露出整张脸。苏苓化了妆,青蓝色的眼影覆在她薄薄的眼皮上,漂亮的像精灵。他坐在一旁静静地看了一会,起身给她脱鞋。碰到脚掌苏苓躲了一下,他抬起她的脚看到一个水泡。 处理水泡时,周丛觉得自己的确挺混蛋的,她一个人跑这么远来见他,他的态度却很差劲。苓姐肯定气坏了。周丛摇头失笑,看了一眼时间,走进浴室给外公打了一个电话。电话结束后,他关了灯出去。走到客厅倒了杯水,边喝边看着沙发上的爷爷奶奶、父母还有大伯和小姨一家。他们坐成一团,闲闲地聊着天,但看到他一出来,立刻安静下来。 周丛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他的家人们都能热情地接受苏苓。这里面大概只有纷纷和周颜是真心喜欢苏苓的,其他人的态度都不明朗。但是没关系,一个一个来吧。 果然,小姨第一个发言:“周丛,什么时候谈的,怎么不告诉我?” “也没多久,现在知道也不晚。”同时向纷纷递了一个眼神。纷纷立马上道,肉乎乎的小手揉着眼睛,“妈妈,我困,想睡觉。” 周颜也心领神会,拉着大伯和伯母起身。不一会,客厅里只剩下周丛一家人。他放下手里的水杯,看着爷爷说:“爷爷,我外公知道我谈恋爱后,表示支持。他说好的感情让人如虎添翼,您怎么看?” 周丛爷爷没读过几天书,一直很尊敬文化人。只要周丛外公说了什么,他必定是拥护,“嗯,你外公说的对,不过还是要好好学习。” 周丛点头,坐到爷爷奶奶身边,给他们添水。周丛奶奶就没那么好糊弄,直接问他:“我听你妈说,你为了个女孩不去国外读书了,就是她吗?” “奶奶,我先做的决定,然后才遇见她的。” 周丛爷爷插话了,“不去国外读书也行,谁说只有国外才能培养人才?那立芳和敬昶都没去国外读过书,不也把公司搞这么大?” 而周立芳听着他们争辩,没有说话。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周丛这么会耍心眼儿,用两个小孩支走两家大人,又抬出他外公压住爷爷,也顺便堵了她的嘴。她一直以为周丛只遗传了她的外貌,性格上更像老实善良的丈夫,可今天这一出让她意识到自己可能还真小瞧了周丛。 这一晚还算平静的过去了。周丛进屋看了看苏苓,她睡得很沉,甚至还打着小呼噜。他忍不住笑起来,看来她是真的累了。他又给她的脚涂了一次药,然后回到客厅在沙发上睡下…… 苏苓醒来时,意怔了一会,看到屋顶的房梁时,猛然清醒过来,周丛!她从床上坐起来,打量周围的环境,发现这不是自己的房间。又忙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还好完好无损。回想昨天,她只记得自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后来好像梦见周丛了,难道是…… 苏苓下床,感觉到脚底有点疼,但并不影响走路。她拿起坐椅上的衬衫闻了闻,虽然很淡,但的确是周丛身上的味道,所以这是他的房间? 她推开门走出去,刚走过一段长廊就看到周丛一大家子在吃早餐。昏睡后的脑袋反应总是要慢几分,苏苓也不例外。她看着一桌子的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纷纷和另一个小姑娘向她挥手,苏苓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周丛看到苏苓,一下被牛奶呛住,一边咳嗽一边走过来。看到她光着脚,他脱掉鞋子,“先穿我的。”然后又问她:“想先吃饭还是洗漱?” 苏苓摇头,她现在只想立刻消失。她扫视一圈找到一扇门,应该是通往酒店大厅。于是,苏苓看着众人说了句:“打扰了。”就往外面走。 周丛很想跟上去,但是他不能。他坐回自己的位置,继续吃早餐,完全无视餐桌上凝滞的气氛。 而苏苓洗完澡出来,听到有人在按门铃,她裹紧浴袍,问了一句:“Who is that?” 听到一句模糊的回答:“Room servibsp; may I e in? ” 苏苓以为是送早餐的,一边换衣服一边说: “; a sebsp; .” 换好衣服打开门,却看到周丛笑着倚在门边。 他的目光从下往上一直扫到她的眼睛,目光是男人注意到异性曲线的目光,欣赏但不淫邪。 然后他问了一句:“今天没化妆?”面容晴朗的,仿佛他们从未有过隔阂。 昨天的愤怒,今天的窘迫,让苏苓无法再保持平静。她质问:“谁让你把我抱到你的房间?你经过我的允许了吗?” 周丛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我不知道你在哪个房间,睡在大厅不安全。” 苏苓气笑,“我在大厅睡了那么久不也没事,怎么你一回来我就不安全?你早干什么去了?” 周丛走过来,“我不知道你来了,我…” 苏苓不想听他解释,转身回卧室,把文胸摘掉。她昨天穿着内衣睡了一晚,钢圈卡得胸又胀又疼。刚才以为是外人来了,才穿上的。 周丛跟进来就看到,苏苓背对着他在脱内衣,肩胛以下的背部收窄,窄到挡不住前面乳球的轮廓。她的乳,圆、白、弹,像夏日里清凉解渴的蜜瓜。现在绝不是欢爱的好时候,但他却意动了。 苏苓正系着脖子上的纽扣,一双手伸过来,“我帮你?”周丛问。 男生粗热的呼吸洒在她后颈上,无端增添了些许暧昧。这里的天气本就炎热,周丛一靠近,苏苓更觉得烦躁。她往前走两步,想离周丛远一点,却被男生按在床上,掀开了裙子。 苏苓想要挣扎,周丛却直接拨开她的内裤,手指从臀缝里插进去,用手指拨弄她的阴唇,一会又俯身舔吻她的私处。 苏苓被他压制着,心有不甘,故意挑衅道:“room servibsp;原来是床第服务,我是你第几位客人…啊……”这句话激怒了周丛,他抬起头,不再伺候她。身后是窸窸窣窣脱裤子的声音,然后腰被他揽起,一根粗热的肉棍塞进她的臀缝里。 不知道是不是素太久了,苏苓觉得今天周丛的阴茎比往常更粗,更硬。龟头刮过阴蒂时,一阵阵酥麻,她忍不住呻吟起来。“你好会,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专门的培训?” 周丛额头抵在她背上,狠狠撞了她一下,“苓姐,你玩上瘾了?” -- 立H 男生嗤笑,从她身上起来,命令道:“屁股翘起来。” 这个姿势很羞耻,也因此更能激发人的兽欲,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疯狂的性交,像兽一样,丢弃人伦,疯狂交媾,尤其要求她这么做的人是周丛,看到她这么淫荡的人是周丛。苏苓腰往下凹,臀部自然翘起。 男生再一次扶着阴茎,插进她的腿缝里,龟头处的棱角在阴沟里刮来刮去,刮出更多花蜜。苏苓被他刺激得浑身颤抖,不由夹腿裹紧那烫人的性器,以求获得更强的摩擦和快感。两个人,一个磨,一个夹,配合默契,快感连连。苏苓已经爽得胡言乱语,什么“周丛你阴茎好大,你好男人,干死我了” 周丛的动作顿住,又突然压到她背上,耸动腰臀疯狂撞她,下体相撞发出响亮的啪啪声,刺激又羞人。苏苓跪趴在床上,只看到周丛的手,青筋暴起,紧紧地攥着床单。原来周丛喜欢她叫床,之前他总是捂住她的嘴巴,她以为男生更喜欢沉默式的做爱。于是她,“周丛…我要你…给我…你的大阴茎…”本来是逗弄他的,苏苓却越喊越上头,真的快高潮了。她夹紧腿间的阴茎,周丛猝不及防啊了一声,“…你……”说着伸手捂住她的嘴巴,下身快速耸动,猛烈攻击阴蒂。没多久,苏苓就难以抑制地颤抖着高潮了。她瘫软在床上,无助地痉挛。男生从背后抱住她,一边舔吻一边用阴茎缓慢厮磨抵送。 等她稍稍回神,又被周丛翻过来,提起双脚搭在他的肩膀上。她抬眸去看周丛,心头一滞。英俊的少年咬着嘴唇、按着昂扬的性器拨弄她的下体。大概没有女人不喜欢这一幕,即使她刚刚被他满足过。糊满白液的龟头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一般,一次次滑过泥泞,撞到阴蒂再折回。阴蒂、龟头都是无比敏感的部位,亵玩厮磨时,快感也是双向的。每当阴蒂碰到马眼时,周丛都会不由自主“嗯”一声,然后又迅速咬紧嘴唇。苏苓看到男生咬得发白的嘴唇,不由有些心疼,她伸手拨开被他咬住的下唇,抚摸,直到嘴唇再次变得红润。 不让他咬嘴唇,周丛又去抓她的乳。他似乎很喜欢在做爱时抓点或咬点什么东西,克制又迷人,但也最能引发她的破坏欲。 “周丛,我没有给你带生日礼物,不如送你一个别的东西?” 周丛浑身一僵,他知道苏苓说的是什么,因为她从枕头下摸出来一盒避孕套。她打开包装,抽出一枚,用带着锯齿那一端梳过他的乳头和小腹,“你用多大型号的?” 周丛觉得被火灼烧的感觉又回来了,连喉咙都是痛的,他吞咽一下:“不知道,没试过。” 苏苓把避孕套放在他手里,“试一下?”周丛撕开避孕套,里面的润滑剂顺着手指流淌,他有些茫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这时,苏苓跪起来握住他的手,将润滑油抹在她的下体。对着他的耳朵呵气:“上次不是说要插进去,功课都没做吗?” 周丛额角的青筋像秒针一样哒哒哒跳个不停,不知道跳了多久,他才恢复了神思,捏着避孕套给自己戴上。他告诉自己就试一下,然后握着阴茎顶进紧成一条缝的穴口。软、烫又滑腻,还有紧致的吸裹感,轻轻动一下就痒入脊背,仿佛在诱惑他更加深入。但周丛还是抽身出来,不能再继续了,否则他会失控的。 男生撑在苏苓上方,龟头挤进去的时候,苏苓发现他用力按了一下床铺,仿佛在借力。不由疑惑,有这么难进吗?但下一秒撕裂伴随着肿胀的疼痛感,让她无暇顾及其他。本以为疼痛会持续很久,却没想到周丛刚插进去就抽出来。 她看向周丛,“怎么了,又不会了?”男生一言不发,摘掉避孕套开启自助模式,苏苓好笑道:“这是干什么,把我送你,都不要吗?” 周丛眉头蹙起,一边抚慰阴茎一边冷冷道:“你本来就是我的…”话说到一半截住,但语气里的霸道和狠厉还是惊到苏苓。看着男生有些尴尬的脸色,苏苓明白这恐怕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h在欲望的折磨下,一不小心暴露出来。 苏苓握住他的阴茎,“这么霸道的吗?说的我都有些害怕了。”她用双腿圈住周丛的腰,扶着他的阴茎再次插进阴道口。插进去的一瞬间,两人都闷哼了一声,苏苓吐了口气,继续往里面插。周丛却不愿意了,弓着背往后撤。苏苓收缩下体,刚好绞住龟头。她一吸一缩控制下体吸裹他的龟头,没一会周丛就受不住猛地抽身而出射精。他似乎被她捉弄的有些狼狈,射精时双臂紧紧箍着她,仿佛要把她拦腰截断。 一场欢爱,两人都大汗淋漓。尤其是周丛,身上的汗把床单都淌湿了。如果是往常,苏苓肯定要调侃他两句。但刚刚她有些被他吓到,于是沉默着没说话。还是周丛先恢复过来,问她:“去洗澡?”声音带着欲望满足后的低沉和慵懒。 苏苓抬腿踹他,却被他握住脚拉进怀里。她腰部一圈红印,是刚刚被他抱得太紧留下的。周丛看到了,低声道歉。苏苓倚在他怀里,把玩他的喉结,“道什么歉呀,我本来就是你的。” 周丛讪讪地握住她的手,亲吻。这时门铃突然响了,应该是真正的客房服务。她戏谑地看着周丛:“你同事来了,还不快点去迎接?” 周丛笑着起身,穿上衣服去开门。进来时,除了餐车还推了一个行李箱。 苏苓指着行李箱,“这是什么意思?” “和我妈吵架,”周丛扯出一张纸巾擦汗,“离家出走。” 苏苓哭笑不得:“几岁了,还离家出走?” “比你小叁岁。”噎完她又说:“你先吃饭,我去冲一下。” “好。” 等周丛进去后,苏苓坐了一会,打开他的手机。别的地方没看,直接打开通讯录找到周女士的电话号码。她读了两遍记住,拿起自己的手机走进卧室。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声音,她莫名紧张起来,苏苓攥住身上的纽扣,等待电话接通。 终于,嘟声后,电话被接起,“喂,你好” “您好,阿姨。我是苏苓。”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声音冷淡道:“我知道。他现在跟你在一起?” “对。早上见的匆忙,不知道中午或者晚上能不能过去吃个饭?” 周女士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而是问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周丛的意思?” 苏苓撒慌:“他给我的电话号码。” 周女士没再多说,直接道:“嗯,你们晚上过来吧。” “好,麻烦您了。” 电话挂断后,苏苓松了一口气。听到外面有动静,她走出去,看到周丛一身水汽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 男生盯着她看了一会,问:“怎么了,脸色这么紧?” “就是…你妈妈邀请我去吃晚饭,你要一起去吗?” 周丛有些意外,“我妈?” “是。”苏苓背了一遍电话号码,“这个是不是她的电话号码?” “是她的,”周丛折好浴巾,走过来端起她的水一口喝完,“晚上吗?我和你一起去,先吃饭吧。” 吃完饭,两人一起出去散步。上午的阳光正灼热,晒的沙子都烫脚。苏苓走了一会又出了一身汗,“太热了。”热得人喘不上气。 周丛看着她红扑扑的脸,笑道:“适应几天就好了。”然后转身眺望海边,“要不,我们去冲浪?” “冲浪?”苏苓有些兴奋,她之前见过别人冲浪,帅炸了。但是“我不会,之前没有学过。” 周丛拉着她往海边走,“没事,很好学,我之前也不会。” 教练是一个大胡子外国人,茂密的胡子把嘴都挡住了。苏苓光顾着找他的嘴了,讲解的内容听的迷迷瞪瞪的。大概明白要冲绿浪,不冲白浪,就抱着板子入海。 周丛边示范边提醒她,“竖着压住板子,浪打过来的时候,压低板尾越过海浪。” 只是拿板都有这么多注意事项,苏苓觉得冲浪肯定没有周丛说的那么简单。 果然,第一道浪她就错过了。当时她和周丛趴在板上划着水,一道绿浪打过来,周丛喊了一声:“站!”苏苓却站晚了,浪从她身上盖过去。第二次重心太靠前了,板头插水。苏苓接连被呛了两次水,她瞪着周丛,“你故意的?哪里好学?” 周丛看着她,苏苓的头发被水打湿,粘在脸上,此时又瞪着眼睛,看起来像一只呆笨笨的水鸭子。他有些不厚道的笑了,和苏苓在一起会没有原因的低沉,又会没有原因的快乐。“我带着你试一试?” 苏苓拒绝,“你玩吧,我去岸上歇一会。”她穿的内衣不太合适,趴着划水时硌得胸疼。 周丛没有勉强她,自己一个人继续玩。也许男人天生就有征服欲,苏苓看着周丛在浪里翻滚、穿梭,有时乘风御浪,有时被卷进水里,但他一直在努力尝试。这时一个大浪拍过来,卷起数米高的浪管,瞬间将他吞没。苏苓吓出一身冷汗,“周丛!”惊恐中又看到周丛踩着板,从白色的浪花里斜冲出来,追着浪头在碧波上划出一道白线。平时高大的男生,此时渺小的像一只蚂蚁,但又用自身的行动彰显了人之为人的根本——也许会输也许会很狼狈,但依旧选择去挑战。 所有人都屏息看着这一幕,等待最终的结果。看看这一次小小的、人类向自然发起的挑战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苏苓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直到听见一阵欢呼喝彩的声音,她知道,周丛平安了!她低头眨巴掉眼泪,心里五味杂陈,担心又激动,骄傲又生气,复杂的情绪也让她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去迎接周丛。于是苏苓转身往回走,却看见周丛的父亲站在不远处。 相较于周女士,周丛父亲的存在感明显弱了很多。但也只是和家人在一起时,或者他愿意展现自己的亲和力时。比如现在,他笑着走过和她打招呼:“你好,苏苓。” “叔叔。”苏苓散开湿发挡住眼睛。 徐敬昶看着女孩湿红的眼睛,“担心他?” 苏苓不知道说什么,她和自己的父亲都不知道如何相处,更不用说和周丛的父亲了。好在,周父并不在意她的沉默。 “我听你阿姨说了,你们晚上一起过来吃饭,叔叔要谢谢你。” 苏苓摇头,“本来也是因我而起。” “他们母子俩早晚都有这一天,”周父有些无奈道:“以前都是我居中调和,以后这个任务大概要交给你了。”说完他的目光越过她看向海边。 苏苓顺着周父的视线往身后看去,原来是一个穿着比基尼的外国女孩在和周丛搭讪,她抱着一块玫红色长板,身材高挑又…波涛汹涌,女人味十足。 这时周丛的目光像探灯一样照过来,看到周父也在,扔下手里的长板冲过来。“你们在说什么?” 连苏苓都能听出他的语气很冲,更不用说周父了。但他神色丝毫未变,甚至还调侃道:“我说让苏苓看紧你。都是有女朋友的人了,要和其他异性保持距离。” 周丛立刻看向她,寻求她的验证。苏苓点头, 男生这才放松下来,“我妈又给您派任务了?” 听到他这样说,徐敬昶脸上的笑终于收紧了,“周丛,宣泄自己的不满需要有一个限度。你妈妈做的再不对,你也不应该拎着行李就走。” “那我应该怎么做?留在那里让她继续……” 周丛说到一半突然停下,苏苓明白接下来的话题和她有关。于是,她指着远处的水厅,“我去那里等你。” 见苏苓走远,周父开口:“你愤怒的点在于你妈不喜欢苏苓?” 周丛摇头,“我妈那不是不喜欢苏苓,是轻视和不尊重。” 看着儿子水湿的衣服,周父还是放缓了语气:“你妈年轻的时候,连我都看不上。我追了她叁年,她才正眼瞧我。” 周丛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然后不厚道地笑了,“这个倒是第一次听说。” “你妈喜欢名画、喜欢珠宝,人物她也喜欢漂亮的。我那个时候刚从农村出来,又黑又瘦,把情书递给她的时候,她脸沉的像受了侮辱。”周父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一声,“即使我们在一起后,一吵架她就乡巴佬、泥腿子骂我。” 周丛没想到父母之间还有这样的故事,“您不生气?” “当然生气,但最后她还是嫁给了我。所以周丛,给你妈妈一点时间,她会想明白的。” 周丛知道如果母亲真的瞧不起父亲,万万不会嫁给他。“行,晚上我和苏苓一起回去吃饭。” “周丛,她除了是你妈妈,也是我的妻子,任何时候我都希望你能尊重她。” 周父回去后,周丛站了一会,去水厅里找苏苓。她正捧着一本旅游册子看得入迷,发觉他走过来,指了指桌上的水果,“这个吃起来很像桃子,你尝尝。” 周丛吃了几块,突然发现她眼睛有些红,扶着她的脸颊仔细看了看:“你哭了?” 苏苓大方承认,“对,看见美女跟你搭讪,着急哭了。你没告诉她,你有女朋友了吗?” 周丛心里一动,看着她说:“我有女朋友了吗,我怎么不知道?”同时也暗暗告诉自己,还不够,再等等。 苏苓把册子丢过去,站起来要走。周丛从后面抱住她,“不是说不想公开,又出尔反尔了,苓姐?” “我回去换衣服,怎么就出尔反尔了?” “行,等一会我和你一起回去。”说完抱起她跑向海边。 周丛一向内秀,所以苏苓没料到他会当众抱她。她挣扎着要下来,周丛却把她抱到海边才放手。“苏苓,你看到了吗?” 苏苓知道他说的是刚才征服巨浪的事,本想说很危险,但看他兴奋的表情又改口:“看到了,很帅。” 周丛摇头,“我的意思是我练了一会,感觉还可以,你相信我的话带你冲两圈。” 苏苓以为他刚刚只是在自己玩,没想到他还想着她。当一个人想的比你远、比你深的时候,人会不由自主的听从。 “好。” 两人再次抱着板回到海里,不过这一次他们是一体的。周丛先趴到长板上,然后让苏苓趴在他背上。男生一边划水一边叮嘱:“腿圈在我腰上,一会起乘的时候,一定要抱紧我。” “好。” 浪涌过来,板尾被水波顶起,周丛撑着板起身,双腿迅速前移站了起来。大海像一块碧绿色的玉,被浪板劈开又愈合,而她像一只乌龟扣在周丛背上,随心所欲的遨游。她好像很久…都没有这样全身心的依赖一个人。这一刻,苏苓的内心平静又满足,甚至觉得…幸福。她搂着周丛的脖子轻轻亲了一口,又去舔他的耳朵。男生的手背后托住她的臀,笑着求饶:“苓姐,放过我吧!” 但抓第二道浪的时候,他们碰到了比基尼,她热情地冲周丛打招呼,且完全无视了苏苓。女生之间常见的把戏而已,苏苓并不在意。但绿浪过来后,周丛避让开,把那道浪让给了比基尼。苏苓看着女生站在玫红色的长板,优雅轻灵地走板,再搭配着紧实美好的身材,怎么看都是一道风景。果然,她冲完收板,一众人为她鼓掌喝彩,也包括周丛。苏苓倒不至于生气,但你欣赏的人欣赏别人,这感觉也够难受的。 于是再一次站起来后,苏苓松开周丛,尝试着自己控制冲浪板。 “你想自己来?” 周丛察觉到问她。 “对。” 听话听音,周丛感觉到苏苓不开心了,但不知道原因。明明刚才还在亲他,这会声音里又像含了冰。他控制住浪板后,回手把她提到身前,“站好。”然后自己身体往后倒,跌进海里。 苏苓觉得不对劲,一回头就看见周丛被海水吸进去,之前的恐惧又涌上心头。情急之下,她也转身跳进海里,但这无疑是错误的做法。此时风急浪涌,水下一片浑浊,她不仅没有找到周丛,还被呛了一口水,又一个浪涌过来,苏苓被冲到浅海区。她站起来大声喊:“周丛!”一转身看到周丛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你快被吓死了,对方却淡定得像看戏。苏苓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保持和睦,她转身向岸上跑去。 每一场情爱过后,她对周丛的依恋和占有欲都会增强,这让她害怕也让她无所适从。原来她以为自己只是害怕周丛对她的影响越来越深,可今天她才发现自己也害怕失去他。 炙热的沙子烫得她脚疼,苏苓一边跑一边擦眼泪,却突然被人握住手。她知道是周丛追上来了,但她现在一点也不想面对他。 周丛看到苏苓噙着泪的眼睛,拦住她:“刚才撞疼了?”话虽这么问,但他也明白,苏苓绝不会因为一点疼痛就哭泣。真正的答案是什么,他心里有,但他要苏苓亲口说出来。 苏苓却抹了一把眼泪,神色桀骜,“我哭是因为我讨厌大海、讨厌冲浪、更讨厌你。一想到,自己因为这些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就觉得恶心。” 这番话不可谓不严重,可她的眼泪伴着这番狠话簌簌落下,人也抖得像寒风里的蝴蝶。周丛又一次投降了,“但我喜欢你,苏苓。想告诉所有人,你是我女朋友的喜欢。想在所有场合,光明正大地牵着你的手,而不是只能躲在昏暗的房间里接吻。” “所以,我做不到的时候,你就冷落我,漠视我的担心,甚至和别人眉来眼去?”苏苓说要,眼睛里又滚出新的眼泪。 “我不觉得这个要求过分,我也没有和别人眉来眼去。” “没有吗,刚才你为什么礼让那个外国女孩?” 周丛看着她发红的眼睛,心疼又想笑,原来是因为这个生气。“谁离浪头近,谁有优先权。我守的是规矩,和人无关。”周丛想给她擦擦眼泪又觉得手太脏,只拨开她的脸上的湿发。不知道是这个动作还是这个解释让苏苓别扭住,她躲开他的眼神,“让开,我要回去换衣服。”滚开换成了让开,气势也削弱很多,但也总算不哭了。至于答案…再说吧。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房间,苏苓直接进了浴室。周丛有些不放心,跟进去,看到她准备洗头发。这里没有浴缸,只能站着洗头。他接过苏苓手里的花洒,冲了冲手,开始给她洗头发。 给她抓头皮的时候,她舒服地“嗯”了一声,周丛没忍住笑出声,僵局由此解开。 “舒服?” “不舒服!” 周丛脱掉自己的衣服,冲干净身体,然后抱住苏苓。她很瘦,他仿佛可以圈住很多个苏苓,又仿佛一个也抱不住。 “苏苓,你在床上什么都敢讲敢说,为什么到了生活里,就不敢了?”把吃味表现成冰冷,把担心说成讨厌。“像刚才冲浪的事,你完全可以直接问我,这样能避免很多误会。” 苏苓沉默,因为那些幽微如发丝的情绪,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又怎能奢望他的理解。但她还是说道:“行,我记住了。” 也许是刚刚情绪消耗太大,苏苓有些恹恹的,还没洗完澡就趴在他怀里睡线了。周丛把她抱到床上,正在给她盖睡毯时,听见苏苓的电话响了。 他拿起电话走出卧室,看见上面的来电显示是“妈妈”,他思考片刻接通。 “阿姨,是我,周丛。” “哦,是小丛啊,苓苓呢?” “苏苓她在睡觉。” 似乎没料想到这个答案,电话里静默一刻。周丛莫名觉得脸有些热,想解释几句,苏母又开口了:“好,我是想着问问苏苓玩的怎么样了。她在家天天学习,我怕她闷坏了,所以才提议让她去找你玩两天,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 苏苓母亲话说的委婉,但周丛听明白了:是我让我女儿去找你的,并不是我女儿上赶着去。你和你的家人都没有资格轻视她。 “我明白的,阿姨。” “嗯,阿姨也觉得你是个好孩子。那我先挂了,你们好好玩。” “好,再见。” 他退出通话时,突然看见他母亲的号码,点进去发现上面显示的是播出时间,而不是来电时间。所以,是苏苓主动给他母亲打的电话?周丛盯着看了一会失笑,苏苓她…似乎愿意给他很多东西,她的贞洁、包容和维护,有时候甚至是宠溺,也许这就是她爱人的方式。 苏苓再醒来的时候,满屋霞光,漂亮的让她以为自己还在梦里。直到她听见周丛的声音,“醒了?” 男生坐在沙发上在看书,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发现周丛看的是化学书。“周丛,你是不是有毒?” 周丛走过来递给她一杯水,顺势坐在床边,“怎么,我在梦里欺负你了?” 苏苓摇头,指了指化学课本,“一和好就要用化学虐待我”,周丛笑着解释:“家庭出游是提前订好的,因此耽误的课程也要补起来。” “哦,是吗?”苏苓睡了一觉,气势又回来了,说这话时斜着眼睛狎他。周丛发现自己还是更喜欢苏苓一副她最有理,谁也别杠的样子。“你眼睛肿了,要不要冷敷一下。” 苏苓突然想起晚上的约定,迅速起身进浴室收拾。她看了看眼睛的确有些肿,但问题不大。于是扬声问周丛:“现在几点了?你们家习惯什么时候吃晚饭?” “还有两个小时。”周丛走过来,靠着浴室门口看着她。 苏苓一边洗脸一边交代:“你收拾好了没,收拾好了帮我把行李箱的裙子挂出来。” “好,还是昨天那个裙子吗?”男生应声而去。 苏苓这才想起来,她好像只带了一条裙子。要命!她湿着脸又回到卧室,翻看行李箱,只找到一条裤子,“完了,我忘带衣服了。” 周丛却没什么反应,苏苓抬头看他,发现男生正盯着皮箱的网兜看。苏苓顺着他的视线,是几盒避孕套。她当时不知道周丛的尺寸,所以多买了几盒,临到用时怕吓到小处男,最后只拿出来一盒。周丛这时看向苏苓,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又齐齐笑出声。年轻人的青涩和尴尬都在笑声里消融。 最后,苏苓穿上周丛的t恤,把宽大的衣摆掖进裤子里,勉强凑出一身得体的衣服。“能看出来是你的衣服吗?” 周丛站远点打量了一下,“还好,没有很大。” 苏苓身体比例好,头小肩膀宽,很撑衣服。现在又化了妆,整个人熠熠生辉。 “嗯,那就好,走。”苏苓又照着镜子转了一圈,确定没问题喊周丛走人。而周丛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看,然后指着自己的眼皮问:“怎么不化昨天的颜色。” “你喜欢昨天的眼影?”他似乎比她想象的有情趣。 周丛拉上他的行李箱,点头。 “行,下次。现在送大少爷回家。”苏苓打开门走到廊道上。 周丛并不理会她的打趣,而是伸出手看着她:“能牵手吗?” 此时,刚好有几个外国人经过,苏苓没好意思伸手。直到走进庭院,她假装欣赏远处的晚霞,然后悄悄握住他的手。周丛勾了勾嘴角。 两人这一握手,直到进门都没有松开。周颜最先看到他们,迎了上来。“姐姐,还记得我吗?” 周丛介绍道:“我妹妹,周颜。” 苏苓听到这声姐姐想起来她是谁了,于是点头示意:“记得,咱们叁个一起买过酸奶。”但当时自己误会了她和周丛的关系。 “嗯,进去吧,都在等你们。”说完又拐着苏苓的胳膊,对周丛说:“我们女生坐一块,你自己找位置。” 在一个完全是周丛家人的环境里,苏苓紧张、忐忑,也做好面临一切尴尬情境的心理准备。而周颜的友好,让她稍稍心安。苏苓微笑着,稳步走向餐桌。 周丛的父亲看到他们过来,站起来:“欢迎你,苏苓。”说完又转身看向其他人,正式介绍她:“周丛的女朋友,苏苓。” 周丛这时侧脸观察苏苓脸上的表情,没有害羞,也没有闪躲,只有大方得体的微笑。 -- 罚 周丛这时侧脸观察苏苓的表情,没有害羞,也没有闪躲,只有大方得体的微笑。他循着空位坐在奶奶一侧。父亲会帮他,而爷爷不会多说什么,就怕奶奶和母亲发难。周丛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他们家似乎是女人当家作主,他失笑坐下。 晚饭正式开始后,大人们就桌上的食物交流着意见,气氛不算不冷也不算热。苏苓不是话多的人,只安静的用饭,偶尔和周颜、纷纷小声说两句。突然,纷纷对着她打了一个饱嗝,苏苓没忍住笑起来,笑容清甜得像洁白的梨花。看到众人都盯着她看,苏苓又氲红了脸颊,梨花变成了粉桃花。周丛很少见她害羞,不由多看了两眼。 这时奶奶突然开口,“你叫苏苓是吗?”周丛转脸看向奶奶,奶奶瞪他:“怎么,怕我吃了她?”饭桌上刚热起来的气氛瞬间冻住。周立芳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鬓,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苏苓看到这一幕突然有些心疼周丛,此刻的他看起来有些孤立无援。即使她并不在意这些,但周丛不会这样认为。可她不能开口,不然事情会变得更糟糕。 只听周丛慢悠悠地说:“是有点怕。毕竟您牙口好,前几天还一口咬断了蟹钳。” 周丛的奶奶听了,拍着桌子大笑起来。周丛微微一抬眉,把处理好的海鲜,淋上酱汁,端到奶奶面前,“您说酒店这几天为什么不给咱们上螃蟹呢?”其他人也都笑起来,刚才冷凝的气氛一扫而空。 周丛奶奶吃东西时,苏苓发现她的右手微微发抖,不由多看了两眼。可能是察觉到她的视线,老人家开口问她:“属什么的?” “属兔。”苏苓看着她虽然满头银发,但气色红润,并不像生病的样子。 “哟,那不是比周丛大叁岁?”周丛的小姨说。 苏苓回到:“是,我比他大叁岁。” 周丛奶奶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问她:“上学晚?” “不是,初中的时候生病休息了几年。” 她点头,端起酒杯:“不要拘谨,”然后又对着其他人说:“来,我们一起走一个,欢迎苏苓。” 苏苓听到那句“走一个”,不由弯了弯唇角,但又很快僵住,因为周女士迟迟未举杯。 周丛喊了一声:“妈。” 周立芳理都没理,反而把杯子推远,看向苏苓。事到临头苏苓反而不紧张了,她握住酒杯,静等着周女士发难。 “你跑这么远,追过来的目的是什么?”周立芳一开口就是满满的压迫。 周丛沉声道:“之前我去苏苓家吃饭,每次她的父母都热情招待,从来没有轻视怠慢,所以今天我们家是准备失礼吗?” 苏苓听出来男生话里的怒气,但这种场合,他还是不要插话为妙。她看着他微微摇头,然后解释:“我过来,想给他过生日。” “哦?那你又送了他什么要紧的礼物,非要追过来,搅得我们一家年也过不好?” 这句话太严重了,周丛父亲出声:“立芳,你喝多了!”但周女士不为所动,依然盯着她。 苏苓心想,送给他的礼物?那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周丛显然和她想到一块去了,但他没她脸皮子厚,耳朵泛起红晕。她心里一动,脱口而出:“我想送的礼物,就是光明正大地告诉您,我喜欢周丛,我想和他在一起,希望您能同意。”她说话时,直视着周女士,只在最后目光偏向周丛。话音落下,男生的脸颊、耳朵、脖子全红透了,桌上的人都看着他和她。苏苓后知后觉自己有些莽撞,连她都被自己刚才那番话尴尬住,不知该如何收场。 最后,还是周丛奶奶笑着说:“现在,这杯酒能喝了吗?”众人如梦初醒,共举了一杯酒。苏苓知道,今晚这一关算是过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突然,周颜在桌下悄悄拍她的胳膊,示意她看周丛。 苏苓抬头,看到男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黑沉沉的眼睛像藏着两座火山。她不由咳了一声,身子都热起来。吃完饭出来,周丛就拉着她跑起来,男生沉重的呼吸像暗夜里的风,吹在她耳边,莫名让人燥热。苏苓找房卡时,周丛就靠在墙上难耐地呼吸,淡淡的粉色从黑色的衬衫里蔓延出来,暗黑又美艳。苏苓一边掏房卡,一边弹了一下他的小腹。周丛“嗯”了一声,握住她的手,“快点!”苏苓半倚在他身上,研磨某个已经硬起来的地方,周丛推开她:“把门打开。” 苏苓知道一旦进了门,自己就会被他反压,所以可着劲的在门口磨蹭,“叫我姐姐,否则今天晚上你休想进这道门。”男生不动也不出声,就拿眼睛静静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干哑的叫她:“苓姐”苏苓能听出来,他的声音里除了有欲望还有情意,甚至这欲望也是因情而起。 她打开门,被周丛推进去,按在门口的地板上扒了衣服。早上两人做的有些过火,苏苓下体肿了,泛着异常的高温。周丛也感觉到了,龟头一碰上她的阴户就喟叹着:“好烫。” 苏苓瑟缩夹住腿,“先去洗澡。”在浴室里,周丛发疯了似的吻她,阴茎也有意无意地顶弄她的下体。可到了床上,当周丛分开她的双腿,整个人却顿住,“疼吗?” 苏苓往下看去,阴户一片湿红,原本没有什么存在感的阴道口,此时却翻肿着,她吸裹着阴道,感受了一下没有太强烈的疼痛,“还好,不是很疼。”却看到周丛的眼睛红了,阴茎更是不受控制地弹跳。难道他喜欢这样?苏苓又吸夹一下阴道,周丛猝然偏脸不再看,可阴茎却硬得流水。今晚,他的欲望好像格外强烈。 苏苓用脚滑过他的胸膛,踩住男生贴在腹部上的阴茎,“周丛,要不要插进来,里面更烫。” 周丛搬开她的脚,下床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冰水。苏苓原本以为他是要喝,却看到周丛咬着嘴唇,将冰水浇在阴茎上。她不是男人,无法体会这是什么感受,但看着他蹙起的眉头和滚动的喉结,应该不会太好受。苏苓看着这一幕,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看懂了,周丛在惩罚自己。 圣僧不是一脸禁欲,不会哭不会笑,一心向道。圣僧他,也慈悲,也博爱,也会着了妖精的道,但他的迷人之处在于在责罚自己。或者说每一个男人,在克制自己,践行原则时都是圣僧。 直到阴茎完全软下去,周丛才走过去躺在苏苓身旁。“周丛,要是我哪天睡了你,你是不是要切腹自尽。” 周丛笑着说:“不会。”他握住她的手,去亲吻她的眼睛。这一晚,经历太多起伏,惊险又刺激,但没有哪一刻能比她表白时更动人。她的眼睛里充满了认真和坚定,即使面对强势的母亲,也丝毫不游移。他也是第一次见她这么正经,说话时铿锵有力,又带着点过于直白的憨气,想到这里,周丛忍不住笑出声。 苏苓本来被他亲的昏昏欲睡,听到他的笑声问:“你笑什么?”周丛拍着她的背,“没什么,就是第一次见有人表白像宣战。” 苏苓叹气:“这下,周女士肯定更不喜欢我了。” “没事,奶奶喜欢你,爸爸喜欢你,我也喜欢你。” “奶奶的手……” “嗯,不用担心。奶奶之前喜欢喝酒,有点后遗症,不严重。” “我一开始还以为奶奶是和周女士一国的。” …… 另一边,两人走了以后,周丛奶奶淡淡说了句:“模样俊俏,性子也沉稳。” 周立芳见婆婆也要倒戈了,不由心急:“周丛性格软,压不住她。两人真在一起了,少不得要听她的。” 周丛奶奶却不紧不慢的问了一句:“敬昶不听你的话吗?”众人一愣,又哄堂大笑起来。小纷纷也被笑声吸引,眼睛虎灵灵的瞪着,听大人们说话。 周立芳没想到婆婆会这样说,有些尴尬。徐敬昶笑着出来打圆场:“这您不能说我,听老婆话这一课,我爸言传身教几十年。”话落,众人又是一顿大笑。徐敬昶还不罢休,拉上周丛大伯:“我说的没错吧,大哥?” 周丛大伯笑着点头,“这话有准头。我记得,咱们上初中那年,爹还……” “行了!”周丛爷爷一声截断,徐家两兄弟交换了一个眼神。 周丛奶奶看着拆台的二儿子,但笑不语。立芳呢,是个骄傲的人,宜捧不宜贬。这婆媳关系呢,又顶难处理,所以很多时候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周立桦是个爱说笑的,见气氛松弛下来,不由调侃:“姐,你是见人家小姑娘漂亮,怕被你未来儿媳妇比下去?”周立芳抄起手边的抱枕,作势丢她。周立桦笑着站起来,抱着纷纷回房间睡觉。周丛虽然姓周,但说到底还是人家徐家的金孙,她一个外人不方便插嘴,不如回屋睡觉。 周丛小姨回房间了,但话瓣留下了。周丛大伯母说道:“现在的小孩子,是会打扮还是怎么回事,一个个拉出来都跟天仙似的。” 周丛奶奶笑了,“是呀,不说别的,两人长相是真般配,站在一块跟画儿一样。”说着看向周立芳,“老二媳妇,我说了你甭不乐意,这件事还得怨你。自己长得漂亮就算了,还把我乖孙也生得那样好看。结果,老太婆的眼也被你们养刁了,等闲人看不上。” 周立芳的脸板不住了,只笑着摇头。婆婆眼尖心明又疼孙子,她还能说什么。原本以为婆婆和她意见一致,谁知道苏苓得了老人家的眼缘。这一次,她失算了。 母亲失意,但儿子欢喜。苏苓睡着后,周丛关上门离去。他沿着庭院走回去,看见奶奶坐在秋千上和爷爷聊天。他悄悄绕过去,捂住奶奶的眼睛。爷爷看见了,配合他,让奶奶猜是谁。 奶奶笑着说:“除了我的好乖孙,还能是谁。”周丛也笑了,松开手轻轻推着秋千椅:“我爸总说您长了四只眼睛,前面两只,后面两只。现在看来,他没有骗我。” “哟,奶奶可没有那样的本事。只不过你小时候,奶奶经常这样逗你罢了。” 这事儿周丛有印象。他小时候和外公外婆更亲近,喊顺嘴了,有时候会把奶奶叫成外婆。之后,奶奶每次去看他都会先捂着他的眼睛问:“我是谁?”等他喊出:“奶奶”,奶奶就会大笑着把他抱进怀里。 “把她送回去了?” 周丛知道奶奶说的是苏苓,他“嗯”了一声,走到前面的台阶处坐下,“奶奶,今天谢谢您。” 奶奶摇头,看着他说:“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都交女朋友了。我还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又瘦又小,还没有烤鸭大。在保温箱里住了半个月才出来,把你妈都吓坏了。” 这一段往事,周丛是第一次听说,他从来没有否认过母亲的爱,但现在他想要更多的自由。 “你奶奶的意思,你明白吗?”爷爷问他。 周丛说:“我明白。” “嗯,我们回屋了,你也早点睡。” 周丛提着自己的行李箱回到房间,他躺在床上放空自己,一侧脸看见枕头上两根长长的头发。他吹了吹,枕着手臂慢慢沉入睡梦。 -- 打 Уūщáńɡsнě.ǐń 第二天吃完早饭,周丛去找苏苓。敲了半天房门没有人应,难道不在房间?打了她的手机,也没有人接。他走到海边眺望,看到一只呆笨笨的水鸭子,被浪扑倒、掀翻,折磨得狼狈不堪。但她一直没有放弃,一直在尝试。清晨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像流动的钻石,光彩熠熠。 周丛扯掉上衣,蹚着水去找她。 “不是说讨厌冲浪吗?”他扶她起来。 “先学会它,我才有资格讨厌。” 周丛笑。 “笑什么,我说的不对?” “你说的很对,讨厌很容易,但被赋予了理性的讨厌没那么容易成立。” 男生说着话,蹲下身给她整理脚绳。周丛性子骄傲个头也高,俯身做事时,不能说不动人。当恋人足够优秀时,你必须要追上甚至领先他,才能让他的眼睛里容不下别人。就像周丛喜欢冲浪,那她也要学会,也要玩到让他赞叹。 周丛并不知道她心里的勾勾绕绕, 他继续说道:“所以,周女士对你的不喜欢也很难站住脚。” 苏苓听出来了,他这是在拐弯抹角地安慰她。估计这些话昨天晚上就想说给她听了。“放心吧,我心里没有任何疙瘩。我把周女士培养了十几年的儿子拐走了,还要让她和颜悦色,太强盗了。”苏苓捏着他粉扑扑的乳头亵玩。Яōùsんùщù.cⅬōùⅾ(roushuwu.cloud) 周丛握住她的手,他知道苏苓不在意,还是忍不住提醒:“根据我多年的斗争经验,周女士擅长持久战。” “不管什么战,她儿子在我手里,输了也是赢,懂?” 两人对视,一起笑出声。初升的太阳照耀着年轻的爱情,一切都是那么鲜活生动。 苏苓环顾一周后,像小鸟啄食一般吻了一下周丛的嘴唇,又掐他:“谁让你脱衣服的,想勾引谁?”周丛抬手碰了碰吃痛的部位,笑着解释:“上衣兜里有手机。” 苏苓盯着他的乳头看,声音都有些干,“不许在外面揉,回去揉给我看。” 周丛明白过来她是什么意思,嘲讽道:“你就嘴巴厉害。”暗示她能力不行。可苏苓偏偏要曲解他的意思,“我嘴巴不厉害,能把你口射了吗?”、“周丛,舔你右边的睾丸…唔……” 周丛没有再给她说话的机会,含着她的嘴唇,又把舌头伸进她嘴里勾缠。唇舌被他吸得发疼,苏苓又挣脱不开,只好去抓他的裆部,男生才放开她。 周丛接吻后又习惯性地去擦嘴巴上的水痕,苏苓威胁他:“再擦一个试试!”看到她窝火,男生咧开嘴笑了,“带你玩两圈?” 说是玩,两人却一个比一个认真。一个教一个学,直到手脚都泡得发皱,苏苓终于摸到一点门路。她又试了几次,能顺利起乘,但很快又被甩进海里。海浪仿佛拥有某种神秘的力量,捉弄得她没脾气。 周丛看着她,替她拨开脸上的湿发,“休息一会吧,等下午再练。”苏苓没说话,瞄准后面的一道浪,划水、起乘、走板一气呵成,最后还做了一个挂五。新鲜、自由、成功的感觉,让她兴奋地大叫着跑向周丛,“Did you see that?” 周丛点头,张开双臂接住她的身体,“看来下午不用加课了。” 听到他说下午,苏苓雀跃的心开始下沉,“周丛,我该回去了。” “什么时候?”周丛沉默了一会问她。 “晚上的飞机。” 周丛抱紧她,“好,我和你一起回去。你订的哪一趟航班?” 苏苓明白他的心意,但还是拒绝了:“过年的时间,还是留给家人吧。”周丛久久没有说话,双臂却搂得越来越紧,像要把她按进他的身体里。她也希望多待几天,但不合适。无论承认与否,周女士说得都在理。她追过来,把他们一家的团聚搞砸了。而且这里是有钱人的世界,随随便便住一晚都要价不菲。她不能一边厌恶着父亲,一边挥霍着他的钱财。自由和庇护互为代价,她既然想要自由,就要放弃庇护,慢慢独立起来。 两人回到房间,沉默地洗澡、吃饭。洗澡时,周丛神色恹恹地杵在那儿,动也不动。 “不开心,澡也不洗了吗?”男生垂眸看着她,浓密的睫毛盖下来,也遮不住眼睛里的情绪。 苏苓拿着淋浴头冲掉他身上的沙尘,又给他涂上沐浴露,涂到脚背时被他拽到怀里。 “周丛,你是不是又长高了?”苏苓记得她之前到周丛喉结处,现在好像到他喉结下面了。 “应该是,之前的裤子短了。” “那我们以后接吻更困难了。”苏苓逗他。 周丛没吭声,低头弓背在她唇上印了一个吻。好像在说这有什么困难的,低个头的事。很拽也很帅,而苏苓一旦被他帅到,就想使坏。于是,趁他不注意挠他的腋窝,男生终于笑了。 “周丛,你骗我。” “我还能骗到你?” 苏苓摸着他手臂上的青筋,“你怕痒,可之前你说你不怕。”男生沉默片刻承认:“嗯,我怕痒。” 吃完饭,苏苓开始收拾行李。周丛少见的慵懒的躺在沙发上。他头发还湿着,额前的碎发全部拢上去,露出轮廓锋利的脸庞,看起来成熟、又有点陌生。 苏苓亲了亲他的嘴唇,走进卧室继续整理衣服。现在青涩的男孩和未来成熟的男人也不知道哪一个更英俊迷人。合拢箱子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钢琴声。一开始,琴声生涩又断断续续,弹了一会,变得流畅起来。苏苓听出来他弹的是晚自习下课的铃声。忘了哪一晚,他们手牵着手回宿舍,广播里刚好放着这首钢琴曲,当时的气氛和现在一样,完美极了。 苏苓停下手里的动作,静静听完这一首曲子,才起身走到客厅。“本来觉得,酒店房间里放一架钢琴有点奇怪,现在看来是我埋没了它。” 周丛按了两个键,“没有手感,弹的不好。” 苏苓知道周丛在谦虚。她不懂琴,但也能听出来这架钢琴音不准,琴声粘连,可他只字未提。他这种出了问题只怪自己的性子,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周丛,你这样搞得我压力很大。下次我该表演什么,胸口碎大石?” 周丛笑了,“艺不在多在精,”他合上琴盖,“把那幅关于我的画完成就行。” 苏苓趴在他背上,“有时间限制吗?” “你有灵感的时候。” “好。” …… 送走苏苓后,周丛返回岛上。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突然想起两人连一张照片都没有拍,辜负了美景。 他回到酒店时,一家人在后院打网球。 “怎么就你一个人,苏苓呢?”奶奶问。 周丛坐下,“她回去了?” “回去了,这么快?” “嗯。”周丛点头。 这时,周立桦走过来,气喘吁吁道:“周丛,去,陪你妈打一会。我实在是顶不住了。” 周丛只好接过球拍上场。说起来,他的网球还是母亲教的,徒弟怎么可能打的过师傅。所以一开始,他只是中规中矩的喂球。打了几个回合,周女士生气道:“拉拍太慢,垫步不积极,你谈个恋爱连球都不会打了?” 周丛不明白打球和谈恋爱有什么关系,但还是认真起来对待。 球场上一时进入僵持的状态。周丛先是打出一个高压球,一回合后他改变发球方式,出球变缓,周立芳走到网前反手接球。周丛盯球后移,却没想到周女士又往前一步,球几乎擦着网过线,打出一个完美的放小球。周丛立刻向前奔跑,惯性挥拍,球快速飞出去砸到周立芳的额角,她摔在地上。 周丛扔下拍子,跑过去:“妈!” 不远处的徐敬昶看到这一幕,挂断电话走过来。他捡起地上的球拍,照着周丛的背狠狠抡下去。所有人都听到球拍抡在肉上的声音,也都被这一幕惊住。徐敬昶平时是一个脾气再好不过的人,就连周丛爷奶都很少见他发脾气。但越是这样,他发火时越没人敢说什么。只有周立芳着急地推他:“你干什么打儿子,他不是故意的。” 徐敬昶纹丝不动,看着周丛:“站起来,滚回你的房间。” “好。”周丛撑着地站起来,慢慢挪回房间。 周丛走后,徐敬昶看着妻子的额头问:“有事没?”公婆、家人都在,周立芳忍着没给他甩脸子,淡淡说了句:“没事。” 晚饭时,饭桌上的气氛比苏苓在的那一晚还沉默。奶奶看着周丛抬都抬不起来的手臂,气得一拍桌子:“徐敬昶,你过来伺候我吃饭。” 徐敬昶笑着起身,仿佛下午阴着脸的人不是他。“行,妈。您想吃什么,我给您夹。”说着坐在老母亲身旁。 周丛奶奶眼一翻,“你打你儿子,我管不着。但平时都是周丛给我夹菜,你把他打得手都抬不起来,那你就顶他的班。” 说是伺候她,但儿子夹的菜,又被她端给孙子。端来端起,颇有点老子伺候儿子的意思,饭桌上的人都笑起来。徐敬昶也有些无奈,但没有说什么,只是再夹菜时避开了海鲜。 周丛整个背都抽搐着疼,吃饭速度比平时慢了很多。等他吃完盘子里的菜,饭桌上就剩下他们一家叁口了。 “知道自己错哪了吗?”徐敬昶开口。 周立芳眉毛一竖,“我们在打球,是意外,他哪里错了?” “意外?”徐敬昶冷哼一声,“他自己做事莽撞,思虑不周,好意思说是意外?” -- 宝贵 Уūщáńɡsнě.ǐń “周丛,我这样教你的,出了事说是意外?”徐敬昶倒酒。 周丛闻着谷物和酒精的味道,“不是。和家人打球,输赢是次要的,我错在忘了这一点。” 徐敬昶眉头渐展,放在他面前一杯酒:“你已经18岁,可以喝酒、谈恋爱。这些我都不管你,但是,”他点着周丛:“任何时候,对待家人你最好放尊重点!” 周丛整个背抽搐着疼,他甚至怀疑背部神经被抡断了,但听到父亲的话还是撑着桌子站起来,对周立芳说:“妈,对不起。” 周立芳看着他额头上明晃晃的汗,再无暇追究其他,心疼道:“赶快回房间躺着吧,一会医生过来给你看伤。” 酒店廊道的灯时隐时灭,周丛的心也浮浮沉沉。有砸到母亲的愧疚,有被父亲打了的羞,还有下午被打断的想念。他慢吞吞挪回房间,周颜和纷纷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见他进来,周颜扶着他趴到床上,而纷纷则泪汪汪地看着他:“姨父打人,讨厌!”撅着嘴的小模样可爱得紧。周丛吹了吹她的粉腮:“哥哥这是小伤,但你要再哭就变成金鱼眼了。” 纷纷有些迟疑:“才不会呢。”周颜蹲下给她擦泪也逗她:“让我看看。呀!眼睛已经肿了。”纷纷立刻跑去照镜子,小辫子荡来荡去,天真极了。Яōùsんùщù.cⅬōùⅾ(roushuwu.cloud) 周丛趁机说:“带纷纷去睡觉吧,一会医生过来,我怕吓到她。” 周颜看出来他在强撑,于是把手机递给他:“行。纷纷告诉苓苓姐了,你准备着她问你。” “苏苓还在飞机上,怎么…纷纷,你又动我的手机?”纷纷“嗖”的一下闪出房间,不见了踪影。 周丛点开语音条,听到纷纷奶声奶气地说:“哥哥被打了,你能不能帮他报仇呀?”后面还补了一句:“姐姐你以后不要打字,因为…嗯…因为我还不认识字,你和哥哥聊的我看不懂了。”理直气壮地窥探聊天记录,还让苏苓给她提供帮助,这个小纷纷呀! 苏苓应该是关机了,暂时还没有收到消息。他预想着苏苓看到消息后,会像上次玩笑着把这件事掠过去,但事实并非如此。 第二天上午,她一下飞机就打来电话,“周女士又打你了?” 周丛有些糗:“没有。我打球的时候砸到我妈,然后被我爸揍了。” 苏苓沉默。其实海滩见面那一次,她就意识到周丛身上的自省和克制不是因为严厉的母亲,而是来自他看似温和的父亲。父亲的责任和担当会无声无息地影响孩子,尤其是男孩。而徐敬昶明显是一个游刃有余的父亲,他知道什么时候该笑,什么时候该打,还能让你挑不出半点错,心甘情愿受了这顿罚。 苏苓正琢磨着该怎么给周丛报仇,徐敬昶就推门走进来了。见周丛趴着看手机,问他:“感觉怎么样?” 苏苓冷哼: “感觉到了父爱的沉重!” 徐敬昶听出来是苏苓的声音,乐得哈哈哈大笑,“好的,叔叔错了。以后打他前先经过你的批准。” “您以后还要打他?” “不不不,以后不打了。” 徐敬昶笑完问两个人在聊什么,苏苓淡淡说:“我们在聊周瑜打黄盖,结果曹操来了。”徐敬昶听了又是一阵豪爽的大笑。 周立芳站在门外听着他的笑声,心里滋味难明。她当年为了事业,生完周丛就结扎了,从来没想过再生个女儿。徐敬昶也没有说过什么,但对周颜和纷纷却是百般宠爱,甚至对苏苓的喜爱之情也是溢于言表。周立芳也是后知后觉,比起男孩,丈夫似乎更喜欢女儿。 晚上,周立芳提起这个话题:“你是不是更喜欢女儿?” 徐敬昶以为妻子嫌他不疼儿子,“好了,我就打他这一次。” “不是这个意思,我在想要不要领养一个女孩?” “怎么突然想领养女儿,咱们俩都这么忙,谁来带孩子?”徐敬昶说完又想起周丛,话锋一转:“想要女儿不是有现成的嘛。” “谁?”周立芳反问:“你说苏苓?” “对,苏苓很有意思,我看周丛也非常认真。” 周立芳沉默,她并不是无知妇孺,觉得自己的儿子和丈夫会被苏苓抢走,但一家人都这么认可苏苓,的确让她有些气不顺。 徐敬昶见妻子神色不虞,“你不让周丛谈恋爱,是出于哪一方面的原因?” “我不限制他谈恋爱,只是时间和对象不合适。现在正是关键时期,我怕他贪感情上的鲜,影响自己的人生大事。” “感情也算人生大事。” 周立芳不以为然:“第一次谈恋爱新奇多过于合适,长久不了。”、“再说了,她和周丛才认识多久,就勾勾缠缠,先是内衣然后是跟他回家,你让我怎么认可她?” 讨论儿子的性生活是一件尴尬的事情,徐敬昶尽量言简意赅:“他们没有越过底线。” “哼,有什么区别吗,早晚的事。” “无论早晚,这件事周丛要负主要责任。” 周立芳绕不过这个逻辑死角,开始转移火力:“你今天怎么回事,我说一句你顶一句,嫌床太舒服了,就去睡沙发。” 徐敬昶冷着脸关了灯,心里却默叹:“儿子,老爸尽力了。” 周丛背上的伤说轻抬不起手,说重又没有伤到筋骨,但冲浪什么的自然不用多想了。余下几天他一直躺在床上温书、看景。好在苏苓怜他被打,经常陪他。两人开着视频各做各的事情,间或聊两句,话不多,但气氛很好。这天苏苓在画画,周丛看着浪花堆迭处的笔触,密集又杂乱,明明是平静的海面却裹挟着风雨欲来的窒息感。 周丛问她:“心情不好?” 苏苓顿住,一会又笑着解释:“天气影响心情。等你从阳光热烈的海岛回到阴云笼罩的花市,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周丛当时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但当他回到花市,漫天的阴云也盖不住内心的喜悦。从机场回到家,又送走爷爷奶奶,周丛就有些坐不住。徐敬昶见他频繁地看手机,“坐不住就别陪我们坐了,想见谁就去见。” “好。”周丛握住手机起身,一走出父母的视线,就狂奔起来。他摸着口袋里的礼物,买的时候觉得很适合她,该送出去了,又犹豫她会不会喜欢,又或者会不会收。但到了苏苓家,按了半天门铃却没有人应,周丛掏出手机。 “喂,周丛?” “嗯,你没在家吗?” “你回来了?” 听着她惊喜的语气,周丛笑:“对,我在你家门口。” “我和我妈在逛街,你…能不能等我一会?” 周丛还没回话,就隐约听到苏母说:“你去找小丛吧,我自己逛就行。”留苏母一个人,苏苓肯定是不放心的,他干脆说去找她们。 苏苓说了一个商场的名字,周丛并不陌生,他来的路上还经过了。只是当时不知道她在里面,不然他们可以早一点见面。 眼下正值春节,街上、商场里到处是人,周丛在一个母婴店外看到苏苓和苏母。母女两人都穿着深灰色的羽绒服,拿着一对小鞋子正在讨论。苏苓的眼睛狭长,第一眼长相更像苏父,冷艳高傲,但放松下来某几个瞬间能看出苏母的影子。苏苓性格里温柔的一面大概也来自苏母,只是被她藏起来了,只有对熟悉的人才会流露。 周丛还在观察,苏苓已经发现了他。她向苏母指了指,跑出来。周丛微笑着看向苏母打招呼,然后站在原地等她。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我以为要等开学了。”她像好兄弟般照着他的胸口捶了一拳,打完又想起他身上的伤,攀着他的肩膀:“伤好了吗?让我看看是母爱沉重还是父爱沉重。” 苏苓的话让周丛又想起那天的情景,他笑着说:“我都不敢那样和我爸说话。” “纷纷要我给你报仇,我当然不能失信于她。” “只是因为纷纷吗?” 苏苓莞尔不语,笑颜清丽如雪地白梅。周丛看的喉咙发痒,轻轻咳了一声。最后,他被苏苓拉着进了一家男装店。她大大方方地说:“我们能不能借用一下试衣间。”也许是她的态度坦荡直接,也许是奢侈品牌的服务周到,店员还真的把他们让进去了。 周丛的衣服被她掀开后,背后好一会没动静,突然一条湿热的小舌,舔着他的伤处。背上的淤肿消下去后,留下龟裂的黄色硬痂和缝隙里的嫩肉。苏苓的舌头舔过嫩肉,让他止不住颤抖,比挨打还难受。她真像动物一样,总是喜欢舔舐他的伤口。 “苏苓。” “怎么了,”她从他腋下钻出来,顺滑的头发扫过他的脖子,挠人痒痒。“想在这里干坏事?” 周丛胳膊发力,夹住她的脑袋晃了晃。 苏苓掰开他的手臂,“干什么?” “把你脑袋里的黄色颜料晃出来。”周丛说完自己没忍不住笑起来。 苏苓看着他,男生一笑,红唇里露出洁白的牙齿,像破壳的荔枝,让人忍不住品尝。似乎有种说法,食欲包含亲吻,当你想品尝一个人代表想亲吻。好吧,那就接个吻吧。 苏苓搂着他的脖子踮脚,周丛意会,主动低头。男生俊朗的面庞压过来,两人之间陡然缩短的距离让她第一次在接吻时闭上了眼睛。关闭视觉,感受就更敏锐。他的嘴唇温热、柔软,但上唇……有干燥的唇纹。轻轻一吻结束后,苏苓扶着他的下颌“啊”了一声,示意他张嘴涂唇膏。苏苓自己的嘴唇偏薄,所以尤为喜欢男生丰润的嘴唇。“没喝水吗,亲着都扎嘴了。”她说着又涂了一层,“抿一下。” 周丛乖乖照做。她的唇膏闻着一股淡淡的冷香,像小时候吃的梅花糕,周丛没忍住舔了一下。 苏苓掰开他的嘴唇:“以后不准在别人面前舔嘴唇。”看着他点头答应,苏苓才满意:“我先出去,不然店员真以为我们在做坏事。” 周丛说好,看着镜子里自己凌乱的衣服和油乎乎的嘴巴,突然觉得丁恺有句话说得挺对。苏苓有时候会笨脑袋,尤其是对着熟悉的人。 最初他以为苏苓和他的母亲一样骄傲、强势且一丝不苟。所以一开始,他试图保持距离。并不是他大男子主义,不能欣赏强势的女性,反而是心有异动,又深觉两人并不合适。他被母亲束缚得十分苦恼,并不想将来的伴侣也对他有诸多要求和控制。但篮球场后,苏苓主动化干戈为玉帛,让周丛明白她身上有股巧劲儿,能在软硬高低之间,甚至是朋友、情人之间随意切换。就像方才,她像好朋友一般和他打招呼,但眼角眉梢却带着隐幽的羞。而对他的要求呢,都是不准舔嘴唇、不准接吻后擦嘴巴,莫名可爱。 他整理好衣服走出去,看见一位女店员在向苏苓介绍产品。苏苓指了指他,又把他让到皮椅上。 “买什么?”他问。 “发蜡。成年了,可以把头发抓上去。”苏苓说。 周丛抬眉,从镜子里看了她一眼。 店员打开一个铁棕色的圆盒,“可以先试用一下。”苏苓接过,“我来吧。”她挖了一点涂在掌心,用两手揉开,葱白的指尖在他的发丝里来回穿梭,像密林里灵巧的白鸽。周丛看着她,从指尖到细白的手腕再到润润的耳垂,然后两人的视线在镜子里相遇。 看着镜子里的周丛,苏苓恍惚以为,他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久到他褪去青涩变得成熟。这种错觉,让她无所适从,他们已经合衬到可以说永远了吗? “在想什么?”周丛问。 苏苓摇头,手摩挲着他鬓边的发茬像抚过一片麦田,她收起心底的阴霾打趣:“在想周先生满意我的服务吗?” 周丛捉住她的手,“满意,这是小费,收好。” 盛在苏苓手掌里的是一对竹枝竹叶造型的耳饰,仿若两只水银蝶落在黄竹竿上,灵动优雅,又有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含蓄美。 苏苓摸着自己的耳垂,“可是我没有耳洞。”这不是拒绝,而是面对美好事物的一种自我适配。 “这是耳夹。”周丛说。已然包含着“我知道”的意味。 “要我戴上吗?”、“要帮忙吗?”两人异口同声又相视一笑。 苏苓让店员去打包发蜡,自己戴上耳饰。流光让最坚硬的钻和金也柔软起来,闪耀动人的光芒。 “很贵吧?”单设计就非凡品,更不用说材料。周丛站在她背后,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朵上“不贵,贵的我也买不起。” 他坦荡的让人无法拒绝,苏苓笑:“那至少比我的发蜡贵。” “在我心里它们一样贵。”古时男子成年要束冠,苏苓送他发蜡,大概也是这个意思。这份玲珑心思,更珍贵。 买完东西,两个人排队去买喝的。 “阿姨喜欢喝什么?”周丛问。 “红茶吧,加一点……” 苏苓说着说着突然停下来,呆呆地望着不远处。周丛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是苏父和…另外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女孩……原来长得像苏父的,不止有苏苓。 几息之间,周丛明白了所有的事情,为什么苏苓和父亲的感情僵硬、为什么她会无意间流露出对男人的蔑视,原来如此。看着她苍白的脸,周丛忍不住叫她:“苏苓…” 苏苓突然抓起柜台上的热饮,砸向苏父。人群惊叫着散开,苏父下意识护住身边的女人和女孩,苏苓的眼睛立刻红了,却依然死死盯住她的父亲。周丛把她衣服上的帽子给她戴上,挡住她的眼睛,也挡住周围人的视线,包括苏父。这一刻让他明白不是所有的长辈都值得尊重。但是,眼下更紧急的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而是苏母正丛远处往这边走。 周丛看着苏母高挺的肚子,连走路都有些困难,难以想见她看到苏父又会是怎样的危险。 “苏苓,你妈妈过来了,”他晃着苏苓:“清醒点,跟我走。” 苏苓被周丛牵着,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她不甘心地回头,周丛揽着她的肩膀,“走!”铁一样的臂膀,让她疼也让她清醒。苏苓深吸一口气,整理好表情急忙走过去。 母亲看到他们,笑着说家里来了客人,她要先回去。然后又问她:“怎么戴着帽子?” 苏苓摘下帽子,摸自己的耳朵:“周丛送我的,好看吗?” 苏母点头,“戴这么好看的首饰,怎么没个笑脸。” 苏苓立刻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余光里看到周丛走到母亲身边,接过她手里的购物袋,“我送您下去。” 苏苓看着母亲露出欣慰的笑容、看着高大的周丛一边和母亲说话,一边侧身挡住她的视线,忍不住又湿了眼眶。她跟在两人身后,听母亲问他细碎的小事,周丛一一耐心回答。两个陌生的人因为自己结缘,这种奇妙的感觉暂时让她又活过来。 临上车前,苏苓突然想抱抱母亲,她埋在母亲怀里,摸了摸她的肚子:“你回去路上慢点。” “好,开心点,你开心妈妈就开心。” 苏苓点头再点头。 周丛看着苏苓,窝在母亲怀里的她像一支带有裂纹的细颈梅瓶,身上缠绕着掩饰不住的伤痕和脆弱。他别过脸不再看,打开车门先把购物袋放在后座上。苏母忽然拦住他,挑出一个纸袋递给他:“小丛,生日快乐。希望你能喜欢。”说完坐进车里,摆手让他们回去。 周丛愣住,看着远去的车子,心里莫名压抑。 “我妈可能知道了。”苏苓淡淡道。 “嗯。”周丛听出来了,苏母那句“开心点”意有所指。苏母这样温柔又善解人意,竟然得不到伴侣的忠贞和珍惜,让人觉得讽刺。他是没有资格置喙苏苓的家事,更没有资格点评别人,但心不自然偏转。 “其实…他们已经离婚了,可是…看着他宝贵别人……”苏苓哽咽着说不下去,周丛拉开衣服把她按进怀里。她并非一直坚强,只是不轻易流露脆弱。相处久了,他有时候会忘记这一点。 “阿姨和我也很宝贵你。”甚至包括苏父也并非不爱她,只不过也伤害了她。 -- 生、裂 “我不稀罕他的宝贵…我只是不放心我妈……他就是欺负我妈温柔,肆无忌惮……” 苏母虽为人温柔,但温柔不代表没有杀伤力和影响力。周丛记得苏苓过敏那一次,苏母只是轻轻拍一拍苏父的手臂就让他噤声。但现在显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苏母的身体情况也的确让人担心。 “不放心就多陪陪她,我送你回去。” 苏苓抬起头,“谢谢你…” 周丛沉默,不明白他们之间有什么好客气。他低头碰了碰苏苓的眼睛,刚才短短几分钟的事仿若夺去她身上所有的活力和温度,让她凉得像冰块。可见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如果这个时候再让父女两人见面,无异于雪上加霜。 所以,看到远处走来的苏父时,周丛抬手把苏苓按进怀里,“再抱一会。”然后掏出手机给苏父发短信,不再像以前那样斟酌措辞,他只简单发了一句:“我陪她,您忙。” 直到苏父走出视线,周丛才放开苏苓。两人在路边拦车,却看见苏母的车去而复返。中间隔着湍急的车流,苏苓无法只能掏出手机打给苏母。她只听了一句神色大乱,“我妈羊水破了。” 周丛接过手机,听筒传来的是司机焦急的声音,“夫人现在意识不清醒,我正往妇幼开。” 周丛打开自己的手机迅速搜了一下,“你先停车,把阿姨扶躺好,我们在对面,马上过去。” 他说完推着苏苓往天桥上跑。商业街的天桥为了让人留步,台阶砌的又矮又密,一不留神就容易踩空。苏苓磕到膝盖,疼得眼泪立刻打湿眼眶。周丛要扶她,被她一把推开:“我妈…别管我,去看我妈…”一双妙目泫然欲泣地望着他,焦急、信任、也乞求。但这个时候不能再听她的,周丛背起她往桥上跑。 打开车门,就闻到一股发甜的气味,苏苓朦胧地意识到这是羊水的味道。她蜷在后座用抱枕垫高母亲的腰臀处,可羊水还在一股股涌出,从座椅滑落到地垫上,无声无息又源源不断,像绝望的泪水,又像吞噬人的恶魔。苏苓心又揪起来,她听到母亲微弱的声音,“别哭,妈妈有事交待你……” “我不听,”苏苓打断母亲,又问司机:“苏履泰呢,他在哪儿?” 司机顿住,小声道:“刚才打给先生,一直在通话中。” 苏苓再次怨恨起父亲,恨他重男轻女,恨他辜负母亲,也恨自己无能。直到现在出了问题还下意识找他,但现实太冰冷。 苏苓抠紧掌心,让自己冷静下来。她额头抵住母亲的手:“奶奶说您生我的时候也很惊险,但您挺过来了。这一次,也一定可以。不要想其他的,也不要想着交待我,好吗?” “好”苏母握住她的手。 母女两人的声音都不大,却带着向死而生的坚决。这一刻,她们仿佛不是母女而是战友,同仇敌忾、并肩而战。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情感。周丛听着,默默发完短信,将手机放进衣兜。 而另一边苏父看着周丛的短信,突然一个电话打进来。他看了一眼,按掉,又打过来。 “泰哥,菜上齐了,你在哪儿?” 苏履泰往停车场走去:“饭就不吃了,你把电话给原原,我跟她说了两句。” 苏原接起电话,“爸” “原原,如果你有事随时可以给爸爸打电话,但这里面不包括你妈的事。爸爸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但苏履泰万万没想到这个电话让他差点错过妻子的生产…… 车一到医院,苏母立刻被送到分娩中心。苏苓站在产房外,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她仿佛被悲伤淹没,带着一身水雾,又在看到苏父时瞬间干涸。周丛看到她擦泪的手不自觉痉挛,走过去握住她的肩头。 人有情,可天气并不顾及人的心情,该阴阴,该晴晴。刚才还阴云笼罩,这会却放晴了。阳光像一道金线把走廊切两半。父女两人各占一边,沉默也僵持。时间逼近中午,苏母还没有出来,苏苓看着他:“中午了,你去吃点饭吧。” 周丛摇头,“我不饿。” “我饿了,你吃完给我带回来点。” ……“好” 医院附近最不缺的就是饭店,这是民生也是人情。周丛吃饭时,见行行色色的人进进出出。有的是进来沉默地吃完一顿饭,有的是急匆匆拎着饭出去。无论是哪种,都能看出来,他们心里牵挂着人。他也一样,他牵挂着苏苓,所以根本不饿,但苏苓也牵挂着他,非要让他出来吃饭。这样的时刻她还惦记着他饿不饿,这份心意不能辜负。 周丛吃完饭,拎着打包盒回到医院,刚好撞见助产士把小baby推出来。 苏履泰挤上前询问妻子的情况,“我夫人怎么样了?”助产士说正在缝合伤口,然后当着他们的面数:“1、2、3、4、5根手指头,两只手都是,然后看脚……”把四肢、五官都过了一遍,见他们都还木着脸不由问道:“爸爸抱一下孩子?” 苏履泰没动,苏苓也冷着脸。 周丛单纯觉得一个新生命不能被这样对待,于是走过去从护士手里抱过来小baby。纷纷刚出生的时候,周丛抱过她,知道小婴儿很小很软,于是格外小心翼翼。刚抱住他,小家伙就握了一下他的耳垂。周丛“咦”了一声,父女两人立刻看向他。周丛解释:“他摸我。”两人又忽的转过去脸。 “小手灵活着呢,从妈妈肚子里出来就抓住了止血钳。”护士见气氛好转,忍不住多说几句。 本以为新生的喜悦会持续很久,但很快医护人员提着血箱匆匆赶来,苏苓站起来追问:“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患者产后大出血,需要输血。” 苏苓嘴唇瞬间灰白。 之后源源不断的血被送往手术室,一趟又一趟,仿佛永远没有尽头,让人绝望。苏苓此时甚至觉得活着是一种折磨。 不知道过了多久,主治医生走出来:“产妇伤口缝合后子宫不收缩,每分钟出血量500毫升左右。传统的止血方法都无法止血,我们建议切除子宫。另外,产妇现在的心率和血压都很低,意识不清醒,在手术过程中随时可能心脏衰竭。家属这边需要签字确认。”说完示意一旁的护士递出病危通知书。 苏苓木木呆呆地跟着苏履泰一起走上前,护士看了两人一眼问:“到底谁签?” “我签。”苏履泰接过病危通知书。 因为恐惧产生的愤怒,还有之前的积怨让苏苓瞬间爆发:“你是我妈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签这个字。” “我是她丈夫。”苏履泰沉声道。 “丈夫?在妻子孕晚期和情人幽会的丈夫?” 护士一听把签字笔递给了苏苓。 苏履泰略过苏苓对护士说:“签这个字要的不是谁更有资格,而是如果……手术出现意外,谁能承担后果。” “你们已经离婚了,你不只没有资格你还有罪。”苏苓签上自己的名字,“要不然你告诉大家,为什么你这么能说却不劝我妈放弃这一胎?是不是发现是儿子,不舍得?” “这是我和你妈之间的事,你可以随便揣测,但无权干涉。即使离婚了,我还是她男人。” “男人?”苏苓想起商场里的一幕幕,冷而淡地说:“周丛都比你像个男人。” 这句话不啻于扇了苏履泰一巴掌,又把周丛架在火上烤。两个男人彼此对视一眼,又很快移开视线。苏履泰捏了下眉头:“对于你,我已经尽到了抚养的义务。至于以后要不要认我这个父亲,是你的自由,但现在我不想再多说。”…… 下午六点,苏母被送进ICU,“产妇情况暂时稳定,接下来观察她腹腔积液情况,预防腹腔再次出血。” “腹腔再次出血的后果是什么。” “引发肺部或者其他器官感染,严重的话会危及生命,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又是做好心理准备,可苏苓在心里准备了一个月,到头来还是一点用都没有。 ICU外挤满了人,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我守着,你们先回去吧。”苏履泰说。 苏苓没动,周丛也没动。就这样,叁人枯站到深夜。凌晨一点多,感应门突然打开。所有家属,站着的、坐着的,都清醒过来,神情紧张地望着走出来的医生。 只听医生念了一个名字,家属站出来。周围死一般寂静,尽管压低了声音,苏苓还是听到他们的对话:“……再抢救意义不大,落得人财两空,还是通知一下家里其他人,准备后事吧……”医生走后,传来压抑的哭声,有相熟的其他病人家属上前安慰。 等哭声渐渐散去,人群也分散开。经过刚才的“点名”,ICU外的人少了很多。周丛找到一个空座,让她也去休息。 这里的坐椅不知道承载过多少绝望的身躯,苏苓坐在椅子上毫无睡意,“我睡不着。” “嗯,歇歇腿。” 周丛拉好衣服,席地而坐。 苏苓把自己的围巾递给他,“垫一下。” 在ICU外守了两天,苏苓心领神会很多这里特有的生存之道。比如,护士让家属买吃的,代表病人“活”了,可若只是“点名”又或者是半夜“点名”一般都是坏消息,所以她惧怕“点名”,甚至害怕ICU的感应门打开。每次开门,都会从里面吹出一股风,说不出什么味道和温度,但总吹得她皮肤起栗。如果世界上真的有死神,那门开时一定是她离死神最近的时候。 苏履泰接完电话回来,看见苏苓脸如冷灰,心里涌起一股悲凉。妻子躺在重症监护室,小的托管在新生儿科,大的又身体不好,他现在全身是洞,顾此失彼。 “小丛你和苏苓回去休息吧,麻烦你帮我送苏苓回家。” 但苏苓并不领情,“我不需要休息,管好你自己。” 苏履泰知道苏苓停药了,怕她再待下去,自己先撑不住。“你不需要休息,小丛也不需要吗?” “他愿意陪我。”苏苓觉得这一点毋庸置疑,周丛不是遇事不上的人。 周丛却一直没有表态,苏苓疑惑地看向他。 “我家里有点事,的确需要回去一趟。”周丛斟酌着说。 周丛见苏苓似乎被卡住,知道她心里不舒服,想着早去早回,于是转身打算离开。 “我让你走了吗?”苏苓语气执拗。 苏履泰知道周丛下午接了几个电话,应该有急事。“你先去忙吧,小丛。” 苏苓被苏履泰理所当然的语气激怒,“你凭什么驱使他?”然后又逼问周丛:“你到底是谁的人?” 周丛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看着她说:“最多叁个小时,我就能回来。” 苏苓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气多还是悲多,只觉得这几天一切都不顺,连周丛也…… “你走吧,不用再回来了。” 周丛诧异地望着她,“你说过两条原则…” “闭嘴,滚!”苏苓扯下耳夹砸向他,男生浓密的头发被砸出一个发窝,他狼狈,她解气。 “行,听你的。”周丛转身走人。 苏苓看着他挺直的背,除了在床上,周丛鲜少有弯腰弓背的时候,平时显得端正,此时却很无情。看着看着,她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周丛回到家里时,酒宴正酣。今天是他父母结婚20周年纪念日,花房里、大厅里灯火通明,觥筹交错。他暂时摆不出笑脸,而且这几天卫生搞得潦草,索性绕道从侧门回房间。他脱掉衣服直接进浴室洗澡,先用热水冲洗一遍,又打开冷水冲到心情平静。换好衣服后,他捡起脏衣服扔进衣篓,却掉出来一个纸袋子……是苏母送他的生辰礼物。 周丛捡起来打开,是一对链条袖扣。对他这个年纪来说,袖扣这种东西风骚又浮夸,但周丛看着上面凹雕的战马,还是换了一件衬衫,把袖扣戴上。 无论是送礼还是收礼都应该用心,因为这是一份情意。苏苓骂他或者冲他发脾气,他其实都无所谓,但她随意丢掉自己送的耳夹让他无法接受。 徐敬昶进门看到周丛盯着袖子发呆,出声打断他:“回来了怎么不下去?” 门一打开,楼下欢快的舞曲传进来,周丛整理好领结,“这就下去。” “苏苓母亲情况怎么样?” “还在ICU。” “你妈的脾气你也知道,一向说到做到。结婚纪念日,总不能让她不开心,等宴会结束你还去陪苏苓。” 周丛看到母亲正在和人交谈,抬头看见他,笑容变浅。 “礼物您帮我送了吗?”他边走边问父亲。 “送了,没辙。” “嗯。”周丛知道母亲不易讨好,心里本就没抱希望。还没有走到母亲跟前,纷纷拦住他,“哥哥,陪我跳舞。” 纷纷戴着红色的蝴蝶结,长长的流苏落在拉夫领上,漂亮极了。周丛心头一喜,托住她的腋窝,将她高高抛起又稳稳接住。纷纷乐得大声尖叫,周丛小姨立刻挪过来用眼睛剜她。 “她太疯了,你过去找你妈,正在说你呢?” “我过去还让人怎么继续,且说一会吧。”周丛抱着纷纷专心跳舞,不理会那些有意无意的视线。 人多的地方,闲话多。周丛走到母亲身边时,几个人正在聊子女教育。母亲倒也没有冷落他,向他介绍陌生的长辈。末了,还向他介绍一位女生,“这是白茹,和朋友一起来玩,你们年轻人可以多聊聊。” 周丛说好。 话题又回到教育上,他父亲早年的一位朋友问他:“周丛,听你妈妈说你准备在国内读书?原本还想着你能和明兰一起做个伴。” 周丛笑了,他今天真是处处点背,遇到的全是不想回答的问题。这位杨叔的小儿子比他大一岁,父母相识的同龄人难免被拿来比较,他并不在意,父亲却笑着说:“孩子大了,要尊重他自己的意见。” 此时,舞曲结束又换新曲,周丛伸手邀请母亲跳舞。周立芳摆手,“年轻人都在花房里,你带白茹也过去一起玩吧。” “好。”周丛示意白茹往外走。 路上两人沉默。 白茹见男生脸色淡然,主动开口:“你在花高读书?” “对,你呢?” 出于礼貌男生一直在让话题继续,但明显兴致不高。看来他最真心的时刻是陪小女孩跳舞时。 “和你一起跳舞的小女孩是你妹妹?” 周丛侧脸看了她一眼,“嗯,是我妹妹。” 小孩子的确能打开他的话匣子,两人一直聊到花房。一走进去,一个粗枝大叶的男生冲过来给了他一拳,“周丛,你丫死哪去了。我来了半天,你面都不露。”说完看到她,语气收敛道:“苏小妹呢,她没来?” “她母亲生病了,在医院里。”周丛说完示意她往酒水区走,“喝点什么?” 白茹摇头,但周丛还是拿了两杯果饮,递给她和丁恺,“尝尝,自己家里做的。”最后自己却捞了一杯酒。 丁恺不忿,“怎么你喝酒,给我们喝饮料?” “我满18岁了,叫哥,分你一口。”叁人都笑了。 一如往日宴会结束,周丛和父母一起送别客人。 白茹挽着一名年轻男子走过来,两人眉宇间些微相似。有父母在,周丛只沉默微笑,倒是白茹临走前特意说了声再会。 周立芳看出点眉目,待人走远后,夸赞道:“白茹很优秀,听她哥哥说她会很多乐器。” 周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他听出一些撮合的意味。和苏苓谈不行,和别人谈就行? “典雅沉静,如黛似玉,确实优秀。您喜欢?喜欢的话,我去追她。” 这番话轻佻得让徐敬昶直皱眉头,但周立芳有不同的关注点,“你和苏苓分了?” 周丛沉默,他和苏苓,他现在回头就不会分;他不回头就分定了。苏苓除了会在床上撩拨他,现实里毫无主动性。就连海岛那一次,也是被她母亲逼急了,只不过说着说着动了情,显得有些憨,也迷了他的眼。 -- 嗯 忙完一切,周丛准备睡觉,鼻尖一直萦绕着消毒水的味道,让他不断想起医院里发生的事。睡不着,周丛索性下楼找东西喝,意外地看到父亲和母亲在跳舞。大厅里的花还没有撤掉,翩跹的裙摆像极了其中一朵,美好得让人不忍打扰。他正准备退回来,父亲却叫住他,好兴致道:“周丛,来,给我们拍一张照片。” 周立芳阻止,“这么多人闲着呢,你让他歇一歇。” “我不困。”周丛笑着拿起相机调整参数,听到父亲说:“这张照片还只能儿子拍才有意义。”母亲嗔怪地瞪了父亲一眼,笑了。母亲是个严肃的人,但记忆里也常见她笑,除了她自身性格直爽,父亲的幽默也居功甚伟。但像现在这样娇羞如少女的笑却很少见,大概只对父亲展露吧。看着现在和睦恩爱的父母,周丛很难想象当初母亲是怎么嫌弃父亲的,他们应该也经历过很多磨合。 周丛按下快门,将这一瞬间永远定格。 拍完徐敬昶走过来,“拍的怎么样,我看看。” 两人翻看了几张,徐敬昶接过相机,“你站过去,和你妈也拍一张。” 母子两人都有些绷着,站得笔直。周立芳一米七多的个子,终日踩着高跟鞋,和娇小孱弱扯不上一点关系,但此刻周丛看着比自己低半头的母亲,内心感慨良多。他抬起手臂揽住她的肩膀,“妈,谢谢您。”、“也对不起,不能让您满意。”周丛说完夺门而出,他还是得去医院。 感恩母亲,母爱伟大,是从小听到大、耳熟能详的话。但经历苏苓母亲一事,周丛才彻底明白孕育生命的危险,甚至能达到以命换命的地步。所以,他必须去,即使他和苏苓只是普通朋友。 周立芳看着儿子的背影,呵气成冰的冬夜里,他只穿着一件毛衣,“夜里冷,你送他去,再给他拿件衣服。” “冻死他算了,小兔崽子。”徐敬昶很有原则地说。 周立芳懒得拆穿,“快去吧,一会跑没影儿了。” 路上,父子俩闲聊。 “暑假没事可以把驾照考一下,你妈准备给你买车。” 周丛很干脆地拒绝:“不用。以后把钱都花在你们自己身上吧,我需要帮忙的时候会和你们说。” 徐敬昶听着儿子一口一个“你们”,心里明白幼鸟长大了,正跃跃欲试地准备摆脱父母。他也不掩饰自己的心酸,直接说:“我这爹当的,省事又省钱,没一点爹味。” 周丛乐,安慰道:“我在精神上永远需要您。” 徐敬昶一打方向盘也笑了,“你除了和你妈闹矛盾,什么时候……”说到这里突然想起苏苓,刚才在门口送客,他没多问。 “你和苏苓怎么了?” 周丛苦笑,“不知道怎么说。” “说说,说不定我还能给你点建议。” 周丛以为父亲会真的给他点建议,却没想到徐敬昶听完,说:“我有个办法,你一会下车摘朵花,她喜欢你揪一瓣,她不喜欢你揪一瓣,揪到最后看还剩哪个,答案不就出来了吗?” “爸!”周丛恼羞成怒。 见儿子真生气了,徐敬昶收住笑:“你奶奶说过,想摘槐花,就别嫌槐树扎手。所以你自己想清楚,是更在意花还是更在意刺。”、“我想提醒你,不要因为别人的态度错过你想要的、或者错过让自己成长的机会。要知道,有能耐的人,身上都带刺。” 周丛觉得父亲似乎在说他和苏苓,又似乎在说很多事,或者这些原本就是共通的。 到了医院,徐敬昶见周丛还板着脸,“我看苏苓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说不定一会见了你就会道歉,去吧。” “嗯。”周丛没多说,目送父亲的车子走远后转身走向医院。一向是浅情人好眠,现在是下半夜,苏苓估计早就睡了。就算…他想要的也不是道歉。但到了ICU,却看见苏苓睁着眼睛像鬼一样坐在地上,苏父也不见了踪影。 远处的座椅,一排位置坐满了人,另一排被一个男人占着睡觉。那个男人周丛有印象,不是第一次占着座椅睡觉了。周丛走过去兜着他的头将他晃醒,“哥们醒醒。” 那人“啊”了一声,坐起来。 “楼下有人找你。”周丛一本正经地说。 那人睡傻了,也没多问直接起身往楼下走。等他走远了,周围没睡的人都哄笑,周丛示意大家坐椅子。 只有苏苓,明知道位置是给她占的,还坐着不动。周丛的耐心告罄,走过去将她拽起来,苏苓挣扎。 “你不是走了吗,为什么又回来?” 周丛放开她,自己捡个墙角坐下,“我回来就非得是因为你?”男生的声音松弛有度,不带一点情绪,但正是这种客观、冷静击碎苏苓。“你…什么意思?” “我回来不是因为阿姨是谁的母亲,而是因为她值得尊敬。她对我信任、青睐,对子女无畏付出,我为什么不能回来守着她?” 苏苓看着说完闭目养神的男生,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她听明白了,无论她和周丛的关系如何都不影响他对母亲的敬重,因为在他心里母亲从来不是他们这段关系的附属,而是值得敬重的长辈。面对占座的人,他迂回地逗弄,但面对她和家人又辽阔得让人折服。这不是她第一次被周丛折服,却是她第一次感动到自惭形秽。 苏苓走过去坐在周丛身上,脑袋伏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像倦鸟栖息在安稳的树枝上,但遭到了主人的驱逐。 “起开,沉死了。”周丛冷声道。 “我不要。”苏苓的眼泪来得毫无征兆,明明是她不对,可她还是觉得委屈,因为周丛的态度。 周丛抬起她的下巴,一滴泪刚好滑落到鼻尖。美人天成,连眼泪都不舍得减损她的美貌。这几天苏苓没少哭,但周丛知道这一次是因为他。这一刻,他也不清楚到底是苏苓的美色还是她的眼泪让他心软。直到她哭累了沉沉睡去,周丛才伸直双腿抱住她,也合上眼睛休息。 苏履泰回到医院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两人交颈而眠像一对情笃的白天鹅,让阴冷的医院平添几分温暖。 周丛似乎有所意识,清醒过来。 “事情办完了?”苏履泰问。 “嗯。”周丛回。 男人之间说话,简洁而默契,就像周丛不会解释他为什么走了又回,苏履泰也不会问,仿佛本该如此一样。 他递给周丛两张房卡,“我在旁边酒店开了两个房间,你带苏苓过去休息,医院我守着。” “好。” 周丛背起苏苓往外走,身后传来苏父的声音:“小丛,你也看到了……我不是一个好父亲,苏苓,你不能再伤害她。” “如果您不是一位好父亲,她也不会对您爱恨两难。”至于伤害,惹她哭算吗?如果算,他没有办法绝对做到,有时候他需要用她的眼泪确定一些东西。 周丛说完径直离开,因为苏苓醒了,也哭了,热泪一颗颗滴落在他脖子上,像灼人的火苗。酒店离医院还有几百米的距离,他放慢脚步,哄小孩一样背着她晃悠,等她平静或者再次睡去。 周丛不擅长用语言安慰人,但他每次的安慰都像温柔的风,吹开苏苓的心。 “周丛,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蠢。”所有人都以为她对父亲恨之入骨,包括她自己也曾经这样认为,但是当周丛轻轻巧巧地说出那句话,她内心长久以来血肉模糊、纠结挣扎的地方忽然被照亮,也第一次被看见。在这个问题上,周丛似乎比她还懂自己。 周丛只摇头否认,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苏苓的心又沉下去。 “你…是不是烦我了……” 周丛脚下一顿,又继续向前走,“没有。” “什么没有,没有什么?” “没有烦。”只是觉得当局者迷,苏苓是,他也是。他不是也在爱情里迷茫反复,一会想狠狠治她,一会又心软后悔。 “那为什么不说话,你知不知道…你心不在焉的样子很伤人。”和周丛在一起,苏苓对他的关注和呵护已经习以为常,所以当他分神时…… “你砸我礼物就不伤人吗?”周丛将她往上托了托。 周丛其实很好哄的,拉拉小手、亲一亲,基本上问题不大,但今天苏苓不想用那些,她想真诚道歉,也想听到周丛的心里话。 “周丛,我…想收回之前的话。” 至于什么话,两人心知肚明,但周丛没有轻易答应。 “给我一个理由。” “是我迁怒你,乱发脾气。” 周丛被她逗笑,“你打发要饭的呢?” “……对不起……” 周丛沉默着打开房门才松口:“以后不要苛待我送你的礼物。” 苏苓愣住,过了一会从周丛身上滑下来。他身姿修长,她像坐了一段滑滑梯,心潮也随之起伏。她知道周丛心软了,再一次原谅了她。 “好,我记住了。”不要再苛待他的礼物和心意。 “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叫你起床。”周丛想听的其实并不是道歉,可现在不适合讨论私情,松口也只是为了让她安心。 苏苓能察觉到周丛的意兴阑珊,但不知道具体是为什么。 “你陪我一起睡,我自己睡不着。” 周丛掏出另一张房卡,“我怕你爸打断我的腿。”苏履泰订了两间房,什么意思再清楚不过,但他也知道苏苓没说谎。她这几天睡得少,也睡得浅。他把房卡又插进衣兜里,“你收拾吧,等你睡着了,我再过去。” “嗯。我先去洗漱。” 苏苓洗完澡,出来时房间里只余一盏床头灯,而周丛躺在床边,昏昏欲睡。床榻低矮,他一只手臂垂在地上,看起来高大又乖顺,丝毫不见刚才的凌厉。对,周丛的确在某些瞬间让人害怕,但他从来没有伤害过她,反而因为她筋疲力尽。 苏苓关掉灯躺在床上,紧紧地依偎着他,“周丛…”心有万般柔情却说不出口。 “嗯?”旁边就是床沿儿,周丛下意识搂住她,“怎么没穿衣服?”声音里带着困倦的沙哑。 “脏了,扔了。”她里面的衣服穿了好几天,洗完澡只能裹上浴袍。 周丛坐起来脱掉背心和内裤递给她,见她不接问道:“怎么了?” “你心里有话,但不想跟我说。”苏苓直觉两人之间有更深的东西没有展开。 “没有不想说,只是现在不合适。” “那,你什么时候愿意说?”当她拥有过全心全意的周丛,就无法忍受他心有旁物,哪怕多一分一秒。 周丛揉了一把脸,“苏苓,你真的喜欢我吗?” 苏苓的心微微放下,喜欢周丛并不是一件难事,但要证明却没那么简单,尤其是当他提出怀疑时。 “我因为你的分神惴惴不安,你在问我是否真的喜欢,我们应该都低估了在彼此心中的地位。”如果真的想她父亲说的那样,有时候走远一步,才能靠得更近,那她要把握住这次机会,不能再让周丛失望。 “刚才在医院,我对你心动两次。”一次关于她的母亲,一次关于她的父亲。她喜欢周丛,不仅仅在两人独处时,也在繁杂琐碎的生活中。他让生活处处充满魅力,即使她身陷痛苦,也无法忽视。爱或者喜欢没有办法量化,但每次发生时我们都记得很清楚。 至此,两人结束这场无形的博弈,又身心合一地搂抱在一起。 周丛躺在床上,不知道是因为太困还因为被苏苓灌了甜言蜜语,整个人轻飘飘的,忍不住笑出声。 “笑什么?”苏苓也笑着问。 周丛看着她依然清明的眼神,“还不困吗?” “嗯,刚才在医院睡了一会,现在有点睡不着。” 周丛抱着她横躺在床中间,“睡不着,看月亮。”话音刚落,便沉沉睡去。 苏苓这才发现,今晚有月亮。轻盈的月光透过斜窗洒在窗铺上,像一方透明的器皿将两人温柔地容纳进去。此时的情景,让她想起最初做过的一个梦,也是一个月色如银的夜晚,她醒来发现周丛躺在月光下。 -- 久违了 第二天中午,苏苓被推醒,“苏苓,醒醒。阿姨转到普通病房了。” 苏苓猛地坐起来,“真的吗?”好消息来得太突然,苏苓不敢相信。 周丛给她递衣服,“是,刚才叔叔打电话说已经能吃东西了。” “好,能吃东西就是好了…我妈好了……那我们买点饭带过去。” “阿姨应该吃过饭了,可以买点水果。” 苏苓抬手穿上衣服,又揽着周丛狠狠亲了一口,“好,走!”说完像一阵风刮出去。 周丛拿上两人的东西,快步跟上去。 两人买完东西,直奔医院,却在病房门口听见苏履泰的暴喝:“你休想!” 苏母微凉的声音响起:“我们签离婚协议时,你答应过我苓苓高考结束就正式分开,现在她已经知道了,没有必要再拖延下去。” “那小的呢,你……” “这也是我现在提分开的原因,趁我……还没有见过他,你们家要的话直接抱走。” “大的是你生的,小的就不是吗?他才多大,你就忍心?” 也许是苏履泰的语气太冲,苏母缓了一会才开口:“我不忍心,可公公会让我带走小的吗?他不顺心,大家都不能安生,与其这样,不如一开始就顺了他的意。” 苏履泰骤然打断:“你跟大的一个德性,遇见不如意的事情只会把人往外推。有什么问题不能一起商量,着急和我撇清关系对你又有什么好……” “泰哥,”苏母轻轻柔柔的一声唤让苏履泰彻底噤声。 周丛不解其意,但苏苓知道那个女人总是这样称呼父亲。母亲这一声可谓诛心,但更诛心的似乎还在后面。 “……我和她早就断了,那天是原原说要买手机,我去了才知道她也在。”苏履泰解释,语气明显变弱。 “即使没有离婚的时候,我都没有干涉过你们,现在更不会在意这些。”苏母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鬼门关前走一遭,剩下的日子我想过的简单点。你条件好,也会赚钱,别说那位,就是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也有愿意跟你的。至于我们,就到这儿。” 苏履泰沉默半响,再开口声音再次变冷:“你确定要这样?” “确定。” “行,等着收我的婚礼请柬吧。” 连苏苓都能听出来父亲在置气,可母亲却很认真地说:“好。” 这是她第一次见识到母亲对父亲的反击,也是她第一次知道温柔有时候也是一把杀人刀。 门“咔”的一声被打开,苏履泰脸色阴沉地走出来,径直离开。 母亲倚在床上出神地望着窗外,过了好一会才发现她在门口。母亲大概是想冲她挥手,但最终只动了动手指。就这一下,苏苓心疼到瞬间落泪。除了女儿对母亲的心疼,还有女人对女人的心疼。她知道她的父母曾经有多相爱,相爱得让她以为全世界的爱情都是那般模样。 苏母笑着说:“哭什么?”但她自己的眼泪也瞬间溢出眼眶。 苏苓摇头,任由泪水滚落,“你明知道这么危险还要生,你是不是也重男轻女?” 苏母破涕为笑,擦了擦苏苓脸上的泪哄她:怎么会,妈妈最喜欢你了。” “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坐在外面有多害怕?” 苏母醒来后的苏苓,连抱怨都不自觉娇嗔。她似乎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讲话。 苏母半哄半打趣道:“周丛没有陪着你吗?” 男生像一棵树站在旁边,静静地听她们讲话,安静又充满力量。听到自己的名字,也只是微微一笑,“点滴快完了,我去叫护士。” 但显然心细的不止周丛一个人,他刚走出病房就看到苏父带着护士朝这边过来。 男人身上带着浓重的烟味,看见他脚步一顿,从衣兜里摸出一个东西扔给他。 周丛抬手接住,是那枚耳夹。买的时候,售货员说它款式独特,材质耐磨,但现在看来应该也挺耐摔的,被苏苓摔得不见踪影,再交到他手里却一丝划痕也没有。 “你们的矛盾,你们自己解决,但你记好一点,别想着限制她,摆治她……”苏履泰盯紧周丛:“否则,我也有法子治你,不管你是谁的儿子。” 周丛很清楚,自从上次苏苓过敏进医院,苏父就一直看他不顺眼,但像这么直白的警告还是第一次。说是警告,但又带着几分放手的味道,虽然并不是那么心甘情愿。 苏履泰看周丛不顺眼的原因,周丛只猜对一半,另一半源则是自于父亲对女儿的特殊感情。 父女之间的关系包含着长对幼、男对女、强对弱,这远远比单纯的亲情层次丰富,也更复杂。两人一开始谈恋爱时,苏履泰没太当回事。小情小爱的,又能让苏苓开心,何必阻止呢?不管周丛在苏苓眼里有多优秀,在苏履泰眼里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不足为患。可随着周丛对苏苓的影响力日渐增强,苏履泰才意识到不对。 他不怕苏苓谈恋爱,但他怕苏苓太投入,用情至深的人有几个能得善果?这是其一,其二,太小的年纪遇到情投意合的人,并不是一件好事,风筝被树枝挂住,又怎么能飞高?……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苏履泰彻底从母女二人的生活中消失。 苏苓不知道父母是怎么谈判的,但最终小baby还是跟着她们一起生活。烦人的父亲不见了,小baby在一天天长大,母亲的身体也一天天好转,一切都在变好,唯独苏苓没有。 她总是梦见源源不断的血液被送进手术室,梦见ICU外压抑的人群,也梦见周丛转身离去的背影。 梦醒后,心里的压抑让她毫无睡意,清醒到天亮。 健康受损过的人,对身体不适尤为敏锐,几乎是失眠的第一晚,苏苓就察觉到自己出了问题。她并不害怕失眠,但她害怕再次掉入情绪的黑洞。这样的情况持续半个月后,她再一次拿出了药瓶。褐色的药瓶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的暗黄色,像一块丑陋的淤斑爬在她手背上。 “拿的什么?”光线一晃,药瓶被周丛夺过去。苏苓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她的病,尤其是周丛。她假装淡定地拿回药瓶:“买的什么,好香。” 周丛把一盒披萨放到桌子上,眼睛却依旧盯着药瓶。 “叶黄素,最近眼睛不舒服。” 周丛点头,掀开披萨盒子,淡淡道:“先吃点东西,再吃药。” “好。”苏苓提起的心微微放下,尝出披萨的味道不错,赞了一句:“好吃。” 学校餐厅这学期新请了几个西厨,很受欢迎,每到饭点窗口都会排起长队。周丛大概是见她最近没什么胃口,难得从众。 两人闲聊着吃完披萨,周丛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你中午不吃饭,就是为了躲在教室吃药?” 苏苓不妨话里陷阱,点头“嗯”了一声又顿住。如果是治眼睛的药何必躲着吃? 得胜的人却没有乘胜追击,而是一边擦手一边静静地看着她。这样游离在尊重和强势之间的周丛,不是苏苓擅长应对的。 苏苓心里很清楚,周丛看似随和,从不会随意评价、修剪他人的枝叶,但在某些时刻他的确拥有将人拦腰截断的能力。 没有办法继续撒谎,也不善于剖白,苏苓犹豫道:“我……不知道怎么说。” “睡不好?”周丛挑了一个最明显的问题。苏苓最近常常神情恍惚,之前能做对的题也错误百出,他是想慢慢来的,可突然看到她吃药,觉得还是要快一点。 苏苓点头,“总是做噩梦。” 周丛看着她眼睛下的青乌,“你收拾一下东西,陪我去个地方,我去找糖姐请假。” 办完离校手续,两人拦了一辆出租车。这一幕和之前去周丛家过于相似,苏苓不由猜:“去你家?” 周丛摇头,“去一个放松的地方。” 直到两人都躺在吊床上,苏苓才觉得周丛说话太保守了,这何止是放松,简直是对灵魂的按摩。吊床随风荡悠悠的,她躺在上面仿佛漂浮在真空中,失重、自由、如幻似梦,像抚摸又像催眠。 一阵风吹来,头顶的树叶哗哗作响,密叶间的光斑像一只只闪烁的蝴蝶。阳光太美,美到让苏苓突然想把心剖开晒一晒。 “周丛,我有抑郁症……” 周丛没有出声。 苏苓抚到他手臂上起栗的皮肤,“吓到你了?” “没有,”周丛搓了搓手臂,“我大概猜到一点。”只不过听她亲口揭开谜底还是有些震撼。 “怎么猜到的?” “你状态不对时,边缘感很强,对周围的一切毫无兴趣。”苏苓向来对他察觉入微,可前天他用了发胶,连丁恺都骂他抖骚,苏苓却丝毫没有注意到。 “我不是故意隐瞒……病情好转的时候,我会忘记自己生病,忘记吃药,甚至觉得抑郁症不值一提;病情加重的时候,我又不敢说……” “为什么不敢说,你认为我会在意?”周丛的声音因心潮起伏而变得沙哑。 苏苓摇头,“诉说痛苦更像是在祈求垂怜,比起来怜悯,我更希望你能把我当作一个正常人对待。”她欣赏周丛的克制内敛,但私心里她希望周丛在她面前是释放的,无论是撒娇、生气还是倾泻负面情绪,而这种释放必然是建立在两人平等的基础上,包括心理平等和生理平等。人们对待抑郁症患者有多小心翼翼,苏苓再清楚不过。 周丛听到那句正常人,心莫名颤了一下,“你觉得自己哪里不正常?” “我…严重的时候有想过自杀。”当情绪沉入谷底的时候,她会觉得死亡是一种解脱。 苏苓只是说出自己的心理问题,并没有想过答案,但周丛接下来的话却让她震颤不已。 “我之前看一本书里说,生命的冲动与死亡的冲动并不是水火隔离的状态,而是按照不同的比例融合在一起。生与死真实发生前,已经在脑海里发生过无数次,即使是你所说的正常人也是如此。” 不同于苏苓,周丛的人生一直顺风顺水,所以当时他看到那段话时,并不理解是怎样一种状。如果说苏苓拿到的是题目,那他拿到的就是答案,有题无解、有解无题,同样让人困惑。可上天早就安排好了一切,让苏苓和他、让问题和答案,相遇。 并且,相遇后的他们,也不只解答了这一个问题。选择学校、惩罚卫童、反抗周女士,还有苏母生产,他们都一起走过来,这一切又岂是“正常”二字可以囊括的。 想到这,周丛心里陡然一轻,“正常、对错、应该,这些人造概念才产生多久,而生命已经存在几百万年,为什么要用狭窄新生的概念去束缚古老的生命?生命有自己的形态,比起逆流而上的管束,也许我们更需要顺流而下的接纳。”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反抗母亲的干涉。树,也许不扶自直,也许绕过一段弯曲自然向上生长,可人总是心急地批判、干涉、纠正。连是非对错都是相对的,又有什么绝对的。 苏苓沉默片刻,“面对负面情绪,也这样无为而治吗?” 周丛举起她的手放在风中,“风吹过的时候,你会试图去控制它、评判它吗?” “不会。” “那就把负面情绪当作一阵风。”末了,周丛故作轻松道:“退一步讲,艺术家追求正常比正常人追求死亡要严重吧?” 苏苓扑哧笑了,人和人的思维真的是不同,在她看来如临大敌的事,在周丛眼里简单到让人发笑。 如果说每一个执念都对应一个“开窍”的瞬间,那周丛最后的玩笑就是苏苓的开窍瞬间。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在春风里,在阳光里,静静地抱在一起。 等苏苓醒来时已经是傍晚,她意怔一会才意识到自己在周丛怀里。男生正举着手机看得专注,完全没有察觉到她醒了。苏苓好奇地凑过去,看见抑郁症叁个字,原来是在了解这个。 “你想了解抑郁症,不如直接问我。” 下一秒,手机砸下来,周丛疼得闷哼一声。 苏苓好笑,“这么胆小?” 周丛一条腿支地,从吊床上下来,“别笑了,走,去吃饭。” 这荒郊野外的,哪里能吃饭? 到了地方,苏苓才知道山上有座别墅,而门口的石凳上坐着周丛的爷爷奶奶。 两位老人看见他们,缓缓起身,“快来,等你们半天了。”周丛奶奶说。 周丛笑着应了一声,扶着她的背低声道:“别紧张,你喜欢的话我们多住几天,不喜欢的话,吃顿饭就走。” 苏苓点头。周丛的家庭和睦温馨,她又怎么会不喜欢呢。 走近了,苏苓笑着向两位老人打招呼:“爷爷、奶奶好。” 周丛奶奶笑呵呵地点头,“好,走,进屋说,外面蚊虫多。” 从门头一进去,是一大片紫竹林,估计有些年头了,竿高且粗,霸占着整个院子,只给行人留下一道狭窄小路。穿过竹林,视野开阔起来,屋前的庭院尽收眼底。园子没有苏苓想象的那样精致,反而处处透着野趣,枯枝断木,青苔蓬草,随处可见。最妙的是,庭前的青砖缝里挤满了绿茸茸的苔藓,像一张纵横交错的绿色棋盘,人走在上面宛若游棋,人生如棋就竟然也能被演绎出来。苏苓心里连连赞叹,对于这样的妙景,她不忍践踏,特意避开青苔踩在砖芯。 皮鞋嗑到青砖上,啪啪响。周丛看了她一眼,笑着说:“这是明代的官砖。” “啊?”砖上的确篆有落款,苏苓信以为真,吓得立刻跳出去。 周丛戏谑道:“这么胆小?” 苏苓明白自己被戏弄了,但爷爷奶奶都看着呢,她假装不在意地继续走路。 进了屋子,一阵清香扑鼻而来,陋室藏雅香,瞬间让苏苓忘了刚才的插曲,她正在辨别这是什么香味,空气里又传来阵阵饭香。 老一辈人表达爱意多是在吃食上下功夫,两位老人兴致勃勃地往饭桌上端菜,热菜、冷盘、瓜果,摆了满满一桌子。其中有一道红烧鱼,彻底把苏苓的食欲勾了出来。鱼肉嫩滑,酱汁浓郁,她吃了很多。 周丛见她胃口大开,喜上眉梢,给她倒水:“喝点水。” 苏苓端起来喝了一口,“咦,怎么是酒?”还有一股淡淡的竹子的味道。 周丛抽鼻子闻了闻,看向奶奶:“您又偷偷喝酒?”爷爷习惯用自己的杯子喝水,家里的水壶只有奶奶用。 “您不是答应了只在过节的时候喝?” “哎呦,乖孙来了可不就是过节嘛。” 周丛:“……” 看到周丛难得吃瘪的样子,几人都乐得合不拢嘴。奶奶更是哈哈大笑,额上的银发随着她的笑声轻轻晃动,美丽极了。苏苓听着这豪爽的笑声,突然想起另一个人,两人的笑声简直如出一辙。 许是注意到她的打量,奶奶打趣完周丛又问她:“孙媳妇,奶奶种的酒好喝吗?” “啊?”饶是苏苓脸皮厚,也被这句玩笑话羞红了脸。 周丛刚要开口,一直低头吃饭的爷爷发话了,“越说越没谱,快吃饭。” “我没谱?也不知道哪个老头,一听说你们要来,着急让我给他刮脸,饭都不让做。”徐老太太一边吐槽,一边自自然地给自己倒酒。 周丛伸手盖住奶奶的杯子, “这桌上是不是少了两道菜?” “嗯?没呀!”徐老太太道。 “我看少了两道您的拿手好菜,一道倒打一耙,一道声东击西。” “哈哈哈……”老太太拍着桌子放声大笑,笑完爽朗道:“不喝了,不喝了,来,吃菜。” 几人没谈论什么深刻的话题,只是坐在一起,能让人体会到流转在空气中的爱与默契。 如果说周丛的开解让她心里轻松,那餐桌上的氛围,则让苏苓心中盈满喜悦。她的父母无疑也是爱她的,但父母间充满矛盾与变数的婚姻生活,让苏苓的心总是悬着,很难体会到像今晚这样踏实的幸福。 苏苓望着窗外的月光和竹林,脑袋里静静地想着事情。突然,“咔”的一声,门被推开。她听出是周丛的脚步声,于是闭上眼睛。男生靠得很近,似乎想确认她有没有睡着,先是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然后……一个吻轻轻落在她额角。一阵窸窸窣窣后,周丛并排躺在床下的地毯上,像一尊夜里的守护神,不用召唤,自觉来值班,无声无息又带满情意。 苏苓的鼻子有些发酸,她再自诩独立、坚强,也会在噩梦惊醒时、会在漆黑无眠的长夜里渴望周丛在身边,只不过她一直在用理智压制这畸形的依恋。 “周丛……”苏苓滚到床边,贴近他。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周丛应声:“没睡着?” 那一瞬间的停顿,犹如黑夜里的留白,种种情愫被隐藏,也被显现。 苏苓下床,躺在他身边,“我们来玩一个游戏,我写你猜。” “好”周丛侧躺留出背。 苏苓平时写字喜欢连笔,这一次却一笔一画写得格外认真,也格外好猜。她刚写完第一个字, 周丛就笑了:“周。”、“丛”、“我”、“今”、“天”、“很”、“开”、“心”,“我”、“很”、“喜”、“欢”、“爷”、“爷”、“奶”、“奶”,“还”、“有”、“S”、“S”、“S” 周丛攥住她的手指,“SSS是什么意思?” “I feel seen,safe and sheltered when I am with you. ”苏苓扳着他的肩膀,亲吻他的脖颈,“In other words,I need you ; In other words,I love you.” 爱的誓言被苏苓烙印在他脖子上,又用吻封缄,一开始是一句一吻,然后是簌簌而落的眼泪。原来,她真的走心时,是会哭的。那些眼泪流仿佛流进他心里,填平心底幽幽暗暗的沟壑。 周丛转身压着她亲吻,此时此刻应该是苏苓最破碎,最脆弱的时候,他迷恋这种脆弱,想占有这种脆弱,可他更要治好这种脆弱,源于爱、源于信任。 就在游戏模式逐渐演变为情色模式时,周丛按下暂停键。 苏苓一条腿压在周丛裆部,知道他硬了,“不要吗?”算算时间,他们已经有小半年没有做过了。 “不用,现在就很舒服。” 肉体交欢需要经过激烈的过程才能达到欢愉,而心意交融却是始终被浓浓暖意包围,余韵悠长。苏苓有同样的感受,所以也明白他的意思。 她趴在周丛胸膛上,两人心跳、呼吸渐渐同频,肺叶张合间鼻腔里全是周丛的味道,她仿佛融入他的身体,与他合二为一,就连意识也渐渐抽离…… 苏苓一觉睡到大天亮,看着屋里明晃晃的阳光,意识渐渐回笼。她昨晚好像和周丛睡在地毯上,什么时候回到了床上,周丛呢? 她下床,揉着眼睛推开卫生间的门,看见周丛正在……撒尿。男生裤子褪到一半,露出一瓣臀,一半腰窝。听到她推门的声音,扭头看向她。苏苓被脑袋里打油诗一般的零碎念头逗笑,连忙说了“对不住”退出去。也是退到一半,又猛得把门推开,既然看都看了,干嘛不看得仔细点。 即使周丛没有起床气,也被她弄得有些羞恼,“出去!”他们之间还没坦然到能当着对方的面解决生理问题。 “我没见过男生撒尿,观摩一下?” 苏苓的手凑过去从腰窝滑到他的前腹,摸到一片新生的毛发,“咦?!”她好奇地钻到前面,一道毛发从肚脐连到茎根,怪异又带着雄浑的暗示。 早晨本来就容易擦枪走火,苏苓又摸又看,周丛起了反应。这下好了,彻底尿不出来了。他扯上裤子,转身洗手。 苏苓趴在他背上,“我真的有点好奇嘛,难不成让我看其他男生去?” 周丛胳膊肘一转,把她夹到前面,“强词夺理,刷牙!” 本来已经没事了,苏苓刷完牙偏偏又摸了一把周丛的屁股,还点评道:“刚刚才发现,你屁股好圆呀!”说完撒丫子就跑。 周丛一愣,反应过来后,扔下手里的毛巾,去抓她。 苏苓没想到周丛会“报仇”,见他真的追出来,浑身一激灵往楼下跑,眼看要被他追上,苏苓一稍身躲到周丛奶奶身后,小声向她求助:“奶奶,救救我。” 徐老太太摘下眼镜,使唤周丛,“去,帮你爷爷端饭去。” 周丛嘴上答应,手却探到奶奶身后,揪着苏苓的小马尾把她拎出来,“以后还手痒吗?” 苏苓嘴比手乖,连声道:“不敢了不敢了。” 周丛这才走向厨房。 桌子上放着一本摊开的相册,他们下来前,周丛奶奶应该是在看相册。苏苓扫了一眼,看见一个小男孩,莫名眼熟。 “这是……?” “周丛小时候。”奶奶回道。 “这是周丛?!” 虽说眉宇之间隐隐相似,但气质完全不同,而且男孩手上还套着两只鞋,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他小时候这么逗吗?”苏苓忍住笑意。 “是呀,”周丛奶奶慢慢翻着相册,更多童年时候的周丛一一展现出来,“他小时候是挺有趣的,只不过后来被拘束得越来越紧……” 老人家语气很轻,话也未说明了,但周丛被谁拘束,不言而喻。高中正是男孩最年少轻狂的时候,周丛行事却一板一眼。如果生性如此也便罢了,但若是被人硬生生掰成这个样子,那真的有些过分了。这是第一次,苏苓对周立芳心生不满。 “不过现在好了,你看他刚才多孩子气,多好!”徐老太太从回忆中缓过神,人老了就容易回忆往事。 “什么好?”周丛端着饭出来,瞥见自己小时候的照片,玩笑道:“看什么照片,真人不比照片帅吗?” 奶奶被他逗乐,拿起一旁的黑丝绒袋子,“你爸前几天送来的结婚周年庆的相片,我说给放进来。” 第一张是周丛搂着周立芳看向镜头,第二张是他的父母笑着对视,第叁张是周丛和一个女孩一起走在花园里…… 白缦从花房的顶部垂落到地上,周围是无数的鲜花和璀璨的灯光,端看照片就知道是一场多么华丽的晚宴。即使是这样华丽的场景,依然不能抹去两人半点风采。 苏苓看到第一张照片时愧疚,愧疚医院那晚不问缘由地怨怼周丛;看到第二张照片时羡慕,羡慕他的父母恩爱和睦。同样是结婚二十多年,她的父母却以离婚收场;看到第叁张照片时……心绪难明。 “这位是?“苏苓问。 周丛不知道是哪位好事者拍的照片,还夹在里面送到奶奶家。“白茹,父母朋友家的女儿。”他看着苏苓补充道:“我们也是刚认识。” “白茹?是挺白的。” 照片里的两人皮肤都很白,宛如一对玉人。但苏苓不愿意把他们俩放在一起谈论。 徐老太太捡起第二张照片看了看,“这小姑娘多大,怎么看着还没有纷纷高呢?” 苏苓没忍住笑了。多大点事儿,她本来也就没生气。 周丛也笑出声:“奶奶,您真是……” 何必是你和我 关于父母的事情,周丛不打算让苏苓知道。她本就对男女之事看得悲观,让她知道了免不得又要多想。 这天中午,周丛趁她不在给周立芳打了一个电话。他开门见山道:“妈,我看到新闻了,跟老徐离婚吧。” 周立芳沉默了一瞬,“没那么严重,新闻有夸张的部分。” 母子两人平时关系僵硬,但某些方面立场出奇一致,都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的人。周立芳瞒着这件事也是怕父子俩起冲突。 “好,不论是离婚还是其他,我都支持您。” 挂断电话后,周丛叹气,老徐如果知道他劝母亲离婚,估计能打断他的腿。但第二天却接到了他兴高采烈的电话。 徐敬昶语含笑意:“儿子,老爸就知道你不会袖手旁观。” 周丛沉默,猜测着母亲应该是信了他昨天的话,和父亲和好了。心里轻松之余又有些愧疚。 “儿子是谁,请您叫我周丛。” 徐敬昶大笑,“我生气是因为你对我的信任太少,等你有一天当了父亲,就会理解什么是父爱如山。” 周丛一句话顶回去:“就没见过您这么聒噪的山。” 徐敬毫不在意儿子的调侃笑着说:“想老爸怎么感谢你。暑假请你和苏苓欧洲游?” “今年暑假不行,”周丛拒绝,“以后再说吧。” 如果苏苓决定走艺考,最晚暑假就要去集训。 艺考结束后还要补习落下的功课。未来一年半,他们的学习任务都很繁重,而且…他不确定重压之下,苏苓的病会不会复发。 想到这儿,周丛不由问道:“爸,您觉得人生的真相是什么,是成功还是快乐?” 徐敬昶此人粗中有细,听出周丛语气不似之前明朗,遂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是我想让苏苓和我一起考到A市,但这会让她很辛苦。“ 徐敬昶思索片刻,“让苏苓考到A市是因为你不想异地恋,还是为她的发展考虑?” “……都有。“ “如果是这样,我建议你先确定这是不是苏苓想要的。“ “我们之前聊过这个话题,她同意。“ 徐敬昶继续追问:“苏苓为什么会同意?如果她是因为自己,那她就应该承受过程中的痛苦。毕竟,她也是大人了。” “……如果是因为我呢?”周丛难得“自恋”。 “那你应该清楚地告诉她,她将付出什么,目标达成后又能从你这里得到什么,让她自己判断是否值得。” “用做生意的方式去谈感情?”周丛不置可否。 “方式随意,只要别装作不知道,坐享其成就行。” 父子俩又闲扯了几句。临挂电话前,周丛嘴欠道:“顺便说一句,爸,您的方式挺烂的。”说完秒挂。 徐敬昶啐了一声:“臭小子”。一转身发现周立芳站在他身后,眼神不善。 徐敬昶捡起桌上的酒杯,意有所指:“看来你让我回来不是和谈的吧。” “你犯错,你还有理了?”周立芳被他的态度激怒。 “我和那位倪小姐清清白白,我不明白你在闹什么,立芳。” “清清白白闹得满城风雨?”周立芳将一迭照片甩在桌子上,“你报复我吗?” 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刚过去没几个月,花城首富疑似出轨的新闻已经挂满各大报纸的头条。 “报复?我们是夫妻,不是仇人!”徐敬昶脸色阴沉。 “不是报复我,那你在报复谁,康弘铭?” 一句话将徐敬昶钉在原处,男人勃然大怒:“周立芳!” 往日周家无人敢高声,徐敬昶这一声吓得猫“哧溜”钻进书架…… 周丛以为父母之间已经雨过天晴,并在第一时间告诉了奶奶。 徐老太太正在厨房做饭,听了这个消息也不意外,她翻完锅里的菜,又去拿刀。周丛连忙阻止,“您要切什么,我来。”、“您就听一次话,让白姨来照顾您。” 白姨是大伯母家的厨师,做的一手好西北菜。奶奶祖上是西北人,基因里就好酒好肉。白姨来半个月,奶奶能吃胖好几斤。 “平时有你爷爷,这两天是俩人疯魔了,饭都顾不上了。”徐老太太盖上锅盖,“我已经警告过你爷爷让他收敛点,苏苓是未来儿媳妇,不是他的关门徒弟。” 菜刀一顿,周丛笑了:“您怎么就确定我们将来会结婚。”他自己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你忘了,奶奶长了四只眼睛,两只看现在,两只观未来。” 周丛乐不可支。奶奶的幽默是他们家的一绝,就连父亲耳濡目染也沾上几分。 徐老太太关火出锅,周丛长得像周立芳,但性格里还是随了徐敬昶的,老实也专情。所以报纸上说老二出轨,她根本就不信。 但立芳想闹她也能理解,女人心里有气不撒出来,是不会和男人踏实过日子的。世间的夫妻都如此,眼前这对小儿女自然也不会例外。 “你和苏苓平时怎么相处,谁听谁的?” 周丛把姜片切丝,言简意赅道:“谁有理听谁的。” 徐老太满意地点头,“行,比你爸强。去叫他们吃饭吧,最后一个菜了。” 周丛点头应下。他虽答得冠冕堂皇,其实自己心里也没谱他和苏苓到底是什么相处模式。这种东西大概需要在一起生活好多年才能脱口而出。他们才刚刚开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也有很多的细节去感受。 看着后山陈列如山般的泥坯,周丛默默在心里补充道,也还有很多的细节去感受。 来了爷爷奶奶家才知道苏苓是真喜欢做这些巧活儿。之前做花灯时,只以为她是一时兴起,现在才知道她在手工制作上的耐心和喜爱。 他走进窑棚,一股酒香扑鼻而来。苏苓看见他,眼睛一亮,“周丛,快来!” 爷爷也高兴道:“捡个杯子过来,喝一杯开窑酒。” 周丛捡起一只干净的公道杯,走过去,“幸亏不是奶奶来叫你们,否则这一壶酒都不够喝。” 苏苓脸颊红红,笑得很甜,“奶奶那天晚上喝的就是这个酒吧。“ 周丛挪开眼,喝了一口酒,“嗯,是。“、”忙完没有,忙完了回去吃饭。” “你都不看看我烧得好不好吗?“苏苓笑着抱怨他。 许是喝了酒,女孩脸上的笑像花一样,一朵朵绽放,让人猝不及防。 周丛跟着她走了一圈,一眼就能看出来哪些是苏苓做的,哪些是爷爷做的。两代人对艺术的审美奇妙地融合在同一批作品里,周丛心里莫名感到温暖。 “做得很好。“他给出自己地评价。 “敷衍!”苏苓冲他瞪眼睛。 周丛笑着又重新说了一遍,“做得很好,能不能送给我一个。” “送给你,做什么用,喝水吗?” 苏苓做的瓷器抽象新奇,装饰价值明显大于实用价值。周丛看着一个粉桃子形状的器皿,“哪里敢,我供起来。”。 苏苓乐倒。周丛轻易不讲笑话,但他讲了,喜剧效果就翻倍。回去的路上,她正在追问怎么个供奉法,男生神情陡然严肃起来。 “怎么了?” “那只鹰叼的是狐狸吗?”周丛指着天空。 此时正值中午,太阳晒得人睁不开眼睛。徐老爷子抬手遮光向远处一望,“是狐狸。” 紧接着,空中传来一声尖锐的哀嚎,苏苓还没有反应过来,周丛已经冲出去。他边跑边扯掉T恤,往前一展接住急速下坠的狐狸。 鹰见有人,低空盘旋一会才不甘心地离去。 苏苓跑过去的时候,狐狸满身是血,尾巴耷拉在周丛胳膊上。野生动物机警性最高,此刻见到三个人类,却毫无挣扎,可见伤势严重。 徐老爷子见狐狸肚子异常,俯身按了按,“是母狐,还怀了崽儿。“ 苏苓不由担忧道:“它在流血,小狐狸会不会……” 周丛懂她话里的未尽之意,着急地问:“爷爷,大显叔还在镇上吗? “ 老爷子在山里生活久了,什么情况都见过一些,不似两人那样着急。他淡定道:“在,先把它抱回去,我打电话让大显来一趟。“ “好。” 徐老太太摆好碗筷正等着几人回来吃饭,却看见周丛光着膀子抱回来一只狐狸。 “这是怎么回事?“ 周丛示意苏苓把毯子铺在地上,“被鹰给叼了,还怀着小狐狸。“ “哟!你爷爷呢?“徐老太太问。 “在门口等大显叔呢。”周丛用手背蹭了一下脸上的汗,突然想起来:“大显叔会治狐狸吗?”他知道山上山下不论谁家的牲口生病了都会叫大显叔去看看,但狐狸不属于家禽吧。 苏苓一听,也殷切地望过来。徐老太太看着女孩晒得像红玉似的脸庞,疼爱地摸了摸她的脸颊,“放心,大显的儿子最近也在家,他在环保组织当兽医,不会不知道的。“ 果然没一会儿,大显叔就领着儿子过来了。年轻男子没说什么客套话直接动手给狐狸止血,“爸,你们先出去,人多动物会害怕。” “它还怀着小狐狸,你轻一点。”苏苓不由交待。 男人看过来,笑了笑,”我知道。“ 张子岭皮肤黝黑,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莫名憨厚也莫名让人信服。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他摘下手套走出来,“血已经止住了,前蹄骨折也已经处理了。家里如果有空房间,把它挪进去,尽量减少打扰。” 周丛点头,“小狐狸怎么样?” 张子岭摇头,“母狐下体有轻微泄露,目前还无法确定,需要继续观察。你记一下我的手机号,晚上有任何情况给我打电话。” “好,麻烦你了,子岭哥。” “没事。不过狐狸在繁殖期是群居动物,你们没有看到公狐吗?” 周、苏两人对视,齐摇头。 晚饭后,周丛把母狐挪到一楼的套间里,“今天晚上,我在楼下陪着狐狸,你自己睡,行吗?” 怎么不行,她又不是小孩子了,但苏苓窝进他怀里叹气,“你只关心小狐狸,我吃醋了。” 周丛笑,“那你说怎么办?” “我要你带着我一起。”反正她晚上也睡不着,还不如找点事情做。 “行。”周丛爽快答应。 谁知道这天晚上苏苓沾床就睡,夜半阵阵春雷才将她吵醒。 一摸身旁,周丛不在。苏苓起身,往里间看了看,狐狸安静地趴着,却没见周丛的人影。 他去哪了? 又是一道雷电闪过,伴随着沙沙的雨声。下雨了,雨……苏苓脑海里突然闪现一个地方。润物的春雨却比夏雨还急躁,苏苓跑到后山时,衣服已经全部湿透。隔着重重雨幕,她看见周丛抱着几屉泥坯快速往窑棚里走。转身时,趔趄了一下,几个泥坯摔在地上。男生迅速蹲下去捡,但泥坯粘水,软了筋骨,哪里还捡的起来。 苏苓冲过去拉起他钻进棚子。不要说这些只是她随意练手的作品,即使是价值千金的宝物,也不值得让他淋在大雨里。 “你怎么了来了?”说话的功夫,周丛放好手上的泥坯。 “是狐狸……?” 苏苓摇头,擦掉他额头上的雨水,“你是不是傻,万一淋感冒了怎么办。” “不会,我很久没生病……” 苏苓立刻捂住他的嘴,“别胡说,快呸呸呸。” 周丛笑她迷信,却也妥协地握着她手亲了三下,笑着问她:“这样可以吗?” 黑夜里,男生的眼眸亮得惊人,又带着情意让她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 “周丛……”苏苓叫着他的名字,“爷爷的也就算了,我的那些只是随手捏的小玩意儿,不值得让你淋雨。” 周丛似乎明了她的意思,握紧她的肩膀,“第一次做一件事,我会习惯性多准备一些,多做一些,包括谈恋爱。这是性格使然,和你没有关系,不要有心理负担。” 苏苓喟叹着摇头,“周丛,我是不是应该叫你周医生呢!”她病情都没阐述清楚呢,他已经对症下药了,不,药到病除了。 “我不是什么医生,是你的病情的确明显。” “哦?Say more. ”苏苓一边擦着他脸上的雨水一边听他说。 “平时恨不得和我好成一个人,一有麻烦就躲我。”、“但是,苏苓,如果只是吃喝玩乐的朋友,那又何必是你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