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童话》 第1页 [现代情感] 《森林童话》作者:问潆【完结】 【有脾气的甜妹(航天女指挥官)-温柔伪绿茶(飞行员)】 溪安一中的风云人物。 林纾清,文静温柔,优雅漂亮,开学报道就被封为一中校花,好学生代表。 祁闻,清傲冷淡,散漫无度,有传曾是蝉联奥赛冠军的绩优生,但低调到销声匿迹了好几年。 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在祁闻转学来的第一周就一起闹事上了公告栏。 大家震惊之余的某天,艺体楼的美术室里 祁闻穿着黑色衬衫,一脚踩地,一脚微屈在椅凳边缘,半侧着身坐而不动,做足了模特效果。内敛的桃花眼,眉眼微挑,笑时轻挑又勾人。 他看着画板前面容恬静的少女,微笑:这个姿势就够了? 林纾清撞上他目光,顿了顿,招手,你要不要......靠近一点? 只是想让他坐近些,好画。 但祁闻直接走到她身边。 林纾清:不用这么近。 祁闻俯身而下,低笑:这样,不是更好画细节么? tips: 1.双向暗恋,青梅竹马,男女主非艺术生,而是成绩好的理科生,校园到都市。 2.偏成长型小说,不只专注于暗恋谈恋爱。 3.女主开局的确优秀,但也因此迷惘性格棱角不重,文章主旨是希望男女主都能在成长的道路里找到最真实的自己,所以女主是成长型女主,性格里可爱的一面会渐渐浮现。 4.并不按照最新高考改革制度来写,所以还是之前选两门辅的科目制度,所以存在高二小高考不同的内容。 5.略偏群像,不喜勿进,谢谢。 *** ?内容标签: 天之骄子 励志人生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纾清,祁闻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甜妹终究逃不过绿茶套路。 立意:追求自我,追寻真爱。 第1章 转学 [故事纯架空,地名、剧情较多私设。] 十一月的帝都,凛冬萧肃,奥赛基地外的长道迷雾朦胧,最后批次学员清点人数放行时,一旁的墙垣上突然出现两道暗影。 窸窸窣窣,忽的一下,一道身影先行流利翻出。 无奈这块隐蔽处草木杂乱,林纾清好不容易站直身体,顺道拍了拍手,转身去帮身后爬墙困难户的朋友,顾苓。 顾苓爬是爬上去了,低头一瞅高度脸色就煞白,暗夜下的姿势又弓又跃进,痛苦道:早知道我还提议吃什么夜宵? 林纾清先是看了下不停震动的手机,随即抬头,云淡风轻和她说:下来,我接着你。 顾苓看了眼比自己还瘦的林纾清:...... 她边爬边自我安慰:只要我们在晚上十点前回来就行,五百米,一来一回来得及 一不注意,人踉跄没够稳,就猛地失重往下摔。 那声被吓出的叫声还没飙进空气,就引得门员朝她们这边看,林纾清眼疾手快地按住想动的顾苓,两人趴在草丛里,模样格外狼狈。 顾苓小声:我这右眼皮怎么跳个不停?该不会是...... 嗯,林纾清趁机赶紧爬起来,拉着顾苓就往外道跑,季圳然现在在我们集体宿舍外。 你哥?顾苓怔愣,他们高三宿舍不是离我们很远么? 林纾清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是说她这高一年级的亲哥大发善心来关心考试结束的亲妹,还是来稳住她撞见他和漂亮姐姐待在一起的口风,好回老院一起打马虎眼? 反正怎么想,第一种解释都瞎到了极点。 林纾清从小到大哪次不是给季圳然花边编故事,也亏得长辈信她的瞎话,这会儿肚子饿得直叫,林纾清烦躁地抓了抓脑袋,只说:吃饱再说。 两人随便在便利店里找了点零食,还有林纾清最喜欢的草莓牛奶。 滋的一声,手机又来信息。 季圳然:[妹妹,我们好好聊聊?] 季圳然:[一大袋草莓牛奶.jpg] 林纾清:...... 顾苓脑袋一歪,惊讶道:我中午去小卖部就看到没剩多少草莓牛奶了,你哥这是把小卖部的都包下来了? 林纾清慢悠悠地喝着自己买的,谁知道他。 你看他都喊你妹妹了。顾苓边吃关东煮,边寻思着叹一声,能让他喊你小名,这事情得严重成什么样啊? 林纾清估摸着:严重到老院他们已经看到了吧。 然后大发雷霆了?顾苓八卦心雄起。 那倒没有。林纾清冷静分析,一般是季圳然好好活着,他们就没意见,但很有可能是大家无意在视频看到了那个姐姐,觉得实在太漂亮了吧。 太漂亮难道不是好事儿?顾苓纳闷。 那太漂亮季圳然就......林纾清感同身受,会觉得自己配不上吧。 ...... 顾苓冷不丁仔细看了看林纾清,清爽粉白的短款羽绒服,纤瘦笔直的两条腿,黑裤包拢下尤为好看,天生浅褐色的长发扎在头顶,一团小揪揪,暖光下五官更是漂亮,偏甜系温软,连女生都羡慕。 -- 第2页 兄妹俩成绩上都是接连替校出赛奥林匹克,还是高二高三组不相上下的绩优。 同款的优越基因,还是父亲空军上将,母亲头部投行董事总经理的大院出身,要连这都配不上,那个漂亮姐姐得优秀成什么样啊? 顾苓突然不敢想象。 但她大为震惊。 过了半晌,林纾清瞅着照片,却开始纠结了。 可惜了这么多草莓牛奶啊。 顾苓好奇,既然那个姐姐也在,要不让你哥送给姐姐? 林纾清摇了摇头,姐姐不喜欢。 顾苓:? 林纾清:打听过了,姐姐不爱吃甜的。 顾苓:...... 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林纾清漂亮的眉眼忽地狡黠眯了下,唇边梨涡深深,她转头,就是坏笑,人呐,有时候也不是不能吃嗟来之食。 ...... 咔嗒一声,林纾清锁屏手机,干脆从椅子上跳了下去,走吧,该回去讨论讨论解决办法了。 顾苓诧异林纾清这骤转的态度,也是偶然想起来,你哥之前是不是还让你帮他画一张素描来着,你没忘吧。 ...... 事实证明,林纾清忘了。 两人拢好衣领,迎着寒风从便利店往外走。 帝都的干冷和溪安的湿冷不同,林纾清从小就适应了南方溪安的温度,一下子来帝都这,还有点儿不习惯。 小姑娘不抗冻,没几步鼻尖都被冻得通红,脸蛋尽可能缩在厚厚的米白围巾里,只剩一双浅色的瞳色浸透璀璨霓虹。 中途拐道,会经过一条光线偏暗的小道。 刚来的时候路灯就不太好,现在更是彻底熄灭,仅剩冒着黑芯的灯泡在寂凉夜色下黯淡,冷意下脱落的墙皮,混乱随风落入墙角,一片狼藉。 林纾清夜下视力不错,但有点儿怕黑,相继地,她靠顾苓走得更近了。 关键顾苓自己怕黑还怕鬼,她来这集训之前刚看完那个出了名的借尸还魂的鬼片,瘾头还没消,现在走一步,耳边莫名的滴答声。 她瘆得慌说话也颤了:清清啊。 别...别说话。林纾清硬着头皮往前,但没两步,滴水声骤消,取而代之的是砰的一声重响,随即不远处传来的就是零碎又震人的玻璃交织在滚筒砸地里的敲碎声,风里带来隐隐约约刺鼻的腥味。 不等林纾清反应,一群人从窄巷里仓惶跑出来,个个脸上带伤,衣衫混乱,脸色难看到无法用凌乱狼狈来形容。 顾苓情急之下把林纾清拉进旁边暗处躲避,才没被发现。 但等那群人走远,两个人匆匆往前跑,想尽快离开这里。 可就在擦肩而过他们刚才逃出的拐道,血腥味加重,林纾清往里一瞥,就精准捕捉到了踉跄从墙角爬起来的少年,黑衬黑裤的瘦削,身型是高挑的挺拔,如松一般,现在却像是受了重伤,脸上晦暗不明的伤口,整个人弓身靠在墙边,艰难喘气着。 吸一口气,空气似都变得紧绷。 林纾清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顿在原地。 倏忽间,咔嗒一声,少年手上的打火机火石擦过,骤亮的火光恍恍烧上烟尾,刺出暗夜那抹醒目光亮。 顾苓这才发现林纾清没跟上来,清清!走啊! 顾苓着急地掖着嗓子喊她。 林纾清却皱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如果不是她夜下视力好,她压根就很难认出眼前这个人是谁。 而袅袅烟雾里,祁闻似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他掀起眼皮,冷淡撞上她目光。 少年一双桃花眼,内双单薄,眼尾狭长锐利,微敛时给人攻击感,冰凉感寡淡,但天生桃花眼漂亮勾人,无形又弱化了他的冷傲,倍添轻佻。 灰烬扑簌簌往下掉,一时连空气都稀薄。 连带着林纾清的情绪。 却很快,祁闻恍若未见地站起身,他抬手,拇指擦干嘴角的血渍,捡起地上已经震动许久的电话,接起电话,转身就朝窄巷另一个方向走。 喂,是我。 嗯,结束了。他越走越远,微哑的嗓音越来越低。 最后一转弯,就统统沉寂在窄巷巷口。 空气里最后皱缩的那点紧绷,也随之悄无声息消失。 只剩下林纾清回神之后略显苍白的脸色。 她看向顾苓,似无波澜地扯了下嘴角:嗯,刚才你在叫我? - 完美结束奥赛,团队一并回到溪安。 飞机落地,迎面而来的是温和煦暖的风,蓝天白云,暖阳当头,没了在帝都所有的紊乱和刺骨。 回去一路,林纾清已经和季圳然基本讨论了个大概,只差回老院交个差儿。 但帝都最后那晚的印象迟迟不消,林纾清像是没什么兴致,季圳然说要请她出去玩都被林纾清说要休息回绝。 老院最大的长辈,太爷爷季老拄着拐杖慢悠悠走出来,朝着不在状态的林纾清指了指,问季圳然:诶,小子,妹妹怎么了? 全家都习惯喊林纾清妹妹。 季圳然哪能知道,刚想解释,季老笃定:我就知道我一不在,你就欺负妹妹! -- 第3页 ......季圳然百口莫辩,只懒散靠在墙角,轻笑,我要有本事欺负她就好了。 那这是为什么?季老问。 季圳然坦白:不知道。 话题不知道怎么就折转到帝都之行上,季老突然说:你有没有关心一下啊,那孩子是不是说要回来了? 季圳然神色一顿,谁? 季老给了他一个暗示的眼神。 季圳然瞳色暗了下,没再接话。 双休过后,就是照常回校上课。 毕竟已经十二月初,全校统一进入准备跨市联考的奋战。 溪安一中是以理科和艺术相并出名的多方面出色发展的重点高中,光是从学校新校区的占地面积,到公共建筑的精心设计,都凸显了学校雄厚的实力。 虽为公立学校,但每年人才辈出,学校相应的教育补贴也较为可观。 八个理科班,分属物化和物生,五个文科班,分属史政和史地,最后两个美术特长班。 而林纾清和季圳然一个高二A班,一个高三A班,都是物化强化班里领先高二和高三年级组每年联考战绩的绝对第一。 夸张点说,这对他们来说就是绝对领域,有人想挑战,但没人能成功。 碰巧,这两个班在全校除了成绩优越,个个还都是不省油的灯。 林纾清就是变相包庇这些不省油的灯的早勤检察人员。 但学校统一打响大课间第二遍休息铃声时,穿堂风在溪安一中的高二楼肆乱,砰的一声,高二A班的教室门被人踹开,体委周子远如风一样冲进来。 来了来了,绝对大料! 什么啊,大家早习惯了狼来了的故事,这会都不嫌事大地笑道,说吧,哪个倒霉蛋谈恋爱被主任抓了啊? 大家面面相觑,心里有鬼的几个人都一并低了头。 诶,不是,周子远控不住场地叹了声,是我见到一对男女!好像是一起转学过来的,超像一对,据说男的转我们班,女的转高三。 一帮八卦好事者笑得更厉害了:高三几班啊?该不会又是A班福利吧。 周子远:那肯定空降A班啊。 但这届高三A班实在要比高二A班更不好管,再加一个人估计就更有意思了。 周子远说完了才我艹一声,突然想起来正事儿,紧张找了圈班里,毫无收获,班长呢? 他着急忙慌说:办公室那边刚才还让我喊班长过去呢,这都要来不及了。 大家都下意识朝靠窗的前排看了眼,没见着林纾清,只见风声鼓动桌上干净到仅有的那几张写了同一标题,却版本不同的作文稿纸,字体笔酣墨饱,清明秀气的灵动,纸张掀动,动中不停喧嚣。 终于,一帮男生拿着篮球走进来,为难接道:刚才好像洗手间那边出了点冲突,班长估计已经在办公室给老头例行谈话了。 又起什么冲突啊?这回大家异口同声都皱了眉。 - 啪的一声,贺启廉把平板丢在桌上,上面亮着的屏幕上还显示着最新的校花评选投票结果。毫无例外,排首两位,物化高二A班林纾清和史政高二I班谢莘雅所涉及的所有帖子现在都已贴上HOT的标签。 底下人云亦云的评论已经乱七八糟,甚至有点儿走向乌烟瘴气。 你们自己看看这是什么东西!贺启廉气不打一处来地看着眼前站着的林纾清和谢莘雅,还有史政I班那不少成天爱闹事的男生,你们都是强化班的学生,马上就要高二联考进高三了,这就是你们成天学习的态度?! 报告! 门口突然出现一道身影。 循着声音,林纾清余光往外看,是最简单那身蓝白校衬校裤的季圳然,少年颀长挺拔的身姿,人群里长身玉立,脸上总是那份玩世不恭的笑。 即便到了这么严肃气氛的办公室,也是一如既往。 林纾清隐隐皱了下眉,就见季圳然迈步往里走,高冷傲感一览无余,他端正站到林纾清身边,微笑了下,贺主任,您喊我? 贺启廉直接把账号摆在他面前,林纾清那边的都是你投的? 季圳然只垂眸看了眼,就不置可否。 贺启廉平时不关注,没想一关注这帮学生居然平时心思都在这种事情上,他越发生气,质问的语气绷紧: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最重要的是准备保送名额的事情? 季圳然扬眉,没有打断贺启廉说话。 贺启廉正要大肆教育时,不仅学校预备铃等不过去,连一旁高二A班班主任姜心娅也无奈了,虽说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但这点儿在政教处主任贺启廉眼里完全是悖论,也许是代沟,老师们都没怎么在意的事儿,放贺启廉这边全都没法蒙混过关。 其实倒也不至于乌烟瘴气,就是投票两边学生互呛了几句罢了。 每年冬季度,一中校园论坛最火的帖子都是这个。 而自林纾清初中进校就被封为一中校花,文静温柔,优雅漂亮,还是好学生代表,这个称号一直到她保送高中部都一直存在。 但林纾清比较低调,也就渐渐鲜少出现校花冠名。 -- 第4页 不过即便如此,一年一度的排名,林纾清的投票数还是优越到一骑绝尘的难超越。 姜心娅刚开始平息纷争,窗外正巧走近那两个转校生。 少年脚步顿了顿,透过窗户看到了里面少女线条柔和的侧脸,甜美又清傲的第一感觉,他迎光而站,似有若无的,眉眼深了深。 一旁早就看惯这情况的学姐看了眼时间,抱歉地说:现在大课间,可能还需要再等一小会儿,上课的话里面就会结束。 学姐打圆场:这个情况,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们贺主任比较一板一眼,有很多规矩。 这番话后,也没怎么多聊,两个转学生好像都是冷漠不多话的类型。 转学的女生一头利落短发,天生的栗色,白衬黑裙,目光轻佻犀利,而男生,极简的衬衫黑裤,却浑身上下都透着疏离冷感。 学姐的注意力已经大半集中到了他身上。 好像除了季圳然,她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 少年的表情被垂下的刘海半遮半掩,左眼眼下一颗痣,妖冶又凌厉,衬衫黑裤撑起的肩宽腰窄,书包单背一边,身高颀长,仅剩淡漠,和一览无余的高傲,人群里鹤立鸡群的优越。 他叫祁闻。 学姐有特意注意他的名字,高二A班转学生。 学姐刚想要搭话,倏然间,里头教育结束。 贺启廉像是耗费了一晚的精力,塞给他们所有人各一堆写检讨的规定用纸就让他们出去。 出去时,林纾清站在前面,开门时一涌而出的除了室内的热气,还有少女身上那抹淡淡清甜的味道,糅合交织。 祁闻眼睑轻动,一时定在原地,拢下一片背光的阴翳,罩在林纾清身上。 他垂眸,她正好抬头。 两人撞上目光的那瞬,彼此印象里相差无几的五官,他脸上伤的地方似乎已经痊愈,林纾清的脸色越发冷。 空气莫名的凝滞。 对视。 一秒、两秒、三秒...... 季圳然慢一拍跟上来。 他刚想说快上课了,林纾清怎么还不快点,没想就碰上这一幕对视,祁闻和林纾清像是默契漠然,都好久没移开眼。 季圳然先是认出了门口的短发女生,背脊一僵,随即就是眼前这男的。 他沉下脸,一手插兜,一手绕过林纾清脑袋,挡住她眼睛,傲慢平视祁闻,冷声问:这人你认识? 墙上滴答滴答的时钟在走。 而秒针刚走过五格,林纾清就摘下他手,毫无波澜地说:不认识。 说完,兄妹俩干脆转身,一左一右就朝各自教室方向回去。 独留祁闻站在风口位,盯着林纾清消失的拐角,眸色渐渐变深。 作者有话说: 开文啦!前三章红包! 接档文《雾散待月归》(大院背景/暗恋成真/SC双初恋/年差八岁养成系联姻/先婚后爱) 【俏皮甜美amp;放纵不羁】 * 孟苡桐十五岁那年认识的宋弈洲。 那会,宋弈洲基本天天都会在她学校门口,等她下课。 习惯性的动作,是男人懒散地靠在车边。 拨通她电话的同时,他眯眼在光下准确找到她,迎光扬了扬下巴,漫不经心逗她:小鬼,今天还是跟我回家? 长大后,两家的联姻。 一场醉酒,孟苡桐意外听到宋弈洲真心把她当妹妹的话,梦境一夜稀碎,孟苡桐一夜清醒。 接下来的日子,各玩各的。 宋弈洲渐渐发现自己不对劲的地方。 某天,孟苡桐和朋友逛完街,嘻嘻哈哈走出去,意外发现等在外面已然青了脸的宋弈洲。 她弯眼笑了下: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宋弈洲绷紧脸色,你倒还知道结束。 这时候,新朋友问孟苡桐:这是你谁啊? 孟苡桐似笑非笑地视线略过宋弈洲,少有地微挑眉稍,自问:这谁? 她的嗓音被风熏缭得低软。 静默数秒后,孟苡桐笑:不就是那个快要一拍两散的对象? 宋弈洲:...... 《琉璃塔》(哥哥季圳然) 霸气御姐amp;腹黑狐狸 外交部新一轮发言人里,优越样貌、凛然气质的季圳然,单凭出色口才广为好评的矜贵优雅。 但被问及私生活方面,总是百无一疏的微笑应对。 引起众人猜测,最后兀自结论,必定是单身。 - 市一院因常做客节目而早有名气的普外医生,池蕴,工作时敬业冷淡,私下性格霸气难搞,长了一副艳惑的狐狸长相,但拒人于千里之外是常态。 追求者不少,但至今无人成功。 有传她在等一个人,谁,没人知道。 - 就是这么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某天中午休息,市一院的诊室,池蕴去探精神科朋友的班,意外撞见了坦然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男人眉宇锋利,成熟性感。 身上还是工作时一丝不苟的西装打扮。 知情池蕴和季圳然分手关系,也知情这两个人最近状态的朋友愣在原地,很不确定地问:真的是,看精神科? -- 第5页 季圳然眉目冷冽地盯着池蕴,慢条斯理问:想问医生,最近脑海里一直出现某个日思夜想的人,是不是代表着我该去找她了? 朋友敢问:那个人,是不是池蕴? 池蕴一记白眼送过去。 季圳然却当场笑了。 - 直到再次发言后的采访,有人再问起季圳然感情状态。 季圳然只是光明正大戴起戒指。 代表,他有爱人。 第2章 示弱 来,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班新转来的同学。 班主任例行大会时,贺启廉亲自领祁闻来给大家做介绍,贺启廉向来看重A班,尤其是未来同样可以冲清北的林纾清,自然,现在又转来足够增他底气的绩优生。 贺启廉脸上根本压不住的激动,已然没了刚才课间的愠怒。 这位是祁闻,帝都转来的,大家有缘碰到一起,就一起努力,到时候冲个好学校,给我们学校也争点儿荣誉,知道不?光一个开头,贺启廉就在讲台上洋洋洒洒飙了几千字大作文,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只为让这帮学生有点儿觉悟。 这次兄弟六校联考,都不是好糊弄的竞争对手,四百八的语数外总分,我们也不和别的学校比,就看你们自己,上次期中考多少人退步,就林纾清、顾苓、纪寒几个人维持高分,其他人呢?冷不丁,贺启廉一根粉笔砸过来,说你呢,周子远,笑笑笑,一天到晚嘻嘻哈哈,你都跌出三百五了还笑得出来? 周子远是不笑了,但在贺启廉转移目标后,他隔着走廊直接开始和纪寒窃窃私语:牛哇,这一个两个都往我们市一中涌,过个两年,我们学校不得直冲省第一?你看,把老贺乐的,嘴角都要笑开花了。 但我怎么觉得这转校生有点不太灵光?纪寒摸摸下巴。 什么鬼?周子远好奇凑近。 纪寒说:你想啊,从溪安考帝都清北容易,还是帝都直接考清北容易? ......周子远冷静思索,当然是帝都! 是吧。纪寒还觉得,你看看转学生那眼神,有没有觉得快定在我们班长身上了? 顿时沉默片刻,周子远惊喜淦了一声:还真是! 他嘻哈起来:哈哈哈哈哈哈,来校第一天就这么会找目标,兄弟前途无量啊,该不会是蓄谋已久吧! ......前排的林纾清听得清清楚楚。 她转笔的动作骤停,抬头,还真就撞上祁闻看来的目光。 这次,没了之前的淡漠锋利,倒是温和不少,漆黑的瞳色倒映着光,每一目都柔和温暖。 林纾清看他一眼,就冷冷淡淡挪走了视线。 很快,顾苓也加入他们的讨论:听说没?这新来的转校生好像有奥赛底子。 真的假的?纪寒看起来书呆子一个,但平时撒欢儿玩起来比谁都冲在前面,这会也是八卦起来,我没听班长说过啊。 周子远:那我估摸着班长自己都不知道呢。 纪寒:什么意思? 周子远悄咪咪地说:就只是听说啊,你别当真。 纪寒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有屁快放。 周子远也不卖关子:不知道什么原因,这转校生好像是留了一级,所以就算是参加竞赛,也是季圳然那一届的,哪安得到我们班长身上? 前面的顾苓听完,补充:的确是留了一届,娅姐点明这还是颗奥赛遗珠,之前凭一己之力刷新过记录,不过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年年弃赛。 果然,周子远评价:牛逼的人总有我们无法理解的行为。 但纪寒的关注点是:你说女娲怎么能这么偏心,给人捏得这么好,居然还是奥赛遗珠,这可太他妈刺激人了,要不我放学直接去买冻豆腐吧,我们一起? 顾苓:...... 周子远:...... 神经。 而祁闻的座位,就安排在林纾清后面的后面,个高的优势,他走到最后一排,都还是身高最优越的。 周子远是他的新任同桌,Hey bro! 祁闻只是和他对视了一秒,就垂下眼睫,放下书包,松垮坐在座位上。 浑然散发着不爽,冷漠的生人勿近气息。 周子远讪讪,这一个两个成绩好的,原来性格都不怎么好亲近啊。 - 林纾清是不知道高三A班那边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女转校生第一天就碰上季圳然嚣张拉着桌子坐到她身边的风光事迹只花了两节课和一个课间就传遍了整个学校。 季圳然人高腿长,向来坐在最后一排,那这么一搞,女转校生不也坐最后一排去了? 倒还没出过物化班男多女少还有女生坐在最后一排的情况,新鲜。 中午照例一起吃饭,林纾清因为搬作业本去晚了食堂,季圳然已经帮她把要吃的预先全部买好,就坐在座位上等她。 祁闻倒是坐在不远处,对面甚至坐着池蕴,这两人一起转学来的,看起来感情还挺好,季圳然握着筷子的力道无声加重了些。 -- 第6页 以至于林纾清到的时候,明显还能察觉到其中那点儿不对劲的气氛。 她一垂头坐下,季圳然就开问:怎么跟霜打的茄子一样?祁闻那小子欺负你了? 名字简直激人,林纾清喝了口汤,皱眉看他,说什么呢你? 季圳然挑了下眉,一脸看淡的表情,老贺凶归凶,但他起码不骗人,祁闻那小子在帝都学校打架犯的事儿还不至于要他转学了还降级,你说,他降一级去你班上是为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林纾清不喜欢回答这种太指向性的问题,你和他不是兄弟?他什么想法,你不自己问? 季圳然嗤了声,余光扫了眼神色寡淡到冷漠的祁闻,样子倒还和之前一样,就是性子比之前更冷了。 再看对面短发的女生,深咖色的瞳仁,璀璨耀眼。 眼尾挑起的弧度没了攻击性,反倒轻佻更甚,是犀利霸气的,气场很强,甚至于季圳然一弱,她就可以完全压过他。 季圳然收回眼,说:我可和他好多年没联系了,那小子之前一声不响离开溪安,消息我比你知道得还晚,就这,还兄弟?埋了吧。 林纾清:...... 举一反三,林纾清问:那池蕴姐你不埋? 季圳然那口刚喝的汤瞬间卡在喉咙,胸膛起伏到剧烈咳嗽起来,人流量越来越少的食堂,他的咳嗽上难免引来不远处两道目光。 一道祁闻,另一道,无疑就是池蕴。 池蕴眯眼看他时,季圳然似如芒在背。 林纾清佯装没看见地淡声道:当时离开的不还有池蕴姐?这要换到你自己身上,你又没话了?合着你这喜欢的心思这么明显了? 季圳然:...... 不过说真的,林纾清仔细想了想,还是中肯道,池蕴姐实在太漂亮了,太爷爷那天见了都多夸好几句,这种情况,我就算给你机会,谅你也没胆子埋吧。 季圳然:...... - 话说归说,但不代表林纾清在班上就和祁闻有什么交流了。 一直到傍晚最后那节自习课,高二A班出了名的规矩,班主任姜心娅喜欢放学前来一场十五题的物理计算小测验,用时四十分钟整。 考完提早交卷,寄宿生吃饭洗澡,走读生即可放学回家。 但问题是,计算难度大部分人都做不完。 周子远这话痨也是难得碰上个惜字如金的同桌,一天没对话几句都快发霉了。 他看祁闻做什么都运筹帷幄的样,还是指了指林纾清,大方拍了下祁闻的肩,没忍住说道:兄弟,相见恨远啊,就这狗逼测试,我们班这么好的成绩,也基本只有几个人能写得完,班长就是其中之一。 听闻林纾清,祁闻终于散漫抬了下眼,班长? 是啊,周子远见搭话成功,赶紧说道,看,就前面桌上有草莓牛奶的那个,就是我们班长,林纾清。 说到这,周子远还刻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说:少惹,少说,省得被高三她那个亲哥学长盯上,吃不了兜着走。 祁闻狐疑看他,眼尾微挑,似笑非笑。 周子远就知道这人肯定是不听劝的那一卦,没骗你哇,季圳然,你报个名字这整个一中没人不知道,之前有个学弟狂追班长,直接被季圳然教训到鼻青脸肿见了面绕道走。 季圳然现在还打人?祁闻倒是嗤声笑了。 ......周子远默了,好像没到那一步,是学弟自己被谈完话,吓得摔进水沟,这还搞得季圳然在全校面前念检讨。 好了好了啊,不聊天了,准备测试。一身少女风鱼尾裙打扮的姜心娅笑捧着一堆试卷走进来,和老贺迎面打了招呼,靓丽吸睛站在讲台前,元气满满道,老规矩,写完就提早走人,这次同样简单题型哦!作业都记好了没? 记好了!走流程的一句回答。 现在加上祁闻,全班四十八个人,十一个女生,三十七个男生,姜心娅又是全年级组最好说话的女老师,自然算是班宠。 大家心里不平也都没表现出来。 只是一个一个接下考卷,就开始愁眉苦脸。 检测时间四十分钟。 但十五道题,审题、找关键公式、计算、验算,林纾清一气呵成,百分百把握做完,仅仅花了二十五分钟,她老惯例起身交卷时,意外祁闻和她同一时间。 林纾清拿了书包就走。 祁闻似乎连步伐节奏都和她保持一致。 现在还不到集体的放学时间,楼道里除却他们两人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别余空寂,但他们之间总像是留存尴尬,一前一后连距离都没变过。 林纾清故意放慢脚步,祁闻也故意放慢脚步。 直到最后一次,林纾清在拐角处看似加快脚步又忽然停下脚步,祁闻来不及刹车,整个人下台阶时踉跄了下,就差点撞上去。 林纾清的手肘撞到他腰腹。 凉风贯穿,他倒吸一口凉气,还未彻底完好的伤牵扯刺痛,脸色骤然沉下。 却在抬眸时,眼底冰冷不再,凌厉的眉眼都被炽色的光线晕染上无以复加的柔和,一秒渡上委屈。 -- 第7页 林纾清整个人愣在原地,深处一种我没做什么你为什么不仅碰瓷还委屈的疑惑里,突然搞得她好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你......你干什么?但她心里还是慌了。 只见祁闻漆亮的瞳孔,明明透着暧昧勾人的玩味光色,他却能在分秒间,直接铺散开唯她可见的示弱。 统统无声传递在温柔的目光里 撞得很疼。他垂下眸,连眼睫都发颤。 轰的一声,林纾清感觉自己脑子要炸了。 随即,祁闻嗓音没入夜风,如期微哑的可怜。 他出声,轻轻喊她:妹妹。 第3章 漂亮 一句妹妹的示软,很干脆地直接清除了林纾清心里那点儿芥蒂。 她甚至有一种错觉,好像祁闻还是之前的祁闻,所谓的冷漠只是他们之间执拗的假象。 她愣在原地好一会儿,直到下课铃声终于响起,多个教室前后门打开,脚步声汹涌而出,齐齐朝他们这边冲来。 林纾清一个没避让,身后就突然冲出来一个男生,速度之快,根本没法立刻刹车,眼见马上就要撞上时,祁闻突然伸手,够住她校服衣袖的边缘,稍一用劲,林纾清就没站稳地朝他那边跌了过去。 铺天盖地的清冽薄荷味,侵袭而来。 两人靠得过近,清风扬起,林纾清没扎牢而散开的长发疏懒地划过他露在外的手臂,痒的感觉,一并融合她身上的清甜味。 祁闻跳动的心脏微微悸了下。 但表面上,褪去冷淡的他只是慢慢低头看她,眼底拂起温和。 ......林纾清没碰上过这么澄澈炙热又很乖的目光,她原先准备好的话,突然如鲠在喉,棘手得说不出来。 很......很疼么? 祁闻安静地看了看她,空气皱缩又展开。 林纾清自知理亏,反省后小声说:刚刚,对不起。 冲出的人潮将他们淹没,连同她说的那句。 但祁闻就像是听懂一样,格外理解地低声说:没事,我没关系的。 ......这......林纾清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站直后,两个人一前一后依旧往下走,但这回没了那点儿争锋的心思。 一路到校外转角的便利店,林纾清转弯时无意余光扫了眼祁闻白色衬衫刚才被撞那边的情况,好像有点儿浸了颜色,又似乎是她看错。 抱着做了坏事不能就此不管的想法,林纾清还是扛着抱歉,忽地停下脚步转身,倒回到他面前,逼停他脚步。 祁闻一个没站稳,还往后退了步。 林纾清抬头,两人目光撞上。 她问:我刚才没确定好力道,所以,是伤到你伤口了么? 祁闻看她的眼神里有一丝诧异。 林纾清这人偶尔一根筋起来就很执拗,也怪不得季圳然总是笑她死脑筋。 在外温柔的校花小情绪其实挺多,正如今天赌气的冷漠,还有现在。 林纾清坦白地指了旁边那条类似帝都那晚的窄巷,严肃问:要是我没看错的话,那晚受伤的真是你? ......这突如其来的质问,还这么认真,祁闻总是显得无措,也不知道这表现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没否认,甚至还乖乖点了点头,温声:嗯,是我。 那你看见我了,为什么装没看见?林纾清皱眉道,是因为三年没见,我长相变了很多么? 就那个双休,林纾清没怎么想通装作陌生人的原因。 如果是觉得丢人,不可能,以前她经常看到祁闻打架;如果是纯粹不想装得认识,是因为三年没联系就成过路人了么? 可两家长辈明明还有来往,只是没先前多罢了。 这么一想,林纾清果断觉得原因或许出在她自己身上。 所以,其他都不可能,不就是她长相变了么? 就连她问季圳然自己是不是长相变了很多,季圳然也非常非常非常正经地告诉她:妹妹,不要难过,这种事情都是冥冥之中就规划好的。 没我好看,不是你的错。 ......虽然她事后不信地狠狠打了季圳然一顿,但现在怎么看,都是季圳然说的那样啊。 林纾清那点骨子里的骄傲瞬间如蒲公英一样,风吹即散,她快绷不住表情,但还拧巴地瞅着祁闻,不放弃的乖张。 半晌,祁闻却先绷不住地笑了。 林纾清狐疑看他。 他忽地微弯下身,靠近了她些。 林纾清措手不及,呼吸微屏,两人视线毫无误差地笔直撞上,像是烫了心跳加速的温度。 祁闻唇角慢慢噙起淡笑:谁说的? 什么?林纾清顿了下。 祁闻很有耐心地完整问她:是季圳然这么说的你? ......林纾清不想承认,但面对祁闻,又很奇怪地起了想法,莫名其妙承认,嗯,是他。 像在最后找一次底气似的。 风声平静,热息缱绻。 祁闻语气够稳地干脆说:那是他眼瞎。 ......林纾清噎住,倒也不必...... -- 第8页 只见刘海微垂时,祁闻的攻击性五官都降下温顺的弧度,瞳色浸光蛊惑,漫不经意到,温润的色泽在一眼之后,无声蔓延开勾人的轻佻。 他慢慢压低到两人平视,低声和她悄悄话,含着笑的。 只是怕妹妹吓到。 林纾清眼睑微动,血液里似有什么开始活跃。 只见他慢慢靠近后,低不可闻,只和她耳语:怎么会是因为变得更漂亮这个原因? - 晚上一回到家,季圳然就发现林纾清的状态很不错,被季老撵着去盛饭的季圳然站在电饭煲前,边盛边问一旁只要等着吃饭的林纾清。 看你乐的,他嗤笑了一声,彩-票中奖了? 这话刚说完,啪的一声,季老的顶头一掌就送了上来,臭小子,妹妹心情不好你要说,现在心情好了你也要说?你欠的慌? ......季圳然真是无辜受此一掌,转头就撞上林纾清笑眯眯,幸灾乐祸的眼神,他无奈长吸了口气,认命把碗分别放到季老和林纾清面前,说,我只是关心而已。 季老哼一声:关心是你这样关心的? ......季圳然皮笑肉不笑地闭嘴,低头开始吃饭。 饭桌上也不知怎么就聊到父母最近工作的事情,季老给他们打预防针,淮泽和吟吟最近工作很忙,没工夫回来,我呢也没那精神,所以你俩还是老规矩,互相顾好,别闹,知道? 季圳然早习惯了,林纾清为什么不叫季纾清?而是林纾清?就是跟着亲妈林钦吟姓的,从小除了林钦吟,林纾清最受整个一大家子疼爱,季圳然不想靠边儿都得靠边儿,没得商量。 所以他小时候一直很希望自己叫林圳然,很明显,他不配。 这会儿,季圳然看淡地应了一声:太爷爷,您就放一百个心好了,照顾这事儿哪还需要您操心啊。 关键时刻,季圳然还算靠得住,季老也不多扯,就问:淮泽那天还问我,你们两个的志愿想的怎么样了?季圳然,你是准备保送,妹妹,你马上也要填了,都有决定了没? 轮到这种话题,林纾清总是会习惯性地缩在季圳然身后。 季圳然显然脸色也僵了一下,他含糊道:爸都不回来,还想这么多?大不了先挑好学校,到时候再敲定专业呗。 季圳然一副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的敷衍,季老似乎知道他在迟疑什么。 季老好几次看向季圳然没拿筷子的右手,几乎都快引起季圳然自己的注意。 林纾清知道季圳然不喜欢别人盯着他右手看,刚要打岔,季老就说:听你们贺老师你有准备参加美术国际比赛的意思? 这话题猛地触及到了僵持点。 季圳然没吭声,林纾清也没敢插话。 季老也是在片刻的沉默后,叹了口气:然然,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要是手伤复发更严重了,那缓一段时间也没关系的,不一定非要一次性证明什么,了解你的人自然知道你长处是什么。 话落,整个餐厅的空气似都变得紧绷。 林纾清紧张地看了好几次季圳然的表情,拿着筷子的手劲都无声加重。 好久,最后只有季圳然自己很淡很淡,淡到几乎微不可察的一声:嗯,我知道了。 - 饭后,林纾清拿着那张最近发的志愿表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迟迟没发出一点儿动静。 她和季圳然住在近后院的三层小洋房里,季老住在前院,所以秋千这块除了平时找人下下棋喝喝茶就很少来。 这会儿只有安静的林纾清,和去拿了草莓牛奶,戳进吸管后朝她这边走来的季圳然。 夜风微凉,吹得一旁池塘都蕴起阵阵涟漪。 林纾清只穿了件短袖,很快,季圳然走到她身边,随手就撑开她之前乱丢在沙发上的线衫外套,披在她身上。 季圳然随意坐在她旁边的另一个秋千上。 绳索牵引着他们摇摇晃晃,这是当初林钦吟怀他们兄妹俩时,季淮泽特意在老院里找人重新安的秋千,原先是为了哄林钦吟开心,但渐渐地就成了兄妹俩成长路上最喜欢玩的设施。 一直到现在,也是如此。 但今天的氛围明显有点儿低沉。 季圳然看到了林纾清手上的志愿表,把草莓牛奶递到她手上,喝点儿甜的,指不定会有思路。 林纾清头靠在引绳上,好奇问他:季圳然,你为什么那么喜欢画画啊? 季圳然想了好久,最后只是勾唇笑了:喜欢哪有这么多原因? 他原先想陪林纾清聊会儿天,但手机上接连发来朋友的消息,估计喊他有什么事情,他又和林纾清说了两句,就起身往老院大门的方向走,说是要稍微出去一会儿,很快就会回来。 最后林纾清一个人坐在庭院里。 她没喝牛奶,只是盯着那张志愿表看了好久,突然很羡慕季圳然有自己喜欢的事情,但她没有。 从小到大,她好像做很多事情都是跟在季圳然身后,他做什么,她就做什么,连她会画画也是跟着季圳然一起学的,但就这点儿,她没季圳然能力强。 她不是发自内心喜欢画画,甚至于可以说,她其实并不喜欢画画,只是不想让大家觉得她比季圳然跑得慢了,她无所事事了。 -- 第9页 就因为她只要花时间花精力去做一件事情,就有能力把它做好,而且她家世很好,好到提及就会有人羡慕,所以大家总喜欢把天之娇女的词儿冠在她身上,好像她根本不用努力,就已经站在了别人想到都到不了的金字塔顶端,完全没必要有过多疑虑,按部就班就行了。 这点贺启廉找她谈话的时候,原话就说:你现在拥有的很多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很多机会只有一次,所以学会把握机会,站得更高,跑得更远,你完全可以,别把时间浪费在没意义的事情上,知道么? 为什么永远都是别人希望她怎么做,她就怎么去做,连志愿也是。 长辈早在之前只是隐晦地提出或许她可以走金融,家里完全可以给她铺路,学校那边听说之后,似乎就更直接地想把她往这条路上送。 但林纾清不喜欢金融啊。 往未来看,全是迷茫和无助,她好像都快要找不到自己喜欢的了。 - 溪安一中的冬天晨检总是会变得严格,听说最近政教处另一个区别贺启廉的主任曹致和老曹休完病假回来了,他是没贺启廉更鸡蛋里挑骨头似的找毛病,但挑刺也不少。 林纾清作为早勤检察人员,就必须要比别的同学都早到半小时。 昨晚的情绪压根留不到现在,因为林纾清一大清早就发现了要比昨晚更让人崩溃的事儿。 就刚才那十分钟,她锁在门边的自行车被偷了? 林纾清就想着一会儿吃完早饭可以更快出门,所以先把自行车推出去锁着的,这都能被偷?! 林纾清怕来不及,赶紧冲到后院三楼季圳然的房间外,大敲特敲好多下,里头才传来困倦沙哑还夹杂火气的一声:林纾清,你想干什么? 林纾清也不想这么早惹季圳然不开心的,但没办法了,她只能给他敲警钟:季圳然,我自行车被偷了,我要来不及了,所以你自行车借我用一下,晚上请你吃饭!我先走了啊,你快点! 说完,林纾清匆匆忙忙看了眼时间,就赶着上学去了。 以至于三个小时后的大课间,全校大扫除时。 季圳然!不穿校服扣一分!上学翻墙逃检查扣十分!祁闻!没挂铭牌扣一分!新上岗的老曹气得胡子都快飞起来了,他拿的记录本都快捅在季圳然身上,你说说你,祁闻的铭牌怎么会别在你衣服上!我给你解释的机会! 一口气,曹致和差点没缓得上来。 季圳然余光扫了眼旁边林纾清和祁闻那两人,都是脸不红心不跳微垂眼睫,一脸平静认错样,和他衬扣拉胯的对比,他们真是蓝白校服净澈又服帖。 关键,明明今早的情况是 喂!季圳然,你还翻不翻?不翻我直接记名字了。少女站在围墙内侧,笑看着外面睡过头手忙脚乱的亲哥。 季圳然甩手一个书包丢进学校:林纾清,你敢记一个试试。 林纾清边看他娴熟翻墙,边认真撇清:我早上叫过你了,真的。 季圳然喘气上火道:我还以为我那是做梦! 那......怪不了我哇。林纾清没底气小声道。 季圳然捡起地上的书包和铭牌匆忙往衬衫上挂时,祁闻匆匆赶来,丢书包和他同样快,但翻墙速度简直是他的两倍。 祁闻刚翻过来,眼底还有冰冷的疏淡,但一看到林纾清,就是扬眉软化的温柔:早安,妹妹。 季圳然:...... 随即就是老曹中气十足的一阵暴吼:那边三个人!都给我过来!!! 第4章 胜负欲 办公室越是剑拔弩张,就越是衬得三个人波澜不惊。 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哈,大不了写个一千五百字的检讨,小意思。 不过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老曹宛如一个豌豆射手一样在接连连环炮冲击波之后,喝了口水,像是终于说累了,陡转地来了句:你们几个知道材料室在哪儿? 三个人面面相觑,林纾清说:物理实验楼旁边。 很好。老曹很满意地说,那你们帮我去拿一下教辅用书吧。 林纾清:? 季圳然:? 老曹看他们一脸疑惑的样,问:我要让你们写检讨,字数能压住你们那点儿傲气? 三个人沉默几秒,摇了头。 那我就挑这一件小事戳你们脊梁骨,你们是不是会不开心? ......发展越发诡异了,但还是得到一致认同的点头。 那不就好了?老曹一改往日的态度,吹吹茶水闲散道,都有老贺扮白-脸了,我还不得赶紧扮扮红-脸啊?关键是,你们知道自己问题在哪了没? 三人没吭声,老曹想想,又快要气不打一处来,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跳的地方,是我前阵子刚种的樱桃树?你们就给我一脚踩了,我...... 说到这,老曹说不下去了,直接挥手让他们出去。 全程,祁闻都淡定到毫无情绪波澜。 季圳然观察了他好几次,发现这人不是情绪稳,而是他压根不在意,性子冷淡清傲到对什么都不屑一顾,嚣张又桀骜,和他在帝都碰上他的模样相差无几。 -- 第10页 唯独对林纾清笑的时候,才像是收敛了一切锋芒。 季圳然直觉不对劲。 只一抬眼,两人的目光无疑撞在一起,祁闻的神色依旧很淡,没有变化,但季圳然似乎看出了点儿挑衅的意思。 正巧林纾清这会儿被姜心娅喊去办公室一趟。 而祁闻和季圳然先往物理实验楼的方向走。 一路上,不知不觉,眼底漫溢不爽。 就祁闻这小子从小套他话惦记林纾清,现在看这样也没差多少,季圳然不能忍。 再加上祁闻当年一声不响就离开溪安市,和他们断联,他们兄妹俩最后一个知道,这更不能忍。 直到相邻两间物理实验室,祁闻往右拐,季圳然正要往前再走,就快到门边时,季圳然还是没忍住,迈步走近就拎着祁闻领子,火气冲冲往外走。 奇怪的是,本该和季圳然脾气一样犯冲的祁闻,这次没有反抗。 就在下一秒,砰的一声,一个粉笔擦就干脆利落砸在季圳然头上。 靠!季圳然当即转身。 靠?没想迎上来的是表情冰凉的林纾清。 ......季圳然马上闭嘴。 而此刻,教学楼里,阳光已经隐匿进云层背后,淡淡的微光,冬日雾气开始笼罩整座大楼,这对兄妹注定又引起旁人注意。 林纾清看着还被季圳然拽着校服领口的祁闻,单手打在季圳然手臂上,语气没忍,有少女的冲劲儿:还不松手? 季圳然和祁闻对视一眼。 许是背光,祁闻神色晦暗不明。 几秒的定格,季圳然还没反应过来,祁闻就垂下眉梢,无力地轻轻摇头,有点可怜又有点委屈:我没事的。 简直像条无家可归的小狗勾,他还不忘可怜兮兮看一眼林纾清。 ......? 等等?他又没做什么,这怎么委屈上了? 季圳然直接愣在原地,莫名其妙。 但很快反应过来,他直接一把压住祁闻手臂,勒住他脖子,不轻不重的力道,正好锁扣地他暂时没法反驳。 知道林纾清吃软不吃硬?牛逼啊。 季圳然挑眉轻笑了下,说:我和祁闻重修兄弟情呢,怎么,这也不行? 林纾清一脸你这是重修兄弟情的表现的质疑表情,冷道:我又没说什么。 等到季圳然再低头去看祁闻的玩味眼神,就是在告诉他,这场戏想演是吧,成,哥陪你演一场完美的。 他随手拍了拍祁闻肩膀,坏笑故意说:这溪安的天真古怪啊,早上还大太阳的,现在就阴天了,不像帝都啊,成天暖洋洋的,对么? 祁闻的神色明显划过一丝不自然。 正合了季圳然的意思。 联想到昨晚林纾清的情绪状态,能让这位小祖宗开心的办法很简单,吃软地哄好就好,那昨天哄她的人不是他,还能是谁呢? 季圳然垂眸时眼神里有冷笑,似是已经大概知道情况,以牙还牙给他把挑衅还了回去。 季圳然压声说:挺会哄人啊,还知道要让着人,你小子。 祁闻看他一眼,眼底似划过难察的流光,无声的对峙不见谁更高峰。 祁闻摆明了打算把扮猪吃老虎的局走完。 他眉眼微扬,嗓音温润:彼此彼此。 季圳然:...... 虽说他们声音低,但林纾清还是勉强听到了那么两句。 她的注意很快转移在季圳然现在身上仅仅的那件单薄白衬,领口随风缭乱,一看就挡不住风,他再能抗冻,这会儿的脸色都不太好。 季圳然刚松手去捡地上那块粉笔擦,就被亲妹问话:你校服外套呢? 什么?季圳然顿了下,下意识想胡编乱造。 但余光意外捕捉到一旁祁闻慢慢浮现在眉眼间的笑,连唇边的弧度都把控得极致温和,温柔又轻佻。 显然,这个臭小子现在意图不轨。 季圳然沉着脸色靠他近了一步,咬牙:别说。 祁闻微微敛起眼睑,不置可否,随后目光转向林纾清,懒散轻佻全部一秒消失,只剩很乖地眨一下眼睛,音量却在慢慢抬高。 嗯,我不说。他微笑。 ......真没法儿控制,季圳然血压直接上来。 他早该猜到祁闻那点儿计俩,脸臭得刚想撂挑子,转眼就碰上旁边长廊里一下子走来不少高三的人。 一阵哗然喧嚣传来。 他们三个闻声偏头,还真就很一致地看到扎在人堆里正往他们这个出口方向走来的某个短发女生。 分外熟悉的模样,是池蕴。 此刻室外气温虽不寒,但也在降低。 池蕴身上已经不是早上进校时林纾清见到的那件单薄的白线衫,而是某件松垮到完全漏风撑不起的男款深蓝校服外套。 下边一条黑色短裙被罩住,若隐若现,两腿白皙又纤长,人群里格外打眼。 很快,池蕴身边就聚集起同年级不少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不知在说什么。显而易见,她已经被吵得表情不太好。 目睹季圳然好几次极不自然的表情,林纾清的脸上一点点张扬出浅浅的笑意,小梨涡深深,盯着他时,眼睛笑眯成一条缝。 -- 第11页 哥哥,在想池蕴姐姐啊? 祁闻却没说话,只是心有灵犀地皮笑肉不笑,盯着季圳然。都是小时候就玩在一起的,四个人当然彼此认识。 这次转学,池蕴和祁闻一起转回来的,但不代表他们有什么,池蕴的脾气太火爆,祁闻和她纯粹兄弟。 和她有猫腻的早就是季圳然。 季圳然:...... 感觉池蕴那边的目光也快扫过来,季圳然收回眼,不知道在掩饰什么,突然就把粉笔擦丢到林纾清怀里,什么姐姐? 他欲盖弥彰皱了下眉,转身,走了,不是还要拿东西? 潇洒到明眼人一看就有情况。 林纾清偷偷笑了下。 但一转眼,她就对上祁闻视线,背光,他刘海下的眉梢轻挑,眼底笑意不减反增,莫名的吸引一般。 林纾清没敢多看,心里已经生痒。 她把手里昨天考的物理计算卷抽出他的那张给他,你的。 祁闻只是扫了眼,就问:最后一道不是两个答案么? 林纾清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想起刚才在办公室里姜心娅希望她和祁闻多交流以方便后面学习上的互帮互助。 尽管,都是绩优生,互帮互助似乎用词有点儿牵强。 但林纾清有看祁闻整张计算错的地方,很奇怪,都是基础问题扣的分。 都是不该扣的分。 他能做到只比她差一分,就不可能不知道那些扣除的基础分错的原因在哪,所以咬得死紧的两个分数,林纾清头一回有了紧迫感。 尤其是在想到祁闻以前一直做的事情,就是让着她。 林纾清心态又突然失衡了。 她想平静,但很明显,语气还是出卖了她:你是故意扣的分么? 祁闻莫名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眼前的小姑娘越是看上去风平浪静,眼底越是涌动着壮阔波澜,她在忍的情绪全权被祁闻收进眼底。 很像是小时候被抢了玩具,她是妹妹也不会哭闹,而是会干脆用本事赢回来,她有她的骄傲和棱角,并不因外貌的乖而软化半分。 又是熟悉的样。 祁闻眼底慢慢浮起淡笑,唇角微勾了下,是毫无侵略性的亲近,他微俯下身,凑近到她面前,嗓音压到低沉,轻声问:如果我说不是,你会信么? 可能是距离有点儿过近了,林纾清站在光下,两条腿很奇怪地又像是上了重铅,挪都挪不动,只是眼见着祁闻很有分寸地重新拉开彼此距离,她发僵的背脊才有那么一点点的缓解。 但她闭了闭眼,还是深吸一口气,说:什么意思? 祁闻瞳色漆亮,散漫笑了下:能让人分心的因素太多了,更何况就近在眼前,所以不是故意扣的分,只是我分心了,某些原因。 而这个某些原因,林纾清直觉不能再问了。 她一手是试卷,一手是拖把,人在风中,心里像是梗了些什么,她描述不清,但她最后还是确认问:那要是再给你一次机会? 祁闻敛眸微笑,坦荡平述:这个分数,我很喜欢。 ...... 走道炽灯晃眼,林纾清意识到自己情绪不对,赶紧收敛。 但隐隐约约的,她的余光还是捕捉到了祁闻几次再看来的目光,静静的,似有若无的温柔,幻觉一般。 悄无声息,好像有什么跳动已经在变得活跃。 一连,空气都式微稀薄起来。 - 校花投票那边,林纾清因为贺启廉的提醒,较之之前更不关心,但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好事者匿名人再重启校花投票,当事人不在,倒是意外促成了季圳然和祁闻一起遛弯遛到游戏厅去的场景。 玩的全程,两人都没怎么对话。 但后面,季圳然就光顾着低头噼里啪啦按手机屏幕,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连祁闻都能察觉到他那点儿凝重的低气压。 什么情况?祁闻手插着兜,嗓音冷淡。 季圳然看他一眼,轻笑:又正常了? ......祁闻脸都不红一下,我什么时候不正常? 季圳然嗤笑一声,一眼看透的表情,想泡人还不先过亲哥这一关? 祁闻异常平静地盯着他,桃花眼深深,笑却不达眼底。 季圳然被他这种眼神看得心虚,好久,才说:看什么? 祁闻慢慢笑得温和,却凌厉更甚:忙活了一晚上,池蕴是不是快赶超成校花第一名了? 季圳然:...... 祁闻都不用看,就知道季圳然今晚在忙什么。 季圳然也像是被踩中软肋,他不自在地咳了声,没几句就结巴道:什么..什么忙活,和池蕴有什么关系? 祁闻不急着回答他的问话,而是随手拢了拢自己的衬衫衣领,骨节都修长,他微扬眉梢,笑道:嗯,没关系。 ......这小子的语气,季圳然总觉得他心黑地在嘲讽。 默了会,季圳然忽地喊他:喂,祁闻。 怎么?祁闻偏头看他。 季圳然没头没脑问:林纾清,很漂亮? -- 第12页 祁闻想都没想,唇边就慢慢噙起笑:你说呢? 季圳然一噎,但他还是把手机上的页面递到他面前,轻点两下,放大池蕴,扬下巴时眯了眯眼,故意说:不过你大舅哥呢,觉得今年很流行御姐风。 这个称呼,祁闻有点好笑地垂了眸。 碰巧季圳然手机上就是学校论坛上最新的排名一中新一轮校花排名PK:林纾清or谢莘雅or池蕴。 显而易见,季圳然是受到老贺的熏陶,不能专注一家,所以高三那边的票数已经分散给到林纾清和池蕴。 林纾清自进校开始就稳打的高票数,今天似乎隐晦到有了重大转折。 而季圳然刚满肚子墨水打算来场绝世夸赞时,祁闻只是不咸不淡冷笑了声,接起电话,和电话那头说:都带手机没? 电话那头异口同声:带了! 那调出论坛页面,选林纾清,投票直接顶上去,给我冲断层。 明白。 季圳然愣了几秒:......? 意识到祁闻虽然是刚转学回来,但他在这个学校初中部时认识的朋友就不少,重新联系起来的话...... 季圳然顿悟了! 这人的胜负欲,就离谱! 第5章 打扫 很快,季圳然和林纾清的对话框,也无例外地挑衅起来。 林纾清:[太爷爷意外发现赵叔包里掉出来的照片,男主角是你,女主角......池蕴姐吧?] 季圳然:[?] 林纾清:[赵叔瞒不住了,你还有十分钟可以冲回来拦住太爷爷掀你老底。] 季圳然:[......] 怎么屋漏偏逢连夜雨的糟心事都在他身上?这边投票的事还没和祁闻掰扯清楚,那边照片又来了? 季圳然不爽啧了声:[你就不能先帮我顶顶?] 林纾清微笑表情:[那哥哥这回诚意?] 仅仅十秒钟都不到,林纾清的账户显示。 [转账]冤大头向你转账1000.00元。 季圳然显然是咬着牙发来的这条消息:[林纾清,事情给我办好了。] 林纾清比了个ok的手势,笑眯眯地收起手机,拿起早在对话前,就被自己萨摩咬掉一角的那张证据照,面不改色走到季老面前,温和地轻声喊:太爷爷。 季老现在明显是想算账,但一看林纾清这么乖巧,一把旺火也消了不少。 他生硬地咳了声,也不问季圳然在哪了,直接开问林纾清:你哥真谈恋爱了? 林纾清说:没有。 季老狐疑看她一眼,不等反驳,林纾清就脸不红心不跳地接道:太爷爷,季圳然说他高考之前不会恋爱。 那照片是? 照片是摆拍,是拍给那些追他的女生看的,这个学姐人美心善,身后追求者很多,她拍照只是在帮忙,不会喜欢的,太爷爷,您放心。 ......虽说季圳然不争气,但季老听了心里还是一梗,几秒后,虚声问,万一呢? 什么?林纾清一顿。 ......万一能喜欢我们家季圳然呢?季老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小姑娘这么漂亮,眼光的确是高,但季圳然...... 不知怎的,季老倒还真就越想越委屈起来了。 最没法应对这种示弱情况的林纾清额角抽了抽。 她抿了下唇,大脑疯狂运转后,还是软下心思,稍微安慰了下:其实追季圳然的人也不少来着...... 季老:? 林纾清:只是季圳然自己水泥封心罢了。 季老:...... - 水泥封心的结果,就是当天晚上的毫无动静,和隔天早上丰盛早餐的招待,季老一度就差把他拉在身边哄着吃早饭,这情况简直诡异到季圳然头皮发麻,他差点儿都该怀疑自己是不是季家的客人。 林纾清这个罪魁祸首还安安静静地在吃早饭,和一旁难得来老院吃早饭的爸妈季淮泽和林钦吟一来一往对话,完全心如止水。 林纾清是好学生,也是乖女儿,向来轮不到林钦吟操心,反倒是没两句,季淮泽就扯到季圳然身上,冷冰冰的开腔:听说你被人拒绝了? 冷不丁一句,惊得全场气氛寂静又尴尬。 季圳然有点儿怀疑自己耳朵,愣了愣,下意识看了眼林纾清,林纾清光顾着喝粥没搭理他,他就手指着自己抬头,爸,你说我啊? 季淮泽淡应:不然这个家里,还有谁能给我说? ?季圳然莫名其妙。 季淮泽大概是听了季老昨晚慌慌张张打的电话,今早才特意抽时间回来关心这个向来不安分的儿子。 季圳然直接一口豆浆哽住,偏头又看林纾清。 看妹妹也没用,季圳然的惊愕在季淮泽眼里已经成了垂头丧气,他嗓音很淡,也算是安慰,季圳然,振作点。 ......? 随即,就见一旁向来早起阳光积极的季老也是一声叹气,还特别让人鸡皮疙瘩的语气说道:然然啊,清清都和我说了,我明白的,但你还年轻,也别灰心太早。 季圳然:??? -- 第13页 大家的目光都在他身上,季圳然忍了又忍,实在是忍不住了,凑过去:喂,林纾清,你昨晚到底说什么了? 没想林纾清噌的一下站起来,冷不丁就和大家说:太爷爷,爸爸妈妈,你们慢点吃,我先去学校了。 季圳然:!!! 诶!他都来不及拦住她,就见她跑也不忘抓起桌上他昨晚给她买回来的草莓牛奶,嗖的一下冲出去,很快没了踪影。 季圳然:...... 看桌上三个长辈的表情,不算账反倒安慰他,季圳然秒懂形势,嗤笑了一声。 小叛徒。 任由桌上讨论继续,他心安理得地继续吃着早饭。 另一边,一直到公交站台,林纾清才大喘气地急刹车停下了。 刚刚幸好跑得快,不然被季圳然这人追上了真不知道会怎么被问话,林纾清右眼皮跳了一下,趁着公交车还没来,赶紧先挑了个位置坐下,慢慢喝起草莓牛奶。 纾清!林纾清!不远处突然传来喊声。 林纾清转头,就碰上一路费劲提着书包,踉踉跄跄跑来的顾苓,两人住的很近,但顾苓是真没想到,林纾清这惊人爆发力的短跑。 她气喘吁吁赶到她面前,无奈道:你还能不能再跑快点? 林纾清笑着从包里又拿了杯草莓牛奶出来,递到她手里,喝点,歇歇。 顾苓东张西望的:那个...你哥呢?今天不和你一起上学啊? 林纾清低头在系鞋带,只轻应一声:他车胎补好了,今天骑车上学。 哦哦。顾苓挠挠头。 正好是早高峰,729路公交今天格外挤,沙丁鱼罐头一样不通风的闷热,林纾清和顾苓挨得近,都没法动身。 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实,一路上,顾苓总感觉有好几道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们这边。 但她每次转头,又找不到什么异样。 遂没多想,顾苓只是看看不特意打扮也格外漂亮的林纾清,完全和季圳然眉眼都如出一辙的相似,性格也都偏冷。 她一时不知道该聊什么,只觉得有哪儿奇怪说不出,就突然啊一声。 林纾清疑惑看来,怎么了? 她下意识是猜她被挤得难受,往里又挪了挪,说:要不你再站过来点? 顾苓摇摇头,只拿出手机,调好页面递到她面前,你知不知道昨晚那个校花重启投票的事啊? 林纾清:什么事? 就......候选人还加了高三A班的池蕴,现在大家都在重新投票啊。顾苓解释道,投票出来前两个小时高三池蕴那边疯狂飙升,然后之后两边都直线下滑,你断崖式第一的票数。 ...... 林纾清又想到上次被贺启廉训话的事情,烦着呢:谁重启的? 不知道,匿名的。顾苓说,估计还是学生吧。 林纾清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但顾苓还是怎么看怎么怪,终于,倏然的公车拐弯,她看完手机屏幕的三人票数,像是想起了什么,说:要真按这个结果发展,那谢莘雅不就很有可能第三年都评不上?哇,那她该有多难过啊。 谢莘雅是初三时候转到附属中学的,一起升学,现在是史政强化班的领先绩优生,不过溪安一中是出了名的理科强化,所以在总分评定上,林纾清这边的理科第一次次都完胜总排名第一。 除了点儿爱看戏的,林纾清向来不关心这种结果,更别说成天心里连学习都寥无没几分的季圳然。 林纾清默了默,只说:这没什么重要的吧,不至于。 顾苓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是叹了口气,也挺替谢莘雅可惜。 她上下看了看她校服外穿的长款针织毛衣,我终于知道哪里奇怪了。 林纾清一头雾水,什么? 顾苓指着她穿的这件外套,你这件就是去年年底你哥帮你买的那件吧。 林纾清点头,是啊。 我说我怎么总觉得看过呢。顾苓想了想,又微微皱了下眉,迟疑道,之前在经过他们文科班,我也在谢莘雅身上看到了一样的啊。 林纾清笑着摸摸她脑袋,撞衫而已,想什么呢? ...... 车很快开到校门口的站台。 好多学生一股脑全涌下去,而林纾清算是末尾,一下去就碰上和季圳然并排走过来的祁闻,她疑惑他们那点儿恶劣的关系什么时候都重修到这一步了? 比起季圳然的校服领带服帖,祁闻衣领微敞,更多漫不经意的不羁。 不知在聊什么,他和季圳然两个人神色寡淡,迎光而来,明媚的暖阳照透他漆黑的瞳色,眉眼散漫,看似温和,却总有种无声的锐利感。 林纾清心里痒了痒。 正巧入校第一遍打铃,林纾清赶紧加快脚步,余光还是意外捕捉到了祁闻那边看来的视线。 她无意识抓紧了书包带子,拉着顾苓就往里走。 ...... 池蕴替换当领舞什么情况?季圳然这会儿压根就没调侃的心思,脸色微绷,倒有几分鲜少的正经和严肃。 -- 第14页 祁闻低垂着眉,淡淡道:你想听什么版本? 季圳然好奇他们突然转学回来的原因,但不会贸然多问:还有什么版本是不能听的?她又被欺负了? 祁闻嗤笑一声:印象改改,现在还有谁敢欺负她? 季圳然:? 祁闻刚抬头,就注意到不远处走来的一个女生,一众短衬校裙的校服里,唯独她好似裁剪过的裙身更短。 早春风寒,她却像是不怕冻似的,两条腿白皙笔直,白白露在空气里,格外惹眼。 祁闻只注意到了女生的打扮,要比林纾清更外放,但一定程度上,和林纾清很像,让他莫名不适。 他给了季圳然一个眼神,那是谁? 季圳然眯眼看去,眉梢轻挑,不就是昨晚被你投票压到最下面的谢莘雅? 谢莘雅?祁闻皱了皱眉,像是在回忆,但没过两秒,就淡了神色,不认识。 ...... 季圳然对谢莘雅没好印象,之前被她烦得不行,现在躲还来不及。 他就没注意到谢莘雅今天挽在臂弯的那件外套,还真就和林纾清今天穿的相差无几。 似是想起什么,季圳然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右手,突然说:林纾清那边,最近帮着照顾一下,谢了。 祁闻看他一眼,莫名他这毫无预兆的话,还是默认答应。 而学校安排,今天下午大课间统一大扫除,而物理实验室一块向来是高二A班包管区,男女各派六个人过去。 每次林纾清都必定在其中。 周子远察觉到祁闻今天这注意力怎么都集中在某个地方,他寻思着这才第二天,该不会就来心思了吧。 下午大课间前的最后一节物理课,祁闻唰唰快速写完题,就抬头看安静还低着头解题的林纾清,眸色无意深了深。 一旁的周子远真是惊了,祁闻是有多神啊,怎么能这么快的?一共十道,他才洋洋洒洒写到第五道,祁闻这小子就停笔了? 他也没敢问,只顾着自己低头,但说实话,他今天早有察觉祁闻状态不太对劲,但他每次想关心一下,祁闻都比他更快移走目光。 周子远就猜不到那些异样都与林纾清有关。 但很无奈,林纾清和祁闻直到现在都一点儿交流都没有。 浑然像是两个陌生人,就连祁闻表现出的也只有疏淡。 那之前周子远在物理实验楼意外看到的场景,是他的幻觉么? 周子远懵了,难不成祁闻还在玩他那天胡说八道的以退为进? 周子远预感不太好,又不好意思问,只能憋着。 下课之后的抽签大扫除,周子远手上正好抽到去许久没开的三号物理实验室的签,他也不知道是狗屎运强还是垃圾运惨,怎么每次都能和林纾清碰到一起。 林纾清是公认的标准严格,只要他稍微偷点懒都会被她点到。 和林纾清一起做打扫,周子远非常抗拒。 他正艰难做好心理准备,打算拿起拖把走人,突然肩膀一沉,身后走来的人掌心直接扣住他肩。 掰过来,祁闻拿走了他手里的拖把。 周子远还没反应过来,大脑凌乱,兄弟,干啥? 祁闻掀了下眼皮,随手就把拿到的布直接丢进他怀里,言简意赅:换位置。 周子远:??? 很快,他脸上开始收不住惊喜,眨眼看他,你这是要把我留在教室? 祁闻看他这快蹦出来的雀跃,眉梢淡淡一挑,不要? 要啊!当然要!周子远鼓掌还来不及呢。 他立刻站得笔笔直直,伸手就给祁闻开后门,笑眯眯地一路送他出去,站在长廊尽头眼见着林纾清纳闷看他走过。 周子远看着两人一前一后意外和谐的背影,大笑道:兄弟!马到成功!!! 教室里一帮人看着他:...... 这人又犯什么病? 自然,林纾清和祁闻都在三号物理实验室。 落针可闻的环境里,两人拿着拖把,一前一后的拖,没对视,没交流,相处的气氛一下子就和昨晚的大相径庭。 所以,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错? 林纾清还没理清自己的情绪。 她也是第一次有那样怪异的感觉,心想着会不会是自己早上吃太饱了才有的错觉,后面再碰上祁闻,好像并没有什么? 那大概就是错觉了。 她边拖地,边这么安静地想着,以至于连祁闻的靠近都丝毫没有发觉。 炽白灯光下,攀过窗柩的暖阳照透空气里每一处浮尘,都在光线交缠中,悄无声息地活跃飘散着。 与此同时,少年身上的淡淡薄荷味也在侵袭而来。 忽地一下,两把拖把撞在一起。 铺天盖地的清冽,扰乱了她纷繁的思绪。 林纾清抬眼,入目的先是他套好的校服,继而,上下微滚的喉结,有违寻常的勾人,她呼吸已经微快。 没等她再向上看,眼前的光晕就被高大靠近的他全权遮挡。 她眼睫上缓缓落下他含笑的热息,逼出心底的酥麻,没忍住,瑟缩了下。 如沐春风的微笑,祁闻微弯下身,和她平视的角度。 -- 第15页 一览无余,她颊及耳根的绯红,他慢慢悠悠轻笑出声,嗓音是蛊惑的微哑 打扫而已,你躲什么? 作者有话说: 感谢营养液:Youu*19,油炸爆米花*7,49707788*3,落栀*1。 感谢地雷:不熬夜了。 第6章 志愿 窗户没关,耳边倏然拂过清风,温室新开的细嫩花瓣兜转飘散在半空,最后顺风朝他们这个方向而来。 少女目光澄澈,光影柔和,望向他的模样里有最青涩的恬静。 似是回避,林纾清下意识后退。 但未料后跟踢上后面的桌角,停住的动作被无限放大,教室外另外四人打打闹闹的喧扰都像被虚化。 祁闻眼底的笑不减反增,无声等待花瓣落在林纾清发上,他抬手直接摘去,怎么了? 什么?林纾清动作一顿。 祁闻收敛了些,淡声问:是有什么事儿? 祁闻这话俨然有两层意思,但林纾清只听出了他问她分心的原因。 林纾清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她问他:志愿表你填了么? 照理,无论是林纾清还是祁闻走的方向都应该是贺启廉和姜心娅一致认同的保送,但关键问题是,高校给予市重点的保送名额就那么几个。 如果是不同学校,那还不算竞争特别大。 如果林纾清和祁闻未来选同一所大学,但就等于直接从战友成了竞争对手。 再结合上两家现有的意见,贺启廉担心的点,是他们九成几率会变成竞争对手。 这对学校来说必然是好事,毕竟溪安一中已经蝉联了好几年全市第一的绩优结果,就凭这几个王牌学生,和前几年接续不断的状元,要再连续两届,溪安一中可能真的就要刷新纪录,在教学质量上一骑绝尘了。 但现在的问题是,给予最好的资源,这几个王牌学生却反馈出了消极的面世态度,一是季圳然到现在都没个明确方向,二是该交志愿表的日子快到,林纾清却模棱两可地并不清楚自己未来要走什么方向。 或许对于一个高二生来说,要拿捏住自己未来方向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姜心娅到现在为止给林纾清提出过的专业和方向,全被林纾清否认。 她是给不出结果,但她起码不想学这些专业。 她不喜欢,简单四个字的理由。 现在似乎就取决于祁闻怎么选了。 一连林纾清也在等祁闻的答案。 但祁闻只是垂下眼,脸上笑意慢慢收敛。 他手上拖地的动作没停,动作极为干净利落,连林纾清看一眼都难免会好奇感叹这人是不是干这事儿出身的。 怎么能这么熟练? 半晌,祁闻似是察觉到了林纾清那点儿怪异的眼神。 他掀了下眼皮,正好对上,他轻轻勾了下唇:是我身上有什么?能这么好看? ......林纾清眼神仓惶躲避,她低下头就撑住拖把,含糊道,我哪有,明明是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啊。 很不讲理的一句话,听上去又好像没什么错。 借着光,祁闻难得仔细看了看林纾清。 是在帝都窄巷遇到混沌时没能捕捉的清甜,也是重回溪安一中再亲近时一览无余的温软,小姑娘一看长得就很乖,但不代表真乖。 这会儿都紧张到握紧拖把,来回分神地拖着一块地,要是那块地上新涂了漆,估计都能被她撬开了。 祁闻原先还有点儿想正经。 但越看林纾清那快要外露的俏皮,她还在努力憋着,他就忍不住,低头突然笑了起来。 林纾清:? 她起先都做好了对峙的心理准备,可当耳边传来笑声时,她拧巴的目光才一点点转移成了木讷,还有丁点儿不知所措。 她是......做什么了么? 这人笑什么啊,真是的。 林纾清最经不起这种笑,恰好撇去之前三年,以前的祁闻经常就是这么制她的,果然,她就不能信季圳然什么久别重逢一定能更加友好相处的道理。 歪理,全是歪理! 越想,林纾清脸上神色越绷紧。 几秒后,不忍了,林纾清干脆提溜着扫把就发冲走到祁闻面前,冷冰冰的表情,蕴满戾气的:是我脸上有什么?能有这么好笑? 完完整整把话还给他了。 祁闻不躲不避,懒散靠在后面墙皮略有脱落的墙壁上,低眼看她,想看就看,还需要我给你找理由么? 他的语气拖了点儿长调,和之前几次示弱都不同。 是纯粹的玩味,他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 ......林纾清满肚子稿全被这一句话噎住。 小姑娘反应了好一会儿,意识到自己果然落于下风,冷不丁就气急败坏道:我哪有看你!谁叫你站位这么靠窗的?我看风景不行么?! 越说越急,毫无章法,也不等祁闻接话,她兀自一眼看向窗外那块老曹钟爱的养花地,理不直气也不壮地指道:对!看风景! 说谎都不打草稿,还是破绽皆出,和以前一样。 祁闻眉梢微微挑起,笑意在故意掩藏下,越发欲盖弥彰。 好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的氛围了。 离开帝都回溪安那天,祁闻是迟疑的,因为到哪儿似乎都只有他一个人,父母弟弟都不在国内,无论在哪读书,最后似乎都指向某个大学的某个专业。 -- 第16页 于他而言,毫无挑战性。 以至于他甚至在回来这件事上有逃避。 帝都窄巷那晚,祁闻没想自己会碰到林纾清。 敲响警钟一般,那是他足够狼狈的模样,他该继续逃避的,所以他惯常用前三年里学到的一切冷漠回应。 但没想,季家这对兄妹对他的包容度超乎他所想。 尤其是林纾清,外冷内热,很有原则的温柔,长得越来越好。 也让祁闻久违又自愿地站回了和季圳然一样,下意识疼人的位置上。 他走到她身后,风来,林纾清甚至都能感受到那抹靠近的薄荷味,清冽又净澈。 始料未及的发展。 林纾清的心脏忽然重跳了下,连带着她的眼皮。 她正要转身时,整个教室都被光线明媚照亮,晕染出淡淡的金色轮廓,拢在他们周身,连祁闻背光的目光似都温润深邃。 林纾清的心脏更是加速跳动,扑通扑通,变得毫无节奏感。 她有点控制不住,嗓音都微促:靠这么近,干什么? 祁闻眉眼微拢,眼底冰封融化似的,他慢慢弯了唇角,尽管弧度微不可察,他指着天空问她:觉得漂亮么? 林纾清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除了一架依照轨道轰鸣而过的飞机,和弥留下的白色弧线,她再没看到更多,你说天,还是飞机? 都可以。祁闻似是真在等她答案。 突然跳到这个话题,林纾清难免觉得奇怪。 可如果不是突然跳入呢? 林纾清第一个想法难免和天空飞机联系上,她诧异自己的想法,但还是不太确定地问出声:飞行员? 祁闻眼底跃出流光,淡笑:妹妹果然聪明。 针对于她那个志愿表的问题,他眉眼垂了垂,眼底晦暗不清,只低声问:飞行员,好不好? - 飞行员,好不好? 就这句话,林纾清后面两天怎么想都怎么觉得祁闻这句问话的语气有点儿奇怪,是在问她么?还是在说什么? 周五上午,轮到发物理那十五道题的试卷时,全班不是唉声叹气,就是惊喜的欢呼,每天做这些题都像是一场未知的博弈,高中生的快乐好像真就是这么简单。 一套题的高分,朋友之间大肆欢笑的玩话,还有各种体育音乐之类的辅课。 大家只是收到计算题试卷,并不懂姜心娅在试卷上写ABCD等地是什么意思。 林纾清当然不出意外的A,甚至还有好几张因为满分而A+的等地。 顾苓靠她坐,看一眼都羡慕。她捧着林纾清的卷子,不断加大呼吸,这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成绩啊。 后面的纪寒和周子远刚八卦完学校后续的活动,就闻言赶紧凑过来,扒拉着林纾清的试卷可怜巴巴地求道:班长,听没听说马上要办的庆典活动啊,到时候选人比赛,你能不能大发善心看看我们啊? 林纾清之前课间都不在教室,自然不懂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庆典?她这边也没收到任何消息。 周子远打了个响指,投机道:老曹说,期末考试结束后,学校要开展一场艺术庆典,不仅有今年参加美术国际比赛的那些人震场参与评选,我们画的画也都可以经常义卖了。 ......?林纾清定在义卖两字上,什么义卖? 就......周子远刚要解释,就被纪寒一把拽开,来来来,我来说,直白点,就是学校特设一场艺术庆典,为了激发我们的艺术细胞,什么义卖,最后钱又到不了我们兜里,所以最让人激动的绝逼是庆典上的蒙面合作啊。 林纾清越听越懵,蒙面合作? 对,就是有这么个游戏,绘画者要蒙上脸去队伍里找自己的队友模特,随即进行绘画,赢的人最后好像还有奖品还不是奖金来着,这才是重点啊!纪寒狗腿道,班长!知道你画画好!到时候我们组队吧!我们一起去赢奖!要是有奖金我绝对和你二八开好不好?! 就知道你这人好胆没好心。顾苓翻了个白眼,随即就变脸,亲昵拉住林纾清,宝贝儿,看我! ......林纾清被他们闹得哭笑不得。 正巧,这时祁闻拿着试卷推开后门往里走。 他和周子远的座位就近后门在第二排,所以林纾清在他前面的前面,她只要一转身,抬眼就能看到他。 少年神色寡淡,没什么情绪。 身上蓝白校服罩了件黑色的棒球衫,纯黑长裤包拢修长的两条腿,到哪儿都是绝对的衣架子,比例极好的高挑。 周子远一看就来了劲儿,冲上去:兄弟,模特如何? 祁闻不明事因地盯他,什么? 周子远嬉皮笑:就学校之后的艺术庆典啊,需要合作模特,你考不考虑当一回模特啊? 祁闻都没来得及回答,周子远就赶紧在他身上比划起来,花式吹捧:你看看!这肌肉!这线条!这绝佳的0.618啊! 说完,扭头一转,他就朝林纾清笑,班长!如何?! 林纾清的目光直接和祁闻的撞上。 -- 第17页 定格一秒、两秒、三秒...... ...... 祁闻微挑了下眉,慢悠悠地勾起唇角,轻笑了声。 林纾清感觉耳朵好像被震了下。 随即,清风里是他微哑的嗓音,磨人又玩味:班长,如何? ......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1-15 12:04:26~2022-01-16 20:17: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9707788 3瓶;26581960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匿名 至于ABCD的等地问题,姜心娅一直到把所有试卷的问题都合并讲完之后,才弯眼笑看大家:有多少人所有等地都是A的? 不论之前,我们就看着两个礼拜的? 这话一出,底下稀里哗啦的全是清一色在找试卷。 只有林纾清和祁闻两边漫不经意转着笔的动作,和大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林纾清是因为一直保持A甚至A+的记录,祁闻则是正巧转过来两周左右,姜心娅的时间范围,完美把他括了进去。 自然,祁闻快速做题的记录,也新创了他在周子远心里的男神记录。 周子远本来还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做题快而已,速度不代表正确率,可当他看完祁闻所有试卷上的成绩时,他沉默了。 还真是印证了纪寒那句话啊 女娲怎么能这么偏心,给人捏得这么好,还是奥赛遗珠,这可太刺激人了,要不我放学直接去买冻豆腐吧。 反观自己勉强两次B,还有好多次C等地,周子远是想买块冻豆腐撞撞了。 兄弟,你知道你拿这么多A等地的代价是什么?周子远凑过去,很违心地还是窃窃私语起来。 祁闻转笔的动作一顿,余光扫他,什么? 周子远笔头指了指台上已经做好慷慨激昂准备的姜心娅,当然是我们班主任的心头好,带领全班共同学习,未来共同富裕的绝佳领头羊啊。 祁闻神色毫无波澜,学习委员呢? 害,周子远指着旁边前呼后应蹿得跟凤头一样的纪寒,叹气道,你真觉得我们班选班委是靠成绩来的? 祁闻扬眉看他。 周子远说:除了班长是绝对领先,其他全是和稀泥,按照我们娅姐的套路,就是想从这种平时成绩好的再选两个当下学期的学习组织员。 下学期?祁闻走流程式地问了声。 周子远点头,你刚转来,还不知道吧,我们这儿呢高二下学期有学科等地考试,估计三月中下旬,我们得两天把史地政生一起考了。 说到这,周子远还猛地昂首挺胸,一手扶着腰,一手摸着撅起的肚皮,拍拍又摸摸,一抬下巴,笑眯眯的,懂意思了? ...... 不巧,这一幕正好被姜心娅眯眼抓了个正着。 怀孕准备生宝宝虽不是什么值得广传的事情,但周子远刚才那绘声绘色的模仿,简直让姜心娅看到了自己几个月后的模样。 她皮笑肉不笑地敲了下横尺,点名道姓:周子远,挺会啊。 周子远瞬间红了脸,站起身就拿捏好腼腆,摸摸头,笑一下:诶,我那不是 话还没说,他又耍活宝地当众拍拍撅起的肚皮,害羞道:恭喜娅姐嘛! 全班骤然死寂好几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连姜心娅也没绷得住周子远的可爱劲,噗嗤笑出声的刹那,全班哄堂大笑。 姜心娅被逗得不行:嗯,那你说。 啊?说什么?周子远一愣。 说说看你觉得除了班长,班上还有谁能起到学习的引导作用? ...... 周子远真是想都没想,就一拍祁闻的肩,小声:对不住了,兄弟。 随即,他站得笔笔直直,大声喊:报告老师!祁闻同学! 祁闻:...... 好几个人猜到自己或许是备选的人这下没声儿了,大家都很有默契地先看了看林纾清,又看了看祁闻,然后结合上这几天从周子远纪寒那淘来的八卦,不可思议地一起笑了。 林纾清:...... 难以言说的如坐针毡感觉来了。 祁闻倒是淡定,眼睑微垂,五官锐利,侧脸半明半暗的角度,映于光下,风声鼓动窗帘,在他身后扬起。 一静一动,他如置身于画报里,精致感漫溢。 林纾清难免也在转身时,目光定格在他身上,神色怔了一怔。 姜心娅也不是没听说林纾清和祁闻那点儿传闻,但第一感觉,是荒谬,第二感觉,就是仔细观察好像也不错,双绩优生,外貌家世都与之匹敌的优越,这大概是连小说也不敢写的剧情吧。 贺启廉是管得严,稍微一点儿风吹草动都不行,但姜心娅只是觉得只要两个孩子上进,不戳破太多就没什么问题。 就现在看来,完全没什么逾越的问题。 当然,姜心娅只会打圆场笑说:行了,看把你们吓的,我提前说好啊,这就是你们这学期的一部分平时分,下学期有什么变动我们都结合平时分和最后联考分决定,所以都给我上点心,往高了考明白了没? -- 第18页 明白!异口同声。 另外,下课后,姜心娅有把林纾清喊出教室,说是有事情要和她商量商量,实则还出现了个意想不到的老师。 是被额外拉来负责美术的高一年级美术副班赵冉知。 明确是私聊,姜心娅并没在办公室停留太久。 而留下林纾清和赵冉知两个人。 有过照面,林纾清记得赵冉知是之前接触季圳然和美术国际比赛的老师。 今天的对话也和美术国际比赛有关。 溪安一中每年都会培养一批学生参与国际比赛,以次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但去年敲定的名单里,有一个今年不能参赛了。 赵冉知知道林纾清在绘画方面一直很有天赋,和她哥哥季圳然一样,所以季圳然那边没法参加的名额,赵冉知打算提前给到林纾清头上。 这次就当是高二高三批次的混赛,虽然可能不及季圳然的优秀,但林纾清的实力依旧比队里其他人都要优先,这点赵冉知非常相信。 但林纾清这会儿听赵冉知讲了一大堆,第一反应是想到昨晚季圳然的状态,她有迟疑,并没松口的推拒:老师...... 不是克服不了学业的问题,也不是她自身能力的不行。 那赵冉知只能理解为:你是不是担心你哥哥那边? 林纾清没有否认,更何况,当下办公室并不只有她一个人,她不想过多讨论这件事,甚至是关乎季圳然最热爱的美术国际比赛。 赵冉知大概是看出她的意思,很快,办公室清场。 两个人一起坐下来。 比赛报名在即,赵冉知只是暂时负责名单上交,她资历不够,后续培训根本轮不到她,往年负责报名的老师今年转了学校,这活儿只能丢到她头上。 临时说参赛选手出问题,说要她半个月找到人选,并且给原参赛选手做好心理疏导,别有心理失衡,这不是为难她是什么? 赵冉知可能自己情绪也不太好。 也是找遍了人选最后才敲定在林纾清身上,恰好她和季圳然是兄妹,感情还不错,赵冉知必然松了口气。 早就有听说这个小姑娘看上去温柔,但认定某种理念时,不会改变的执拗和难说话,赵冉知做好了思想准备,说:林同学,我想参赛的如果是你的话,你哥哥肯定也不会多想,他明确知道自己手伤复发短时间拿不了画笔,那我暂时给他两周考虑和消化的时间也足够了不是么?我现在提前来问你,也方便我们达成平衡,可以尽快进入参赛状态。 这话没说之前,林纾清的表情一直是温和的,但说完就什么都不对了。 林纾清的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你指什么?赵冉知还好声好气。 林纾清吸了口气,缓气时压着脾气问:赵老师,什么叫我哥哥不会多想?您来找我的事情,我哥哥他不知道? 你哥哥他......赵冉知顿了几秒,为难说,他当然还不知道,我主要是怕找别人他会多想,那找你不是正好,他要是心里那关过不去你正好可以 我正好可以安慰他?林纾清蜷缩在裤边一点点握紧,她眼底有笑,但够冷,拿走本该属于他的参赛名额,然后站在妹妹的身份上安慰他,是这个意思? 赵冉知被林纾清突然燃升的气场震慑到。 其实她年龄上也没大几岁,赵冉知自己都还是刚刚转正,不太熟悉该怎么和这帮学生打交道,就同期和她说的,亲和,亲和就好。 赵冉知觉得自己从刚刚聊天开始一直到现在都足够亲和。 但她属实是还没碰到过这种会给老师脸色看的学生,她皱眉,秒变严肃的压制,林同学,我现在在和你好好说比赛报名的事情。 林纾清却突然笑意更浓,唇边的梨涡浅浅显出甜美,变相将她整个人的戾气压住,她蜷在裤边的手又一点点松开,老师,很多事情都讲究先来后到,即便我和季圳然是兄妹。 赵冉知脸色开始变得难看。 林纾清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说:我想这件事,季圳然起码不会想做被告知的第三方,老师,比赛我可以考虑,但那必须是在季圳然完全知情之后。 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先走了,麻烦老师了。 林纾清弯腰很有原则地打完招呼,就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但中途路过二楼女洗手间时,林纾清无意听见了里面的聊天声。 烦死了,又他妈是林纾清和池蕴!稀里哗啦的流水声里,正发火吐槽的女声有点陌生。 林纾清脚步难免顿住。 但她没转弯进去。 她认出来了,里头是谢莘雅。 但刚才的声音好像不是她的...... 这块连通旁边旧的那栋物理实验楼,就是林纾清他们上次去的那栋,除了上课,平时很少有人来,正巧旁边的男洗手间也出了楼板脱落的问题,学校上节课课间刚维修结束,这会儿按道理也没人。 一帮女生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有洗手的,也有整理头发的。 其中脾气最爆炸的莫过于涂唇彩半天又不爽擦掉的一个天然卷,林纾清记得,她常常会在谢莘雅身边,她明明很漂亮,但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又怎么看怎么厌恶,甚至还勾起了烦躁的心思。 -- 第19页 啪的一声,她直接把唇彩摔进水池,操,池蕴这次是故意的吧! 旁边又一个女生像是早就习惯她这种情绪骤转,不慌不忙煽风点火起来:难保是不是老师偏心,以前竞选领舞不都是公开选拔,这次非公开,还是仅仅你们几个人,跳的好与不好的评分不都取决于主观选择? 谢莘雅站在她们中间,没有说话,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天然卷又笑说:雅雅,可不是我不提醒你啊,这种事要讲究公平,有时候就是在放屁,你见过哪次公平是别人在说,不都是她们那种什么都有的人在说,就是她们自己爽了,才愿意假惺惺和你谈一次公平。 匿名投票的人我意外查出来了,你猜是谁? 谢莘雅脸色绷紧,直到听到某个名字,情绪似压到谷底那瞬,彻底触底反弹。 天然卷笑:所以,从头到尾不都是那四个人在玩自导自演? 好几秒的死寂,里头没动静了。 却又焦灼感更重。 林纾清大概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儿,她很快还是抬脚往楼上走了。 顾苓有发觉,林纾清从回来之后就一直不太在状态,便在自习课时,靠近问:怎么了? 林纾清回神看她,脑子乱糟糟的。 她摇头,淡笑了下:没事儿。 顾苓狐疑,但终究没说什么,她忽地想起她们在帝都聊的话题:诶,你没忘吧。 忘什么?林纾清没跟得上她节奏。 顾苓拿笔敲了下她脑袋,你哥让你画的素描啊。 没听说啊。顾苓说,这次艺术庆典,高三那边也会参加的,你哥应该是早就知道了,所以提前让你准备起来吧。 至于用意嘛,顾苓暗笑了下,轻碰了下她胳膊,懂的哇。 林纾清愣了片刻,才想起还有这回事儿,但她脱口而出的第一句问话却是:苓苓,校花评选那事儿,匿名条件是什么? 顾苓想了想说:注册不满一个月的新账号? 不满一个月......林纾清的目光在抛向后面那张空着的凳子时,无意黯了黯。 第8章 闹事 傍晚放学,季圳然到高二A班门口等林纾清放学,只见她很不在状态地背上书包,走出教室,都直接无视了他这个好看到人发指的亲哥。 季圳然:? 长这么大就没收到过这么理直气壮的无视。 季圳然再往教室后面看了眼,祁闻已经走了。 所以这么闷闷不乐? 季圳然也不吵林纾清,一路跟在她身后,在她正准备往校门的方向走时,他一手拎住她的书包,把她往食堂的方向带。 林纾清慢一拍反应过来,对上季圳然难得严肃的目光,今晚太爷爷听戏去了,老院没饭吃,解决完了再回去。 看她半天都愣愣的,季圳然淡嗤一声,手臂搭在她脑袋上就问:说吧,魂被哪个妖怪抓走了? ......林纾清静静看他几秒,说,你。 季圳然:? 说什么呢你?亲哥皱眉。 林纾清突然在卖螺蛳粉的窗口前停下了脚步,非常四平八稳的语气和他说:季圳然,我说你...... 顿了几秒,像是在做什么心理准备。 又隔几秒,她说:你这么漂亮的人,怎么连皱眉也这么漂亮? ......季圳然当即震惊,一脸靠啊!这种人话也是你能说得出来的?!的懵逼表情,受到的震惊绝对比戳穿祁闻那套装模作样还要厉害。 队伍一直往前走,忽然停住了。 季圳然让林纾清在后面等着,而后前面就像是闹了什么事,大家各站其位,一直没有再挪动一步。 是上次那个天然卷把池蕴堵住了。 而谢莘雅还穿着练习舞裙,跟在后面,低垂着眼眸。 池蕴正准备离开,天然卷没让,两个人的脸色都绷紧,不过天然卷很明显的生气,池蕴脸上却看不到除了冷漠之外更多的表情。 就寡淡写了四个字烦,滚远点,很不耐烦。 池蕴从入学第一天就压下了很强的气场,没表情,不好说话。 生人勿近,别烦我的标签直接贴在她身上,以至于很多所谓看完她校花评选照片的照片都还是不敢接近她。 池蕴,你挺狂,开学就抢我们谢莘雅的领舞资格?天然卷伸手就把谢莘雅揽过来,有一下没一下拍着她肩,这会讥讽看向池蕴,完全忘了,池蕴起码还是高她一届的学姐。 众所周知,谢莘雅前面刚因为校花评比的事儿在林纾清那边受了气,谁知道,没两天,又出了池蕴这边的情况? 但凡有点儿胜负欲,都不好忍。 但毋庸置疑,池蕴天生就是跳舞的身材,一米七的高挑纤瘦,小一号的校服穿在她身上完美勾勒出她优越的身材曲线。 池蕴低眼睨着她,冷笑一声:这就不爽了? 全场气氛直接飙到冰点。 池蕴面无表情看向跟在后面那几个高高壮壮的男生,有点儿印象,高二最差班那几个吊车尾,她眼底一点儿惧怕都没有,嗤笑着看向天然卷,这是组团来找我玩儿呢? -- 第20页 激将法,天然卷的脸色一点点变得难看。 池蕴眼底的笑却直接冷却,有本事就自己抢回来,我没空陪你撒野。 你!纷争一下挑起。 说什么呢你!天然卷还没发话,她身后跟得最紧的那个寸头上火撂挑子撸起袖子,全场哗然,却不等林纾清往前,季圳然在男生就要伸手拽上池蕴校服领子时,干脆一脚踹在他腿上。 寸头踉跄没站稳,接连后退,撞得兄弟们手上的餐盘都噼里啪啦砸了一地,饭菜汤汁的味道瞬间漫得更浓郁了。 季圳然没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样,一米八五的身高在一众人里已是鹤立鸡群,他挡在池蕴面前,压制的气场浑然拔高,居高临下的。 我还从来没听说过有学弟敢动我们高三的人,怎么,现在都想试试了? 是没人敢惹季圳然,但没人说池蕴是他罩着的,别说谢莘雅之前追了季圳然追了起码一年多,都没成,现在来个转学生他就这个态度? 但谢莘雅从头到尾都没表现,也没情绪,只有天然卷像是被刺激到了,握紧拳头,脾气全都表露在外。 两边对峙情况越来越严重。 但没等他们那边有下一步措施,林纾清就走了过来,明明是同样的身高,他们同样在林纾清身上感受到了浓烈的冷傲和不屑。 就没受过这种委屈,寸头更是看不下去,就见林纾清是这里面看上去最瘦弱的,刚抬起的拳头要挥过去,哗的一阵疾风,寸头的手直接挥在祁闻身上,但没见被打的人有丁点反应,一手仍然空护着林纾清。 祁闻迅疾转身,寸头的手就被他往后一扳,猛地用劲,那种骨节错位咔咔作响,寸头疼得想还手,但祁闻不等他反应,就又一脚更狠地踹在季圳然踹过的地方,是刚才几倍的力道。 寸头疼得嘴里嗷嗷在叫,整个脸都开始涨红,眼睛迸发怒火。 他半跪在地上,都没等其他跃跃欲试的人向前,祁闻干脆利落踩在他弯曲的腿上,刺人的戾气半分没收敛。 他此刻的脸上,皮笑肉不笑:动她,给你胆子了? - 有那么一瞬间,林纾清似乎来了点儿错觉。 又似乎是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某段回忆。 在祁闻那声满含尖锐戾气的话说出时,一股脑闪现过脑袋。 祁闻离开溪安是三年前的事,所以在此之前,他们都就读于一中附属初中,那会儿的祁闻,身边一堆狐朋狗友,季圳然和他经常同进同出,也安分不到哪儿去,两个人算是闹事难管样样不落,成天散漫无度,但考出来的成绩,祁闻都是次次超前领跑年级第一的优越存在。 季老比较管季家兄妹俩成绩,但只要有祁闻在,季圳然就次次押不中第一。 相反,林纾清低一届,算是乖乖女那一卦,自开学报道就被封为校花,听话还不闹事,从小年级第一,一并吊打季圳然和祁闻之前打下的高分记录。 时间久了,林纾清就是被季家捧在掌心的宝贝儿。 季圳然习惯护着她,祁闻必定也护着她。 林纾清不参与他们那些麻烦事,但她当时并不喜欢他们成天这样。 而一直到祁闻离开前的最后一面。 凛冬盛雪,苍茫的天,浓云厚雾沿途积压,压得老院旁整条南溪小巷都视线昏暗,碰巧,路灯爆芯,忽明忽暗的街上,红薯摊还袅袅融着雾气。 林纾清那天发烧了,祁闻还发消息让她出去。 季圳然那边似乎还不知道。 沿路过去,林纾清头晕脑胀的,只看得清站在红薯摊旁边的少年,灰白棒球运动衫,笔直黑裤,站在风口,雪扬了一脸。 她冻得脸蛋通红,走到他面前,就被他拿出的红薯袋暖到。 他眼睫都是湿漉的,眼角和嘴角都有伤痕,不重,但够刺眼,张扬的戾气掩饰在笑容里,微不可察。 但林纾清当场还是皱眉了。 他答应她不再打架。 她没接他那个红薯,语气生硬道:又是什么原因? 祁闻笑笑,没说话,一如既往的温柔,手刚要搭上她脑袋,却被她一下挥开,林纾清是真的生气了,漂亮的五官都绷紧。 两人对峙,不知维持了多久。 祁闻垂下眼睫,嗓音微哑道:妹妹。 他勉强扯出嘴角的弧度: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样很差劲? 林纾清不理解他意思。 祁闻摸摸她脑袋,轻不可感的力道,触碰够温度,只一秒,就离开。他一点点收敛掉多余的情绪,浑然如常的桀骜,笑了一下,淡淡的。 还很烫,他哄她说,我现在送你回去。 而回去,一直到林纾清转身要进老院前。 她听到祁闻低沉无力的嗓音在身后响起:以后记得一直往前走,别回头,知道了么? ...... 那时的林纾清以为那只是祁闻随口的一句提醒。 却没想到那是他走之前最后留下的话。 可能是太久之前的记忆,要不是祁闻突然出现,林纾清都快忘记了。 虽然时隔三年再见,但祁闻之前的模样好像真就和记忆里就此重叠,即便平时他的冷淡有所不同,但起码是熟悉的样。 -- 第21页 熟悉到,连打架的手势都依旧相差无几。 林纾清垂眸看着祁闻背对着也护在自己身边的手臂,微露的手腕皮肤冷白,骨节分明的瘦削修长。 每一点温和,都在他冰冷的嗓音里消失殆尽。 林纾清慢慢抿紧了唇,没再出声。 第9章 夜猫 这事最后算是闹到老贺办公室里去了。 但一贯找茬以小化大的贺启廉不在,在的是较为好说话一点儿的曹致和老曹。 老师那边还在赶来的路上,一行人很有默契地站在办公室里,祁闻这边四个人,容貌完好,衣服规正,而寸头那边一帮人,好几个人脸上挂彩,很明显的伤,密密麻麻都快挤得黏在一起了,窸窸窣窣,没个消停。 老曹脸色绷着,一直没说话,显然要在蓄力,准备让他们这帮小兔崽子知道底线地大发雷霆一场。 正对风口,傍晚天黯,林纾清借光抬头看了眼身边的祁闻,少年眉眼低垂,聚焦也看不清的眼底晦暗,似有戾气残存,凌厉而漠然。 衬衫服帖又张扬地散开袖扣,整个人站在光下,散漫不羁的放肆。 是有违这几天所有印象的模样。 又似和帝都那个夜晚的祁闻联结在一起。 这样的他,有时候听话又好亲近,有时候却像是高岭之上不可攀的冷松,林纾清都快要分不清,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祁闻。 祁闻却只是懒散不厌其烦地等在原地。 似乎察觉到了林纾清的目光,他偏头看来。 林纾清眼底有担心,祁闻只是轻笑了下,淡化眼底那层冰冷后,无声唇语:没事儿。 林纾清没吭声。 恰巧这部分细节被睁眼的老曹全程目睹,他冷不丁咳了声,已经忙到精疲力竭,只好坐在位置上,喝完一口水,板着脸冷声说:是哪些同学我不说,但这学校,是成天给你们来玩的? ...... 这话说出,无人回应。 就连季圳然那边,池蕴脸色不好看,季圳然也连带反应地冷着脸,尤其严肃,真是老曹这几年都没见过的。 谈到季圳然,不就是那个高三A班成天闹了事的嬉皮笑脸的绩优生? 这会绷着个脸,要不是老曹算知道他情况,都该觉得出大事儿了。 季圳然,老曹看他一眼,先行试探,说说,怎么一回事儿啊? 季圳然没出声,干脆还站到池蕴身后。 嘿,这小子。老曹奇怪这人这个时候搞什么执拗劲儿? 谁想祁闻也紧接着站到林纾清身后,形成了很整齐的队伍。 老曹:...... 一旁的寸头忍不住了,先嗤了声,挑事说:主任,现在就这么分站队,是不是不太好? 没想这话刚出来,老曹都没来得及解释,嗒嗒嗒好几声鞋跟敲地的声音,A班班主任姜心娅匆匆走过来,也是同款板脸。 都是我们A班的人,怎么就不能这么站队了? 姜心娅出了名的护短,和高三A班班主任是好朋友,自然现在高三A班班主任不在,也就是她来撑场。 并不是以成绩好坏来定夺一个学生,A班也有差生,但姜心娅要教会学生的是无论成绩高低,你品性必须端正。 现在闹出这么一桩事情,她就必须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 以至于,管I班和吊车尾N班主任崔景何大跑小跑赶过来的时候,办公室的气氛骤然转变。 没想会把姜心娅气成这样,A班四个人很担心地看着姜心娅。 就连老曹和崔景何也紧张了。 老曹说:诶,姜老师,先别气,我们现在就是在找问题的解决办法,气到身子可不好了。 崔景何也是附和。 随即,崔景何冷着表情看寸头那边,所以谁可以解释一下,今晚食堂怎么个情况? ......一番沉默。 寸头那边不敢吱声。 四-人-帮这边也没人高兴出声。 最后还是姜心娅往前走了一步。 她说:我知道食堂一楼的监控现在坏了,没法查现场情况,但我刚才有问现场同学情况,至于先挑事的一方,是谁就是谁,我们A班学生同样参与,该处罚的处罚,该检讨的检讨,绝对不会包庇,明白么? 老曹觉得言之有理,在两边人里各扫了一圈,刚想出声。 林纾清觉得麻烦,言简意赅说:老师,先找上门来的是他们,先挑衅的是他们,先打人的也是他们,季圳然和祁闻都算是正当防卫。 寸头及一帮人:什么?正当防卫??? 我! 吵什么?!崔景何一眼瞪过去,全都闭上了嘴。 季圳然也是诧异林纾清还学会先发制人的招了? 嗯,不错,长大了。 有点儿没忍住,季圳然轻笑了下。 随即就撞上老曹微眯起的犀利眼。 笑什么? ...... 季圳然轻咳了声,收敛完板板正正的,摇头没再出声。 唯独祁闻看着林纾清后脑勺,视觉错位,季圳然正好挡住老曹的目光,他唇边慢慢噙起淡笑,弧度不易察觉的浅薄。 事实还原,林纾清说的就是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