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笼(GL)》 变故 雪,很大的雪。 十年来,长安从来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 这么大的一场雪能将许多事情掩埋,包括那些用腌臜手段伤害的无辜之人。 一袭玄色大氅的女人静静地坐在马车内,寒风时不时吹起帘子;她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十步之外发生的一切。 衙役押走了府中的男丁,女眷们则都缄默着跪在院中,眉眼比这霜雪天还冷上几分。 为首的衙役走到车架前,对着车内之人伏身跪拜道:“禀郡主,沉府的男丁全都羁押完毕,女眷则圈于院中等候发落。” 女人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上的菩提佛串,过了两三个指弹才轻启薄唇;“把罪臣沉入松那长女提来,带到本宫府上,其余的人你照规章办了就是。怀伯,走吧。” 被唤作怀伯的白发老人几乎是在女人下令的一瞬间便拉起缰绳。 扬起阵阵雪尘。 与五年前的那次见面既是相同又是不同,那年宴上沉照溪端坐殿下离她不过十数步,现今确实被两个魁梧的衙役摁跪在她的面前。 只是那令人生厌的淡漠神情与直挺的腰背依旧。 “好久不见啊,沉照溪;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副场景;”女人蹲下身,欲握住她的脸,却被恨恨躲开,她并没有因此生气,只是自顾自继续说着;“啧,还记得本宫吗?嗯?” 方才来的路上,沉照溪就因不满衙役的动手动脚,脸上被打了好几巴掌;此刻嘴角正渗着鲜艳的血,她扯了扯嘴角,撕裂感便向她袭来。 不过沉照溪不在乎这点痛楚。 她抬头,细细打量着面前姣好的容颜。 这副皮囊之下,到底是怎样恶心的内里,才能做出这种事情? 她又怎么会变得如此? “回答本宫。” 女人又淡淡重复了一遍,两侧的衙役识相地再度扬起手。 沉照溪的眉睫微颤,却仍然盯着女人的双眸,似是要窥尽她的一切。 “萧瑾蘅,永安郡主,年十七,当朝左相张勉与故长公主独女,被陛下赐以国姓,深受宠爱,满百日便已有自己的宅邸;整日扮作男子进出在花街柳巷;此等长安赫赫有名的纨绔,罪奴...怎会不知?” 听到沉照溪的自称,萧瑾蘅轻挑眉头,倒也不计较自己被说纨绔之事了。 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只是沉照溪每次都这般,嫌弃她,当面给她难堪。 不过现在一切都变了,三皇子萧世檀违逆圣意,已被削爵圈禁,与他走的近的沉家也遭灾祸,男丁全部流放,女眷则沦为官奴。大局已定,不管心中多么忿忿不平,沉照溪也只能乖乖认命。 “然后呢,沉照溪,你不记得本宫?”萧瑾蘅的眼中闪过一瞬的不自然,复又坐回楠木太师椅上居高临下;“天佑二年,中秋宴。” 不知道怎么,萧瑾蘅有点害怕沉照溪说出那声【不记得】。 “嗯,想起来了。”沉照溪依旧不卑不亢;“那日的郡主,很耀眼。” 她说的是真话,五年前的萧瑾蘅比现在稚嫩不少,身着华服的小姑娘淡笑着与自己的皇帝舅舅同坐御座,脸上仗的却是天家威严,睥睨众臣。那时的她也只是被宠爱的有些骄纵,总不会像现在这般,做出这构陷忠良的勾当。 话落入萧瑾蘅的耳中,便成了深深的嘲讽。 “哼,沉大才女原来还记得本宫这个纨绔啊;”萧瑾蘅盘着手中的佛珠,心里想着的却是如何折磨人的勾当;“可现在却要成为一个纨绔的仆从,是不是很想杀了我,泄愤?为你的父兄,为了萧世檀那个被废了的贤王,你的青梅竹马?亦或者,你会受不了这份屈辱,含恨自戕?” “不敢。” “不敢?好啊;”萧瑾蘅的手微抬,立于身侧的侍女便立刻扶起了她;“清荷,你去安排下去;明日晨起时我要看到她侍奉在侧,至于她的住所...本宫记得后院临湖的地方有一个破败的小屋,你随便让人收拾一下,不漏雨雪就行。” “诺。”清荷颔首,冷静的面容下却是有些诧异。 什么破败的小屋,那处明明是郡主最喜爱的静室,平日里在那待的时日比自己的寝殿还多,除了日常打扫旁人向来不得进入,现今就这样让沉照溪住了? 若是怕她被别的下人欺负,大可让自己稍稍留意些,怎的就住到静室去了...... 清荷不免多打量面前跪着之人几眼,她深知,自家主子心思深沉,绝非方才眼前这位说的只是纨绔;萧瑾蘅的心思不好猜,她也不能猜。 对眼前这位恭敬点,肯定是没有坏处的。 大雪稍停。 捻着微烫的白釉茶杯,萧瑾蘅站在窗边,看着不远处有些忙碌的静室,脸上不喜不悲。 “沉、照、溪。”她一遍又一遍地低声唤着这个名字,仰头将茶饮尽;“我会让你服我,心甘情愿地臣服于我。” 孟浪... 萧瑾蘅有晨起练剑的习惯,不论寒暑,卯时二刻必定醒来。 当她撩开帘帐的那刻,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然跪在帐外,估摸着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你来了?”不知怎的,她心中是欣喜的;“什么时候进来的?” “丑时。” 丑时来的...... 萧瑾蘅向来睡眠很浅,有人近她榻前肯定会惊醒,怎的这次...... 该死的沉照溪,她若是直接过来刺杀,自己想必会死得不明不白。 “服侍本宫更衣,本宫要晨起练剑。” 递过衣物的手顿住一瞬,萧瑾蘅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你没料到?也对,本宫在你眼中只是个纨绔,纨绔向来不到午时不起。” 亵衣就这般被萧瑾蘅褪下扔在一旁,只剩内里一件素色肚兜,她摊开手,对着沉照溪挑了挑眉。 “过来,愣着干什么?” “诺。” 沉照溪将眸垂得低低的,生怕看到什么她不该看的,殊不知泛红的耳尖已然将她出卖。 她的反应很好地取悦到了萧瑾蘅;她越是局促,萧瑾蘅心中便越是畅快。 小心翼翼地替萧瑾蘅穿好了翻领胡服,沉照溪正欲退下时手却被一把握住;她挣扎两下,但只是徒劳。 “你!...” “噢~不小心,握错了。”不知怎的,萧瑾蘅不想让她走。 “孟浪...”见萧瑾蘅要出殿门时,沉照溪轻声嘟囔了一句。 “哼。” 萧瑾蘅今日心情大好,并没有追究,拔剑便向早已等候多时的清荷刺去。 剑与剑之间清脆的碰撞声不绝于耳,沉照溪本该在屋内静待萧瑾蘅回来,但心中的好奇驱使她躲到掩着的殿门后瞧着那人的水平。 并非花花架子,并非作秀;即使是沉照溪这个对武术一窍不通的人也能看出,萧瑾蘅的每一剑都刺向对方的要害,招招致命。 她就如此冷血,不怕她那小侍女受伤么? 门外有重物击砸之声,沉照溪不免被吓得发出一声惊呼。 “谁?!” 扶着胸口用剑撑起自己的萧瑾蘅看着面带惊色的沉照溪不免蹙起眉头;该死,怎的被她看见了自己的窘态?! “你出来。” “诺。” 化雪时的寒气比昨日更甚,沉照溪只穿了一件婢女在屋内服侍时的单衣,还未踏出门就被寒风吹得情不自禁地一颤。 欲把自己的剑递给沉照溪的清荷看到这副模样不免有些担心,“沉姑娘,小心。” 沉照溪对着萧瑾蘅起势的模样依葫芦画瓢,裸露在外的手腕却肉眼可见地发着抖。 萧瑾蘅双手抱胸,对沉照溪奚落道:“喂,沉大小姐,这剑才不到一斤,怎么就提不起来?你要不求求本宫,本宫就着人去换把木剑。” “不、必。” 瞧瞧,下唇都被咬得泛白了,还在嘴硬。萧瑾蘅向来讨厌她身上这种被世人称道的‘风骨’二字,无非就是一群不懂得变通的迂腐之人;倘若生命垂危,还会在乎这种事? 有朝一日,她一定会把沉照溪身上这该死的风骨磨没。 “好啊,那你便受着吧!” 没有因为对面的人是沉照溪而收了半分力度;相反,萧瑾蘅这一剑直刺她的心尖。 她的速度很快,沉照溪几乎来不及反应,只能将剑默默垂下,而后盯着萧瑾蘅的脸,静静地等着利剑刺入体中的痛楚。 如果萧瑾蘅陷害三皇子和父亲都是因为自己不知何时惹到了她,那只要她死了,一切就该结束了吧? 只要自己死了...... 剑锋刺到胸前只有一点点感觉,与疼痛相差千里,沉照溪诧异于萧瑾蘅突然的泄力,接着便是衣料被划裂的声音。 “你为什么不躲?!” 萧瑾蘅本就比她高上一头,如此逆着阳光压上来,沉照溪的身体全然被她的阴影吞噬。 “郡主若是想杀罪奴,罪奴躲了岂不是犯上?” 沉照溪的衣裳本就单薄,现下又从心口处划了好几寸的口子寒气更是放肆地往里钻;她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口齿却伶俐得很。 该死,沉照溪可不能就这样死了! “清荷,你去取一套冬衣来。”萧瑾蘅使了十成十的力气将剑刺入青石板的缝隙间,溅起的碎土与残雪弄脏了沉照溪的裙角;“你随本宫进来。” “诺。”沉照溪依旧淡淡地回答,眉宇之间似乎还对自己没有死成有些遗憾。 一入殿门萧瑾蘅便伸手欲拉开沉照溪的衣领,却被她红着眼将手摁住;“郡主这是作甚。” 明明委屈极了,泪水也已经在眼眶中打转,可沉照溪就是执着地将泪珠憋了回去。 萧瑾蘅眉心戾气郁结,对沉照溪这种一次又一次挑衅般的行为已经有些忍无可忍;“作甚?哼,你现在是本宫的家婢,主子做什么还要婢女过问么?松手!你记住,京城到流放之地山高路远,即使到了,那苦寒之地想必也不好捱。” 握着的手渐渐松了几分力道,萧瑾蘅知道这是沉照溪的软肋,她本就因为因自己害了族人与萧世檀而愧疚。 “哼。” 还好,白皙的胸脯只有一点点被刺红的印子,没有破皮。可看着看着,萧瑾蘅的眼睛就情不自禁地飘到了别处,那一手能握住的酥胸,与上边因方才被冻着而挺立的红梅。 “本宫看沉大小姐的这两朵红梅,倒是比院中那些皇舅舅赏的那些朱砂梅更为鲜艳。” 顺着萧瑾蘅手指的方向,沉照溪这才发现自己的肚兜不知何时被眼前这个浪荡子给解了。 “你!孟浪!”羞红着脸别过身去,沉照溪暗恼自己怎的这般不注意。 “都说沉大小姐凤翥龙骧,从小饱读诗书,若是男子身只待有朝一日得以拜相,怎的这骂人的词翻来复去就那一个?本宫看来,你倒真是被吹得太过。” “三人成虎罢,罪奴只是稍稍多读了些书。不比郡主,深谙市井辱人之道。”沉照溪福身,见清荷已将衣物端来便伸手接过;“奴这种戴罪之人,怕是会污了郡主的眼。罪奴告退。” 也不论萧瑾蘅是否同意,沉照溪便退到殿外,并没有给她多余的任何眼神。 殿内的萧瑾蘅自然是被气的不轻,竟然敢把她跟市井小人相比。 “清荷,你仔细点她;别到时候因为这张破嘴,被被人给整死了!” “诺。” 故长公主 转眼沉照溪便在郡主府上住了有半月余,期间倒还算没起什么大风波,只不过那孟浪子每日都会将她唤去戏弄一番;都是些孩童的无聊把戏,倒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也没让她做什么婢女该做的事情。 有意义吗? 沉照溪不知道,但她现在身不由己,也只能受着。 “沉姑娘,”清脆的叫唤打断了沉照溪的思路,她回头,见着一袭白色裘衣的清荷立于门外对她微微颔首;“郡主有请。” 沉照溪起身,对她微微点头;“多谢清荷姑娘,奴知道了。” 清荷是在这府上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沉照溪觉得整个郡主府看向她的眼神中恐惧却带着些艳羡。 怪事。 沉照溪垂眸,掩去眼中的疑虑;她现在得先把那位搪塞过去,这才有可能想到对策,解下这眼前的困局。 “哟~沉大小姐来得可真够快的!” 萧瑾蘅总是这般说。 “郡主唤奴,奴自当赶来。” 沉照溪也总是这般答。 似乎两人在冥冥之中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 沉照溪垂首,安静地立于帷帐之外,心中思量着今日萧瑾蘅又会使出什么无聊的招数。 她总是这样,好像每日就寝前不将自己戏弄一番便难以入眠。 “过来。”帷帐内伸出一只白净的手向她勾了勾;“靠本宫近些。” 反常,实在反常;她的语气中难掩倦意,实在与平日吊儿郎当的模样大相径庭。 沉照溪撩开帷帐,坐在床边,默默地盯着榻上之人紧锁的眉头。 “郡主这是......” 方一开口,沉照溪便有些后悔;萧瑾蘅总是会想出好些个鬼点子,指不定这次又是装的,想让她难堪。 “再靠近些,”萧瑾蘅向里翻了个身,拍了拍身后留出的空位;“且除了鞋袜上来吧。” 沉照溪一头雾水,犹豫了好一会才小声应道;“这...诺。” 方一躺下,酒气便扑面而来,沉照溪的身子也被人紧紧缠住。 “你!” “别动,我就抱抱你......” 萧瑾蘅自认为她是讨厌沉照溪的,可偏偏在自己失落脆弱之时,想到的第一个人却是她。 前些日子她亲自料理了那些意图加害沉照溪的,事毕之后清荷悄悄拉住她一脸忧心仲仲。 【您既然恨她为何不直接杀了她,还将她保护得这么好?】 当时萧瑾蘅闪烁其词,只道是想好好报复她,说出来时自己都不信。 萧瑾蘅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着,沉照溪该死,世上一切看不起她的人都该死;可现在,几乎是要强忍着泪水来接她的话。 “郡主,您喝酒了。” “嗯...今日多饮了些。” 萧瑾蘅其实根本不能喝酒,平日里更是两三盏便倒;今日喝了一盏多些,还算是能保住些清明。 “沉照溪。” “奴在。” 平日里萧瑾蘅总是叫她沉大小姐,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人感到兴奋。也是,让一个曾经十指不沾阳春的小姐当婢女,多大的落差,多让人有成就。 “今日是我阿娘的忌日......” 对啊,今日是故长公主的忌日;她这些日子浑浑噩噩地忘了,可萧瑾蘅总归是不会忘的。人之所以为人,便是有软肋,就算是十恶不赦的人心中也会有一片柔软,何况这些日子下来,她觉得萧瑾蘅只是缺少约束才造就这种性格;很奇怪,从什么时候起她竟有些同情起这个害自己全家遭受无妄之灾的人。一时之间,暗骂自己糊涂的沉照溪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能缄默。 见沉照溪不答,萧瑾蘅自言自语道:“想知道我阿娘是怎么死的么?” 长公主是怎样薨世的?! 沉照溪有些惊讶,她记得四年前父亲曾经提过一嘴,长公主的薨世似乎另有隐情。 要说这位长公主也是奇女子,先皇都差点欲将皇位传给她,若不是前朝的那些老臣压着加上长公主并无此意,现在帝位上的可就是另有其人了。 想到现在的这位,沉照溪的眉头不经蹙起;这两年陛下愈发沉迷丹药朱砂之类,三皇子不过多劝了几次便被削爵幽禁,还有她们沉家...... 这其中虽有萧瑾蘅的推波,可最终做决定的还是陛下。 也就是说,是陛下不满三皇子,此次只是借了个由头? 不愿再想下去,沉照溪收神答道:“长公主她是怎样...”她实在对萧瑾蘅说不出薨世那两个字。 “我不想说。” “......” 萧瑾蘅喝酒后就成了三五岁孩童的心性,沉照溪权当自己是在照顾自家那调皮的侄儿;只是这‘小孩子’......怎的舔舐起了她的胸部? “萧瑾蘅,你松口!” 没有反应,她仍没停下动作,甚至连片刻停顿都没有。怀中的人还愈发过分,转舔为轻咬。 罢了罢了,沉照溪在心中安慰着自己,她们都是女子,也不能算什么吃亏...... 神思纷杂的沉照溪无暇顾及,更没有注意到萧瑾蘅嘴角的浅笑。 萧瑾蘅向来只会把自己喝到半醉;若是全醉,指不定她这条命就不明不白地给谁了。 她今日的的确确是为阿娘哀伤,可唤沉照溪上榻后,这略微有些溃散的思绪便活络起来。 那便由本宫代劳行这周公之礼 翌日醒来,沉照溪又是恭恭敬敬地跪在帷帐外,眉眼淡漠之间,仿佛昨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既然她愿意装,那萧瑾蘅也愿意陪她演,反正她这一生也是注定要虚伪地度过了。 “哟,沉大小姐来的够早~”萧瑾蘅下榻,轻挑起沉照溪的下巴;“这么上赶着来本宫这,是不是喜欢上本宫了?” 沉照溪垂眸,不动声色地移开些;“郡主说笑了,侍奉郡主可不就是奴的本分。” 不识相的人,真是该死。 “沉大小姐最好不要喜欢上本宫,因为本宫可是厌恶你得很。” 萧瑾蘅冷哼一声,并没有像前些日子那样让沉照溪替她换上胡服,而是自顾自地走到偏殿,换上一身紫色圆领袍外加狐裘,似是要出门的。 “本宫今日要去相府,你随侍吧。” 如今右相之位空悬,说是相府也应该是去看她的父亲吧;也是,昨日毕竟是故长公主的忌日,都说这位相爷可是对长公主情深意重,至今没有再娶。 “诺。” 萧瑾蘅看起来兴致不高,一路上闭着眼睛盘弄这她的那新得来的白玉佛串,倒也安静得很。沉照溪自然也乐得这样的安静,只不过偶尔瞧上她两眼,以确保这人不会就这般心气郁结而死。 说来也奇怪,相府位于长安最繁华之处,可这郡主府...怎的就建在这郊外偏僻之所? 一路上花了大半个时辰才堪堪到达。 相府好生气派,府门丈高数十,匾额乃是亲笔御书;数十名陛下特许的执戟重甲禁军守在门口,见萧瑾蘅的车架近了便齐齐跪拜,高呼问安。 这便是她喜欢的,荣耀? 沉照溪微微侧目,那人依旧闭着眼,似是没有波澜。 可车帘方一被掀开,她又从这种情绪中抽离,换上了平日里那副纨绔的模样。 到底什么样子才是真实的她呢? 沉照溪不知道,不过这些模样的萧瑾蘅都会让她不舒服,又没有来的生出几分同情。 左相张勉与沉照溪的爹爹差不多年岁,在她的印象里是个很有风度的长者;虽经年未见,鬓角也已花白,却还记着她,慈爱地盯着她看了许久。 “沉照溪,摆清楚你现在的位置。” 冷漠且带有微微愠怒的话语将她拽回现实,沉照溪跪在地上向着张旭叩拜;“罪奴沉照溪,参见左相。” 她一声又一声地称自己为罪奴,萧瑾蘅的心中却没有半分出气的快意,甚至胸口还有些堵着慌。 萧瑾蘅拂袖,径自走向前厅;倒是张勉,没有因为沉照溪家中的变故而疏远,笑眯眯地亲自将她扶起。 待到张勉上座之后,萧瑾蘅难得流露出几分恭敬;“爹爹今日怎的得空唤本宫过来?” 张勉没急着回她,捻着茶杯抿了一口才缓缓道:“昨日是你阿娘忌日,我想着你会难过,这才叫你过来,劝慰几句。” 话虽这般说着,可他的眼睛仍盯着沉照溪,就算她是个呆傻的,也能看几分不对劲。 果然没寒暄几句,张勉就流露出他的意图。 “听说你最近得了个称心的婢女,为父没想到竟然是照溪啊!” “哼,只不过看着家被抄有些可怜罢了,爹爹若是想要,今日便转给爹爹您了。” “甚好!”张勉猛地站起身来,握住一旁沉照溪的手;“照溪啊,瑾蘅她阿娘也走了好些年了,这些年我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今日看到你,本相觉得......” 之后的话不言而喻,看似和蔼的笑下面的意图和威胁也展露无遗。 服侍的下人早就被屏退,厅堂内的门也紧闭,沉照溪没有办法,只是空望着萧瑾蘅希望她能予以些许帮助。 可萧瑾蘅呢,嘴角噙着一抹意义不明的笑,对她挑了挑眉头。 她本是随口一说,想着挫一挫沉照溪的骨头,谁知张勉真的会应下来。 不过也没事,反正她那风光的爹也是个没用的东西。 “爹爹,今日本宫先带她回去,等让人算个好日子再将她送来可好?” 满眼只有美人的张勉自然是答应的。 沉照溪不知道是怎么被萧瑾蘅牵回去的,只知道她的心在自戕与苟活之间摇摆不定。 “萧瑾蘅,我恨你。” 这是数十日来沉照溪唯一说过的话。 她被人摁在地上穿上了凤冠霞帔,而萧瑾蘅这个始作俑者却欣赏着她的狼狈,嘴里还嚼着蜜饯。 萧瑾蘅让人算的日子可真是好啊,十二月十八,沉照溪二十四岁的生辰。 无疑是又无形地凌迟了她一刀。 怎么会有这样的新娘,喜轿从后门抬入,而后直接被人绑在床上。 烛火摇曳之间,门被推开,进来的不是张勉,而是穿着一身素色纱裙头发却用红绸系着的萧瑾蘅。 “你......”沉照溪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徒劳地挣扎着。 “沉大.....哦不,该叫你小娘了。”萧瑾蘅步步压来;“本宫那爹爹多年前受了伤不能尽人事,那便由本宫代劳行这周公之礼。小娘,你说可好?” 帐中囚h(又名:沈照溪的赤色鸳鸯肚兜还挂在 话说着,萧瑾蘅的手已经解开了最外面的披帛。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本宫那爹爹还是不死心;还想要个跟自己姓的孩子,啧啧啧......” “萧瑾蘅你住手!” “住手?住什么手?”手指轻擦过沉照溪的嘴唇,萧瑾蘅将蹭上的口脂点在自己的唇峰;“小娘这样子,可是让本宫欢喜得紧呐。哦对,本宫差点忘了,成亲是不是得喝交杯酒啊~” 银壶中的酒液打湿了亵衣,隐隐露出里面的织金红肚兜。 “啧,瞧瞧本宫这手抖的,本宫这就帮小娘擦擦。” 说着,手已将亵衣侧边的系绳解开覆上那让人念念不忘的酥胸。 一滴泪珠从眼角滑落,沉照溪执着的进行着徒劳的反抗,拴着她四肢的麻绳也变得愈发紧绷。 “你别这样...求你......求求你......” 萧瑾蘅哪会听进她的哀求,继续自顾自地在她的身上游走着,揉捏着,妄图点起沉照溪那颇为罪恶的欲火。 碍事的亵裤被萧瑾蘅粗暴地撕开,努力掩藏的风光彻底展露在她的面前;沉照溪彻底绝望了,望着如火的帷帐低声抽泣。 “你湿了,沉照溪,承认吧,你对我是有欲望的;”萧瑾蘅轻笑着将一只乳送入口中,含糊不清道:“小娘,在大婚夜被你郎君的女儿上,就这么爽吗?” 沉照溪转头,对她淡然一笑,不过这笑是在笑她自己;“是啊,我是一个放浪的人,被随便什么东西一碰就会...” 她向来是懂得怎么激怒萧瑾蘅的。 果然,萧瑾蘅起身骑在沉照溪的身上,姣好的面容扭曲得如恶煞一般,她的手也掐着沉照溪的脖子不断使力;“沉照溪!你服个软有这么难吗?!” 难,难于上青天;尽管说不出来话,沉照溪决绝的眼神也将她的意思传递。 “沉照溪!你说啊!你服软啊!我都花了大代价将你放了奴籍!你向我服个软行不行啊!”明明刚才都求她了,不是吗?再求一次又会怎样? 就该在她第一次求饶的时候停手的...... 手指强势地进入蜜穴,沉照溪憋得通红的脸上难受感更甚,指尖攥得泛白,可那嘴就是不肯说出任何一句萧瑾蘅爱听的话。 她前些日子怎会对萧瑾蘅起了恻隐之心?她萧瑾蘅明明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混蛋!脑中的思绪渐渐飘远,烛火的暖光泛着白,许许多多的人脸在沉照溪眼前出现又很快飘散,最后定格的却是御座上那个稚嫩的少女,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咳咳咳!”手掌松了力道,微凉的空气一下子向着沉照溪涌来,使她止不住地干咳。 “其实替爹爹做这种事情,让本宫恶心。”萧瑾蘅坐到床沿,整理了下身上的狼狈,起身欲走。 “郡主既然恶心,又何故用红绸束发?” “沉照溪,你!” 这人是不是就算只剩一口气,也要呛她? “郡主口口声声让我不要喜欢上您,可郡主您呢?您这种种行为就真为了报复我当年?若是为了报复,现在我这副模样,贞洁也失了,您满意了?您可以让我死了?” 死这个字从沉照溪的口中说出,便是戳中了萧瑾蘅最恐惧的事情之一。 “沉照溪,你不许死!”萧瑾蘅无法接受自己有这一处的脆弱,竟然抬手,给了沉照溪一个巴掌;“你要赎罪!你这辈子只能赎罪!” “敢问郡主,我何罪之有?!” 她倔强的眼神让萧瑾蘅有些胆怯;是啊,她何罪之有啊,有罪的是自己...... 萧瑾蘅一直在逃避这个事情。 她不会承认。 强势地破开唇瓣,萧瑾蘅的舌尖勾动着沉照溪的,在唇齿间游走着。 手上也没有闲着,她的手覆上其中一朵红梅,力量之大,似是要把它摘下来。 吻一路而下,到小腹处时沉照溪的反应格外强烈,她弓着腰,一口银牙咬得死死,明明已然动情,却执着地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呻吟。 丹田处升起的热气隐隐有席卷全身之势,这天也似乎只剩下无尽的黑夜,沉照溪闭着眼睛,不愿再看身下之人的动作。 还能结束吗? 沉照溪没有答案,她就快被身体的本能俘获,忘却了姓甚名谁。 “唔——” 腿间紧闭的贝肉被含住,而后瞬时盛开,沉照溪在浑身震颤之余也不由地发出一声婉转的嘤咛。 沉照溪下意识地想捂住自己的嘴,却只引来麻绳的再度紧绷。 “这其中滋味,小娘可是尝到了?” 看啊,萧瑾蘅又开始叫她小娘了,似乎这样才是对向来知书达理恪守人伦的沉照溪最大的侮辱。 把这样的她变成荡妇,这就是萧瑾蘅的报复吗? 沉照溪不屑,她不可能,也不会让自己到那一步。 “郡主常在花街柳巷出没,怎的没向那些个恩客讨教讨教?” 几近自掘坟墓般的挑衅。 指尖威胁般地向狭窄的穴口顶了下,萧瑾蘅磨着牙齿将话说出;“那也要小娘受的住才是。” 毫不怜惜地破开层层媚肉,指节深入再抽离,循环往复了数十下,直到酸麻感席卷全身,如潮水般让沉照溪几近覆灭。 “怎样啊小娘,受不住就求求本宫,本宫会让你舒服的。” 萧瑾蘅使了坏,在沉照溪快要高潮的时候抽出手指,将她的腰再度摁回了床上。 如此重复几次,沉照溪几乎来到了崩溃的边缘。 “萧、瑾、蘅......”沉照溪的眼尾殷红,却是依旧执着;“我恨你......” 手指连根没入,毫不怜惜地抽送、戳刺,被蹂躏得状似要滴血的媚肉随着动作被一次又一次的翻开。萧瑾蘅轻笑,心中没由来的难过,眼角也有些湿漉漉的。 反正她们早就是仇人了。 不是吗? 分割线 这章删删改改很难写 萧瑾蘅好阴暗拧巴一女的 啊啊啊有没有人管管,有没有心里医生啊喂 要不直接送走吧 枯木林窥隐 再度醒来之时,沉照溪只觉得身体都像是被人拆了,从下腹到四肢都无比酸痛;床铺上倒是被清理得干干净净,若不是昨夜那些肮脏的片段仍不住地闪回,她真会以为昨夜无人来过了。 扶着门框迈向屋外,微凉的气息终于让她有了一些活着的痛感;院内静悄悄的,连个下人的影子都没见着,偌大的相府一夜之间仿佛成了鬼宅。 狐疑地走了小半柱香时间,沉照溪总算是在最深处枯树林中隐隐约约地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般繁华的相府,怎的会留下这样一个枯树林? “沉小姐,”清荷见沉照溪过来,面色难得严肃地迎了上来;“沉小姐最好不要上去。” 她向来和蔼,沉照溪从中品出一些反常;“清荷姑娘,相府这是...怎的一个人都没有?” “今日休沐,老爷让大家都出去了。”清荷又往前微微侧身,“沉小姐还是不要过去了...” “怎么?” “郡主不想让您看到......” 清荷既说了萧瑾蘅不想让她看到的,那沉照溪偏要看。 “清荷姑娘,我知道你定能将我拦得下;可今日,这里面我是非去不可了!” 此言一出,清荷微微挑眉,倒也是不再拦她了。 沉照溪走得匆忙,没有见到清荷眼中那看戏般的表情和一丝丝怜悯。 不务正业的猎人随意布置了个陷阱,丝毫没想过会有猎物掉入其中。此番中计,究竟是猎人走运,还是猎物在哄骗自己? 越向里走,里面的响动愈发清晰,似是荆条与竹棍交替抽打在人身上的动静。 定又是萧瑾蘅这个杀千刀的在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沉照溪的眸光微闪,悄悄推开了些门缝。 屋内血腥一片,沉照溪定睛,跪在蒲团之上的人竟是她方才想的杀千刀,而那正在执荆条的,正是装了数十年笑面虎的张勉。 “你说说,你说说,你整日把玩那些佛串,时间久了当真以为自己手上是干净的?”荆条每次抽在白衣上都撕裂开一道大口子,张勉愤愤道:“你啊你,别以为你对沉家,对萧世檀偷偷使的那些绊子我不知道!” 提到有关自己的事,沉照溪心下一沉,屏息继续窥探着屋内发生的事情。 萧瑾蘅盘着佛珠的手顿了片刻,复又继续默念着佛经,一言不发。 “陛下忌惮萧世檀的美名,厌恶沉之舟父子俩对他的求情、维护,你此番上前他能顺水推舟,是啊,是顺了他的意;”又卯足了劲一荆条下去,萧瑾蘅被打得身形微晃;“可你之后又干了什么?!沉家男丁流放,你又来求我让人在路上好生照顾他们,你这是何意?萧瑾蘅啊萧瑾蘅,你这究竟是嫉妒他们,还是恨他们,为父不懂啊!不懂......” 张勉说着,竟用袖袍掩面擦起了眼泪。 “你待那沉姑娘不一般,消息都传到为父的耳中了!萧瑾蘅啊,为父舔着张老脸做出那样的事情......你...你竟然还胡乱猜忌,还让清荷将为父绑了!寒心呐,寒心...”张勉红着眼眶,继续抬手,竟将那颇有韧性的荆条打断;“你今日就跪在你阿娘像前,自己想想清楚!” 顺着张勉的指尖看去,沉照溪这才看到屋内悬在中央的一副画,画上的女人一身戎装淡笑着骑在马上,怀中抱着个小娃娃,牵马的人不难看出,正是年轻时的张勉。 “你自己,要惜命啊!” 张勉丢下这句话,便抬步欲往外走。 沉照溪见状,连忙躲到枯木丛中,待到脚步声渐远才敢继续向内望去。 她实在不懂,像张勉与萧瑾蘅这般有权势的人,怎么还要时时惜命?若是陛下......可陛下是萧瑾蘅的血肉至亲啊!沉照溪不敢做出假设。 萧瑾蘅抬头望着那副画像,抽吸着诵着梵音,沉照溪看不清她的面容。 “沉姑娘。”清荷不知道何时走到她的身后,捂住她的嘴以防惊叫出声;“失礼。” 沉照溪脸上惊容未定,却仍挤出一抹得体的微笑,压声问道:“无妨,清荷姑娘这是要进去?” “是,失陪。” 清荷说话向来简洁明了,说完便抱拳行礼,脚步匆匆地走入屋内跪在里萧瑾蘅半丈的位置。 “她呢?” 清荷微微侧头,余光瞟见沉照溪向她摆着手。 “不曾来过。” 萧瑾蘅的手顿了顿,心下有口气欲松未松。 本来想拿捏着她的性子让她生出几分怜悯,现在看来不来也好,真是太丢人...... 她太龌龊。 安居阁 沉照溪估摸着萧瑾蘅受了这么重的伤,大抵会消停一些时日,谁曾想第二日便又让人将她‘请’去。 萧瑾蘅背后全是一道道被鞭打后的血痕,即使用过了最好的金疮药血迹仍渗出纱布。 看着都觉着后背生疼。 可那人只是安静地趴在榻上,定定地看着沉照溪不情不愿地被左右架来。 “坐那,你们下去。” 萧瑾蘅说罢,微微勾了勾手指,清荷见状便上步将她扶起。 “小娘,看到我这样你满意了?本宫付出代价了,你高兴了吧,小娘。” 一声声的小娘刺耳无比,沉照溪撇过脸去,她是真的不懂萧瑾蘅,为何总是这般矛盾。 “郡主当初既知道会付出代价,又何必做出那样的事。况且...”沉照溪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藏在袖中的指尖深深嵌入掌心;“我不知当年怎么得罪郡主,要遭此劫数;如今,不如一别两宽。” 听到一别两宽的萧瑾蘅眼中很是明显地增添了一丝慌乱,还好此刻沉照溪没有看她;收了繁杂的思绪后,她沉声;“沉照溪,有本事你看着本宫说。” “好。”沉照溪起身,双手交迭在身侧像萧瑾蘅行了个礼,而后对着她的眼睛缓缓道:“不如我们,一别两宽。” 她实在太过淡定,就连一丝恨意都没让萧瑾蘅找出。沉照溪怎么可以就这样将话说出口的,她不恨自己吗?她该恨自己的...... 萧瑾蘅好像从来没有一次能作为执棋者。 只能用愤怒来掩盖内心的无措,她大吼着;“不可能!沉照溪我告诉你不可能!沉照溪我告诉你,你这辈子注定要困在这里;”萧瑾蘅紧紧攥着手中的佛串,泛白干裂的唇颤抖着喝道:“不...你这辈子要困在我的府上!你只能!” 沉照溪闻言,心下一紧,可脸上却面不改色,甚至嘴角还扬起微微的弧度。 “清荷!” 清荷面带歉意走到沉照溪的面前,“沉小姐,得罪了。” 说罢,便一记手刀劈向沉照溪的后颈。 昏倒之前,沉照溪愤恨地盯着萧瑾蘅的方向。 清荷将沉照溪安靠在椅背上便又回到萧瑾蘅的身侧,“郡主,您打算...” 她的声音依旧波澜不惊,但萧瑾蘅敏锐地从中觉察出一丝埋怨。 “怎么?你也觉得本宫过分?” 清荷闻言,连忙俯身叩首,久久不言;凭心而论,她是觉得这次萧瑾蘅做得有些太过,但她深知这些事情她不该管。 “...不敢。” “哼。”萧瑾蘅冷哼,扶着床沿缓缓起身;“让人跟爹爹讲一声,本宫带她回府了。” 什么小娘不小娘的,每次叫出来也让萧瑾蘅怪膈应的。 “郡主,奴斗胆问一句,这沉小姐......” “送到安居阁。” 扶着沉照溪的手一紧,清荷不免深望一眼萧瑾蘅的背影。 这安居阁起的是安居之意,可内里却是足足三层如大理寺般的审讯之地;清荷只去过下边两层,最上面一层入口是需要用机关才能打开,而当年那些建造的人则通通被杀,这下面两层可是各种刑具都有,但那些刑具从未被使用过,她渐渐以为萧瑾蘅只是喜好独特些,现在看来...... 这沉小姐若是还不肯服软,只怕是凶多吉少。 可怜了她和她这一家子...... 安居阁内仍弥漫着阵阵寒意,比屋外的霜雪天还要冻人骨子,清荷望着昏迷的沉照溪算了算日子,似乎不日便是上元节了。 今年的上元,只怕又是个不好过的。 “把她放在那边的软榻上你便下去吧,以后每日的膳食你来送。” “诺。”清荷还想着再看一眼却被萧瑾蘅一记锋利的眼神刀给剜了回去,罢了...... 待到清荷退下,萧瑾蘅在青釉瓶内摸索一阵,终是摸到一处机关,摁动之后,通往第三层的暗门便缓缓打开。 忍着背痛,萧瑾蘅俯身将沉照溪抱起。 怀中的人出奇的轻,轻到萧瑾蘅觉得自己一不注意她便会飘散。 想到这心中便又是没由来的慌张,萧瑾蘅低头含住沉照溪的唇,狠狠地咬了一口,直到口中有些铁锈味才淡淡松口。 三层倒是不像底下的两层杀气那般重,也算是个能住人的地方。 将沉照溪放到榻上后,萧瑾蘅席地而坐,摆弄着手中的佛珠,口中念着佛经。 她只觉得久久不能静心,眼中翻腾的复杂情绪,就连自己也不曾发觉。 分割线 某萧姓神经病发疯前兆 杀意(h) “醒了?”萧瑾蘅握着佛珠的手指顿了一个弹指复又继续念着佛经,眼皮都没抬一下。 沉照溪的手紧紧捏着锦被角,此刻又被带到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下,极力抑制的嗓音仍泄出几分颤抖;“萧瑾蘅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萧瑾蘅嗤笑,收了佛珠撑着几案边沿缓缓起身;“当然是继续玩弄你,直到你服气,乖乖的在我身边被差役一辈子。” 微凉的指尖在沉照溪的脸上游走、蹭弄,她的一字一句便如罗刹的低语,让沉照溪从喉间生起的窒息敢弥漫全身。 “你妄想。” 指尖滑到喉下两寸,萧瑾蘅猛地一顶而后掐住,整个人跪在床榻上,将沉照溪笼罩在自己身下的阴影之中;“妄想?哼,沉照溪,你知道本宫会杀了你的。” 良久的窒息让沉照溪的脸变得通红,眼中的血色几欲渗出,她虽说不出话,可萧瑾蘅已然从她死死嵌在自己手腕上的双手与固执的神情中得到了答案。 “沉照溪!沉照溪!”萧瑾蘅压抑地低吼着,掐着脖子的手在又一次加重之后无力地松开。 听着沉照溪的干咳声,萧瑾蘅盯着自己的手眼神飘忽着;她差点就把沉照溪的脖子扭断了...... 她差点...... 眼前的人差点就不在了...... “贱人!”萧瑾蘅抬手,掌风从沉照溪的耳边划过,而后由掌变拳,将她们身下的金丝楠木软榻砸出了一个有些明显的凹陷。声音之大让沉照溪下意识地一惊,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那副淡漠的模样。 那掌该是落在她的身上的,沉照溪暗自思忖,萧瑾蘅难道有半分不忍? 复又转念一想,不忍什么?不忍她死? 可是生出了那般情感? 念及至此,沉照溪当即自嘲,萧瑾蘅只是找了一个有点意思的玩意儿,有怎么会...... 不过她若是真有半点那般情感,自己是否能从中捅开些许破绽得以逃离? 沉照溪失神地思量着,全然没意识到萧瑾蘅已经将她的衣服褪了去。 “唔!” 温热的舌头破开唇瓣,强势地与沉照溪的纠缠着,齿间时不时不轻不重地剐蹭着。被汲取了所有氧气的沉照溪只能被迫地迎合,迎合着越来越深的吻。 “呵,这就湿了?”熟捻地钻入亵裤后,极力掩藏的湿气也全都喷洒在萧瑾蘅的手上,她笑得更加得意;“真想知道让你爹娘知晓他们的女儿是这种一碰就会湿的货色,他们会是什么表情。” 沉照溪咬着唇,低眉不语;她知道,若是此刻自己露出异态,这人只怕真的会做出什么事来。 此处无窗也无明门,可却有鸟鸣与细微的风声;不似地牢,沉照溪微微抬眸,偷偷瞟着周遭;若是如此,想必是什么隐匿的阁楼。她若是寻得机会想要脱身,只怕是还要找到逃脱的机关。 绝非易事......沉照溪的喘息渐渐加重,身体也又有些难以自持的势头,难道就要再次这般委身于她? “嘶——” 空虚的蜜穴再度被填满,失神中沉照溪竟有了一丝享受。 这个想法一经发觉就让她感到一阵害怕,她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 “哼,沉照溪,你内里就是一个下贱放浪的人,承认吧。承认吧!!!”萧瑾蘅一手掐着沉照溪的脖子,另一只手捏成剑指大开大合地刺弄着;“说!你是个贱人!说啊!” “我是个......”沉照溪红着眼角,攥紧的手向着沿边缓缓伸去,脸上竟生出一抹笑意;“你、去、死、吧!” 话音方落,沉照溪便抽出萧瑾蘅腰间贴里藏着的那把三寸匕首,狠狠地刺向她的后背。 “唔!” 萧瑾蘅吃痛,整个人卸了力压在沉照溪的身上;她的伤口还未愈合,此刻又被刺伤,嘴唇顷刻便变得毫无血色。可她停在穴中的手却仅仅只顿了两三个弹指便又向上勾碾起来。 “哈——” “沉照溪!你真的敢!” 沉照溪的身体突然抽搐起来,萧瑾蘅的手指也被夹得生疼;二人僵持着,谁都没有做出下一步动作。 沉照溪认命般地闭上眼睛,此次她仅仅只是伤到萧瑾蘅,可她大抵是不会再有机会了,而自己这条命,怕是也...... 身上再度被麻绳牢牢桎梏住;面对生死,沉照溪心中竟然莫名松了一口气,这场荒唐早就应该结束了。 “你好自为之。” 听到这冷冰冰的话语,沉照溪心下一惊,泪水朦胧着她的眼眶,一个流血的身影蹒跚着走远,她想叫萧瑾蘅停下,让她直接杀了自己,可被扼住的嗓子只能发出小声的呜咽。 她该怎么办? 她又能怎么办? 她真的能不计后果地杀了萧瑾蘅吗? 心潮 下了密阁便看见清荷垂眸侍立于二层楼梯处,似是在想些什么;听到步子离自己不足五步这才缓缓抬头,入目看见来人那副落寞的模样,她不自觉地蹙起眉心,上步扶住萧瑾蘅。 “郡主,您贴身的金丝软甲怎么没......” 萧瑾蘅白了她一眼,不算和善道:“本宫背上伤这般重,戴那玩意儿岂不是自找罪受?帮本宫上药罢。” 清荷浸湿锦帕,细细清理着伤口;心中却道萧瑾蘅的心思并不难猜,要知道昔年她从马上跌落被那受了惊的烈马拖行到背部血肉模糊,养伤期间也不曾将软甲卸下;此时此刻这般,只怕是想探一探沉照溪的态度,没想到...... 萧瑾蘅的脸阴沉着,从清荷的角度看去却见她的眼角很是湿润。 思量再三,清荷绕行到萧瑾蘅的面前,福身一拜;“郡主,奴请罪。” “怎么?”萧瑾蘅撑着头,垂眸似乎在想些什么。 “奴下手没轻没重,弄疼了郡主。” 萧瑾蘅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你没有,无妨。” “那郡主何故落泪?” 落泪? 萧瑾蘅抬手,覆上眼窝,竟果真摸到一些陌生的冰凉。 指尖上的湿润摆在这,萧瑾蘅只能接受自己流泪的事实。 因为谁?沉照溪吗? 她明明不配。 “既然知道那便轻些,不然下回本宫要有重罚。” “诺,奴知道了,谢郡主。” “嗯,起来吧。” 替萧瑾蘅上好药后,清荷附在她的耳侧,低声道:“禀郡主,陛下近日有意解除三皇子的圈禁,内宫拟定的上元家宴人员名单里也有他的名字。” 萧瑾蘅摆弄着身侧的白釉瓶一时缄默,萧世檀的名望摆在那,若是没有谋逆的铁证就算是当今陛下也不好轻易将他如何,解除圈禁只是时间问题,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 “这消息从何而来?” “自然是那位让人透露的。” 果然啊......萧瑾蘅并不意外,虽然她做了多年混蛋,当年追随长公主的那批人也对她恨铁不成钢,可仍然会对她多加关照;她这种人,倒也还算是个合格的棋子。 “本宫让你办的事情。” “沉之舟他,仍然不同意。” 【啪!】 几乎是在清荷刚说完,萧瑾蘅便将手中的白釉瓶扔到了数丈之外,应声而碎。 这父女俩怎的一个比一个顽固?! “其中利害跟他讲了没?” “奴说了,可他说沉家人从不会苟且偷安,还让您......”清荷顿了顿,似是在斟酌;“让您不要再一错再错。” 她一错再错? 萧瑾蘅怒急反笑,沉照溪这一家子怎么就这般在意这劳什子风骨,若是陛下当真抓到萧世檀什么大错,他们可都是会被株连的。 “郡主,”清荷看着萧瑾蘅这般踟蹰不定的模样,再度跪倒在她的面前;“请恕奴逾越,奴有些话不得不说。” “说!” 话说出口后萧瑾蘅便有些后悔,她似乎隐隐约约地能猜到清荷想说的话。 “您口口声声说恨着沉照溪,怎的又想尽办法帮她?她之前与您并无直接交集,难道只是当年宴会上的那一面?奴斗胆,您不是那样的人。您...您怕是......怕是心悦她而不自知。” 有些话,有些事,必须得有个人来点破的。 清荷说出这些话后内心总归是忐忑的,她也摸不准萧瑾蘅会有多大的怒火。 萧瑾蘅站了起来,指着她的眉心,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滚出去,自杖三十!” “诺。” 清荷微微松了口气,领命再拜,便缓步离去。 再度登上密阁,便见被折磨得够呛的沉照溪已然沉沉睡去,萧瑾蘅解开束缚着她的麻绳,而后又清理了满地的狼藉。 将沉照溪的被子盖好后,萧瑾蘅后退三步向她跪下,捏紧着佛珠,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心经。 可脑海中想着的,却是第一次见到沉照溪后做过的那个梦。 梦中她们几近疯狂地缠绵,醒来之后大汗淋漓的萧瑾蘅又惊又怕。 也许从那时候起她就生起别样的心思了吧。 但每每看到沉照溪倔强的模样,她心中又难以抑制住想毁掉她的欲望。 她确实不会爱人。 高热 密阁并不透风,此时阁内阴寒无比,沉照溪梦中昏昏沉沉,蜷缩着不停地小声低喃。 萧瑾蘅屏息靠近,附耳在她唇边,试图听清她在念叨的内容。 不过很遗憾,她听了快半炷香时间也没有听清沉照溪究竟在讲什么。 “沉照溪...”萧瑾蘅低唤着她的名字,伸手试图抚平她的眉心;“你别这样......” 也许是手上的力量太大有些疼痛,也许是下意识对萧瑾蘅的抗拒;总之她的手方一碰上,沉照溪的身体便猛地一颤。 “你!...” 萧瑾蘅心中闷闷,不自觉又生出火气来。 “罢了。”她拂袖,替沉照溪掖好被角,悄然后退半步,而后端来一小几凳守在她的榻前。 沉照溪的脸色很不好,恐怕真是着了风寒就要发烧了。 果然到了半夜,刚刚有些睡意的萧瑾蘅被沉照溪的一声高呼惊醒。 “怎么了沉照溪?怎么了......” 萧瑾蘅伸手轻触,榻上的人额头烫得吓人,双颊上的绯色更是蔓延到了耳尖。 密阁上还剩半盏温茶,萧瑾蘅将沉照溪扶起倚在自己身上,捏着她的唇尝试着将茶水喂进去。 茶水顺着唇角滑落到萧瑾蘅的指尖,而后沾湿了紧紧裹在沉照溪身上的锦被,她不耐烦道:“沉照溪,张嘴!” 萧瑾蘅自认自己是个还算有耐心的人,可每每对上沉照溪的时候都会难以抑制情绪。 罢了,沉照溪现在烧得糊里糊涂,自己现在跟一个病患置气又与傻子何异? “你在躺好,我去去就来。” 萧瑾蘅说完这句话就笑了,她现在能听的见么...... 她放下茶盏起身再度摁动机关,临行之时她又放心不下地再度回眸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沉照溪。 奇了怪了,萧瑾蘅总感觉有一双眼睛躲在暗中窥伺着她。 罢了罢了,当真是她这些年下来太敏感,若真是被沉照溪瞧见了想必她也不至于还发着烧就逃走,她不会这般傻的,不会的...... 至少自己还能多留她一段时间,萧瑾蘅苦笑着将茶叶放入茶碾子;她方才想了很多,也看开些许,与其这样控制不住自己地再这般伤害下去,倒不如试着放下。 但她总归是不甘心的,可这些年来让她不甘心的事情还少吗?她试过去反抗,可结果呢...... 她内心恶的一面竟生出希望沉照溪就此醒不过来的想法。 【啪嗒!】 萧瑾蘅不知何时松了手,茶碾子应声掉落,银器碰撞着产生清脆的响动。 “磨得太过,这茶就不好喝了,她就该嫌弃了......” 沉之舟好茶整个长安城皆知,沉照溪从小耳濡目染,萧瑾蘅自然下意识地认为她喜茶。 “沉照溪,那个...你得降降热,我喂你喝些茶......” 萧瑾蘅站在榻前,有些局促的一遍又一遍地解释着,尽管她深知沉照溪此刻是半分话都听不进去。 “算了,你听不见的。” 骨节分明的手捻着茶盏边沿,萧瑾蘅搂着沉照溪而后将茶盏抵在她的有些干裂的唇边;这才几个时辰过去,她的脸上便已充满倦态,眉宇之间的抗拒却没化去半分。 “沉照溪,我知你想杀我,但你总归得将身子养好;”抹着唇边渗出的茶渍,萧瑾蘅不觉地生出几分哽咽;“我会让你亲手杀了我的,可只盼那日来临之前,你能赏我几分欢喜。还有,萧世檀,他会连累你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消失;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尽管是在这里,萧瑾蘅也做不到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 眼见着沉照溪仍是喝不进茶水,萧瑾蘅蹙着眉,将水含在口中,低头渡了过去。 看呐,她趁人之危,又罪加一等。 锦帕浸着温水,轻轻地敷在沉照溪的额头,萧瑾蘅望着她,心中百感交集。 “抱歉啊,沉照溪。我府上不便去找郎中,只能委屈你熬过这一阵子了。” 萧瑾蘅起身,却见小指被沉照溪微微勾住,心中震荡之余微颤着将她的葱指拂下。 跪坐在蒲团之上,萧瑾蘅双手紧攥着佛珠一遍又一遍地自问着;她对沉照溪的恨意从何而来,嫉妒从何而来,爱意又从何而来。 若是沉照溪从未出现,她便会自欺欺人地画地为牢,苟且偷生。 可她现在心不甘,情不愿。 有一个尘封许久的想法出现在心中,萧瑾蘅软下总是直挺的背,盯着吐息渐渐平缓的沉照溪,再也念不下半点经文。 失言(微h) 沉照溪烧得很是糊涂,可萧瑾蘅说在她身侧说的话却让她听了个全,但她根本不敢相信这些话语会出自萧瑾蘅之口;她的唇努力地张翕着,却只从喉中发出干涸微弱的颤息。恍惚之中她握住了什么东西,只祈盼那人能留下,再向她透露些什么。她深知萧瑾蘅并非是表面那副模样,她拼命想掩藏的东西勾起沉照溪的好奇。 她沉照溪毕竟也不是圣人,无法因为萧瑾蘅有什么难言的过往就这般原谅她,若是能从其中窥得萧瑾蘅的什么弱点,自己想是今后也不会这般被动。 自己承受过的苦痛向来不是什么伤害别人的理由。 又过了不知多久,沉照溪觉得自己的身子愈来愈寒,她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后也没有半分好转。 她难道就要这般死了吗? 无助之际,一个温热的怀抱将她拥住,沉照溪的身子僵直片刻才缓缓松下。 耳边诵起轻缓但有力的梵音,沉照溪总算是能有些许安定,吐纳也渐渐沉稳。 冗长的一梦仿佛过了别人的一辈子,再度睁眼之时入目便是交迭在自己小腹上的一双淡青色血管分明的手。 身后的人似乎是睡了,这本是个大好的时机杀了她而后从这逃走,可沉照溪没有这么做,她只是微微叹了口气而后再度阖眼。 她杀了萧瑾蘅又能如何? 杀了萧瑾蘅之后自己身上是彻彻底底要背上一桩罪名了,她又与萧瑾蘅何异?沉照溪不想,她要堂堂正正的让萧瑾蘅受到制裁。 “萧......”沉照溪轻唤一声,想要试着从她怀中挣脱,不过仅一下她便再度瘫倒。 身后的人吐息滞了一瞬,似是已经转醒;沉照溪索性闭上眼睛,装作从未醒过。 “沉照溪?”萧瑾蘅试着轻唤一声,言语中是她自己都不曾留意到的温柔;“你方才是叫了我么?” 萧瑾蘅的睡眠一向极浅,方才她也是的的确确听到沉照溪唤出了一声‘萧’。 至于是‘萧’什么...... 萧瑾蘅苦笑着微微活动了下僵硬的身子,她知道,沉照溪大抵是想叫萧世檀吧。 真想杀了她,让她的一切都属于她萧瑾蘅。 可萧瑾蘅舍不得。 “沉照溪.......你醒了吗?”萧瑾蘅盯着沉照溪圆润的唇珠,又稍稍提高音量唤了一声。 沉照溪被她的视线灼得难受,屏息微微别开脸去。 她这一动,萧瑾蘅算是心中有数,知晓了她大抵是已经清醒的。 刹时计上心头,萧瑾蘅眉头微挑,忍笑道:“沉照溪,你若不醒,本宫便要亲你了。” 沉照溪缄默,她不敢再做些什么明显的抗拒,只好微微抿唇。 “本宫亲了。” 萧瑾蘅通知完便低头强硬地撬开了她的唇。 她说过了,沉照溪也没有开口拒绝,这便不算不尊重她。 “唔!” 唇齿被有力且灵活的舌头破开,沉照溪总算是沉不住气,发出一声惊呼。 “萧瑾蘅你作甚?!” “沉照溪你做甚?!”萧瑾蘅反问着,方才她的舌头可是结结实实地磕在了沉照溪的牙上;“本宫没有追究你捅本宫的那一刀,你倒是质问起本宫来了?!” 在此事上,沉照溪的确是理亏的,可她心底总是不服气,只能小声地嘀咕一句孟浪。 “孟浪?本宫又孟浪了?!”萧瑾蘅切齿,强压下想要扼住她脖子的欲望;“沉照溪,收起你那副令人作呕的嘴脸。” 她虽决心在余下的时日对沉照溪好些,可长年累月压抑下来的暴戾并这般非轻易地就能改。 “我做不到!唔......”话未说完,她的喉咙就被扼住;“萧.......萧.......” “你闭嘴!不要叫我的名字!” 萧瑾蘅恨死自己的名字了,若是她不姓萧,若是她生在一个寻常人家,便不会有这诸多事端! “什么永安郡主?他以为桎梏住我就可以千秋万代了吗?他刚愎自用导致江山倾颓,为何都要怪罪到我的头上?!” “你说什么?”沉照溪震颤之余迅速消化着萧瑾蘅话语中的信息。 世人皆知陛下对萧瑾蘅的宠爱可以用纵容来形容了,她从前也没有听萧世檀透露过什么。 一时之间,沉照溪看向萧瑾蘅的眼神中又掺上几分复杂。 萧瑾蘅看着她的眼神,自知失言,情急之下直接将沉照溪压倒,而后堵住她的唇。 满脑子思忖着方才萧瑾蘅话中深意的沉照溪并没有反抗,只是木然地让她亲吻。 指尖一路下移,熟捻地钻入亵裤,萧瑾蘅试着揉了揉细嫩的蚌肉,几下之后却仍干涸无比。 挫败感排山倒海般袭来,萧瑾蘅看着沉照溪的侧颜,眼眶只觉有些酸涩。 她就这般恨自己? 指腹抵在逼仄干涩的穴口,萧瑾蘅含着沉照溪的唇峰,挫败感一时涌上心头。 她彻彻底底输给沉照溪了,她总算也是心甘情愿地输了一次。 没有强行破开穴口,同为女子的萧瑾蘅知道强行破身的痛楚,她慢慢地退出沉照溪的身下,微微叹了口气,起身便欲走。 转身之际,恍然回神的沉照溪试探着勾住了她的袖袍,低声道:“你莫走.......” 唇上点血 步子同心一起滞住两三个弹指,萧瑾蘅复又向前,边走边说着:“机关便在这里的某处,你若想走这府上也没人敢拦;只是记得,你现在除了奴籍可你的族人没有,若是私通罪奴被人发现,你......便自求多福。”攥着佛珠的指尖有些发白,最后几个字声音更是小得需要屏息细听。 不知怎的,沉照溪心中的那口气并没有松下;相反,更加让她窒息。 “萧瑾蘅,你等等,你说清楚!嘶!” 身上的绵软让她方一起身便瘫坐在地上,手肘也磕到了边上几案的一角,疼得沉照溪吸气连连。 “沉...”萧瑾蘅匆匆上步,伸出的手却在沉照溪的额前硬生生停住,转而微微弯身扼住她的下巴;“沉照溪,本宫没闲情看你在这装可怜;你若是再这般,惹恼了本宫,休怪本宫无情。” 沉照溪见她这副模样,便知自己已然摸索到些许她的软肋,索性顺着萧瑾蘅的话接下去;“是啊,我就是在装可怜,可郡主又何必匆匆来扶我?” 她狠狠地咬着自己的下唇,挑衅般地笑着;鲜红的血液顺着唇角留下,沉照溪像感觉不到痛一般,就这样死死地盯着她,视线仿佛要将萧瑾蘅的每一寸骨肉刨透。 沉照溪在试探,试探着她能做到哪一步。 若是能从中再得些有用的那便更好。 “松口!沉照溪!快松口!”误以为沉照溪要咬舌自尽的萧瑾蘅一下便慌了神,扔下佛珠,双手握着她单薄的肩膀便不住地摇晃;“松口!沉照溪!我都放你走了还要怎么样?!” 沉照溪见状没有立刻回答,她还能逼萧瑾蘅些许。 “你族人!和萧世檀......他们我做不了主!沉照溪,知道太多事情容易有杀身之祸,懂吗?!” 依旧是用缄默来回应她的声嘶力竭。 萧瑾蘅胡乱地抹着沉照溪嘴角边向下渗流的血,几近崩溃道:“沉照溪!你松口啊!松口!” 血渍沾染到手上的瞬间,萧瑾蘅便下意识地从地上捡起佛珠紧紧攥着。 一向圣洁的东西终究是被妖冶的红所玷污,经年来极力想掩藏与遗忘的罪孽和痛楚终究还是被揭开。 她的手上又再度触碰到了鲜血。 沉照溪一直忍着痛观察萧瑾蘅,见她的神色似是有些癫狂,便也知道是时候停止。 她现在有数了,自然也就不可能像之前那般被动。 沉照溪淡淡地唤了一声;“萧瑾蘅。” 柔荑掠过唇角的伤口,沉照溪不紧不慢地将沾上的血涂满唇峰。 似是在涂口脂一般。 头上的发钗不知何时掉下,此刻青丝覆面的萧瑾蘅颤抖着很是狼狈。 沉照溪何时见过这样的她? “萧瑾蘅?” “你.....你说......” 她成了垂死的老妪,被抽掉所有的生机。 “我要留在这。” “什么?!沉照溪......你说什么?!”萧瑾蘅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仿佛听到了什么妄言,她也不算傻,自然知道沉照溪想要留在这无非就是为了寻得破解当下僵局之法;“你个贱...不,沉照溪,你为什么就不懂得惜命?!” 她问过沉照溪很多次这个问题,即使知道自己会得到相同的答案。 “不懂。”沉照溪咧嘴笑了,满是鲜血的红唇如火;“陛下现今宠信奸佞,昏聩无道,迫害忠良;作为子民,我不能违背心中的道义,苟且偷生。” 道义? 道义这种事情对萧瑾蘅来说向来可笑,无非是这群文人面对强权时为了留得个体面的名声而提出来的说辞,借口。 用尸体堆积起来的虚无飘渺的东西。 “好啊,沉照溪,留在这你想做什么?你自己找死别带上本宫。” 背上的伤口隐隐又有撕裂之势,萧瑾蘅捻着佛珠忍痛起身,稍稍整理过后,又恢复成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我要跟着你,找机会,上殿...死、谏。” “呵...疯子。”尽管知道沉照溪会做出什么举动,但萧瑾蘅还是有些被惊到了;“你爹爹都没有这个机会,你觉得,你会有?怕是没入金銮殿就被禁军射杀,只怕那时......罢了,本宫不管你。” 只怕那时她怎么也保不住沉照溪了。 “为了你所谓的道义总要做点牺牲,不是吗?”萧瑾蘅居高临下地看着沉照溪,伸手沾了些血送入自己口中;血很腥,实在是让她反感;“比如,当本宫的玩物。” 沉照溪沉默良久,过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开口道:“诺。” “呵.....哈哈哈哈哈......”萧瑾蘅仰天大笑,背过身去悄然拭去眼角的泪水;“随清荷去沐浴,然后来见本宫,不许穿亵衣亵裤。” “...诺。” 看着沉照溪默默离去的单薄背影,萧瑾蘅跪坐在地上,握着佛珠的手贴在心口,无助地低声抽泣着。 “阿娘...阿娘.....我.....我能撼动他吗?.....阿娘.....阿娘....我怕.....我怕......” 萧瑾蘅蜷缩着恸哭,密阁的暗道内两个人影藏在暗处,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一切。 “清荷姑娘,她之前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这些事情还是让郡主主动告诉您为好;”清荷的神色淡淡,心中却钝痛着;“奴请您看看,是望您再深思一下,奴知道奴很自私,但郡主她...也有难言之隐。郡主她,真的很在乎您,她只是不懂......” 沉照溪一时无话可答,她现在需要时间来细细思量。 池中欢(h) 汤池中温热的泉水汨汨,纱帘浮动,四周悬置的香囊散发着淡淡的雪松味,姣好的胴体在氤氲的雾气中时隐时现。沉照溪眸色晦暗,盯着手上带起的点点水珠才堪堪确认,这些如大梦一场的时日竟都是真实的。 她到底该何去何从? 清脆的弦动从身后响起,沉照溪诧异地转身,萧瑾蘅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后,怀抱着阮倚在旁边的小几上。 红袍上用金银丝线交替绣着云纹,穿在她的身上华贵中还添上几分慵懒;丝弦轻拨,音律婉转轻盈,可不知怎的竟生出几分伤悲。 沉照溪伸手轻勾她发尾绑着的绸带,仅一下发丝便轻易地散开。 “你...” 带着淡淡寒意的微风拂过,萧瑾蘅拨弦的手颤了颤;她努力藏起的白发,怕是已经被瞧了个尽。 沉照溪自知不该多言,于是便收了声,垂下眼眸默默地听着婉转曲音。 一曲终了,见萧瑾蘅没有想弹下去的意思,沉照溪这才轻声开口:“郡主不是让我去找您吗?” 萧瑾蘅默默调着弦轴,并未正眼瞧她:“本宫临时改了主意。怎么,不行?” 她并不敢说自己想沉照溪了,怕她随时都会离自己而去。 沉照溪看着萧瑾蘅眼角那点因哭泣而留下的嫣红,淡淡一笑。 “郡主想见我。”她很确定,萧瑾蘅是想见她的。 被无情戳穿的萧瑾蘅手扣着弦,很是不悦地瞪着她。 “别太自负。” “郡主这是恼羞成怒。” “哼,本宫不想同你多费口舌。” 沉照溪轻挑眉头,索性也不同她说话;她想着看看远处,视线却落在红袍滑下的左肩,肩上有一道三寸的伤疤,似是已经很多年了。 明明是郡主,身上却总有这么多伤疤,沉照溪知陛下同她的关系不似表面那般亲近,可她就是不敢相信,陛下会对萧瑾蘅也出手。 她小的时候偶然听闻,当今陛下能登基故长公主功不可没,是她力排众议为陛下劈开一条血路。 怎么会...... “沉照溪。”萧瑾蘅见她神色有些不对,放下手中的阮轻声唤着;“你这是还在想着怎么杀本宫?” 说完这话萧瑾蘅便有些后悔,明明是看着沉照溪的脸上有伤色才想帮她回神,只不过以沉照溪的个性大抵又会回答‘是’。 真是的,就不能稍稍服软? “方才么?......并没有。” “你说什么?!” 萧瑾蘅见她神色认真,不似扯谎,亦或是她的演得太好,自己没有发现。 只当是萧瑾蘅没听清,沉照溪提了嗓音放慢了又说一遍:“郡主,我说,我方才并没有想着如何杀您。” 嘴角微微勾了勾,萧瑾蘅不知该喜该悲;也好,她依旧是一个有用的棋子。 指尖轻轻解开腰间的系带,红袍落下,一双玉足缓缓浸入池中,顷刻便被泉水灼得有些发红。 沉照溪哪见过赤身裸体的萧瑾蘅,惊呼一声便用手蒙住了眼睛。 “别...别过来......” 萧瑾蘅并未停下,步步紧逼;“为何?” “你...你背上有伤.....不能.....不能......” “无妨,这池中撒了药。”萧瑾蘅扯开她的手,迫使沉照溪看着自己;“看着本宫。” 沉照溪吃痛,无奈睁眼;入目便是酥胸点梅,复又抬眼,看着萧瑾蘅潮红的面颊,自己也不觉又多生出几分热来。 只能不断后退,直到撞到池壁,退无可退。 “沉照溪,看着本宫。” 看着我,不要忘了我。 热气逼近,直到唇瓣被含住沉照溪才恍然回神;她这次吻得很轻柔,灵活的舌头钻入唇齿,缱绻无比。 胸中的空气愈发稀薄,脑中也空白一片,沉照溪全然不知,自己早已整个攀附在萧瑾蘅的身上,予取予求。 口中钻入了桃花酿的淡香,萧瑾蘅不知何时含了酒全数渡入她的口中。 “桃花酿,喝过吗?不过依着沉之舟的性格,应该不允你喝酒吧。” 沉照溪噙着笑并没有说话,从萧瑾蘅手中接过杯盏一饮而尽。 “郡主错了,我好酒,爹爹也允我饮酒。我与爹爹不同,我也不会成为他。” 萧瑾蘅自然知道她话中的深意,勾起玉壶欲替沉照溪满上;“本宫府上的酒,自然都是外头寻不着的佳酿。” 谁料沉照溪将酒盏扔在池中,接过玉壶便畅饮起来。 萧瑾蘅自己酒量不好,平日见这种架势多半是在勾栏听曲时,那些粗鄙的男子斗酒;可现在这般看着沉照溪,她便已经看痴,心中更是悸动异常。 “沉照溪,你...你且慢些......”她的嗓子不知何时哑了,伸手欲夺酒壶。 凭着那一点身高,萧瑾蘅夺下酒壶扔到一旁,身子也以迅雷之势再度贴上。 四朵红梅终是亲密无间,随着温泉水的浮动,细细地摩擦着。 酒劲有些上来的沉照溪率先坚持不住,从唇齿间发出一声细细的嘤咛。 泉水很好的帮她掩藏了腿间的湿润,某处的空虚却清晰地告诉沉照溪她升起的欲求。 其实答应萧瑾蘅的时候她就知道她还要跟她交媾许多次,好在这次有酒,索性自欺欺人。 “呃......” 空虚的花穴被填满,沉照溪仰头发出了一声满足的长叹。 她闭着眼睛,努力地将拥着她的人想象成旁人,可想来想去,脑海中的却始终只有萧瑾蘅。 可她想象中的萧瑾蘅好温柔啊...... 快感一浪高过一浪,沉照溪想睁开眼睛,看一看此刻的萧瑾蘅究竟是什么模样。 大抵是之前那副凶样子。 沉照溪微微睁眼,一下子便对上了萧瑾蘅的眸子,目光灼灼,风姿烁烁。 “萧......萧......” 心掌握了身体,沉照溪难耐地想唤出她的名字,却还没唤出全名,唇就被萧瑾蘅颤抖着堵上。 萧瑾蘅加大了手中的力度,她拼命地想让沉照溪呻吟着说不出话来。 她不想此刻视线迷离的沉照溪,对着她唤出另一个人的名字来。 即使知道,她也不想切切实实地听到。 “呃.....萧瑾蘅.....萧瑾蘅!!!” 沉照溪挣脱了萧瑾蘅的唇,整个人摊在了她的身上。 激情过后,两人却不知为何默契地陷入了心思各异的沉默。 萧瑾蘅收拾了自己,率先落荒而逃。 方才,她是想叫自己吗? 她不敢自认。 分割线 码这章的时候全是林青霞的东方不败啊啊啊啊啊啊 萧某人让人家不穿亵衣亵裤,结果她直接真空上阵啧啧啧 灯会 上元作为整年最盛大也最为重要的节日,自前朝就愈发重视,现下早了小半个月圣旨就颁下来说是晚上不设宵禁;此举百姓倒是欢喜了,但苦了巡防营的将士,为了长安城的安全,每个时辰都要换防无休。 萧瑾蘅倒是无所谓出门与否,但她担心沉照溪整日侍奉在她身侧,心中有什么怨气不得发泄。 长安人多,应该不会有人傻到众目睽睽之下对她动手的。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萧瑾蘅稍作乔装,玉冠束发,浮雕革带,与清荷腰间各系一把佩剑。 沉照溪亲手帮她更衣,换完之后再瞧她,却总觉得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敛去了浮华和娇纵,眉眼间多了几分沉稳与英气。 瞧着瞧着便出了神,沉照溪知道,这大抵是萧瑾蘅最真实的模样。 “怎么,这是看晃了神,把本宫当成萧世檀了?” 萧瑾蘅虽口口声声地让沉照溪当她的玩物,可自那日汤池中旖旎过后,她倒也没有做出什么太过出阁的事情,无非是每夜都要蜷缩在沉照溪的怀中像孩子般要轻哄着入睡;沉照溪权当在哄自己的小侄女睡觉。除了这件事便是萧瑾蘅不让沉照溪离开她二十步之外,不过沉照溪打心底对萧瑾蘅好奇,正好能趁机多观察她一阵子。 总的来说她们也算是能和平相处了。 唯一让沉照溪有些不适的便是萧瑾蘅总会有意无意的在她面前提着萧世檀。 “没有,郡主不必多心,我只是在看郡主发冠上的花纹。” 一提到萧世檀的名字沉照溪的语气就会变得生硬极了,萧瑾蘅不满地睨了她一眼,心中全是没名分的酸涩。 “罢了;清荷,把那件大氅取来。” “诺。” 清荷微微侧身,从桌上放着的锦盒中取出一淡清色大氅,领口还有一圈密密的浅灰色狐绒,瞧着便温暖极了。 “沉照溪,穿上,别出去冻死了。”她的语气依旧生硬,沉照溪还未回答便先一步上前替她将大氅系好,而后上下打量片刻;“还行吧,穿出去没给本宫丢份。” 萧瑾蘅说罢便迈步出门,她先下急需让这寒风把她吹醒;沉照溪今日只施了淡淡的口脂来掩唇角的伤口,其余的未施半分粉黛,清瘦的脸上眼睛倒是很明亮,一袭淡粉色素长衫,头上也只用一只在萧瑾蘅看来连雕琢都无比粗糙的木簪挽着。这种搭配随便换一人来皆是泯然众人,可落到沉照溪的身上,萧瑾蘅的心很快便乱了,好想吻她,最好能吻到她的清亮的眼眸变得朦胧,不知所措地含着水雾看着自己。 她拼命地想抑制住自己心底的那份阴暗,萧瑾蘅总还希望在沉照溪离去之前让自己稍稍赎些罪孽。 沉照溪抚着身上的大氅,看着萧瑾蘅的背影微微扯了扯嘴角;这料子的质地怕是连皇宫里都没有多少,再加上这般合身,怕是那人特意让人做的...... 这人真是的,怎的如此分裂。 “愣着作甚?!”萧瑾蘅走到侧门口,回望着沉照溪还留在堂内不知在想些什么,她不经蹙眉,快步走上,牵起沉照溪的手便拽着她往门外走着。 侧门无一府兵看守,只有一个佝偻的布衣老者牵着马守在那里。 “怀伯,走吧。” “诺。” 怀伯声音嘶哑地不像正常人,沉照溪听得不寒而栗,匆匆看了一眼便捏着萧瑾蘅的衣角上了马车。 萧瑾蘅坐定,瞧着沉照溪这幅模样心中知道了一二,哂笑道:“怎么,这样就能被吓到?” 马车不算太大,堪堪能坐三四人,沉照溪与清荷同坐一侧,看着窗外的风景,似是没有听见般。 见沉照溪不答,萧瑾蘅撇了撇嘴,没有继续逼问。 郡主府离灯会差不多要小半个时辰的车程,到时方过戌时,华灯初上,商贩与游人也再度活跃起来,萧瑾蘅怕引来不必要的关注便给了怀伯一些碎银让他将车架停在一处脚店,她们则步行走到灯会。 萧瑾蘅想同沉照溪牵手,手往后一捞却扑了个空。 “沉照溪?!”萧瑾蘅当下便有些急了,蹙着眉用眼色询问着一旁的清荷。 清荷则垂着眸,微微摇头。 萧瑾蘅自然是不信清荷不知道的,沉照溪的本事还没有大到能在清荷的眼皮子底下消失。 那便是她以为清荷不注意,自己偷偷溜走了;毕竟是萧瑾蘅自己之前让清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这些时日过去,萧瑾蘅本以为沉照溪能稍稍接受她些;没想到,还是这么想走啊...... 她知道,萧世檀的府邸便在这附近。萧世檀现下已被解了圈禁,她若到那看到,应当是会很开兴的吧。 真是的,明明答应好的,让自己带她上殿面圣,怎的这般不守信用,亏得她还有才女的名声...... 萧瑾蘅重重地吸了下鼻子,强颜对清荷笑着;“走吧,我们也找个地方吃些东西。” 清荷的目光闪烁了下,盯着萧瑾蘅的身后并未回答,而是微微摇头。 萧瑾蘅带着疑虑转身,一眼便看见她心中所思念的那个人逆着人流向她小跑来。 “萧......”余光打量着来来往往的路人,沉照溪迅速换了称呼;“阿蘅,这个给你。” “给...给.....给我的?” 萧瑾蘅觉得自己大抵是喝醉了,竟然能做出这种狂悖的梦来;可耳边的叫卖声与眼前人头上密布的细汗却那般真实,一切竟都不是梦。 从怀中掏出锦帕有些笨拙地替沉照溪擦过汗后,萧瑾蘅才双手从她的手中接下那个小木盒来。 木盒里放着一条藏青色剑穗,质地不算好,但应该是这些小摊贩中能买到的最好的。 “不系上吗?”见萧瑾蘅呆愣在那,沉照溪以为她是嫌弃这东西过于劣质。 清荷刚想开口道明缘由,便见着萧瑾蘅将剑穗系在剑柄顶端,话到嘴边生生噎住。 “走...走吧沉照溪,前边好像有花灯。” 她的剑向来是为了自保,为了杀人而准备,多余的配饰就是累赘;但这是沉照溪主动送的,累赘便累赘罢。 遇刺 笔轻轻搁在案上,萧瑾蘅将小笺折好,塞在花灯烛底,眉目虔诚。 沉照溪方才瞧着笺上歪歪扭扭辨无可辨的字迹,又见她这副模样,便稍稍向前附耳问道:“你是否.....有些小题大作了。”萧瑾蘅若是需要防备些什么,倒也不必做到如此地步吧...... 萧瑾蘅没有回答,而是趁机偏头轻啄了下沉照溪的脸颊。 “你!!!......”她就不该多关心萧瑾蘅的,甚至都不应该给她好脸色看。 沉照溪气鼓鼓地走到河边将花灯放下,全然没注意到萧瑾蘅背在身后的手攥成了拳头。 若不是为了苟且偷生,谁又愿意这般小心谨慎地活着。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萧瑾蘅上前,蹲在沉照溪身侧,紧紧挨着她把花灯放入水中。 萧瑾蘅虚揽着沉照溪的肩笑道:“有许愿吗?” “嗯。” “许了什么?” 沉照溪微微摇头,不着痕迹地萧瑾蘅的手;“不可说。” “好。”意料之外,萧瑾蘅并没有强迫沉照溪。暖黄的烛火一盏又一盏倒映在她的眼眸深处,连成一片,隔绝尘世喧嚣,萧瑾蘅缓缓起身,对沉照溪伸出了手;“走吗?” 沉照溪的手搭了上去,稍稍错开些她的视线;“嗯。” 两只挨在一起的花灯渐渐飘远,后面那只中,有一张方寸桃花笺缓缓燃尽。笺上墨迹早已干透,边缘的毛边也已卷曲,道是:吾三尺微命,罪孽颇深,不敢贪同卿白首与共;但求卿得偿所愿,太平长安。 萧瑾蘅沉着一张脸兴致不算高,清荷的眼里更是只容得下她一人,沉照溪漫无目的地逛了一阵,被这气氛熬的有些不自在。 她又把萧瑾蘅惹恼了? “萧....那个.......”沉照溪拽了拽萧瑾蘅的大氅;“要不回吧?” “回去?”萧瑾蘅有些诧异,不应该啊,沉照溪这么些时日不得自由应当会想再逛会儿的,这才一个时辰不到怎么就想走了;“你若是想多逛会便逛,不必顾及我的。” 萧瑾蘅这般说着,殊不知她的脸色在沉照溪看来又沉了几分,连在后面的清荷都向她投以疑惑的眼神。 “怎的了?怎的都这般看我?” 当沉照溪还在考虑要不要说出缘由的时候,清荷已经率先将她带到一处卖胭脂水粉的摊贩处,指着铜镜道:“您的脸色,很吓人。” 萧瑾蘅看着镜中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当即便明白了问题的原因;“抱歉,我一脸苦相,吓到了你。沉照溪,还想再逛逛吗?”她努力地让自己脸上笑得同以往练习时的那样灿烂。 “你没有。”得来的却是答非所问。 “嗯?” 沉照溪不知萧瑾蘅为何要这般说说自己,她心中没由来地生出一股冲动,一字一顿道:“你并非一脸苦相。” 心中的悸动是怎么都压抑不住,萧瑾蘅握着沉照溪的手,穿过层层人流跑了许久,终是跑到一处寂静的巷口。 沉照溪失了一向的端庄,喘着粗气,不知道萧瑾蘅这厮又怎么了。 “你!唔......” 话未说出口,唇便被含住,无力抵抗的沉照溪只能任由萧瑾蘅的舌头在自己口中翻江倒海;她的腿越来越软,止不住地向下滑着。萧瑾蘅并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一只手已经挤进了她的臀瓣。 沉照溪心中警铃大作,这孟浪的人不会要在这巷中...... 看着怀中人的美目雾气渐起,萧瑾蘅终是停下动作,调笑道:“苦相又有何不好,起码能得到美人同情。” 死性不改! 沉照溪愤愤地剜了她一眼,决定以后不再跟萧瑾蘅多说些什么了。 “我要走了。” “好。” 萧瑾蘅安静地跟在沉照溪身后,并没有再做出什么事来。 “谢谢你,沉照溪。” 她说得很小声,即使此刻不是在喧闹的灯会不仔细听也听不到。她向来善于掩藏心中的一切,时间久了便再也说不出来,只能说一些轻浮伤人的话语。 沉照溪,抱歉;毁了你的安稳。 又是一路无言,沉照溪似乎还是在生气,萧瑾蘅偷偷打量了多次她的眉头都是皱起。 罢了,她索性闭眼,心里念起了佛经。 又过了好一会,颠簸才渐渐停下。 萧瑾蘅欲起身,清荷却将她拦住,语气比寻常严肃许多;“郡主。” “本宫知道。”萧瑾蘅轻轻拨开清荷的手,抽出身侧的佩剑;“你保护好她。” 这么长时间,早就不是去郡主府的路了。 她的话似乎是触动到了什么难忍的回忆,清荷的面上又严肃了几分;“奴的任务是保护好您!” “你的主子现在是谁?” “.......您。” “那便听本宫的,保护好她。”视线再度落到沉照溪的脸上,萧瑾蘅生生扼住想抚摸脸颊的欲望;“沉照溪,跟紧清荷。” 沉照溪一时有些糊涂,可见她们的模样也知道马上可能要发生些什么了,便顺着萧瑾蘅的话点了点头。 剑刃将帘子挑开一道缝来,透过缝隙望去,萧瑾蘅便看见了被五花大绑的怀伯与十几个穿着夜行衣的蒙面人。 “哟,郡主发现了啊!”为首的男人牵着马,见到探出的剑遂奚落道:“不觉得有些迟了吗?” 萧瑾蘅打量一圈,见他们身上并没有暗器弓弩之类,四周也难以藏人,便稍稍宽心,钻出马车。 怀伯的唇色有些发紫,双眼紧闭,萧瑾蘅看了一眼,心道他大抵是中毒昏厥了。 萧瑾蘅提剑下了马车,步步紧逼:“是你们交出解药本宫再杀,还是你们先死,本宫再把解药搜出来?” 眼看着萧瑾蘅被团团围住,清荷也按耐不住,钻出马车提剑欲助。 “莫来!把怀伯松绑,保护好她。” 话说着,大氅已经落下,剑柄上的睚眦也沾染上了血色。 沉照溪哪见过这幅场面,强忍着恶心同清荷一起帮着怀伯松绑。 衣袂染上了血与尘土,活生生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成为了无生气的尸体。 萧瑾蘅的周身全然是肃杀之气,面无表情地一剑又一剑地朝着迎上来的人的致命处刺着。 她根本不需要给这些人活路,然后逼问是谁主使,反正看她不顺眼的人有很多。 到底来也是只有那人的纵容他们才能如此大胆。 “啊!” 一声惊呼从身后传来,萧瑾蘅急切地回首望去,见着有一人不知何时近了马车。 反手握剑掷去,衣料划裂的声音也从萧瑾蘅的身上传来,接着便是划破血肉的刺痛。 是了,有清荷在,她急个什么劲。 忍痛抬腿踹了一脚身后的人,未等那人求饶,萧瑾蘅便生生扼断了他的脖子。 “郡主!”见萧瑾蘅受伤,清荷跳下马车便欲上前。 “呆那别动,说不定还会有人来。” 这些人的剑刃似是淬了毒,身后的伤口啄得萧瑾蘅有些站不住脚。全靠剑撑着,萧瑾蘅终于在那个为首的人的尸体中找到粒解药。 “怀伯?怀伯?” 见着怀伯的脸色渐好,萧瑾蘅提着的心也渐渐松了下来。 “...郡主?” “你没事就好,呃......” 匕首直直地扎入了萧瑾蘅的心口,萧瑾蘅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熟悉的老人。 “萧瑾蘅!萧瑾蘅!”见着瘫倒在自己身上的萧瑾蘅,沉照溪再也难以压抑心中的恐惧,流着泪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她的名字;“萧瑾蘅....萧瑾蘅.....你不要死......萧瑾蘅!!!” 耳畔的声音渐渐飘远,萧瑾蘅这才恍然大悟,早在她出生之前就已经侍奉她阿娘有一段时间了,原来那时候,她们就躲不过一死。 真是的,明明自己还没做什么,只是答应了沉照溪的要求,便这么急了么...... 分割线 扣1屑作者去跟阎王谈判,把某人救回来(bushi 往事 麻木着不断下沉,心口处刺骨的寒席卷了全身,恍然间耳畔响起了最不愿听到的声音,萧瑾蘅奋力地想要冲破桎梏。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思维清晰了许多,只是身体仍不听使唤,山呼海啸般的陛下显得这般嘈杂。 来看她有没有死成? 萧瑾蘅有些想笑。 “朕来看看瑾蘅,谁这么大胆,竟然敢行刺朕最宠爱的郡主!!!” 听起来他是气急了,头上的冕旒摇晃得啪啪作响。萧瑾蘅默默屏息,继续听着身边人的对话。 “陛下息怒,行凶者已当场毙命。” 是张勉的声音,这时候他竟然没刻意撇清关系......萧瑾蘅有些吃惊,自遭变故后,张勉与她也是愈发刻意疏离,她知道些内情,也能理解。只是时间长久下来,她与张勉之间总是生分了许多,每年也只见寥寥几面。上次枯木林里,张勉虽然狠狠惩戒她,萧瑾蘅却也知道他是心系她的;此番,她倒是打心底希望张勉不会来。 “瑾蘅这孩子,嚣张跋扈惯了,平日里结下不少仇家,如此倒也是让她长个记性。年关将至,老臣不敢让陛下烦心。” “诶,不打紧。这样,调查刺客一事朕就让你负责。另,顾泉会助你。” 顾泉......顾泉...... 提到这个名字,萧瑾蘅心中的惧意更甚,浑身血液倏忽间凝固。若是说她惧怕当今陛下,不如说是怕顾泉这个时时侍奉在陛下身侧臭名昭着的宦官。 他简直是逃窜在人间的修罗。 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萧瑾蘅已经记不清,只记得当时陛下尚未登基,她随爹爹与阿娘入宫拜见皇爷爷。 若是她不贪玩乱跑就好了......萧瑾蘅不愿想起,那日她将随行的宫人甩去,一个人偷偷溜进了内宫,遇到了当时身为五皇子也就是当今陛下伴读的顾泉。她被那起了色心胆大包天的宦官摁在身下,强行用手指闯进了干涩的那处;那种撕裂的痛是之后很久的夜晚都会出现在梦里的。顾泉的武功很好,任她万般挣扎都如蚍蜉撼树...... “郡主...郡主......”似是看到萧瑾蘅煎熬的神色,清荷在榻前轻声的唤着。 听到清荷的声音,萧瑾蘅的心稍稍定下;是了,当年是清荷救了她,她总是会救她的。 “清荷,你带人去看看药煎好了没。” 张勉指的人,自然是侍候在最末尾的沉照溪。 见她们二人走后,张勉跪地叩首,声音微颤;“臣见瑾蘅这般心中惶恐至极,臣年老体衰,尸位素餐许久,臣斗胆,就此告老还乡,带瑾蘅找一乡野隐居,再也不踏足这长安城。还望陛下...恩准!” 不行!不要!不可以! 萧瑾蘅努力地想要开口,她答应沉照溪的事情还没有完成......不可以...... “...爹.....爹......”床上的萧瑾蘅嘶哑地唤着。 淡淡地睨了萧瑾蘅一眼,萧常忻有些不耐烦道:“张卿,瑾蘅都这般了你还说这些,此事不必再议,你好好照看瑾蘅,刺杀的事朕会让人去查。” 是了,张勉在这相位多年素来没有差错,而她萧瑾蘅还有追随故长公主的那波人关心,他们要是出了这长安,指不定要出什么乱子。萧常忻怎么会这般轻易让他们走啊,果真是使得一手好帝王权术。 方才张勉急了,她也急了。 真是可笑,这点小事便乱了阵脚,还如何与萧常忻抗衡? 屋外,清荷摁住沉照溪那因激动而微颤的柔荑;“事情大抵就是这样,后来长公主大怒,去讨要说法的时候,陛下...哭着求长姐原谅,并且,将顾泉的尸体带了过来。可是你也看见了,顾泉并没有死。长公主在天之灵若是看见自己同母的弟弟如此骗她,不知该多么痛心......” 每每提到故长公主,清荷的声音中都增添数分动容与哀恸。 “沉姑娘,郡主她真的是心系您,您还要去吗?” 还要去吗?不得不说,沉照溪的心中的的确确生出动摇,她看着屋内被众人围着的萧瑾蘅,看着那些人脸上或假或真的关心,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无力与绝望。 她有什么能力吗?她能去吗?还是同萧瑾蘅一样,自我麻痹,然后就此沉沦? 良久,沉照溪才缓缓开口;“我要去,我的心中有自己的道义,我不能违背它。” 苦涩的药一点点送入萧瑾蘅的口中,沉照溪耐心地替她抚平蹙起的眉心。 “萧瑾蘅;”她淡淡唤道,声音如细雨和风般温柔;“所以,我们现在......算是盟友了吗?” 盟友?萧瑾蘅嗤笑;“没想到本宫这样的身份还需要盟友。” 她不知道清荷方才告诉了沉照溪她的一段过往,还以为沉照溪是突然对她大发善心。 “所以呢?是吗?”沉照溪并未放在心上,又淡淡的问了一遍。 “去帮本宫拿些蜜饯来,这药太苦...” 将桌上的蜜饯端来,沉照溪跪坐在床前,捻起一颗蜜饯送入口中,然后将唇迎上。 “你做什......”声音就此碾碎,化作点点晶莹,扰乱了萧瑾蘅的吐息。 舌尖被细细地咬着有些酥痒,这一次,沉照溪没有回避。她知道,这是萧瑾蘅不善于说出口的回应。 调戏(h) “沉照溪!你胆子大了啊!竟敢对本宫如此无礼!” 萧瑾蘅嘴上这般说着,唇角却是高高翘起的。沉照溪见她这副模样,心中也放心不少。 她嘴角噙着笑退了半步,想着再逗萧瑾蘅一下;“嗯,所以郡主这是要惩罚我吗?” “你!”萧瑾蘅想起身,却带动心口的伤,撕裂得生疼;“等着.....嘶......” 萧瑾蘅捂着心口摊在床上,一副随时要撒手人寰的模样。 沉照溪见她这般,自然是有些慌张,匆匆上步查看萧瑾蘅的情况。 她这一凑近倒是让萧瑾蘅钻到了空子,拉着沉照溪的衣领便向床上拽去。 “唔!” “嘶!” 也不知道是力度没控制好,还是沉照溪对她未设防备,总之这一拽致使两人双双瘫在了床上。 这下萧瑾蘅的脸上是实打实得露出痛苦,额角也生出了细细的汗珠。 “萧瑾蘅你做什么?!郎中说你伤得极近心口,你还这样做,怎的就这般不在乎自己!” 沉照溪是真的有些生气了,方才郎中替她医治的时候她就在身侧帮忙,替她摁着伤口的毒血。那血的味道,至今还在她的鼻息见流转,任她用胰子搓了多少遍手,她仍觉得手上的血色未尽。 见她满面怒容地盯着自己,萧瑾蘅也知道方才自己做得是有些过了,怯生生地问着:“...沉照溪?” “作甚!”她没好气地剜了眼萧瑾蘅,起身整理下衣裳便要离开。 “沉照溪......你别走......” 几近哀求的语气,沉照溪的脚步顿了顿,当下便有些心软;转过身去,语气也没方才那般生硬;“做什么。” “我去请清荷姐姐。” “哼,清荷姐姐......”萧瑾蘅心里有些酸溜溜的;“你别被她的外表给骗了。认真算算,她可是我阿娘那辈的!” “你既要算辈分,”沉照溪站在榻下,双手抱胸,面色冷峻;“那好啊,细细算来,我也是你阿娘那辈的。拜你所赐,叫声小娘听来。” “我!.....本宫......”萧瑾蘅哑然,的确是她所为;一时辩解不过,只好捂着心口抽气连连;“哎呦.....疼.....嘶......” “萧瑾蘅!萧瑾蘅!”见她这副模样,沉照溪哪顾着与她再怄气下去,连忙跪坐在床上查看她的情况。 没有血痕渗出,伤口也没有崩裂的趋势。 沉照溪预感自己好像又被骗了,为了确保,她还是软下嗓音又问了一遍;“你...哪疼。” “乳疼!本宫这双宝贝乳疼!” 还宝贝乳......真是不知羞,沉照溪顺着她的指尖看去,脸上的红云更甚。 她撇过视线,小声道:“我该怎么做......” 萧瑾蘅闻言,迅速掩去嘴角那抑制不住的笑意,换上副痛苦的模样;“帮本宫松一松,揉一揉。” 方才为了止血,是绑得紧了些......沉照溪这般劝着自己,手却悬在半空,踟蹰不定,她应当是没别的意思吧?她都这副模样,应当是做不出什么事情了吧? 沉照溪咬了咬一口银牙,还是将手轻轻触上。 萧瑾蘅这双乳的触感...竟好得惊人,细嫩且滑,沉照溪一只手握住,还有不少软肉从指缝中滑了出来。 沉照溪虽不敢看她,却也揉得仔细,一双手不轻不重地摁着,倒是叫本想逗一逗她的萧瑾蘅从小腹中生出阵阵欲火。 “喂!沉照溪!” 突然的叫唤吓得沉照溪一哆嗦,她还以为自己捏痛了萧瑾蘅,一下子便弹了开来。 萧瑾蘅忍住笑意,皱着眉头;“本宫...似是葵水来了。” “不会吧...”沉照溪狐疑地打量着她;“方才是我......” “方才你什么?” 沉照溪白皙的脖颈也彻底红了,低声嚅嗫着;“方才,是我替你换的衣裳......” “所以你这是将本宫看了个尽?” “...是。” “你胆子挺大!” 沉照溪一时缄默,方才有些情急,她可没空也没心情乱看些什么。 不过...... “那日在汤泉,你不是......” 还算反应快,萧瑾蘅冷哼一声,索性换了话题,若是再说下去,定是要被沉照溪发现自己在故意调戏她的。 “那你快帮本宫瞧瞧吧,有些难受。” 沉照溪仔细地查看着褪下的亵裤,并无半点血迹,但萧瑾蘅又说难受......她一时摇摆,若是看了萧瑾蘅那处,多少有些唐突。 “我.....我....我没有瞧见。” 萧瑾蘅眉头单挑,她真的好生喜欢沉照溪这副模样;“没瞧见什么?” “...葵水。” “可本宫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流着。沉照溪,你好人做到底,帮本宫瞧瞧呗。” 沉照溪见她这副模样,不知从哪冲出一股热气沸腾了全身,心一横便将手探去。 手上沾上了点点晶莹,有些粘腻,不似水渍,沉照溪已经人事,当下便知道了那是什么。 “孟浪!” 都什么样子了,萧瑾蘅竟还想着那事! 沉照溪只当自己的心疼喂了狗,愤愤地起身欲走。 “诶!等等!”萧瑾蘅拽着她的衣摆,面容痛苦;“都说这欲不泄,很是伤身。你看啊,我这又受了伤,恐怕会出岔子。我要是没了,你肯定还有门路做成你的事,只不过...大抵还要伤不少脑筋。沉照溪,你说是与不是?” “当真?”沉照溪总觉得她有些不可信,但又真怕她出什么好歹来;“...我该怎么做......” 萧瑾蘅心喜自己得逞,悄悄用锦被挡着自己的嘴角笑得灿烂;“你就像往常我对你做的那般。”见她仍是那副木楞的模样,萧瑾蘅索性拉过她的手送向双腿之间;“这里有处流水的小穴。” 微凉的指尖抵在穴口,引得萧瑾蘅不由得一颤。 “怎么了?”听了清荷讲的事情,沉照溪怕萧瑾蘅还没有从阴霾中走出,有些忐忑地不敢进行下一步动作。 “没事,你继续。”萧瑾蘅攥着沉照溪的袖子,还是有些不安的,倒不是怕什么别的,就是有些怕沉照溪这种...不熟练的。 就如萧瑾蘅所想,沉照溪只是木然地将手指整根没入,而后抽出。如此往复,除了被撑开的肿胀感,没有任何什么其他的感觉。 萧瑾蘅扭着腰肢,眉心微蹙;“沉照溪......你是不是没自渎过......” 问出这个问题,萧瑾蘅便暗骂自己愚蠢,像沉照溪这般,怎么可能自渎。 果然,沉照溪闻言抽送的手指顿了顿,一脸茫然地望着她摇了摇头。 “罢了,你微微勾手,摩擦着穴道内的褶皱...”萧瑾蘅觉得眼眶酸酸,她只希望沉照溪能学得快些。 沉照溪照做,果然从萧瑾蘅的口中流出一丝呻吟。 正当期待之际,手却抽了出来,穴中一阵空虚。 萧瑾蘅的耐心有些耗尽,语气也有些不善;“沉照溪......你快啊!” 沉照溪被她陡然提高的声音说的有些发懵;“嗯?什么?你不是...不是......” 罢了,这呆子还以为这么一动自己就能达到。 “以往你见我只动一下?” 好像也是!沉照溪恍然大悟,红着脸复又将手指送回那处水流不止的洞口。 她学得还算快,不断地向上勾起,似是试图抚平那层层迭迭的嫩肉。 只是她的动作同她的性格一样,温柔、温吞;惹得萧瑾蘅数次探到顶峰,却数次被推下。 “啧,沉照溪,你用力!” 还要用力?沉照溪有些诧异地望着她,她的手都酸了,还不算用力? 报复似的探到一处最明显的突起向上一勾,沉照溪只觉得自己的手指突然被夹紧,接着便是萧瑾蘅的阵阵抽搐。 “你.....你没事吧......”她吓得不敢动弹。 “没事。”萧瑾蘅大口喘着气,面色红润;“好了。” 得了萧瑾蘅的这一声‘好了’,沉照溪这才如释重负,兀自替萧瑾蘅擦拭起身子。 一切收拾妥当后,萧瑾蘅已经有些昏昏欲睡,却还是勾着沉照溪的衣角不肯放手。 “你睡吧,我不走。” “沉照溪...”萧瑾蘅似是已入了梦,轻声的唤着;“你不必担心你的父兄和族人,他们早就被我安置好了......还有我擅自之前让你爹将你从家谱中除去,可她没同意......” 沉照溪的背有些僵住,她知道自己父亲的脾气,要将自己推出,独自面对陛下的雷霆之怒,沉之舟做不到的。 萧瑾蘅只当自己在梦中,梦中的沉照溪向来不会回应她;“对不起......你别怕......” 待到身后的呼吸渐渐平稳,沉照溪才缓缓转身,一滴清泪从眼角划下,正好落在萧瑾蘅鼻翼的小痣上。 她什么时候哭了? 连自己都不知道。 指尖有眉心抚下,最后流转在唇角,沉照溪这才哑着嗓子哽咽着开口道:“我没怕,我不会怕...可是你呢?你也不要怕,好吗?” 分割线 新年第一肉 屑作者携呆呆沉与萧某人祝大家新年快乐! 折柳 不知怀伯是有心还是无意,并没有下死手;萧瑾蘅卧床几日便已经可以下地慢慢蹒跚着走路,左不过是要人扶着,正好也能算有机会跟沉照溪亲近亲近。 她们的关系算是近了许多,只是日子离上元宴越来越近,虽很默契地一个人也不提起,但剑总是悬在心头,神思难定。 上元前一天,气氛更加欢腾热烈,即使郡主府在城外,也从傍晚开始就听到不绝于耳的爆竹声。 萧瑾蘅放了府丁们出府,只留清荷一人在身边。 而沉照溪呢,也被她找了个理由打发走送到家人的身边。 那日张勉自请告老还乡,萧常忻虽口头不准,回宫之后却立刻下了一道旨意,让他去巡视江南。 哪朝哪代有左相亲自替陛下巡视疆土的例子,无非是给他的萧瑾蘅一个警告。 让张勉去江南而不是别的什么山高路远之地,是不是他们还得感恩戴德? 萧瑾蘅只觉得可笑,但又无可奈何,只盼他能平安归来。 她在这世上已经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 “清荷,你真不想出去逛逛?”安居阁内,萧瑾蘅站在窗边眺望着长安城内的点点光亮;“若是什么时候本宫不小心触怒陛下,只怕你也会遭连累。” 绚烂烟花一阵阵印在萧瑾蘅的眼眸,时明时暗;最终融在眼底,消于平静。 清荷知道这是最真实的萧瑾蘅,也知道她愈是冷静,心底愈是狂风大作。 她总是憋着不说,时间久了也就说不出口了。 “奴的任务...”她深深地吸了口带着硝烟的空气;“是保护您,一刻也不离开。” 可以算是枯燥的答案,尽管知道她会这样说,萧瑾蘅还是想一遍又一遍地问。 算是跟自己较劲,也算是跟清荷较劲。 “其实你还是对阿娘的死愧疚,对吗?” 清荷的呼吸一滞,抬眼望向窗外,久久才生涩地开口道:“奴忘不了长公主的......您也忘不了,不是吗?” “怎么不叫她师姐了?” 萧瑾蘅猛然转身,强迫清荷看着自己。 七八分熟悉的脸庞让清荷整个人僵住,她叹息着摇了摇头,没有推开萧瑾蘅搭在自己肩上的双手;“师姐啊,真是遥远的称呼......” 再度将眼眸转回,微微颤抖的嘴唇将清荷所要强行粉饰的平静击碎。 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萧瑾蘅见她这样,撇了撇嘴,走到案前满上两盏茶。 “要来尝尝吗?太平猴魁,阿娘最喜欢的。” 是了,萧瑾蘅这些年用着长公主留下的剑,喝着她最喜欢的茶,全都是希望脑海中那温柔含笑的脸能慢些模糊。 滚烫的热茶同酒一般一饮而尽,火辣辣地灼烧着喉咙;被掩于袖下的唇泛着苦笑;可是阿娘啊,女儿不孝,你的音容愈发破碎,任凭怎么找都拼凑不起来... 面前的人似乎同她想到一处,缄默不言。 “清荷,有些事情,我想问你,以小辈的身份。” 握着茶盏的指尖微微泛白,清荷似乎料到了萧瑾蘅的问题,妥协地点了点头。 “你对我阿娘的情感,是像我同沉照溪那般吗?” “不是。”她回答得很干脆,声音低沉而哀伤;“她既是师姐,也像师傅一般。她将奴从流寇手上救下,给了奴新生,仅此。” 萧瑾蘅看着她固执的神情,一笑而过,径自替自己满上茶水。 信与不信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反正看她这副模样是要画地为牢,将自己困死其中。 “你先下去吧,本宫乏了。” 离去的脚步不似往常那般轻盈,萧瑾蘅微微叹息,复又走到窗边,望着一个方向,看得入神。 沉照溪应当已经见到家人了吧,她定是开心的。 心中的酸涩并没有减去半分,萧瑾蘅想替她开心,嘴角却有千斤。 沉之舟呢,大抵已经告诉她萧世檀的事情了。 她会直接去找他吗? 沉照溪与萧瑾蘅之间虽不似仇人,但再也没有什么超乎寻常的举动。 在萧瑾蘅的认知里,沉照溪只是对自己这个可利用的人生出几分同情罢。 “萧瑾蘅?” 突如其来的声音着实吓了萧瑾蘅一跳。 转过身去的萧瑾蘅暗暗地提醒自己,不该对沉照溪这般不设防。 她沉着脸,言语比往日冰冷许多;“怎么回来了?” 沉照溪的脸颊红扑扑的,微张着嘴呼吸有些急促,一看便是小跑着来的。 萧瑾蘅认命了,就算沉照溪方才在她身后捅一刀她大概也是情愿的。 “桌上有温茶,你若是不喜,少喝些润润嗓也是可以的。” “不必。”沉照溪勾住她腰间的宫绦,垂眸有些扭捏地将背在身后的手伸了过来;“今年的柳树抽芽实在是早,方才见着不错,给你摘了一枝。” 所幸她脸本就是红的,此刻升温想是也不太明显。 萧瑾蘅倒茶的手顿了顿,随后面无表情地接过;“嗯,多谢。喝杯茶吧。” 折柳的意思她懂得,沉照溪自然也是懂得的。 只是,怎么会啊...... 她知道之前对沉照溪多么过分,沉照溪又怎会? “你兴致不高?” “嗯,有些乏了。”萧瑾蘅如实道,可心中又想同沉照溪呆得长些时间;“今日...你可从你父那听到了什么?” 被问起这个,沉照溪的面上染上喜色;“嗯,爹爹说三皇子他被陛下解了禁足,上元宴也在宾客内;我想......” “你明日就可以见到他了。”萧瑾蘅冷冷地打断;“本宫乏了。” “行吧,不打扰你了。” 沉照溪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后来回房细细思索才反应过来,萧瑾蘅是一直与萧世檀不对付的。 她本来还想着能让她同萧世檀结盟,现在看来,怕是有些困难...... 分割线 萧瑾蘅:这柳枝是独独给我一人,还是旁的也有?(林黛玉语气 前几天出去玩偷了会懒没码字,抱歉 长公主墓 翌日,天方蒙蒙亮萧瑾蘅便已起床,方一睁眼便见着沉照溪坐在她的床前,眉目中流转的是她说不上来的东西。 “什么时候来的?”她没好气地嘟囔着,按理说沉照溪像这样一次又一次地越界,萧瑾蘅应该给她些教训才是;不像现在,半分气也撒不出来,只能跟个怨妇一样。 沉照溪伸手扶她起身,递上一杯茶水,柔柔道:“刚来没多久。” 她其实早就来了,昨日沉照溪回房后便一直神思不定,索性直接到安居阁的密室来找萧瑾蘅。 密室昏暗无比,只有半截残蜡努力地燃着自己,发出幽幽的昏黄。 真不知道萧瑾蘅为什么会喜欢住在这种地方。 “你昨夜一直在梦呓。” 萧瑾蘅闻言,系着外裳的手一顿,眉心也渐渐拧起;“本宫说了什么?” “你别紧张,一直在叫阿娘罢。”沉照溪上前,葱指探向萧瑾蘅的腰间,安抚似的在她的掌心画着圈;“今日怎么穿了这一身,不练剑了?” “不了。”默默躲开沉照溪的手,萧瑾蘅径直摁动机关,迈步欲走,后又觉着态度有些生硬,便回头解释道:“今日上元,得去阿娘墓前上香。” 原来如此,沉照溪当下了然,也难怪萧瑾蘅方一起床便如此反常。 “那个...我能同你一起去吗?” “以什么名义?”萧瑾蘅蹙眉反问道。 沉照溪间萧瑾蘅如此,立即上前勾着她的袖袍;“以一个敬仰长公主殿下的后辈。” 不是她想听到的答案,半分都不是! 萧瑾蘅拂开沉照溪的手,冷嗤道:“天下多少敬重本宫阿娘的人,若是个个都要去,那她还能在泉下清净么?!” 话是如此,沉照溪一时找不到理由,她现在只是一介平民,就算沉之舟没有被革职,皇家陵寝也不是说去就能去的。 “求你......” 沉照溪平日里的声音便是细细软软,如此一软再软地恳求着,萧瑾蘅当即便酥了腰,半分架子也摆不出了。 萧瑾蘅依旧板着脸,眉间的阴云却早已散去;“咳...看在你第一次求本宫的份上,就允你一次。路上不许乱看,老实呆着。” 见她这般,沉照溪不免垂头抿唇轻笑。 这人,总是如此。 一路上,马车两边的帘子被萧瑾蘅用匕首扎在车架上封得严严实实的;沉照溪几次欲张口说明她不会乱看,倒也不必如此让这上好锦缎裁成的车帘破损,可见着萧瑾蘅倚在车架上蹙着眉昏昏沉沉着,便也只能作罢。 郡主府本就在郊外,这下又颠簸了大半个时辰,马车才渐渐停下。 沉照溪正狐疑着路程的遥远,掀开车帘后方才看见她们哪是在皇家陵园,明明是在一处偏到不能再偏的山沟里;放眼望去,目力所及之地连处炊烟都见不着。 若不是知道驾车的人是清荷,沉照溪当真要以为她们又要遭遇什么险境。 山涧有一处潺潺流动的小溪,沿着溪水逆流而上又走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萧瑾蘅才在一处碎石堆成、杂草横生的地方停下。 沉照溪自是玲珑剔透,见萧瑾蘅停下便大抵知晓了眼前的是为何物。 可心中总是不敢相信的。 长公主殿下何许人也啊! 是差点就登上帝位的人,是时至今日还有无数人敬仰的人;怎的会落到这般? “沉照溪。”余光瞟见沉照溪那极力掩藏的惊讶和颤动,萧瑾蘅淡淡地开口;“你可知,差点便就是差了。” 萧瑾蘅似是能窥见她的心思给予警告,又似是在告诫自己,总之她没有再说些什么,也没有理会沉照溪是何种神情,只是自顾自地俯身拔着碎石间野蛮生长的绿色。 清荷也上前拔着,一切事毕后两人齐齐跪下。 奇的是清荷竟跪在萧瑾蘅身前半步。 沉照溪自知现在不是问这些劳什子事的时候,便也紧跟着跪在萧瑾蘅的身后。 常常被溪水浸着的碎石没有半分被磨平棱角,反而是愈发锋利,带着早春的寒气,顷刻便渗入沉照溪的身体,引起阵阵颤栗。 “你不必,起来。” 她依旧冷淡生硬,沉照溪知道她是担心自己,便没有吭声,依旧定定地跪在那里。 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自己;沉照溪先前并没有半句虚言,她的的确确敬仰着故长公主。 沉照溪的心中一直有个大逆至极的想法,若是长公主为帝,今时今日她是否又能以女子之身,在这朝堂之上搏一搏,甚至更甚,让这天下拥有半壁红装朝堂。 她从未同任何人说过这个想法,陛下坐稳皇位这些年,手段狠厉,荒唐至极,久而久之见自己的抱负无望,沉照溪也渐渐顺从地做着一个人人乐道的大家小姐的典范。 指尖深深嵌入掌心,沉照溪用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踟蹰道:“萧瑾蘅......”你愿不愿意,登上这帝位? 身前的两人已经俯身磕头行礼,并没有听见她这挣扎的低唤。 石头很硬,二人又磕得很重,只一下白皙的额头便有了红痕。许是经常受伤,两人的脸上并没有半分吃痛。 沉照溪愣了一会儿,随后便追随着萧瑾蘅的动作,也磕了下去。 长公主殿下...... 日影渐斜,残阳如火。 萧瑾蘅缓缓起身,见着沉照溪有些发白的唇,板着脸向她伸出手;“走罢。” “那......”沉照溪望了眼清荷。 “走!” 待到稍远些,萧瑾蘅才松开拽着沉照溪的手;“让她独自跟阿娘待会吧。” “清荷姐姐和长公主......?”沉照溪蹙着眉,隐隐觉着有些不对,可又打量着萧瑾蘅,不敢妄下猜测。 萧瑾蘅不知在哪处采了根野草叼在口中,懒懒地倚在车架边;“晚些宫宴,你真的要...?” 沉照溪答得很是肯定;“要!” 眼中的闪躲轻易便能察觉,萧瑾蘅眯着眼望着夕阳,直到眼睛被灼得有些清泪也不曾移开。 沉照溪,明哲保身。 她已经说过一遍又一遍了。 萧瑾蘅还想再说一遍,可话到口中却变成了;“你还恨我吗?” “恨。”她依旧回答得很干脆,可眼神却不断地躲闪着。 所幸,萧瑾蘅听到这句话便已经闭上眼,没看尽她的颤动。 分割线 555感觉在po上写的太清水了 滑跪道歉 设局 晃晃悠悠过了许久才进了长安城,又去相府换了一身华服,在近了皇宫时,萧瑾蘅的吐纳明显得乱了。 尽管闭着眼睛强装镇定,可额头上密布的细汗还是将她出卖了个彻底。 “萧瑾蘅...”沉照溪本想叫她别怕,转念一想像萧瑾蘅这般好面子的人,若是这般说了定又要恼她;“看你一直在抖,是头上的珠钗戴太多了吗?” 萧瑾蘅闻言身形微顿,而后狠狠白了沉照溪一眼;“你又不是不知,平日里本宫最多戴个玉冠;今日头上插了整整十二支金钗,你说呢?” 显然,萧瑾蘅是着实没有料到沉照溪会问出这般蠢的问题。 沉照溪见她语气这般不善也不恼,而是眸中含笑地盯着她;如此直白热烈地盯着,倒是叫萧瑾蘅先生出羞意,红着耳尖木木地别开脸。 别开脸的动作并没有让对面人收敛几分,反之到是让那人更肆无忌惮。 萧瑾蘅沉着脸,不悦道:“作甚?!这般看着本宫!” “没有,”眼见着红云隐隐有向脖间蔓延的趋势,沉照溪终是将视线瞥到一旁;“只是觉着郡主生得好生漂亮。” 此话一出,萧瑾蘅的脸更红了些,还未抑住心中的欣喜,便听着沉照溪又缓缓道:“只是性格差了些,脸也时时沉着,实在让人胆寒。” “沉、照、溪!”萧瑾蘅切齿,微微扬起的嘴角又耷拉下去;“怎么也没见着你胆寒?!你这是在挑衅本宫!” 瞧瞧,在沉照溪面前她总是沉不住气的。 见着萧瑾蘅一点点地向自己压过来,沉照溪勾唇一笑;“郡主,马车容易颠簸,还是坐好才是。” 这是皇宫内的青石大道,又怎么会颠簸?!” “是啊,进皇宫了。” 经沉照溪这般一提醒,萧瑾蘅才恍然,这不知不觉间竟已入了皇宫。 轻轻撩开车帘,入目的青砖红漆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这里,再熟悉不过。 却再也不想来。 敛了视线,收了伤怀,萧瑾蘅指了指身侧的白玉面具对沉照溪正色道:“一会就带上面具跟着清荷,答应你的事......”她数次启唇而后合上;“我尽量。” 沉照溪自是知道萧瑾蘅的这一声‘尽量’的内心是多么煎熬,她点了点头,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 在见证了这么多后,沉照溪自然也明白自己贸然上殿便是送死,恐怕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萧常忻身边的暗卫给杀了。沉照溪垂着头跟在萧瑾蘅的身后,时不时偷瞄上几眼,那人正被执戟卫士搜着身,就连最为贴身的金丝软甲也不被允许带入这内宫。 这般设防,又是在心虚些什么。 一旁的清荷用手肘轻轻提醒着沉照溪,她这才发觉自己眼中的怒意是这般明显。 “她脸上有伤,小姑娘爱漂亮,身形又单薄,一看就不会武功,这你们也要查吗?”觉察到身旁的禁军上下打量着沉照溪,萧瑾蘅适时地开口;“小姑娘本宫喜欢得紧,别把她吓哭了!” 左右禁军被萧瑾蘅这般一警告,倒也不再想着面具的事情,只是依旧上前搜身。 “注意你们的手!”一旁的萧瑾蘅见着其中一人的手在沉照溪上下游走着,恨不得直接提剑将他的手砍下。 “算了,放行吧。” 其中一似是领头的人站了出来,握住正搜查沉照溪的禁军的手。 萧瑾蘅认得他,之前她听张勉说过,现在的禁军统领裴修在从军之初曾想过投入她阿娘的军中,只不过当时被拒绝了罢。 还好被拒绝了...... 萧瑾蘅向他微微颔首,心中却琢磨着这裴修是否可用。 只是她名声在外,多少受过长公主恩惠的人在长公主薨世之初想要帮扶她,结果是她烂泥扶不上墙,那些人只能愤愤地放弃她。 也罢,路是自己选的,若是裴修对她敬而远之,也是她萧瑾蘅该。 跟着小宫娥的萧瑾蘅一路缄默,虽脸上挂着笑,可这笑不达眼底,步子也很是虚浮。 沉照溪知她心中难以跨过心中的坎,若是强求她夺权,便也是害她。 毕竟她不是长公主,也不会步长公主的后尘。 只愿她往后能解开心结变好。 小宫人扶着巧士冠慌慌张张地跪倒在萧瑾蘅面前,“禀...禀郡主,陛下急召。” 萧瑾蘅见他这般心道定是有什么事发生,后转念一想,现在能出事的也只有张勉了。 哼,还真是一刻都等不及。 还好张勉启程之前他们便商量了后手。 匆匆赶到之时,萧常忻还抱着左右两个美人嬉笑着,见萧瑾蘅入殿这才换上了副哀恸的面孔,推开二人。 “参见陛下。” “瑾蘅啊,来来来,快到舅舅这来!” 萧常忻抹了抹眼角,似是想挤出两滴眼泪来。 看着这副被酒色掏空的脸就恶心,萧瑾蘅心中冷嗤,面上却挂上副忧心的表情,连忙上前;“今日上元,皇舅舅这是怎么了?” 萧常忻扶额,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悲伤些,指了指案上随意摊开的奏疏道:“瑾蘅啊,你...你自己瞧瞧吧。” 内容不长,总结起来就是张勉前往江南的途中遇到一伙找死的流寇,流寇全数被歼灭,张勉的马车却摔下悬崖,尸骨无存。 面无表情地将奏折合上,萧瑾蘅暗笑面前这位好舅舅定找了她父尸骨好久。 殊不知早在数日前张勉便已经秘密传信。 只是不知道现在这副模样的萧常忻还能不能活到自己大权被推翻的那刻。 “皇舅舅,像他这样的人,不值得伤怀。” 是了,因为长公主的事她已经同张勉‘不和’许多年了。 “罢了,瑾蘅;你怎的就不懂事?” 懂事?萧瑾蘅差点没有笑出声来,她若是懂事大概也活不到现在。 见萧瑾蘅低头不语,萧常忻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你放心,张卿的事朕已经让顾泉去查了,朕一定绝不姑息,还有那些护卫,朕已经统统将罪了。” 顾泉不在长安了?! 萧瑾蘅心中一惊,只怕是这些年他有些过于狂妄,让这位多疑的陛下生厌了。 “是,瑾蘅知道,多谢皇舅舅。” 萧常忻见她这副模样,自然沾沾自喜,牵着萧瑾蘅的手就往殿门走去。 “来啊,上元宴,朕自然要同最喜欢的永安郡主一同入席。” 萧瑾蘅面上的厌恶一闪而过,而后任由萧常忻牵着,一同接受着王亲重臣的叩拜。 当然,这里面还有一锦衣男子坐在首席,便是一向视她为败类的萧世檀了。 他大抵是知道了张勉的事情,不免多瞧了她几眼,接着便越过萧瑾蘅,直勾勾地盯着她身后的某人。 目光柔的都能滴出水来。 “斟酒!” “萧瑾蘅,你身上还有伤;”沉照溪附在萧瑾蘅的耳边,低声说着;“不能喝。” 看着沉照溪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萧瑾蘅稍稍气顺,低头含着她的耳垂;“听你的,案上有些水果,你便喂我罢。” 如此暧昧的举动,自然是让众人看了个全,萧常忻倒是放心不少,那些还对萧瑾蘅有些期望的长公主旧部只能暗骂着她不争气,而萧世檀呢,手中的酒盏大抵是要捏碎了。 如今刚开宴,沉照溪还能留在她身边,若是过了一会,她会去找萧世檀吗? 萧瑾蘅没勇气赌。 她只能懦弱地留在原地,贪恋着这片刻的安稳。 心情如坠冰窖之时,沉照溪倒先开了口;“方才,陛下同你说了什么?” 她与张勉所谋的事尚未有定数,故而萧瑾蘅选择暂时隐瞒。 “我爹......遇袭了。” 执念(h前奏) “遇袭,怎么会?!”沉照溪喃喃着,似是不敢置信。 未待萧瑾蘅说些什么,萧世檀便先端着酒盏来到她的面前。 “瑾蘅,借你身后的小侍女一下。” 哼,还真是直接。萧瑾蘅用余光打量着自己身后的沉照溪,心道她应是不会这般贸然地跟萧世檀走吧。 会吗? 萧瑾蘅丝毫没有底气,可这般干耗着也不是法子;“你要跟叁皇兄去吗?” 她赌沉照溪不会明目张胆的在萧常忻眼皮子底下突然做什么动作。可下一秒,萧瑾蘅便失算了。 “抱歉。” 沉照溪毅然跟着萧世檀走出殿门,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 有什么东西似乎碎了,裂成一瓣又一瓣。 萧常忻的赐酒送到手中,柔和过后便是一路灼烧,真像那人对自己的态度;若是这酒盏中盛的是鸩毒便好了,起码一瞬的痛苦后便归为尘土。 可笑她萧瑾蘅自以为是,竟还担心沉照溪太过冲动做出什么贸然的举动。 是啊,像沉照溪这般的人又怎么屑于同她结盟。 定是恶心透了吧。 顶着不少人或戏谑或探究的目光,萧瑾蘅报复自己似的一盏又一盏地喝着酒。 “郡主,莫要殿前失仪了。”清荷不知何时侍候在她的身边,轻轻地摁住萧瑾蘅的手腕。 看似没用多大力,实则用的暗劲直接让酒盏脱手。 方才清荷候在殿外时见沉照溪脚步匆匆地来找她,只说是帮忙照顾好萧瑾蘅,后来又见着萧世檀跟在后面,清荷心中便已明了了大概。 可就这会儿功夫便让萧瑾蘅自己灌了不少酒。 脸热得都快烧起来了,眼角也湿漉漉的。 见萧瑾蘅的嘴一张一翕的似是要说些什么,清荷微微轻叹一声,低声道:“郡主,奴先送您回府?” 呆滞良久的眼眸渐渐上移,已经有些看不出面前之人的样貌;萧瑾蘅难耐地挥着手,固执的等着沉照溪。 “还没回来吗?” 已经是萧瑾蘅问的不知道多少遍了。 “尚未。” 依旧是同样的回答。 “瑾蘅啊,”还得是萧常忻出声,他素日最重视天家颜面,定不会放任萧瑾蘅在一年最重要的上元宴上做出什么疯举;“朕瞧着你是不是喝多了?来人,将郡主送到永安殿。” 没等萧瑾蘅再说些什么,萧常忻左右禁军便很有眼色地走了过来,一左一右地搀着她。 萧瑾蘅虽近年来不常入宫,可先帝对她甚是宠爱,为她在内宫建造了一宫殿居住,萧常忻上位后赐名永安殿,同她封号一样。 本是长辈想让小辈承欢膝下之所,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变成软禁之地。 算恭敬地将萧瑾蘅架到永安殿后,那两人便守在门口。 殿中连个宫人都没有,陈设也是数年前萧瑾蘅离宫开府时的模样。好在还算干净,清荷将窗微开,早春还带着寒气的风倒是也吹散了几分酒气。 萧瑾蘅知道这次进宫,没那么容易再出去了。 特别是还未找到张勉的尸骨的情况下。 可叹她装着荒唐这么些年,萧常忻还是没想着放过她。 “她呢?”颓坐良久,终是憋出这两个字。 “不知。” “去找啊!!!” 被萧瑾蘅这么突然一吼,清荷仍不为所动;“长公主的命令,奴要时时在您身边。” “呵,长公主的命令.....长公主的命令...”萧瑾蘅揪着清荷的领口,目眦欲裂;“她已经死了!死了!不在了!懂吗?!我知道你心中有愧,当初守着命令没救下她,可是现在你的主子是我!懂吗?!” 尚未结痂的伤口再度被捅伤,数年前的惨状历历在目,手从萧瑾蘅的手腕滑下,清荷不再想要制止,只是任由她发泄,而后将有些昏沉的萧瑾蘅抱到榻上。 “保重。”她低低地念着。 门外的禁军见只有她一人并没有阻拦,清荷复又回到宴上,在角落发现了有些无措的沉照溪。 “叁皇子殿下,沉姑娘。”清荷拱手作揖;“沉姑娘,郡主想见您。” 萧世檀端着酒盏面上带笑,微微挡在沉照溪的面前;“清荷是吧,麻烦跟瑾蘅讲声,就说沉照溪本宫留下了。” 清荷闻言微微蹙眉,依旧保持着作揖状。 见她不言,萧世檀也没有动怒,嘴角的笑意甚至更深几分;“怎么?” “这种事,还是叁皇子您亲自向郡主讲为好。” “算了,”沉照溪微微侧身,走到清荷的身边;“我还是先去见见她吧,叁皇子殿下,先失陪。” 见沉照溪这般,萧世檀便也不再阻拦;“嗯,你先去吧照溪,等散宴了本宫再来找你。” 随清荷走了一会,沉照溪有些狐疑,怎么往深宫走去了,这路上遇到的宫人也越来越少。 “郡主现在在永安殿,是先帝在时为她在宫内建造的一所宫殿。”察觉到沉照溪有些异样的神色,清荷淡淡开口。 “原是这样,先帝还真是喜欢她...” 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多年前她们初见,那个御座上神采飞扬的小女孩。 殿中只有几盏微弱的烛火,和中央那个浑身酒气的人。 “萧瑾蘅?你喝酒了?怎么也不睡到榻上去?” “呃......”眼前的人似乎意识有些不清醒,过了好半晌才有反应;“滚下来了......” 沉照溪一阵语塞,多大人了还能滚下来,这榻又高,地上还硬,定是摔疼了。 伸手欲将萧瑾蘅扶起时,沉照溪却被她牢牢圈住。 “为什么跟他走!!!为什么...”萧瑾蘅又气又委屈,说着竟小声抽噎起来。 见她这般,沉照溪当即有些心软,差点要将同萧世檀商量的计划和盘托出。 “萧瑾蘅,我来......”她实在是说不出口,“我来...是向你辞别的。” 最后的侥幸碎了,萧瑾蘅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她的手悬在空中,过了许久才重重落下。 “啪!” 巴掌重重落下,扇得自己有些头晕目眩。 “萧瑾蘅!你做什么?!” 摁住沉照溪欲抚上自己脸的手,萧瑾蘅反问着;“你与他结盟了,是不是?!” 沉照溪缄默,算是默认。 “你觉得他可信?!我告诉你沉照溪,这世上本就没什么坚实牢靠的东西,就算血缘在权力面前也是草芥。这天下永远是金殿上坐着的那位,你以为拉上了萧世檀就能斗得过了吗?明哲保身,沉照溪,你怎的就不明白?!”反正都成这样了,萧瑾蘅索性说个痛快;“他初登帝位,权利不稳,需要我阿娘的帮扶,允许我分他御座;可现在,他只是一个同我有点血缘的君上,懂吗?沉照溪,你知道我阿娘是怎么死的吗?她的武功在清荷之上,更在我之上,若不是被群起围攻,怎会被乱刀砍死?” 萧瑾蘅癫狂地笑着,眼中早已蓄上的泪水决堤般地涌出。 好傻啊沉照溪,就这样要去送死。 沉照溪并没有表现出多么惊讶,她方才已经从萧世檀口中知道了这些秘辛。 “萧瑾蘅,你冷静下吧。”她满不在乎,起身欲走。 “沉照溪!沉照溪!”萧瑾蘅嘶吼着起身,跌跌撞撞地追上沉照溪,而后将她圈住。 衣料破碎的声音回荡在殿中,在肌肤同空气接触的那一刹那沉照溪不由打了个寒颤。 她知道萧瑾蘅会生气,她也做好了迎接她怒火的准备。 尚未挣扎几下便被封住了穴道,沉照溪就这般被萧瑾蘅拉扯到了榻上。 被撕成布条的衣服束缚住了双手和嘴巴,萧瑾蘅就这般似笑又似悲地盯着她,盯着看了许久。 良久,她才有了动作,起身拿起了正在燃烧的烛台。 “沉照溪,对不起。” 她这般低声道歉着,手腕却缓缓地倾斜。 融化的烛火滴落在胸口,开出妖冶的花。 灼烧着,带着刺痛。 红烛帐冷(h) 顷刻,沉照溪便疼得闷哼一声,泪水也从眼角滑落。 烛台稍稍远了些许,萧瑾蘅木然地盯着她的眼,并没有准备就此停手;“沉照溪,对不起。” 又是一滴,覆住挺立的乳尖。 “沉照溪,对不起。” “沉照溪,对不起。” “沉照溪,对不起。” ...... 顺着腰线继续向下,所经之处红莲尽数盛开。 点点斑驳,和着压抑的呻吟,让泪融了个彻底。 到了腿间那处稀疏的桃园之地时,萧瑾蘅这才有了半分迟疑。 “沉照溪...”她轻唤着,身下之人却下意识地闭上了眼;“你怕我啊......” 嘴被塞住,自然是得不到回答。 烛台终是被放下,指尖细细抚着那些已经干涸了的蜡痕,萧瑾蘅的半张脸藏在阴影之中,让人看不见她面上的痛苦。 “沉照溪,”她反复刺激着那些伤痛;“你恨我吧,最好恨一辈子。” 这样你就不会忘了我。 以恨之名,起码能记得我很久很久。 爱也是一辈子,恨也是一辈子,最好做鬼也不要放过我。 去她的一笑泯恩仇! 不要原谅我,不要放过我,不要舍弃我...... 缓缓揭开已经凝固的蜡迹,白皙的肌肤已经被烫出斑斑点点的红印;萧瑾蘅俯下身,虔诚地一一吻过,她本该将沉照溪奉若珍宝,可骨子里的恶一次又一次的无法被约束。 兴奋的愧疚愈发强烈,瞧瞧,她沉照溪身上的明珠有瑕全是自己的杰作。 她将明珠玷污,染上尘泥。 身下的人被点了穴道无法动弹,只能从被塞住的口中泄出点点嘤咛。 眼波含泪地望着萧瑾蘅,沉照溪企图通过此惹得她的一点怜惜,而后解开她的穴道。 毕竟她越是挣扎,被封住穴道的地方越会酸胀,再和上萧瑾蘅这般不时用牙尖咬着,敏感的身体早就坠入欲河。 难以自持地想要贴着萧瑾蘅的身子,向上迎合,予取予求。 不过脑袋昏昏沉沉的萧瑾蘅大概是会错了意,见她被封了穴道还这般挣扎,只当是她恨透自己想要反抗。 解了沉照溪嘴上的束缚,烛台再度倾斜,更多的蜡液滴出,顺着大腿内侧拖出长长的红痕。 “呃唔——”沉照溪的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唇角也有些泛着白;“萧.....萧......” 话还未说出口,唇瓣就被萧瑾蘅含住,一切让她害怕听到的话就这般在唇齿间缓缓消散。 复又用破碎的布条堵住了她的嘴,萧瑾蘅实在是没有勇气再从她的嘴里听到什么。 如此懦弱。 温热的指尖逼近神秘的桃花源,只是近了,却屡屡拂过,直到泉水涌出也不曾给予更多的抚慰。 腿心的蜡液已结成硬块,萧瑾蘅细细地抚摸着,反复地让沉照溪吃痛,直到泪沾湿了头下的锦枕。 定是错觉吧,沉照溪的眼神并没有最初那次的怨恨。 双手捻着娇嫩的花蕊揉了数十下,直到自脖子向下的红晕在双乳间那些斑驳连结。 身下的人已经动情,萧瑾蘅本该稍稍高兴些,可那双倔强的眸紧闭着不去看她。 这个人,赠她剑穗,又折柳给她;萧瑾蘅都快有了一种错觉,一种她对自己有些许心动的错觉。 可宴上又毅然决然地跟萧世檀走,方才又向她辞行...... 一滴清泪不知何时从眼中落下,落在沉照溪的一只乳尖。 倏忽间萧瑾蘅从泪的倒影中看到了自己的脸,唇角勾勾落落,她头一回这般感谢自己骨子里留下的血脉,让她还能当一次某人的替身。 “沉照溪!看着我!看着我!我不像他!记住我的脸!!!然后狠狠地报复回来!” 沉照溪闻言睁开了眼睛,一双暗淡的眸就这般看着她,死水一潭,没有半点波澜。 萧瑾蘅误会了,误会就好。 什么冰凉的东西抵住了穴口,而后畅通无阻的滑入,将狭窄的穴道微微撑开些许。 好像是什么珠子,很快第二颗便滑了进来,接着是第叁颗、第四颗...... 像是意识到什么,沉照溪有些诧异的望着萧瑾蘅,木然的脸上终究是有了表情。 “是啊,就是你想的那样;”萧瑾蘅微微一笑,露出些许唾弃;“我亵渎了它。” 她又何止是亵渎了一串佛珠那么简单。 一直想逃避的无间地狱,终究是让她堕入了。 充实与肿胀感一同袭来,偏偏沉照溪此刻动弹不得,无法分散一丝一毫。 七颗半寸冰凉的珠子就这般被推入,萧瑾蘅并没有让沉照溪得到片刻喘息,而是又用手顶着上壁,将珠子抽出些许。 层层褶皱被抚平,媚肉含着珠子,仿佛生来就该如此。 “嗯——嗯——” 沉照溪的眉心越发蹙紧,身体也颤抖得愈发厉害;萧瑾蘅看着身下人的美好,心中充满了无限悲伤。 以后,她们真的要陌路了。 指尖带着佛珠奋力勾起,齿间也含着殷红的花蕊细细吮吸着,细碾着。 沉照溪向来是受不了这般刺激的,如此仅寥寥几下便泄了身。 萧瑾蘅本想多来几次,可一抬眼便见着沉照溪红着眼看着她,眼中有泪欲滴未落,当下便更加愧疚。 她该死,该死啊。 替沉照溪清理完身上的蜡痕后,萧瑾蘅便起身翻找起来,永安殿内的东西都还在,她找了身皇祖母替她做的衣裳,依稀还记着她的皇祖母给她人生的每个阶段都亲自做了一件衣裳;本该及笄时穿的那件,现在穿在沉照溪的身上正合适。 她及笄的那件,是套藕色素罗裙,唯一用来点缀的样式,便是胸口绣着的莲花,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明明是皇家,可衣料都用的是寻常人家会用的;唯一有些华丽的,便是压在最下边的嫁衣。 她的皇祖母没有看到她出嫁,现在,可能连个善终也落不得了。 萧瑾蘅细细地抚着衣服上的针脚,似哭似笑,可叹她生在皇家,亲情便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帮沉照溪换好衣服后,萧瑾蘅默默地躺在她的身侧,她实在是不能饮酒,现下头晕得厉害,更多的...便是想同沉照溪留下最后的回忆,尽管不算美好。 “封住的穴道大概还有小半个时辰便能解开。” 她留下这句话后便沉沉睡去。 再有些意识的时候,便听到有人交谈的声音。 手探向身侧,尚还有些余温,萧瑾蘅不懂声色地睁眼,便看见萧世檀的手揽在了沉照溪的腰上,她似乎走得有些踉跄。 要装作假寐,让他们走吗? 纠结之际,身体已经跌跌撞撞地滚下榻去。 好不容易稳住,萧瑾蘅便伸手勾住沉照溪的衣袖,跪在了她的身后。 “沉照溪!沉照溪...你别走,别走......你可以利用我的,别离开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多年缝补来的尊严,被这一跪撕了个粉碎。 不仅沉照溪没料到她会这般,就连一旁的萧世檀也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他刚要开口,手就被沉照溪摁住了;“郡主,您被软禁在这殿中,又有什么能力帮我?况且,利用您这样的人,怪让人恶心的。”她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在萧瑾蘅的身上留恋;“世檀哥哥,我们走吧。” “啪嗒!” 方才用做缠绵的珠串散落了一地,萧瑾蘅就这般跌坐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是啊,真叫人恶心。 直到走出永安殿的宫苑范围,见四下无人沉照溪这才冷冷地拂下萧世檀的手。 “呵,”萧世檀不怒反笑,就这般跟在她的身后;“戏演够了?” “此行凶险,我不能将她卷入其中。” “此行凶险,你就这般将本宫卷入其中了?啧啧啧,真是伤心。”萧世檀从怀中掏出个桃子来递给沉照溪;“来,再叫声世檀哥哥听。” 沉照溪白了他一眼,并没有接过桃子。两侧的青石宫灯闪烁着照亮了她半张脸,沉照溪不动声色地抚去眼角的泪水。 萧瑾蘅她不该这样胆小甚微,她应当是最骄傲的人啊。 她不该被困在这里。 抉择 圣旨在第二日早些时候便传遍了长安城,道是左相张勉在巡视江南的途中遇袭,其女永安郡主萧瑾蘅悲伤不已,在宫中赴宴时病倒;陛下心系郡主,特准其在宫中养病,并且让沿路州县全力相助寻找张勉,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萧瑾蘅在长安城内出了名的喜欢同张勉对着干,这旨意究竟有多少人会相信不得而知,普通百姓只想是当是长安的街上少了一个纵马疾驰的纨绔,而酒楼瓦肆里少了个出手阔绰又没有什么特殊癖好的恩客。 街坊小巷里每日会发生这么多事情,萧瑾蘅的事情充其量也就是一两日茶余饭后的谈资,笑一笑骂一骂也就过了,而后所有人便投入到生计之中。 每日营生这般忙,哪还能管一个高高在上的郡主什么事。 何况这郡主仗着陛下宠爱要德行没德行。 就算她就此消失也掀不起多大的水花。 唯一有些担心她的便是一些还念着长公主旧情的人了,可当初萧常忻将事伪装的太好,所有人都信了长公主是被之前她带兵灭掉的几个周遭小国的余孽报复,天降横祸。 除了为数不多的几个知晓内情的人。 沉照溪头一次对沉之舟有些愠怒,她望着端坐在太师椅上这个再熟悉不过的人,质问着;“您早就知道内情了?” 沉之舟虽自诩为慈父,可骨子里仍是注重礼数的,见她这般,本就蹙着的眉心皱得更深了些;“哦?连爹爹都不叫了吗?还这般质问我?” “没有...爹爹,女儿不敢。”沉照溪也知道沉之舟的性子,乖乖地跪下行礼。 只不过这僵直的背部,沉之舟一眼便知道她不情不愿。 重重地叹了口气,沉之舟指了指边上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还未坐稳,沉照溪便匆匆开口道:“爹爹可是早就知道了?” 还真是转了性子,掩在茶盏后的唇角抽了抽,沉之舟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细细品了口茶,又把玩了会儿新得的扇子。 见着沉照溪实在是急得不行,屡次开口又憋回去,这才幽幽道:“可是为父之前的典仪做得太闲散了?” 是了,沉照溪恍然大悟,自她记事起沉之舟便在礼部出仕,长公主的葬礼定是参与的。 “可...可为何近日才......革您的职,然后流放......” “其实,当初的事同为父没什么太多的关联,皇陵里的只是长公主的衣冠冢;此次的时,还是为父与你兄长替叁皇子说了几句话。你也知道,陛下忌惮叁皇子已久,这次解他圈禁还是朝中众臣联合上书。” 阳光洋洋洒洒地透过窗棂,沉之舟看着地上交织的光影,而后抬眼,眼眸幽深。 陛下已经不是当年的陛下了,服食这么些年丹药朱砂,又流连后宫,就算手腕再强硬也不得不考虑继承大统的人选。 大皇子残疾,二皇子尚在襁褓之中便夭折,四皇子尚武暴虐,五皇子胸无大志,六皇子七皇子皆没有行冠礼,在因政见忤逆他但被世人称为贤王的亲儿子,和差点夺走他皇位不知是不是在藏拙还是真荒唐的外甥女间,萧常忻已经做出了抉择。 只是现在看沉照溪这副模样,怕是要有些麻烦。 “你和郡主...你在郡主府上那段时间...她待你如何?” 沉照溪没料到他会突然这般问,见着沉之舟没看她,便悄悄地抬手,揉了揉自己微热的耳尖。 “郡主待女儿......自是极好的。” 沉照溪本以为沉之舟发现了什么,悄悄打量好几眼,见他气定神闲地又抿了口茶,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照溪啊,为父知道你的性子,郡主之前若是对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你背地里骂骂也就过了。” “爹爹何出此言?” 沉照溪微微蹙眉,沉之舟是个宁折不弯的儒士,敢因着萧世檀的事多次惹得龙颜大怒;他应当是最看不惯萧瑾蘅展露给世人那般模样的,此时又怎么叫她忍一忍,还叫她做背地里骂人的勾当。 “因为长公主于为父有恩。”沉之舟没有选择告诉她是张勉临行前拜托他在能力之内多关照些萧瑾蘅,可看现下这样子沉照溪已经选择了萧世檀,也只能选择萧世檀,多说无意,只是徒增烦恼。 语气不算和善地说完这句话后,沉之舟便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他与张勉做过一段时间的同窗,与他出身名门不同,在多数长安城里的人们眼中张勉也只算个富贾人家的远房亲戚,后来寒窗苦读考上状元入朝为官,张勉与长公主心意相同,也是一段佳话。可后来长公主薨后,张勉变得醉心权术,左右逢源,他们之间也渐行渐远。沉之舟有段时间是切切实实有些瞧不上他,可现在,自己不也选择了萧世檀,开始站队,为他谋划。 张勉啊,张勉。 沉之舟暗自摇了摇头,他这个老友生死未定,大抵是还没有闲情奚落自己。 “爹?爹?”沉照溪又唤了好几声沉之舟这才有些木然地回神。 “咳咳,怎么?” “郡主她,就这般在皇宫里呆着...无事吧?” 为把萧瑾蘅摘出去,那日的话的的确确是说得很重,依着她敏感的性子,定是要难受了。 可沉照溪着实不愿意强行让萧瑾蘅参与进其中的争斗,她对萧常忻和顾泉的惧意已经深入骨血,大抵是没有这个勇气再想着报仇了。 既然如此,便让她沉照溪来吧。 “郡主她...无事;为父记得她身边有个侍女似乎是长公主殿下的师妹,武艺了得。”沉之舟思忖再叁,还是没有把实情告诉沉照溪。 对她来说,还是太残忍了些。 侍女?应当指的就是清荷了。 “是啊,清荷姐姐的武功很好,她的也不错,应当没事的......”沉照溪喃喃着,似是安慰着自己,可这心中总归不算踏实。 许是沉照溪心神不定表现得太过明显,又许是太过了解自己的女儿,沉之舟适时地补上一句;“过些时日叁月春猎,为期一月,为父记得快结束的时候便是郡主的生日。届时你要不随叁皇子殿下前去,若是你想为郡主准备贺礼也是好的。” 听沉之舟这般一说,沉照溪低垂的头顿时抬起,唇角的笑意怎么都掩不住。 “女儿知道了。那便不打扰爹爹,女儿还要跟阿娘请安去。” “行了行了,去罢。” 瞧瞧,走时的步子不知比来时轻盈了多少,沉之舟板着的脸终是露出了些许笑意,但很快便再度消逝,抚着唇下有些花白的胡须眸光暗淡。 方才沉照溪觉得自己藏得好,殊不知沉之舟将她的一举一动都收入眼帘。 提到萧瑾蘅的那副模样明明就是少女怀春。 她们若是一对有情人,沉之舟倒也不会说什么,他读了这么些书,倒也不迂腐。 可怕只怕这生辰是萧瑾蘅过的最后一个了。 夤夜自渎(h) 分别的日子总是难捱,白天沉照溪随萧世檀同府僚议事尚且还能分些心;可到了晚上,长夜漫漫,她总是不自觉地想起萧瑾蘅的模样。 梦中也是,尽管她的模样总是沉着张脸,不算讨喜。为数不多有些表情时,便是临死时的痛苦模样。梦中萧瑾蘅的死法有很多种,相同的是死前都会带着浓浓的恐惧与不甘。困兽般,死死地盯着沉照溪。 死不瞑目。 每每唤着萧瑾蘅的名字惊醒,沉照溪的都会发现自己的衣襟早已汗湿。 她究竟是什么时候这般在乎萧瑾蘅了? 连自己都不知道。 明明她应该恨萧瑾蘅的。 萧常忻近日又放了些权力给萧世檀,似乎储位之事已经有了定数,也有越来越多的大臣借着各种名义到他的府上。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应当是生不出变数的。 只是他们的手上还没有一丝一毫的兵权。 若是出什么事,就凭萧世檀府上的那五百府兵吗? 况且萧世檀同她说过,顾泉可是同三皇子母妃走得很近。 自古宦官与后妃联手乱政的例子还少吗? 他现下领了虎符带着两万万精兵去寻张勉,看似出不了什么乱子,可沉照溪也知道,这不过是萧常忻为了稳住皇权用的权衡之计。不论是顾泉还是萧世檀,皆会有顾虑,不敢轻举妄动。 萧常忻虽不算个明君,也没有什么大才,可这帝王之术倒是精通得很。 不禁又想起萧瑾蘅那张脸。 沉照溪噙着笑将手上擦脸的帕子缓缓浸入水中,若是依着萧瑾蘅的性子,大概是所有她看不顺眼,对她有威胁的人,都会被戏弄一番然后处死吧...... 像自己一样。 念及至此,沉照溪的眸光不禁又暗了下来。萧瑾蘅对她又是什么心意呢? 沉照溪终归还是含蓄的,折柳赠她也算是最直白的表达,萧瑾蘅这般的人,不可能不明白。 关于萧瑾蘅的事,沉照溪总是无法耐下性子,可如今也只能等待。 待一切事了,她定要当面问问。 思念在不知不觉间又重了几分,沉照溪望着铜镜内那明显消瘦不少的脸,苦笑着喃喃念道:“还真是什么都没留下,连个排解思念的小玩意儿也没有......” 真是的,除了那日之后身上还留下的伤痕。 鬼使神差般,沉照溪解下自己的肚兜,纤细的葱指细细地挨个抚过身上错落的红痕。 那也是萧瑾蘅唯一留给她用来抚平思念的东西了。 还得感谢那日萧瑾蘅实在生气;这个念头一出,沉照溪自己都很是吃惊。 不自觉地又想到当时的旖旎之景,身体的某处竟出现些燥热。 注意到自己的反应,沉照溪羞红着脸匆匆擦完身子便回到床上。 “呼——” 她长舒了一口气,心脏跳得厉害;若是萧瑾蘅看到她这副模样,指定又要奚落一番。 “萧瑾蘅,孟浪!” 沉照溪脱口而出,待到反应过来时,不免对自己有些唾弃。 明明是自己的问题,怎的开始骂她,果真是这些时日没睡好,有些糊涂了。 烧红着脸闭上眼,沉照溪又翻了好些个身,可萧瑾蘅那张脸总是挥之不去。 自己怕不是被她魇住了。 又接连地翻了好几个身,小腹的那团火非但没有灭掉,反而隐隐还有席卷全身之势。 真是的,这才开春,天怎的就这般燥热? 沉照溪自欺欺人地将问题全都归结到天气上,手却不自觉地解了亵裤,指尖沾上那点湿时才恍然回神。 她自然不是什么也不懂,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混蛋萧瑾蘅! 匆匆收回手,沉照溪权当是因为她之前抚摸自己伤口的事情让自己的身体回忆起之前萧瑾蘅对她的种种。 更加燥热几分。 这样下去总归不是办法的,究其原因不久是因为萧瑾蘅自己的身体生出欲望了么。 沉照溪又暗骂了几句萧瑾蘅后便咬着一口银牙再度解开肚兜,学着萧瑾蘅的模样在自己的乳上画着圈。 稍有缓解但欲壑难填,被折磨得够呛的沉照溪只能用双指捻着自己已经硬挺的乳尖,又加重几分力度。 思绪渐渐恍惚起来,仿佛萧瑾蘅现在在她的身边,用手在她的身上四处游走。 “呃——” 婉转悠扬的呻吟着实让沉照溪吃了一惊,她抿着唇,极力的克制着愈发颤抖的身体;一只手却不自觉的滑到腿间,碰到娇嫩的蚌肉。 不知是不是力气太重的缘故,偶尔碰到乳上被蜡烛烫过的地方会疼得猛然抽手。 “萧瑾蘅...萧瑾蘅......” 沉照溪闭着眼有些痛苦地低喃,双腿也不自觉地交缠在一起,愈收愈紧。 手被夹在其中,碾着绽放的花蕊,碾着腿根的伤痕。 痛楚和快意似乎在较劲,一浪高过一浪,随时都要将行在暴雨中的孤舟掀翻。 沉照溪逐渐放弃了最后的抵抗,就这般随着巨浪沉浮。 “啊——” 呻吟终是从口中流出,沉照溪颤抖着将自己蜷缩...再蜷缩。 泪水情不自禁地倾泻而出,一个人的臻至原来是这般空虚。 埋在锦被之中,沉照溪也不敢让自己哭的太过放肆。 “萧瑾蘅...萧瑾蘅......你一定要.....一定要平安......” 那日灯会,她不肯说出口的愿望,便是希望身边的人都能平安,其中当然包括萧瑾蘅。 原来那时,便已经动了心,可惜后知后觉。 沉照溪惴惴不安,只怕这心意说的太迟。 其实这些时日从萧世檀与沉之舟的表现中她也能猜到一二,只是一直不愿相信罢。 萧瑾蘅,不要出事。 暗流 春猎临行的前三天,快马急报才传到长安,说是跌落山崖的张勉找到了,他虽受了很重的伤,但好在被一户农家救下,算是保住命了。 现下顾泉正护送着人回京,但顾及到张勉的伤势,车程行的很慢。 萧常忻龙颜大悦,破格赏了顾泉右将军的职位。 如今朝中局势微妙,众人生怕在这种节骨眼做了什么成为出头鸟的错事,故而顾泉升右将军的事便很少有人提出异议。 年过古稀的帝师屈正煊也被从江南请了回来,于右相之位,替在养伤病中的张勉处理事务。 一切的一切,都似乎在向众人昭示着,萧瑾蘅与张勉已经成为弃子的事实。 屈正煊虽然不喜欢张勉近些年的左右逢源,但毕竟是自己的徒弟;有他的威望在,张勉倒是目前无事。只不过萧瑾蘅......看着朝中的动静,萧常忻并没有要放她出宫的意思。 越是近了春猎之期,萦绕在沉照溪心头的不安愈发强烈,偏偏她对这事还一点办法没有。 唯一的幸事便是,朝中颁下来的春猎随行名单上有她的名字。 庭中寂静一片,就连虫鸣也不是十分热烈;萧世檀方确认了一遍春猎典仪流程,一出屋门便看间在庭中来回踱步的沉照溪。月光柔柔地倾洒在她的身上,翩然的衣袂被穿堂风怜爱地抚着,四下仿佛也只剩下她了。 萧世檀失神一阵,赶紧正了正衣襟,背着手向她走去。 “怎么了小照溪,现在都不去睡?接下来还要赶十几天路程呢!” 沉照溪正入神地想着事情,被萧世檀这么突然一唤属实吓得不轻。 “怎么?”她没好气地瞪了眼萧世檀,不着痕迹地躲开他伸来的手,坐到庭中的石凳上;“今夜月色甚美,赏会儿月也是不错的。” 不知道那人会不会也坐在殿前的石阶上,注视着这轮月。 落空的手默默收到身后,萧世檀抬头望着被云层挡住的尖儿,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近些时日的局势你也看到了,昨日父皇召本宫入宫,有意封本宫为太子,再给本宫择一位太子妃。” “嗯,恭喜。” 沉照溪实在没有闲心再去管什么其他的事情,盯着石桌上的茶盏看得出神。余光看着沉照溪这般,萧世檀便也不再说话,继续维持着抬头望月的姿势。 云层被风吹散又聚起,脖子从酸到木,天上的月牙有了重影,就这般看了许久许久。 “可以跟我讲讲萧瑾蘅...之前的事情吗?” 身后茶盏放在石桌上的清脆声将萧世檀的神志拉回,指节叩击着桌面,沉照溪的眸中流转着晦暗的情感。 萧世檀揉了揉自己的脖子,顺势坐到沉照溪的对面;“你是知道的,本宫一向不太喜欢她,故而也不会刻意去打探她的事情。” “嗯,知道。” “呵,那还问本宫作甚?”萧世檀似笑非笑地拿起石桌上的酒壶,作甚要替沉照溪倒上;“小照溪何时转了性?以前不是最喜欢偷溜到本宫府上喝酒了么?” 杯沿被一双细嫩的手覆着,沉照溪对上他的眼,微微勾唇;“戒了,再也不喝了。” “切,没劲!”萧世檀挑着眉头,直接将壶嘴对着自己,连着灌了好几口;“本宫府上的酒多好,不识相啊,不识相!” 沉照溪瞥了眼,直言道:“闻着就没郡主府的好,也没她的香。” 萧世檀闻言,差点被呛住,瞪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将酒液吞下。 “沉照溪,你那是说本宫的酒么?!你那是偏心她!”就算天色昏暗,也不难看出萧世檀的脸涨得通红;“说真的,本宫真的对她不算了解,除了每年各种宫宴上间几面......对了对了!”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略显激动地拍着桌子;“本宫有次入宫的路上碰见她了,她在杏花楼门口,被一群花蝴蝶簇拥着,高高兴兴地被请进去了。啧啧啧,那笑的......” 眉心不自觉地皱起,之前沉照溪便听过萧瑾蘅常常流连于酒楼瓦肆,怎么还有这等烟花柳巷之地?还是高高兴兴被请进去的? 一旁的萧世檀似是没有发现沉照溪有些愠怒,还绘声绘色地说着。 愈听,沉照溪掩在袖中的拳头愈是攥紧;她是听过萧瑾蘅的某些破事不错,可她本以为是为了不让萧常忻猜忌。 高高兴兴...... 笑着...... 怪不得那时候,熟练异常! 原是都在别人的身上实践过了! “我有些乏了,先告辞。” 沉照溪愤愤留下这句,便走了。 被她留下的萧世檀耸了耸肩,继续将未喝完的酒饮尽。 这大概就是萧瑾蘅的本性,他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像沉照溪这般有才智还貌美的女子,萧瑾蘅配不上。 她们不过是华丽锦缎上添的花罢了,多年之前长公主未继承大统便是天意。 酒壶被毫不留念地扔远,萧世檀拍了拍自己身上不经意沾上的酒渍,背着手又回到房中。 沉照溪只能是他的妻,他的太子妃,他的皇后。 这样,不论前朝后宫,都能添上强劲的助力,不是么? 只有皇权稳固,自己的政策才能妥善推行,这天下的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与其与一个不爱的人表演帝后和鸣;最起码,沉照溪是能得到他的一颗真心的。 分割线 当天晚上,被沉照溪咒骂的萧瑾蘅打了一夜的喷嚏 屑作者:告知原因ing 萧某:误会!误会!夫人!我是清白的!(持续呐喊) 沉照溪:这个时代没信号,听不见! 春猎行(一) 来日的天气甚好,长空如洗,长安城外,旌旗招展,穿着甲胄的执戟禁军站了数里。所有王公大臣以萧世檀和屈正煊为首按序排着,静候着萧常忻的到来。 沉照溪站在队伍的稍后方,没有什么存在感,这倒是方便了她不时转身看看有没有她所期盼的那人身影。 正与屈正煊和几位重臣交谈的萧世檀见她这般,伸出手对她招了招。 【过来!】他用嘴型说着。 沉照溪见他这般,微微垂眸,便是不想过去的。 见沉照溪不来,萧世檀索性道了句失陪,便乐呵呵地穿过人群将她拉到队伍的前头。 萧世檀压低声音,状似亲昵地贴在沉照溪耳侧;“不生气了?” 肩被萧世檀揽着,周围的人都似有似无地将目光流转在他们的身上,沉照溪不好再拉开些距离,只能默默瞪了萧世檀一眼。 “谁说我生气了?” “没有吗?”注意到沉照溪小动作的萧世檀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本宫怎么记着昨晚某人的脸比那夜色还黑?” “我......” 沉照溪还想再说些什么,身后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响起;“陛下到,贵妃娘娘到,四皇子六皇子七皇子殿下到!永安郡主殿下到!” 听到那人的消息,沉照溪险些忘了礼数,还是萧世檀拉着她的手,俯身跪拜。 萧瑾蘅稳坐于马上,一身大红翻领胡服,墨发高束,好不张扬;沉照溪还没来得及定睛多看上两眼便被萧世檀拽着袖子跪下。 马蹄一个个从沉照溪低垂的眼前走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有一人的从她面前经过时有了片刻停顿。 待到萧常忻唤众人平身,沉照溪这才有机会匆匆抬眼,萧瑾蘅跟在萧常忻的轿辇后,背对着她,叫人看不到表情。 身子似是单薄了许多,这些时日定是过得很不好;背依旧是挺得笔直,与前边要靠着好几个宫人扶着上马的萧常忻有着云泥之别。 还没仔细瞧上几眼,前边一道雄厚的声音便响起;“陛下有旨,启程!” 话音方落,萧瑾蘅的马便动了,她同方才说话的着甲胄之人似是很亲近,并排着好像是在说些什么。 “那是......?” 萧世檀很自然地牵起沉照溪的手;“萧瑎啊,他前两日才从北境换防回来。” 皇四子萧瑎...... 沉照溪又恋恋地回头看了一眼他们的背影,暗自松了口气。 记得幼年时萧瑎因为脾气不好,常常在长安城内闯祸,几度和萧瑾蘅一起被城内的百姓称作两个二世祖,后来行了冠礼之后便常年驻军在外;不过他没什么心眼,人也比较耿直,是唯一一个能跟萧瑾蘅多说些话的同辈了。 有他在身边,想是萧瑾蘅也能放松不少。 “你不骑马?” 上了马车之后,见着萧世檀也跟了上来,沉照溪微微蹙眉。 萧世檀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你会?” “我不会,但是你会。” “是了,”萧世檀上了马车后径直坐在沉照溪的身边;“本宫这是在照顾你。何况马背上颠得厉害,这行到猎苑总归还要个十数日,人都要散架的。” 萧世檀的马车宽敞异常,坐个五六人都还有富余,沉照溪对他这种一上来就贴着自己的举动有些反感。 面上却没有过多表现出来,沉照溪只是默默地移远了些;“这不合规矩。” “啧,说到规矩,父皇也没有守规矩啊,不信你稍过些时候看看,父皇肯定下马回去抱着他那两个美人歇着了。” 马车已经晃动起来,沉照溪见状也只能默默闭目养神;的确,方才瞧萧常忻那身子肯定是不能骑马到猎苑的,过了这么些年,祖制也只是前人会严格遵守的东西了。 那萧瑾蘅呢? 路途遥远,越往北走还会有风沙,萧瑾蘅前些日子不仅受了伤,还被圈禁;身子能受得住吗? “小照溪,”萧世檀幽幽开口;“方才本宫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炙热的视线落在沉照溪的身上,灼得她浑身不自在。 “...不知道。” 沉照溪没有说谎或是搪塞,她的确是没有答案。 萧瑾蘅之前十七年的人生她大多是从传言中听来,与这寥寥数月的相处割裂极了。也许她是个贪生怕死,只爱享乐的人,也许不是...... 明明最亲密的事情都已经做过,可沉照溪总感觉她很陌生。 她有千面,每一面多少会有她最真实的影子,沉照溪看过她大多数的模样,可终归不知该怎么拼出完整的她。 沉照溪撩开身侧的车帘,看着前边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队伍里大多是盔甲在阳光下闪耀的刺眼光芒,她看得眼都有些酸了,可依然没有找到那抹肆意的红。 “没找到吧?”萧世檀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这前边城池之间隔得甚远,今夜想是要歇在野外;她大概是同四弟去前边开路,又或者是去跑马了。” 被戳穿心思的沉照溪缄默不语,萧世檀见她这副模样轻笑一声,便倚在身侧的锦枕上,似是要小憩。 “别怪本宫没早说啊,这么远的路看书是会晕的。” 刚摊开的书卷又被合上,百无聊赖的沉照溪又闭上眼睛,脑中却回想着那日萧瑾蘅被罚跪在长公主画像前,受惩时颂着的梵音。 明明只听过一遍,一字一句却是那般清晰,让人心安。 夜幕渐起,颠簸总算是停了;晌午出发,这才半日,沉照溪便有些头晕脑胀,马车尚未停稳,她便已经跳了下来。 “喂!不要命了?!” “我没事,想四处转转。” 沉照溪摆了摆手,便有些急地跑远了。 “你们远远地跟着她。”萧世檀吩咐车外的禁军。 其实也没什么大碍,四处都有禁军,这只是萧世檀心中那尚且还没有名分的占有欲作祟罢。 绕了好大一圈也没有找到,沉照溪闷闷地跟着几个熟悉的禁军围在篝火边,默默地听着他们胡诌。 肿起的脚踝疼痛较缓,一旁萧世檀派来的婢女将沉照溪扶起,她望着四周,心中盘算着到更远的地方瞧瞧。 “不许去。”萧世檀不知何时到了她的身后,一向笑吟吟的脸上挂上些怒容;“回你的帐篷去,不要再找她了。你送沉姑娘回去。” 与其说是被送回去的,倒不如说是被萧世檀架着回去的,还派了不少禁军守在帐外。 耳边的虫鸣比长安城内嘈杂不少,沉照溪躺在榻上翻来复去,难以入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彻夜无眠,就算睡了也不甚踏实,手也总握着枕下的匕首。 身后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多亏了草地,来人的声音清晰异常。 握着匕首的手渐渐收紧,还未做出什么动作,熟悉的檀香味便钻入鼻息。 伸出的手替她掖紧被角,而后似碰非碰地悬在她脸颊上,说是踟蹰,更像是不敢。 染上些许哭意的声音颤抖着嚅嗫;“沉照溪,不要嫌弃我......” 外头还有禁军,他们最终还是听命与萧常忻,若是被发现之前做的所有计划便功亏一篑,萧瑾蘅又会被推入险境。 万千思念也只能忍下,成为难以化去的郁结。 身体陷入了一个充满尘土味的温暖怀抱,耳边又响起了温柔的梵音。 萧瑾蘅,从前,你便是这样伴我的吗? 春猎行(二) 翌日醒来,身侧早就没了温度,沉照溪眯着眼睛摸索一阵而后猛地坐起。 “啊!”一旁服侍的婢女显然没料到她会醒得这般突然,被吓得发出一声惊呼;“沉.....沉姑娘,您醒了?” 被她这般一喊,沉照溪也彻底没了睡意,看着小姑娘已经有些红的眼眶,赶紧下榻抚着她的肩安慰着;“抱歉啊苹儿,吓着你了。” 唤做苹儿的小婢女眼中满是惊讶,似是没有料到沉照溪会对她说抱歉,闪烁着瞧了她几眼,便又垂下头去。 “奴.....奴吓着您了;”苹儿有些慌乱地跪在她身前;“请您责罚。” 沉照溪见她这般,无奈地叹息着将她扶起;“无妨。还没问你,你是宫中来的,还是三皇子府上的?” “三皇子府上的。”见她这般和善,苹儿不免稍稍放松些,眼中也添上几分好奇;“沉姑娘,有区别吗?” “现在还没有。”沉照溪嫣然一笑,倒是让苹儿有几分晃神;“多大了?哪里人?” “十五了,晋南来的。” 沉照溪没打算继续问了,毕竟涉及到私隐,若是有什么小姑娘不愿意说的,再惹她伤心就不好了。 苹儿显然没注意到沉照溪心中的这些心思,乐呵呵地替她取来梳子;“沉姑娘,奴帮您梳头吧!” 苹儿年岁不大,手上功夫倒是好得很,没废多长时间便将沉照溪的青丝挽成一个髻,又想着要赶路,便只用了一只素钗。 “苹儿。”透过铜镜,沉照溪看着她还未长开的侧脸。 “怎么了,沉姑娘?” “不必叫我沉姑娘,叫姐姐便好。”沉照溪看着她掩不住的错愕,抿唇一笑;“昨夜我睡得不算踏实,可是有什么人来过?” “没有啊,沉...姐姐,昨夜奴一直在帐中,还有帐外的禁军,不可能有人来的。” “这样啊,许是换了环境多心了。”笑意僵在嘴角,沉照溪兀自起身向帐外走着;“我四处转转,你先在帐中歇会儿吧,瞧着眼下的乌青,昨夜定也是没休息好的。” 苹儿扶着本就粉扑扑的脸,更热了几分;“谢谢,沉姐姐......” 话未说完,沉照溪便已撩开帐帘。 风还透着凉意,难得的日夜共存之景没人欣赏,禁军和宫人们忙碌着各司其职,那些随行来的王公大臣们竟一个也未起身。 她呢? 苹儿说昨夜没人来,一切都是沉照溪自己臆想出来的吗? 漫无目的地踢着碎土块,一不留神,便晃到了萧瑾蘅的帐前。 帐帘被高高卷起,帐中除了一张简陋的床榻便是几个木箱子,门口连把守的禁军都没有几个。 清荷从阴影处迎了上来,本就冷淡的脸上还多了几分疏远。 “清荷姐姐,萧...可知道郡主在何处?” “不知,沉姑娘还是请回吧。” 清荷微微行礼便从沉照溪的身侧走过,经过之时沉照溪清晰地听到她的叹气声。 沉照溪扯着嘴角,却也怎么都笑不起来。也是,那日她说的尽是重话,还让萧瑾蘅跪在她的面前,清荷不待见她也是应该的。 罢了罢了,她朝着清荷相反的方向走着,现在还不是见萧瑾蘅的好时机,不见也好。 茫然地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沉照溪靠着树坐下,放眼眺望着长安的方向。 如今长安有屈正煊守着,倒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可为何沉照溪总觉得会发生些什么。 长安无事,那便是这次春猎的队伍了。 队伍中有三千禁军,还有五千顾泉率领的将士。禁军那便自然是不用愁的,若是顾泉有什么异动,她和萧世檀一时还真想不到应对之策。 没有兵权,就是这般,处处受到掣肘。 “喂,你!”树上砸下来个树枝,正中沉照溪的头顶;“叫什么名字?跟谁来的?” 顺着声音向上望去,树丫上坐着个穿着棕色胡服的男子,正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 沉照溪看着他和萧瑾蘅有些相像的面庞和语气,大概能猜到那人的身份,却还是装作不认识;“你是何人?” “啧啧啧,看来爷许久不在长安露面,认识爷的人也少了。”男人托着腮,一脸悲痛;“爷就是大名鼎鼎的四皇子,萧瑎是也。” 沉照溪刚想跪拜,一道鲜艳的红便从树上落到她的眼前,将她扶住。 “怎么,萧瑎的名声不比本宫差,就这般跪下了?” 刻意疏离洒脱的声音说得沉照溪心头一颤,紧接着便有些红了眼眶。 “萧......” 清瘦了,清瘦了...... “给你介绍一下,”萧瑾蘅一只脚蹬在树干上,借力把萧瑎拽了下来;“三皇兄的好青梅,大名鼎鼎的沉才女,沉照溪。” 猛地被这样一拽,萧瑎差点直接从树上摔下,想踹萧瑾蘅一脚,却被她敏捷地躲开了。 吃瘪的萧瑎没好气地看了一眼沉照溪,便拽着萧瑾蘅欲走;“这样啊,书呆子,没有意思。走吧阿蘅!” 萧瑾蘅淡淡地瞥了一眼沉照溪,仿佛在看什么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萧瑎拦着萧瑾蘅的肩,同他这般一比萧瑾蘅真是单薄得让人心惊。 “对了阿蘅,哥跟你讲,春猎结束后哥有些时间,咱们把长安成内新开的各种楼逛遍;”他丝毫不忌讳身后还有个沉照溪,说得很大声;“让那些不知道咱俩的人好好听听,长安双杰的名声。” 各种楼说的自然是青楼,萧瑾蘅闻言身形微顿,下意识地用余光打量着身后的沉照溪。 罢了,她暗骂自己蠢,沉照溪又怎么会放在心上。 “嗯,好。” “萧瑾蘅!”见四下没人,沉照溪直接追了上去,萧瑾蘅转身之时眼眶都有些红了;“你不知廉耻!” 春猎行(三) “怎么?”萧瑾蘅转过身去,目光冷的吓人;“本宫就是这样的人,你不知道吗?” 萧瑾蘅倒是冷静,一旁的萧瑎却已经忍不住,将袖子挽起,作势就要冲上来;“嘿!我说你!” “四哥!”萧瑾蘅将他拦住,拽着萧瑎就作势要走;“无妨,不必管她,等会儿让人把她送到萧世檀那就行。” “萧瑾蘅!” 沉照溪还想着追上去,萧瑎却挣脱了萧瑾蘅的手,挡在她与萧瑾蘅的面前,眼中闪烁着的是威胁的杀意。 “我说你,不要不识好歹,你现在这样便是以下犯上,爷随时都能砍了你的头!” 说着,微凉的匕首泛着寒光,径直抵上沉照溪的脖间。 而萧瑾蘅呢,她没有回头,只是停在那,似是默认了萧瑎的行为。 “萧瑾蘅!”沉照溪不死心,萧瑎的身子将她的视线挡住,她便一遍又一遍地唤着;“萧瑾蘅!萧瑾蘅......” “嘿,老子这就......” “四哥住手!” 萧瑾蘅自然知道萧瑎的性子,他向来拔了刀就要动真格的,若是沉照溪服软还好,就怕她像现在这般。 找死。 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沉照溪,你还想做什么?” 做什么? 沉照溪被她问的有些发懵,是啊,她还想做什么? 明明知道现在不能与萧瑾蘅有过多纠缠,可自己见到她便控制不住。 不想让她走....... 不想让她到那种地方...... 下巴被挑起,强迫性地让沉照溪对上她的眼眸,就这般看了好几个弹指,萧瑾蘅才淡淡开口;“沉照溪,你想做什么?” 她想做什么? 沉照溪哑然,她曾对萧瑾蘅说她恶心,现在又这般缠着她,究竟又想哪般? 就连自己也不知道。 “民女......”沉照溪伏跪在萧瑾蘅面前,“扰了郡主与四皇子殿下,还请治罪!” 话未说完,便听着麂皮靴踏在草上走远的声音。 肩膀压抑地颤抖着,刚刚冒尖儿的嫩绿被泪水打得直不起身;脚步声远了,彻底听不见了。 沉照溪这才起身,愣愣地望着萧瑾蘅离去的方向,久久才踏着方才被萧瑾蘅走过时压趴的草叶。 踩着她的脚印。 步她的后尘。 眼眶的红还能随便编个理由搪塞苹儿,可萧世檀不是这般好糊弄。 好在他只是多打量了沉照溪两眼,叹了口气便也不再过问,倒也省了沉照溪再说些什么不想回忆的事情。 又赶了好几日的路到了雍城,一行人总算是有了好好歇着的地方。再出了雍城便是猎苑,猎苑即在草原上,离匈奴不过数百里,风沙大得很,这雍城便是接下来一个月春猎最后的休整之所,故而萧常忻便下旨说是在雍城呆上三日。 萧瑾蘅似是在躲着沉照溪,连日来就是背影也没有给她一个。 偌大的雍城,还有很多金发碧眼的胡商,一切的一切都让沉照溪这个自小长在长安的觉得好是陌生;偏偏她还一身反骨,每日独自穿梭在热闹的街集,日落方归。 萧世檀放心不下,派人远远地跟着却总是被沉照溪甩掉;如此几次,便也只好任她去了。 找了第三日,沉照溪算是把整个雍城都找遍了,半个人影也没有寻到。 可独独唯有一处,她路过时总是踟蹰好一会儿,到头来也没有进去。 粗劣的脂粉味早在百步以外便能闻到,沉照溪掩着鼻子,看着门外花枝招展的女子们,眉心紧紧锁着。 怡红院...... 她该进去吗? 若是进去瞧见了萧瑾蘅,想是她也没资格过问些什么。 正迟疑着要不要转身离开,左右手就被两个薄纱半蒙面的胡人舞姬挽上,她便这样稀里糊涂地被拉进了楼内。 似是错觉吗? 沉照溪总觉得她一出现在怡红院前,那两人的视线就一直在自己的身上流转。 作为边关唯一一座青楼,内里比外表更要富丽堂皇,不仅装饰雕花讲究,台上的舞姬更是婀娜,就连沉照溪看了一眼耳尖也不由发热。 “呀呀呀呀,小娘子来这里,是要寻美人呢?还是要寻郎君?” “不......不......” 沉照溪还没来得及拒绝,眼睛便被另一侧紫色纱裙的女子蒙住,陷入一片混沌。 “小娘子第一次来吧?怕是不懂咱们这的规矩,妾身先送小娘子进厢房,若是想挑些什么人,房内有册子,告诉门外守着的小厮便好~” 不妙! 想挣开她们手的沉照溪却怎么都使不上劲,头也有些昏沉,怕是那帕子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浑身软绵无力地被带入厢房到榻上歇了大半个时辰,沉照溪这才有些力气扶着床沿起身。 厢房外便是小厮候在门口,厢房内也只有一扇窗。 推开窗子,便是方才刚进来时看着表演的舞姬;从上来看的风光又是不同,刚刚没看到她的背面,那舞姬的衣裳背部竟全是空的,只用了几根随时都会散下的丝带系着。现下的厢房在二楼,那舞姬若是动作大了些,前边一双若隐若现的乳都能叫沉照溪看去。 这种场子定是有大人物在护着,沉照溪也不敢轻举妄动。 似是入了虎穴。 “上房贵客请!” 一舞落毕,满堂喝彩,上来一个小厮走到最中心的圆台,给方才那舞姬的脖子上挂上一个物件;看这样子,似乎是有人看上了她,想同她一夜春宵。 那舞姬看了眼那位贵客的赏赐,感激似的抬头望去。 顺着她的视线向上看去,大开的窗户前,站的正是她所寻之人。 萧瑾蘅...萧瑾蘅...... 沉照溪奋力地向上瞪着,直到眼睛算了也只是徒劳。 歌舞升平还有美人,萧瑾蘅又怎么可能注意到她。 娇娘把床叫(h) 沉照溪捏着名册出了厢房,门外的小厮多看上她两眼倒也没有将她拦住。 别人的眼神她倒是不在乎的,倒是这第三层楼怎么上让她犯了难。 门口守着的人身上的装扮与这里的小厮又是不同,应当是萧瑾蘅带来的。 直接报自己名姓吗? 想是萧瑾蘅手下的人多半不待见她,要是再引起什么骚乱就不好了。 倚着木栏杆思量之时,方才被拍下的舞姬换了身衣服走了上来。 “这都今天第五个了!难道所有登台的她都要拍了去吗?!今日可都是难得的!”看着穿着比方才跟大胆的舞姬,沉照溪身边的胡商们窃窃道,艳羡之中不乏嫉妒;“女人好啊......女人好啊.....叫多少人都无碍.......” 沉照溪听得心惊,回首再望向又一次关上的门,胸中的酸涩与痛楚剜着她身上的每一处。 良久,她深吸了一口气,似是做了什么决定。 “请问.....我能上台吗?” 见她去而复返的小厮本奇怪着想上前问问是不是没有沉照溪满意的,谁料想她先来问了这个问题。 “这......”他面露为难,上下打量着沉照溪,本想着她这般文文静静又带着傲气,来这种地方便已是独一份的格格不入,谁还想着她竟然要上台献舞;“姑娘...您这又是何必?” 沉照溪自是知道那小厮的未尽之言,在他的眼中自己无异于自甘堕落。 末了,沉照溪还是在那小厮愈发不屑的眼神中,换上了那一身堪堪只有几块布料的‘衣裳’。 也许脸上的银质面具,便是沉照溪最后的那点自尊。 沉照溪嘲笑着镜中那被遮住的脸,不再纠结自己这般做是为了什么。 她只知道,她喜欢萧瑾蘅,想她好,想她开心,仅此。 陪她荒唐,陪她糊涂。 “各位!”引她进来的女子似是这里的管事,方一上台众人便很有共识地停止了交谈;“今儿个来的诸位可是有了好福气,我们这来了个新人,念瑾!” 她所说的‘念瑾’自然指的是沉照溪了。 尽管上台前已经坐好了准备,走的时候脚尖还是忍不住打着颤儿,手也极力在胸前掩着。 此般扭捏羞涩的,自然引来台下众人的骚动。 “红妈!我出一百两!” “我两百两!” “我一千两!!!!” “......” 只一个登台,便引来这么多人,红妈却用手绢掩着唇,似是在等些什么。 藏在面具下的眸也不时在瞄着三楼那扇紧闭的窗。 她不会......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额头也渗出点点汗珠来;窗户开开合合,却不见她想要的那扇。 二楼有一络腮胡大汉,不耐烦地嚷嚷着;“红妈,快啊!爷都出到一百两黄金了!” 自沉照溪上台,他的那双眼睛就没有从沉照溪那双若隐若现的酥胸中离开过。 真是叫人一阵阵恶寒。 他这一催促,众人也纷纷附和着;在他们眼中,红妈如此拖沓,只不过是为了赚更多罢。 红妈用帕子掩着唇角,环视一周,见众人都在等着她,只好开口道:“诸位可有人还想加价?这小妮子可是难得的很!” 回以她的是鸦雀无声。 “那好,便....一百两......” “一千两黄金!” 略带醉意的女声从上方传下,心成了引线,如烟花炸裂,阵阵硝烟味弥漫。 络腮胡大汉拍着窗沿,逢场作戏地惋惜着;“红妈!这就不地道了吧!” 他自是常来,便也知道三楼的上房一般不允人住,住进去的自然是他惹不起的主。 “哎呦,封老爷,您这样说,房中的两位小姐妹可要吃醋咯!” 赚了一千两黄金的红妈捏着手绢,招来身侧的两个小厮,给沉照溪脖子上挂上一个链子。 “上房贵宾,您请!” 沉照溪就这般被牵了上去,同牲畜一般。 总算是过了那些守卫,推开门的那瞬沉照溪的眸光回神了一两个弹指,接着又化为暗淡。 里边是一架十数尺的屏风,用金银丝绘着祥云的样式,隐隐约约能窥见里边婀娜的人影。 再往里边走些,便见着萧瑾蘅枕在一个女子的腿上,那女子含笑着替她揉着额角;于此同时,屋内还有一人奏着琵琶,一人弹着扬琴,一人侍奉着水果,一人跳着胡璇。 萧瑾蘅枕着的那个,貌似是其中地位最高的,沉照溪一出现在她的视线内便一直盯着她。 眼波流转间,尽是调笑的意味。 还好有面具掩着,沉照溪可以肆无忌惮地皱眉。 “来了?”萧瑾蘅起身,将那女子揽在怀中;“会跳舞么?来,舞一个!” 她指了指舞姬,那舞姬便停下舞蹈,顺势钻入萧瑾蘅的怀中。 那舞姬如蛇一般灵活,且是毒蛇,只扫了沉照溪一眼,便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沉照溪不由一抖,总觉得她现在喂给萧瑾蘅的不是水果,而是毒药,那缠着银铃的手也在泛着猩红。 萧瑾蘅满不在乎,眼尾醉得嫣红,满头青丝也只用一根绸带散散系着。 “会......” 胸中的酸涩倒不用她再刻意改变声音,说出来已经是不符合她外表的沙哑。 听得萧瑾蘅直皱眉。 她微扬着下巴,示意沉照溪开始。 沉照溪倒是没骗萧瑾蘅的,哪个女子年幼时没有对翩然的舞有过向往,可在沉之舟这种儒士眼中,舞蹈到底是不入流的,又怎会让沉照溪学? 她只能在各种宴上匆匆一瞥,而后找机会偷偷溜到无人之地,对着一方明月,或是一谭幽泉,忆着宴上的细节,跳给它们看。 系紧手腕脚踝上的银铃,还有那随时欲落的纱衣,沉照溪走到萧瑾蘅正前,而后拜倒。 “此舞,名唤柘枝。” 合着韵律,玉足回旋,铃动徐徐。 柘枝舞本来自胡人,多半是同磅礴的战鼓一同起舞;此番以扬琴和琵琶合奏,倒是多了几分婉转悠长。 如仙子跌入尘世,腹上还未好全的疤痕泛着淡淡的粉色,便是她来人间历劫的证明。 予她劫难的人现下就站在沉照溪的面前,眯着眼,似是能透过她的面具,同她交心。 “你们先下去。”一舞终了,萧瑾蘅向她勾了勾手;“你过来。” 怀中还留有前人淡淡的胭脂味,沉照溪忍着恶心抬眼,对上的却是萧瑾蘅那意义不明勾起的嘴角。 “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萧瑾蘅径直摘下小几上的葡萄送入口中;“但是她说我恶心。” 她攥着露在面具外的下巴,盯着看了许久,久到拿开手之后出现了分明的红印。 “沉照溪,别装了。” 萧瑾蘅轻飘飘的一句话,字字让人心颤。 原来,她认出自己了,可又是什么时候呢...... 沉照溪不敢去想,若是方才她在下边时就认了出来,那萧瑾蘅看她险些被别人拍了去,心中定是畅快无比吧。 见她不动,萧瑾蘅的声音陡然提高;“我都这样了,你为何还不肯罢休?我都躲着你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来找!!!” “萧瑾蘅!”沉照溪摘下面具,骑坐在她的身上,低头将唇吻住;“对不起....对不起......我怕你因为我做出什么事....这才想着和你撇清关系.....我......是不是,我太自作多情了?......” 萧瑾蘅错开她的视线,久久不言,似是默认。 泪珠挂在眼睫上,几欲落下。 “我......” “没有......”萧瑾蘅将咸湿尽数含入口中,护着她的背,细细安抚着;“沉照溪...我的心意,你明白吗?之前种种,是我的错,是我难以自持地伤害你,千错万错,你恨我是应该的......” 还想再说些什么,唇就再度被含住,千万苦涩尽数在唇齿间化去。 萧瑾蘅知道,她明白自己的心意,因为沉照溪也有着同样的。 手上的银铃不知何时被解了下,发出不合时宜的响动。 “你?” 萧瑾蘅笑着将银铃抵住穴口,缓缓推入;“你可知,这铃内有蛊虫?” 蛊虫遇热便会活跃,沉照溪方才跳过舞又动了情,方一推入便兴奋得厉害。 “你.....你......”体内剧烈地颤动让沉照溪拼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孟浪!呃——” 萧瑾蘅解下身上红袍的衣带,露出满是伤痕的胴体,紧紧贴着沉照溪的,轻咬着她的锁骨。 “萧...呃——” “铃儿叮当响,娇娘把床叫。” “狗屁不通!” 倒是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不过这是沉照溪最恶毒的话了。 “噗嗤!” 这说的真是把萧瑾蘅逗笑了,只不过她这笑得直想让人去打。 沉照溪也真是去打了,只不过到萧瑾蘅的脖颈处便不可控制地落下。 蜜液顺着腿根留下,拖出长长的银丝,而后将萧瑾蘅半褪的红袍打湿。 “取.....取出来......” “求我。”萧瑾蘅现在这副得意的嘴脸,似是忘了方才那般窘迫地袒露心意;“这蛊虫可是以阴液滋养,你越这般,它们可是越开心。” 红唇几番张翕,终是挤出残字来。 “...不!” 也许沉照溪这辈子都不可能妥协些什么了吧。 指尖又将铃推深了些,萧瑾蘅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双手夹着银铃便作势要退出。 “沉照溪,”似是故意的,她退的很慢,铃铛贴着媚肉,层层褶皱就这般被抚平;“你可愿做本宫的妻?” “我.....嗯啊——” 未得回答,沉照溪便浑身颤抖着攀附在萧瑾蘅的身上,剧烈地喘息着。 “没事,你可以慢慢想,想好了再给答复。” 萧瑾蘅还是体贴地补上一句,若是沉照溪有什么顾虑,也是给自己留了半分颜面。 肏肏了之(h) “沉照溪,你瞧瞧我,瞧瞧我嘛!” 热潮过后,沉照溪酸软无力地瘫在榻上,眼波带泪,任凭萧瑾蘅怎般哀求都不肯看她一眼。 “没有下次了,沉......” 张口还欲说些什么,却听到有人扣门的声音,眉心闪过一丝不耐烦,萧瑾蘅没好气道:“进来!” “哎呀郡主啊~”红妈扭着腰肢,恭恭敬敬地等在屏风后。 当然,她那双贴到屏风上的眼睛除外。 “过来!” 背对着沉照溪,萧瑾蘅狠狠地盯着红妈;红妈则缩了缩脖子,朝着萧瑾蘅抛了个媚眼。 红妈自是知道这位小郡主想说什么的,无非是这屏风特意找江南的手艺人来绣的,价格不菲,耗时也长,运过来费时又费力,是宝贝之物,若是蹭上些她的胭脂便就全毁了。 “啊呀郡主啊,人家这次可是给您送好东西来的。”红妈拍了拍手,五六个穿得和方才舞姬一般的女子鱼贯而入,手中都捧着一只精雕细琢的锦盒;“郡主啊,这些都是人家压箱底的好东西,只不过沉姑娘身子娇弱,您还得悠着点才是~” 红妈说完便用帕子掩着唇,一双眼却盯死在萧瑾蘅的脸上,她虽还是抿着唇,可眉宇间的郁气肉眼可见的散去不少。 “东西放下,你们下去吧。” 待到房门彻底关死,萧瑾蘅这才起身,饶有兴致地将盒子一个个打开。 “萧瑾蘅。” 许是看的太入神,就连沉照溪何时来到她的身后也不知道。 “我好像,没跟这里的任何人说过,我姓沉吧?” 坏了! 沉照溪虽面上没表露出什么情绪,可周身的气场以及抱胸的动作告诉萧瑾蘅,她现在是气极了。 “沉...那个......”盒子里的东西也不看了,萧瑾蘅想上前扶着她的肩却被一把推开;“你听我解释......” 出奇的是,沉照溪竟同意让她解释。 只不过是衣服被褪了个精光,方才的铃铛被塞进穴中,蛊虫热切跳动的同时,萧瑾蘅还跪在沉照溪的脚下。 “说吧。” 沉照溪高高在上,一只脚点在萧瑾蘅的肩头。 “我.....那个......呃嗯.....别这样.....我.....不好看......” 身体早有了反应,故而铃铛一入体便是最强烈的刺激,萧瑾蘅用手撑地勉强支撑,身体则有规律地抽动着。 就算是忍耐力比常人好又如何,现下还不是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沉照溪捧着第一个盒子的放着的小册,让萧瑾蘅看不清她的表情。 册中尽是些房中术,看得让人脸热,万幸这小册子能遮住沉照溪红透的脸,让她不至于丢了气势。 “快些,说。” 脚尖踩了下萧瑾蘅的乳尖,便让她又发出一声呻吟。 “唔呃......这这......这场子......是我四哥开的.......呃...你也知道...他.....他常年在北境.....” 尽管已经设想了许多种缘由,沉照溪还是没有料到这地方竟然是萧瑎的。 怕不是自己被拉进来也是早有预谋! 就说她敢随随便便地花一千两黄金! 一想到这,沉照溪便更气了些,亏得她方才还担心上台被什么别的人拍去,原来都是在戏耍她。 沉照溪起身,径直走到那些已经被打开的盒子面前,她方才看册子时已经学了不少,可真正捧在掌心时,沉照溪还是不由感叹这物件的精妙。 明明看着只是个翩然的飞燕形制步摇,怎的就做这般用途呢....... “直起来,跪好。” 若是单听声音,还是同平日的温婉无二,可传到萧瑾蘅的耳中却让她打了个激灵。 “我...我.....” 萧瑾蘅嚅嗫着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沉照溪的指尖方一触上她的背便哑然。 之前在郡主府上,是萧瑾蘅帮她修剪指甲的,如今分隔已有月余,虽长得不算太长,可到底是有些微疼的。 从肩胛骨一路向下,沉照溪徐徐划过萧瑾蘅身上的每一处伤痕,后背上有一个还算新的印记,便是她那日亲手刻上的;再由下至前,抚过紧致的小腹,指尖抵至心口,那处的伤,大抵是最要命的。 “萧瑾蘅,”她的声音尽是布满情欲的沙哑;“你很好看,很美。” 还未从这句话中回神,挺立的乳尖便传来一阵痛意,可当这痛意传遍周身时,却变为了淡淡的酥痒。 “不过,骗我的事,可不能这么草草了之。” “唔嗯——” 后背陡然夹紧,萧瑾蘅就这般向后瘫去,倚倒在沉照溪怀中。 “那...那便.....肏肏了之......” 也不看现在是什么形势,她竟还想着与沉照溪贫嘴。 挑衅似的眨了眨眼,便让沉照溪更加怒火中烧。 “你等着!” 她放下这句话,便又到几案前在锦盒里挑挑选选。 “呃...沉照溪......沉照溪.....你怎么......” 萧瑾蘅本以为沉照溪要再对她更‘凶’些,没想到她竟就这般走了。 也是,依她的性子,定是害羞罢。 于是乎,自认为吃透了沉照溪的萧瑾蘅便更加肆无忌惮地呻吟起来。 “啊——怎么办啊沉照溪——这水儿是越来越多了!” “你闭嘴!” 萧瑾蘅这般在边上嘤咛着,扰得沉照溪翻找的动作都沾上几分粗鲁。 东西实在丰富,就算沉照溪挑了,有些她也不算知道该怎么用。 玉势么? 沉照溪盯着手上雕刻得仔细的小玉柱看了许久,着实犯难;这小东西她应当是会用的,只是雕刻的太像男人那东西,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末了,她还是选择放下,而后拿起旁边的绳子。 这麻绳便是这些物件中最不起眼的存在了,唯一不同的就是两端都系上了铃铛。 估摸着萧瑾蘅的身高,沉照溪将绳的一头系在桌上,一头系在屏风镂空的檀木边框上。 最是能惩罚萧瑾蘅的东西了。 “走过来。” 萧瑾蘅自然知道沉照溪所说的走是哪般,她是万万没想到沉照溪会选这东西的。 方才调戏人的气焰一扫而光,萧瑾蘅面上带着羞色,踟蹰再三,还是打着颤将麻绳夹在双腿间。 刚一夹住,沉照溪便将绳抬高些许。 粗粝的绳紧勒着阴户,每走一步便又高些,摩擦着细嫩的蚌肉。 穴中的蛊虫依旧,里外银铃幽动,衬着压抑的喘息,不仅熬着萧瑾蘅,也灼着沉照溪。 心中的怒意还是压过了情,任凭萧瑾蘅怎般低求也没上前半步。 区区几步,过了快半炷香总算走了一半。所行之处,蜜液渗进麻绳,成了浅棕色,愈是离沉照溪近了,愈是有滴落之势。 再向挪动些许,腿心的蜜液还是拖着银丝落下,沾湿了地面。 “沉照溪....求你......” 闻言,沉照溪只是冷哼一声,现在怎么知道求了? 她似是伸出手要帮萧瑾蘅,手却在她乳上的飞燕停下,仔细地抚着上边花样精致的燕尾。 “呃——” 最后一小步,萧瑾蘅的忍耐力也彻底到了头,撑着屏风面大口地喘着气,淫水顺着流下,沾湿了上边的纹路。 明明是给沉照溪准备的药,最后却全部抹到了她红肿的花穴上。 那人还颇为得意地贴到萧瑾蘅的耳畔道:“明明,你是我的妻。” 分割线 一些无聊的争1环节 萧某对红妈:这屏风不能碰,碰了三千两黄金 萧某对姐姐:速速把我摁在上面爆肏 春猎行(四) 这一晚,她们抛下一切,极尽缠绵,若是事事都能像这般抛之脑后多好,只可惜第二日的太阳依旧升起,只能再像之前那般装作陌路。 “萧瑾蘅”启程前,沉照溪还是悄悄勾住萧瑾蘅的衣角,面色有些凝重。 萧瑾蘅翻身上马,眉头微挑,“怎么?” “春猎不能常见面,千万保重,去猎场的时候让清荷跟着;还有,入口的东西注意些,用的也是。若是陛下或是什么旁的人让你过去,能躲着便躲着些。” “知道。”萧瑾蘅露出了一个约是她们认识的这些时日最纯粹的笑,不是那般阴翳,不是讽刺,而是真正发自内心的;“走了,你过会儿随那谁的马车走罢。” 虽已互通心意,可每每提到萧世檀时她的心中总归不是滋味,萧瑾蘅认定自己是个小心眼的人,她也没有改的打算。既然如此,还不如溜得快些。 沉照溪见她这般模样,心中也能猜到一二;望着她在马上远去的背影,不经莞尔。其实她倒也不用提醒这么多的,这么多年,萧瑾蘅都是被漩涡中心最强的力量所裹挟着的,或许有些她没注意到的地方,萧瑾蘅都能注意到。 只是这般活着 沉照溪恍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问过萧瑾蘅一句‘累吗’。 虽然知道答案尽在不言。 若是萧瑾蘅能一直像方才那般笑着就好了。 想到这,沉照溪抿唇,笑意僵在嘴角,她好像忽略了萧瑾蘅的性格,定是要捉弄她才舒心。 碎石子引着黄沙,后知后觉般打着炫儿卷起,不巧来了阵迎面风,倒是叫沉照溪这个肇事者呛了好半天。 “萧瑾蘅!”她低声怨着,自然而然地把错全归结到萧瑾蘅的身上,即使萧瑾蘅打马疾驰早就看不见身影。 萧世檀好不容易适应了沉照溪一连好几日的缄默,此番看着她嘴角挂着难掩的笑意,倒是奇了。 “啧啧啧,不简单不简单”萧世檀一连绕着沉照溪转了好几圈;“昨日听说有人进了怡红院,现下满面春光地出来,怕不是” 沉照溪睨了他一眼,径直上了马车,这幅欠打的嘴脸,倒是与萧瑾蘅如出一辙。 “我说三皇子殿下,还不快上来,若是迟了当心陛下又挑刺。” 萧世檀嘴角的笑意依旧,只不过若是细细看来便能发现,这笑意不答眼底。 昨日跟着沉照溪的禁军特意说了,萧瑾蘅不在这怡红院内,可现下他看沉照溪这幅模样,别又出来个萧瑾蘅第二。萧世檀斜躺在马车内,用小臂遮住自己那愈发狠戾的眼神。 其实没什么关系不是么,萧瑾蘅马上下场都要这样凄惨了,东施效颦的第二第三又有何妨? 他虽近些年与萧长忻多有政见不和,可血脉里传承的一些东西是不可磨灭的,处事也早就潜移默化的影响了。 尽管萧世檀不想承认,他与自己这平庸至极还有些荒唐的父皇有很多相似。 可他从来不认为萧瑾蘅能成什么气候。 不过萧世檀可是对沉照溪有所厚望,她有才,她的父亲又是大儒学生无数,她可不能像萧瑾蘅那般因为儿女私情扰了心智。 兔子、糊了 一路舟车劳顿,总也是到了猎苑。萧常忻召萧世檀萧瑎裴修顾泉等人议事,倒是让沉照溪有几分清净的时间。 话说这些时日,她总觉着萧世檀有些反常,可再细细观察又感觉自己是多心了。 至于萧瑾蘅那,沉照溪估摸着她定会来找自己,便索性留在自己帐中,补会儿眠。 昨夜属实有些放纵,即使到现在想起某些场景来沉照溪的耳尖还是会有些发热,若是单单只有这几分羞意倒也还好,可这小腹与腿间的酸痛却是怎么都忽略不了的。 她今日这般连走路都打着颤,萧瑾蘅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神采奕奕,连个马车都没坐。 有些恼她...... 想到这里,沉照溪翻了身,将全身都藏在被子中。 明明累得不行,可这就是久久不能入眠。 沉照溪知道,没了萧瑾蘅,她这是睡不着了。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身后传来靴子踩在草上的声音,窸窸窣窣,愈发靠近。 沉照溪心中大喜,却仍藏在被子里,埋头装睡。 来人似是站在她的床前打量了一会,见沉照溪睡着,便提步欲走。 觉察到步子似乎远了些,沉照溪也顾不上自己那点小脾气了,葱指钻出被子,轻叩着床沿。 “呵......” 萧瑾蘅本也没打算走,见她这般,眸中的笑意更甚,伸手在她的掌心写下个‘蘅’字。 “做什么?!你......” 沉照溪笑不出来了,只见着萧瑾蘅灰头土脸,手上还提着个被箭射穿了的野兔,鲜红的血液还仍在从箭镞上向下滴着。 “萧瑾蘅!” 沉照溪抬手欲打,却不知该如何下手。 “苹儿呢?!” “打晕了。”萧瑾蘅面上依旧挂着笑,席地而坐;“你晚膳吃了吗?刚去打的兔子,给你烤了吃?” 沉照溪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好抱着被子缩在角落。 萧瑾蘅见她这般,看看自己衣服上的尘土,又看看手上的兔子,当下了然;不过仍装着一副懵懂的模样,双手抱膝,而后头枕在其上,时不时还向着沉照溪眨两下眼睛。 若不是沉照溪还算了解她,定会被她盯得生出莫名的羞愧,不过即使这般,她也没能坚持上多长时间。 “你......呃......你怎么....怎么可以把苹儿打晕......” “逗你的,点了她的睡穴罢。” “这样不好...... ”确认没人能听得见她们讲话,沉照溪也稍稍提高些嗓音;“春猎多半是走个过场,还是祭祀为主,况且春天万物皆要复苏、繁衍,你怎么可以这般不重视生命?!” “啧,还真是跟沉之舟一样。” “什么?” 萧瑾蘅起身,背对着她摆了摆手;“喜欢说教。” “我说的是事实!” 说事实归事实,也不耽误沉照溪伸手勾住萧瑾蘅的革带。 “做什么?” “别走。”沉照溪从枕边拿出一个草编得精细的凤凰送到萧瑾蘅的手上;“如果没猜错,你编的是一只凤凰。” 萧瑾蘅接过那小物件放进怀中,眉宇间稍稍缓和些许;“猜?” “嗯。”沉照溪抿着嘴,稍稍思量;“只有其形。少些神韵。” 萧瑾蘅自然知道自己编的是什么样,当初送给沉照溪是还沾沾自喜,她编的这般小巧,又是临时从地上拔的草,应当是不错的。 如今跟沉照溪的一比,简直是惨不忍睹。 脸上青红相加,萧瑾蘅有些无地自容。若是换做别人,定会奉承她几句。 可她是沉照溪啊。 “咳,那个......兔子死都死了,不吃浪费,我先出去烤了。草原风大,你且多穿些。” 沉照溪目送着她出帐,直至帐帘彻底放下,她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萧瑾蘅真是变了。 出帐没走几步,便看见萧瑾蘅在火堆前埋头踱步,不知在想些什么。 脸和衣服倒是干净许多,应当是特意清理过了。 “糊了。” “嗯?什么?”萧瑾蘅抬眼看向沉照溪,满脸茫然。 “兔子。” 这才恍然大悟,急忙上手查看,肉却一碰就化作粉末随风飘散。 坏了。 萧瑾蘅捧着烤糊的兔子,一时无法面对。 “萧瑾蘅。” 沉照溪上步,钻进她的怀中,似是安抚般抚着她的背。 耳畔只剩下风声与虫鸣,屏息听来却还听到隐隐吸气的鼻音。 沉照溪轻叹着,这人啊...... “萧瑾蘅,教我骑马,可好?” 她当然不会去问萧瑾蘅是否哭了,这样无非是给她的骄傲又一记重击。 不管萧常忻对她哪般,萧瑾蘅到底一直是被众人捧得很高的。 她这些时日同萧世檀计划的事情,到头来萧瑾蘅多少会丢了些许荣华。 不提前同她讲下,又是否过分了些? 童叟无欺,只骗卿卿 马上颠簸更甚,还没有一炷香的功夫,沉照溪便觉着自己的骨头似是要散了。 况且...... “萧瑾蘅,你慢些!” 身后的人似是不满足般一下又一下地用马鞭抽着,催使着马愈跑愈快。 跑出猎苑范围好几里,萧瑾蘅这才拉紧缰绳让马渐渐停下。 略显笨拙地跳下马后,沉照溪这才对她怒道:“你刚学骑马的时候就这么快?!” “是啊。” 紧随着下马的萧瑾蘅借着月色看着沉照溪满面怒容有些无措,的的确确,她五岁那年阿娘教她骑马便是这样,那时候她在比自己高上不少的小马驹上骑得稳稳当当。 “萧.......!” 沉照溪不想再同她多说些什么,拂手便转身朝猎苑的反方先走去。 萧瑾蘅牵着马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时不时还唤上她几句;“沉照溪~沉照溪~” 沉照溪似是生气了,可萧瑾蘅着实想不明白,自己又怎的惹恼了她。 唯一有些问题的便是她方才提着个死兔子进沉照溪帐中,怕是吓着她了。 除此之外,应当是没有什么别的。 “沉照溪~沉照溪沉照溪沉照溪沉照溪沉照溪!” 任凭萧瑾蘅怎般叫唤,眼前的人只是用缄默来回答,甚至脚步都更匆忙些。 “再往前走,可就会遇到些匈奴咯!” 此言一出,果真奏效些,前人的脚步当真放慢些。 “之前听阿娘说,匈奴身长八九尺,手中握着弯刀;还说什么他们从来不洗身上的血迹,因为那是他们的荣耀......”萧瑾蘅见沉照溪越走越慢,索性翻身上马;“对了对了,北境你也知道,时常有风沙,活物都没几个,可他们总归要填饱肚子,互相残杀吃人肉的事情可多着呢。你再往前走,万一......” “萧瑾蘅!” 萧瑾蘅微微伸手,便将沉照溪砸过来的马鞭稳稳接住;“童叟无欺。” “拉我上马!” 依着月色,萧瑾蘅仿佛看见了什么晶莹的东西在沉照溪的眼眶中打着颤儿。 “好了好了...”萧瑾蘅的头枕在沉照溪的颈窝,含着她的耳垂模糊不清;“我有罪。童叟无欺,却骗了我的卿卿。” “你!......” “驾!” 风在耳边呼啸着,卷着青草的淡香,倏忽间便吹散所有的愠怒。 顺着余光看去,身后的人腰背依旧直听,胸前温热的柔软倒多上几分真实。 总算停下,沉照溪便难以自持地侧头朝萧瑾蘅吻去。本只是吻着唇角,却不经滑向嘴唇,而后便是舌与舌的纠缠,喘息愈发激烈着碰撞、和鸣。 最后一根弦断之前,总算是分开些距离,银丝在月光下闪烁,断裂。 沉照溪微喘着气,倚在萧瑾蘅怀中道:“不许再骗我了。” “好好好。” 此刻的满口答应,过几个时辰便也忘了;她们心知肚明,却很有默契地暂时抛掷脑后。 这是她们的秘密,也是她们的游戏。 “方才......你讲的那些......” “假的。”萧瑾蘅噙着笑指向前边不远,波光粼粼的地方;“那边有条河,是我们之间的分界线。我阿娘跟他们定的,不错吧?” 顺着萧瑾蘅的指尖望去,河很宽,过来应当不算容易;沉照溪的目力不错,也只能看见对岸有些稀稀落落的光亮。 萧瑾蘅先行下马,而后扶着沉照溪;“知道我四哥,呃...就是萧瑎,上次凶你的那个傻大个。知道他为什么被陛下算是发配到这北境这么多年么?” “不是整日在长安闯祸,同...是有什么隐情?” “来,坐。”萧瑾蘅找了处干草堆便坐了下来,坐好后还拍着身侧;“哦,觉着脏的话就坐在我膝上,这干草堆很紧实的。” 见沉照溪仍是踟蹰不定,萧瑾蘅索性将她揽过。 “四哥的娘亲,是河对面的,算是.....王族。” 萧常忻.......好狠的心。 虽说这几年没什么大战,可小战不少,岂不就是逼着萧瑎对自己的母族兵刃相见? “萧......” “好了,四哥没事的;沉照溪,让我抱抱你。” “那你呢?你会有事吗?” “我?”萧瑾蘅嗤笑着;“我爹基本上算是被罢官,我也被他警告过,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事?” 她说的轻松,似是要把自己也骗过去。 “你的金丝软甲,还是穿上为好......” 方才在马上时沉照溪便觉着有丝不一样,现下细细感受来,终是悟出其中门道。 “同你在一起,不需要。”萧瑾蘅看着她,目光灼灼;“沉照溪,放心便好,我若是死,也当要死在你手上才是。” 月下情事(h) “胡说!” 沉照溪嗔了她一眼便扭过头去,萧瑾蘅这般认真地说出来,她的心中自是不好受的。 “哈,怎么就生气了?当真了?” “嗯,当真,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当真。我不会再那样做,你也...唔.......” 话又只说了一半,萧瑾蘅便翻身将沉照溪压在干草堆上,那略显强势的吻便已落下。 顺着唇吻下,萧瑾蘅用额头抵着沉照溪的下巴,温热的吐息混合着情愫,尽数喷洒在她的脖上。 一只腿也闯进沉照溪的双腿间,隔着稍显粗粝的衣物细细摩擦。 “现在,我想要......”她用齿尖厮磨着喉上那并不明显的软骨,似是下一秒就要将沉照溪薄皙的皮肤咬破;“此心,你可当真?” 现在? 那便是在此处? 沉照溪真是有些受不住她,怎会有人不分场合地想着那些事。 可拒绝吗? 身体早就被情欲裹挟,此番思量之时,沉照溪这才发现自己的身子已然不自觉地攀上萧瑾蘅的腰。 虽说四下无人,总归是有些羞意的;沉照溪抿着唇,好半晌才磨磨蹭蹭地挤出句;“......允...” “诺。”萧瑾蘅郑重地应着,顺手又解开发梢用作装饰的绸带,附上沉照溪的那双好生让人倾心的眼眸。 不知道打什么时候起,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时候,她们的地位似乎颠倒了。 起初沉照溪觉着萧瑾蘅是捧着她,还有些担心萧瑾蘅是不是只当是新鲜的游戏,过些时日也就倦了;近些时日她却愈发发现,萧瑾蘅似是也乐在其中的。 此间种种,自然也成了她们之间只与夜风诉说的帐帏情话。 亵裤被褪去了大半,夜晚的风总归是有些寒冷的,萧瑾蘅用双手拖着沉照溪的臀,与干草堆之间筑起一道屏障。温暖从掌心源源不断地传递到沉照溪的身上,腿心那处的湿气也凝成银丝,缠绕着萧瑾蘅的手指。 指尖深入发丝之中,而后蓦然收紧,带着些许暧昧的痛意。 鼻尖沾上晶莹,而后轻轻拨开层层媚肉,终了明珠总算是在夜色下熠熠生辉。 “唔嗯.....萧瑾蘅......” 舌尖只是轻扫而过,沉照溪便不由得颤栗着。吞咽的声音在静谧的夜格外明显,难免让人羞上加羞。 明珠被柔软的口腔尽数含入,萧瑾蘅用舌尖环绕着、舔弄着。 “啊——萧瑾蘅.....再快些......” 再快些,再用力些,就要到了...... 见着沉照溪的身子愈发紧绷,萧瑾蘅当然知道她快要达到高峰。偏偏,她玩心不灭,就是不让沉照溪得偿所愿。 “你!.....” 突然被吊在半空,不上不下;沉照溪的脸顷刻便僵住,喉中的呻吟也变成小声的埋怨。 “着实可憎!” 舌头在唇周打着转,萧瑾蘅将残留在嘴边的晶莹悉数咽下;“小水儿有些多,喝撑了。嘶——” 此言一出,萧瑾蘅的头发便被狠狠一拽;细细听来,似乎还有发丝断裂的声音。 当即,萧瑾蘅便认了怂,小声哼哼两声便准备再度俯下身去。 沉照溪并没有这般就遂了她的愿,在估摸着萧瑾蘅近了时陡然用力,将她的脑袋夹着。 “哎呦!沉照溪,脖子,疼......” “不好意思,腿有些疼。” 对于萧瑾蘅,沉照溪向来有仇必报,就像之前她敢捅萧瑾蘅那刀一样。 方才的事情,她不会就这般忍下去的。 萧瑾蘅似商量道:“可以松了吗?....错了......” “谁错了?” 尽管沉照溪看不见她的表情,萧瑾蘅还是讪笑着,“我...我......” “你是谁?” “你的妻。”萧瑾蘅略显笨拙地指着身上的胡服,意欲引沉照溪看去。 沉照溪听着便有些动容,俯身定睛看去,上边的花纹似是有些不同的,比她见过的繁复不少。 她连骑马都不会,平日里更难得接触这些,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其中有什么玄妙。 沉照溪这一分神,夹着萧瑾蘅脑袋的腿倒不自觉松下不少;如此可乘之机,萧瑾蘅自然不能白白错过。 脑袋猛得一挤,便再度将那明珠含入口中。 此番一来,倒是比方才那一回更加激烈些,贝齿时不时迎上,厮磨着。 快意一浪高过一浪,浑身颤抖着叫沉照溪再也说不出完整的话语,只剩呻吟。 只有虫鸣的夜,婉转悠扬的吟唱在天地间被无限放大、回荡。 到达巅峰的快意总是这般,叫人全身都震颤着瘫软。万幸,总会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的稳稳拥住;听着她的喘息,轻抚着她的背。 “狡猾......萧瑾蘅,你好狡猾。” 萧瑾蘅并不反驳,用锦帕提沉照溪细细清理后,便从不知道哪拿出一只用草编成的圈,戴到沉照溪那有些微乱的青丝上。 还好今日图了方便,沉照溪也同她一般,头发用发冠束着。 “这次编得很好,不丑。”萧瑾蘅将草圈扶正,洋洋得意;“他们....我其实不太愿意称他们为匈奴,不太好听。他们族内大婚,便是穿着你我这一身。其实他们并不是传言中的那般一无是处,他们善战,女子上战场也是常事,反观我们,听说即使是我阿娘那般地位,初上战场时也遭到不少阻力......罢了,说这些作甚。他们大婚时,常常会用最喜欢的一种植物,用其编成环,戴到头上。” “那这是......?” “杜蘅草。”萧瑾蘅似是想到什么,在沉照溪看傻子的眼神下,独自笑了好久;“我其实不应该叫萧瑾蘅的,哈哈哈....” “不叫萧瑾蘅?” “蘅就取自杜蘅,我阿娘本想直接让我叫杜蘅的。” 沉照溪微微蹙眉,有些迟疑地说道:“萧.....杜蘅?” 萧瑾蘅笑得直接从干草堆上滑了下来;“要是叫萧杜蘅便好了,我阿娘的本意....让我叫张杜蘅,哈哈哈哈哈......” 沉照溪这下是彻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长公主殿下她.....是会起名字的。 “好了,这种私隐都告诉你了;”萧瑾蘅再度贴上沉照溪;“夫人消消气,可好?” 罢了,沉照溪学着萧瑾蘅之前的样子在她的脖颈上狠咬一口,双腿微颤着走到马前,示意着萧瑾蘅扶她上马。 “到马上时,稍稍直起些,不要贴马鞍太紧。” 萧瑾蘅这般莫名其妙地说了句,沉照溪只当是她又想到些什么坏主意捉弄自己,便也没怎么方才心上。 可真正纵马疾驰起来,她便觉察到了异样。 马背上下颠簸,马鞍也一次又一次地撞击着她那仍旧敏感的花田;待到到了猎苑停下,沉照溪已经伏在马背上,不自然地潮红一路向下蔓延,直至被衣物挡住。 偏偏这样站都站不稳了,沉照溪还是执拗地拒绝萧瑾蘅将她抱起,一瘸一拐着独自往自己的帐子走去。 “阿蘅!干什么去了,让爷好找!” 沉照溪在前边走着,闻言脚步不由又放缓不少。 “偷情去了。”萧瑾蘅的声音不大,正好能让沉照溪听清楚。 果然那人听到,身子又僵住不少。 “不可能。”萧瑎上一秒还信誓旦旦地说着,下一秒便笑不出来了;“你这衣服......你这脖子......被小狐狸咬啦?嘿,你还真是偷情去了,连你四哥都瞒啊!” 余光中,萧瑾蘅被萧瑎打了个踉跄。 春猎行(五) 连日来的放纵,真真是累人的。翌日晨起,就算施了脂粉,沉照溪眼下的乌青也是藏不住的,周身的气场也比往日冷上许多。 萧瑎在这方面算是迟钝的,就连他见着沉照溪这般,也不免趁着四下无人之时,低声问上萧瑾蘅两三句。 “你怎么她了?怎的这般吓人,她不会要来杀你吧?”萧瑎说得紧张兮兮,声音也愈发控制不住的高昂起来;“她看起来弱得狠,但哥怕你下不去手。要不要哥派人跟着她?” 萧瑾蘅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负手向前走着;“等会典仪时的布防,陛下让你准备还是...顾泉。” 经萧瑾蘅这一提醒,萧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猛地一拍大腿便翻身上马。 “坏了,走了走了走了,还要再查一遍等要用的鹿。父皇那身子,啧......”萧瑎的脸不免染上几分愁绪,到底是他的父,又怎么可能真的恨起来呢;“五石弓换到了三石,现下又变成一石弓。鹿也是,绑住了手脚还不够,现在要打到动不了。那些大臣看了,只怕心中都会笑话。哎......” 萧瑾蘅实在见不得他这副唉声叹气的模样,狠狠拍了下马屁股;“好了,快走。” 算算时间典仪还有差不多小半个时辰就要开始,方才刚看着沉照溪的背影就被萧瑎拽去;此番又听他这般形容,倒是真想看看沉照溪是何模样。 这次沉照溪本就是随行,按礼当是站在队伍稍后,这大大方便萧瑾蘅去找她。真正见到之时,她的确站在队末,可身边却站了个引人注目的臭东西。 萧世檀见沉照溪面色实在不善,倒也没有再与她调笑;不过这般站在沉照溪的身边,着实是萧瑾蘅眼中的一根刺。 “滚到你该站的地方去!” 萧世檀似乎没想到萧瑾蘅会这般对他说话,微微一愣,接着便蹙起眉,不动声色地挡在沉照溪的身前;“注意你的言辞。” “滚、回、去!” “够了萧瑾蘅,你怎的这般!”沉照溪的脸似是又冷上几分;“三皇子殿下,您也请回吧。都在我这,于理不合。” 此言既出,萧瑾蘅与萧世檀二人也只能互相带着怨气走了。只不过在与沉照溪擦肩的那一霎那,萧瑾蘅悄悄向她抛了个媚眼。 如今局势尚不明朗,她们依旧得同之前那般,真真算得上是在偷情。 沉照溪瞧着她脖间还算刻意掩藏的刻意痕迹不禁低头抿唇轻笑,随即又瞪了她一眼。 真是的,昨夜竟没溜到她帐中,害得沉照溪一夜没睡安稳。 忽而金鼓齐鸣,萧瑾蘅的步子加快些许,堪堪走到自己该站的位置时,便听得顾泉那刺耳的声音。 “陛下到!”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瑾蘅伏跪于地上,御辇路过之时她的眼眸微抬,仅两三个弹指便又垂下。 御辇怎的还围上曾薄纱? 这不正常。 莫非坐在里边的人,不是萧常忻。 疑心愈发深重,一声‘平身’将萧瑾蘅拉回现实;是萧常忻的声音,不会有错的。 起身之际,萧瑾蘅又悄悄打量几眼御辇,辇中的身形稍显佝偻,但的的确确是萧常忻。 难道是她多心了?萧常忻只是身体抱恙? 萧瑾蘅不置可否,毕竟萧常忻的身子垮掉,只是时间问题。 顾泉立于萧常忻身侧,微微向他颔首之后便对众人道:“传陛下口谕!” 口谕? 他又想作甚? 再度伏跪之时,萧瑾蘅心中那名为危险的弦再度紧绷。 “朕近日偶感风寒,逐鹿之礼尚力不从心。念及此为祖制,朕不敢懈怠,遂命皇七子鸿轩代之。念其年幼,令右将军顾泉协之。钦此。” 未等众人发出轻叹,便听御辇中传出一沙哑干涸的声音;“瑾蘅,你去击聚将鼓。” “是,萧瑾蘅...遵旨。” 萧瑾蘅将头埋得跟低些,她并没有同别人一样说些‘望陛下保重龙体’之类的话。 同她一般没说的,还有萧世檀。 射鹿与击聚将鼓向来是陛下该做的事情,再不济也该是储君。如今分给萧鸿轩与萧瑾蘅,究竟意欲何为? 那些站了队的大臣与宗室一时也面面相觑,明明储君之位萧常忻是属意萧世檀的;现在这出,真叫人有些慌了神。 方才萧世檀与萧瑾蘅吵吵的那两句,总归有好些人看在眼里的。 沉闷的鼓声惊醒草原,击鼓之人的面色却是凝滞。鼓槌一次又一次地震击着鼓面,在场的多数人心中却是一阵阵说不尽道不来的慌乱。 以后,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数十下后,萧瑾蘅沉着步子走下高台;方走一半,身后便有箭破空而来的声音。 箭镞贴着萧瑾蘅的耳边擦过,随后便有些温热的刺痛传来。 大抵是擦破些皮罢。 一箭直入鹿眼,头颅也被穿破。 萧瑾蘅微微侧目,余光所及是顾泉半蹲着握着萧鸿轩的手。 他的速度很快,直到收了弓众人才反应过来。 众人应当是还在揣测此次萧常忻的旨意,又或是不甚与顾泉有怨,皆是没有注意到萧瑾蘅与他之间的微妙。 可萧瑾蘅知道,这是顾泉给她的警告。 真好笑啊,明明自己都不打算再争些什么了...... 骗子(h) 典仪过后,按照规矩便是去打猎。不过春猎的‘猎’向来就是走个过场,随便打几只猎物晚宴时烤了便是。 沉照溪气冲冲地找到萧瑾蘅的时候,她正倚在树下闭目小憩,身侧的萧瑎也像晕了似,毫无形象地瘫在她身边不远。 “萧瑾蘅!” 不知怎的,沉照溪更气了些,上步便捏住她的鼻子。 在鼻子被捏住的时候萧瑾蘅便已经醒了,见沉照溪这般,也只是微眯着眼瞧着她;倒是萧瑎,被这一声吓得一跃而起。 “哎呦我去,不是,你怎么阴魂不散啊,把爷吓死了!”他抹着唇角的涎水,心中对沉照溪愈发不满。 沉照溪没有理会他,双手抱胸冷眼看着萧瑾蘅;“跟我走。” “哎哎哎,不是!”萧瑎再次挡在她与萧瑾蘅之间;“懂不懂尊卑?你这样在爷军中都要死好多次了!” “小瑎,我们到一边去。”清荷同鬼魅般从一两丈的树上落下,落地无声。 沉照溪被吓得一惊,心中更是不免狐疑,清荷怎的就叫萧瑎大名了? “师傅!” “走。” 很难想象,萧瑎这种人竟然会乖乖跟在别人的身后。 清荷? 她竟然是萧瑎的师傅? 沉照溪面上不懂声色,心中却已是大浪滔天,眼波不觉在他们中间流转了好一会。 “萧瑾蘅。”再度看向萧瑾蘅之际,沉照溪的面上又挂上几分怒容,可往深看去却有不少波光;“给我看看!” 她蹲在萧瑾蘅身前,不用质疑地拽着她的领口便往耳后探去。 耳廓有些泛白,应当是蹭破些皮,还好没有流血。 “方才为什么不躲!稍稍侧头也是好的啊!” 拳头砸在萧瑾蘅的肩头,一下,接着又一下...... 待到停手时,萧瑾蘅胸上的那块已经湿了一大片。 “好了好了,我没事。” 萧瑾蘅揽着她,五指深深埋在沉照溪那因为跑得有些急而微散的乌发中,一下又一下地张翕。 “小娘子眼力真好啊,四哥都没发现,啧啧啧......” 她打趣着想逗沉照溪笑一笑,然事与愿违,怀中的人又小声啜泣起来。 “萧瑾蘅......不好笑.......” 方才发生的一切,沉照溪都看在眼里,她见过萧瑾蘅与清荷的身手;以她这外行人来看,顾泉的那一箭,她们都未必能比得过。 幸好方才顾泉只是在挑衅,若是起了杀心呢? 沉照溪没有勇气往下想。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至少陛下还在,我赌他还不敢对我动手。” 一想到刚才的事情,萧瑾蘅也有些笑不出来;方才她一直闭着眼睛在想萧常忻究竟是什么意思,按理说他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为了萧世檀也会赶快对她下手的。 如此一来搞得人心惶惶,有什么意义。 “萧瑾蘅!那你也要躲!怎么能像个赌徒般,还是在用自己的命赌!” 沉照溪气极了,挣开萧瑾蘅的怀抱,扫视一眼便上了最近的马。 骑在马上的时候,沉照溪便有些后悔,双腿微颤着夹了下马肚。 身下的马嘶鸣一声,便缓缓向前走着。 还好还好,算是将马稳住了,沉照溪长舒一口气,她真是有些不想理萧瑾蘅。 身后的人也没急着追,随着一声尖锐的口哨声,身下的马再度嘶鸣,很快便调转了个方向。 萧瑾蘅笑得前仰后合,全然忽略沉照溪愈发愠怒的脸。 “这马....哈哈哈......这马只听我的......哈哈哈哈!” “你!” 萧瑾蘅眉头轻挑,借力跳起,稳稳坐在沉照溪的身后。 “驾!” 又是一路狂奔,猎苑中的宫人此刻都在忙碌,二人一路溜到萧瑾蘅殿门口,又从侧门入了殿。 萧瑾蘅反手便将殿门落了锁,又讨好般捧过桌上的糕点果子,送到沉照溪的面前。 “不吃!铺张浪费!” 沉照溪都没有细看,单单撇了眼那精致的样式便知道这些玩意儿一路带过来要耗费不少心思。 “好好好,不吃。”萧瑾蘅帮她脱了衣裳和鞋袜,又将锦帕浸入水中,笑得谄媚;“擦擦手,消消气。” 喉咙中似乎被什么东西噎住了,沉照溪瞪着她,不一会美眸中再度生出雾气来。 索性用被子将自己藏住,不去看那个让人生气的家伙。 “沉照溪?沉照溪?” 还没老实上一会儿,身后便又传来窸窸簌簌的响动,锦被也被掀开一角,那人意图偷摸着上床。 “下去!” 沉照溪不由分说,抬脚便向着寒气钻入的地方踢了过去。 她没有收力,反正萧瑾蘅总是会躲的。 “哎呦!” 随着人砸在地面的闷响,萧瑾蘅捂着眼睛痛呼一声。 “萧瑾蘅!”沉照溪躺不住了,她怎的又不躲?! “哎呦哎呦,沉照溪你快来看看!要瞎了,看不见了看不见了!” 经她这么一嚷嚷, 沉照溪便更是慌了,连忙凑过去想拉开萧瑾蘅遮着眼睛的手。 “别别别,等会再看!我冷!我冷!” 沉照溪这才发现,刚才萧瑾蘅也把外面的胡服给脱了;下边只穿了条亵裤,上边是用布条缠着的,方才也早就散开,露出一对跳脱的白兔子,上面的红果也因为受凉而挺立着。她知道此时不是去看这些的时候,可这要去扶萧瑾蘅的手僵在半空,眼也是再怎都离不开了。 偷偷打量沉照溪反应的萧瑾蘅嘴角上狡黠得意的笑一闪而过,嘴上却又小声哼哼了几下。 “嘶——沉照溪.......快帮我瞧瞧,是不是要瞎了?” 沉照溪将萧瑾蘅扶上床去,又用锦被将她裹了个严实,这才好稍稍清心准备看看她的眼睛。 “手....移开下......” 萧瑾蘅鼓着腮帮子,抽吸着挪开了手,被踢到的那只眼睛紧紧闭着,状似是睁不开了。 “我去找御医!” “哎哎哎,等等!”萧瑾蘅将她拉住,倒是敏捷得狠;“你去找御医了,咱俩之前演的不都功亏一篑了?” “萧瑾蘅,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些?究竟是什么最重要?!” “你过来吹吹,说不定就好了。” 沉照溪当下便有几分迟疑,这萧瑾蘅怕不是根本没事? 迅速思忖一下,沉照溪还是将头凑了上去。 方一凑上,额头便被萧瑾蘅啄了一口,完了又捂着眼睛,似没事人般看着她。 “萧瑾蘅!” 沉照溪知道,这人八九成是诓她,不过保险起见,她还是示意萧瑾蘅将手拿开。 眼睛周围完好无损,没有任何伤口;将手拿开的同时,萧瑾蘅又再次向她抛了个媚眼。 “你!” 沉照溪肯定得报这仇。 视线下移,正好看见不知有心还是无意露在外边的半只酥胸。 未等萧瑾蘅做出反应,沉照溪伸手便去拧。 “啊呃——” 胸上刹时便红了好一块,萧瑾蘅这次也是真的痛出惊呼。 “骗子。” 沉照溪骑在她的身上,毫不客气地一下又一下抽打着她的一只乳。 可疑的红一点点在胸上扩散,一滴晶莹化开,带着灼热的刺痛。 “沉......” “你闭嘴!” 沉照溪这带着哭腔一吼,倒真是让萧瑾蘅不敢说话,只好笨拙地将沉照溪眼尾的湿润一点点吻去。 她该怎么向沉照溪示弱?又该怎么让她不要再掉珍珠子? “你好讨厌!萧瑾蘅,你好讨厌!......” 萧瑾蘅不敢说话,只好拉着沉照溪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前,让她感受自己那最脆弱的地方,因她蓬勃地跳动。 沉照溪的嘴唇微微颤动,嚅嗫着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她拈着萧瑾蘅胸上的饱满,心中全然没有半分对萧瑾蘅的恼意,只剩担心。 萧世檀没有兵权啊,禁军也直听萧常忻的,而萧瑎倒是能与顾泉平分秋色。 那萧瑾蘅呢? 她手上没有任何权力,又该如何自保? 想到这,心中的酸楚又如潮水涌来,便是那半分不多的情欲也褪去。 “沉照溪,别想那么多。”萧瑾蘅见她这副模样,便知道她在想些什么;随即勾着她的脖子,附在她的耳畔道:“要我。” 许是与萧瑾蘅呆得久了,又或是心中的伤悲急需发泄。这一次,沉照溪失了所有的温柔,双指在那早已泛滥的穴中奋力开合。 在房事上,萧瑾蘅向来不会同沉照溪这般压抑自己的呻吟,一声声婉转高昂,很快便让沉照溪红了脸。 可这心中,却是愈发苦涩,眼眶中的泪也止不住地落下。 一次又一次,叫人失了神志。 直到两只手都酸得不住地颤抖这着,沉照溪毫不满足,索性也将自己身上的衣物褪个干净,全身赤裸着与萧瑾蘅相拥。 黑色的密林挂上露水,平添上许多粗粝。 她环住萧瑾蘅的脖子,喘着粗气,奋力地破开一切。 湿润的地方紧紧贴合着, 纠缠着,撕咬着。 沉照溪略显笨拙地摆动着腰肢,一次又一次用自己的脆弱撞击着萧瑾蘅的柔软。 水声在空旷的殿中格外明显,混杂着自己与萧瑾蘅的喘息声,沉照溪清楚的明白她想要就此沉沦。 “沉.......沉.......”萧瑾蘅喘着粗气,眼尾殷红, 腰背紧紧绷着,指节深深嵌入沉照溪的发中。 沉照溪也没好到哪去,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仿佛随时就会断掉的弦;“等....等等我......” 直到有一阵酥麻势如破竹,从小腹间直冲而上,萧瑾蘅与沉照溪二人双双颤抖着相拥,而后倒在床上,久久未曾分离。 分割线 好喜欢这种边做边哭的戏码嘿嘿嘿嘿嘿嘿 (流了一筐口水的屑作者) 底细 泪悄然洇出沉照溪紧闭的眼帘,两人缄默地相拥着,不知过了多久,门外才传来徐徐的叩门声,还有萧瑎似克制了的嘟囔。 “郡主殿下,到宴时了。” “哎呀师傅啊,您直接进去又有什么事,反正都是女子看到些什么又怎么样?父皇催得急,去迟了又要被他责备!” 自以为压低声音的萧瑎丝毫没有意识到,他说的话传到萧瑾蘅的耳中字字清楚。 清荷正欲启唇说些什么,却只觉着寒光一闪,下意识身形微动。 一道微亮破空而出,直接扎穿门阙。 萧瑎反应不急,那把匕首距他的喉咙不到半寸,一下也有些让他恼了;“嘿!萧瑾蘅你嘛呢?!要杀四哥啊!” “清荷!” “诺。”尽管现在萧瑾蘅看不见到,清荷还是向着殿门行了个礼,复又转身对萧瑎道:“小瑎,我们先走。” “淡了!淡了!”萧瑎抹着眼角,尽管那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湿润;“感情淡了!四哥我终究是错付了!!!” 萧瑾蘅翻着白眼,暗道萧瑎戏真多;万幸沉照溪是累着了,方才的响动并没有将她吵醒。 “小照溪.......沉照溪.......卿卿.......” 萧瑾蘅吻着沉照溪的手指,又将她的被角掖紧些。 今晚的宫宴清荷是不能伴在身侧的,同理,被萧世檀带来的沉照溪自然也没资格出现在宴上。 这样也好,多睡会总比跟在那伪君子身边好。 萧瑾蘅美滋滋地在沉照溪面前换上套华丽的大袖衫,又对着铜镜欣赏了自己好一会。 只是有点可惜,这衣裳是新让人裁的,沉照溪不能第一个看到。 门轻轻关上的声音总会被空旷的大殿无线放大,空气凝滞了两三个弹指后沉照溪这才缓缓睁眼。 萧瑾蘅总觉着她睡了,其实不然,方才的一切她都眯着眼瞧了个真切。 自然...萧瑾蘅在她面前更衣也...... “罪过罪过...” 沉照溪低声念着起身,沉着萧瑾蘅和萧世檀都走了,她总算是有点闲心做些准备。 近来她总觉得,萧世檀有些不对劲。 还有苹儿,萧世檀把她放在自己身边,总让沉照溪心中有不安。 身处局中的这些人,唯有萧瑎和苹儿看起来单纯些。萧瑎是萧瑾蘅信得过的,何况他的地位又高,探查底细还是有些麻烦;只能先查苹儿,若是她有什么不对劲的,便是万万不能留在自己身边的。 只是......不对,不对。 苹儿是萧世檀府上的管家领来见她的,现在回想起其中的细枝末节,萧世檀对苹儿略显陌生的态度不似是装出来的,他应当只是让个人侍奉在自己左右。 沉照溪一直觉得苹儿是萧世檀就着她的好恶特意选出来的,现在看来,她这般熟悉自己的一切倒是愈发可疑。 “沉姐姐!你终于回来了,叫奴好找!” 沉照溪方一回到自己帐中,苹儿便迎了上来,顺便还递上半干温热的帕子。 “方才跟郡主吵了一架,回来得晚些。” “郡.....郡主?”这是沉照溪第一次主动在苹儿面前提起萧瑾蘅,万般惊讶之余,脸上还有许多莫名其妙;“您....跟郡主?吵架?” “嗯,以后瞧着她和她身边的人便躲远些。”沉照溪状似愠怒,指节一下下地叩击在案上;“你知道的,我们之前也算熟悉。现今,应当是彻底分道扬镳了。” 苹儿的眉心一瞬间的微拧,下一个弹指便化为虚无;沉照溪敏锐地捕捉到这些细节,不过她也没打算藏着掖着。 “怎么?”沉照溪噙着笑道:“怎么一副大难临头的表情?” “没没没!”苹儿惶然回神;“奴只是怕您惹了郡主,就连奴都知道,她的一些....传言。” 沉照溪用帕子拭去少女头上细密的汗滴,起身朝着帐外走去;“好了好了,我不会有事的。有些想骑马了,苹儿可愿意跟我同去?” “沉姐姐,您会吗?”尽管嘴上这般事说着,苹儿还是小跑着替沉照溪掀开帘帐;“您别摔着。” “略知一二,苹儿呢,你会吗?” “我?”苹儿显然没有料到沉照溪会反问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心,总觉得今天的沉照溪有些反常;“不知......” “那便试试!” 沉照溪留下这句话便夹了下马肚。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紧攥着缰绳的手渗出不少汗来。就算她能笨拙地骑在马上,可催得如此之快心中也难免忐忑。 余光所及,身后似是有人赶上来了。 沉照溪没急着做出下一步动作,心道马上的人不能确定是不是苹儿。 若是身后的那人总与自己有一段距离,那才该是苹儿。 又跑了好几丈远,藏在夜色中的人总是同自己保持着一段距离;沉照溪当下有了判断,那应当就是苹儿了。 心猛地一横,沉照溪松了缰绳。 都不用想自己以什么姿态摔下,即在松手的那一刻沉照溪就被摔了下来。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身后的人下一个弹指就把沉照溪牢牢接住。 身手好得让人心惊。 “说说。”未等苹儿开口,沉照溪先说话了;“有什么要解释的。” 紧抱着沉照溪的手骤然猛地收缩,即使在黑夜中也不难看出苹儿的脸色愈发苍白。 见沉照溪没事,苹儿终是拜倒在沉照溪面前。 “请沉姑娘恕罪。” 语气冰冷得仿佛换了一个人,倒真是同清荷有些相像。 “说吧,究竟是谁派你到我身边的?” “是三皇子殿下,他怕您受到伤害。” 一套解释行云流水,若说不是提前准备好的,恐怕没人相信。 这点倒是没清荷做得好。 “你觉得我会信吗?”沉照溪捏起苹儿的下巴,强迫她对上自己的眼睛;“萧瑾蘅让你来的,对是不对?” 此刻的沉照溪似乎能看穿她的灵魂,将她拆吃入腹;不得不说,在这一瞬间苹儿心中生出胆怯,她终究是承认自己还是见识太浅。 “是......是.......是郡主让我保护您的......她怕您会有危险......”反正自己的底细都被沉照溪知晓,苹儿索性将自己心中的想法道个尽;“郡主.....郡主她很在乎您的......她不像表面那般......她只是.......只是不想让您受到伤害......现在局势微妙,郡主她真的自顾不暇......沉姑娘,您真的别怨她......” 说着,苹儿竟小声啜泣起来。 “苹儿啊,”沉照溪捧着她的脸,幽幽道:“你说我为什么这么大胆,敢松了缰绳,只为试你。” 苹儿抬头,泪眼婆娑;“什....什么?” “萧瑾蘅的金丝软甲,在我身上啊。”沉照溪将苹儿扶起,又掸去她身上的尘土;“对不起啊,吓着你了。只不过今天的事,不要跟萧瑾蘅讲。对了,你还认识什么,类似跟你一样的?” “没......没了......”苹儿青涩的脸蛋经过方才一急,整个都红透了;“奴从小便是服侍在身边的,故而会点武功......” 会点武功。 沉照溪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只不过,心中一直堵着自己的巨石,似乎开始有了裂纹。 妙手 宴上的气氛比白日缓和不少,萧常忻的身子看起来是真的撑不住多少时日;一路上皆是被宫人与贵妃扶着,嘴唇也泛着乌紫。 自开宴到把萧世檀与顾泉叫走,不过一柱香的时间。 萧瑾蘅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眸色暗沉;边上的闲言碎语她尚且可以充耳不闻,漠然起身。 只不过萧瑾蘅自己也知道,这一切也要结束了。 既然萧常忻他们都走了,那自己便也没有再呆下去的必要。 况且,沉照溪还在等着自己。 每每想到沉照溪,萧瑾蘅的嘴角总是抑制不住地上扬。她这残破且不能自己的人生,似乎正在被沉照溪一点点缝补。 以萧瑾蘅的身份,偷偷溜出去是不太可能的;那些人虽两三聚集着把酒言欢,可余光却时不时在她的身上流转,有时候萧瑾蘅真想把他们的眼睛都剜出来。 于是乎,萧瑾蘅也没打算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带着清荷走了出去。 真是的,同这些人呆久之后,萧瑾蘅感觉浑身不自在。 一路纵马疾驰,当萧瑾蘅回到殿中时沉照溪正好也刚回来没多久。听到萧瑾蘅那刻意掩藏的脚步声,沉照溪嘴角藏着笑意,将头埋得更深些。 “沉照溪?沉照溪?还没醒啊......” 萧瑾蘅蹑手蹑脚地从身后拥住沉照溪,头也深深埋进她的颈卧。熟悉的气味钻入鼻腔,很快便在身体中散开,无比轻松。 突然失去重心吓得沉照溪差点叫出声来,不过也仅仅只是一瞬间,她便又回到那个温暖地怀抱。 “嗯——” 不自觉地扭了下头,便听着萧瑾蘅闷哼一声。沉照溪惊觉自己的头似乎埋入了一处柔软之地,现在这种姿势,那便是...... 萧瑾蘅错愕了两三个弹指,很快眉心便再度化开,语气也不经打着弯儿沾沾自喜;“睡着了还这样,究竟谁才孟浪,谁才色胆包天。” 沉照溪现在万分庆幸自己没有叫出声来,要不然依着萧瑾蘅的性子,自己这件事怕是要被她念叨一辈子。 又走了百十来步,陡然间热气横生,叫人呼吸都不由湍急;沉照溪又被闷在萧瑾蘅的双乳之间,更是怎么也装不下去了。 装作悠悠然转醒,戏也要演完,沉照溪甚至发出一声惊呼。 结果方一睁眼,她的的确确是有些震惊。 北境路途遥远,人烟稀少,在近些年来崇尚奢靡享乐的天家人眼中,这座猎苑甚至都可能比不上长安的一处富贵人家的院落。可在这苍茫草原建一座猎苑已然逆天道而行,是几朝几代花费人力物力才建成的。 可萧瑾蘅带她来的这出,似是个岩洞,洞里氤氲着水雾,眯眼细细瞧去,好像还有一汪清泉汩汩向外冒着泉水。 “萧瑾蘅,这......” “看傻了吧。”萧瑾蘅整个人藏在雾气中,单听语气也知道她现下的心情很好;“这是河岸对面,四哥的母汗部族,这汪泉水也是她们的。不过......”她话锋一转,心情颇好地破开雾气,而后抓着沉照溪的玉足向自己的方向顺势一拽,便将沉照溪抱了个满怀;“本宫,萧瑾蘅......的阿娘,跟四哥母汗关系很好。故而你我现在有幸,跑到这地方偷闲来。” 什么东西?母汗? 萧瑎的娘是首领,那萧瑎被‘流放’到这里打的那些胜仗又是怎么一回事? 沉照溪一下便从萧瑾蘅怀中挣开;“萧瑾蘅!你究竟还瞒着我什么?!” “欸欸欸,此言差矣!”萧瑾蘅摇头晃脑,负手而立,颇有一副大儒讲学的风范;“这种事情,怎么能叫瞒呢?只不过时机未到,”她伸出食指指了指头顶;“不可泄露天机。” 沉照溪闻言,嘴角扯过一抹嘲意。 还泄露天机,只怕是那日她与萧世檀同坐一马车来的,有人醋了罢。 “那现下,是可以说了?” “自然。”说到这,萧瑾蘅难得严肃;“提前说明,四哥在北境这些年,可是真的打过不少仗的,只不过不是跟他的母汗。还有,你还记得那日怡红院内......我找的那几位吗?” “永安郡主日御五女,鄙人自然是不敢忘记的。” “啧......”萧瑾蘅知她是怎的,连连对她讪笑;“错了错了......那五位都是清荷一手带出来的,一等一的好手。现今局势风云变幻,若是我顾及不到你,她们会代替我......守在你身边。” 还有苹儿也是,虽然心智不算成熟,但也足够护你。 自己这般,只怕沉照溪会觉得有轻视她能力之嫌。 萧瑾蘅不敢说苹儿的事情,若是沉照溪知道她身边的人也被自己渗入了,只怕要好一段时间不搭理自己。 “萧瑾蘅。” 令萧瑾蘅有些意外的是,沉照溪的语气中听不出半分愠怒,她只是同往常一样,轻唤着。 “怎么了?” “谢谢你。” “我......” 这回,倒是轮到萧瑾蘅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萧瑾蘅。” “嗯?” “我希望我永远也用不上她们......” 话是打着颤说完的。 她没有让萧瑾蘅答应,萧瑾蘅也知道,这是命令,也是哀戚的请求。 “好啊,如你所愿。” 在与沉照溪的眼神对弈中,萧瑾蘅终究是先败下阵来,率先起身朝泉水的方向走去。 萧瑾蘅背对着她,雾气缭绕之间背上的伤痕时隐时现。 这是每每沉照溪见到都痛心的。 温热的指尖抚摸着背上的伤痕,热感源源不断地传递着。 “萧瑾蘅,我想了想。” 葱指从肩后向前划去,包裹住那软嫩的酥胸,时不时收缩、撩拨,直到那对红果高高挺立。 “你......你说.......” 话出口之时,已然是呵气连连。 嘴唇已然贴上萧瑾蘅的耳垂,沉照溪用舌尖不时逗弄着那块敏感的软肉;“我想明白了,为什么陛下突然做出这些反常的举动了。” “...嗯。” 明明是一个音,却因着沉照溪说出了百转千回。 萧瑾蘅咬着唇,把所有能静心的经文默念个遍。 她实在经不起沉照溪的撩拨。 “顾泉是个孤儿,还是个阉人,而且没有徒弟;说白了,除去陛下,他没有任何依靠。宦官专权,民不聊生,可这天下依旧姓萧。”沉照溪勾着萧瑾蘅的手指,伸向自己衣服的系带;“所有的荣耀依托在萧家,陛下根本不担心他会反。” 眸中的火热刹时散去,经沉照溪这般一点,萧瑾蘅也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了;“他是在逼我和四哥反, 既能除了我也能除去有异族血统的四哥......” “不仅如此。”沉照溪神色微凛,也不想着逗弄萧瑾蘅了;“他还想让顾泉自大,有种自己能捧起七皇子这个傀儡的错觉。他是在给萧世檀铺路,你们两方争斗,再让萧世檀收拾残局;既稳定了局面,也争得了人心。” 妙手。 “嗯,方才宴上陛下将顾泉和萧世檀叫了去,应当只是个障眼法。他真正要见的,只是萧世檀。” “他把萧世檀叫去了么......”沉照溪入神地想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萧瑾蘅在她腿上愈发放肆的手;“怕是要把禁军给他了。” 哼,禁军。 萧瑾蘅嘴角轻蔑的笑一闪而过。 “禁军给萧世檀呐......他确实能成为一个不错的君主。” “那你呢!你不想去争一争那个位子吗?!” 一时脑热,沉照溪竟问出那个一直小心翼翼藏在心底的问题。 “我?呵......”萧瑾蘅在笑自己;“这么多年同这个地方,这些人纠缠,早就累了......” 那你呢,沉照溪。是不是为了你的抱负,要丢下我? 寒泉戏(h) “萧瑾蘅?” “嗯?” “想什么呢,这般出神?”沉照溪带过萧瑾蘅搭在自己腿根的手,轻咬着唇,压抑着心中的那点羞;“帮我......” 萧瑾蘅闻言眉头微挑,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笑得灿烂;“好。” 沉照溪总是有自己的判断的,与其整日担心些什么,不如全心相信她。 水珠从沟壑间滑落,萧瑾蘅起身,再度将沉照溪拥在怀中;她的唇抵在沉照溪的耳畔,暧昧地低喘着。 “别这样......” 沉照溪本想逗弄她一番的,谁知萧瑾蘅仅仅在自己耳边轻喘两下腿就不自觉地发软,压抑的情欲也快决堤。 萧瑾蘅后撤半步,以退为进,大半个身子再度被泉水淹没;“哪样?” “哼!” 沉照溪嗔她一眼,玉足试探般轻点着水面。 这一点倒让沉照溪大吃一惊,明明这泉冒着热气,可泉水却寒到刺骨;萧瑾蘅在这泉水中少说泡了也有一炷香的时间了,怎的跟个没事人一样? 怕不是泡坏了。 “萧瑾蘅,你快上来......” 话未说完,沉照溪倒是先被拉了下去。 “你!唔......” 萧瑾蘅率先用自己的唇堵住沉照溪的嘴,悠长的一吻过后,沉照溪的身子倒是回温不少。 只是这指甲仍死死嵌在萧瑾蘅的背上,不过已经修剪得圆润,对萧瑾蘅丝毫没有影响。 “这寒泉可是好东西,卿卿怎的恩将仇报呢?!” 寒泉? 这名字沉照溪还算熟悉,都说北境匈奴能猖獗这么多年其中手上就有一眼寒泉,他们以此跟朝廷谈条件;且这寒泉有治疗内伤等神效,总之被夸得天花乱坠,就算是她这种从小在长安长大的也没见过几次。如此珍宝,她们现下竟然...... “好了好了,只是一支分流,用不着把我吃了吧?”觉察到沉照溪那愈发幽怨的眼神,萧瑾蘅连忙安抚着;“之前见你睡不安稳,手脚也总是冰凉,我便请四哥帮个忙。” “萧瑾蘅......” “怎么,感动的话便不必说了,以身相许便是。” “我冷......” “......” 赶忙上前拥住沉照溪之际,萧瑾蘅也从她的嘴角看到一丝狡黠的笑。 她本还奇怪,沉照溪的身子在她眼中虽然算得上孱弱,可也不至于哆嗦成这般。她既愿意装,萧瑾蘅便就配合。 也不失为一种情趣。 “既然觉着冷,不如......做些可以热起来的事情,可好?” “你!...” “无耻,孟浪,登徒子。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说话之际,萧瑾蘅的一条腿已经抵上沉照溪的花户。 只是抵住,未着蹭弄,沉照溪的腿便已然发软,身体也止不住地向着萧瑾蘅的方向倾去。 “呵......” 萧瑾蘅这声带着探究与玩味的轻笑,落入沉照溪的耳中便成了挑衅。她抬手,便朝着萧瑾蘅的一只乳抓去。 “嘶——” 萧瑾蘅吃痛,却没有放开沉照溪;不过总是这样,她的心中不免也嘀咕上几句。 怎么每次这种时候,她们总像是在打架? “停停停,沉照溪。你不觉着这样子......有辱斯文?!” 嗯? 沉照溪登时便笑了,这个词从萧瑾蘅的口中说出,真是别有一番韵味。 “是么......”她的双腿缠上萧瑾蘅的腰,借着泉水的浮力,倒也不至于让萧瑾蘅太费力气;“那便有辱斯文,嗯~可好?” “你......你......” 萧瑾蘅被她这般一勾当下便嚅嗫地说不出话来,被发丝掩住的耳尖也变得滚烫。 “你这是作甚......” 玉指从泉水中钻出,带着冰凉的水珠轻点着萧瑾蘅的锁骨,徐徐弹拨;水迹划过,酥痒着勾画出缱绻文字。 连呼吸都乱了几分。 扶在沉照溪腰上的手陡然收紧,萧瑾蘅将她托着,摸索到池边的台阶上。 石阶是被刻意打磨过的,又常年浸于水下,不过对于沉照溪来说,还是稍显粗粝了些。 细嫩的臀与石阶接触的那一刹那,沉照溪便弹似的把萧瑾蘅搂得更紧些。 “放松。” 萧瑾蘅在她的臀半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下,灵巧的手也顺势钻到她的腿心;似方才沉照溪那般,画着圈,写着字。 【把方才写的内容说出来】 “我......”这下又轮到沉照溪语塞了,她方才为了调戏萧瑾蘅,写的东西也着实是有些大胆的。 “嗯?” 萧瑾蘅轻挑着眉头,似威胁般弹了下向来敏感的花心。 “填...填满我......” “好啊。” “呃——” 有什么冰凉且坚硬的东西顺势便从早就湿透的穴口滑入,顺畅无比。 只不过这冷物比泉水还要冷上不少,一经放入便惹得沉照溪一个机灵;如此,甬道便也收紧,便又苦了沉照溪又要遭冻一下。 “唔嗯......这是什么.......” “冰啊,这泉汇成潭水,最深之处过百尺,非这里的温度能比。这冰,是从那里采出来的,不会让寒气伤着你的。当然,最重要的是......”萧瑾蘅抵上沉照溪的唇,含糊不清着;“填满你这贪吃的穴儿,最合适不过了。” “我...啊哈......” 沉照溪还要说些什么,萧瑾蘅便一头扎进泉中,用嘴含住那绽放的花朵。 穴中冷了个彻底,现下又被温热的口腔包裹,惹得沉照溪难以自持地绷紧了全身。 有几股湍急的热流在沉照溪的身体中胡乱地冲撞,而后又隐隐有着向某处聚合之势。 “啊——啊......萧瑾蘅.....萧瑾蘅!!!!” 萧瑾蘅潜在水下,总归是让沉照溪不得心安的,再加上此刻身陷情潮最为脆弱,呻吟中多少夹上了哭腔。 闻言,萧瑾蘅便从泉水中钻了出来,轻拍着她的背,无声地予以安抚。 瞧见沉照溪的情绪微微缓和,萧瑾蘅便再度潜下水去,将那颗脆弱的珍珠含入。 “嗯——嗯——我......我.......”变得好奇怪。 热流似是有无法控制的势头,沉照溪眼波含泪,脑中全然空白一片。 突然,有什么东西难以控制地倾泻而出,沉照溪也在全身的痉挛中到达顶峰。 喷出来的水悉数背萧瑾蘅吞下,待到沉照溪的脑袋好不容易恢复清明之时,便是看见湿哒哒的她正舔着嘴角令人害羞的晶莹。 “萧瑾蘅!” 沉照溪又羞又恼,她怎能......怎能将这种污秽之物吞下去?! 萧瑾蘅见着她这副模样,便了然了。 “一看你这样子就知道没看过春宫图或是画本子之类的,这叫潮吹,难得的东西。”说着,萧瑾蘅还生怕沉照溪不会打她似的凑到她的面前;“要看吗?改日去怡红院给你取一些?我府上也有个四五百册,各式各样的,哎!嘶......” 被萧瑾蘅这么一激,沉照溪自然会报复回去。 两个时辰后,总算尽兴的两人这才如做了贼般溜回猎苑去。 只不过,萧瑾蘅那被胡服遮盖了的身体下,布满了暧昧的青紫。 暂别 为了掩人耳目,沉照溪还是得会她的帐中去。 帐子里萧瑾蘅的宫殿还有些距离,她也不便跟着,便找了禁军送沉照溪过去。 远远见到沉照溪过来,苹儿便小跑着迎了上去。 “沉姐姐,沉姐姐;三皇子殿下等了您好久。”瞥了眼身后的禁军,苹儿将声音压低些;“脸色有些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郡主殿下。” 沉照溪闻言,眉头轻蹙;照着萧世檀的性子,方才萧常忻将他唤去说了什么也应当能沉得住气,想想这些时日每次在他面前提到萧瑾蘅,眼中皆会有些不自然。她观察到了数次,却不知这不自然下究竟意味些什么,若是这次萧世檀能露出点‘破绽’倒也算帮了她的忙。 “臣女沉照溪,拜见三皇子殿下。” 见沉照溪这么一拜,萧世檀的脸色又沉下不少。 “这是做什么? ” “尊卑有别。” “好一句尊卑有别,那你告诉本宫,是不是又去找萧瑾蘅了?!” “是” 沉照溪并没有打算瞒着他。 向左右使了个眼色,屏退众人;萧世檀俯下身将沉照溪扶起,眉头皱成一团。 “沉照溪,局势如此,你不能再找她了。”见沉照溪神色淡漠,萧世檀也有些着急;“你口口声声说着恨她,为什么整日又只想着去找她?!萧瑾蘅此人的本质,你与她接触这么久也应当知道,她就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沉照溪强忍着想反驳他的心,只有让萧世檀再着急一些,她才有机会探听出更多。 “你和她,本就应该没有交集,若是”萧世檀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你这是有违天道!长公主的下场你也能猜出一二!让你父亲与天下人知道你们的事,你的名声会毁掉的!” “呵,是吗?” 寒意弥漫到四肢,心口也一阵阵地抽痛着。她六岁伴读萧世檀,如今十八载;虽近些时日感觉萧世檀有些变了,可到底敬他如兄长。一路下来,沉照溪本以为萧世檀是与旁人不同的,没想到如今,竟也说出牝鸡司晨此类的笑言。 “沉照溪,我送你回雍不,直接回长安。” 不等沉照溪反应,萧世檀便对守在帐外的禁军喊道:“你们马上拨一百人,务必安全将她送到沉府!” “诺。” 此番,沉照溪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 萧常忻把禁军给萧世檀了?! 禁军的动作很快,沉照溪这才发现自己的东西已经被收拾好了;怕是不论今天自己说了什么,都难逃被带走的宿命。 “让我去雍城,可好?”她苦笑着;“反正我都这样了,也不能够再给她传递什么消息。” 萧世檀多疑,与其想些什么别的理由骗他,倒不如直接说出来。 只要能到雍城,与萧瑾蘅安排给她的那几位通了气,也能让她稍稍做些准备。 “不行,在萧瑾蘅生辰前你必须回到长安。” 沉照溪明白了他的未尽之言,自己仍是可以在路上耽搁一些时日的。 “多谢。” “恩,走罢。” 望着沉照溪的背影,萧世檀眼中晦暗一片;良久,他才对身边的宫人说道:“让人盯紧些,有什么异动即刻来报。” 另一边,喝得醉醺醺的萧瑎正拖着脑袋撑在萧萧瑾蘅的案前,嘴里嘀嘀咕咕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清荷翻进去的窗户便是在他的正后方,刚翻进殿中便看到自己这个醉醺醺的徒弟,不免带上几分嫌弃地睨了他一眼。 “郡主,三殿下令禁军护送沉姑娘回长安了。” 萧瑾蘅执笔的手微顿,很快又恢复之前的状态;倒是萧瑎,被清荷这般一吓,直接头重脚轻,摔倒在地上。 觉着自己晕得也起不来了,萧瑎干脆在地上找到个舒服的姿势;“师傅,您能不能别amp;*#总是突然出现啊……” 萧瑾蘅算是对萧瑎没有办法了,无奈地挥挥手;“……清荷,快快快,把你这个便宜徒弟弄起来。” “小瑎!” 清荷低呵一声,萧瑎便打了个激灵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阿蘅你算了,又怎么?” “之前宴上瞧着陛下的气色,似是有中毒的征兆。” “什么?!”说到萧常忻中毒,萧瑎刹时清醒,猛地一拍几案;“谁他娘的敢害老头子啊!” 萧瑎的力气本就大,他这一拍,桌子都震了三震,萧瑾蘅正画着的这副山水图,也彻底算是被毁了。 “啧”萧瑾蘅看着画上的一大团墨迹,脸色不善;“咱们跟他们翻脸,能有多少胜算。” “呃,如果禁军不参与,只跟顾泉那狗东西的话,他手下的兵跟老子的没得比。就是这狗东西的武功,不知道精进到哪一步了……” 提到顾泉,一向闷不做声的清荷竟开口接道:“郡主,顾泉交给奴。” 萧瑾蘅垂下眼睫,沉默良久;昔日长公主遭到围攻,便是那顾泉领头的。这些年那群人纷纷暴毙,江湖与朝廷统一默认的是他们被仇家截杀;可萧瑾蘅知道,这些多半是清荷做的。 清荷把这些人都杀了,那她呢? 她又该靠什么活着? “郡主!”见萧瑾蘅缄默不语,清荷便再度开口;“您知道的” “好,到时候万万注意安全。”萧瑾蘅深知这是清荷的执念,她只能答应的;“四哥,禁军的事情先不用管。也许到时候,你可能要受些苦” “嗨呀,没事没事,那我先走!” “郡主……”清荷一反常态,倒是话多了不少;“谢谢您。” 萧瑾蘅轻笑着摇了摇头,取来一只干净的茶盏替清荷倒上。 “她最喜欢喝的。” 凭心而论,萧瑾蘅应当谢谢清荷才是。 谢谢她,护了自己这么些年。 至于沉照溪…… 走了也好,走了也好。 至少她能平安。 只是手下那已经毁了的山水画,不知何时又绽放出几朵晕开的墨梅。 风亦不止 距萧瑾蘅的生辰只剩下十日不到,沉照溪必须在那之前到达沉府。 好在带队的禁军尚且算好说话,一路疾驰缩短了近半从猎苑到雍城的时日,同意让沉照溪在城中休息一个晚上。 “苹儿……你且过来。”为防隔墙有耳,沉照溪招招手将苹儿唤到自己身侧;“萧瑾蘅她在那布怡红院的暗子,你可知道?” 苹儿先是摇头,后又似是想到了什么,重重地点着头。 “奴不认识,不过之前清荷姐姐教过奴万不得已时与其他人该如何联系;奴可以去试试。” “恩,好。”沉照溪从怀中掏出一方被折得整整齐齐的素帕,而后递给苹儿;“请让她们,把这个给郡主。想是我此番回到长安,也是遇不到什么险境了,便请她们留在郡主左右。” “诺。” 帕子随风散开,上面有些歪扭地写着‘禁军’二字;字迹淡红还有些晕开,细看下来不难发现这是沉照溪平时用的口脂的颜色。 约是赶路之际匆忙写下的。 萧瑾蘅将其紧紧攥在手中,又望着殿下褪去浮夸与张扬安静伏拜着的五人,眼圈又泛起酸涩。 “好了好了,她既让你们过来,你们便去帮清荷吧。” 负手走出殿门,月色正好,夜幕将白日蛮横的风扼住,轻拂着那帕子,吹来几丝长安的暖香。 到沉府时已经是后半夜,府上众人俨然已经早早歇下,可路过沉之舟书房时,却见着其中摇曳的点点烛火。 沉照溪屏息,里边的声音却不是沉之舟的。 “她虽没韫儿那般心软,可到底是心有抗拒呐!” 屋内是一个老者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但一时沉照溪想不起来究竟是谁的。 “是,夫子。到时候只怕……还需得我们在后面推波助澜。” 此番倒是沉之舟的声音了。 沉照溪满腹疑问,准备继续听下去时,苹儿却走近小声提醒道:“卫熯说是随后就到您房前,务必保证您的安全。” 什么保证安全!明明是奉着萧世檀的命令,软禁她。 沉照溪冷哼一声,看看紧闭的屋门,心有不甘,也只能作罢。 回到屋中,沉照溪思量着方才听到的只字片语。 能让沉之舟如此恭敬地喊夫子的,怕也只有被请回来的右相屈正煊了。 屈正煊与沉之舟本就有师生情谊,又同朝为官,深夜议事本无可厚非,可她总归有些不太安心。 韫儿又是谁? 这个名字,沉照溪从未听过。 他们又要逼谁? 若是沉照溪再逗留片刻,这个问题便迎刃而解。 屋内,张勉放下端着的茶盏,皱着眉看着身前的两人。 “她是我的女儿!这地方欠她太多,我又怎能让她再受煎熬一辈子?!” 若不是屈正煊在这他不好发作,不然沉之舟在说出‘推波助澜’几个字时张勉便会拍案走人。 昔年同窗之时沉之舟便是这般,事事为了天下,事事为了百姓。 总是为了大我而这般不计小我。 若是有一天为了天下而必须杀掉沉照溪,张勉估摸着年轻时候的沉之舟是会做出来的。 “好了!” 屈正煊将手中的御赐龙纹拐杖猛得往地上一杵,长叹一口气。 他这几个学生中,萧常忻聪明,心思却不在正道上。沉之舟文采不错,头脑却有些木讷,说白了便是读死书;讲学是不错,但为人处世上便有些差强人意,这也是沉之舟入朝这么些年才混得个四品典仪这种闲职的原因。张勉精明圆滑,学问比起沉之舟来稍显逊色,可能力还是有的,就是在遭受变故后愈发偏执,是万万不会让人伤害到萧瑾蘅的…… 还得是萧韫…… 可她太低估自己亲弟弟的野心与疯狂,她的殒命也是屈正煊辞官躲到千里之外的江南,最大的原因。 “道路是要给她自己选的,你我也不必太过刻意去做些什么安排,平常心便是。” 屈正煊都这般说了,沉、张二人也不好再争辩什么,只好抬手作揖。 “谨遵夫子教诲。” 二人缄口退入中庭,远远便瞧见沉照溪屋里闪烁的烛火在屋外执戟的禁军身上映出的寒芒。 张勉苦笑着顿首,重重地拍了两下沉之舟的肩膀;“瞧瞧,咱们这个三殿下虽与陛下政见不合,形式风格倒是一致。” 沉之舟冷哼一声,似是不甘,但也没说什么反驳他的。 倒也的确是这个理。 之前萧常忻拜张勉为相本是认准他的能力却心有忌惮,这才特赐禁军护院这在外人看来无限风光的殊荣。沉之舟也知张勉的才能不止于此,是多年打压之下才铸就现在这个庸碌且圆滑的右相。 “你这些年……是故意的,还是……” 这个问题困扰了沉之舟太久,每每见到张勉时看见他的那副‘奸相’,他都想上去亲口问问,可这么多年过去,即使心中生恶渐行渐远,他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的。 张勉勾着自己腰上被磨得快断裂的犀銙,整张脸隐于阴影,久久不言,似在自省。 半晌,他开口,声音虚浮,万分踟蹰。 “不知。” 面具戴了太久,便与自己融于一体;若此番于岁月凋残中再回首看少时的自己,便只剩怆然与迷惘。 “哎,罢了罢了。想是今日郡主生辰,你请辞的折子也该到猎苑了。”沉之舟俯身将落在地上的梅花一片片捡起,而后放到油纸上包好递给张勉;“往后做自己便是。” 陛下会对瑾蘅网开一面吗?” “你应该问的是三殿下。” “沉兄啊沉兄,我若不把夫子请回来,你只怕要这辈子第一次识人不清了。” 张勉言毕,二人相视而笑。 笑了许久,直到他们的眼角洇出些泪来。 他们忠国,却不忠君。 沉照溪缩在墙角的椅子上,听他们模糊不清地在讲些什么,听他们莫名发笑。 她敢肯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沉之舟笑得这么畅快,屏去一切苦守的陈规礼仪。 手心的珠串被捂得温热,沉照溪念着萧瑾蘅平日会诵的佛经,枯坐到天明。 草原上的日出总是比长安早些的,天际划过的第一抹闪耀惊起雁群。 寒芒出鞘,迎着晨曦,遥望长安,弹铗而歌。 歌声散于苍茫的天地之间,萧瑾蘅神色淡漠,眼中却波澜汹涌。 清荷侍立于她的身侧,同她一起看着旭日初升。 良久,她开口言道:“郡主殿下,生辰快乐。” 萧瑾蘅缄口收剑,而后翻身上马,对着清荷掷出手中的剑。 “待一切事了,记得把‘啮雪’擦干净还我!” ‘啮雪’是长公主的佩剑,萧瑾蘅知道,清荷定是想用她取顾泉命的。 曲终 每每萧瑾蘅生辰都是大操大办的,这回却是冷清异常;百官基本上都留在长安,那些不多随行来的皆是瞅不准风向,称做各种理由不敢赴宴。至于那些个皇亲,更是因为数年前长公主尚在人事时,张勉严查他们侵夺私田致使他们少捞得许多好处,早早便有龃龉。 如今张勉失势,他们便更加不乐意搭理萧瑾蘅。 殿中冷冷清清,萧瑾蘅高坐主位俯视着殿中尚未被人碰过的一桌桌佳肴,心道他们当要错过一出好戏。 本想着他们这些人经历过今日的场面当会收敛些,可没想到连来都不来了。 果真是没意思。 少顷,殿门被缓缓推开,领头的太监高声说是:“陛下驾到!” 萧瑾蘅轻瞥一眼,萧常忻的身后只有萧瑎和寸步不离的顾泉,除外便都是些随行的宫人和禁军。 许是人逢喜事,萧常忻看起来比前些日子精神不少,脸上隐隐透着红光。 可萧瑾蘅知道,那只是徒劳的回光返照。 萧瑾蘅正作势跪,便被萧常忻开口打断道:“瑾蘅啊,莫跪!今日没有君臣,只有舅舅和外甥女。” “……诺。” 萧常忻说罢便径直走向上座,倒是跟在最后面的萧瑎向她挤眉弄眼。 他们本约定的是萧瑎在暗,见着顾泉的手下冲进去再进去将他擒住;如今随萧常忻一同入殿,其中当是出现什么变故了。 “咳!” 萧瑎这挤眉弄眼的,未免也太明显了些,何况在场的除了他都是些人精。 落座之后便有一道颇为得意的视线在萧瑾蘅的身上游走着,萧瑾蘅顺势看去,便对上斜前的顾泉那颇为轻蔑的眼神。 四目相对,他对她轻挑着眉头。 萧瑾蘅生出一阵反胃,若是自己一味逃避不想反抗,下场只有死路一条;可萧常忻这么忌惮她,定是会让顾泉先来处置她的。 那自己定是要被这个阉了的烂东西,凌辱而死。 见萧瑾蘅掩在桌下的手握着膝盖,指尖泛着白,站在她身后的清荷便知道萧瑾蘅多少是被顾泉影响到了;故用手覆上她的肩,是以无声的安抚。 萧常忻举杯,说了些对萧瑾蘅来说无足轻重的贺词,便将杯中的酒液笑饮而尽。 看着自己杯中的酒水,萧瑾蘅噙着笑一饮而尽。 这里所有的酒水吃食方才她与清荷都已经检查过,有毒的自然也被换了下去。 只是换时早已心寒的萧瑾蘅仍不免有些难过,那偶然滴落在地上的酒都能将桌子腐蚀出一个细小的孔洞来。 萧常忻还真是半分都看不得她好好死去。 一杯酒下肚,伴随着一路的灼烧感。 每次喝酒皆是如此,不论佳酿与否,都令她厌恶。 见着萧瑾蘅酒盏中的酒被喝得干净,但她却没有什么反应,萧常忻皱了皱眉头似是有些按捺不住。 末了,他沉默着看着面前翩然的舞女。 若是萧瑾蘅发现了她的吃食与酒中有毒,又提前换了去,便知道自己是想让她死。 萧常忻思量片刻,便对萧瑎说:“瑎儿,去把朕前两日得来的汗血宝马给你妹妹领来。” 他料定萧瑾蘅今日必死,又那来正真给她些什么? 萧瑎一向与萧瑾蘅走得近,性子又直,还是让他先行离开为好。 起身之时,萧瑾蘅示意萧瑎去找她的那几位暗子汇合而后静等。 萧瑎则是回以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 即使其中有波折,可还是回到最终设定好的模样。 殿门开合之间,只钻入些许晚风,丝竹未停,翩然亦未落。 萧常忻想着唤萧瑾蘅过来,张口却是不止的乌血涌出。 他瘫倒在座位上,口中便是困兽之末的呜鸣。 “陛下!” 萧瑾蘅两三步冲到他的面前,一身红袍被点上些黑。 “你……你……你!!!……” 萧瑾蘅扶着他快抬不起来的头,另一只手则放在那微乎其微的脉搏上,她似慌张悲痛地附在萧常忻的耳畔;“舅舅啊,所有的东西我都换过了。您来之前,可是吃过些什么?” 她这轻飘飘的一句,却让萧常忻的心中生出一股恶寒。 萧常忻怒目圆睁,眼眶中则有殷红渗出。 未能再说些什么,萧常忻便已咽气。 脖上有寒芒掠过,鲜血从剑刃滴落,萧瑾蘅侧目,那些四散却没来得及跑走的舞女与宫人已然倒落在血泊之中。 “萧瑾蘅,你胆敢弑君!” 萧瑾蘅起身正对着顾泉,殿内的惨状如此便尽数收入眼底。 门外有人影摇晃,应该是刚刚才围过来的。 “没有冲进来,应该不是你的人吧?”萧瑾蘅略带嫌弃地看了眼瘫在主位上的‘萧常忻’,抬脚将还有余温的尸体踹开,而后坐了上去;“那就是禁军,萧世檀也应该在外边……” “想问我活不活得了是么?”顾泉狞笑;“我与三殿下素来无怨,何况弑君的人是你。” “啧啧啧,只可惜你灭口没灭干净。” 殿柱阴处的清荷冷着脸出现,提剑跃起便向顾泉劈去。 她使了十成十的力气,上好的金丝楠木制成的桌子就这般被劈开。 可惜顾泉的反应太快,只是衣角被斩下些碎缎来。 萧瑾蘅躲远了些,此间清荷与顾泉已近百招。 这么些年过去,清荷每每都是让着萧瑾蘅的,直至今日她才知道,清荷的武功已经增长到这种地步。 顾泉的实力已经大不如前,而清荷又因着执念步步杀招;百招之后,顾泉的身上已然负伤。 殿外传来些嘈杂,还伴随着争吵声,萧瑾蘅想是萧瑎应当是被拦住了。 萧世檀真是好谋划,本以为他会坐收渔翁之利,没想到现在便带着禁军过来。 禁军身为帝王天威的一种表现,若是对他们刀兵相向便也是谋逆。 萧瑎不能动手。 清荷的素衣也被划破了几条口子,鲜血从伤口汨汨渗出。 萧瑾蘅蹙眉,掩于袖中的手深深嵌入掌心。 她想上去帮,她该上去帮清荷的。 可清荷明确地告诉萧瑾蘅的,她不该插手。 剑刃再度对峙着,随着一声清脆的断裂,清荷终是将顾泉逼至角落。 一剑封喉。 清荷转身,抹着脸上的血迹;她早就杀红了眼,即使顾泉已死身上的戾气也未曾散去。 萧瑾蘅连忙上前去迎,只差几步时,清荷却跌在她的面前。 “清荷!” 她这才注意到,清荷一直捂着的腹部还留着小半截断了的剑。 “清荷!清荷!清荷!!!!!”萧瑾蘅竭力摁着清荷的伤口,可温热的血液源源不断地从指缝渗出;“你别动……我帮你摁着……你别……会有太医来的……会有……清荷……” 门外身着甲胄的萧世檀听到里面的动静渐停,又听到萧瑾蘅的那一声声哀戚的呼喊,便示意左右停止与萧瑎的对峙。 殿门大开,萧瑎撞开前人第一个冲了进去。 入目便是猩红一片,还有角落里的萧瑾蘅将一个血人紧紧搂在怀里。 “师傅!” 萧瑎丢下手中的刀便冲了过去,还有三五步时他终于看清那血人的面容。 一下便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跪倒在地上。 被萧瑎这么一喊,清荷已经开始有些迷离的视线再度聚焦。 “小瑎!莫哭……” 眼前多了好多人,他们现在被禁军围住了。 又看看眼前那个捂脸痛苦的壮汉,清荷生出一丝愧疚。 她让萧瑎当自己的徒弟,本就是来自师姐的随口一说。 这十几年也没有怎么关心他…… 费力地抬眼看着抱着自己泣不成声的萧瑾蘅,清荷笑着呕出一口血来,愈渐麻木的意识在渐行渐远。 “郡主……郡主……”她陡然高呼,冰山被鲜红融化;“陛下是奴害的!皆是奴一人所为!皆是奴一人所为……” 她艰难地重复着每一个字,字字清晰却无力。 清荷的头顺着萧瑾蘅的臂弯一点点垂下,瞳孔一点点溃散,她嘴角的笑意却越来越深。 “师姐!师姐!师姐!”清荷用尽最后的力气喊着,直到最后小声喃喃;“韫儿……” 她看见,记忆中那永远芳华女人,向她款款走来。 好温暖啊…… 萧瑾蘅失神地抱着她,感受着怀中人的身体变得愈发冰冷,她不死心地搓着清荷那已经毫无血色的手。 徒劳而疯狂。 萧世檀掩着鼻子,对左右喝道:“来人,把她带走。” 如提线木偶般被左右架着,萧瑾蘅不甘心地一直回头望着。 她突然明白了,清荷一直是在求死。 明白的太迟…… 如果自己刚才去帮她呢? 是不是会不一样? 众人散去,偌大的宫殿只剩下萧瑎不止的抽泣。 沾了血的吞肩兽在烛火摇曳下也越发显得狰狞,萧瑎爬着一步步向前。 他将手伸向清荷,却很快瑟缩回去。 师傅不喜欢自己碰她的…… 跌跌撞撞地冲向内殿,萧瑎翻出来一件萧瑾蘅的青色外袍。 袍上不慎沾上点血,萧瑎便胡乱地在自己身上擦着。 结果可想而知,血莲越开越盛。 “师傅,您起来!起来!我什么也做不好!您罚我啊!罚我……” 萧瑎颤抖着手用萧瑾蘅的袍子将她掩住,而后抱起来。 他抱着清荷的尸体骑在马上,摸黑蹚过河流,找到自己母汗的部落。 这也是清荷的家…… 分割线 呜呜呜,清荷宝贝杀青 未来会写篇关于她的番外,毕竟涉及到上一辈的事情了。 本文最大的刀到此 后手 从北境飞鸽传书到长安只需要三日多些,比朝廷的驿马快上不少。 密笺被悬在火上,很快就被点燃。 烛火葳蕤,照得屈正煊脸上的皱纹愈发风霜。 他抬手屏退众人,握着龙纹拐杖缓缓踱步。 “陛下驾崩。” 他不喜不悲,似只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到了屈正煊的这种年岁,恩怨是非这些东西已然没有意义,一捧黄土便是过去,再多去纠结便是徒增烦恼。 生死有命,萧常忻既种下因,自然要承受结出的果。 可沉之舟与张勉就没有这般释然,听到之后双双沉默着。 即使心中知道结果如此,可真正从屈正煊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他们还是有一瞬间的晃神。 他们还是没有做好准备。 生命脆弱,且向来平等。 当鼻息与脉搏停止的那一刻,再多恩怨一瞬间便成了前尘。 再无法纠葛。 屈正煊坐在太师椅上,看着面前两个沉默不语的门生自顾自地呷了口茶。 待看到他们缓和些,这才幽幽开口道:“瑾蘅那孩子身边,可是有个叫清荷的丫头?” 张勉愣了一下,随即如实点头;“是,她是韫儿救回来的。算来……您之前也是见过的。” “没想到啊……”屈正煊眯着眼睛想了许久,总算是记起这号人来;“那丫头倒是替瑾蘅背下所有的罪名。据说是好些人见着,三殿下他不便直接给瑾蘅定罪,现下只是押解回长安,到时详查。过两日陛下的事情会昭告天下,至于其他的……老夫会写道折子,毕竟这些事情不好让别人看了笑话。” 张勉闻言当下明白清荷定是活不成了,又是一声长叹,接着便撑着头,再度陷入沉默。 “那郡主……” “哎,老夫出面到是能稍稍保她。可不知……她是否会就此消沉,然后……” “夫子!”张勉打断他的话,也是这么多年第一次出口对屈正煊不敬;“都现在这般,您还想着要让她登基?!” 屈正煊倒也没恼,只不过是抬头盯着张勉,隐隐的威压让人有些发怵。 “那你呢,甘心让这么一个伪善之人登基?甘心让韫儿的心血就此全然付诸东流?” “我!……”张勉哑口无言,他确实不甘心;“夫子……她是我女儿啊,从她阿娘还在时我们就没求过她要有什么劳什子的贤良淑德,唯一的便是盼她能平安快乐地过这一生。可如今呢?……” 张勉说完,用袖袍抹了下眼角。 沉之舟闻言,脸上难得露出些窘迫;现在想想,一直以来他似乎对沉照溪太过苛刻了些。 他自然是知道沉照溪不同于别的深闺姑娘那般醉心于女红什么的,便也没急着让她出嫁。沉照溪喜欢看些诗书,沉之舟也瞧见过几回她拿了兵书、史书什么的去读。 只不过一直视而不见,没去说罢。 沉照溪再长大些,他便见的少了。 如此,沉之舟还挺自得,道是自己也算个慈父。可他似乎从未问过,沉照溪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这般细想下去,沉之舟也说不出话来。 屋外,一直偷听的沉照溪此刻也瑟缩着蹲在墙角。 她走时清荷明明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如今骤然生变,怎能不心惊,怎能不害怕? 听得门启合的声音,沉照溪慌张起身,朝着自己的屋子跑去。 眼前重重迭迭模糊一片,当沉照溪磕磕绊绊推门进屋时浑然不觉自己身上多出好些青紫。 怀中的东西愈发硌人,沉照溪却如救命稻草般将它取出,握在掌心。 “啪嗒——” 毫无预兆的,念珠散落一地。 卷去沉照溪心中最后那点安慰。 她这便是再也忍不住,泪一滴滴在地上晕开,而后汇成一片汪洋。 怎么办呢……萧瑾蘅。 此刻已经冰凉的念珠被一颗颗捡起,捧在掌心;寒意顺其一点点弥漫,冻彻心扉。 眼角滑出的泪是擦不尽的,沉照溪索性用被子将自己裹住,任由其流淌。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得做些什么…… 可自己又能做些什么? 沉照溪向来有自己的傲骨的,如今却被锉成齑粉任风一吹便四散,这又该叫她如何自处。 叩门的声音将沉照溪狠狠一吓,她将整个人蜷进被子,索性装睡。 门叩叩停停,似乎认定沉照溪在屋内并且醒着。 “沉……沉姐姐?沉姐姐?郡主她有话带给您的……” 苹儿此刻也是忐忑,若不是萧瑾蘅下了死命令让她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对沉照溪说出来,她定早就憋不住说了。 方才见沉照溪那般跌跌撞撞的模样,若是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便糟糕了。 “进来。” “沉……沉姐姐……” 苹儿见着床上缩成的一团,‘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上。 “郡主之前便对奴吩咐过,她若遇到什么不测,还望您保重静待,她自有办法。” 自有办法? 沉照溪被气得哭了又笑,萧瑾蘅这办法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些…… “还说了什么?” “还……还说……”萧瑾蘅给的命令太奇怪了些,眼前的人又有些怒气,苹儿再三踌躇还是开口;“您……您若是……若是太闲了,便帮忙抄下《地藏菩萨本愿经》。” “说完了?” “说完了……” “出去。” 方一将门掩上,苹儿便听到屋内传来有些发闷的哭声,还有拳头击打在木制物件上的声音。 拖着灌了铅的脚走了两三步,苹儿走到檐口下蹲着;阳光暖暖地洒在脸上,背上却流转着寒意。 怎么不难过啊,虽然她们这种人早该死了。 苹儿虽年纪尚小,却不代表什么都不懂。 她的清荷姐姐一直逼着自己成为长公主的模样,到头来连却连自己都丢了。 怎么能不难过啊…… 得偿所愿 屈正煊说的不错,昭告天下的是萧常忻于猎苑暴毙,以萧世檀为首扶灵柩即刻返程。 对外,丝毫没提什么关于萧瑾蘅的事情。 萧常忻未曾写过什么遗诏,即使目前萧世檀大权在握,不过以他的性子,若没有十足把握不会贸然做出些什么的。 他若是贸然取了萧瑾蘅的性命,终归还是有好些人看在长公主的恩情上对萧世檀不满的。 往后,萧世檀多少还需要这些人助他完成大业。 离长安又近了些,城墙上的王旗在缭绕的雾气中时隐时现,屏息静听,甚至都能听到它们飘散的呼啸。 萧世檀看着面前这个如老僧入定般许多日一言不发的人,眼底有一丝嫉妒快速掠过。 萧常忻即位之初尚有长公主管着,还算励精图治,可到如今早就坐吃山空;萧世檀之后即位处理烂摊子都要许久,若失了翼助不知要多伤多少脑筋。 而萧瑾蘅呢,犯了错失也有个为相的爹与很多重臣私下求情。 这些事情,萧瑾蘅只怕是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凭什么,萧瑾蘅这个废物总是比他幸运? 明明他萧世檀才是最适合坐上那个位子的。 不过没事,很快萧瑾蘅就要出局了。 “哼!萧瑾蘅,让本宫一直瞧着你现在这副模样可真是晦气,想是照溪看见了也会觉得嫌恶的。” 对于萧世檀挑衅般的奚落,萧瑾蘅充耳不闻,没有露出半分表情。 她知道,沉照溪不会。 不过若换做以前,萧世檀在说出‘照溪’两个字的时候萧瑾蘅的拳头应该已经挨在他的脸上了。 说到底,自己之前还是太莽撞了些。 这些时日她总半梦半醒,深陷于白日发魇中,随着时间流逝愈渐模糊的记忆再度清晰,一遍又一遍地在萧瑾蘅的脑中重现,似乎马上就会把她吞噬。 阿娘和清荷一遍又一遍地死在她的眼前,而自己却清晰地知道什么都无法改变。 她似乎,突然有些理解清荷的执念。 只是那个突然冒出来的感悟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萧瑾蘅没能及时抓住。 不再纠结于往事,萧瑾蘅选择欣然让过去的苦厄将她淹没。 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 从前萧瑾蘅为了向萧常忻示弱,同萧瑎一起在长安城里的的确确做了许多荒唐事。 当时的她确实只想着糊里糊涂好好活过这一生,在这些事情上也没有留半分退路。 自己手上再有什么棋子又如何,萧世檀在百姓中的名声比她好太多。 民心才是最重要的。 也不知道沉照溪能不能等得起…… 马车的颠簸渐渐好些,耳畔则是百官或真或假带着哭腔的声音。 萧世檀示意驾车的禁军将马车停下,他则是挂上些悲伤戴上孝帽,下车亲自将众大臣挨个扶起。 做完这些,随行的禁军轻叩车架,对萧瑾蘅小声说:“郡主殿下,您可以下来了。” 也不知道现在这副模样,会不会把她吓着。 萧瑾蘅这些日子只吃一餐,还尽是些同白水般的稀粥;每夜萧世檀也总派人去骚扰她,这些日子也更是没有睡个安稳觉。如今蓦然起身,倒是有些站不稳的。 此刻太阳将雾气尽数吹散,灼得她眼前有些恍惚。 冠冕堂皇的话都被萧世檀说道个尽,倒也不用去违心地说些什么;萧瑾蘅站在他的身后,像个没有点睛的木偶。 视线再度聚焦是因为人群中的那抹熟悉衣袂,不过一个弹指萧瑾蘅便像碰到刺般狼狈地将视线弹开。 虽然被重重迭迭的人群挡着,沉照溪还是心有灵犀般捕捉到了那瞬间的关切。 只是从人缝中远远瞧了她一眼,沉照溪捂着嘴,泪止不住地向下流着。 从前萧瑾蘅若是将头发或簪或束,旁人是定然发现不了她生出了白发的。 可如今呢?…… 怕是要从茫茫白发中找几根青丝。 “啧,叁殿下身后的那位是谁啊,怎么这副模样,跟撞鬼似的。” “快闭嘴,快闭嘴!那是永安郡主!” “哎呦怎么成这样了,不知道还以为是个女囚嘞~” “你快别乱说!” …… 旁边的人议论纷纷,沉照溪没有勇气再呆下去;转身欲走时,却发现自己的身后挤满了人,退无可退。 身边一直护着她的苹儿见状,咬着唇,生生靠着蛮力为沉照溪挤出一条路来。 好不容易上到一处人稍少些的角楼,放眼望去,便正好瞧见萧瑾蘅被人搀扶着骑上马去。 她走在所有皇亲的后面,落下好大一截。 临近沉照溪所在的角楼时,萧瑾蘅突然抬眼,微微勾唇,露出个苍白无比的微笑。 她说,【你且心安】。 孝带因微风微拂,而后缠在她的脖颈上。 同白绫这般相像。 萧瑾蘅并没有随众人一起去皇宫议事,跟着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在无人之地被带上镣铐,五名禁军押解着她,缄默着走向天牢最深处的甲字房。 都说国不可一日无君,之前一直积压的政务都有屈正煊帮着处理,可如今萧世檀回来了,他便有些心急着将大权揽去。 千秋殿的门关了整整一夜,再开之时是屈正煊先颤颤巍巍地迈出殿门,后面跟着的是面露不甘的萧世檀。 谁也不知道他们之间谈了些什么,只知道那日之后,张勉如愿卸下了身上的重担。 出灵那天,萧世檀在百官的高呼声中,于萧常忻的棺木前即位。 众人纷纷跪拜之时,没有人注意到萧世檀的喜色几乎溢出眼眸,他总算是如愿穿上那身帝王冕袍。 断龙石落下的轰鸣将陵寝深处的哀求掩盖。 除去失踪的萧瑎与在天牢里的萧瑾蘅,再也没有人会知道那日在猎苑发生的事情。 萧世檀站在山巅,漠视着一切。 身后高大的男人踏着碎石走来,抿着唇静静站在萧世檀的身后。 “裴修,不要怨朕。” “臣不敢。” 于萧世檀看不见的地方,裴修眉间的沟壑更深了些。 即使他为禁军统领,食邑千户;于萧常忻、萧世檀看来,也算不得是人。 隔墙有耳(h) 转眼距萧世檀登基已过月余,朝局在屈正煊的辅佐下渐渐稳定,他这便渐渐有了闲暇,总是借着议事的由头往沉府去。 沉之舟被他打扰得不胜其烦,最终还是跟沉照溪通过气,将萧世檀带到长安城外的一处小庙中。 再见时,沉照溪正跪在佛前,提笔抄些什么。 “照溪!” 冕旒被萧世檀弄得哗哗作响,他三两步走到沉照溪的面前,伸手欲将她扶起。 沉照溪不动声色地向后缩了缩,而后对着萧世檀伏拜道:“臣女沉照溪,拜见……陛下!” 她将‘陛下’二字说得又慢又重,一时竟然让萧世檀没由来得生出些心虚。 “起来吧。”萧世檀顿了顿,也没再想着去碰她;“朕来接你回去了。” 沉照溪垂着眼帘,没有半分表情,过了四五个弹指才淡淡道:“多谢陛下。” 她将经本仔细收起,最终还是跟在萧世檀的身后走了。 萧瑾蘅说过,她现在只需要静等。 直至现在,沉照溪总算是接受了萧世檀在权欲的泥潭里欲陷愈深;她现在只剩下好奇,往后萧世檀究竟会做出什么。 有些可惜,但她并没有想着去改变什么。 马车踏上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沉照溪躲开萧世檀那愈发不加掩饰的热烈,看着道路上的百姓愈发稀少。 过了大半个时辰总算是停了下来,四四方方的高墙压得沉照溪有些喘不过气来。 正北方的墙格外高些,墙上有一刻着‘天牢’字样的石匾,正上雕着一只衔匾的狴犴,栩栩如生。 萧世檀揽着沉照溪的肩,眉头微挑,颇为得意;“照溪,你不是恨萧瑾蘅么,朕帮你报仇了。” 沉照溪深深望了眼那狴犴,又抬头看了看这小小的四方天,勉强地挤出个笑来。 萧世檀此时颇为得意,再加上平日里沉照溪不怎么爱笑,倒也没发现出什么不自然。 天牢的门被重重推开,幽长狭仄的内道没由来地吹出一阵阴风。 往里走了百十步便到了一处比起来还算开阔的圆庭,中间有一张案台,除此便是四周的各种刑具;叫得上来名字的,叫不上来的…… 这些对沉照溪来言都无甚差别,因为每一件上都附着了洗不尽的血渍。 她对现在跪在萧世檀面前的刑部尚书没有半点好感,这些年在他手上的冤案太多。 偏偏靠着嘴上功夫被萧常忻一路提拔。 沉照溪颇为好奇地瞄着萧世檀,之前他所不齿的人就跪在面前,萧世檀又该怎么做呢? 很可惜,萧世檀亲自将他扶起,还一口一个爱卿叫着。 失望透顶的心已然起不了任何涟漪,沉照溪抿着唇,淡然地看着这一切。 “王爱卿,带路吧。”萧世檀说完,便凑到沉照溪耳边压低声音说:“朕也不喜欢他,只是朕刚登基,处处受到掣肘,你且耐心等等……” “嗯。” 她不信。 石阶上布满染血的青苔,愈往下走愈是阴寒,即使有不少石灯仍没有丝毫暖意。两边的牢房中全是被打得皮开肉绽的犯人,他们见到来人也没有丝毫反应,就那般死寂地躺着,时间长了还散发着浓浓的腥臭。 萧世檀掩着鼻子不停地吞咽着,显然他已经被恶心坏了。 沉照溪也不太好受,心脏更是被狠狠揪起。 萧瑾蘅呢? 会同他们一样吗…… 甲字房在最深的地方,向来是关押谋逆重犯的地方,萧瑾蘅定然是不好过的。 在一处转角总算是停了下来,刑部尚书哈着腰,一脸谄媚;“陛下,沉姑娘,再拐个弯就是那位……哦不不不,嫌犯关着的地方,您看……” 萧世檀没正眼瞧他,转而压抑着恶心对沉照溪道:“去吧。” 若不是沉照溪在这还需要保持些风度,萧世檀定会忍不住干呕出来。 “嗯,多谢陛下。” 沉照溪向他行了个礼,便迈步向前走去。 转到众人皆看不见的地方,沉照溪忙地提起衣角小跑起来。 “萧……” 话到嘴边却生生被咽了回去,沉照溪看着盘坐在干草堆上的萧瑾蘅,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突然,她眯起眼,借着昏暗的烛火,眉头愈皱愈深。 没有那日的颓态了,气色也好了许多,只是这头发……还是白得让人心疼。 “嘴角……没擦干净。” 也许还是多少被方才的场景吓到,差点让沉照溪忘了萧瑾蘅的能耐。 “嗯?哦……哦……” 萧瑾蘅用手背擦过嘴角后,露出一个有些尴尬的笑容。 方才她正吃着烧鸡,突然听到些纷杂的脚步和说话声,刚忙不迭地将骨头处理好,沉照溪这便跑来了。 “你!” 钥匙与锁孔几番擦肩,急得沉照溪的小脸皱成一团;最后还是萧瑾蘅先看不下去,伸出一只胳膊在锁孔捣弄了两下。 门方一打开,沉照溪便急不可耐地将萧瑾蘅抵在墙角,唇瓣也顺势凑了上去。 “等唔……” 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萧瑾蘅硬是没能成功挣脱。 沉照溪吻得很凶很急,而后渐渐变为啃咬,铁锈味混杂着咸,在她们的口腔中荡漾。 迎合之际萧瑾蘅也有些慌神,颤抖着手擦拭着沉照溪的眼角。 胸腔中的空气愈发稀薄,沉照溪这才恋恋不舍地分开些距离,大口地喘息着。 萧瑾蘅却有些不自然,眼神飘忽着不敢去看她。 “那……那个……郡主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身后突然传出的声音让沉照溪一惊,转身看去却见着有五女隐于阴处齐齐跪倒。 脸颊的热意刹时蔓延,沉照溪赶忙将萧瑾蘅推挡在自己面前。 萧瑾蘅挠挠头,也有些尴尬;“咳,那个……你们先到外面守着吧……” “诺!” 几人似脚底抹油般一闪便不见了人影,说真的,她们方才想死的心都有了。 “走走走走走……走了吗?” 萧瑾蘅被她的口吃差点逗笑,抿着唇憋了好一会儿才道:“走走走走走……走了。” “萧瑾蘅!” 沉照溪这般高喊,倒是收获了萧瑾蘅一个肯定的眼神。 “注意些,萧世檀没走远。” 她方才没有听到萧世檀离去的脚步声。 哼,在这破地方还真能忍。 萧瑾蘅捡起一旁的鞭子,对沉照溪道:“打我。” 沉照溪会意,接过鞭子便向萧瑾蘅抽去。 “哎呦!” 萧瑾蘅长嚎一声,对着沉照溪龇牙咧嘴着。 “真打啊,嘶——” 沉照溪的力道不大,奈何这特制的鞭子抽人是真的很疼。 “哼!”沉照溪咬着唇一步步靠近,高声喊着;“萧瑾蘅,你该死!” 说罢抬手便又是两三鞭,只不过这次鞭子却是落在干草堆上的。 远处听墙角的刑部尚书被这鞭子吓得一颤一颤地,背上也隐隐作痛。 “陛…陛下,沉沉沉……沉姑娘真的没事吗?” 天知道,在萧瑾蘅十岁的时候看他不顺眼就打过他一顿,前些日子又用鞭子把他给抽了一顿,现在背上还火辣辣的疼呢。 萧世檀听着这动静,倒很是开心;“无妨,她困兽之末,不敢对照溪做些什么。” 的确,萧瑾蘅的手现在被长鞭绑着,又被沉照溪反压在墙上,可不就是困兽之末。 “萧瑾蘅,你该死!”沉照溪附在萧瑾蘅的耳边,恶狠狠道:“肏死你!” 万幸萧瑾蘅现在不得转身,要不然看到沉照溪这烧红的脸怕是要笑得让旁人都听了去。 萧瑾蘅压下声音,抗议道:“嘶……怎么变得这般,唔!” 话未说完,沉照溪的双指便闯入萧瑾蘅的口腔搅弄起来。 “萧瑾蘅!你也有今天!” 数丈之外的刑部尚书听到这张了张嘴也不好在说些什么,只好缩了缩脖子默默挪远了些。 亵裤已经被扒了去,阴湿的牢房冷得萧瑾蘅一哆嗦。 “错……错了错了,求你……” “哼,现在知道求了?” 沉照溪毫不留情,逮着萧瑾蘅的臀瓣便是一巴掌。 这声音传到萧世檀的耳中,便是萧瑾蘅被掌掴了,他此刻便也没工夫嫌弃难闻的气味,掩在袍子下的手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 “哎呦!求你!求你!” 沉照溪的手滑向她的腿间,撩拨般地画着圈。 她在萧瑾蘅的脖颈上狠狠咬了一口,威胁般地低语;“下次别什么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了,也让我知道些,好吗?” 说出来的却尽是哀求的语气。 “……好。” 她不必去刻意安慰些什么,她们早就心意相通;在萧瑾蘅说出这个字的时候,沉照溪抵在穴口的手便已经滑了进去。 方一进入,里面的媚肉便蜂拥将沉照溪的手指缠住,寸步难行。 她不敢乱动,软下声音问着;“疼吗?” “不……” “你好紧。” 萧瑾蘅哑然,想回头看一眼身后的人究竟是不是真正的沉照溪;还未转头,另一边臀瓣便又挨了一巴掌。 这下好了,巴掌印倒是对称了。 “沉……沉照溪,求你,求你……” 萧瑾蘅没有压住声音,因为此刻沉照溪的手指已经开始缓缓地抽送起来。 一旁的萧世檀听着,颇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若是说先前他还有些担心这会不会是萧瑾蘅与沉照溪演的一出戏,现下听到萧瑾蘅这般‘真情实感’的求饶声,他总算是放心了。 沉照溪含着她的耳垂,另一只手也不老实地向前探去。 “你可要快些,萧世檀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过来。” 此话一出,沉照溪明显得感觉到穴肉猛地收紧许多。 “呵……”沉照溪噙着笑探向那早已高高立起的乳尖,而后用两指狠狠捏着;“别咬这么紧。” 沉照溪的手向上勾着,惹得萧瑾蘅只能大口大口地吸着气。 “呃嗯——” 一边的萧世檀与刑部尚书听到这声,不免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深思。 在他们看来沉照溪会打人便是天大的奇事了,又怎么会做别的。 “别叫!” “我……我……” 萧瑾蘅的身形猛得僵住,而后便跪倒在干草堆上。 感受着温暖的穴里一阵一阵地收缩着,沉照溪没有急着将手抽出来,而是轻吻着她的唇角替萧瑾蘅顺着起。 “她们能找到我的,对吗?” “嗯。” 沉照溪笑了,总算把手给抽了出来。 沾满银丝手凑到萧瑾蘅的嘴边,沉照溪像哄小孩般对着萧瑾蘅道:“都是你的味道诶~尝尝?” 萧瑾蘅向后缩了两步,满脸写着拒绝。 沉照溪也不在乎,抬手便将指节含入口中。 “你你你,你怎么跟个土匪一样……” “什么?”沉照溪挑眉,半跪着压在萧瑾蘅的身上;“那第一个掳你……只掳你。” 萧瑾蘅被她这话说的心脏砰砰狂跳,沉照溪却在她的嘴上又小啄一口便起身走了。 萧世檀还在外面,她也不好再留更长时间。 刑部尚书小心翼翼地靠近时,便瞧见萧瑾蘅裹着棉被缩在墙角,手指还死死扣着被角。 完了完了完了,手腕都紫了。 “郡……郡……诶不对,祖……祖宗,您这边需要些什么?” “滚!” 逃过一顿打,刑部尚书赶紧趴跪着往后撤,没成想萧瑾蘅又将他叫住。 “等等。” “诶诶,您吩咐。” 刑部尚书一时抖似筛糠,若是萧世檀提前知会一声进天牢的人是萧瑾蘅,他就算放弃巴结的机会,也定然把这差事推给侍郎去做。 “把本宫的人找进来。” “诶诶……” 刑部尚书围着那站成一排的五女绕了好几圈,可她们就像感觉不到似的没有任何反应。 “姑娘……姑娘……” 没有办法,他只能小心地戳了戳为首的女子。 这一戳,刑部尚书的脸上还是重重地挨了一巴掌。 “郡……郡……请您们过去……” 被这么一打,他的嘴是彻底不利索了。 “滚!” “是……是……” 五颗脑袋整齐地缩在墙角只露出眼角,她们心中不约而同地发出感叹——这沉姑娘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还……挺厉害,这么些时间郡主便被折腾成这副模样了…… “过来。” “诶,郡主您放心,方才奴和姐姐们都封住了耳、眼两窍!” 最末尾的女子刚说出这话,便被萧瑾蘅狠狠剜了一眼。 “寅、卯、辰你们三个去照溪的身边,她问什么你们答什么便是,不得有隐瞒。” “诺。” 三女跪拜之后,便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了这天牢。 萧瑾蘅眯起眼睛,神色晦暗,方才萧世檀的所作所为,她很满意。 分割线 拔指无情·沉某某 守陵 萧世檀本还想着带沉照溪进宫去‘叙叙旧’,结果定然是被沉照溪以各种祖制压得咬牙切齿地作罢。 因此耽搁了些时间,回到沉府时已经日落时分,照得满院落梅很是温暖。 沉照溪进院子的时候,正瞧见沉之舟蹲在梅花树下捡着花瓣。 他只穿着一身最寻常不过的粗布衣,影子很是佝偻,同田间插秧的老翁没什么区别。 沉照溪愣愣地定在那里,好像自她记事起沉之舟的两鬓便已是有些花白的,好像从来没有注意过这白发愈渐蛮横地夺走他的意气风发。 许是盯了太久,沉之舟撑着树干起身时正对上她的眸子,下意识地便勾了勾唇角;“照溪,回来了?” 见到沉之舟对她笑,沉照溪匆匆移开视线,下意识地垂下眼帘;“是的,爹……”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沉之舟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习惯性地背着手,很快却又放下;“啊,那个郡主的人来了,现在在你房中。爹爹便不打扰你了。” “是,爹爹慢走。” 沉照溪隔了三五步对沉之舟行了个常礼,便不着痕迹地避开些径直走进屋子。 说到底,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们之间必然会生出隔阂的。 沉之舟清楚,她也清楚。 这是常年积累起来的东西,也必然要用时间慢慢冲淡。 屋内的陈设丝毫没有被动过的痕迹,仔细看还覆上一层淡淡的灰尘。 人呢? 沉照溪找了一圈,却没有见着有半个人影。 苹儿偷偷瞄了眼头顶,接着便开口道:“沉姐姐,在上面。” 顺着苹儿的指尖望去,沉照溪的视线终是定格在房梁上那没藏好的一抹白。 “姑……姑娘?们?” 沉照溪试探性地喊了声,只见那白色一闪,三人便稳稳落在她的面前,齐齐抱拳;“沉姑娘。” 萧瑾蘅身边的人,总是这般……独特。 “还不知,你们怎么称呼?” 为首的女子生怕沉照溪被方才她的怪异的行径吓到,赶紧挤出个自认为和煦的笑来;“我们……哦不不,奴习惯了嘿嘿……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嗯,无妨,你们私下里随性便好。” “是是是。我叫寅,这俩个是我的师妹,卯、辰……方才您还见到的那两个人是子、丑二人。我擅长下毒,子擅长暗杀,丑擅长下蛊;卯脑子动得快,一般有什么任务便会由她策划;辰年纪最小,擅长机关秘术。同苹儿一样,师承……清荷…姐姐,只不过她在明我们在暗,要学的东西也不一样,故而也不太熟悉。还有还有,之前是师兄让我们去怡红院的,绝对没有跟郡主殿下发生什么,您放心!” 听到清荷的名字,沉照溪的心口仍不免有些钝痛,眉头也深深蹙起;“你们没有名姓吗?” 三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地纷纷低下头来;“我们都是郡主殿下的暗卫,沉姑娘您可能不知道,暗卫有名姓便是在这个世上多了份牵挂,所以……我们只能有个代称。” 沉照溪了然,其实不止是她们,也不止是各府豢养的暗卫,这世上有数不清的人会同她们一样,从来做不成自己。她们的功绩会被传颂,而她们的名姓会被淹没于历史长河,不会有人记得。 偏偏这就是常态。 偏偏沉照溪不满足,她想让这些人的名姓为这锦绣披帛再增添几分华美。 “郡主现在便让你们来了?” “是是是,郡主殿下说了,您问什么我们便答什么。” “那好。”沉照溪坐在案前,示意她们坐下;“那我问你们,萧瑾蘅之后的计划是什么?” 三人互相交换了下眼神,最终还是默契地让卯来说话。 “郡主殿下同屈老通过气了,会自请去守陵。先帝陵寝的位置您是知道的,离金陵很近。” 卯既提到金陵,沉照溪便懂了。 萧瑾蘅这个郡主自然同别人的不一般,有封地却能一直呆在长安;而她这个封地,自然就是金陵。 金陵为宝地,据说可以保佑国祚绵长,历朝历代都没有外封的道理,尤其是近百年来更是把它当作次都。 可萧瑾蘅的皇爷爷,在她于襁褓只是就将金陵封给她了。 那时的记忆沉照溪已经不太能记得起来,不过现在想想……只怕当时刚成为太子的萧常忻心中定然惶恐,莫不是那个时候便对亲姐起了杀心。 而萧瑾蘅此去,定然不会是守陵这么简单,而是蛰伏。 “懂了,所以萧世檀只是为了做无谓的发泄,她……很快就能被放出去了?” “是。” 一旁的辰有些坐不住了,面带兴奋地张着嘴想说些什么,却一直发不出半点声音。 寅、卯二人努力装作自然地摁住这个愈发激动的小妹,便连忙借口还要替萧瑾蘅收拾些东西,向沉照溪告了辞。 “你方才想说什么!姐问你想说什么?!”闪身到无人小巷深处,寅揪着辰的耳朵,面露不善。 辰也不甘示弱,反手扣住寅的手腕。 倒是先把她的毒先给解了啊!再晚些只怕是要哑了! 见她们又一次杠上,一旁的卯从寅身上一拂而过,顺出颗解药来。 “我想说什么?!”辰心底还是有些怕这几个姐姐的,缩了缩脖子躲远了些,嘴上却不肯示弱;“我说郡主在天牢吃好喝好,独霸一方,让沉姑娘放心。有错吗?!” “你!”寅一时不知道该从何开始解释,憋了好半晌才说出一句;“未经人事的小丫头!” 辰当然毫不犹豫地呛声回去;“你经历过?” 走在前面的卯闻言脚步顿住,而后转头深深看了一眼寅。 “噗……” 她没忍住,抿唇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没什么,见到你便开心。”很快卯便止住了笑意,似乎方才的人不是她;“走吧,还要去找相爷呢。” 三人的身形微闪,很快便没了踪影。 此别经年 张勉自辞官以后,便也无处可去,萧世檀本就被萧瑾蘅的事情扰得无比心烦,索性便让他同萧瑾蘅一起去守陵了。 此举,倒也算是遂了萧瑾蘅的意。 她走的时候,是城门下钥后的一个时辰。 除去一纸圣旨,没有多少人在意。 此时天早黑了个透,隐于夜色的长安城墙压得萧瑾蘅喘不过气来。 只于长亭回望一眼,萧瑾蘅便不愿再次回头。 将角落那刻意被人藏起的半张绢帕系在鞍上,萧瑾蘅翻身上马,白袍很快隐于暗色中,徒留扬起的黄土。 【此去一别经年,望卿珍重再珍重。】 她用晚霜写下的字字情臻,被晨曦化开,于那人赶来之后。 来日方长。 一路纵马疾驰,总算是赶上了张勉的车架。 张勉见她风尘仆仆地赶过来,心头也不免有些细密的疼痛。 自己终究是没有照顾好她。 “爹?怎么了,这般看我?” 萧瑾蘅的马与车架并驱,见他这幅神情,下意识地便想着将马催得快些以做逃避。 “没什么。瑾蘅,再过几日便要到了,你且先行去先帝的陵墓那住上个十天半个月,其余的爹爹之前去的时候都已经帮你打点好了。” 是了,之前萧常忻派张勉去巡视江南,不经没有受伤,他还办得很好。 只不过全都是为了萧瑾蘅。 昔日张勉觉得萧常忻会对萧瑾蘅下死手,便已经做好了后手,先且不论现在的荣华与否,保萧瑾蘅一世平安完全不成问题。 这张好牌,自然要在最佳的时机打出。 “爹……我明白您的苦心。”谁料萧瑾蘅并没有打算顺着张勉的话说下去;“路是我选择的,也是我要走下去的。不论结果如何,我都认。” “好……好好……”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张勉自然也是明白了萧瑾蘅的意思。 他明白,萧瑾蘅有自己的想法,现在该是放手的时候了。 “爹,那我便先走了。” 张勉轻声应了一声,而后就放下了车笭。 马蹄声渐行渐远,张勉终是叹息着卸下全身的力气;事事操心了这么些年,突然放手便如心上被剜下块嫩肉来,初来只是空空落落,许久方觉钻心难言。 一口气跑了数十里,萧瑾蘅勒住缰绳,回头远远眺望着来的方向。 现已是荒野,回头除了郁郁葱葱的草树什么也没有。 漫漫无期,不见长安,不见卿。 先行到了皇陵山脚下的一处再平常不过的小屋,推门便见着一四五十岁的紫袍男子正坐其中。 那人一见着萧瑾蘅,便行跪拜道:“臣,金陵尹孙毓泽,拜见郡主殿下!” 他说得极为大声,带着颤一字一顿。 见他如此,萧瑾蘅却满腹疑问。按理说他身为金陵尹,应当是最痛恨自己分得他权力的;昔日阖宫宴上也匆匆见过他两面,他与张勉之间的嫌恶也不似是装出来的。 萧世檀能这般爽快答应萧瑾蘅去守陵,也是认定孙毓泽看不惯她多少会使些绊子。 如此一出,又做哪般? 见萧瑾蘅沉着脸没有说话,孙毓泽又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臣少时于屈老檐下旁听,多得长公主殿下照拂。昔年长公主殿下突然薨逝,臣在南境水军中为校尉,未能送长公主殿下最后一程……” 孙毓泽说着,便掩面而泣。 萧瑾蘅微蹙着眉看着这一切,心中衡量着他这话有几分可信。 “请起。本宫此来替先帝守陵,金陵尹说这些作甚?” “臣!……” 孙毓泽见萧瑾蘅这这般自然也明白了此时自己不被信任,遂起身又说了些无足轻重的话,便悻悻告辞。 “子,你去跟着他。”待到孙毓泽远了些,萧瑾蘅这才开口;“若发现他跟萧世檀有不必要的联系,不必知会本宫,处理掉便是。” “诺。” 身后似无人的地方凭空出现了一抹鬼魅的身影,树叶摇动后便又归于了平静。 扫了眼桌上煮开的热茶,萧瑾蘅抬手便将整只壶扔到屋外,只留下其中碳快燃尽的风炉。 丑将门窗尽数关好,复又站在她的身后;“郡主,这炉没有问题的。” “嗯,是没什么问题。”萧瑾蘅嘴上这般说着,眼神却仍一直盯着那炉脚上的字;“四哥可有来信?” “师兄……师兄他把虎符送来了,大概是不会回来的……” 扫了眼安放在丑掌心的虎符,萧瑾蘅并没有接过。 “跟他说,这是他的东西,本宫若拿去了那叫什么话。还有,让他仔细着清荷的尸体,如果本宫没摸错她的脑后有银针扎入的痕迹,想是当时萧世檀的人动下的手脚。若是想替清荷报仇便趁早调整好了滚回北境,不要被安上个什么罪名性命不保。另外,你让人把这风炉送到四哥手上,这上面的字是清荷少时刻上的。” “可这……不是师傅的字迹啊……” 丑看着那炉上生疏且毫不藏锋的痕迹,不免提出疑问。 “是她的,四哥知道。你且去传信吧。” 自萧瑾蘅记事起,清荷的字迹已经渐渐收敛,若不是听过她以前的故事,再加上那记忆深处的某些行笔习惯,萧瑾蘅也定然认不出这风炉的过去。 萧瑎一直喜欢跟在清荷身后收藏些她不要的东西,这点萧瑾蘅是知道的。 也因为这点,她愈发觉得这风炉出现的很是蹊跷。 莫不是孙毓泽这个‘长公主故人’也是张勉给她留的后手? 萧瑾蘅负手走到门口,抬眼望去,檐上还挂着些水珠,雾蒙蒙的天让人喘不上气。 这阴霾在她心头久久不散,萧瑾蘅终是得以窥破了长久以来的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适。 似乎自打萧韫去后,周围的人都在讲她阿娘如何优秀,自己又要如何同她那般。张勉亦是事事替她打算,替她早早便铺好路。 她在与沉照溪纠缠之前,皆隐于父母的身形之下。 若不是与沉照溪经历了这种种事情,萧瑾蘅也没想过独自面对这灼人的烈阳。 嘴角漾出些笑来,萧瑾蘅撑着油纸伞,往山上走去。 江南的梅雨季向来不好捱,今年又有提前的迹象;只怕,对百姓来说会更难过些。 六月飞雪 六月中旬,江南连着下了十几日的暴雨,数个堤坝被冲垮。 雪花般的奏疏一封封被送到长安,压在萧世檀的案头。 他整日忙的焦头烂额,也没有心思再想些什么别的了。 自古江河多有水患,本是拨款赈灾便也能稳住局势。 此番随之而来的瘟疫比前些年的都要严重些。 这些都还好,天高皇帝远,反正萧世檀远在长安的皇城中,定然是染不了瘟疫的。 按照以往的经验他多破费些做做形式便也就过去了。 可偏偏这次传出个【主有悖天,是为天怒。】的说法,在灾民口中传得沸沸扬扬。 萧世檀心中有鬼,自然对这说法上心得很。 千秋殿中,萧世檀将写有那几个字的奏折统统撕了个粉碎。 “这群贱民,朕给他们拨款拨粮,还瞎传些什么?!” 萧世檀身为皇室,心中一直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往前他不好表露出什么,可如此盛怒之下便也口无遮拦起来。 殿下垂眼侍立的沉之舟闻言,抬眸看向站在自己前面的屈正煊。 见屈正煊并没有流露出什么表情,沉之舟又看向殿上插着腰气得脸上绯红的萧世檀。 这一看,便直直对上萧世檀的双眸。 “怎么,沉卿有话要说?” 单从语气上听来并无什么异样,可萧世檀的眉宇间全是威胁。 仿佛他若是指出方才萧世檀的不对,性命便不保了。 沉之舟深吸一口气,努力扼制住到了嘴边的劝诫。 他若是提议萧世檀写罪己诏以告天下,指不定会气成什么样子。 现在的萧世檀满心权欲,又怎么是跟在他的身后一口一个夫子不耻下问的翩翩少年? “陛下,臣……在广陵尚有一处私宅,臣这就去封家书可为灾民临时安顿之所。” 听到沉之舟并没有说他,萧世檀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现在他已经冷静下来,知道方才失言了。 萧世檀微微颔首,算是允了沉之舟的建议,随后便抬手让他二人退下。 沉下心来又看了几封奏疏,皆是各地州尹府司报惨之言,其中便有金陵尹孙毓泽的。 “哼,怎么不淹死她!” 萧世檀低声咒骂了几句,便对着身后的裴修道:“今年的武举情形如何?” 裴修向后退了半步,而后抱拳行礼;“臣去看过几次,其中有几个是不错的好苗子。” “嗯,最后你亲自去试。裴卿,你选出来的,自然是好的。” 自方才一直紧锁的眉头终是得以舒展些许。 盘点举国能战之人,只剩下萧瑎、裴修与顾泉;如今顾泉身死,萧瑎又向来与萧瑾蘅交好,裴修掌管禁军不便出长安。 长安城里的那些将门之子各个都是市井打架的好手,可若是上了战场只怕是直接会被吓死。 萧世檀如今最担心的便是有暴民乘机举事,而他来不及镇压。 沉之舟显然也同他想到一处去了,自回到府上就连连叹气。 晚膳时分,沉之舟拿着筷子一菜未夹便又放下;“倚竹,你且悄悄快马去广陵,把那处宅子用作收留灾民之地吧。” “爹爹,这……可是灾情又严重了?” 沉之舟悄悄瞟了沉照溪一眼,稍稍想了下措辞;“嗯,你此去也注意着些自己,那边的瘟疫也不能轻视。” 听到瘟疫一事,沉照溪也放下了筷子;“爹,我想与兄长同去……” 沉之舟瞧了她一眼,随即无奈道:“你是想去哪个陵?” “我……” 小心思就这般被拆穿,沉照溪的耳尖立马便红了个彻底。 她从未主动向沉之舟道明与萧瑾蘅的关系,可沉之舟看起来就是这般默允了。 见到沉照溪露出这般神情,沉倚竹也难得揶揄;“爹爹何不说得透彻些,小妹这是想心上人罢。” “兄长……” 一旁的沉母也用帕子掩着嘴角,偷偷笑着。 “好了好了。”见沉照溪整张脸都熟透了,沉之舟赶紧出来转移话题;“照溪,你有没有想过陛下若是知道了,郡主的日子会更难熬。” 沉照溪没有作答,她知道,的确如此。 “倚竹,今夜你便把东西收拾好带上些艾草和往年防时疫的药,再选三五个合适的,明日便速速启程罢。” “嗯知道了爹爹,那儿子便先退下了。” 沉之舟点头默许,沉倚竹行了个礼便退下。 他这一走,气氛彻底冷了下来,沉照溪看着门的方向,满脸艳羡。 “你就别想着同你偷偷去求你兄长了。”沉之舟一脸识破了的表情,转头对沉母道:“菡娘,麻烦你这些日子看好咱女儿。” “爹!您若帮忙藏些消息,他也不一定会知道!” “不一定?!” 见着两人都渐渐提高些嗓音,沉母赶忙出来道:“好了好了,照溪,此事不是小事,你便听你爹一言吧。” “娘……” 沉照溪眼中盈着晶莹欲落不落,咬着唇做倔强般盯着沉之舟。 她很少使这招,可每次用上沉之舟都是会心软的。 生硬的别开视线,沉之舟叹息着只留下一句;“还是等什么时候见到郡主再好好哭吧,爹爹先走了。” 说完,便逃似的快步走了。 尚有余温的菜难以下咽,沉照溪闷闷扒了几口,便起身准备回房。 沉母则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同沉照溪一起坐在床沿。 她的手覆上沉照溪的,就这般静静看着,一字未言。 沉照溪看着她手上那不知何时生出的细纹,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阿娘,我想清楚了。女儿乖乖呆在长安便是。” “照溪啊,你别怨你爹爹便是。这样,要不明日同你兄长一起出城;到附近的觉霖寺住上些时日,也算是为国祈福了。”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更好的法子了。沉照溪着实害怕萧世檀来找她,以此为理由跑到佛寺去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翌日天方破晓,两架马车并驾齐齐守在城门口,鸡鸣之后便扬起阵阵黄土,朝着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疾驰而去。 日夜不歇地行了十几日,总算是先行到了金陵。 城楼上挂着的金陵依旧夺目,只是这淹过脚踝的积水着实让人难受。 尤其是这水中还漂着各家被冲出来的物件儿。 车马难行,沉倚竹只好将繁复的裤脚卷起,小心翼翼地淌着水向前走。 金陵尹司地势还算高,堪堪只淹了一两级石阶。 昔日公堂成为了难民暂庇之所,孙毓泽这些日子吃住也都在其中,官袍上沾满了泥垢。 “孙大人。” 孙毓泽匆匆回了个礼,扫了眼跟在沉倚竹后面的小厮抬着的箱子,沙哑着嗓子道:“多谢沉公子的好意了,此番老夫实在是分不开身,您几位先请便。” 沉倚竹稍稍侧身让出些空间来,扫视了眼四周旋即又问:“孙大人可知郡主殿下在何处?” 此言一出,孙毓泽也不给灾民施粥了,蹙着眉将沉倚竹几人带到一旁。 “沉公子还是别去找郡主为好,旁边的坊隔成了疫所,郡主在那边……” 沉倚竹神色微凛,指着身后最近的小厮道:“多谢孙大人,我这边还有些人,能帮些也是好的。” “诶诶欸那成,郡主身边着实差些人手,记得把口鼻捂严实些。” 隔出来的疫所并不难找,冒着黑烟哀嚎声最密集之地便是。 白布被染得黝黑,越往里走腐臭味越重,净是些尚未来得及烧的尸首。 艰难地走了好一会,终是在那些得了瘟疫的人中间,瞧见了那只露出个双眼的人。 “萧瑾蘅!” 正在煎药的手顿住,萧瑾蘅有些不可置信地抬眼。 时间在此刻凝住,萧瑾蘅以为自己忙花了眼,过了很久才打着颤道:“你……怎么来了?” “小夫子” 见着穿着一身粗布衣的沉照溪向自己快步而来,萧瑾蘅连着向后退了数步。 “别别别,你且站在那!哦不不不!往回撤!” 天知道沉照溪为什么来了,还一头扎进这疫所中。 见她还在步步逼近,萧瑾蘅脱口便喊:“姐姐,求你,走罢!” 一旁的卯见她们僵持不下,且沉照溪没丝毫退意,于是凑到萧瑾蘅的身边,小声道:“沉姑娘既来了,您让她就这般走了岂不是更危险。” 萧瑾蘅思量片刻,想想也是,便招了招手引沉照溪到了一处隔出来的方寸之地。 “你怎的来了,若是被萧世檀知晓了……” “他不会知道。”沉照溪冷冷地打断她,随即又稍稍软了下语调:“你……你可有事?” 她的担忧变成了怨,再甚竟红了眼眶。 “我没事我没事……”萧瑾蘅伸手想去拥她,又因着方才接触过得瘟疫的病患不敢去碰沉照溪,一双手悬在半空,不上不下;“丑和寅的医术都很好,而且金陵得瘟疫的人不算很多,都在这了。那些个尸体你也别被吓到了,都是些顺流被冲过来的,发现的时候已经没了。他们都染了疫病,若是就这般放任顺流而去,想是不好。” 沉照溪回头深望丑、寅二人,她们不是一个学的下蛊,一个学的下毒? 可见她们行针什么的又不似外行…… 萧瑾蘅显然猜到了她的心思,开口解释道:“若不是不得已,谁会整天研究怎么取人性命。学下蛊毒的会点医术,不奇怪。” 她丝毫不敢同沉照溪讲,之前丑、寅二人为了增进技艺都是拿自己或对方试手的,好几次都险些把对方毒死。 “我该怎么帮你?” 方才听萧瑾蘅讲了这么些,沉照溪心有余悸;她迫切地需要做些什么,以驱散萦绕在心头的不安。 “有人同你来吗?” “有,有几个小厮跟着,我让他们在外面等着的。阿娘给我出的主意,借着祈福的名头入寺闭关,而后跟着兄长的马车来的。” 提到沉倚竹,萧瑾蘅的嘴角抽搐了下,若不是此时口鼻都被厚厚的布料掩住,沉照溪定会看到她的脸色苦极了。 好嘛,来了个沉之舟第二。 不,可是说是更甚。 虽然幼时不常见面,可每次见时她与萧瑎都得恭恭敬敬地喊声‘小夫子’。 这些事,沉照溪想是不知道的。 许是周身的怨念太重,沉照溪不免担忧道:“怎的了?可是有什么不舒服?此行兄长也带了不少药草来,不知你们可需要?” “没事,我让辰先送回我住处,再过一两个时辰我便回去了。” 萧瑾蘅似安抚般勾缠了下她的发尾,而后又将石灰水洒在沉照溪的衣服上。 沉照溪瞧着她这般紧张的模样,嘴角不免勾起。 “再喊一声。” “什么?” “没事,”沉照溪笑着点了点萧瑾蘅的眉心;“回去再说。” 说完,沉照溪便领着那些个小厮小心翼翼地走了。 待到沉照溪的身影彻底出了眼眸,萧瑾蘅这才复又坐到炉前煎药。 方才沉照溪那没有由头的问题着实将萧瑾蘅困扰了许久,以至于没有沉照溪在身旁的时间竟过得很快。 萧瑾蘅守时得很,只不过在门前徘徊了好半晌,也没有勇气将门推开。 雨又下了起来,皇陵山脚的小屋比不上半点萧瑾蘅之前住过的地方,檐下更是窄的可怜。 萧瑾蘅蹲在墙角,心中不止地纠结着该以何种姿态面对沉倚竹。 面对着墙蹲了快半炷香的时间,传来门被推开的响动,接着便是萧瑾蘅的肩膀被轻轻拍了下。 “怎的不进去?” 萧瑾蘅猛得起身,看着沉照溪换上了一身素襦裙,欲翘的眉眼僵在脸上。 腿上细密入蚂蚁啃食般的刺痛竟让萧瑾蘅的额角渗出些冷汗来,每走一步都是折磨。 沉照溪见她慢慢挪动,咬着唇尽是隐忍,又想了想方才她的行为,便料是她腿麻了。 “没事蹲那作甚,真是的……” 她嘴上埋怨几句,还是蹲下替萧瑾蘅揉捏着腿上发紧的地方。 好不容易松下的小腿突然又变得紧绷,沉照溪抬头看去,却见萧瑾蘅恭恭敬敬地作揖。 “小夫子。” 顺着萧瑾蘅的视线看去,便见着面无表情的沉倚竹负手看着她二人。 沉照溪看惯了沉倚竹这般淡漠的模样,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唯一让她有些错愕的便是萧瑾蘅竟唤他‘小夫子’? “郡主。” 沉倚竹也向她行了个礼,对这个称呼并无意外。 只是一直勾着萧瑾蘅尾指的沉照溪能感觉到,在沉倚竹说出这话时萧瑾蘅明显更紧张了些。 “兄长,”沉照溪不着痕迹地微微挡萧瑾蘅的面前;“你们……” “恩,之前代爹爹教过郡主和四殿下一段时间的诗文。” 沉倚竹难得仁慈地没有在沉照溪面前提起萧瑎与萧瑾蘅那段鸡飞狗跳的日子。 给她保留了几分颜面。 “这样……” 沉照溪知道自家兄长怎般严苛,萧瑾蘅也定然没有讨到什么便宜。 怪不得见到沉倚竹时这般紧张。 沉倚竹倒也没多说些什么,转身便回了屋中。 见着屋内腰板挺得笔直的萧瑾蘅,沉照溪不免掩唇一笑。 周身只剩下雨落的声响,除此便只剩缄默。 沉照溪悄悄向沉倚竹递着眼色,示意他总该说些什么。 沉倚竹默默呷了口茶,暗道妹大不中留,不过还是顺着她,开口道:“广陵的水患比金陵严重些,臣此去开宅能帮些就帮些。小妹在这……”他暗自打量下沉照溪的神情,微微欠身;“叨扰郡主些时日。” “诶是是是,小夫子可用过晚膳了?” “多谢郡主殿下,已经用过了。”沉倚竹起身行礼;“马上臣便要动身去广陵。” “诶好好好,小夫子慢走。” 将沉倚竹送出门外后,萧瑾蘅终是松了口气,毫无形象地瘫在太师椅上。 “小夫子?” 沉照溪噙着笑,跨坐在萧瑾蘅的腿上。 “什么时候也叫我声小夫子听听?” 萧瑾蘅嚅嗫了好半晌,从耳尖红到了脖颈,这才颤颤巍巍地哼出句;“小……娘子……” 声音太小,沉照溪楞了两三个弹指也没听出来她究竟说了些什么,正欲笑话她的扭捏,却被身下的人紧紧拥住。 “想你了……” 卿心似我心(h) 沉照溪的腰僵住片刻,旋即替她拆下发冠。 她未作答,只是将头搁在了萧瑾蘅的颈窝。 终于,碰到她了,如此真实的她。 引着萧瑾蘅的手伸向自己的胸口,沉照溪抿起唇,耳尖红红。 萧瑾蘅福至心灵,当下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说, 卿心似我心。 “一路赶来还未用过晚膳,卿卿陪我吃些可好?” 话虽这般说着,可萧瑾蘅圈在沉照溪腰间的手反而又收紧几分。 沉照溪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左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假模假样地挣扎两下。 “小郡主要用晚膳,不让人走是作甚?” “想你,想多瞧瞧你,怕梦突然醒了,怕你又不在我身边……”萧瑾蘅将头埋在沉照溪胸前,深深地吸了口气;“本来想着什么时候同你到江南,想着同你一起到湖上游船,想着同你一起尝些江南的果子小饮……没成想却是这般糟糕的光景,还险些将你吓着……” 萧瑾蘅竭力控制着自己愈发颤抖的声调,揽着沉照溪的手也逐渐收紧,最后终是控制不住,低声抽噎起来。 沉照溪愣了一瞬,随即便像哄孩子般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这些日子很累吧,辛苦你了。” 累吗? 在沉照溪问出这话之前,萧瑾蘅从来没有怎般觉得。 亦或是根本没有时间去想些什么。 连日的大雨将金陵的繁华都能冲去。 自然是累人的。 “不累,瞧见你就不累了。” 打小,萧瑾蘅便不能够将自己的脆弱展示给他人,她的一举一动皆是牵系到天家颜面,也是自长公主去后她才能逐渐淡出权力的最顶峰。可那时她没了阿娘,也没了能展示脆弱的人。 如今沉照溪问起,萧瑾蘅自然习惯性地逞强。 沉照溪抿着唇,几欲启齿,可到头来还是没有戳穿她。 柔荑深深没入萧瑾蘅的发根,沉照溪俯身,吻了吻她的眉心。 “给你烧了些热水来洗洗,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想是水已凉了。” 身上的重量突然一轻,心口倒也觉着空落落的,萧瑾蘅勾着沉照溪的衣角,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 沉照溪将手伸入浴桶中探着温,余光瞟见萧瑾蘅一副耷拉着头的模样,情不自禁地便用手揉了揉她的头。 被带出的水珠自萧瑾蘅的额上缓缓划下,最后沿着颌角滴落;落到地上,映出沉照溪那极小幅度的吞咽。 “水……水尚有些温度,你这便先洗洗,我先出去……” 话未说完,沉照溪便咬着唇跑出了侧室,顺便还重重将门关上了。 一切变化得太快,还是那一声关门的响动将正在愣神的萧瑾蘅惊醒。 她苦笑着将自己的衣物褪下,直至一干二净,大半个身子被水覆盖。 略显粗粝的手覆在自己的胸上,不时还会蹭过那挺立许久的红梅。 这些日子萧瑾蘅的这双手搬了许许多多的重物,还因为煎药被火舌几番啃咬,早就比不上曾经的。 可就算以前,她的手也有用剑而留下的伤痕。 远远比不上沉照溪的。 萧瑾蘅的手探向腿间,那早已泛滥的清液缠住了她的每一寸指节。 “沉照溪……”萧瑾蘅阖眼喃喃,幻想着是沉照溪的手正寸寸没入;“我对你是有欲望的,有许多许多, 怎的就先跑了?……” 她低喘着,学着沉照溪的模样,就着沉照溪会用的频率;缓缓地将指尖勾起,而后展平。 水面泛起的涟漪扩大了好几次圈儿,一向平和的吐纳逐渐紊乱。 萧瑾蘅的一只手扣住木制浴桶的边缘,整个人紧贴着边缘。 这是她在欲海中,唯一能攀附的东西。 她想着沉照溪含笑的模样,过去轻而易举便能将她覆灭的巨浪此番却是久久未至。 萧瑾蘅不甘心,却也只能趴在沿上低喘着闭目休息。 “小郡主可是需要帮忙?” 萧瑾蘅被吓了一跳,若不是扶着一人高的浴桶她定会滑倒,抬眼却见方才还是想象的画面来到了她的眼前。 沉照溪本想着一声不吭地走了不怎么礼貌,谁曾想她在一层薄薄的木门之外听到了那压抑却又熟悉的喘息。 “还以为小郡主累着,没想到却这般……急色。” 沉照溪盯着她笑,可萧瑾蘅只觉阴恻恻。 “要我帮你吗?” 她虽这般问,可却是不容拒绝的语气。 萧瑾蘅只能带着些羞地点头。 “那还请郡主唤我声姐姐听来。”沉照溪负手,甚至向后退了小半步;“说,请姐姐帮帮我。” 萧瑾蘅终于想明白了,莫不是方才在疫所沉照溪就喜欢上听自己叫姐姐了。 咬着一口银牙,萧瑾蘅还是从唇齿间磨出个;“姐姐,求你帮我……” “嗯,帮你,帮我的小郡主。” 沉照溪笑着上前,两只手顺着萧瑾蘅的腰线向下滑到她的臀瓣。 她捏了捏,似乎比往前紧致了不少。 “就这般站着,继续你方才未完的事情,我扶着你便是。” 萧瑾蘅此时又羞又恼,冲着沉照溪直嚷嚷;“就是这般帮的?” 沉照溪没有直接答话,而是稍稍踮脚,舔了下萧瑾蘅的耳朵上那小小的软肉。 只这一下,浑身的酥麻便让萧瑾蘅软了双腿。 比方才自顾自的玩弄更为猛烈。 “小郡主不乖哦~” 说罢,一道清晰可见的红痕就印在了萧瑾蘅的臀瓣上。 萧瑾蘅总觉得沉照溪在这档子事上,待她十分恶劣。 一有此念,双眸便泛起雾气。 “快些。” 沉照溪握着她的手,将其引到萧瑾蘅的双腿之间。 “放松,是我在碰你,是真切的我。” 沉照溪的话语仿佛能蛊惑人心,萧瑾蘅顺从地将自己的手滑入穴中。 与之前的并无不同,却让萧瑾蘅的唇角都在发着颤。 双乳间的白皙也被潮红所取代。 沉照溪抱着她,让萧瑾蘅的头搁在自己的肩上,听着她在自己耳畔毫无规律地低声喘息,瞧着她身上毛孔的阵阵的颤栗。 此时紧紧夹着自己手指站都站不稳萧瑾蘅,倒跟那菟丝子一般。 这副模样,也独独只有沉照溪能看了。 “沉照溪……” “嗯,我在。” 萧瑾蘅耸着肩,豆大的泪止不住地滴落在沉照溪的身上;她真的尽力了,可就是到不了…… “好姐姐,帮帮我……疼我……求你……” 她这般求着,让沉照溪本就荡漾的心神更起涟漪。 被这么些个人叫过姐姐,还是这动了情的好听。 “姐姐在。” 沉照溪低头,将萧瑾蘅的一只乳送入口中,小舌绕着那顶尖绕着圈。 另一只手则探到萧瑾蘅的腿心,顺着她那尽数没入的那根手指,小心翼翼地也深入一根指节。 “可疼?” 萧瑾蘅摇了摇头,小穴早就湿透,沉照溪这般一来,倒是填满了她的空虚。 沉照溪通常只用一指,萧瑾蘅方才要学她的样子,还得装些生涩。 这般折磨,能泄身便怪了。 随着沉照溪的深入,穴中的褶肉也被抚平了个八九成。 敏感的地方也彻底没了遮掩,随便一碰便能让萧瑾蘅呻吟出声。 沉照溪听她这般,不由轻笑出声;“啧,小色鬼……” “我……该死……” 被沉照溪这般一说,萧瑾蘅终是脚下一软,泄了身。 好在萧瑾蘅习武,身体不错,要不然被这般折腾一时半会定然是起不来了。 “哼!” 萧瑾蘅似生气般板着脸穿着衣物,不去看沉照溪,实则心中已经羞得想着去撞豆腐。 “萧瑾蘅?” “小郡主?” 沉照溪瞧着她的样子,便猜是这人千斤重的面子挂不住了。 也是,若是自己自渎被人撞见,想是会羞愧自裁,特别那人还是自己的心上人。 “小郡主是舒爽了,可人家又该怎般……” 此话既出,不过三个弹指,便瞧着萧瑾蘅折返回来,努力耷拉的嘴角还在微微颤抖。 她走到沉照溪的面前定下,略显生硬地伸出有些发皱的手。 “和好。” 潮雨连绵(h) 沉照溪朝她得逞一笑,绕过萧瑾蘅的手便径自走向床榻,而后用被子将自己裹住,顺便还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萧瑾蘅见她这般,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沉照溪?” 方才沉照溪说的……是那个意思吧? “嗯……” 沉照溪沉沉地应了一声,神智似有些迷离。 “可是累了?” “有些……这些日子一门心思都扎在赶路上,都没怎么挨着床榻。” 萧瑾蘅了然,便认定是自己会错了意,乖乖地撩开帷帐爬到沉照溪的身边。 “那便睡吧,我抱着你睡。” 沉照溪没了下文,一只腿挤进萧瑾蘅的腿间,便这般搂着她,呼吸渐沉。 她便这般睡了,可萧瑾蘅倒是怎般都睡不着。 方才她口口声声说要用晚膳,到现在也没有吃上一口;胃空落落的,烧着慌。 没有办法,只能做些什么来分散下注意力。 于是乎,萧瑾蘅便勾着沉照溪发尾,缠在手上,一圈又一圈,而后松下,循环往复。 如此玩了一会,沉照溪的那几缕头发都成了一圈一圈相互纠缠的模样。 萧瑾蘅的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啧,这头发现在跟四哥他阿娘的真像。也不知道回长安了没,这些时日都没怎么联络他……” “回了,不敬陛下,又被遣回北境了。” 萧瑾蘅被吓得先是一惊,而后便陷入良久的沉默。 她一向知道,萧瑎这个脾气是连他自己都掌控不了的。 “你你你……你不是睡着了么?!” “我只道累,又没说睡。何况你这般拨弄我的头发,要是能睡着便就怪了。” “你!……伶牙俐齿!” 沉照溪捧过萧瑾蘅欲别开的脸,笑吟吟地对上她的眸一点点凑近;“论起‘伶牙俐齿’自然是比不过小郡主的……” 她吻上萧瑾蘅的唇,被吻的人倒是自觉得很,伸出舌头便与沉照溪的纠缠在一起。 直到胸腔中的气息耗尽,沉照溪才恋恋不舍地分开些距离。 “哼,说得不错。”萧瑾蘅活动下有些僵的双手,舒舒服服倚在软枕上,满脸得意地看着面前这红着脸微喘的人;“本宫就是伶、牙、俐、齿。” 萧瑾蘅笑得开心,手顺势滑到沉照溪的腰上,俨然忘记腹中饥饿这些劳什子事。 沉照溪的腰窝一向敏感,此时萧瑾蘅的指尖轻轻搭着,还不时地做着屈伸。 扭了扭身子发现挣不脱,沉照溪只好忍着笑低声求饶;“莫动~你莫动了……” “好姐姐,本宫这手上功夫也是极好的,姐姐可想试试?” 沉照溪被她似有似无的触碰弄的喘气连连,注意也不得集中;这便分神一两个弹指,便叫萧瑾蘅钻了空子,双指夹住了那藏起来的小小蕊珠。 “呃~” 只轻轻一捏便让沉照溪泄了力,整个人伏在萧瑾蘅的身上。 “啧,怎的随便一捏便成这样了?” 萧瑾蘅又稍稍加大些力度揉搓几下,便惹得沉照溪在她的耳畔不止呻吟。 听的当真让人耳热…… 将手抽出亵裤,萧瑾蘅起了坏心,拍拍沉照溪的臀瓣,示意她把那碍事的东西褪去。 帷帐外还点着昏黄的烛火,这巴掌点大的床榻还是能照亮的。 也不是第一次赤裸在萧瑾蘅的面前,可沉照溪总归还是有些害羞,慢慢吞吞地将自己身上本就单薄的衣物除去。 萧瑾蘅也不着急,甚至下榻拿了三五个青枣来,边吃边瞧着。 “你!……”沉照溪的手抖了抖;“不许用些奇怪的玩意儿!” 萧瑾蘅瞧着手上的青枣,再瞧瞧沉照溪的模样,不免哧声;“姐姐这是何意?” 沉照溪的唇翕张许久,最后才用被子掩着脸,闷声答;“用那枣,进……我那处……” 见她这般,萧瑾蘅似笑非笑摸上床榻,悄悄找来四边用做捆绑帷帐的绸带将沉照溪的双脚先分别捆住。 “进姐姐哪处?” 绑完双脚便是双手,趁着沉照溪分心之际,萧瑾蘅摩挲着她的手便往绸带上送。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处境的沉照溪还在吞吐着;“进……进……小穴……” “谁的?” “……我…我的。” “哦~这样啊。不进不进,怎么会用枣进沉姐姐的小穴呢?”萧瑾蘅将沉照溪用作遮挡的被子一下掀开,而后似哄孩子般将那青枣送到她的嘴边;“来,张嘴,不许咬破哦~” 那青枣是被为沉照溪精挑细选的,不大不小,整个塞进去却也不好嚼。 此时后知后觉的沉照溪这才发现不对劲,忙地挣扎起来。 “莫要挣扎了,此结愈动愈紧。若是成了死结,便不妙了。” 此时在沉照溪的眼中,萧瑾蘅的笑跟那通敌成功的奸佞无二。 沉照溪下意识想说她,却因嘴中的东西只能发出呜呜声。 萧瑾蘅吻了吻沉照溪嘴角流出的些许涎液,而后将她身上的被子扯去。 看着那因凉意而微微扭动的胴体,萧瑾蘅的手指缓缓破开那道令人流连的森林。 指节徐徐尽根没入,那穴中的媚肉便纷纷贴了上来,紧紧咬住了萧瑾蘅。 淫液顺着手指留下,沾湿了床铺,黏黏的汇成一片。 萧瑾蘅没有急着抽插,而是用拇指拨弄着那颗早已挺立的阴核。 沉照溪被她弄得想要蜷起腿来,却顾及着四肢的捆绑而只能微微扭动着纤腰。 “姐姐可是饿了?瑾蘅将姐姐喂饱可好?” 沉照溪昂着头,满面潮红。听她此言,便下意识地顶起些腰来,将自己的敏感尽数送到萧瑾蘅手上。 “唔呃~” 她说不出话来,只能扭动着腰肢示意萧瑾蘅再重些。 萧瑾蘅却装作不解她的意,在穴中的手指毫无动作。 “改主意了。若是想要便自己夹一夹小穴……” 话未说完,萧瑾蘅便觉到小穴里的媚肉开始一下又一下地夹着她的手指。 “呵……” 熟悉了她的规律,萧瑾蘅便趁夹紧之时猛地开始抠挖起某处粗糙敏感之地。 酥麻感一浪高过一样,沉照溪拼命喘着,却因嘴巴被堵住而呼吸不及。 脑中空白一片,意识也在不能掌控地缓缓被抽离。 眼白渐渐占据了眼眶,萧瑾蘅见状,加快手上力道的同时俯身将沉照溪口中的那颗青枣咬掉一半。 “呃啊——” 大量空气涌入,沉照溪猛地起身,狠狠在萧瑾蘅肩上咬了一口。 “唔嗯……” 正嚼着枣子的萧瑾蘅吃痛,却没有减下手上的抽插,充了血的殷红穴肉被这动作带出不少,淫液也随之四溅。 沉照溪还未从方才的高潮中落下,脑袋中的空白尚未被色彩填满。 丢了魂似的她只好凭着本能攀附着萧瑾蘅的腰身。 “姐姐怎的连小孩子都不如,这上面下面的小嘴流的口水怎么都止不住……怕不是饿极了?啧啧啧……” 沉照溪几欲作答,却总是在开口之时被突然加快力道的萧瑾蘅打断,只能泄出些咿咿呀呀的呻吟。 高潮因此被无限延长,苦了沉照溪只能泪眼朦胧地抱着萧瑾蘅不止抽搐。 又过了几十插,萧瑾蘅只觉穴中有什么东西在挤送着她的手指。 顺势退出的当下,便有一股春潮从穴中涌了出来。 萧瑾蘅似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瞪着双眸,好一会才揶揄道:“这屋中的雨可比外边的大啊~” “你…你……松……松开!” 这回,萧瑾蘅倒是照做了。 只是未等沉照溪挪动下酸痛的身躯,便被她翻了个身,再度压到身下。 “沉姐姐,别忘了,这里可是江南,雨多……水也多……” 便是注定睡不成觉的。 算计 沉照溪不知自己是如何睡去的,只是醒来时腿根的酸涩提醒着她昨夜的疯狂事。 “这人……怎么不知道节制些……” 她喃喃着,谁料话音未落,帷帐外便传来一人难以压抑的笑,而后便是慌慌张张跪下的声响。 沉照溪又恼又羞,忙地用被子将自己的身子掩住;“谁?!” “沉姐姐,我……我是辰……沉姐姐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帷帐外的小姑娘听着都带上了些哭腔,沉照溪纵使想埋怨些此时也说不出什么,只是心中不免嘀咕,辰看起来……似是与苹儿年岁相当的,又怎么会懂这些事。 “罢了,无妨。什么时辰了,你们家郡主呢?” “刚过了午时,今日雨势稍小,郡主殿下同孙大人去修堤坝了。” 撑着酸楚的身子起身,沉照溪做过简单的洗漱便准备出去转转。 今儿个倒是不下雨了,只是乌云依旧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廊下仍有积水,被人垫了几块木箱才堪堪能通过。 “诶!沉姐姐!”瞧着沉照溪欲上马车,辰忙得将她叫住;“郡主临走时说了,您无需去找她,若是精力好的话请去金陵尹府搭把手便是。” 沉照溪微微蹙眉,她总觉得萧瑾蘅瞒了她些什么,可只是念头,没有半点证据。 罢了,沉照溪便顺着萧瑾蘅的意,同辰一起去金陵尹府。 府中又收置了不少灾民,聚成一群群不知在讨论些什么。 沉照溪对这些一向是不感兴趣的,本想直接绕过,却见着被围在中间的是个师爷打扮的男子。 那男子瞅着还算白净,个子也只比沉照溪高出一两寸,瘦瘦弱弱的,左右不过弱冠之年。 如此年岁,竟成了这偌大金陵尹府的师爷? 此番想来,沉照溪不免多瞧上他几眼。 那人满口解释关于朝廷赈灾粮的问题,仔细听来也也算是条理清晰。 可是否还是资历太浅些? 他显然也注意到沉照溪了,又说上两三句便拨开层层人群来到沉照溪的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自己这次是偷偷跑来的,定然不能声张,沉照溪跟在他的身后了,心道这人算个机灵的。 将沉照溪带到耳房,那男子跪倒在她的面前。 “草民戚莨,此番有礼。” “你……” 沉照溪欲将他扶起,却拗不过执意一拜。 “妾也一介平民,师爷这是作甚?” 戚莨起身,整了整衣襟;“沉姑娘这民,跟我等可不同。” 他的声音很是尖细,又似话中有话,沉照溪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跟在身后的辰,她看起来同这个戚莨很是熟悉的。 “我不是坏人,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书生。” 大袖从他摊开的手腕滑下,白皙化成病态,上面还有不少深深浅浅的旧痕。 沉照溪露出个得体却不失疏离的笑;“您多虑了,相爷这般年纪就得孙大人赏识,未来定前途无量。” “哦?是么?”在他低头的一瞬间,眼中似有嘲讽划过;“那沉姑娘以为,草民为何只是个相爷,却没有正式入仕?” 沉照溪抿唇,缄口无言。 “草民今年十七,三年前府试该是秀才,可放榜之时却没有草民的名姓。沉姑娘,您说说这是为何?” 有些大胆的猜测在沉照溪的心中发芽,只不过面上依旧毫无波澜;“不知。” “草民穷困潦倒,幸得字画受孙大人赏识,后才知道……”戚莨咬着牙,一字一顿;“是有同您一般的士族子弟,拦了草民的卷子,抄了份一模一样的!” “这放肆!” “是啊,这放肆……可人家已经是县太爷了。”戚莨脸上的不甘很快被压了下去,转而露出个笑来;“沉姑娘……此番斗胆,是因为草民敬重您。您与那些士族,是不一样的……吗?” 沉照溪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眨眼之间便化为清明。 “即便身在九五……贸然动摇士族的根基也要付出惨痛的代价。妾于深闺多年,帮不了您什么。抱歉。” 见到戚莨的脸上一片灰败之色,沉照溪也只能心中叹息着转身。 蚍蜉撼树呐…… 可惜了…… “若是郡主也想呢?!您会不帮吗?!” 沉照溪的脚步滞住,就这一瞬,便被戚莨抓住了空隙,猛地上步扣住了她的手腕。 掌心触碰到许多缠紧的布条,而后是被掩在下边的柔软。 沉照溪蹙着眉,似是不敢置信;“你!……” “失礼了。”戚莨后退了半步,拱手作揖;“给您讲个故事,可好?” “你说罢……” 沉照溪闭上了眼,不做挣扎。 “曾经有个小女孩,出生在一户农家。那对夫妻生了五个女儿,才喜得麟儿。那女孩是最大的,日常便是照顾弟妹,帮父母做农活。可她的父母呢,只是拿‘赔钱玩意’称呼她。她生的还算不错,某日被地主儿子看上,用了五斤猪肉换去,才过了一年端茶送水的好日子。” “可那地主呢,一门心思想让她成为自己儿子的通房。她把自己弄了个半死,又被人说晦气,这才被扔了出去……” 沉照溪的面色已然凝重,而身旁的辰已经抹起了眼泪。 “呜呜呜……小莨莨……怎么这么惨……比我小时候还惨……” 直到辰一头扎进戚莨的怀中,她这才露出些自心底的羞涩。 “沉姑娘,这只是一个故事,您不必介怀。草民还要安慰这孩子,恕礼数不周,慢走。” 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感同身受,沉家是清流,却也是士族,沉照溪自然会顾虑许多,何况她说的也没有错。 又怎么是戚莨这种偷来的性命能相比的? 回到小屋时萧瑾蘅还未回来,沉照溪想了一路,自然也察觉到其中的蹊跷。 直到那人推门而入时,沉照溪仍然是沉着脸的。 “回来了?” “嗯……?”萧瑾蘅瞧着她这副模样,心中一哆嗦,忙地凑了上去;“怎么了?可是累着了?” 沉照溪不着痕迹地避开她伸过来的手;“哪有郡主殿下修堤坝累。” 嘶……不对劲,萧瑾蘅心道她定是遇见什么事了。 “你你你……我!……哎呦!” 她一张口,脸颊便被沉照溪捏住。 “郡主好算计啊!” 萧瑾蘅当下明白了,定是戚莨说了什么,她正要解释,却见沉照溪的眼角落下珍珠来。 “你怎能……怎能连我也算计……” “哎呦我……我……错了错了……”萧瑾蘅手忙脚乱地替沉照溪抹着眼泪;“她讲了什么?她只同我说想见见你,不知你对创办女学有没有兴趣……她的性子是沉闷些,言辞也比较犀利,你莫怪……莫怪……” 沉照溪闻言,渐渐止住了抽噎。 那方才她对自己说的又是何意? 士族是万万不好动的,而且现下又以屈正煊为首。 怕只是…试探个态度与底线罢…… 月影成三 戚莨其人,学问倒是不错,头脑也挺灵活;只是身上带刺,防备心稍重了些。 于沉照溪而言,这些都无甚大事。 何况,女学亦是她所求。 还是那日之后,萧瑾蘅在她二人面前提起时,沉照溪才知;昔年长公主刚到开府的年岁,便想过创办女学一事。 纵使当时的长公主再怎般受宠,府邸规格与皇子无二,可她的举动也遭到不少非议。 历经重重,也只能在自己府上辟出些地方,自己教那些孤女。 而自长公主薨逝后,这些自然也如云烟散去。 萧瑾蘅讲这些时,脸上只剩淡然。 可这些落入听者的耳中,却是如淬了毒的刀刃,没入心尖三寸。 那时,萧瑾蘅起身安慰她们。 她让沉照溪与戚莨等她三年。 此次水患,同往些次的都差不多。朝廷拨款拨粮,层层克扣后勉强让灾民保住了性命。 可灾后的重建如何,却不不关朝廷的事了。 每年的赋税,自然也照样要收。 萧世檀登基的第二年上元当日,改元熙霖。 因着尚在三年孝期不便设宴,便由宫中做了御菜,赏到各府各院。 领旨谢恩的事情有沉之舟与沉倚竹来做,倒省了沉照溪做些违心的叩拜。 领着苹儿从侧门出府,沉照溪漫无目的地在自己熟悉的街巷穿梭。 虽没了宵禁,可除去偶尔的孩啼狗吠,便是死城般的寂静。 帝王驾崩,暴雨瘟疫,赋税又增了八成,去年一整年发生了太多事情,今日不仅沉照溪兴致不高,长安城内的家家户户亦是如此,守着当下的团圆。 去年同萧瑾蘅放花灯的地方倒是没有打烊,零零散散的尚有几个人。 给了那坚守生计的小贩几文钱,便取来两只花灯。 一如往些年那般,将愿望写在小笺上,而后塞到花灯烛底。 暖黄的烛火此时却连不成一片,驱不散身上的寒意。 沉照溪仍记得,去年此时,萧瑾蘅问自己许了什么愿望。 她只答不可说。 蜷起的指节将花灯又送远些,直至再也碰不到这才悠悠起身。 大氅上来自萧瑾蘅的气味似乎又散去些,沉照溪不免又拢紧些才感觉到沉寂的拥抱。 “沉姐姐,该回去了……” “……嗯。” 耳畔是巡防营军马的嘶鸣,惊醒长夜;那些重甲卫急匆匆的,带起一阵土腥。 月影从窗棂中倾泻,将相隔千万里的愁思连结。 沉照溪静静坐在屋内,替自己斟上一盏又一盏的桃花酿。 “萧瑾蘅……”她举杯,遥对月亮,淡然一笑;“一如去年,愿你我皆得偿所愿。” 当时的沉照溪浑浑噩噩,分不清对萧瑾蘅的情感孰爱孰恨,又或是什么别的,故而只草草写下【得偿所愿】几个字。 如今总算有了归属。 她笑着将又一杯酒液饮下,胃中缓缓生出的暖意蔓延全身。 有些飘飘然时,沉照溪忽然想起了刚与萧瑾蘅纠缠的那段时日。 不算美好,却是会怀念的。 有些沉重的脑袋逐渐滑下,而后深深没入臂弯。 “萧瑾蘅…小混蛋……” 不知道昏沉多久,忽而听到屋外传来阵阵响动,接着便是苹儿略显焦急的声音。 “沉姐姐!沉姐姐!陛下来了!” 刹时脑中便清明了,沉照溪秀眉蹙起,对那人有损礼节的到来颇为不满。 苹儿既赶来报信,定然是她父兄没拦住了。 用装睡来躲避也定是没用的,说不定那时萧世檀还会在她床前恶心人一番。 近来萧世檀也愈发专横,还因着赋税问题同屈正煊多有口角,此些事在坊间多为谈资。偏偏他还不知收敛,不知道从哪找来好几个江湖术士,还有之前那几个给先帝炼丹本该处死的,萧世檀甚至想着重启之前因为自己阻拦而未得以建成的长生台供他们使用。 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哪样不是少时的萧世檀口中所说的帝王大忌。 散去的酒气化作嘲意,皆成了不再需要的伪装。 “臣女沉照溪,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小照溪。” 萧世檀显然也是喝了不少酒,摇摇晃晃地向沉照溪伸出手。 只是身前的人又怎会等他的手伸来再起身? 沉照溪垂首,又默默向后挪了一小步。 “今日团圆佳节,陛下怎么没同两位娘娘在一起?” 萧世檀虽没成亲,可到底是有两位通房,自他登基后为表示皇恩浩荡也是封了才人的。 “欸!提她们作甚?!” 萧世檀满脸嫌弃地摆着手,更站不稳,好不容易拉住沉照溪的手,身旁的一众宫人便识相地退下了。 同沉之舟与苹儿交换下眼神,沉照溪终是抿着唇,领着萧世檀到庭中的石凳上坐下。 “照溪……你相信朕吗?”萧世檀皱着眉头,一只手搭在沉照溪的肩上;“朕会带来太平盛世的……他们都不信朕,你得信啊…朕同你共渡这么多年……什么时候骗过你?嗯?” 酒气喷洒在沉照溪的脸上,她只能屏息,静静地听着萧世檀的胡诌。 “照溪……你等着……待到这些年国丧期过去,朕便娶你为后…朕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咳咳咳……” 沉照溪掩着唇,轻声咳嗽起来。 她从前未开情窦,只觉萧世檀是把她当作妹妹。 可如今……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欲念沉照溪又怎会不懂。 他身上的味道,很臭,连同他整个人,着实让人恶心得厉害。 也难怪萧瑾蘅之前那般瞧不上他,无非就是个衣冠楚楚的烂种。 “照溪啊……天凉,咱们回房可好?” 眼见着萧世檀解下大氅快要将沉照溪揽住,一旁守候的裴修看不下去,三两步走到他的面前。 “陛下喝醉了,臣送您回宫。” 未等萧世檀做些反应,便被裴修架走。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方一撤出小院,沉照溪便撑着石桌的沿边干呕起来。 “沉姐姐!” 苹儿方才就藏在不远处,自然是将萧世檀的话听了个全。 一边帮沉照溪顺着气,一边在心里问候着这人恬不知耻。 “帮我打些水去……我要沐浴……” 直到肩头被搓得有些灼痛,沉照溪这才停下手。 心中纷乱不已,信也连夜飞鸽南行。 纵使她与萧瑾蘅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可到底要拿到些什么实物心才能有着落。 月影成三,忽然有些看不清了。 恭祝陛下归天 熙霖三年,春。 萧世檀想着祭奠先帝,率百官亲赴江南。 一路上丝竹管乐不断,生生将路程耽搁良久。 可中途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永安郡主大不敬,于金陵尹府前被打了二十大板。 其中细枝末节围观者自然不知,可萧瑾蘅倔强的眼神和被衣服粘住的模糊血肉烙印在每个人的心中。 人们纷杂的议论掩住不远处御轿中的怆然,萧世檀掐着沉照溪的后颈,宽大的掌心正好将那点刺眼的欢好痕迹遮盖。 “照溪,朕都退让到这番地步了……”眼中的狠戾一闪而过,萧世檀噙着笑看向远处那个被几个女子手忙脚乱扶起的血人;“你该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女子,朕会把你带向正途的。” 熙霖三年,秋,季末。 积怨已久的人终是反抗,其中声势最为浩大的便是黎王萧琮勋。 萧琮勋年过半百,弱冠受封后便兢兢业业地呆在封地,也算是这人丁日渐凋零的宗室中较有威望的‘老实人’。 若换做之前,萧世檀还得恭敬地称他一声皇叔公。 如今他连带着许多宗室反对自己,叫萧世檀怎能不气恼? “他想做什么?!自己称帝吗?!” 奏疏一封又一封被砸到脚边,殿下的百官噤若寒蝉,只敢偷偷打量着御座上的人。 如今四下不太平,偏偏此时萧世檀又将所有权力紧紧攥在手上,就连屈正煊在多次争吵无果后,也被他气病了在府中养着。 忽而想到了什么,萧世檀对跪在中间的兵部尚书道:“萧瑎呢?” “雍…雍王殿下……领着将士在赶回长安的路上了……” 既说到此,萧世檀顿时便有了想法。 挥手让众人退下后,萧世檀便立马写了封密旨给萧瑎。 密旨当中让萧瑎即刻改道去镇压宗室中人的叛乱,必要时朝廷会派兵相助。 萧世檀打了一手好算盘,现在萧瑎意志消沉,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坐看两虎相斗此类的,和乐而不为。若是萧瑎支撑不住暴露了这道密旨便是死,若是他成功镇压叛乱也逃不过背负骂名,只能这样草草了却残生。 毕竟之前武举的结果,也只能说是矮个里拔将军,如今镇压各地起义也折损大半了。 他计划得很好,萧瑎用兵的速度也很快,自接到密旨起不过月余便将萧琮勋一行人困至黎城。 只是这黎城依山,易守难攻,萧瑎不打算多耗兵力,打算将他们困死城中。 至少在写给萧世檀的奏报上是这般说的。 是夜,主帅帐中的烛火比平日熄得更早些,不多时便闪出一团黑影隐于夜色。 城门启阖,黎王府上下灯火通明,映得每个人愁容满面。 “皇叔公!”萧瑎摘了斗篷,跪倒在萧琮勋面前;“您降了吧……降了或许还有生路啊!” “小瑎!”萧琮勋闻言,猛地一拍手边的几案;“你说,我皇兄教了你什么?你可忘了?!” 萧瑎低垂着头,良久才默默点了下。 “你说啊!” “……皇爷爷说,我萧家儿女,要为心中道义,九死而不悔。” 萧琮勋伸出双手,捏住萧瑎的肩膀,却再也不能像以前那般轻易将他提起,只能转为拍拍他的肩膀。 “呵…老啦……” 为掩住眼眶的酸涩,萧瑎只好将头埋得更低些。 “好啦,别跪着了快起来,也不看看谁也来了。” 方才萧瑎进府便一门心思地想往萧琮勋身前扑,自是没注意到他身边人的。 “阿蘅?!你不是……” 萧琮勋抚须大笑着,负手便往后院走去;“哼哼,你小子。往些年逢年进宫,你俩不是最黏老头子我了么。” 当然得见这最后一面了…… 他没舍得说。 萧瑎想上前拍拍萧瑾蘅,却因心中顾虑而无从落手,最后只好悻悻搭在自己的脖颈上;“你那伤怎么样了?” “无碍。” 毫无血色的唇与有些跛脚的走路姿势让萧瑾蘅的这番话没有半点可信度。 “阿蘅……你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你知道的,我恨不得把那厮剁碎喂狼!” 其实不用萧瑾蘅传信给他,那日萧瑎让婢女替清荷换寿衣时便发现了那根淬了剧毒的银针。 “快了……”萧瑾蘅像是有什么重要的想说,最后却只道:“抓紧时间,去陪陪小叔公吧。” 起兵的这些时日,粮草一直都不曾充足过,此番为了萧瑾蘅与萧瑎,也算是把最后一点都拿出来了。 有些发硬变质的白面馍馍,此时也是甘甜的。 萧琮勋取来珍藏了大半辈子的老黄酒,就连萧瑾蘅也喝了些许。 “你们这些小辈中,老夫最喜欢你们俩了。”萧琮勋轻笑着抽出身旁的佩剑,缓缓擦拭着;“对对对,瑾蘅她娘老夫也喜欢。还以为有生之年能看到韫丫头坐上那位子呢,啧啧啧……” “皇叔公!” 萧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蓦然起身,却见萧琮勋朝他摆了摆手。 “干什么臭小子?!说了多少次叫老夫小叔公!这天家的亲情,太重!太重……”萧琮勋将剑缓缓地架到自己的脖子上,笑对他们;“瑾蘅……该是你的,他们也是时候还了……老夫的家人,还望你们多加照拂……” 萧瑎冲到萧琮勋面前时,正好被喷涌出来的血柱糊住双目。 很温热,很粘腻,很沉重…… “萧瑾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撑着桌子才堪堪能起身,走到萧琮勋桌前的几步几乎让萧瑾蘅忘了呼吸。 她取下萧琮勋手中的剑,而后刺出,替尚在痛苦的他解脱。 “你?!” 萧瑎此时是真的有些怒了,沙包大的拳头落在木桌上。 “小叔公中毒了,没救了,不信你看他的指尖。” 萧瑎闻言翻出萧琮勋的手,染血的指尖下的确是不正常的乌黑。 他咬牙,一字一顿;“怎么来的?” 萧瑾蘅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有些事情,萧瑎不能一味地躲避;“先帝赐的……丹药,我查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萧常忻在位时每季定然会赏宗室些长寿丹,也是自那时候起宗室开始凋零。 萧瑎瘫坐在地上,显然一时接受不了。 “四哥……小叔公本就没想着成功,他只是想用自己的身份给这天下提个醒,你且先用他的死…去稳住那人罢。” “那你……?” “我回金陵,起兵。” 待到萧瑎离开,萧瑾蘅才伸出方才执剑的那只手。 手上的血迹还有温热,颤抖的指尖迎上那一碰就化的晶莹。 “下雪了。” 萧琮勋身死的消息很快便飞鸽传书到了长安,他这一倒,其余的宗室起义军皆化为鸟兽散。还有小股自民间的势力奋起反抗,也很快被镇压。 这期间便叫萧瑾蘅钻了空子,领着三千金陵的驻军昼伏夜出,走小路默默向长安进军。 再快些就好了……再快些…… 平了乱,萧世檀自然更加认定自己是真龙天子,便马不停蹄地让人占出个好日子来,未着五礼,便欲强娶沉照溪。 熙霖四年,正月丁卯日。 被束住手脚一袭嫁衣的沉照溪挣扎着被人送上了雕花凤轿,临到门前,沉母抹着泪不顾禁军阻拦,将她拥在怀中。 “好孩子,她会赶来的。” 被囚了这么久,突然出来,果真是不习惯的。沉照溪将之前萧瑾蘅让人送来的玉佩贴在心口,她会赶来的。 长安城下,突然奔袭而来的军队着实吓惨了守城的士兵。 欲点烽烟的手被摁住,那人回首惊讶道:“卫将军?!” “开城门。” “卫将军这是要反?” 身边的副将见状,连忙搭弓,对着坐在马上的萧瑾蘅便射了出去。 萧瑾蘅没想着躲,亦是对着那副将破空一箭而出。 射去的箭被劈开,那副将闷哼一声,连着退了好几步。 “逆贼萧世檀毒害先帝,篡夺帝位。本宫在此,带人证会长安,开城门!” 许是话中的内容太过惊人,许是被萧瑾蘅这一声吼唬住,那百十个守城的将士大多放下了手中的兵器。 城门大开,一人率先冲出跪在萧瑾蘅的面前。 “臣卫熯,拜见郡主殿下!” 他这一跪,旁人皆跪了下来。 大军直入,所到之处皆是藏在屋内百姓偷偷打量的眼神。 曾经的二世祖如今杀了回来,如今的他们竟有一丝庆幸。 如入无人之境走过几坊,萧瑾蘅还是遇到了已经得到消息集结了的巡防营。 那领头的王志萧瑾蘅知道,是萧世檀一手从三皇子府提拔的。 “愚忠呐。” 萧瑾蘅下马,抽出啮雪剑。 “还要本宫再说一遍吗?” 方才她讲的东西,已经让方才守城的那几个四处宣传了。 不出所料,王志愤愤道:“逆贼!休要妖言惑众!” 萧瑾蘅没有再多费口舌,抬手便示意动手。 她操练了这么久的兵,又怎么会是区区八百巡防营能比得过的? 还有很多是有诸多顾及,不愿兵刃相见的。 青穗还是难免沾上些血珠,没有回头,萧瑾蘅直奔皇宫去了。 好在,没有太迟。 将千秋殿门踹开时,沉照溪正被宫娥领着,从众臣身边经过,朝着殿上笑得得意的萧世檀走去。 白袍银甲的人突然闯了进来,手中剑还滴着血。 如此一遭,叫那些个不知内情的大臣如何不慌张。 “臣妹萧瑾蘅,恭祝陛下归天!” 后世所言,与本宫何干? 萧世檀见她这般,也慌了神,阴沉沉地盯着她;“你你你!大胆!” 她不是还在养伤吗?!为何这千里迢迢的没有半点风声? 萧瑾蘅没有理他,跨过门槛,迈入殿中,步步皆成血路。 “殿上之人,弑君杀父,尔等皆遭蒙骗。” 若是方才众臣还未反应过来,现下便如炸开锅般议论纷纷。 眼见着自己的秘密被捅开,萧世檀登时方寸大乱,如筛糠般颤抖的他指着萧瑾蘅大喊:“住口住口!休得胡言乱语!禁军!禁军!杀了她!杀了她!!!” 殿中的禁军犹犹豫豫地按着剑格,一点点向着萧瑾蘅的方向挪动,临近时却被她的一个眼神吓愣在原地。 “昔年于北境猎苑内,先帝突然驾崩,乃是酒中有鸩毒。”萧瑾蘅抬手,剑指萧世檀;“本宫问你,这毒可是你下的?!” 萧世檀连退数步,直至被脚踏的沿边绊住,整个人重心不稳,跌坐在御座上。 十二旒冕狠狠磕在椅背的金龙目上,刹时便散落,滚到摆满香果的御案之下。 “我……我……朕没有!没有……” “若你心中无鬼,为何又将当时所有的禁军统统活殉?” 此言一出,就连知道大部分内情的屈正煊等人也不免蹙眉。 这件事应当只有裴修知道的,萧世檀像是终于意识到什么,瞋目裂眦地盯着他;“你胆敢背叛朕?!” 一直站在萧世檀身后冷眼旁观的裴修总算动了,他下阶,走到萧瑾蘅的身后站定。 “臣想做一回人。” 即是此刻,殿外忽有兵甲碰撞之声不绝涌来,将这地都震了三震。 裴修闻声侧目,见到熟悉的面孔后朝着萧瑾蘅跪行抱拳;“郡主仁心,救了臣的这些兄弟。” 他这话算是坐实了萧世檀的所作作为,方才那些心中还对萧瑾蘅的话犹疑不定的大臣们也纷纷对着她折腰下跪,生怕祸及自己,连声嚷着;“郡主仁义。” “萧世檀,还要证据吗?比如……那几个江湖术士?又比如,替你下毒的宫人?” 完了……全完了…… 萧世檀所有的底细,此时全部被揭了出来。 的确,自那次萧常忻将他幽禁时他便起了杀心。 都是裴修! 早知道就该连他一起杀了! 萧瑾蘅不急不徐地上前,一步一念;“你刚愎自用,骄奢淫逸,视百姓生命为草芥。你可认?!” 见大势已去,萧世檀狞笑着起身,抽出架子上的佩剑,一把拽过身前的沉照溪。 剑亦是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是朕做的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萧瑾蘅!你再走近一步,朕杀了她!” 脚步终是顿住,萧瑾蘅差点忘了,他骨血里的极端。 “有本事手不要抖啊。” 剑从腕中脱落,匕首寸寸将筋肉挑破;萧世檀捂着后腰转身,脸上只剩痛苦的愕然。 以此间隙,萧瑾蘅飞身上阶,将剑刺进他的肩头。 她的角度很刁钻,不至毙命,也不会让人痛至晕厥。 “沉照溪!你等着……你等着……她坐上这个位子也会变的……哈哈哈哈哈……” 见萧世檀癫狂地笑着,一直缄默的屈正煊终是起身站了出来,本该垂暮的眼中此时全然清明,面对众人;“诸位,此时关系国本,逆贼既已无力反抗,我等便先退下。” 众人此时皆心知肚明,今日之后定是变天。他们此去若商量不出个什么可以用来善后的,怕是走不出这宫城了。 至于天家私事,他们没这个命看。 偌大金殿很快便只剩下,萧瑾蘅、沉照溪、萧瑎与半死不活的萧世檀。 手忙脚乱地拆脱下身上的凤冠霞帔,沉照溪当即便冲到萧瑾蘅的怀中。 沾血的手蹭上萧瑾蘅的护心镜,不止地颤抖。 那匕首,是沉照溪为鱼死网破时了结自己用的。 “我来迟了……我来迟了……” 萧瑾蘅轻拍着沉照溪的后背,心中的惊悔扼住她喉,半点别的都说不出。 沉照溪的手是用来提笔写尽天下大事的,怎能同她般沾上血? “你!你!萧瑾蘅!”萧世檀嘶鸣着呕出股血水来;“你以为你成功夺权篡位就天下太平了?!嗬……朕会看着,看着后世的唾骂把你淹死!” 萧瑾蘅淡淡睨了眼萧世檀,顺势便将沉照溪带到自己身后。 “后世所言,与本宫何干?”麂皮靴踩上那令人厌恶的扭曲面庞,萧瑾蘅讥诮道:“怎么都比不过你,早在多年前便与自己父皇的妃嫔私相授受。” “什么?”一旁按捺许久的萧瑎显然被惊到了,冲上前来也想踹两脚。 萧瑾蘅却将他拦下;“四哥放心,他怎么对清荷,我百倍奉还。倒是……”她突然小声,回头看了看强撑着自己身子的沉照溪;“照溪受惊了,接下来的场面她看不得。还请四哥将她安置,而后找人煮些安神的汤药。” 萧瑎看看萧瑾蘅,又看看沉照溪,而后微微颔首。 谁料沉照溪吓得不轻,萧瑎靠近些便拿头上的金钗对着人家。 “别过来!我不走……我要同她在一起……” 萧瑎闻言,为难地看着萧瑾蘅。 “好,不走,沉姐姐不走。”萧瑾蘅软了声音哄着,眼神却不断示意着萧瑎;“四哥走。” 萧瑎则作势要走,试着绕至沉照溪的身后,而后点了她的睡穴扛到肩上;“哥走了,要是打累了找人告诉哥,哥揍死这厮!” 待到殿门再次关上,萧瑾蘅抬脚,给萧世檀以喘息的机会。 而后不多时,她又狠厉一脚,朝着萧世檀的下身踢去;“大婚?强娶我妻?嗯?有二两赘肉把你得意的。” 生生挨了这下,已经让萧世檀说不出半点话来,只能蜷缩着身子,不止地蠕动。 从怀中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绢布,萧瑾蘅拽出萧世檀的手,就着他的血便摁了上去。 “哼,你自己造的孽,总不可能还让四哥给你担骂名吧。” 萧瑾蘅一向记仇,她无法同黎城之事和解。 自然也无法同别的事情。 她揪着萧世檀的衣领,让其跪在自己面前;“现在父债子偿,知道我阿娘怎么死的吗?” 萧世檀猛地打了个激灵,显然他是知道的。 “求……求求你……这位子我不要了,求求你求求你……瑾蘅……我们血浓于水啊!” 顾不上身上的疼痛,萧世檀不止地给萧瑾蘅磕着头。 “呵,萧世檀……我本无意与你争些什么,是你自作多情。”萧瑾蘅拿起剑,细细摩挲着刻在剑脊上的篆文;“我不是阿娘,不会心软。本该是她的,是我的,我会一一要回。” 她的话无疑是给了萧世檀最后的重击,再无转圜。 萧世檀瘫倒在地上,对着萧瑾蘅破口大骂;“你这个贱人!你该死!你娘也该死!乱政的女人都该死!哈哈哈……” “吵死了!” 萧瑾蘅抬手,一剑斩断了他的左臂;“为阿娘的。” 而后是右臂;“为清荷的。” 趁着萧世檀还未被疼晕,萧瑾蘅又连着从膝盖斩断了他的小腿;“为这天下被你糟蹋的百姓的。” 做完这一切,萧世檀气若游丝,再也展露不出半点不甘。 “你的归宿,是人彘啊。” 萧瑾蘅笑着松开了他。 论起流淌在骨血里的恶,她并不比谁少。 可她有牵挂,有人将她从阴沟中救起,以满心的温暖包覆。 所以,现在的萧瑾蘅能束缚住心中的恶。 玉如意的用法(h) 处理完同萧世檀的恩怨,萧瑾蘅又忙着去换了身衣裳,这才匆匆赶到安置沉照溪的凤仪殿中。 “阿蘅!哎呀你总算来了!”方才萧瑎被清醒了的沉照溪骂得灰头土脸,如今见到萧瑾蘅立马便迎了上来,他的眼眶一酸,颇有想流泪的感觉;“最讨厌这种读书人了……不带脏的骂人怎么还这么猛啊……” 萧瑾蘅略带嫌弃地将萧瑎推远些,又瞅瞅侧殿内的狼藉,长舒一口气。 “麻烦四哥了,可有召过医官?” “有有有!哎呀,煎了药小妮子也不肯喝,总觉得别人要害她!” 萧瑎跟在萧瑾蘅的身后,止不住搔首踟蹰,每一步都弄出极大的响动。 “四哥!”萧瑾蘅被他吵得有些烦了,从怀中掏出方才的绢布便拍到萧瑎的身上;“萧世檀的罪己召,上面有他的画押。你去送给屈老,如何用效果最好,他心中有数。” 未等萧瑎答话,萧瑾蘅便关上了侧殿的殿门。 屋内满是大婚用具,此时却一片狼藉,没有半点喜意。 此时她倒没有方才那般焦急,而是踱步而行。 方才突然把沉照溪扛走,做的是有些鲁莽,萧瑾蘅思量着她应当是生气了。 也是,若换做她估计会把那人扒皮抽筋。 是该生气的。 “沉姐姐?” 临近屏风,萧瑾蘅这才涩哑地开口。 没有半点动静,更没有什么东西再砸出来,萧瑾蘅稍稍放心,闪身到屏风内侧。 帷帐遮住了不少视线,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床上的人用锦被将自己缩成一团。 低头又朝自己的衣襟上嗅了嗅,确保全然是好闻的檀香,没有残余下半点血腥味,这才放心更靠近些。 “沉姐姐?” 萧瑾蘅用从床榻角落里捡来的一柄玉如意撬开些那锦团子,另一只手又取下别在腰间的拨浪鼓,有一下没一下地摇动着。 着实像在哄小娃娃。 那锦被裹成的团先是颤了下,接着便传来隐隐的啜泣声,很快愈演愈烈。 方才忍了许久的泪珠子,总算得以宣泄。 不多时,锦被中便钻出来双满是雾霭的眼睛。 额角还有些已经干涸的血渍,想是萧瑾蘅出那一剑时溅上的。 “你……吵死了……” 沉照溪嘴上这般说着,身体却很诚实地抱紧了萧瑾蘅的腰。 恨不得就这般捧着颗恐慌的心自此融为一体。 “好了好了,是我不好,吓着你了。” 萧瑾蘅几番想查看她的情况,可奈何沉照溪抱得实在是太紧,最后只好作罢。 见着不远处有个浸了水的干净帕子,萧瑾蘅费劲捞来,替她擦着因紧张而起了红疹的脖颈。 帕子上的水已经有些发寒,沉照溪瑟缩了下,还是渐渐松了些力道。 “你……你可有受伤?” 萧瑾蘅见她终于肯说话,当下便扬唇轻笑;“为了沉姐姐,我也不敢受伤啊~” 本就泛红的眼眶此时又开始隐隐颤动,沉照溪瘪着嘴,心有余悸;“方才远远见着你身上的血,都以为是你流的……” 原是因为这个,萧瑾蘅本以为是关于沉照溪捅萧世檀的那一下,心中还有些吃味…… “哼,就那群废物,自然不是本郡主的对手!”见沉照溪的情绪稳定许多,萧瑾蘅也放心不少,弯下腰来将脸贴上;“差不多又有一年未见了,来来来,快赏本郡主一个香吻。” 沉照溪嗔她一眼,还是微微侧头,将自己的唇瓣迎上。 纷乱无序的话有时只需要一吻,便于唇齿中盈满,而后如春风拂过积雪,缓缓化去。 只剩一池春水。 “可是时间久了,生分了?”萧瑾蘅笑着松开扣着沉照溪的手;“尚未做些什么,便喘成这副模样?” 怎料沉照溪对她的话没有半点反应,甚至敛了神色,无比认真地唤了声‘萧瑾蘅’。 萧瑾蘅不由有些愣住,心下一紧。 “怎……怎么?” 她应当没有什么瞒着沉照溪的。 怎料沉照溪执起她的手,而后紧紧贴在心口。 “你让我抄的经文,我抄了数百遍。”沉照溪垂下眼睫,深吸一口气,而后抬眼,对上萧瑾蘅的眸;“若你非要下这无间地狱,望我能与你同去。” 怕呐,当匕首刺入萧世檀血肉的那刻,又怎么能不怕呢? 萧瑾蘅的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复又燃起时,是手心感觉到的颤动与自己的同频。 嘴唇几番张翕,终是化为释然的一笑。 往前的那些,此时皆成昨夜旧梦。 扣着萧瑾蘅手腕的那只手渐渐下移,直到触碰到腿间的那处柔软。 萧瑾蘅恍然回神,看着面前这个红了耳尖的人。 “若是同你……便是夜夜洞房,我也是愿的……” 萧瑾蘅瞧瞧紧紧攥着自己宽袖的手,又看看满地狼藉的殿内,憋笑道:“若是夜夜笙歌,怕是会累着。沉姐姐……懂节制,方得长久。这道理,你可懂?” 沉照溪被她说得脸上的羞意直接蔓延到脖颈,若是没衣物遮着,只怕能看到红满全身的‘盛景’。 现在的她俨然被萧瑾蘅唬住,满心思虑着是否是自己的欲求太多。 见她这般,萧瑾蘅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 “鄙人不才,空有一副年轻的好身体,应当是能够服侍好娘子的。” 说着,便顺势同沉照溪一起躺倒在床。 手也甚是熟捻地钻到那处,掌心覆上温热且有些湿润的阴户。 亵裤与肚兜被褪了个干净,萧瑾蘅又带过沉照溪的手来到身侧,而后解开自己的。 见着沉照溪羞赧又忍不住偷看的模样,萧瑾蘅嫣然一笑,衣襟随着身线滑下,终是赤裸相对。 顺手拿起那玉如意来,便是抵住那挂上露珠了的密林。 “嗯~” 冰凉生硬的质感让沉照溪瑟缩了下,双腿也自然地缠上萧瑾蘅的腰。 “又是什么玩意儿,唔嗯~尽…拿些奇怪的东西折腾人……” 萧瑾蘅正含着沉照溪的一只嫩乳,声音模糊不清,却是藏不住得意的;“这玉如意的质地是天下顶好的,沉姐姐的小水儿也是极为珍贵的。如此……相互滋养,美事一桩。” 这玉如意比寻常王公家中所用的更小巧些,就连柄首也只宽两指半,上雕镂空团云,中嵌一颗黄豆大小却极为通透的夜明珠。柄身非寻常那般直,约摸有三寸左右,上边有阳刻云纹。柄尾则与首端类似,只不过宽少半指,勾起的弧度更大些。 萧瑾蘅见到这玩意第一眼,便生出些旖旎心思。 沉照溪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因那玉如意已进到穴口,被生生噎了回去。 “再抱紧些……” 萧瑾蘅也怕伤到沉照溪,估量着深浅,入到一半不到便停了下来。 沉照溪自然听她的话,又将臀向上迎了迎。 这一迎,媚肉便被彻底抚平,嵌着的那颗夜明珠也正抵上那向来敏感的地带。 “啊哈~” 谁料萧瑾蘅却一反常态地将她的嘴捂住,脸色也隐隐有着怒气。 下一瞬,边听见有两道脚步声由远及近,沉照溪的身子也登时僵住。 “臣,屈正煊。” “臣,沉之舟。” “叩见郡主殿下。” 萧瑾蘅附在沉照溪的耳畔,颇为咬牙切齿;“你爹欸,坏了我的好事……” 她似泄愤般,执着那玉如意的柄身便缓缓抽插起来。 “唔嗯……” 万幸萧瑾蘅的手捂着她的嘴,以至于才发出些似猫叫般的微响。 “郡主?” “啊,没事,二位请起。”萧瑾蘅单挑着眉头,笑得贱兮兮的;“照溪方才有些受惊,本宫现下正给她施针,恕抽不开身。” 屏风外的屈正煊与沉之舟二人对视一眼,心中疑这萧瑾蘅怎的连针灸都会? “那臣等便长话短说。” “嗯,说罢。” 萧瑾蘅俯身,将那颗蕊珠含入口中,小舌绕着它,细细地舔弄。 “唔嗯……嘶~” 想闭合的双腿此时虚软不已,沉照溪只能死死抠住萧瑾蘅的背,妄图以刺痛让她停止正在做的恶劣事。 “郡主入城时做的那些,如今长安城内已然尽知。百姓自发跪满坊街,为郡主祈福。” “嗯,还有?” 说话间萧瑾蘅只是将头抬起些许,温热的气息全然喷洒在沉照溪的花户上。 细密地勾起更猛烈的欲火。 “臣等商议的结果是,于明日朝会十分,在宫墙上贴上那罪己召。至于早朝,还望郡主殿下能主持。” “嗯,知道了。还有那罪己召,马上让人誊抄,然后派快马传至各府各州。除此之外,明日早朝前,任何人不得走出这皇城。” “诺。”沉之舟应下,又难得违背规矩,朝屏风内张望了下;“臣斗胆,不知小女……” 萧瑾蘅看着身下那咬着唇快被自己逼疯了的可人儿,总算是饶过了她,起身吻了吻沉照溪的额头;“她很好,倒是本宫手艺不精,有些弄疼她了。” “臣惶恐……如此臣等便先退下。” 待到脚步彻底听不见,沉照溪这才敢放下心来发作。 “萧、瑾、蘅!” “错了错了!” 每次都这般,认错积极得很,转头便又忘了,再错再犯。 也是这般,萧瑾蘅懒懒往她身上一歪,勾着沉照溪的脖子蹭上两蹭,她的气便消了。 “罢了……下次再教训你……” “嘿~办正事,办正事~” 萧瑾蘅眉开眼笑,腰蹭了蹭那玉如意的尾,便顺利地滑进了自己的穴中。 “呼……”萧瑾蘅半撑着身子,连连吸气;“这东西……还真是让人舒爽得很……” 萧瑾蘅自己扭动着腰肢,呻吟连连,惹得那玉如意在沉照溪的穴中也抖动起来。 真是叫人没眼看。 稍稍再往前些,萧瑾蘅揽过沉照溪的腰,迫使她将余下的柄身全部含入。 如此一来,两颗肿胀的蕊珠也紧紧相贴,难舍难分。 “沉姐姐……嗯……此番滋味……可是比往前的都要舒爽?……” 沉照溪此时早就快丢了神智,萧瑾蘅说了些什么,也只是听了个声响,做不得半点反馈。 萧瑾蘅又上前贴了贴,两对早就挺立的乳也相互厮磨不止。 “真坏……沉姐姐真坏,一直让我动……啊嗯~怎么不自己动动?……” 沉照溪此刻晕晕呼呼,萧瑾蘅说什么便信什么。 于是乎,被蛊了心神的她也合着萧瑾蘅的韵调,扭动起自己的腰肢来。 倏忽间沉照溪小腹的颤动愈发猛烈,尚有一丝清明的萧瑾蘅见了,便知她快要到。 故而蹭着她红肿的蕊珠,又将沉照溪抱紧些。 “唔嗯~沉姐姐……等等我……同我一起……” “啊哈~萧瑾蘅……萧瑾蘅……” 被她这般一唤,萧瑾蘅的腰后登时生出阵阵酥麻,同沉照溪一起瘫软在床,满是潮红的酥胸剧烈起伏着。 过了许久,热潮散去;萧瑾蘅撑着难得酸软的身子起身,将那浸满淫液的玉如意取出。 “啧,这玉如意今日喝满你我的水,说不准多喝几次,日后会成传世珍宝嘞~” 听多了萧瑾蘅的这些浪言,沉照溪早就没了什么羞意;“那可得带到你我墓中。” “啧嘶~说什么话呢,这些事往后再想,呸呸呸!” “好好好。”沉照溪这下是真的累了,再加上这些日子连个好觉都没有,便躺倒着任由萧瑾蘅擦拭着自己;“呸呸呸……” 话到末尾,已然有些迟钝。 “往前的那些都过去了,往后的日子都会好起来的。等再过些年,咱们便找个由头再去江南逛逛……” 萧瑾蘅说了很多,再抬眼时沉照溪的呼吸已经沉了下来,应当睡了有一段时间。 “记得梦见我,沉照溪。” 替沉照溪掖紧被子后,萧瑾蘅又在她的额上落下真挚一吻。 虽然方才把屈正煊他们匆匆打发走了,可终归还有好些事情需要萧瑾蘅亲自布置下去。 不过她倒也没舍得离沉照溪太远,打发了小宫娥去,请一众人等聚到了凤仪殿的正殿中。 若是沉照溪有什么事情,她也能及时赶到。 不二之臣 其实萧瑾蘅走时沉照溪尚还有些印象,可奈何头重得厉害,也未有精力去过问些什么。 醒来时萧瑾蘅已经回来,让人搬了个小案台,曲腿坐在床上,低眉疾书。 “萧瑾蘅?” 她轻轻唤着,嗓间是晨起时的涩哑;传到萧瑾蘅的耳中,便增添许多尘欲之意。 当下心便软了,当下将笔搁在案上后,便顺势倒在沉照溪的身侧。 “如今事事都推到我身上了,甚烦!甚烦!” 沉照溪将手指尽数没入萧瑾蘅发间,瞅着她眼下的乌青,又加了些力道,替她揉着;“可是又遇到什么事了?说说便是。” 萧瑾蘅半眯着眼,乐得这般被她抚摸;“目前人心惶惶,长安还算好些,可别的地方便说不准了。近些年事事不断,国力大伤,事事都需要好一番权衡。” “所以……是有人要举事了?” “不算。消息还没传到各地,没那么快有反应。” 沉照溪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手稍顿下又沉吟道:“萧世檀如今尽失民心,若有人乘机挑起事端,用的名义也只能是不满于……你。” 没由来的,萧瑾蘅心中有些抽痛;沉照溪总是这般聪慧,她只点了一下便能想明白其中门道。可这太聪明亦不是什么好事,若因此招来事端便是得不偿失。 “没事的,我会解决这些的,你安心便好。往后可能还有的忙,许是不能事事关照你,我会让苹儿还有子、丑几人护着你的。” 沉照溪未发一言,只是独自下床,缓步走到偏室做着梳洗。 突然被她关在外面的萧瑾蘅还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再见时却觉沉照溪似有哭过的痕迹。 “你眼睛……” “无碍!” 沉照溪冷冷地打断她,便负手走到桌子前,呷着萧瑾蘅剩下的已经冷透了的茶水。 匆匆吃了些后沉照溪便又拿起书看了起来,看了小半本也没赏给萧瑾蘅些许眼神。 自讨没趣的萧瑾蘅又在沉照溪的身边转悠几圈,便也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继续着方才被打断的事情。 “萧瑾蘅。” 直到日上三竿,沉照溪才舍得开金口。 “嗯?!” 萧瑾蘅等这一唤太久,马上便丢了朱笔,凑到沉照溪面前。 “你可想过……稍稍退些?扶持一个大家都满意的?” 方才萧瑾蘅想了千百个沉照溪会露出那种神情的缘由,可没想到,竟是为了这个。 竟是为了这个!!! “不可以退,若是此番退了,便是千退万退!”萧瑾蘅攥着桌角,眉宇间有阴云聚集着;“沉照溪,我还能有多少退路?!还有你!你又甘心吗?明明只差一点了!最后一点了!” “我早就没什么大志向了。” 沉照溪咬着唇,垂眸不去看她。 历经这么多,她惊觉只望身边的人能够平安。 其余的,都可以割舍。 “你!” 萧瑾蘅嗫嚅许久,最后只能愤然拂袖。 她不想让沉照溪误会,自己是在拿她的志向要挟着。 “你有本事,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萧瑾蘅笃定沉照溪说的是违心话,怎料话音方落,沉照溪便抬眸看着她,一字一顿;“我早就没什么大志向了!” 所以,不要为了我。 “沉照溪!我不许!不许!这是我欠你的!我阿娘欠你的!这千百年来的条条框框欠你的!” 见她这般失控,沉照溪心如刀绞,可看着她头上的白发,便不得不将话说绝。 “你这样子还像个未长大的孩童,又怎么适合登上那至尊之位?” “你!沉照溪……” 忍着不去看萧瑾蘅脸上的失魂落魄,沉照溪快步走出了偏殿。 若此时萧瑾蘅还有余力再抬眼看看沉照溪,便知那杂乱无序地步子将她出卖。 连日的劳累在此时袭来,突然再无力支撑,萧瑾蘅双腿一软,便跪倒在地上。 白釉茶盏被她的手掀落,应声碎了满地。 她哆嗦着将其一片片捡起,一如笨拙地修补毫无血色的破碎心脏。 扶着殿柱踟蹰向前的沉照溪自然听到了这声响动,正迟疑着要不要回头,殿内传来的哀恸嘶喊生生将她扼住。 积攒许久的泪水终是决堤,沉照溪蹲了下来,将头深深埋进臂弯。 是她做错了吗? 她的本意不是想萧瑾蘅能少些愁思么? 为何又成现在这般? 其实内心最深处,她大抵还是对萧世檀的一番话感到恐惧。 不得不说,萧世檀是熟悉沉照溪的,也知道如何最能刺痛她。 她怕史书上会有偏颇的记载,她怕后世对萧瑾蘅的指指点点,她害怕许多许多事情…… 终归,沉照溪做不到像萧瑾蘅那般坦然。 也罢,也罢。 若是不能流芳百世,日后史书同册,一齐担这骂名也是好的。 身体总是比模糊的视线反应要快许多的,沉照溪复又跌跌撞撞地冲进寝殿,将那人拥在怀中。 “萧瑾蘅……不论哪般,不论怎样,我早就是你的不二臣了……你可懂?” 见沉照溪又跑了回来,萧瑾蘅的脑袋尚还有些晕晕乎乎,又听她一席话,当下便嘴巴一歪,放声哭了起来。 “沉照溪……我手疼……” 叩请 忙不迭唤来医官替萧瑾蘅处理好被碎裂的釉片割伤的地方,沉照溪看着她被厚厚包扎起来的双手不免有些哭笑不得。 “这下好了,当真是什么都做不了的。” 若不是有医官与侍候的宫娥在身侧,萧瑾蘅定会泪洒当场,学着顽劣孩童样撒泼打滚一个不落。 可现下也只能闷闷地挥了挥手让众人都下去,萧瑾蘅这才耷拉着脑袋,倚在沉照溪身上。 手顺势覆上萧瑾蘅的脸,沉照溪到底还是心疼的;“怪我,怪我;方才是我太冲动。” 萧瑾蘅此时实在太累,在沉照溪的安抚下很快便溺在温柔乡中。 小憩了差不多快半个时辰,忽而有宫人跌跌撞撞的声音将她吵醒;环视四下,竟么没了沉照溪的身影,本还恹恹的人刹时清醒,萧瑾蘅又见那宫人的模样,心中一时生出些忐忑。 “何事?” 许是萧瑾蘅的威压太重,又或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只见那宫人跌在萧瑾蘅的面前,哆哆嗦嗦团跪着;“禀……禀郡主殿下……方…方才本该是宫门……宫门下钥的时候,可…可……来了好一群百姓,聚在宫门口,高喊着要见您……” 萧瑾蘅下意识地想问巡防营的人到哪去了,后转念一想,萧世檀的那群走狗没死的也都已经关进了天牢。 可若要举事,那群人早该被裴修等人带禁军与金陵卫压下。 若是就这般堵在宫门口,又欲何为? “走,去看看。” 走到凤仪殿门口的长街时,正巧碰见了匆匆赶来的裴修等人。 “郡主殿下。” “莫要行礼了,说说怎么回事?” “诺。”裴修按着剑格跟在轿辇边,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时也有些许疑惑;“都是些再平常不过的普通人,手上也没有拿东西。他们聚在宫门口,臣无法让人出去报信,但他们也没有向里面冲的意思,故而禁军只是在四个外宫门前守着,没有动手。” 他说了好一通,最后的最后面带忧色;“郡主……怕是有蹊跷。” “嗯,他们想做什么,去看看便知。” 萧瑾蘅将手上缠着的纱布拆了,又将旁边的帘子放下,整个人彻底隐与暗处,指节在腿上缓慢地叩击着。 来人很多,黑压压一片,站在角楼顶放眼望去,总有种全长安城的人皆聚集在此的错觉。 不知谁先看到了萧瑾蘅的身影高呼一声,众人便纷纷响应,须臾之间便尽数跪倒在高墙之下。 “郡主殿下!” “快看!是郡主殿下!” “草民们拜见郡主殿下!” 饶是萧瑾蘅为天家贵女,历经千帆,此生也没有见过这副场面。 但她的面上依旧云淡风轻,没有流露出半分异样。 直到蓦然间,她看到那个破开人流上前的青色大氅。 在熙攘的人群中显得这般羸弱却孤傲,如出水芙蓉般不沾尘世。 那人走到众人之前,抬头与萧瑾蘅遥遥相望。 而后跪下,双手交迭,深深一拜。 再起身,目视前方,盯着宫门内的朱红,缓缓吟道:“小女,沉氏照溪,长安人士,在此叩谢郡主殿下,救国救民于水火。” 说着,便又同方才一般,深深叩首。 由她为首,身后的众人连连叩拜,口中纷纷高呼诸如‘叩谢郡主’的话语。 这里老少妇孺皆有,异乡学子商客,本地梓人农户,皆纷至沓来,万民成城。 长安,向来不是一方人的长安。 不知道谁起头,高喊着;“天命所归,郡主殿下该登九五。”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接着便是山呼海啸的;“请郡主殿下登基。” 此时,萧瑎与屈正煊一干人总算是匆匆挤上前来。 屈正煊与沉之舟这些人在官海沉浮多年,早就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可萧瑎不一样,挠着脑袋面上全是惊愕。 最后还是经人悄悄提醒,这才对角楼上的萧瑾蘅喊道:“我……呃,本宫自知,呃……德才不足,几个皇弟尚且年幼,呃…请郡主妹妹,欸不对不对……望郡主妹妹顾及大局,及早继承大统。” 就在萧瑎磕磕绊绊说着一席话间,萧瑾蘅已然疾步冲下城楼,朝着皇城外走去。 她上前,先行将沉照溪扶起,又将挤在最前面的众人挨个扶起。 而后高声喊道:“诸位请起!” 见目力所及之处皆站起来得差不多了,萧瑾蘅合手,对残阳一拜。 接着是东方。 最后,她朝着面前众人,深深拜下。 “得诸位所托,某不胜惶恐。然兹事体大,国亦不可一日无君,便应诸位所请。” 此时此刻,萧瑾蘅不屑于虚伪的推辞,她就是民心与天道所向! 目送众人散去,又将屈正煊送走,萧瑾蘅这才叫禁军来将早该下钥的宫门关上。 一夜之间,血迹全然被冲刷掉的千秋殿中,只剩下沉之舟、沉照溪与萧瑾蘅。 看着亦步亦趋跟在萧瑾蘅身后盯着她的手紧张不已的自家女儿,沉之舟不免轻咳出声。 “呃,那个…方才的……”见沉照溪捧着自己的手不为所动,萧瑾蘅也有些尴尬;“是屈老的手笔……还是您的?” 听她这么说,沉之舟也很惊讶。 二人交换了下眼神,最终将视线落在了沉照溪的身上。 “照溪?照溪?” 沉照溪抬眸扫了沉之舟一眼,后又从怀中掏出个绢帕替萧瑾蘅伤得较重的那只手裹上,这才淡淡道:“女儿这些年在这长安城也算有些名声,要不要她当初也不会那般讨厌我。还有阿娘,她有那么多商铺,叫些人来还是不成问题的。” 一旁的萧瑾蘅听了前半句话,脑中便闪回不少多年前的场景,耳尖顿时发热,有些羞愧地低下头去,也顾不上沉照溪后面讲了什么。 沉之舟的眉心已然蹙起,若不是顾及着君臣有别,他定会数落沉照溪一番。 还未一旨圣命有个正式的名分,便如此没规矩了?若是有朝一日惹恼了萧瑾蘅…… 萧瑾蘅知沉之舟这副样子便是不满,忙地摁住沉照溪的手;“谢谢。对了,昨日一直占着你的时间,都没让你同沉典仪好好说说话。” 见萧瑾蘅脸上有些窘迫,沉照溪这才向她行了个妻礼,而后转身;“爹,女儿失礼。” “罢了罢了。”沉之舟知沉照溪骨子里是同他一般的倔,狠狠剜了眼便也只好摆摆手就此作罢,侧身对萧瑾蘅道:“臣斗胆,这夫…妇妻之间琴瑟和鸣乃是幸事,然……需得注意节制,伤手事小,若是伤身便不好了。” 萧瑾蘅听沉之舟这话,便知他是误会了,可解释起来又很是麻烦。身形微晃,最后还是被沉照溪扶着,才挤出个生硬的浅笑。 这放纵无度的印象,不知要过多久,才能从沉之舟心中淡下。 怕是难。 肉偿抵错(h) 好不容易才将沉之舟送走,萧瑾蘅这才讪讪地登上御辇,随沉照溪一道回凤仪殿去。 她沉着一张脸,丝毫没有半点达成夙愿的欣喜。 沉照溪也琢磨不透她的心思,便索性看着朱甍碧瓦渐渐出了神。 以后,萧瑾蘅便是要在这里常住了? 突然的悲从心中起,也只化为转念的自嘲而过。 眸底映上萧瑾蘅的侧颜,瞬时陷入一泓暖泉。 何以为家? 为卿所在之处。 萧瑾蘅向来不喜人多,即使服侍的宫娥没有她的传唤也不得入内。 偌大的宫殿,玉器摆件占了不少地方,却仍闲冷清。 萧瑾蘅执着沉照溪的手,带着她到案前;却如空壳般,枯坐良久。 好在沉照溪向来有耐心,拿着白日未看完的书,同她一齐静坐。 许久之后,萧瑾蘅总算是涩哑地开口唤了句;“沉照溪。” “嗯?” “我不知道方才自己是怎么了……”萧瑾蘅用头抵着沉照溪的后肩,声音低沉而忧伤;“方才你召集这么多人替我解眼下困局,我本该感激你的。可不知为何,我瞧着你走到那些人的前头,心中……却生出了忌惮。” “沉照溪……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不该如此的……我怎么能忌惮你啊……” 原是因为这个。 沉照溪抿唇,起身盯着萧瑾蘅闪烁的眸光,沉声吟道:“你儿时,可是同萧…诸位皇子一同读书习字的?” 萧瑾蘅陡然愣住,随后还是如实地点了点头。 “……皇爷爷在世时特允我。” “那太祖写的《帝训》你应当是读过的。” 此言既出,萧瑾蘅脸上一片灰败之色,更加不敢看沉照溪;“我那时……没心思读书。” “哦~怪不得我儿时进宫伴读,总会见到一群宫人聚在树下,高喊着‘郡主小心’之类的。”沉照溪嘴角噙着抹意义不明的笑,向前半步跨坐在萧瑾蘅的身上,手勾住她的脖颈强迫着与自己对视;“《帝训》有云:帝王之患在于信人,过之则受制于人,夫以妻之近与子之亲而由不可信。” 萧瑾蘅被她一番话说得有些发懵,但不多时也明白她的意思。 “可我!……” “萧瑾蘅,你没有错,我也没有。” 沉照溪俯身,将她想说的话融于唇齿。 吐纳渐渐升温时,沉照溪却将唇瓣分开,甚至还向后退了数步,抱胸看着她;“该是上药的时辰了。” 不知到从什么时候开始,沉照溪开始享受起看萧瑾蘅这种眼波含泪,满是无措地看着她时的神态。 医官很快便赶了过来,在沉照溪的示意下,萧瑾蘅的双手再次被缠上厚厚的纱布。 “沉照溪……你莫要笑了……” 用晚膳时,本就憋笑许久的沉照溪脸上彻底荡漾,执箸的手都肉眼可见地颤抖。 “罢了罢了,菜全都抖掉了还吃个甚?!” “也是,不宜多食。” 见沉照溪真的让人将菜肴尽数撤走,萧瑾蘅也只好吃个小亏。指挥着沉照溪代笔处理些公务后,便准备早早歇下。 反正现下都成这般了,她也没那能力再做些什么事情。 可沉照溪却一反常态的不让她熄烛,手腕上还拈着数根绸带。 萧瑾蘅心中登时警铃大作,哆哆嗦嗦地向角落团去。 “于公,我并不怪你。可于私……”沉照溪将萧瑾蘅的手脚缚住,而后缠在床架上;“萧瑾蘅,有时候我的心眼很小,还睚眦必报。” 罢了罢了,又不是没做过。 萧瑾蘅心下一横,软了身子便思忖着好好享受享受。 “沉姐姐仁心,方才的债,肉偿就是。” “哼,肉偿?” 沉照溪嗤笑着褪下身上的衣物,指尖自上滑下,逐渐向那双腿中的美妙探去。 萧瑾蘅看着有些呆愣,不过很快她便喘着粗气,心中是难以言喻的激动。 几乎让她快当场晕厥。 碰到那处时还稍有些干涩,沉照溪半咬着唇,拨弄着那娇嫩的阴瓣。 到底是第一次当着萧瑾蘅的面做这事,怎么说心中还是有几分羞怯。 万幸此时烛火昏黄,沉照溪又将青丝散下,只增暧昧,不多别的。 萧瑾蘅此时眼睛都看直了,一时之间竟忘了挣扎。 沉照溪见她这副模样,心中一时盈满得意。 待到时候差不多,葱指柔柔将阴瓣拨开,覆上那颗蕊珠,沾上些汁液,围着它缓慢地画着圈。 熟悉的酥麻感袭来,险些叫沉照溪直接泄力瘫软在床榻之上。 她向后挪了挪,倚在对角的床架上,吐息裹挟着情欲的燥热,媚眼如丝。 “沉……沉照溪,你别这般看着我,我我我……我受不住……” “啧啧啧,才这般小色鬼便受不住了?”沉照溪顺手摁住花核,温热的,软嫩的那处;“唔嗯~可我若让你看呢?片刻不移地看着。” 萧瑾蘅似中了她摄人心魄的媚术,只顺从地点了点头。 沉照溪乐得看她这般,双指并着向下滑去,直到抵住那潺潺流水的小穴。 “萧瑾蘅,你且看好了……” 勾起的手指寸寸碾过上壁,逐渐被夹得再难进分毫。 “唔嗯~萧瑾蘅~” 这种形式的还是第一次,刺激之余快意也增许多;沉照溪蜷着脚尖,仰头顶着床架。 脖颈依旧是那般纤细流畅,喉头的微颤在愈渐葳蕤的烛火中被无限放大,每一丝抖动都勾着观者的情欲。 沉照溪眯着眼睛,尚未完全被快意覆灭;她看着,萧瑾蘅似做贼般内扣着腿根,亵裤上的褶皱微抖。 “莫要动了,不然我便不与你同睡一榻。” 偷偷摸摸做些事情被发现,萧瑾蘅顿时就老实了,只是眸中的情动添上几分幽怨。 “沉姐姐……瑾蘅好难受……沉姐姐发发善心嘛……” “嗯~ 再唤几声~” 沉照溪抵着那敏感的地方不停碾动,却始终觉得差上那么一点,突然被萧瑾蘅这么娇滴滴地唤着,倒是有了要达到巅峰的前兆。 “沉姐姐~沉姐姐~沉姐姐~帮帮我嘛~” “啊嗯——” 穴中一阵痉挛,夹着沉照溪的手又狠狠在那片凸起上摩擦了数个来回,这才渐渐缓下。 “沉姐姐?” 见沉照溪丝毫没有要帮她的意思,萧瑾蘅热烈的一颗心顿时跌落至谷底。 “你骗我……” 沉照溪看她这副模样,心中欢喜得紧,恨不得就此上去,将她揉入自己的骨血;“本就是没答应你什么的,怎么算得上骗?” “你是有道理的!总是有道理的!我说不过你,我饿了……”萧瑾蘅见沉照溪已经收拾上自己,丝毫没有打算动她的模样,心中委屈更甚;“我饿了!饿了!你忍心眼睁睁地看我饿着入睡吗?!” “哦?饿了啊?” 沉照溪噙着笑爬到她的身边,送上一只自己仍因春潮而挺立的乳。 “可要这个?” 分割线 《帝训》那段,改自《韩非子·备内》 原文贴上: 人主之患在于信人,信人,则制于人。人臣之于其君,非有骨肉之亲也,缚于势而不得不事也。故为人臣者,窥觇其君心也,无须臾之休,而人主怠傲处上,此世所以有劫君杀主也。为人主而大信其子,则奸臣得乘于子以成其私,故李兑传赵王而饿主父。为人主而大信其妻,则奸臣得乘于妻以成其私,故优施传丽姬杀申生而立奚齐。夫以妻之近与子之亲而犹不可信,则其余无可信者矣。 君临 消息由驿马疾驰而出,奔向各州各府,所到之处哗然一片。 多数人这些年早就被天灾与繁重的赋税压得喘不过气,早就自顾不暇,故见到诏书也只是议论惊叹两句便就此作罢。 毕竟,大多数人一生都见不到一面天子,无非是改元后铜币上换了年号,以后要跪另一个人。自古那么多造反的,又有几人能成事?只要那御座之上的人不做出什么扰到自己生计的事情,谁又想毁了本还算安逸的生活? 还有那一小部分不愿侍女主的,萧瑾蘅没有打算就此放过。 她本不是什么以德报怨之辈。 得到确切消息的第一时间,两支按捺许久的铁骑便从长安的南北两门浩荡而行。 在边关守了这么些年,萧瑎用兵向来速度狠戾,那些个乌合之众又怎么可能有一战之力,几乎没费一兵一卒便将那些人打得溃不成军。 不过令萧瑾蘅没想到的是,同他一齐出发的卫熯竟是差不多时候回来复命的。 亦是个将帅之才,可叹萧世檀这个不识货的让他守了这些年城门。 月余的动荡就此平息,大局已定。 次年三月初八,千挑万选择出来的好日子。 天还尚未破晓,萧瑾蘅就被一众宫人簇拥着坐在铜镜前,描眉施粉,又换衮服玉带,好一番折腾。 沉照溪匆匆从沉府赶入宫时,正好轮到最后戴冕旒的环节。 见着眉宇间聚着郁气闷闷不乐的萧瑾蘅,沉照溪无奈一笑。 “今日可是一年中顶好的日子,耷拉着脸作甚?”她上前去,摁住镜前欲起身的萧瑾蘅,又对左右道:“我来吧,你们先下去。” 顺手托起放在一旁的冕旒,便朝着萧瑾蘅的头上戴去。 “很合适。今日的你,果真是格外漂亮。” 之前萧瑾蘅因为嫌弃这是萧长忻与萧世檀二人戴过的,便在量体裁衣时让同行的匠人一并将尺寸量了重做,期间也试戴过不少次。 可今日的…… 倒是压得萧瑾蘅丝毫喘不了气。 “可是紧张了?” “你说呢……”萧瑾蘅没好气地应着,末了扶额;“这种时候若是出了差池,接连着许多事情都会被牵扯到。还有那些在暗里对我不满的,若是被他们抓到机会,指不定又要在背后拱什么邪火……” 沉照溪闻言,嘴角的笑意不减反增;“错了。” “嗯?” 沉照溪扶着萧瑾蘅起身,仔细地抚平她领口上那寻天下顶尖织娘缂丝而成的日月章纹。 这织衣的人皆是张勉从江南找来的,鲜为人知,却比宫里的巧手还要厉害数倍。 若不是萧瑾蘅下决心争得这皇位,张勉的这些心思怕是要在岁月蹉跎中不甘地被打压。 她抬眼,笑对萧瑾蘅的那双含情眸;“待会儿自称莫要再用错了,我的小陛下。” 被沉照溪这般唤着,萧瑾蘅的脸刹时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嗫嚅好半晌才道:“沉照溪,同你在一起,我只需当个再普通不过的痴人。” 沉照溪笑而不语,抬眼看看窗外的熹微,执起萧瑾蘅的手便欲将她带出侧殿。 古往今来自诩痴人的这般多,可若关乎自己的利益,便生出猜忌。 沉照溪自认幸运,她们终归同道。 “是时辰了。” 该走了。 今日之事实在容不得半点差错,就算萧瑾蘅再如何有私心,可沉照溪的身份总归是不够资格在场的。 于御辇之上,萧瑾蘅几番回首。 沉照溪的脸色越是如常,她的心中便越是郁闷。 她见过萧瑾蘅无数的狼狈,可如今总算熬出头时,却不能亲眼看着。 仿佛能窥探到萧瑾蘅的心思般,沉照溪难得扯着嗓子对她高声喊道:“万事顺遂,静待卿归。” 卯时五刻,黄丝编成的浄鞭鸣响三下,惊醒深深宫苑,钟鼓激荡,王旗招展,文武百官着朝服自左右依序候在千秋殿前的白玉广场上。 萧瑾蘅正襟坐在御辇上,由十二个轿夫抬着,自玄武门入,四角悬着的香囊带起满路清香,帘纱随风浮动,隐约露出里面挺拔的玄袍朱紘,所到之处皆为伏拜。后又经丹陛石至殿门,这才被宫娥扶下。 待到见萧瑾蘅站定,沉之舟合手行礼,得她准允后转身,面朝百官高声语;“皇天上帝,后土神祗,幸降重命,请君敬告神州大地!” 语毕,一旁的礼官便赶忙给萧瑾蘅递上竹香。 三拜之后,便将香插入雕刻着日月山河的铜鼎中。 紧张的情绪终是缓些,萧瑾蘅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若是方才出现了什么诸如香断的意外,便会被人视为天怒,便是又要多好些麻烦事。 “礼成。请上入殿即位!” 见萧瑾蘅缓步走入千秋殿,五品以上的朝臣便也跟在她的身后,微垂着头,稳步进殿,站在自己该站的位置。 待众人站定,沉之舟又道:“奉御玺。” 御玺很凉,很沉;御座很宽敞,却是很硌人。 离御座最近的人是裴修,可再近也只能站在阶下。 身边,突然一个人都没有了。 带着冕旒视人总有些不真切,正好可以遮住突如其来的鼻酸。 往后,怕是连由心哭泣的资格也要没了。 再抬眼,却已是盛满野心的决绝。 萧瑾蘅抬手,示意宣召官展开那绫锦玉轴。 “天子诏!” 阶下之人皆悉数跪下,叩首听旨。 “贼人窃国,残害先帝、忠良,天下苍灵苦之久矣;蘅自金陵愤发起兵,诛贼众,平天下。又承黄天之眷命,万民之所请;于此登基,改元清晏,大赦天下。” 众臣山呼海啸,一时竟可撼动天地;“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见目力所及之处,众人尽数站起,萧瑾蘅缓缓起身离开御座,负手绕至案前,朗声道:“朕以女子身于此位,定鞠躬尽瘁,不娶皇夫,不填后宫,待百年之后,嗣宗室能者继之。” 此言既出,殿里殿外皆是激起一阵骚乱。 世上又有哪位皇帝没有后宫,又有哪位皇帝即位之时说的第一句话是关于自己的后事?! 可队首的屈正煊未动,其他的人也不敢表示什么。 挨个从众人纷彩的脸上扫过,萧瑾蘅的视线最后定格在死死捏着笏板的沉之舟。 他依旧低垂着眼眸,一副恭顺模样,可萧瑾蘅知道,沉之舟现在心里定然觉得自家女儿被负了。 果不其然,待典仪结束,众人散去,沉之舟借口留下,随萧瑾蘅蹒跚到内殿。 “臣斗胆,有一事不明。” 萧瑾蘅忍下笑意,绷着脸坐在上位;“沉典仪是要以什么身份向朕发问?” 沉之舟听的心中咯噔,思忖再三却还是硬着头皮道:“臣以……一个父亲的身份……” “好,朕回答你。”萧瑾蘅笑着将手搭在木栻上,卸了些力道;“朕既敢做这女子登基的‘疯举’,自然也不怕落得个两女子成悦的名声。不过沉典仪可知,萧世檀有一事没说错。她的确是凰鸟,可凰鸟该是遨游九天,又岂能这般被关在深宫后院?” 气氛有一瞬的凝滞,萧瑾蘅又道:“朕这一生终究是同这四方天地绑在一起。而这地方,有朕撑着就够了。” “沉典仪,烦请帮朕起草诏书罢。” 沉之舟沉默许久,最后才颤声答;“诺。” 他尚记得沉照溪年幼时,旁人对自己说过的最多的一句话—— 【沉兄呐,她若为男子,当官拜相位。】 沉之舟有过遗憾,但在沉照溪主动藏锋的时候便渐渐暗示自己将这些忽视。 读了这么些年圣贤书,却终没悟其道。 惭愧。 惭愧。 翌日,萧瑾蘅即位后的第一封诏书自长安快马至全国。 即时便举行科举,无论男女老少,能者夺魁。 春镜戏 未乘御辇回去,宫人也早早退避。 青石长街上,萧瑾蘅的身形被夕阳拽得很长;此时她身上的衮服与冕旒也已经换下,墨色常服上的金凰闪耀着好似随时就会一飞冲天。 方才被吵了好半晌,此是她也不急着去赶些什么。 反正…… 她抬眸,一眼望到了那个逆着阳光向自己款款走来的身影。 “小陛下原是走着回的,叫妾好等。” 沉照溪在萧瑾蘅面前站定,而后双手交迭,行了个福身礼。 每次被沉照溪这般唤着,萧瑾蘅总是不自在,忙有些笨拙地去扶她;“说了不必这般唤,怎么还这样……”萧瑾蘅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脸竟同那夕阳一般红;“怪让人害羞的……” 沉照溪抿唇忍俊,暗笑这人是愈发不经逗了。 “瞧你这悠闲样,我猜今日你是没有公务了。说说,咱们去哪?” “嗯…好问题……”眼睛环视一周,最后落在不远处的楼阁;“我知道一处,算得上这五百宫苑的佼佼。” 这皇宫中五百多宫苑,千以万计的屋子,单拎一室到民间都已然是顶好的。沉照溪起了好奇,究竟是什么地方能得萧瑾蘅这般评价? 路上,萧瑾蘅的兴致不错,挽着沉照溪的手滔滔不绝;“方才下了第一道诏令,沉姐姐可知是什么?” “若非急诏,寻常长安百姓皆要等到次日开市才会知晓。不过……”沉照溪勾着萧瑾蘅腰间的革带,向她莞尔;“若是你提前告诉我,自当是极好的。” “哎呦,想知道便说。你们这般文邹邹还拐弯抹角的模样,当真叫人头疼。” “嗯?!” 见沉照溪准备说教,萧瑾蘅忙的用手捂住她的嘴;“我懂,我都懂。以后行事都需谨慎,若是随口说了什么被旁人揣摩错意思,许会酿成大错。可对?” “哼!” “好了好了,阿蘅这便告诉沉姐姐,自明日起举国上下就要准备科举之事了。此番,不论男女老少,魁首由能者居之。” 沉照溪心头猛地一顿,接着便是暖寒交杂。 萧瑾蘅登基便已是前无古人之举,第一道旨意又是这个,便是推翻了几千年来的规制。一时语塞,沉照溪缄默地看着面前执起自己手向前走的人。 “你放心,我没有心急。这些事情我必须要做,谁都拦不了我!” 沉照溪依旧无言,可心脏却跳得热烈。这话似点点焰苗,轻而易举地便点燃心火的引线。 “对了,我已经让人去接戚莨来长安了。此番参加的女子定然不多,我准备给你们择个特使的称位,借着劲头便将女学也一并创办了。此次科举名次且不论,能翻出些水花便是极好的。我与爹爹的名下也有好几处空闲的宅子,到时候让人稍微改改便可以当学堂的。另建的话……太费钱财与人力……” 听到最后,沉照溪掩唇轻笑。 她的小陛下,似乎要变成吝啬鬼了。 “任由我选?” “任由你选,若是你记不得我有哪些宅子,我过会让人去将地契都取来。” 萧瑾蘅有些惭愧,凭心而论,她就连她自己都不记得名下有多少宅铺。 现在看来,实在是太过浪费。 “不必了,我已有属意的。”沉照溪敛了笑意,盯着萧瑾蘅的表情,幽幽道:“我想选,长公主殿下的府邸。” 此话一出,轮到萧瑾蘅沉默了。 萧韫虽然成婚,可玉碟依旧在神御阁摆着,换言之张勉是为入赘。她的宅邸,张勉自然也没有处置的权力。 可这么多年过去,萧常忻就像是将那处忘了;不着人修缮,也没做些别的安排,任由其荒废至今。 那处宅邸,封存了萧瑾蘅太多儿时的苦乐,于她而言亦是向来逃避着不敢触碰的沉疴。 此时若是去打开,便似给心蒙尘,又要花好一番经历去打扫。 思忖良久,萧瑾蘅还是轻叹道:“……好,我答应你。” 也算是给讳疾忌医的过去一个了断。 于楼前站定,萧瑾蘅对着沉照溪浅笑,眉眼弯弯。 她知她意。 “沉照溪,瞧瞧,真正的好地方。” 顺着萧瑾蘅指尖看去,入目是一座尚算恢弘六层楼宇,匾上为【春镜阁】三字。 放在这尽是奇珍异宝的宫苑中,也只算得上中规中矩。 只是这名字……沉照溪暂时琢磨不透其中的意思。 “可是内有玄妙?” “自然。” 萧瑾蘅神秘兮兮地从宽袖中取出条绸带,将沉照溪的眼睛蒙住。 “又是这般……准没好事……” 萧瑾蘅见她嘴上这般说,却仰着头将自己送到自己的手上,嘴角笑意更甚。 近三十年来春镜阁除了定期扫洒的宫人,鲜少有人踏足,若不是还有些余晖,这没烛火的楼梯当真要叫沉照溪好走。 “当心些。” 直到额头生出些薄汗,沉照溪这才得以停下片刻。 绸带总算被摘下,入目却让沉照溪很是震撼。 她二人现下除了鞋袜站在最中心的圆形地榻上,而四周…… 竟都是甚为罕见的琉璃镜。 千个铜板都换不得巴掌大小的琉璃镜,这里至少围了八面,每面长宽也至少过了六尺,通体也没有拼接的痕迹。 萧瑾蘅方才的谓叹,的的确确是名副其实。 “这……” “前朝留下来的玩意儿。” 前朝皇室有游牧血统,短短五十几年却出了九位行事大胆的帝王,在闺房淫乐中也创造出许多新奇却不被常人所接受的玩意。 改朝换代这一百七十年来,这些虽多半被人忘去,春镜阁虽无人踏足,却因许多原因屹立至今。 在沉照溪愣神间,萧瑾蘅的手已然探向沉照溪腰侧的系带。 “前朝烈帝,常召妃嫔百人,在此淫乐。”将头架沉照溪的颈窝,萧瑾蘅附在她的耳边调笑道:“百人呐~可偏偏那烈帝……偏爱欣赏磨镜之事。也只有这春镜阁,才能叫他看的最为欢畅……” 热气灼得沉照溪耳尖滚烫,腿一软便倒在萧瑾蘅的怀中。 “你……你这登徒子……从哪读来的这些……” “哦~沉姐姐饱读诗书,怎么连这个都不知?” 肚兜的系带也被萧瑾蘅解开,胸前的美好起伏着呼之欲出。 萧瑾蘅没有急着再进一步,一手挑着沉照溪的下巴,让她不能移开脑袋,一手则继续在她的身上勾火。 “自然是在本子上看的~” 沉照溪没有打算就此丢盔卸甲,微微喘息着道:“本子本子……干脆你去写算了……” 没想到沉照溪会这般说,萧瑾蘅刹时便笑出声来;“自然是写过的,但小生总觉着失了真实,若是沉姐姐能给我些启发……继续写下去,未尝不可……” “你闭嘴!” 春镜欢·承(h) 萧瑾蘅见她脸上隐隐有了些愠色,忙地哄道:“好了好了,不说不说咯~” 殊不知萧瑾蘅碰到沉照溪的哪处,只瞧着她猛打了个颤后便绵绵地倒在自己的怀中。 “唔嗯~” “怎的了?我还尚未做些什么,你怎就一副……泄了身的模样。” 沉照溪知道方才的反应太过引人遐想,又没料到萧瑾蘅会这般直白点出,刹时羞得无地自容。 “镜中……镜中……” 镜中的沉照溪被萧瑾蘅搂着,衣襟大开,亵裤也散落在身侧,腿根也被她从后扣着,阴户一览无余映在眼底。 此般冲击下,沉照溪确实小小地泄了个身。 可她是万万不会承认的。 萧瑾蘅自然也是瞧见了镜中她们的模样,心笑之余又在她的脖颈后落下一吻:“这等子难得的机会,沉姐姐定要看着,好好地看。” “记住每一个细节,莫要忘了。” “记一辈子……” 说话间,萧瑾蘅在沉照溪身上游走的手滑到她的脖颈上,而后猛然扼住。 再一个翻身,沉照溪便被她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只不过她仍可以仰着头,看到镜中萧瑾蘅与自己的模样——那副熟透的潮红模样。 直到金属暗格的开合声将她从旖旎中惊醒。 很快,有什么冰凉且危险的东西抵了上来。 “唔嗯……什么东西?!” “嘘~”散下的青丝将萧瑾蘅大半张脸遮住,一时让人看不清是何种神情;“沉姐姐莫要再挣扎,刀片无眼,若是伤到便不好了。” “你!……” 不知是隐隐恐惧还是什么别的,在那方寸大小的刀片抵上耻骨的那瞬间,沉照溪猛地打了个寒颤。 后又似想起什么,咬着唇便又不敢动弹。 “萧瑾蘅……你吓到我了……” 被沉照溪这般带着哭腔一唤,萧瑾蘅刹时清醒许多,忙的俯身将她抱住;“抱歉抱歉,方才……方才想了些别的……” 方才提到话本,她便将自己带入到某个曾经看过的角色中,倒真忽略了沉照溪可能一时接受不了。 “沉姐姐可是没有看过……那种莺莺燕燕的本子?” 听她这么一说,沉照溪猜到个大概,便是无语凝噎地白了她一眼;“谁同你一般,整日研究个这些?!” “呵~” 萧瑾蘅轻笑一声,也没想着再反驳什么。 反正,哄都哄好了。 “这毛毛甚是碍事,沉姐姐可允我刮了去?” 嘴上总是这般询问的模样,可手指却捏着她的蕊珠摩挲,似勾引似威胁般,分明就不容拒绝。 “随你……随你……” “得、令。”萧瑾蘅在沉照溪的唇上轻点下,随后便跪在一旁将双手摊开;“请姐姐大人赐虎符!” 沉照溪一时愣神,三五个弹指后才犹犹豫豫地拿起身边的刀片递到萧瑾蘅手上。 见她接下,沉照溪又无奈道:“真不晓得你平日里都看些什么本子……” “躺下先。”将锦帕铺开后,萧瑾蘅的指节便抵在她的耻骨上,小心地动起手来;“平日里都看些……《寡妇淫记》《风流俏尼姑》呃……还有……” 葱指紧紧攥着锦枕,沉照溪此时恨不得自己聋掉。 偏偏萧瑾蘅见她没说话,愈发得寸进尺,捻起一撮被剃下的绒毛便对沉照溪调笑道:“咦?沉姐姐快瞧瞧,这里的露水,怎的比早晨的还多?” “萧瑾蘅!” “好了好了,莫动。不是怕你羞得慌,想着分散下注意嘛~” 萧瑾蘅的动作很快,说话间便已经沿着她的阴户将绒毛悉数剃去。 “剃好了,稍稍再等下。” 萧瑾蘅将东西收拾完,又从圆榻沿边的暗格中取出个瓷白罐子。 指尖从中挖出些许,而后在掌心推开。 “这是养肤的秘药,若是方才不小心伤到哪了,也能早些好。”指尖绕着软肉仔细滑动,而后又点了几个穴位,仔细按摩起来;“不过此番是我出手,只有养肤,不会有伤的。” 至于为说出来的其他作用,过会沉照溪问了再说。 察觉到手上渐渐有些粘腻,又不似玉膏那般厚重,萧瑾蘅便知时候到了。 她将沉照溪拥在自己怀中后又用自己的玉足扣着她的,使双腿大开,再没一丝遮掩。 “沉姐姐快瞧,可是那小蜜穴正在吐泡泡?” 似着了萧瑾蘅的道般,沉照溪顺着她的话从镜中看去,正巧对上那吐着银丝的神秘之地。 是她这活了快三十载都未曾见过的模样——粉嫩的软肉团簇着挺立的蕊珠,殷红的穴口正随着自己的吐纳而张翕。 很羞人,却挪不开眼睛。 “沉姐姐这副模样,真叫人欢喜。” 萧瑾蘅探了只手指,又抹了些玉膏,缓缓将其推入甬道。 煎熬许久总算被填满,沉照溪发出一声满足的嘤咛,接着便下意识地半眯起眼睛,往萧瑾蘅的怀中钻去。 “欸~沉姐姐怎的没看镜子?” 似做惩罚般,萧瑾蘅用前掌,猛地在那充血的蕊珠上抽打了下。 “唔嗯——” 那处软嫩,萧瑾蘅虽说收了些力道,可终归还是有些火辣辣的疼痛。 可穴口随之收紧之后,便又猛地吐出一股蜜液。 萧瑾蘅似发现了什么有趣的,又抽打几下,直到小腹微微泛着红才罢手。 “哦~沉姐姐原来喜欢这般……”她勾起沉照溪的一缕青丝,在小指上缠绕着;“是我的错,过去没有发现,没有伺候好沉姐姐……” 方才萧瑾蘅抽打自己的模样,沉照溪已然看了个十成十,如今又被她一揶揄,自然羞得不肯承认。 “胡扯!我没有!那反应是因为疼才会……” “嗯~既是因为痛,那便没有下次了。” 萧瑾蘅嘴上这般说着,心中却在偷笑。 有些事情一旦上瘾便是做千次万次都不够,而显然,沉照溪方才是欢喜的。 既是欢喜,萧瑾蘅便等着沉照溪来拐弯抹角地求自己。 “沉姐姐怎的自己在夹穴?可是欠肏了?” “我没有!……” “镜中都映得明明白白,何时学会说谎了?” 其实萧瑾蘅根本瞧不见这般仔细,她只是诓沉照溪一下。 可沉照溪沉默着,俨然一副被戳中心思的羞愧。 “哈……让我帮沉姐姐可好?” 不等沉照溪回应,话音落下那刻萧瑾蘅的手指便已经破开她的穴口。 “这次,可不能挪开视线哦~否则……我还有别的法子用在沉姐姐身上。” 平日清冷的脸上此时布满潮红,沉照溪咬着唇未作表态,可在萧瑾蘅说那番话时,穴肉猛地咬紧了手指。 “嘁,闷葫芦。” “什……什么?……” 萧瑾蘅的声音很小,又或许是沉照溪已然溺在情潮,总之没能听清。 “没什么,夸沉姐姐生了个好穴。” “你!呃……” 萧瑾蘅找准了那处粗糙,猛然向上勾起,便催得沉照溪字句断于口舌,溃不成军。 勾着上壁向外抽出一个指节,便将殷红的媚肉都带了出来。 “别……别退出去…我要……” 说完这话,沉照溪先是一愣,接着便有些绝望地仰起头。 情盛而不择言,她到底说了什么啊…… “要什么?” 沉照溪含泪瞪了萧瑾蘅一眼;“萧瑾蘅……” 萧瑾蘅当下便心软了,也不求她答些什么,又或是再逗弄几番;只俯下身子,与她的小舌炽热地纠缠。 “给你……你想要什么都给你……”萧瑾蘅唇附在沉照溪的耳畔,手上的动作也愈发迅猛;“沉照溪,我心悦你……我想要你……对你,我总有许多许多欲望,不仅仅是做这些事……” 热气喷洒在沉照溪的耳垂,暖流盈满了全身。 欢好总是始于身体的情动,而后在灭顶的快乐中相拥。 追根溯源,是两颗真心冲刺着交汇。 沉照溪颤抖着搂住萧瑾蘅的脖颈,时间仿佛就此凝滞。 纷杂的呼吸下,是久久未曾分开的双手。 “萧瑾蘅……”突然,沉照溪的眸中盛满无措;“我好像……好像有些不对劲……” 春镜欢·转(h) “怎么?” 沉照溪将自己的身子蜷成一团,紧蹙着眉攀附着萧瑾蘅。 “那处……那处好热……” 下腹陡然升起一阵阵暖流,一浪高过一浪,不似高潮那般舒爽,如小蚁啃噬让人抓心挠肺。 萧瑾蘅闻言,似笑非笑;“哪处?” “那处……”沉照溪咬了咬牙,还是道:“小穴里面……好奇怪……” 很热,很空虚,好想要什么东西,迫切地进入。 得到了毫无意外的回答,萧瑾蘅这才出手,又进蜜穴中抠挖两下。 “可有好些?” “好…好些……”穴中热潮缓解些许,沉照溪也得以去瞧萧瑾蘅的神态;“萧瑾蘅!是不是那玉膏中有什么?!” 她都成了这副模样,萧瑾蘅怎么可能这般无所表态。 除非,这事情本就是她动的手脚。 “沉姐姐好生聪慧……哎呦——” 瞧她变相承认了,沉照溪气不打一处来,也顾不得什么礼数,抬脚便踹了过去。 沉照溪的力气不算很大,又因玉膏的原因而更显绵软;如此一脚,也只是让萧瑾蘅歪了胳膊。 “沉姐姐莫急,我怎会害你?” 萧瑾蘅笑嘻嘻地又凑了过去,活像长安东坊中那只讨人嫌的黄狗子。 “萧瑾蘅!”沉照溪抽了垫着的锦枕,便作势欲打。 “好了好了。”萧瑾蘅闪了个身,稳稳从她手中接下那软枕;“这玉膏既是为那处特制,当然也会有些催情的效果。不过沉姐姐若是不愿,这热潮过两叁个时辰也会自然消退的。不伤身。” 沉照溪闻言,又是一记眼刀。 未经她的同意给她抹了这些,现在又装什么正直模样? 穴中的热潮一浪接着一浪,可这玉膏奇就奇在能让人欲渐清明,五感也要被放大许多。 觉察到身体的这些变化后,沉照溪冷笑一声,揪着萧瑾蘅的衣领便向自己压来。 “是不是只要……就能缓解些?” “同沉姐姐交欢吗?”萧瑾蘅笑着将她未说出口的话讲完;“可我怕……我怕沉姐姐会为难啊……” 装!继续装! 好一副茶香四溢为她着想的模样。 沉照溪咬牙切齿,最后不得不妥协,转而化作副娇媚模样,点上萧瑾蘅的唇;“那就,要我……狠狠地要我……” 短短几个字却在萧瑾蘅心中炸开,她愣在原地,又见沉照溪玉指一松,褙衣便翩然滑下,将红痕未褪的酥乳露出。 “你你你……”萧瑾蘅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忙得将沉照溪那双妖孽般的含情眸遮住;“且先等等……” 见自己又被她蒙住眼睛,沉照溪只好无奈地趴在榻上。 她虽有渴求,可那暗格的细小动静还是捕捉到了。 “真是的……又想用什么东西来折腾人……” 回答她的是一个硬质柱体缓缓抵上。 那物什很凉,上边还有许多凸起的纹路,方一触到沉照溪的酮体便让她打了个激灵。 萧瑾蘅先是用其在沉照溪穴口的周围打着转,直到沾满了蜜液才整根没入。 “不愧是我辛辛苦苦雕出来的玉柱,当真适合沉姐姐这小穴儿~”萧瑾蘅的两指捻着玉柱小幅度地转动,其余的则顺势逗弄起下边的那颗蕊珠;“肏了这么多回,沉姐姐也该被肏开了吧?要不把这臀撅起来,自己动可好?” “萧瑾蘅……” “快些!” 萧瑾蘅抬手,利落地在沉照溪的臀瓣上留下红痕。 “唔嗯——” 沉照溪吃痛,蜜穴猛然收紧,穴中褶肉自然也悉数缠上玉柱的纹路。 没有法子,她也只好哼哼唧唧地微微扭动着玉臀。 “嫂嫂可需要帮忙?” 萧瑾蘅的身体附了上来,将沉照溪的耳垂含入齿间,仔细碾磨着。 沉照溪缩了下脖颈,尚未反应过来,又听她道:“可是我那废物兄长不曾满足过嫂嫂?” 这下她算是了然,萧瑾蘅这是演戏演上瘾了。 还净是些…… 如此有悖礼教的戏码。 怪不得许多年前,她与张勉会想出那档子事。 “你!……嘶——” “嫂嫂可是憋得太久,这我明明是随手一摸,便全是水了?” 萧瑾蘅骑在沉照溪的身上,反手用那玉柱缓缓抽插起来。 “嫂嫂看起来,像是从未体会过这其中的滋妙。” “啊嗯——”沉照溪娇喘连连,背上蝶骨随着吐纳阵阵颤动,似扇动蝉翼,很快便要翩然而飞;“自然…自然什么都比不过小姑子你的……” 听她竟如此陪自己入了戏,萧瑾蘅脸上闪过一丝欣喜,摁着她的肩,顺势沿着沉照溪的腰身寸寸吻下。 沉照溪的腰窝向来敏感,每每吻上时都会微微扭动着嘤咛;萧瑾蘅极其欢喜她的这副模样,次次皆流连忘返。 “嫂嫂当真是渴太久,怎的这骚臀先一步摇摆起来了?” 沉照溪的身形一僵,方才穴中热得难受,似是有些情不自禁的。 “热……” 万幸现在看不到镜中的情形,萧瑾蘅也瞧不见她的脸,沉照溪想着便愈发放浪起来。 “啊嗯——嫂嫂现在难受得紧,帮帮嫂嫂吧……” 是了,她现下是戏中角色,与沉照溪何干? “便如嫂嫂所愿。” 将那叁寸玉柱整根没入,又似方才那般微微旋着,便引得沉照溪发出一浪高过一浪的媚声。 “嫂嫂可喜欢这种俯趴的姿势?” “喜欢……喜欢……啊——” 那冰凉的玉柱甚能解热,每每退出时都惹得沉照溪主动摇摆着腰肢上前套弄。 “啊嗯~” 似是碰到哪处最为敏感的地方,沉照溪猛然仰头,束缚眼睛的绸带也因此沿着脖颈的曲线滑落,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美眸。 那眸子的主人显然没有料到那绸带会突然滑落,无措地飘忽一阵,过了许久才将视线聚焦在面前的琉璃镜上。 映着那人恶劣的笑颜。 “嫂嫂可是太想看看自己这副骚模样了?” “我……啊呃——” 沉照溪顺着她的话看了眼镜中的自己,方欲开口,便被萧瑾蘅捣弄得直接泄了身。 替她翻了个身,萧瑾蘅抬手,将湿漉漉的手举到她的面前;“瞧瞧,尽是嫂嫂的味道。” 言毕,她又将手指送入口中,仔细吮吸起来。 “你!不知羞!”沉照溪又想打她,却没劲动弹,只好愤愤地看着萧瑾蘅;“戏瘾这般大怎么不在宫中搭个唱台,折腾我算甚?!” “哈哈哈……”萧瑾蘅笑倒在沉照溪身侧,将她拥在怀里吻了又吻;“嫂嫂,好嫂嫂,你我方才那般颠鸾倒凤,若是被兄长知道了,他不会生气吧?” “萧瑾蘅!” “好了好了,不演了,沉姐姐莫要生气。” 萧瑾蘅此时也有些累着,躺在榻上静看着穹顶。 那顶亦是那各种色彩的琉璃做的,此时月光倾注下来,似如天泉流溢。 至沉照溪身上,世间万般美好便就此汇于一潭。 春镜欢·合(h) 被萧瑾蘅翻来覆去折腾了这么久,沉照溪早已疲惫至极,没过半盏茶的功夫,便已经昏昏欲睡。 谁料过了一会,萧瑾蘅又来了精神,抱着沉照溪的手又开始不老实地四下游走。 沉照溪不满地嘟囔了声,随后便欲翻身逃离她的掌控;“别动……没力气了……” 萧瑾蘅又怎会遂了她的意,一双手牢牢地将她圈住。 “沉姐姐,好姐姐~我且摸摸,摸摸便好,不做什么的。” “哼,随你随你……” 眼皮实在沉得厉害,沉照溪也只无奈地任由萧瑾蘅捉弄。 不曾想一阵窸窣声后,腿间又似有清泉流下。 而那处…… 自然也渴求得厉害。 “唔……萧瑾蘅~” 萧瑾蘅的身形颤了颤,沉照溪这半梦半醒的嘤咛,实在让她心痒得厉害。 “嘘~很快便好。” 沉照溪此时的头脑自然转不过来,听见萧瑾蘅说什么便一股脑全应着。 直到那处森林贴上她的柔软时,沉照溪这才恍然大悟,睡眼朦胧地打量着贴在自己腿间摇晃的模糊身影。 “真是的……怎的还没要够?” 萧瑾蘅自动忽略了沉照溪话语中的嗔怪,在她的腿根处摇得更加起劲;“方才见过沉姐姐那般销魂模样,我这下面当然也渴到不行……” “唔嗯……” 萧瑾蘅每次晃动,总会贴到沉照溪的那处,而那微卷的阴毛又带着粗粝,几次下来,便又隐隐有了点点湿气。 “萧瑾蘅,别~我累了……” “沉姐姐好生小气,自己舒爽了便不管我的死活。” 倒成了她的不是? 沉照溪累得不行,伸手拽过锦被蒙住自己的脑袋,权当什么都没有听见。 萧瑾蘅见状,只哼一声,并未停下动作。 “啊哈——我只借……只借沉姐姐的腿一用,又怎会…让你累着……”摆动间,萧瑾蘅又心生一计;“沉姐姐写得一手好字,怎么办正事的时候便用不得了?啧~” 瞧着那双纤纤玉手一点点将锦被攥紧,萧瑾蘅忍笑又道:“哎~我得不到那点欢愉又如何,只要服侍好沉姐姐,让沉姐姐畅快就好……” 说完,萧瑾蘅竟真的从沉照溪身上下来,躺在她的身侧。 沉照溪屏息听了一会,见身畔果真没了动静,便欲将此事就此揭过。 谁想没过几个弹指,便听到隐隐的啜泣声。 “萧瑾蘅……” 她涩哑地唤着,半点没想到萧瑾蘅原是这般在意的。 “我……我没事……” 沉照溪闻听萧瑾蘅这打着颤的声音,心都随着抖了叁抖;忙地转身,将她拥在怀中。 匆匆探到眼尾,又匆匆吻了上去,沉照溪这才惊觉竟无半点湿意。 “萧瑾蘅?!你没哭?” 沉照溪一想到自己许是上当了,便忍不住抬手送了她一巴掌。 “哭了,哭了!自然是哭了!”萧瑾蘅闪身躲开,又顺势拉过沉照溪的手;“沉姐姐可摸摸,这里可是一直在流泪的。” “萧瑾蘅!你不知羞!” 听她又这般说,萧瑾蘅当下便笑出声来;“若是同你在一起,脸皮便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 沉照溪单挑着眉头,思维也渐渐活络,心中不免生出些气性;“想要了?” 萧瑾蘅心中一喜,抓着沉照溪的手便自觉地蹭动起来;“自然……” “真骚……” 万幸现在春霭遮住了月,映不清沉照溪说完这话后那羞红的颜容。 萧瑾蘅闻言,却只是更加用力地夹着沉照溪的手,生怕她随时将胳膊抽回。 然而沉照溪还是将手抽了出来,随后跪坐在萧瑾蘅的身侧,拍了拍那紧致的臀;“翘起来。” “不要啊~沉姐姐可是要报我这扰觉之仇?” 嘴上满口拒绝,可这动作倒是比谁都要迅速。 沉照溪心中冷笑,指尖朝那微微张开的肉缝稍稍一探,温润的汁液便顺着她的直接沾了满手。 她的心中又泛着嘀咕,怎料萧瑾蘅直接摆着腰肢,妄图就这般咬住沉照溪的手指。 “这回你也该仔细看着镜子,瞧瞧你自己的骚模样!” 沉照溪恶狠狠的话并没有激起萧瑾蘅任何的羞耻,反而掰着自己的臀瓣,摇得更欢些。 “真是没见过同你这般没脸没皮的人……” 无奈之下,沉照溪只好选择妥协,沿着花唇向下,缓缓将手指滑了进去。 那热穴异常激动,这才探入半个指节便紧紧咬住,一时竟让沉照溪有些寸步难行。 “松开些,若是再这般紧我便退出去了!” 纵有万般饥渴,被沉照溪这么一吓,萧瑾蘅也只好顺着她的意,努力让自己放松些。 “唔嗯~沉姐姐真棒,弄得人家真舒服~~~” “你闭嘴!” 沉照溪替她臊得浑身发热,似威胁般将手抽出些许。 “欸欸欸!”萧瑾蘅的确被她拿捏住,忙得冲着镜中的沉照溪赔笑;“错了错了,沉姐姐插插我~揉揉也成~总是憋会坏的……” 萧瑾蘅的臀翘得很高,一双雪乳还似勾引般前后摆动着。 虽然此时光线昏暗,然沉照溪还是被那摇摆的美好所吸引,半刻都移不开。 她终究还是伸出两指,遂了萧瑾蘅的愿。 “啊嗯——最喜欢沉姐姐了~” 萧瑾蘅那张隐于暗中的脸笑得狡黠,在沉照溪面前她又怎会不如愿呢? “沉姐姐!” 注意到沉照溪那痴痴的眼神,萧瑾蘅得意地转身,骑跨在她的腿上。 真是的,怎的这般眼神都让人欢喜得紧。 萧瑾蘅送上一只乳用来堵住沉照溪欲发问的嘴,继续扭着腰在她腿上擦蹭;“在这上面,沉姐姐怎的做不到笔若游龙?” 沉照溪先是愣住,随后便气得在她的乳晕上留下两排深深的印。 敢情这厮变着法子说她手笨?! 可还未发作,沉照溪便化为一滩春水。 那处没了遮挡,萧瑾蘅随随便便一磨便是热切的反应。 何况又是这般快的速度。 沉照溪只觉得身子已经不属于自己,只能仰头长吟,与淫绯的水声齐奏。 她们似两叶小舟,在这汪洋中互为最后的依靠。 “萧瑾蘅……萧瑾蘅……萧瑾蘅……” 尚未褪去敏感的身子哪禁得住这般刺激,泛白的指尖深入萧瑾蘅的发丝间,沉照溪满是爱欲地胡乱唤着她的名字。 萧瑾蘅颤抖着将她搂紧,眼角是因达到臻至而流出的泪水;“沉照溪……多唤唤我……多唤唤我的名字吧……” “萧瑾蘅。” “萧瑾蘅。” “萧瑾蘅。” “……” 沉照溪喘着粗气,不厌其烦地在萧瑾蘅耳畔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姓。 多唤唤她吧,也许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名姓也会被‘陛下’二字磨灭。 萧瑾蘅挣脱情绪的速度很快,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她便起身唤来守在阁下的宫娥送些净水。 待到一切事了,沉照溪已然瘫软在榻上睁不开眼。 她只感到唇瓣落下轻柔一吻,随后便听萧瑾蘅柔声道:“五更天了,沉姐姐便先在此处歇着,我去上朝。” 就这般走了吗? 萧瑾蘅为何一点都不累? 是她上了年纪了精力不够? 还有…… 起先萧瑾蘅不是信誓旦旦地说只是摸摸便好的? 未等沉照溪思考完这些问题,脑中便已陷入混沌。 重返故地 沉照溪当真累得很,她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抱走的,只知道醒时已在萧瑾蘅的殿中,睁眼便能瞧见她执着朱笔写些什么。 “萧……陛下。”顾及着身侧还有侍候的宫人,沉照溪终是生硬地换了称呼;“妾失礼。” 萧瑾蘅见她那有些拘谨的模样无奈地笑了笑,随后便将手中的笔搁下,疾步走到沉照溪的身前将她扶起。 “无碍,本来还怕沉姐姐醒来见的第一个人不是朕,便让人将奏折全搬到这凤仪殿来了。” 那些宫娥自是体贴,在萧瑾蘅说话的这短短时间便鱼贯而入,端上净脸的温水后又替她布好了热菜。 见身侧一下又多站了十来人,沉照溪示意萧瑾蘅侧耳,小声道:“小陛下好大的阵仗。” “咳。” 萧瑾蘅只轻咳一声,那领头的尚宫行过礼后便默默地退下。 趁沉照溪洗漱的间隙,萧瑾蘅翻出一本小札,细细看完后沉吟道:“的确,这宫中光宫娥就有近六千人,再加上宫监、禁军、医官等等,便是快有叁万人。光是每月的俸禄,又是不少银子。” 萧瑾蘅见沉照溪落座,又围在桌便踱步。 “四哥总觉得长安不自在,定然也不愿意住在宫中的。我那好舅舅的两个女儿也已经各自成家不住宫中,剩下叁个儿子,便择日一齐打发到偏远的封地算了。至于那些太妃太嫔们,想离开的便给她们些钱财。还有我爹爹,他在我阿娘墓的附近盖了座草屋,想是也不会住在这宫中。如此,便更加不需要这么多人服侍。可那送出宫的宫人该何去何从,便又成了难事……” 沉照溪淡淡睨了她眼,用帕子将嘴角擦净后才开口;“后宫财算、人员裁剪此类事情,大多是由皇后整合后呈交的。” 萧瑾蘅闻言,滞住了脚步。 昨日典仪后她只同沉照溪草草一讲诏令的内容,并没有说她这辈子都不打算填设后宫的事情。 慌忙迎了上去,扶住沉照溪的肩;“呃,沉姐姐……我不设后宫的!我…我不会娶皇夫的!待我去了……这位子便由宗室过继个还不错的孩子……去……去……” 萧瑾蘅有些窘迫地垂下脑袋,在登基大典上说这些,今日早朝她便已经收到不少谏言,净是些劝她慎重的。 这些人大概昨日想了一夜罢。 她知道自己盘桓许久做出的举动实在让人会生出不少心思,若是沉照溪想说她,她也认了。 可怕就怕在,沉照溪这般抿着唇沉默着。 “可有人选?” “嗯?” 沉照溪被她摁着肩动弹不得,只能长叹一口气;“若你昨日没想过说这话的后果,为臣为妻,我该说你。所以,你有没有相中什么合适的孩子,尽早养在膝下。” “有!有的!”听她这般说,萧瑾蘅心弦松下,抽了木凳坐在她的身边;“之前小叔公的事情……他犟得要命,非要全部儿孙自刎殉道。我只能救下他家中女眷,当时还有个未足月的女婴,是小叔公的重孙女,他甚是喜欢,亦有私心不想同别的女眷般没未官奴。我将那襁褓中的孩子裹在盔甲里送到金陵,此番大赦天下后便让戚莨一并抱来了。” 黎王的重孙女,又是襁褓中的婴孩,从小放在宫中教导应当不会出什么差池。 沉照溪稍稍思忖;“小陛下若是同你那两个表姐妹关系不好,便可以在内廷中加设一个女官位,将皇后的该做的事情做掉。” “那还是设个女官位吧……” 自小那两位便没少对她与萧瑎冷嘲热讽,倒是…… “沉姐姐可知,她二位可欣赏您嘞!” “哼~酸人。这女官位,你又可有人选?” “呃……有一个,但或许要从沉姐姐这里借个人。” 沉照溪错愕,向她借人? 萧瑾蘅牵着她的手缓缓向殿外走去;“苹儿。” “苹儿?!” “清荷教出来的人,自当不差。信我。” 登上御辇后,心中的酸涩终是将萧瑾蘅淹没。 她本来只当清荷为心中的执念处处效仿阿娘过往的举动,不曾想过竟然能为自己做到这种的地步。 历代皇后皆是出自大家,需要学的东西不必部分朝臣少,可这也会让皇帝有所顾虑,甚至受到掣肘。 择女官也是相似的道理。 清荷大抵是早早幻想过萧瑾蘅称帝之后的事情,这才在必死之心下,将无父无母的苹儿推给她。 “我以为她从来没有真心喜欢过我……” 她低念出迟到的释然,由春风北寄,吹动那暮鼓晨钟。 由禁军开道,在马车上又晃了半个时辰,终是在一处落败的院门前停下。 还是到了。 府门前石阶的缝隙中早就蛮横地生出数寸高的杂草,左右石狮也因经年风霜不再鲜活,府门上的匾额更是断裂后在苦苦支撑。 “长公主府。” 萧瑾蘅仰头直视那门楣,仿佛只是个过客,毫无波澜。 “你们在这候着便是,朕随她进去瞧瞧。” “诺。” 裴修低垂着眉眼,得萧瑾蘅令后便让在场的众人转过身去。 沉照溪怕萧瑾蘅心里难受,在他们转身之后便悄悄握住萧瑾蘅掩于袖下的手。 “无碍。” 感受到手心的温热,萧瑾蘅扯了扯嘴角。 以前她受过太多的伤,虽用的都是些上好的金疮药,可近些年来总感觉自己的生气在流逝。 这都开春许久,手脚也总是凉得厉害。 方才沉照溪有些错愕的眼神,萧瑾蘅便知以她的玲珑心,自己瞒不了她几时。 可她就这般沉默着未发一言,当真让萧瑾蘅准备好的解释成为徒劳。 就这般各怀心思地绕过雁翅影壁,又走过五道屏门,方到内院。 与寻常宗室的府邸不同,长公主府的内院引入一泓泉水,各堂各屋皆是由四方游廊通达。 如今泉水干涸,独独留下一人多深的荒坑。 “长公主殿下的府邸……很耀眼。” 即使是如今这副模样。 前尘旧梦 “是啊……”萧瑾蘅摩挲着已然褪色的廊柱,嘴角噙着笑;“小时候阿娘与爹爹都很忙,大多是清荷管着我与四哥。” 早就模糊的童年慢慢浮现在眼前,却是陌生,如同一看客,淡漠地瞧着过往的荣辱。 “四哥总是缠着清荷,被阿娘瞧见的次数多了,便索性让清荷收他为徒弟。当时我觉得清荷不喜欢我,总觉着她看我的眼神很复杂;有恨,却更多的是想透过我看另一个人。” 萧瑾蘅翻身跃下,稳稳地落在荒坑中的枯叶堆上。 “当时清荷还不像后来你看到的那般,脾气坏得很。”萧瑾蘅摊开手,仰头看着沉照溪转了一圈;“若是我们练功出了什么差错,便一手提着一个,统统扔到这泉中。” 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嘴角的笑意更甚;“四哥小时候很胖,每每被扔下去都会闹出好大的动静。” 沉照溪抿着唇,笑意之下却泛起淡淡的苦涩。 待众人皆去,再怎般的回忆都成为甘甜。 可是,会遗憾吗? “萧……” “沉照溪,”她负手,在枯泉中合着沉照溪的步调缓缓而行;“我这过去的二十叁载,不长,却过完了古往今来大多人一生都难以企及的波澜壮阔。可我似乎一直在做着告别,我爱的,我恨的;当他们了无生气地躺在我的面前,那些同他们在一起的回忆,便好像再也不属于我。” “午夜梦回时,这些事情依旧能激起涟漪。可镜中花又如何摘得,入梦之人也只能在梦中相见。这些更多的是……提醒我不要在过往挣扎。” 萧瑾蘅自认能走到如今这副模样,步步皆是自己的选择;可她若是一味逃避,又似乎碾碎了别人穷尽一生的布局。 她从来没有做过执棋者,即使是现在。 “萧瑾蘅,你……哭了。” 闻言,萧瑾蘅恍然抬手,触到脸颊上不知何时滑下的湿润,而后怔住。 “是么……” 来之前,萧瑾蘅总觉得能坦然面对过往。 方才说了这么多,原来还是不能自欺。 见她这般,沉照溪咬着唇角,探出一只手来。 待萧瑾蘅重新规矩地再度站到游廊中时,她已经拭尽眼角的泪,看向沉照溪的眸重新染上笑意。 “前面才到正堂,再往后是座小园,而后才是我幼时住的地方。阿娘的府邸大得过分,若是修缮起来定要花费不少银两。何况初办女学,你与戚莨又得准备科举,学生也不宜多收。我看就以这正堂为界,这几十间屋子,就算那些孩子住在学堂也是够用的。” 此为新政,一时为世人不解学生不多也属常事,操之过急反倒会适得其反。 “还有,此次科举,前几试我可以给你与戚莨想个法子并为一试。这样能省下时间,可难度也回增加许多。” 沉照溪稍加思量,便点了点头;“都依你。” 她说完,似是想到什么事情,有些扭捏地勾了勾手指,示意萧瑾蘅附耳过来。 “萧瑾蘅……昨夜你甚是过分,如今我腿酸得厉害。你若还想看看,便自己去吧。” “好,慢些走,我过会就回。” 萧瑾蘅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应了下来,她知道,沉照溪这是在给她能放肆溺在回忆中的机会。 堂后园中正值海棠花期,这么多年没人打理竟也开得茂盛。 野草竟已及腰,过去的青石路早就无从辨别。萧瑾蘅手脚并用,这才勉强清出一条能让人通过的小道来。 门框早就朽得稍碰就欲坠下,主屋里面的陈设半点未变,想是当年变故生得突然,所有人皆怕触景生情,刻意将这间屋子落下。 春风穿堂而过,带起的灰尘让萧瑾蘅咳出了泪花。 【啪嗒——】 什么东西砸在了她的脚背,萧瑾蘅俯身捡起那物,仔细擦拭着其上的灰痕。 这物件萧瑾蘅并不陌生,曾几何时她也挥舞着这小小的鞀鼓跟在长辈的身后欢笑。 她踱步至梳妆台前,那底下小小的空间萧瑾蘅早就钻不进去了。 可萧瑾蘅依旧将自己的身子尽可能团在一起,挤进梳妆台下小小的空隙。 鞀鼓缓缓摇动,喉中哼出的是再平常不过的哄孩子的小曲。 “阿娘……我躲好了,你什么时候来找我……” “阿娘……下辈子……我能做个平庸的人吗?” “阿娘……”萧瑾蘅将那鞀鼓贴在心口;“我想你了……” 世人畏惧怪力乱神之事,又在人死后大费周折地做各种礼数,就为了让亡者或早些转生,或在酆都过得舒心。 可若是真有这些,也托那草木顽石替她转达心底的沉疴。 夕阳将窗棂刺开,映在地上微散的发丝随风而颤。 寂静无声。 身体上传来的丝丝凉意将她唤醒,活动了下已经麻木的身体,萧瑾蘅起身便欲往回走。 来时踩出又深了几分,萧瑾蘅留了个心眼,一只手默默移到藏在革带下的软剑。 “萧瑾蘅!小心!” 劲风从耳畔呼啸而过,若稍避得慢些想是脖颈已经被割开。 设局 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以抽出软剑,萧瑾蘅只能抬手,朝那不速之人的肩上拍去。 此掌用了十成十的力道,两人纷纷趔趄地后退数步。 借此间隙,萧瑾蘅匆匆扫了眼那刺客的脸。 他身着锦衣,甚至都没有蒙面;而且萧瑾蘅确信,她见过这张脸。 可是又在哪里呢? 现下不是深思的好时机,萧瑾蘅借身后结实的树干,一只脚猛然发力,整个人如箭矢般破空而出。 抢得先机之时,只见那软剑如灵蛇吐信,伴随着铿锵鸣啸,于那刺客眼前叁四寸时剑身停止了抖动。 萧瑾蘅手腕微翻,躲开那人匕首的同时也向他的胸骨斩切下去。 剑刃划破锦缎,接着便是进入骨肉的顿感。 那软剑不比寻常的,若是入得太深便很难抽出;萧瑾蘅估摸下方才斩进的力度,顺势抬脚,又是狠狠一踹。 被连着猛击,那刺客瘫倒在野草堆里,一时之间动弹不得。 只是混杂着鲜血的嘴中模糊不清地骂着些什么。 “你先转过去,不要看。” 尚不确定刺客是否只有一人,萧瑾蘅只好先将沉照溪护在身后,而后捡起方才打斗时落下的匕首,拽过那刺客的手,将它钉在树干上。 “说说,又是哪方人马想要朕的命?” “你这个夺权篡位的妖妇!你怎么敢的?!你怎么敢坐上那位子的?!怎么敢让那些愚民参加科举的?!!” 那人脸上的横肉一颤一颤,唾沫星子也四处喷溅,萧瑾蘅有些嫌弃地后退半步;“长安城中的某个士族子弟?” 瞧着他眼中似有隐隐的得逞,萧瑾蘅嗤笑道:“嗯……不信。” 面前的人显然被气到了,嘴唇张翕着便欲将藏在齿后的毒丸咬破。 “哟!” 萧瑾蘅抬手,朝那刺客的颌角一抽,带血的牙齿便同那毒丸齐齐落在草丛中。 “你想自戕?” “可你看起来还有话想说。”萧瑾蘅起身,踩上他另外一只垂下的手;“那便是打算在朕抠出你口中毒丸时下口咬了?” 那人大口喘着气,明明快要痛到昏厥,可仍然撑着一口气,瞋目裂眦地瞪着萧瑾蘅。 “蠢货,朕会碰你这张脏嘴?” 萧瑾蘅回首,又换上副温柔的口吻向背对着她的沉照溪道;“你在前面走,见到禁军便先上马车,我在后面跟着。” 泛白的指尖在掌心留下深深痕印,沉照溪深深吸气,稍稳住心神后还是迈出了脚步。 待沉照溪走到十步开外,萧瑾蘅这才一只手拖着那半死不活的刺客,一手提着剑缓步向前。 想是沉照溪提前知会了声,游廊走到一半,萧瑾蘅便见到裴修带着十来个禁军面容严峻地绕过影壁奔她而来。 “陛下,臣……” “无碍,不必跪。”裴修刚想请罪,便被萧瑾蘅拦住;“不许让这刺客死掉,回宫。” 脸上沾染的血迹尚可用帕子擦净,可这身上即使已经将外袍脱了,萧瑾蘅还是觉着有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正犹豫着要不要骑马回程时,车架中伸出一只微颤的手,轻轻点了点萧瑾蘅的肩。 “上来!快些……” 话音方落时,萧瑾蘅便翻身登上马车。 “沉唔……” 热切而咸涩的吻压上萧瑾蘅的唇,她被抵在车架上动弹不得,只能用手轻拍着沉照溪的背。 “没事了……没事了……眼圈这般红,可是被吓着了?” 沉照溪垂着眼睫,过了好半晌才微微点头。 经历了这么多,沉照溪又怎么可能因为这事被吓哭? 只不过她们默契地没有提起沉照溪在屋外窥见的一切。 归时的心情比来时沉重不少,萧瑾蘅只揽着沉照溪的肩,让她有所依靠。 承华宫主殿,萧瑾蘅坐在御座之上,冷眼看着阶下已被铁链五花大绑的刺客。 “说说吧,朕应当是见过你的。” “呸!被你记着老子要晦气死!” 萧瑾蘅瞧瞧侍立在自己身侧的沉照溪,满不在乎地把玩起她的葱指;“啧~没事,这种要求朕勉强答应,等会就让你如愿。” 听到她这般答,沉照溪一路垂着的嘴角不由微微上扬,不过很快又被她压了下去,顺带还默默地把自己的手指从萧瑾蘅的掌心抽出。 手中没了柔软,那刺客口中又竟是些污言秽语,萧瑾蘅听得心烦,眉心微蹙,抬手示意禁军用布条将他的嘴巴封堵起来。 “裴修,搜到什么了?” 萧瑾蘅此刻细瞧他的穿着打扮,越看越像有些小权柄的武官趁着休沐出来作威作福。 而后突然来了兴致,要来刺杀她一下。 可这想想就很是荒谬…… “回禀陛下,臣从贼人身上搜到一腰牌,是雍王府的,已经核验过了。” 呦! 萧瑾蘅眉头微挑,正了身形。 这下是将萧瑎也卷进来了。 那刺客听到‘雍王’二字,明显打了个激灵,接着便瘫跪在地上。 “让他说话。” 方一拿掉布条,那人便吼了起来;“不是雍王殿下!跟雍王殿下没关系!” 萧瑾蘅接过裴修呈上来的腰牌,看了几眼后便将其摔在御案上。 “叫……李奚是吧。啧,你怎么敢取这个字的?”萧瑾蘅不着痕迹地瞧了眼沉照溪,见她没什么表情,又悄悄执过她的手;“李贼呐,现在两种可能。第一种,你蠢,萧瑎也蠢。第二种,还是你蠢,被人当了棋子而不自知。” 李奚此时异常安静,显然需要些时间理解萧瑾蘅话中的意思。 萧瑾蘅也懒得搭理她,拿起朱笔在小札上写了些什么,而后将自己的私印盖在封泥上。 “裴修,你将这小札与那蠢货一齐送到雍王府上。你亲自去。” “诺。” 裴修领命后,便领着禁军退下。 待左右宫娥也都退后,萧瑾蘅抬手将沉照溪拉到御座上。 “你要让四哥同你演一出戏?” “嘿,沉姐姐怎么也叫上四哥了?” 沉照溪自觉方才说错,可脸上的肃容不减;“抱歉。可若是雍王殿下,演不好这场戏又如何?” 她本想问萧瑾蘅是否就这般放心萧瑎,可顾及着萧瑾蘅在长公主府时说的话,也只好委婉些。 “方才写那小札时你可全看了?” “……嗯。” “我将那李什么送到四哥府上,四哥不信他的兵会刺杀我,于明日早朝大闹,我一纸诏书收回他的兵符。只需做这些,不难;之后等鱼儿上钩便是。” 但愿幕后另有其人。 沉照溪沉思片刻,接着勾住萧瑾蘅的脖颈嫣然一笑。 萧瑾蘅见她这笑,心中总有些发毛。 “好,你定夺便是。妾让人去找医官,定要好好调理小陛下这手脚寒凉之症。” 萧瑾蘅怕医官说出什么重症惹沉照溪心急,连连摆手;“沉……姐姐,我真的没事的……” “嗯,不、信。” 挽月 清晏元年,四月末。 史书记,于朝堂之上,雍王萧瑎数番顶撞圣意,后负气,与叁五亲卫奔赴封地。 玉子轻落,亭中一戴着帏帽的女子轻轻叹了口气。 风过衣袂,灼灼其华。 本是副出尘绝世美卷,谁想她刚开口便破了景;“方才四哥抱着我哭,当真搂得叫五脏六腑都要碎裂。” 坐在她对面的沉照溪未发一言,落子之后才淡淡抬眸。 “若是现在还不回去,怕是早朝会赶不上。” “罢了罢了,这些日子整日演戏,真叫戏瘾都被磨没了。” 于石桌下,萧瑾蘅扯了扯沉照溪的衣角,悄悄地将一只尾指长短的骨哨递给她。 有了李奚这个前车之鉴,就连裴修她也不敢尽信。 故而此次从密道出宫送别萧瑎,除去与他同去的寅、卯二人,召唤剩下二人的权力,萧瑾蘅将它同那骨哨一齐交付给沉照溪了。 “她们大抵还要小半个时辰才能到。” 萧瑾蘅留下这句话,便匆匆钻进城门根下一处不起眼的小洞。 瞧着她那副有些笨拙的动作,沉照溪不免掩唇轻笑。 小半个时辰说长不长,不过离了萧瑾蘅,那当真是无趣的。 遥遥望见有马车疾驰而来,沉照溪起身整理了下衣袖,而后站至凉亭口。 车帘被撩开,先是一截青色宽袖。 “草民戚莨,这厢有礼。” 沉照溪合手回礼,面上无波,心中却是思绪翻涌。 眼前之人同记忆中差不多,依旧瘦小却没有了当年的羸弱,眼中也盈满野心。 沉照溪莞尔,视线越过她看向跟在戚莨身后的辰。 小姑娘沉稳不少,若是忽略脸颊上那抹不自然的红晕,当真是叫沉照溪不敢轻易相认。 察觉到沉照溪有些揶揄的视线,戚莨不动声色地悄悄侧身,将辰的身形挡住。 “沉姑娘,那孩子还睡着,故而没抱下来。” “无妨,先随我入宫便是。” 此刻城门开了有好一会,已然有不少人来往,例行检查后便放行了。 凭借萧瑾蘅给沉照溪的令牌,一路畅通无阻,长驱直入宫城,至承华宫时,刚好散朝。 “不必行礼,随朕过来就是。” 沉照溪抱过仍在酣睡的小娃娃,同萧瑾蘅交换了个眼神,便先行去了侧殿。 屏退左右后,萧瑾蘅也没有寒暄,开口便道:“如今屈相即将告老还乡,局势你也能想到;朕再给你十日,若十日后你与照溪通过屈相的考验,朕也好名正言顺地先行封你们个一官半职。” 这几个月戚莨虽一直在赶路,可朝中的局势萧瑾蘅皆飞鸽传书给她;暗潮如何,她心中亦有数。 “明白,草民定会让陛下得偿所愿。” 萧瑾蘅并没有在意戚莨话语中的僭越,走下御座后在她的面前站定,而后伸出一只手来。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掌心紧紧相贴之下,是经久流转的炽热。 复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戚莨便先行告辞,领着辰去已经修缮过的长公主府。 萧瑾蘅走到偏殿时,沉照溪正拿着一柄玉如意逗弄着那醒来的孩子。 “沉姐姐,我回来啦!” 她还没向前走上两步,小腿便被人装上,而后紧紧抱着。 “娘亲!” 萧瑾蘅看看那抱着自己不撒手的小团子,又瞅瞅掩不住笑意的沉照溪,一时半会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不是!你别…别乱叫!” 在沉照溪面前,她尚觉着自己还是个孩子,又怎么能担的上这一声‘娘亲’? 许是萧瑾蘅发愣的眼神在那般小的孩子眼中些吓人,只见那娃娃连连后退,又一头扎入沉照溪的怀中。 “朕不是你的娘亲。” 那孩子怯生生地缩在沉照溪怀里,满是雾气的眸固执着盯着萧瑾蘅。 “你是,你就是!戚莨师师说了,你救了我,你就是!” 戚莨说的? 萧瑾蘅顿时哑然,算来这孩子也才一岁多,戚莨却已经告诉了她这些,并且那背后的腌臜她似真能理解一二。 如此看来,当真是个好苗子。 萧瑾蘅软了嗓音,向她招了招手;“过来。” 后又瞧着她步履蹒跚,萧瑾蘅还是迎了上去;“往后你该叫朕‘陛下’。” “好的,陛下娘亲。” 沉照溪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也款款上前来勾住萧瑾蘅的玉带;“好了,她毕竟是个孩子。” “罢了,随你便是。”萧瑾蘅刮了刮那孩子的脸蛋,颇为无奈;“呃……你可有名姓?就是,你戚莨师师……怎么叫你?” “辰姐姐总叫我囡囡,戚莨师师没礼貌!不给我起名字!” 萧瑾蘅失笑,伸手捏了捏她圆圆的脸蛋,随后又与沉照溪对视一眼。 “囡囡这个小字不好,总觉压抑;沉姐姐以为该择什么字?” 沉照溪稍加思忖,而后拉过萧瑾蘅的手,在她掌心写下二字。 “挽月?何解?” “世人皆以日为阳,月为阴;早朝时晨光熹微,月亦未落;彼时,日月凌空。若她能挽月,自然也可驱日。” 沉照溪的视线缓缓落在那昏昏欲睡的脸庞上,眸光似水。 到底还是个孩子,容易累。 “嗯,那便叫她阿婉,也顺耳许多。” 招来宫娥带萧挽月到别宫安置后,萧瑾蘅的手揽住沉照溪的肩,拆下发冠后便欲枕在她的颈窝。 “沉姐姐~得写诏书假装谴责下四哥,还要处理阿婉玉碟的事情,真累哦~” “累便小憩会,这是作甚?”沉照溪毫不留情地拍开萧瑾蘅在她身上游走的手;“先前医官说过什么,你可望了?” 一提到医官所说的话,萧瑾蘅的脸上便阵阵青红不定。 先前医官来切脉,便含沙射影地劝她不能纵欲过度。 沉照溪那般关心萧瑾蘅的身子,这月余来竟连同床共枕的机会都没有。 “等下用完膳过半个时辰,把汤药喝了,一滴都不许剩!我会问苹儿的。” 见萧瑾蘅失神,沉照溪匆匆留下这句话便走了。 这些日子她为了温习丢下的课业,皆是住在长公主府,忙碌至极的日子,倒也不曾想过情爱之事。 可方才萧瑾蘅只是轻轻一点,欲火便隐隐有复燃之兆。 走得当真狼狈。 窥伺春情(h) 月上梢头,最是静谧。 萧瑾蘅一袭劲装,身形隐匿在夜色中,于檐上随风而动。 屋顶的砖瓦被揭开一小块,露出里屋昏黄的烛火。 似是确定屋中是何人,她将瓦片复又阖上,而后顺着柱子,稳稳落在地上。 未从屋门进去,萧瑾蘅沿着墙根摸索到内室一处半开的窗户前,利索地翻身而入。 “啊——谁?!” 突然有一团黑以这种方式闯了进来,当真叫屋内的人吓得不清。 “嘘,是我。沉姐姐莫怕,唔——” 屋内的烛火照得萧瑾蘅眼睛刺痛,分神之下脑袋直接迎上了沉照溪扔过去的锦枕。 挨了这下,萧瑾蘅也有些发懵;不过屋内的情况,她眯着眼也算是得以看清。 “咳咳,呃……沉姐姐……”萧瑾蘅干笑两声,随后默默地转过身去;“我说……我不是故意挑着这个时候来的……你信吗?” 美人半解罗裳,却遭不速之客,惊地掩被缩在床角;此时说是无心,又有几分可信? 沉照溪自然也没了好脸色,愠怒之音如霜寒般;“你来这作甚?公务处理便早些歇下,岂能像这般,整日想着到处撒野?!” “我……” 沉照溪每说一个字,萧瑾蘅便后退半步,直到碰翻铜盆,里面尚冒着热气的水将她的衣袖尽数打湿。 萧瑾蘅垂首咬唇,生生抗下衣物黏在皮肤上的灼痛。 “萧瑾蘅!” 瞧见她这般,沉照溪顿时觉得自己话说得太重,忙地下床替她擦拭。 这么些年过去,不论宿在何处,沉照溪的衣箱中总有几件萧瑾蘅的衣物。 此刻也算是有所用处。 皮肤上已经被烫出片片红痕,万幸有布料阻隔,不至于破皮红肿。 “可疼?” 萧瑾蘅似做错事的孩子般,垂着眼帘摇了摇头。 沉照溪无奈,只好抬手拭去萧瑾蘅眼角沁出的泪水;“来找我可是有急事?” “我……本想着处理完公务,来邀沉姐姐赏花的……”许是意识到这个时辰赏花多少有些奇怪,萧瑾蘅又连忙改了口;“赏月……赏月也成……” 听她这般说,沉照溪狐疑地上下打量萧瑾蘅许久,随后笃定道:“你想我了。” 又五日未见。 萧瑾蘅说的赏月看花,无非是觉着方才做了错事,拐弯抹角地表达自己的心意罢。 就连尾音都在诉说着思念,沉照溪又怎会听不出来? 她噙着笑上前,而后握住萧瑾蘅的手;“若是你身上的伤无碍,方才的邀约还作数吗?” 萧瑾蘅闻言先是一怔,随后扣紧了沉照溪的手。 “自然。” 晚风带着微微寒意从脸上拂过,蓦然出屋还会打个激灵。 任由萧瑾蘅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裹得更紧些,沉照溪总算是得空欣赏这夜间的风景。 这些日子她都将自己关在屋内,如今出来,当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近来可是没有好好用膳,我瞧着你消减许多。” 呼吸连同脚步滞住了半个弹指,萧瑾蘅用手揉了揉鼻尖;“有么?许是阿婉整日黏着我,闹腾得厉害……” 是吗? 沉照溪深深望了她一眼,没有接话。 前些日子她与戚莨聊到朝中局势,便想那背后之人会有所动作,这几日萧瑾蘅在朝堂之上不说举步维艰,但也怕是不太好受。 “雍王殿下那里……可有收到什么消息?” “四哥么?”萧瑾蘅俯身,掬起一捧那多年之后再次引入的泉水;“暂时还没有,不过应当就是这几日的事了。那背后之人有几分能耐,至少很是了解我与四哥。当时四哥是真的动怒了,那李奚与他多年同生共死,更是救过四哥的命,他不信他会想杀我。我本以为……我与四哥多年的情分就这般轻易地被挑拨……” 幸好。 泉水是刺骨的凉,能将连日来的燥郁全然扫尽。 萧瑾蘅的嘴角染上些笑意,微屈着膝盖好让沉照溪方便将她脸上的水珠擦净。 “沉姐姐可想往高出瞧瞧?” 未等沉照溪琢磨话中的意思,萧瑾蘅便揽着她的腰肢,抬腿蹬着假山,而后飞身上到屋顶。 “萧瑾蘅!!!” 沉照溪吓得不轻,整个人都似挂在了萧瑾蘅的身上。 “好了好了,沉姐姐莫怕。”萧瑾蘅拍着沉照溪的背,一下又一下,安抚着她;“我不会让你摔着的,永远永远。” 顺着屋顶上的斜坡坐下,过了好几个弹指,沉照溪才敢慢慢透过萧瑾蘅的指缝仰头看着天上的风景。 风卷云去,独留弦月当空;耳畔除了虫鸣,便是自己与对方平和的吐息声。 沉照溪被萧瑾蘅环抱着,发出了由衷的谓叹;“若是这样的时光能再多些便好了……” “会的,还会有很多很多……欸?” 习武之人的听觉总归要比常人好上不少,觉察到异响之时,萧瑾蘅便捂住了沉照溪的嘴。 侧耳听了片刻,萧瑾蘅便很快将注意力集中到某处。 定睛看清,却险些叫她笑出声来;“还真是大胆啊……” “什么?” “沉姐姐瞧瞧,我手指的方向。” 此时内院中只留下几盏石灯还燃着,不算清楚,只能隐隐约约看见方才借力上来的假山背面有团黑影在动着。 “可是刺客?” “不知。”萧瑾蘅忍笑,一时计上心头;“若是我们悄悄从屋顶上潜行过去,想必也叫人发现不了。” 沉照溪闻言,只是沉默;以她的能力,在这屋顶上莫说潜行,怕是不摔下去都算好的。 萧瑾蘅似看破沉照溪的为难,抬手便将她抱起。 越是近了,声音便越是明显,怀中人的身子也越发僵硬。 “萧瑾蘅……”沉照溪揪着萧瑾蘅的一角衣领,咬着唇似有些羞赧;“我们回去,好不好?” “别啊沉姐姐,若那是刺客便糟糕了!” 脚步又快了些,直至离那假山十步开外最近的一处耳房萧瑾蘅才肯放沉照溪下去。 “呀!我们好像不该来,这是在……交欢吧?” 明知故问! 沉照溪狠狠剜了萧瑾蘅一眼,明明她早就知道! 此间,屋下被抵在假石山上的人似回应般发出一声浪叫。 “啊嗯——小莨莨——戚莨——你慢点……我受不住了……” 竟是戚莨与辰! 沉照溪被萧瑾蘅钳着下巴,虽然屋下那两人衣物皆算完整,可她依旧飘忽着视线,非礼勿视。 戚莨一贯冷静自持的声线此刻不免也染上些情欲,抬手在辰的屁股上重重一拍;“手上全是你的水,真骚。” “嗷唔——”辰吃痛,却扭动得更欢了;“我要……我还要……你快把那玉柱插进来嘛——” 大胆的浪语尽数涌入沉照溪的耳中,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难以控制地变热。 “啧,这戚莨平日里看起来那般文弱,怎的在这事上这般激烈。这幅度我若是拥在沉姐姐身上,只怕……” “萧瑾蘅!”情急之下声响有些太大,沉照溪连忙压低嗓音;“别这样……” “哪样?” “别……别……”沉照溪本想叫她别做这般窥视别人私隐的不齿之事,可话到口中却变为了;“别这样……点评别人……我,不是……我……” “啊——好舒服——” 屋下突然更猛烈的声音吓得沉照溪一惊,整个人都缩在了萧瑾蘅的怀中。 “小骚丫头。” 戚莨似无奈地一声叹息像是触到辰的某处心弦,她在她的身上攀得更紧些,带着哭腔道:“好爽呜呜呜……腿儿都被小莨莨肏软了。唔——小莨莨你轻点,再这样会被人发现的……啊嗯——” 此话既出,辰的另一半玉臀也挨上了巴掌;“嗯,知道会被人发现还骚叫这么大声?” 语毕,远在屋顶上的萧瑾蘅便受到戚莨的一记冷眼。 不论戚莨能否瞧见她的表情,萧瑾蘅还是朝她挑了挑眉以作回敬。 “沉姐姐可想走了?” 埋在萧瑾蘅胸口的沉照溪默默地点了点头。 “行啊,只不过你这同窗把我家丫头欺负得泪都出来了,我是不是也该讨回来?” 边缘掌控(h) 沉照溪又惊又怕,唯恐萧瑾蘅就在这屋顶上对她做些什么,连忙道:“萧瑾蘅……你莫要在这里胡闹……” 萧瑾蘅欲动的身形一顿,染上笑意的眸深深打量着沉照溪;“沉姐姐糊涂!我岂是出尔反尔之人?” 就算她有心在这屋顶上做些什么,想必沉照溪定会气她好久。 何况方才已经答应过要带沉照溪下去的。 “搂紧我。” 酥痒的耳语都没有随风散去,只觉一个弹指的心慌,再睁眼沉照溪便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屋内。 虽进屋子,可那呻吟依旧不止地钻入耳中,惹得沉照溪浑身绵软。 尽管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到底还是不死心地问;“我们……不回吗?” “回?这个可没答应你。” 将沉照溪反压在圆桌时,萧瑾蘅的一只手便已经探入了裙底,顺着腿的缓缓向上。 “沉姐姐都已经这般湿了,若是回去,莫不是一路都要留下水痕。” “哪有这般……嗯——” 萧瑾蘅的一条腿踩在凳上,趁着沉照溪说话间挤进她的双腿间,隔着布料上下蹭弄着。 “沉姐姐莫急,我先净手。” 说罢,萧瑾蘅便顺手捞起桌上的茶壶,而后将水沿着指尖倒下。 这耳房的茶水白日间每个时辰都要换新的,此刻离日落方过一个多时辰,壶中的水尚有些温热;偶尔有几滴溅在沉照溪的脸颊上,倒会让她随之紧张地瑟缩下脖子。 手指很顺畅地滑入那处桃园之地,随着指节的寸寸没入媚肉也纷纷涌上,而后咬紧。 “沉姐姐总是这般,嘴上什么都不说,身体却很是诚实。现在听着外面的动静,这小穴儿可真是激动得很~” 沉照溪咬牙,被戳中心思的她将头埋进臂弯,努力堵住那忍不住泄出来的呻吟。 萧瑾蘅瞧她这般,难得没再使坏激她些什么,只笑道:“辰那孩子耳力可好着呢,虽然现下身陷情潮难以自持,可若沉姐姐向往常那般浪叫……还是得忍好了。” 被她这般似恐吓地一提醒,沉照溪的身子刹时便更加紧张些,连带着萧瑾蘅的手指都被逼出些许。 “放松些,手指都被你那穴赶出来了!” “我……我……萧瑾蘅……” 沉照溪嗫嚅许久,还是听着萧瑾蘅的话尽力将自己的身子松下。 感受到夹着自己手指的软肉微颤地松开些许,萧瑾蘅反而勾着稍显粗糙的上壁,缓缓退至穴口,而后绕着那正在张翕的地方打着圈。 “想要的话,就自己吃进去。” “你?!” “嗯?朕怎么了?” 平时的萧瑾蘅总与沉照溪嬉笑,可如今以上位者的气势压她,竟让人觉得有几分心悸。 “你好凶……” 沉照溪恍然,她的卿卿突然变得很是遥远。 心中泛起的委屈立马化作晶莹,眼角很快便洇出些泪来;她咬着唇,还是微微扭动着玉臀,将萧瑾蘅的手指含入。 方才脱口而出之时,萧瑾蘅便已然觉察到话中的不妥;如今注意到沉照溪哭了,立马将跨坐在自己身上,细密地吻尽她眼尾的泪。 “失言,失言。沉姐姐打我……打我……” 沉照溪当真是想打她的,奈何身上无甚力气,便也只好先行在心上记她一笔。 “等你身子好些了,我……啊嗯——” 萧瑾蘅听完了前半句,插在她穴中的手便已经开始搅动。 “好,下次下次。”她笑着,心中俨然认为沉照溪已经原谅了她;“不过沉姐姐可得小声点,方才那一声,屋外定然是能听到的。” 此时沉照溪已经临近泄身,萧瑾蘅讲什么,她只咿咿呀呀地应着,实则是半点没听进去的。 萧瑾蘅看看溺在情潮中的沉照溪,又听着外面的响动小了些,取而代之的是小声的交谈之音;她便忙着,用唇舌堵住些许靡靡。 与此同时,本欲将沉照溪送上顶峰的手也停止了刮弄,甚至还隐隐有要退出之势。 直至退到穴口,沉照溪才后知后觉般夹紧甬道,似做挽留。 最后,徒留满眼茫然。 “萧……阿蘅……你怎么……” 那双湿漉漉的眼固执地盯着萧瑾蘅看了许久,似不解,似埋怨,直到发酸睫毛才半扇着轻颤一下。 萧瑾蘅挑眉,复又将手指抵了上去;“想要?” 唇肉陷得更深了一些,沉照溪终究还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啊——” 鼓胀的穴肉被萧瑾蘅的手指摁下,而后缓缓刮蹭着。 失而复得的快感很快便再次慢慢累积,只差一点点就可以攀上巅峰。 萧瑾蘅却在此时,又将手抽了出来。 “沉姐姐这般叫唤,明日若是见到她们……” 经萧瑾蘅一提醒,沉照溪猛然怔住,随后整个人便瘫软在她的怀中。 “我……我小声些……” “那便是还想要了?” 将手指换了个方向进入,萧瑾蘅慢悠悠地扣弄着阴壁,惹得沉照溪奇痒无比。 这回沉照溪心有顾忌,握住萧瑾蘅的肩膀,只微张着嘴急切地喘息。 萧瑾蘅一点都不着急,空闲的手借着闲暇拨开黏在沉照溪额角的碎发。 红霞从耳朵一路滴到脸颊,每次喘息都似要加重几分。 她爱极了沉照溪这副意乱情迷的模样。 “沉姐姐莫怕,想叫便叫出来,她们早就离开了。” 这话如赦令,让沉照溪顷刻便软了腰。 “嗯唔——萧瑾蘅……阿蘅……小陛下……我要……我要!莫要玩弄我了……求你……” 咸涩的泪珠颗颗滴到萧瑾蘅的唇上,沉照溪撑在她的肩上,玉臀前后摇动着,次次都往自己的敏感撞去。 “好了好了,给你,给你。” 合着沉照溪纷杂无须的晃动,萧瑾蘅的指尖猛然发力,几乎没动几下,便感觉到甬道里的收缩变得强烈。 “啊呜——” 沉照溪高仰着头,不过很快,萧瑾蘅的脖颈上便觉一痛。 “嘶——” 下意识的,萧瑾蘅的手指因痛微微蜷起,便将沉照溪再度送上了一重更高的巅峰。 小股清液也因此顺着萧瑾蘅的手流下,将她的衣物都沾湿不少。 沉照溪的肩膀不止地颤动,似乎还未从情欲中脱离。 “沉姐姐咬得真狠呐~” 话虽如此,却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方才折腾了沉照溪好半天,攻心陷身,正值脆弱之时,落下的一个个吻当真是安心的良药。 窝在萧瑾蘅温暖的怀中,沉照溪只觉眼皮愈发沉重。 她总是不需要在事后做些什么的。 所有的一切,萧瑾蘅都会收拾妥当。 “真是的……明明你唤我一声姐姐……” 她喃喃,回答的又是一吻。 待到沉照溪睡熟之后,萧瑾蘅才开口;“在我心中,沉姐姐永远是最好的。不过……阿蘅得回去了,我不能将你置于风口浪尖之上。” 似是品出萧瑾蘅话语中的失落,沉照溪拼命从梦中挣扎着抬起手臂。 却是捞了个空。 鸾台 朝堂之事向来风云诡谲,先前能齐心拥新帝上位的人们,今时也能因为捕捉到一点风向而生出猜忌。 饶是萧瑾蘅万般小心,这些日子也吃了不少暗亏。 万幸,于屈正煊临行前,沉照溪与戚莨皆是得到了他亲笔所写的八行书。 如此一来,萧瑾蘅想要授一官半职,也稍稍名正言顺些。 代职的左右丞相事事也算恭顺,对这事情上多问了几句,未作过多阻挠。 清晏元年,五月中旬。 又是一封惊世诏令,道是往后于六部之外,又有了鸾台这种东西。 而沉照溪与戚莨,则落了个鸾台点簿的从八品官位。 只区区八品,就连告身也仅是由绢丝封边;萧瑾蘅本还想破格召她二人到千秋殿中听封,却因此连着数日在早朝时与谏官争执,最后还是愤愤作罢。 终了,萧瑾蘅还是亲题‘鸾台’二字的柱石。 而这鸾台,即是由曾经的长公主府改建而成,其最南端的一亩地,则被改成了学堂。 萧瑾蘅匆匆溜到鸾台时,正巧与前来祝贺的沉之舟与沉倚竹打了个照面。 “无事,朕此番前来没有惊动别人,不必跪拜。”她三两步绕过众人,伸手拦住了合掌欲拜的沉照溪,而后又对众人道:“都先进去,正好朕还有些事情想要知道。” 这些日子在朝堂上所发生的事情,沉之舟自然也全都看在眼底;在朝局之势上,他自然要比萧瑾蘅老道。 可方迈过门槛,萧瑾蘅便瞧见十步之外有一人负手站在那柱石前,至少在她来时至今都未曾动弹。 萧瑾蘅看那寻常布衣之下的身形愈发熟悉,又悄悄走进些才颤声道:“…爹?” 听到她这一唤,张勉肩头微抖,而后满是笑意地转身;“哟,小老头我这是失礼了。” “爹……您这说的……” 萧瑾蘅有些难为情地瞟了眼跟在自己身后的一干人等,见他们皆是了然的表情,随即便快步上前,领着张勉往中堂走去。 想是要讲些家事,沉倚竹与戚莨这两个仅算点头之交的人对视一眼,竟生出不少默契,纷纷寻了个由头溜之大吉。 入屋内光影交界之时,总会让人眼因不适而沁出眼泪。 萧瑾蘅不着痕迹地用袖袍抹了抹眼角,这才挂上笑脸,示意张勉上座。 “欸?怎……”张勉正想问萧瑾蘅为什么不同自己坐,便看着她端了椅子紧挨着沉照溪坐下;“什么表情?是想把那扶手锯了,然后让你们能贴在一起?不要因为你现在身份变了老夫就不敢做什么,这椅子可是你阿娘……” “爹!……”眼见着沉照溪的脸越来越红,萧瑾蘅连忙出声打断;“哪阵风把您吹来了?” 张勉闻言,将茶盏重重一放;“怎么,来看看你,不行吗?” 旁边的沉之舟看不下去,摇着手中的折扇,缓缓道出原委;“明明夫子去找你的时候急得不行,现在又是做甚?” 萧瑾蘅听得眉心微动,而后默默低下头去,被袖袍掩着的手亦是紧紧攥着。 真好! 真好…… 即使遇到不少难事,总归还是有人这般记挂着她的。 “沉兄!”张勉瞪着沉之舟许久,随后抚须;“瑾蘅啊,这些时日在朝中给你使绊子的人,你可知他们所图?” 萧瑾蘅瞥了眼沉照溪,沉声吟道:“唯恐女子入仕,扰其官途。” “这帮在官场上混久了的人,早在你要即位之时便肯定会往长远地想过。你既以铁血手段上位,短时间内他们必然如履薄冰。如今这般,定是从中能得到好处。” 经张勉这一说,萧瑾蘅的脑海中迅速思考了下平日里‘谏言’最多那几位的底细。 “可他们皆是背景平平,甚至可以说是寒门。何况谏官这条路本就得罪人,朕不找由头治他们的罪便已是万幸,从中又有何利可图?” 听她这般理解,张勉摆了摆手,没头没尾地道了句:“我怎么听说萧瑎那孩子跟你赌气跑到北境去了?” “不,四哥是……”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萧瑾蘅猛然抬眼;“爹爹的意思是,这些皆是那背后之人所为?可那些谏官定然知道事态的严重,就这般轻信了?” “门客。”一旁静默许久的沉照溪突然出声,信誓旦旦;“近年来士族子弟愈发没个正形,若想维系地位稳固,便是招揽门客。这也是那些寒门人士的捷径。” 这一番话,说得张勉连连抚掌叫好;“哎呦沉兄呐!您这女儿当真玲珑!” “过誉,过誉。” 沉之舟连连合手回礼,他虽嘴上这般说着,可终归还是向沉照溪投以赞赏的目光。 “瑾蘅呐,为父官声不佳,又要避嫌,所以这有些事都是托情沉兄与倚竹那孩子去查探的。”张勉撑着几案缓缓起身,而后负手踱步至屋门口;“不兜圈子了,跟柳家有关系。” 说罢,张勉挥了挥手便推门而出。 “爹!” 萧瑾蘅慌忙起身,宽大的袖袍险些带翻了茶盏;她三两步上前,指尖在触到张勉那粗布衣时又弹缩回去。 张勉转身,轻轻点了下萧瑾蘅的眉心;“本来寻思着今日天气不错,到河边钓几条鱼来着。瑾蘅呐,若是再耽搁,今晚为父许是要饿肚子了!” 说着,他又拍了拍萧瑾蘅的肩,而后故作潇洒地转身;“劳烦沉兄再亲自送我一趟。” 出了那扇屋门之后便又是君臣,沉之舟唤来沉倚竹,叩首之后才领着张勉从侧门而出。 直至三人的身形从视线中消失,萧瑾蘅才将头抵在沉照溪的脑后,重重地叹了口气;“还是让我爹费心了啊……” 沉照溪摸了摸她的脑袋以示安抚,又勾着腰间的玉带将她往屋内引去。 “萧瑾蘅,我有一事想问。” “嗯,你问。” 萧瑾蘅从低落的情绪中抽离得很快,又见沉照溪抿着唇满脸严肃之貌,连忙正襟危坐,眼睛盯着她一动不动。 “这鸾台定然不止女学那般简单,你于六部之外又另行了这么一个机构,意欲何为?” “鸾台珺,不仅仅可以比肩左相。” 向来太平年间,大多只设左相位,六部利益交错,需要顾及的自然也多。 而鸾台立于六部之外,遇事亦可从不同的角度思考;是查漏补缺,更是锦上添花。 萧瑾蘅眸光微凛,指节一下下叩击着桌面。 “这眼下的事情还需快些解决……” 柳家,不是寻常士族。 柳家中有一个曾经获得盛宠的太妃,更有一个,还未行冠礼的……萧鸿轩。 入彀 那日之后,萧瑾蘅便留了个心眼,将萧常忻那几个儿子赶去外封的事情暂且搁置。 谁料不过十来日,萧瑎便让寅从北疆快马传信。 与其说是萧瑎送来的信,不如说那是一本厚厚的起居册,其中事无巨细,每日发生的种种皆被记录其中。 稀疏平常的事情连在一起却透露着古怪,想来萧瑎已经察觉到不对劲,这才让寅快马至长安。 尾页由萧瑎亲写,其上道:“为兄愚钝,唯有事事记下,以表忠情。” 整整花了一个时辰,萧瑾蘅才从中琢磨出些许门道。 有个人,似乎一直都被她忽略了。 “来人,宣萧五觐见。” 若是这以通商之名,暗中私运兵器与胡人士兵进长安欲引内乱之人是他,那便再也留不得。 萧瑾蘅摩挲着右手虎口的薄茧,盯着案上刚批阅完的奏疏渐渐出了神,直到阶下的宫人连着唤了她好几声,这才猛然回神。 “臣,萧时秋,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原来他叫萧时秋啊…… 萧常忻的几个孩子中,萧时秋的年岁与萧瑾蘅最为相近,却也是最不熟悉的。 他向来都没有什么存在感,除了在长公主的葬仪上多说了几句话便再没交情,就连往些年上元合宫宴都萧瑾蘅都没瞧见过他的身影;对他的称谓,自然也只停留在排行上。 “平身。” 萧瑾蘅睨着阶下低眉敛目,一副恭顺模样的萧时秋,指节又在御座边的金龙眼上点叩两下。 “朕今日只是一时想同五弟说说话,莫要有什么负担,抬起头来。” 看清楚萧时秋正脸的那刻,萧瑾蘅还是不免心弦微动。 那日在葬仪上便有人窃声说过她与萧时秋如亲姐弟般相像,那时萧瑾蘅满心悲怆,对这些事情也并未放在心上,只当长开便会好些。 可现在见到的这张脸,甚至身形,皆与萧瑾蘅有九成九的相似。 萧瑾蘅压下心中强烈的怪异与不适,缓缓下阶在萧时秋的面前站定。 “五弟可愿陪朕走走?” 见萧瑾蘅离自己越来越近,萧时秋复又垂下眼睫,默默行礼;“陛下既然说了,臣弟自然是愿意的。” 不着痕迹地又轻扫了他一眼,萧瑾蘅便负手朝殿门口走去。 “多备副辇架。” 吩咐完身边的内侍,萧瑾蘅便径直登上御辇,托着下巴看朱墙在自己的眼帘中倒退。 “陛下是想去?……” “平日这个时辰朕做些什么,照旧便是。” “诺。” 身旁的内侍挥了挥手,御辇的速度便又快了不少。 两柱香的功夫后,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才停在演武场前。 “五弟曾长居宫中,朕怕你腻烦,这演武场是近些时日新翻修的,这便邀五弟切磋一二。” “臣弟不被人喜爱,开蒙甚晚,六艺也无一擅长,若要扰了陛下……惶恐惶恐……” 说话间,萧瑾蘅已经戴上了护腕,而后将箭搭在弓弦之上;“无妨。来人,替五殿下穿甲。” 见萧瑾蘅心意已决,萧时秋也只好顺从;“诺,臣弟遵命。” 当真是沉得住气。 萧瑾蘅瞥了他一眼,便抬手拉弓,放箭,一气呵成。 “都先退下吧。” 又连着五箭破空而出,萧瑾蘅本欲继续,又见靶心上没了可容纳之处,这才将弓放下。 “五弟觉着朕这箭术如何?” 萧时秋拱手,对着萧瑾蘅恭顺至极;“陛下的箭术,自然是佼佼者。” 啮雪出鞘,在二人之间划过一道寒芒;“比四哥如何?” “四哥常驻北疆,每每搭弓射箭都是要见血的。” “哦?”萧瑾蘅眉头微挑,朝着萧时秋的方向扔去一把已经出鞘的剑来;“五弟可是忘了,朕这一路都是用血铺成的。” 萧时秋连连后退数步,这才勉强稳住身形,而后便很干脆地跪在萧瑾蘅面前;“臣弟失言,请陛下恕罪。” “欸,这是作甚?”萧瑾蘅用剑尖点了点萧时秋的护腕;“就事论事罢。地上碎石多,莫要伤到自己。” 见他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丝裂痕,萧瑾蘅又道:“四哥前些日子做了不少混帐事,莫要再提他了。倒是你,行冠礼好几年了,可想好去何处受封?” 萧时秋起身,将剑捧在手上,脖颈贴着啮雪的剑刃步步向前;“幼时就连宫人都能欺辱臣弟几分,如今陛下保臣弟做个闲散人,臣弟早就感激不尽,哪敢奢求受封的事。” 此言一出,萧瑾蘅不免又霎那动摇,又瞧他脖间似有血色,终归还是泄了力道。 “想把剑还给朕?” “是,臣弟……不愿与陛下切磋,万望陛下恕罪。” 萧瑾蘅拍了拍萧时秋的肩,状似失望道:“罢了罢了,下次不着你来。陪朕走走吧。” “诺。” 由于是步行,萧瑾蘅特意挑了条风景好的小路回承华宫。 一路上虽有交流,但皆是萧瑾蘅发问,萧时秋作答。回答的也是字字斟酌,让人揪不出什么可疑的地方。 可愈是这样,萧瑾蘅心中的寒意便愈发猛烈。 直至一处林中拐角,身后的侍从尚未跟上。 树上黑影很快掠至眼前,而后便是萧时秋痛苦的闷哼。 萧瑾蘅迅速转身抬脚踹去,却反倒助那刺客顺势逃脱。 “来人!抓刺客!” 见萧时秋如断线风筝般跌在地上,萧瑾蘅拧眉,冲着身后小跑而来的禁军喊着。 宫中有人行刺,还见了血。 这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座宫城,本在休沐的裴修听到这消息,更是只着常服便匆匆入宫请罪。 闹哄哄了数个时辰,承华宫才得以清净。 “阿婉,过来!” 萧瑾蘅瞥了眼殿柱后一直在偷听的小小黑影,无奈地招了招手。 “阿娘!” “叫陛下!” “阿娘陛下!”萧挽月笑嘻嘻地爬到萧瑾蘅的腿上,而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是因为刚刚那个跟阿娘陛下长得很像,但满脸是血的人吗?” 都已经能表达这么多了么? 萧瑾蘅扬了扬唇角,不置可否。 “陛下。” 身后传来的声音吓得萧挽月一颤,回头却未见到人影,不免将萧瑾蘅的袖袍拽得更紧了些。 “方才踹得你可疼?” “……无事。” “萧时秋的脸上想必要落疤,这段时间你还是跟着他,确保他不会用那张跟朕相像的脸做些什么。这事都推给柳家,必要时可以让丑动用蛊术。” “诺,子告退。” 那声音消失了好一会儿,萧挽月抓着萧瑾蘅袖袍的手才渐渐松开,可眼角已然沁出泪花;“阿娘陛下……” 萧瑾蘅摸了摸她的脑袋以示安抚,而后顺手执过案上刚洗过的朱笔在萧挽月的鼻尖上一点,接着便领着她上了宫城西边的角楼。 “阿婉呐阿婉,人心险恶,”萧瑾蘅将萧挽月抱在怀中,瞧着一道城墙将长安划为两个世界;“坐上这个位子,就要不能心软咯!” 落子 又过月余,萧时秋的伤才稍稍好些,可脸上仍留下了痕迹;子每每呈给萧瑾蘅的小札上都写着‘秋,以面具示人,寝时亦不褪。’ 若因爱惜那张脸而白日戴面具示人,萧瑾蘅尚且可以理解;可若是就寝时也不卸下,这就让她不得不起了疑心。 于是待到势头足够,萧瑾蘅便特召他入朝,在一众大臣面前许他些权力,势要彻查此事。 说话时,萧瑾蘅一直默默瞧着身为吏部尚书的柳家家主,见他攥着笏板的手微微颤动,又将视线移回到在殿中伏跪的萧时秋脸上。 非孪生姐弟却生得这般相似,萧瑾蘅总觉被扼住命门;可见到戴上面具的萧时秋,这种感觉不减反增。 没让人点一盏灯的宫室内,萧瑾蘅常常枯坐许久。 萧时秋给她带来的危机感比萧常忻一行人带来的更甚;又或是时间太久,让她忘了曾经的惴惴不安。 春去秋来,萧时秋一直没查出什么;然萧瑾蘅本就是试探他的意图,再之柳家的确不是轻松便能连根拔起的,故而她对萧时秋也没什么期待。 暗地里,子、丑二人早就搜集了不少罪证,只差一个好时机。 谁曾想就在秋猎前夕,萧时秋入宫,将所有查到的呈送至萧瑾蘅的案上。 “私运武器甲胄入长安,与羌部常年有密信往来,意欲犯上作乱,拥立萧鸿轩……”每念一句,萧瑾蘅的声音便沉下几分;直至看到最后,她将奏折重重往案上一摔;“萧时秋,你可知杜撰这些的后果?!” 与她所查到的大致无二,这让萧瑾蘅突然糊涂了;难道她真是多心,错怪了萧时秋? 又或是…… 柳家于萧时秋来言,本就是用来表忠心的? 左手的两根手指狠狠摩挲着,萧瑾蘅看着阶下缄默的人,陡然提高嗓音;“朕再问你一遍,可是杜撰?可有凭据?!” 萧时秋伏在地上,道是笃定:“臣弟之心昭昭,若无凭据,又怎敢乱言。”他噤声,再开口时却是哽咽;“鸿轩他……到底还是个孩子,臣弟……” “好了!”萧瑾蘅出声打断了他的话;“证据让三司呈上,朕来定夺,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先回去好好歇息罢。还有这次秋猎,你切不可再推脱。” “诺,臣弟……遵旨。” 见着萧时秋那与自己极为相像的背影,萧瑾蘅沉沉低吟:“十来岁,早该明事理了。” 若方才萧时秋不替萧鸿轩说话,他所说的内容萧瑾蘅还能多信几分。 如今他的意图,萧瑾蘅能猜出七八分;柳家与萧鸿轩,倒也不必急着处置。 “苹儿,来来来!”萧瑾蘅软下声音,对着不远处奋笔疾书的苹儿招了招手。 阶下的苹儿如今一身绯色内官服饰,头戴镶玉官帽,走起路来也稳重不少,可在萧瑾蘅面前一开口便又是脆生生的;“臣在!” 萧瑾蘅轻笑着摇了摇头;“方才你也都听到了,五弟帮了朕这么大的忙,可朕一时情急,却是吼了他。朕想着给他赔礼道歉,又怕他心气高不肯原谅;你想想,他母妃现下可是住在宫中,还是到外边置办了宅子?” 听到萧瑾蘅的话,苹儿先是微怔,稍加思索后忙道:“五殿下的娘早就不在了。” “此话怎讲?” 间苹儿面露难色,萧瑾蘅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到自己耳边说话。 又默默靠近萧瑾蘅些,随后苹儿便压低声音;“五殿下的娘…是江湖出身,清荷姐姐恨她恨到不行,可碍于她的身份不能动手。臣前些时日整理宫中卷宗,正好有记载,虽对外说是病逝,可依征兆来看似乎是被鸩杀的。” “哦?” 萧瑾蘅微微蹙眉,能让清荷记恨上,必定是参与了萧常忻对萧韫的伏杀,而其背后的江湖势力,定然也有些能耐。 猜测被证实,萧瑾蘅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罢了,不提就是。”萧瑾蘅抬手,抚着苹儿袖上的团花纹饰;“这些日子你沉姐姐甚忙,也不好召她入宫来。苹儿可想她了?” 苹儿掩唇轻笑,难得逾越一次;“怕是陛下想了。” “嗯?!”萧瑾蘅眼疾手快,在她额上弹了一下;而后起身,负手朝殿外走去;“案上有封帖子,你去送到鸾台。穿着官服去,排场做得大些。” 说罢,萧瑾蘅心中仍觉闷闷,她还尚未见过沉照溪穿官服的模样,甚至上次见面已是数月之前。如今自己是否时时被人窥伺都尚不可知,她不愿沉照溪因自己而卷入事端,可多少还得隐晦同她讲下。 狭仄阴暗的密道内,萧瑾蘅的嗓音参杂着湿气,格外显眼。 “秋猎,四哥也该参加的。” “明白的。” 他既要用江湖势力,那便比试一下。 下章见沉姐姐+上肉 车中温情(h) 经年祸事不断,劳民伤财,自萧瑾蘅登基后虽有转圜,可沉疴非一朝一夕能化去。秋狝是祖制不好违背,尽管已经裁去很多不必要的开支与流程;在出发前的那夜,萧瑾蘅还是翻着各地呈上的收支账目一夜未曾合眼。 翌日天方破晓,萧瑾蘅便坐在镜前对着自己眼下的那两团乌青默默叹气,趁着记录起居的尚仪还未到,她忙得敷上脂粉将其遮住,而后又回到床上,佯装做一副尚没睡醒的模样。 萧瑾蘅一向知道皇帝难当,却没想到只是某次多睡了半个时辰,上早朝的途中赶了些,就被人上了折子劝谏。 自那之后她便懂了,自己早起也不是,晚睡也不是,失眠更是要连累一众太医与宫人。 叫苦无路,只得顺从。 繁琐的祭礼做完便已到午时,萧瑾蘅被一众宫娥簇拥着更衣戴甲,而后翻身上马,于午时二刻准点从玄武门出宫。途中百姓夹道相送,缓行至奉天门,又受百官跪拜。 此时太阳正毒,萧瑾蘅骑在马上眯着眼看了许久,这才在一众深青官袍中瞧见那朝思暮想的身形。 心潮汹涌,握着缰绳的手几乎是克制不住地颤抖,萧瑾蘅咬着口中的软肉,直到有淡淡的血腥气才微蹙着眉松口。 又说了几句场面话,萧瑾蘅便夹了夹马肚,从众人让出的道路间走过。 沉照溪一直低垂着脑袋混迹在人堆里,透过缝隙仍能看见马蹄从自己的面前经过;不知是否为错觉,那匹毛发如绸般的红棕马在经过时有两三个弹指的踟蹰。 将前面踩下的蹄印又压深几分。 沉照溪又将脊背绷得更直了些,似乎这样便能窥看得更多些。 直到腿都有些麻木了,沉照溪才得以踉跄起身。 没有急着上马车,她拨开人群逆流上前,终是在飘扬的锦旗间瞧得那副缎袖玄甲。 “照溪,怎么还不走?明明那般想见陛下,怎的现在连队伍都不跟上?”戚莨点了点沉照溪的肩,眸中染上些笑意;“且安心,鸾台有我。” 经她这般一说,沉照溪这才惊觉身边的人潮早就散得差不多了。 “嗯,多谢了,告辞。” 沉照溪忍下无端翻涌上的泪水,朝戚莨拱手后便转身登上马车。 明明一切都没有异样,可沉照溪的心中自昨晚起便慌得厉害;她思不出情由,只得将一切归结到太过思念萧瑾蘅。 马车缓缓颠簸,摇得人昏昏欲睡。 沉照溪脱下官帽,将头发用一只素木簪挽住,而后便抱紧自己蜷在个角落。半梦半醒间,愈发昏沉的头便一下下磕在木制车架上。 “你是不是傻?” “不知道疼吗?” 耳畔是每日梦中都会出现的声音,沉照溪一时混沌,却还是强撑着睁开了眼。 自己的马车不知何时被叫停,又瞧换了身赭黄翻领胡服的萧瑾蘅正撩着车帘,逆光而视,如梦中般瞧不见面容。 “许是还在梦中……” 沉照溪喃喃,她早就记不清上回见到萧瑾蘅穿得这般鲜艳是什么时候了。 “沉姐姐怎的这般想?” 萧瑾蘅三两步便坐到了沉照溪的身侧,又伸手扶住她的肩,埋头在颈窝深深吸了一口。 沉照溪总算清醒,柔荑挨个将萧瑾蘅的五官描摹,而后才勾着她的脖子,泫然欲泣;“总觉着不真实……” “莫哭……沉姐姐莫哭……”见沉照溪这一落泪,萧瑾蘅的眼眶亦是有些酸涩,将她圈得更紧些;“总在马上还是有些累的,此番又削了开支,便没有让宫人准备车架。何况……我也想沉姐姐了,很想很想……” 沉照溪双目通红,捧着萧瑾蘅的脸瞧了许久,恨不得就此盯出个洞来;“怎么消减许多,可是因为公事没好好用膳?” “是吗?”眼珠子稍稍闪烁了下,不过很一个弹指便恢复正常,她把玩着沉照溪的发尾,哂笑道:“许是久未同沉姐姐亲热,茶饭不思。”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沉照溪的耳垂上,顷刻便将其灼得通红;“尚在车流中,左右都有压队的禁军,莫要胡来!……” “哦?” 未等沉照溪反应,萧瑾蘅便已经撩开侧面的车帘;“你们且都散到前后,莫要挡着朕赏沿途的风景!” 左右禁军不疑有他,领命之后便自觉散开。 与此同时,几寸厚的车架之隔,萧瑾蘅熟捻地探至沉照溪的身后,三两下便解开了她革带。 “待沉姐姐高中,定要让那礼部的人重新设计你的官服。” 风顺着衣服的开口钻进沉照溪的身子,她瑟缩下,终归还是闭着眼,默许了萧瑾蘅的放肆;“……做甚?” 萧瑾蘅含入沉照溪的一只乳,口中模糊不清;“不好解。” “你!嗯……” 齿间只是轻轻碾磨了下那早已挺立的乳间,沉照溪就已经软了腰。 “萧瑾蘅……疼……” “疼吗?可沉姐姐分明是享受的模样。” 话虽这般说,萧瑾蘅总归还是松了口,伸手将沉照溪拉坐到自己的身上。 趁着身上之人还在恍惚之际,萧瑾蘅一手揽着沉照溪的腰,一手探至她的腿间画着圈;“沉姐姐好湿,小水儿都将亵裤渗透了。瞧瞧,都已经将那两片花唇的形状勾勒出来,啧啧啧……” 说话间,半边车轮压到了不少碎石,一时握不到把手的沉照溪只好将萧瑾蘅抱得更紧些。 几次上下颠簸,她的头深深埋在萧瑾蘅的脖颈处,全身紧紧绷着,似在忍耐着什么。 萧瑾蘅捂住沉照溪的耳朵,而后陡然提高嗓音;“怎么回事?!” 那御者还是头一次能给皇帝驾车,听到萧瑾蘅有些动怒,连连颤声;“回……回禀陛下,这路……这路……” “罢了!”萧瑾蘅听着沉照溪愈发压抑不住的喘息,又想自己的手还抵在那处,也明白了她是什么情况;“再有下次,你这差事也不必继续!” “是……是……” 那御者本以为自己要掉脑袋,却没想到萧瑾蘅今日这般好说话,庆幸之余连忙催马远离了那些碎石。 车架渐渐平稳,萧瑾蘅也顺势拨开沉照溪额前汗湿的碎发。 “方才只是稍稍颠簸,沉姐姐怎的一副到了的模样?” 沉照溪垂首,掩下绯红的脸颊,咬唇不语。 “看来是说中了。”萧瑾蘅挑起她的下巴,迫使沉照溪于自己对视;“我知沉姐姐敏感,可这般容易,怕是这几月连自渎都未曾有过吧?” “萧瑾蘅!”沉照溪一掌拍去,不痛不痒;“我很忙的!” “蘅亦然,每日处理完公务,便忙着想沉姐姐,而后……”萧瑾蘅邪笑;“念着沉姐姐的喘息,好好抚慰自己……” 沉照溪自然没萧瑾蘅这般放浪,眼瞧着说不过她,心神微动,勾了勾手指;“过来些?” “嗯?作甚?” 萧瑾蘅本还暗中惊讶着沉照溪这次没骂自己,谁料下一瞬就被她在唇角狠狠咬了口。 “嘶——” 沉照溪复又吮了吮萧瑾蘅唇角渗出来的些许猩红,而后笑着点了点她的眉心;“你猜待会旁人瞧见会当作这是什么?” “哼,我会大喊‘护驾’,有不长眼的胆敢咬我。”萧瑾蘅呛回去;“倒是沉姐姐再不克制些响动,叫别人听了去,当真会叫我吃味。” “你!还不是拜你所赐……” “陛下,到今日歇息的地方了。” 侍从略显尖细的声音打断了车厢里的争锋相对,沉照溪朝萧瑾蘅使了个眼色,后者摇了摇头,还是顺从地将她的衣物穿好。 萧瑾蘅撩开车帘方欲下车,却瞥见自己衣服上多了一小块水印,复又坐了回去;“取两件披风来,朕与沉卿弈完这局再走。” “哪有……” 沉照溪本想发问,可顺着萧瑾蘅的手指,也瞧见了那片痕迹,连忙噤声。 萧瑾蘅挑了挑眉,刻意说给旁人般高声道:“等这局下完,待会回去,朕与沉卿再战。再战!” 棋子play+肏弄小陛下(h) 待披风送来,又过了小半炷香的时间,萧瑾蘅才悠悠起身,欲往外走去。 “欸!不是说下棋的……”沉照溪捏着萧瑾蘅的衣摆,低声嗔道:“连棋盘都没有,方才扯的谎,现在看你怎么圆,怕不是会被宫人私下议论……” “谁敢?倒是沉姐姐,脸皮怪薄。” 瞧着沉照溪又想抬手打她,萧瑾蘅忙地又坐了回去。 “不过呢,我定是不会叫沉姐姐为难的。” 将座下的软垫移开,又沿着木板探了片刻,便听一声细响,接着就瞧见那座箱内竟然放了不少东西。用来消遣的话本、小镜,甚至匕首、袖箭……足足有半臂之深,一应俱全;而放在最底下的,赫然就是一副棋盘。 沉照溪看着萧瑾蘅一样样将东西拿出来,而后显摆似的在她面前卖弄,顿时哑然;“……你给每辆马车都准备了这些?” “怎么会?!”萧瑾蘅将那匕首开开合合,看起来很是满意;“若是藏了刺客该如何!这是独独为沉姐姐准备的。” 沉照溪冷哼,将围上披风便撩开车帘,临走之时她回头对萧瑾蘅无声比了个嘴型;【今夜就去刺杀你。】 读过唇语,萧瑾蘅没有半分恼,反倒是用食指抵着嘴唇低声笑着。 她当真期待得很,今夜沉照溪又该如何‘刺杀’自己。 如此念着,就连处理公务都要比平日快些,不仅早早便熄了烛火,萧瑾蘅还特意将宫娥打发得远远的,守在自己屋子附近的禁军也减了不少。 放了这么些水,又凭着这张脸,沉照溪轻而易举地便溜入萧瑾蘅的房中。 沉照溪自认走路毫无声响,殊不知萧瑾蘅险些憋不住笑。 手才撩开床帐还未探到萧瑾蘅的身上,沉照溪的手腕便被扣住,顷刻失了平衡跌在床上。 萧瑾蘅顺手解了襦裙,又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我只说今晚对弈,怎的还招了个小贼?” 沉照溪还想挣扎,却只是徒劳,萧瑾蘅增上几分力道后便再也动弹不得。 “感觉出来了,沉小贼向辰讨教过三五招式。”萧瑾蘅附在她的耳畔,得意从唇齿间不断溢出;“可辰只是在机关术上有所造诣,其余的……我都要比她厉害些,你要不跟我学吧,嗯?” 话音未落,便是布料被撕碎的响动,在漆黑的屋室被无限放大。 “你放开我!” “放?”萧瑾蘅嗤笑,用撕下来的绸缎将她的双手缚紧;“可你是刺客,又长得这般;我自然要好好审你,慢慢审。” 沉照溪偏头,轻咬了下萧瑾蘅那在自己脸上肆意抚摸的手指。 她虽不自在萧瑾蘅这般轻薄自己,可还是将声音放轻些,徐徐引诱;“若我是来与小陛下对弈的呢?” 萧瑾蘅将她翻了个身,指尖绕沉照溪背上的蝶骨画着圈;“好啊,那便是别的玩法。” 顺势也褪了自己身上的衣裳,萧瑾蘅又将榻几上放着的玉石灯点燃;幽黄的烛火正好能照上整张床榻,不显刺眼。 “往些年无所事事,便跑遍四海,寻来这副青黛石与金丝砗磲制成的棋子。”萧瑾蘅从玉盒中捻出一子,另一只手拍了拍沉照溪的玉臀;“用肘撑起来些,屁股撅着,若是棋子掉了便算我赢。” 双手被束缚住用肘撑着本有不易,好不容易稳住棋子又寒凉,在放到沉照溪腰窝时便让她打了个寒颤,险些就此滑落。 “萧、瑾、蘅!” “嗯哼~” 沿着沉照溪的腰身摆了十几颗,萧瑾蘅这才停手,转而向那肉缝探去。 几月未见,那处又生出些许细软的绒毛,手感亦是好极了。 指尖挤进花缝轻蹭几下,便听得水声汩汩,沿着萧瑾蘅的手指,勾出长长银丝。 “唔嗯……” 沉照溪咬着唇,极力克制着身体的抖动;萧瑾蘅不时碰到那肿胀的花核,便听得棋子碰撞的清脆。 更让她心头一紧。 萧瑾蘅将手指抵在穴口,却不急着进去,就这般感受着那一张一合的邀请;“沉姐姐要不认个输?便不必如此熬着。” 沉照溪只觉空虚难耐,下意识扭动着臀蹭弄萧瑾蘅的手指,可嘴上却半点都不服软;“……啊嗯~~~绝…不!” “啧,口是心非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虽这般说,萧瑾蘅还是将双指并起,缓缓推入,意欲抚平每一处褶皱。 每入一点沉照溪的腿便软上几分,直至手指尽数没入,棋子的撞击声也愈发频繁。 “要掉咯。” “才…没有……” 沉照溪喘着粗气,尽力将自己的玉臀撅得更高些,似乎这样就能让那些棋子稳稳呆在腰窝中。 萧瑾蘅乐得欣赏这副模样,寻到阴壁上的那处粗糙,便勾起指尖,缓缓扣动着。 “啊嗯~你…慢些……” “慢?沉姐姐的身体可是渴求得很呐!” “唔……会掉……掉……” 萧瑾蘅的声音因着情欲而染上几分沙哑;“掉?掉了有什么不好?大不了输一次,可沉姐姐会比现在快乐许多的……” 就差一点,沉照溪就快被萧瑾蘅蛊惑。 “不要……呃~快些……快些~” 她觉着自己愈发贪心,如今这般缓缓抚慰,竟是远远不够;念及至此,媚肉又将萧瑾蘅的手指咬得更紧些。 手上又加了些力道,萧瑾蘅便瞧着那对蝴蝶骨不止地抖动,翩跹欲飞,她愈发觉得这更像是在折磨自己。 “罢了罢了,沉姐姐输不得,输不得!” 萧瑾蘅率先认了输,等不到棋子撤下便压在沉照溪的身上,加快了手指勾动的速度。 不过十几下,沉照溪便仰起头,颤抖着泄了身。 “放……放开我吧……” 沉照溪呵气如兰,艰难地翻了个身。 乖乖将绸缎解开,又将宝贝棋子收拾好,萧瑾蘅看着胸前的压痕,暗骂自己总是沉不住气。如此一分心,自然忽略了沉照溪已然从高潮的状态抽离,向着她缓缓挪动着。 “在想什么?” “在想我什么时候不会这般急色,欸?!” 说话间,沉照溪的手指便灵活地钻进萧瑾蘅那早就湿透的小穴。 “这般湿,大抵是这辈子都做不到了。” “哼~”萧瑾蘅自然没有半点羞意,左右摇摆着腰肢便引沉照溪的手指往自己的敏感撞去;“沉姐姐有本事说这种话不要脸红啊~啊嗯……好舒服~” 见她这般做,倒让沉照溪有些无措;“哪……哪有?!” “好,没有……沉姐姐快动一动,快些肏我,啊嗯~” “你,你闭嘴!” 沉照溪用空闲的那只手默默地捂住脸,天知道为什么挨肏的是萧瑾蘅,可自己总是比承欢时还要羞。 莫不是几个月未见,生分了? 许久,沉照溪似下了什么决心般俯身向前,对着萧瑾蘅的唇瓣略显粗鲁地又啃又咬。 “你……你你等着!” “啊嗯~等着呢~” 沉照溪咬银牙,将全身的力气都汇聚在指尖,不过几下便惹得萧瑾蘅一阵痉挛。 “啊——好爽……好爽!沉姐姐我,呃——” 沉照溪并没有就此停手,反而又加了些力道,在萧瑾蘅的敏感上扣弄着。 萧瑾蘅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四肢都听不了使唤。 还从未有过这般招架不住,生出求饶的心思来。 她张了张嘴想让沉照溪停下,发出的却是一浪高过一浪的呻吟。 穴口胀得愈发厉害,直至控制不住。 一道清液顺着沉照溪的手指一同喷出,溅在了她的脸上。 对此,萧瑾蘅自然有感觉,奋力地抬起头,却正好看见沉照溪蹙着眉用手指擦着脸上的潮痕。 “呜!” 她无助地瘫倒在床,却闻吮吸手指的响动。 沉照溪难得露出些狡黠,轻吻着萧瑾蘅的唇角。 “这回,我可算是刺到小陛下了?” 暗潮汹涌 直到两人闹得有些累了,这才唤来宫人搬了张卧榻,又取来被褥;借着下棋的由头,沉照溪宿在萧瑾蘅房中也少些落人口舌。 萧瑾蘅是定然舍不得让沉照溪在卧榻上睡的。 只不过萧瑾蘅多瞧了几眼,便再次生出些心思,诱哄着沉照溪到那上面又要了几次,而后才将她抱到床上,相拥而眠。 翌日萧瑾蘅被宫娥唤起来时,却见沉照溪已然穿戴梳妆妥当,垂首侍立在床前。 “将早膳送来,你们就先退下吧。” 待宫娥鱼贯而出,萧瑾蘅便迫不及待地坐到沉照溪的身边;“何时起的?可有睡好?身上可有什么不适?哎呀!怪我怪我,昨夜你该是累着了……” 听萧瑾蘅这一通问,沉照溪心里直想发笑,抿着唇将粥匙中的粥吹凉些,而后送到她的嘴边;“睡得好,很好,是这段日子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了。” “真的?!” “嗯,我怎么忍心搪塞小陛下?”沉照溪莞尔,又舀了些粥;“多喝些,愈往北行愈燥,这才一夜唇上都有些裂纹了。” 萧瑾蘅知沉照溪说得有些夸张,也没有反驳,任由她喂着自己。 “这粥经沉姐姐之手,怎的比霜糖都甜?” “净瞎说……” 萧瑾蘅本还想着上前再同沉照溪温存一会,却听到门外有脚步声纷杂而来,顿时没了兴致。 “陛下,是时候该启程了。” 此番秋猎,为了缩减些开支,也为视察民情,路途中萧瑾蘅便索性同宗亲与随行的大臣们一同住在官驿。 可这样一来,她想躲着人讨个清净却是没了机会。 萧时秋似早早就等着她般,萧瑾蘅方到楼梯口,便瞧着他推门而出迎了上来。 “臣弟拜见皇姐。” 萧瑾蘅只觉这一声突如其来的‘皇姐’甚是刺耳,又不得不维系着体面,向他摆了摆手;“免礼。” 沉照溪当萧时秋是寻常问安,又见他似想与萧瑾蘅同行,遂垂首主动让出个身位。 谁料萧时秋探究似上下打量她许久,而后向她作揖;“失礼了,这位想是鸾台的沉典簿吧?从前便听过您的才名,怎奈没有机会讨教一二。” 听见萧时秋与沉照溪搭话,萧瑾蘅心头一紧,维持面上冷静之余,仍是不免放慢些脚步。 她暗骂自己疏忽,明明这些时日忍着不去找沉照溪就是怕引起萧时秋的注意,可如今…… 只盼萧时秋的目标是自己。 “听说昨夜皇姐同沉典簿下了整宿的棋,不知本宫可否有幸邀您弈上几局?” “殿下说笑,自然……” “五弟!”听着沉照溪快要答应,萧瑾蘅终究沉不住气,开口打断;“若是觉得太闲,往后朕就多给你找些事做。” 这么一说,萧时秋顿时缄口,转身三两步跟上了萧瑾蘅;“惶恐,惶恐。臣弟只想得皇姐庇护,一辈子做个闲散人。” 萧瑾蘅没有搭话,她自是不信的;就此打住,转而对身侧的禁军道:“不必备马,朕今日有些乏,跟沉典簿同乘就是。” 先扶沉照溪上了马车,待到萧瑾蘅自己时却被萧时秋低声唤住。 “皇姐,这怕是于理不合……” “于理不合?”萧瑾蘅声音不大,只让车内的沉照溪能够听见;“那朕该与谁同乘?你么?萧时秋,先君臣,后姐弟;你若是忘了,朕这回提醒你。” 听萧瑾蘅这般直接明了,萧时秋赶忙跪下,朗声道:“臣弟僭越,望陛下治罪!” 身边人来人往,虽都有些距离,可都听到这句,不少人偷偷投来了探究的目光。 “不必,往后注意些,莫要逞口舌之快。” 萧瑾蘅见自己又被算计,当真是有些愠怒,丢下这句便拂袖上了马车。 “臣弟望陛下能给个恕罪的机会,允臣弟骑马伴驾。” 见萧瑾蘅欲发作,忙着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允了!” 萧瑾蘅何时吃过这般一环扣一环的暗亏,眉间愁绪足有半个时辰不曾化开。 沉照溪心疼她这副模样,又向萧瑾蘅靠近了些压低声音;“你不喜欢他?” “……没有。” “你喜欢他也好,不喜欢也罢;只是不能在旁人面前表露得太过明显,他的身份毕竟在那……” “我明白。” 是啊。毕竟是萧常忻的孩子,若突发灾祸遇上有心之人,又要生出不少事端。 只叹现今再没几人知晓,那位子本该是萧韫的。 萧瑾蘅怕萧时秋偷听,在心中挑挑拣拣,只将最无碍的理由告诉沉照溪;“我是气他这么大声说话,若是你我亲密人尽皆知,那往后擢升,总会有人说闲话的。还有……”她赶紧转了话题;“方才沉姐姐同他聊得那般开心,险些将我忘了!” “哪有。”沉照溪松了一口气,笑着靠在她的肩头;“前些日子听说又有刺客,是五殿下替你挡了刀。今日见着他仍以面具示人,想是伤挺重的,现在都未好全。” “我!……” 萧瑾蘅咬着牙,险些将一切都告诉沉照溪。 可沉照溪每多知道些,便愈是危险。 万千思绪不可言,只得揽上沉照溪的肩,落下满载心事的吻,以半开玩笑的语气说:“现在觉得,方才都有些不是自己了。若不是知道蛊虫没那么玄乎,我还以为自己也被人下了。” “可是先前那刺客是……” “不,无关刺客,随口一说罢。” 沉照溪没有搭腔,她直觉萧瑾蘅心中有事,又怕实则是自己多心;思来想去,不敢擅自发问。 一时心怀各异的沉默,只留四角悬着的香囊散发着馥郁幽幽钻入鼻息。 “萧瑾蘅……” “嗯?” 沉照溪将头埋进萧瑾蘅的脖颈,深深吸了一口;“怎的突然挂上香囊,连香料都换了?” “不习惯吗?”萧瑾蘅本还苦恼着如何才能将话题引到这上面,如今沉照溪问起,她顿时绽出笑,解下腰间的香囊递了过去;“这龙涎香金贵着呢,不仅能安神,气味还独特且久久不散。呐,若我去打猎,你又想寻我,把它给猎犬闻嗅就成。” 从前沉照溪便知龙涎香难得,且只得帝王用;如今得以见到,自然是捧着香囊翻看许久才将其宝贝地贴身放着。 许是这香功效太好,又或是马车颠簸,不多时沉照溪便昏昏欲睡,只口中仍说着含糊不清的呓语;“我总觉着……你有心事……” “嗯。” 萧瑾蘅一手轻拍着沉照溪,一手撩开侧帘。 见萧时秋不知何时打马走了,这才稍稍放心,附在沉照溪的耳畔低声呢喃:“沉照溪,若什么时候你觉着我让你不舒服,别信,只当它是场噩梦,千万别信。别信……” 她怕萧时秋这般处处模仿,是为了偷天换日,以她之名做出什么事来;很荒谬,但不得不防。 在萧瑾蘅看不到的地方,沉照溪眼睫微动,心中酸涩阵阵涌上。 她不甚明白萧瑾蘅为什么这样说,却是知道自己该牢牢记住那些话。 有时候,有些事;让她分担些也好啊…… 受伏 连着十几日的马车行不断消减人的精力,萧瑾蘅起先还能与沉照溪笑闹,到了后半程却只恹恹地靠在她的肩头。 风雨前的相守万般难得,相扣的十指亦不曾分开片刻。 “沉姐姐……我可是老了?” 空暇的那只手缓缓附上萧瑾蘅的脸颊,流转着温热,源源不断;“若说模样,小陛下还是六年前那般;若说心境,自然成长许多。” 萧瑾蘅微微摇了摇头,而后取下玉冠,让头发得以披散。 “我这满头的发,看着是与同龄之人无差,可整日整日的汤药,还要在头上敷各种药草。”觉察到自己的眼角有些湿润,萧瑾蘅咬着唇,背过脸去;“人心我永远猜不透,只得尽量做得更妥帖些。没事的,没事的,睡一觉便好……” 沉照溪伸手探去,将她带到自己的怀中,指尖深埋进发根,轻轻揉着。 她张了张嘴,见萧瑾蘅的呼吸已经逐渐沉下,终归还是没说什么。 萧瑾蘅既想自己消解,多问反而徒增烦恼。 沉照溪万般明了,自己做好分内之事,让鸾台,让女学走上正轨,便能让萧瑾蘅稍稍宽心。 日影西斜,耳畔是马群嘶鸣,鼻息间混杂着草香,车队亦渐行渐缓。 撩开侧帘稍稍探身望去,不难瞧见百丈之外骑在马上的萧瑎。 许是能感觉到快要到猎苑了,萧瑾蘅的眉头微微动了几下,便似受惊般弹坐起身。 “可是要到了?!”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慌张地寻找用来束发的玉冠;“快些……若是别人瞧见这副模样便不好了……” “萧瑾蘅!” 见她这般,沉照溪的心口还是不听使唤地抽痛起来,忙地摁住她手,又顺势将发冠从她的手上接下。 “我来吧……”沉照溪甚是娴熟地替萧瑾蘅挽好头发;“今日可需要戴甲?” 萧瑾蘅愣了两三个弹指,不知怎的耳尖也染上绯红,声音小得更是险些让人听不见;“不用……这样便好,明日才是重要的,现今着常服便好。还有……沉姐姐…方才我有些失态,你莫要有什么负担……” 悬在萧瑾蘅头顶的指节猛然收紧,沉照溪撇了撇嘴,状似不在意道:“世人皆有愁思,我倒想谢谢小陛下,愿与我分享一二。” 意料之外的话,说得萧瑾蘅一时哑然;泪又渐渐在眼眶蓄积,若非裴修前来唤,想是又要失了态。 “沉姐姐,我……” “去吧。” 沉照溪轻笑着微微欠身,勾着萧瑾蘅的脖子,在她的唇上落下浅尝辄止的吻。 又不是生离死别,怎么这副模样。 她想这般说缓和下气氛,可喉咙却是被人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车外裴修又唤了一声,沉照溪只得点了点萧瑾蘅的肩膀,将她推远些。 “来了!”终了,萧瑾蘅咬了咬唇,还是抬手将车帘撩开;“营帐可布置妥当?巡防的禁军都安排好了?雍王何在?!” 随着萧瑾蘅的声音渐行渐远,撑着车架的手终是缓缓滑下。沉照溪似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气,捂着心口无声地啜泣。 沉照溪似是遗忘,无人来催,任由她哭得稍显放肆。 直至天都黑了个透顶,泪也流干了,这才稍作整理,拖着两条麻木的推缓缓下车。 “你们?!” 车轮边,一眼便能瞧见两个身着黑色夜行衣的人蹲在那,两人手中皆提着盏六方小灯。 绣鞋踩在草石上的声音格外明显,那两人迅速将手中的叶子牌丢掉,而后转身,稍显尴尬;“沉姐姐……我们什么都没听见……呃,陛下让我们来守着您的……” 沉照溪的脸藏在黑暗中,一时让人瞧不清表情;“那她呢,谁又去护着她?” 子与丑相视一眼,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罢了。”沉照溪轻声长叹;“到帐中再说吧。” 二人闻言,如蒙赦令,一前一后地护着沉照溪往营帐走去。 是夜,沉照溪帐中的烛火亮了整宿;而几里外的猎宫偏殿,萧瑾蘅亦是与萧瑎二人关起门来谈到深夜,偶有宫人匆匆而过,皆闻瓷器碎裂之音。 次日天方破晓,便听金鼓笳角作《破阵行》,惊醒四野。 仪仗先行,映得满路旌旗猎猎。 萧瑾蘅一袭戎装,稳坐马上,后跟萧瑎、裴修于左右;再后是镇北军与禁军各一千,所到之处皆受跪拜。 祭仪射鹿,这些流程萧瑾蘅旁观过太多次,没有半分差池。 她单手将弓高高举起,拉缰调转马头,对众人朗声道:“诸位,今日猎场没有君臣,各凭本事;头筹者,朕有重赏!” 萧瑾蘅说完,又往沉照溪的方向深望一眼,随后扬鞭策马,一骑绝尘。 猎场百顷,这些年萧瑾蘅早就逛了个遍;哪处隐秘,哪处易藏人,她自是清楚。 “你们去将猎物捡回营,莫要跟着朕!朕要亲自捉只白孢来!” 随意射杀了几只狐兔,萧瑾蘅便找了个理由将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侍从打发走。 她将马驱得很快,禁军大多跟不上,如今留下的这几人皆是萧瑎的亲卫,昨晚已然尽数吩咐过了。 那些人既领了命,未多说什么便将马头调转。 独自转了片刻,萧瑾蘅瞅准时机,追着鹿群便一头扎进密林。 她猜得不错,林中蔽日,且野草深深,最易设伏。 只听身下马不安地嘶鸣几声,萧瑾蘅便失了重心,一头栽倒灌木丛中。 这下着实摔得不轻,一时间竟真的无法起身。 眸中映了双倒着的麂皮靴渐渐逼近,萧瑾蘅竭力地想要翻身将自己撑起,面上则作惊恐状。 “别挣扎了,皇姐。” 麂皮靴踩上萧瑾蘅胸口,缓缓加重力道,似要碾碎她的五脏六腑。 露在面具外的嘴微翘,萧时秋俯下身子,距萧瑾蘅咫尺间将它摘下。 瞳仁微颤,面前的脸结结实实让萧瑾蘅生出惧意。 没有半点伤痕,与她一模一样,甚至连鼻翼的小痣都点上了。 “皇姐,为什么要让人伤了我这张脸呢?我最中意她了。”萧时秋伸手,将萧瑾蘅腰间的香囊扯下,而后放在鼻尖轻嗅;“我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才修好的……” 萧瑾蘅咬着牙,心中只悔自己太过大意。 萧时秋果真难对付…… “我不在乎皇姐是否故意掉进这拙劣的圈套,我不会伤害皇姐的。”他嘴角的笑意更甚,从怀中掏出一锦帕向萧瑾蘅逼近;“可他们,也别想找到皇姐。” 锦帕是浸过蒙汗药的,萧瑾蘅努力闭气,却奈何萧时秋的力气越来越大,几乎要将帕子塞到自己的嘴里。 她只觉四肢渐渐无力,终是不甘心地散了意识。 都怪她,轻敌。 障目 萧瑎亦不复往年那般需要人百般提醒才闷闷收弓回营,这回,他只骑马在猎场绕了半柱香的功夫,便抄小道,溜到猎宫中,顺路还让子、丑二人将沉照溪请了去。 “沉姑娘,阿蘅她!……” 萧瑎见沉照溪一副了然,顿时也不知都该说什么,只得在她面前来回踱步。 “殿下若信她,静等便是。” 不论以前还是现在,萧瑎最讨厌像沉照溪这种文士,遇事只有淡漠,似早就将万事握于股掌。 他不懂,萧瑾蘅为何痴迷于她。 可若萧瑎肯多细看上几眼,便能瞧见那垂下的袖口愈发扼制不住的颤抖。 灯漏滴尽,是为正午。 萧瑎终是按捺不住,抬掌拍在案上。 “我先前让她至少带几个人,她不要,非说不想连累旁人。要我说,我带着那些兵,为君主战死皆是荣幸。小时候萧时秋同她像了些,可到底男女有别,况且就算双生也有区别。她又哪来的想法,觉得萧时秋会代替她?!她就没有想过,如果那狗东西就想要她的命呢?!”萧瑎似倒豆子般将心中的忧虑诉出;“萧时秋他娘是个宗主,他回去快意江湖不好吗?一个两个都盯着那位子,有什么好的……有什么好的!!!” 咆哮间,寅翻窗而入,尚未站稳便急匆匆道:“陛下回来了!可伤了胳膊,正在大帐让医官包扎。” “哎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萧瑎匆匆往门外走去,突然又想到什么,皱着眉又折返到沉照溪面前;“你……不走?” 怕不是吓傻了。 “雍王殿下…等会见到‘她’,还望不要多话。” “嗯?什么意思?” “我相信她,若是已经遭到埋伏,我们又怎么确定回来的那个是谁?” 萧瑎的手攥着佩刀,恨不得将面前的桌案统统砍断;“老子去诈一下不就行了?!” 怎的这般迟钝? 沉照溪暗自叹了口气,还是说得更直白些;“殿下莫怪我不敬,您府上已经出了一个李奚,他可是于您有救命之恩。若还有百十个李奚又该如何?他既敢做出这种事,必定有所准备。就这般突兀试探,若是让他察觉,反将一军又该如何自处?何况……若是真遇不测,萧瑾蘅的命还在他手上。” 说了这么些,萧瑎总算反应过来;憋了许久,才对沉照溪道出句‘抱歉’。 沉照溪嘱咐他一切如常便是,可真正到了大帐前,萧瑎却久久不敢进去。 还是宫人进出间,叫里面的人瞧见了;“四哥吗?快些进来,你们先退下。” 百般不适地走进大帐中,萧瑎颇为浮夸地拍了下腿,而后匆匆上前;“哎呀!怎么…怎么伤了?!” 他不时用余光瞟着沉照溪,又怕太过明显,一时如被架在火上炙烤。 “果真是萧时秋……他欲用蒙汗药将朕迷倒,朕假意中计这才得以逃脱,方才已经让裴修带禁军搜人了。倒是四哥,怎么像忘了昨晚说过些什么?” 眼见的萧瑎的脊背越来越僵硬,沉照溪适时开口;“还不是担心你……” 她作担忧状三两步上前,实则正细细打量。 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除了狼狈些没什么异样,就连腰间香囊绳结的样式都是她早间打的那种。 “可疼?” “无事,瞧见沉姐姐便不疼了,只可惜叫他跑了……” 这声‘沉姐姐’喊得沉照溪恍惚,可她昨夜问过子、丑二人,这世上的确有伪人声音一说。 就这片刻的出神,沉照溪的肩膀就被人搭上,吓得她一惊。 “沉姐姐怎的了?” 榻上人缓缓靠近,似要就此向她吻来;沉照溪进退两难,只得咬着口中的软肉,半眯着眼。 温热呼吸很快散去,榻上之人又退了回去,挤出个不算灿烂的笑;“我知道因为之前的推论,现在沉姐姐与四哥都不甚信我。无妨,待找到萧时秋一切便好说。” 萧瑎当真被说动,也没了方才的不自在;“好,阿蘅!你好好养伤,为兄这就带人跟禁军一起找!” 得了应允,萧瑎急匆匆地便走了;如此,帐中顿时只剩下沉照溪。 “萧…瑾蘅,我……” 沉照溪低垂着脑袋,双手局促不安地交缠在一起。 这世间真的会有一颦一笑都能那般相像的两个人吗? 往日相处的点点滴滴与现在的逐渐交织、杂糅,继而在心底疯狂叫嚣,谴责着她的多疑。 她真的快要疯了…… “沉姐姐,没事的,不必这般折磨自己。”尚能活动的那只手覆住沉照溪的,满目疼惜;“若觉着不自在,便离我远些。我…没事的。” “萧瑾蘅!我……!” “走吧。” 肩膀又被轻轻推了下,沉照溪留恋地又瞧上几眼,这才从帐中退了出去。 明明日头正盛,可沉照溪在自己帐前站了许久身上也不曾有半分暖意。 以至于萧瑎向她走来的那刻,她只觉溺者逢舟,趔趄地迎上。 “雍王殿下!” 萧瑎满脸挫败,显然也是没有丝毫进展的;“进去说吧……” 沉照溪看他这副模样,心更凉了;用仅存的些许理智,吩咐守帐的禁军走远些。 “沉姑娘……阿蘅总说我脑子不太灵光,我…我也知道;方才咱见的那个,究竟是谁?若那人真是萧时秋,这这这,这太吓人了……偏偏我们还不能擅自做什么……若那是阿蘅,我动手便是大不敬;若那不是,那阿蘅的命还在他手上……” 萧瑎显然也在崩溃的边缘,用手捂着脸,不停地喘着粗气。 “我不知道……刚才见殿下那般,我还以为您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刚才……刚才……那些话分明就是阿蘅会说的嘛!可我带人去搜的时候又想了想,那双眼睛好像要把我们都杀了。尤其是看你!沉姑娘,我总觉得那人好像嫌弃。是假的吗……是因为我在怀疑吗?!!!” “雍王殿下!”见萧瑎几近癫狂,沉照溪连忙上前半跪在他面前;“殿下!” 她从怀中取出之前萧瑾蘅交予自己的香囊,塞入萧瑎手中;“烦请殿下在午夜时分,找条猎犬去寻。” “可另一只香囊……方才我们不是见到了?” “烦请殿下信我。” 这话说出来,沉照溪心中都不尽相信。 她早就无计可施了…… 只能荒唐的将希望寄托于一只小小的香囊。 先前萧瑾蘅担心被监视,说的话应当是真假参半的。 有没有可能…… 属于萧瑾蘅的那一只流落到哪里,并没有那么重要。 她真的赌不起。 恶之花 被铁链绑吊着的四肢木了又木,最后直接失了知觉;耳畔尽是些惑人的嗡鸣,只有一呼一吸间才能感受到自己仍旧活着。 恍然间听到有脚步声慢慢靠近,却让人分不清是不是幻觉。 蒙眼的布带被还算温柔的揭下,觉察到光亮后眼睫微颤,却久久不愿睁开。 冰凉的手带着薄茧,缓缓描摹着眉眼。 似正吐信的毒蛇,等待着一个好时机,而后张口,狠狠将毒素注入。 “别装,皇姐;您早该醒了。” 干裂的唇微微动了动,喉中却只能发出嘶哑的破碎音节。 萧瑾蘅固执地一遍遍反复着,过了许久才让她寻回些声调来;“……为什么?”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 “皇姐,不要用这副模样看着我。” 萧时秋坐上正对着萧瑾蘅的椅子,撑着头,痴痴地看着她;“皇姐,我想我们的赌约,是您输了。” “何时跟你赌过?!” 被萧瑾蘅这般呛声,萧时秋不怒反笑;“五日了,没有人觉着又半点不对劲。还有那个沉照溪,每日在我面前亲亲热热地喊着……” “你闭嘴!”铁链因为愤怒而哐哐作响;“若我惹过你,尽数报复就是,不许动她!我说过,她可以利用我……可以……” “嘘~嘘嘘……” 萧时秋当真喜欢看她这副挣扎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皇姐,您确实有对不住我的地方。” “啧啧啧,这张脸,真美。我挫骨削皮把它请到自己的脸上,却还是丝毫比不过。”他起身,钳住萧瑾蘅的下巴;“萧瑾蘅,我们都是被嫌恶的人,为什么能过得这么舒心呐?!” 掌风呼啸而至,未来得及反应,头便歪向一方。 耳畔嗡鸣声更甚,没有刻骨的痛感,亦或是早就麻木。 直到垂眸,看到萧时秋用指腹将沾上的猩红送入口中吮吸,萧瑾蘅这才似被灼了眼般,感受到些许不适。 “知道我为什么被父皇嫌弃吗?” “我出生时所有人都吓坏了……因为我是个不男不女的贱种!” 他的喉咙发出低低的笑,如此这般荡开,真如酆都恶鬼流窜人间。 “哦~还得谢谢长公主殿下,若不是她我早该被摔死了。真可惜呐,长公主被我娘砍了几刀,死了。”萧时秋再度捧起萧瑾蘅的脸,迫使她对上自己那闪烁着癫狂的眼;“大抵是因为我娘杀孽太重,才生得我这般。所以,我亲手把她送到那小侍女的剑下。” 殷红的血泪从眼眶中汩汩而下,灼得萧时秋猛然将手甩开。 “哭什么?!我真的好失望,皇姐……” 他当真这么觉得,默默垂下眼帘,一连退了好几步,同萧瑾蘅分开了些距离。 萧瑾蘅合上眼睛,似被抽掉了所有生气般。 早就麻木的身心又怎么会感觉到疼痛。 “我都已经把刀递给您了,柳家,为什么不动手?” “皇姐这般仁慈,那也只能让我代替您。” “或者,我把那个叫沉照溪的剐了,都是她让皇姐变成这副模样。这么做,皇姐是不是就会回到曾经那个能同我契合的怪胎?” “萧时秋……”萧瑾蘅动了动唇,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让我死,不要再伤害旁人了,我死就是。” “不,您得活着。” 似被萧瑾蘅的话点醒般,萧时秋抄起桌上的茶碗,捏着她的唇便欲将水灌进去。 宽大的衣袖因为动作滑到臂弯,血水混杂着零碎的茶叶,顺着萧时秋的小臂流了满地。 他见萧瑾蘅半点都不肯喝,干脆将茶碗摔碎了;“过去皇姐信佛,不就是为了打消那萧常忻的忌惮么?怎么日子久了,还真把自己当圣人了?” 飞溅的釉片将萧时秋裸露的胳膊划了道血痕,他的肩头抖动的愈发厉害,脸上也露出难以言喻的满足。 “皇姐啊!您有现在这个地位,手上沾染的血少吗?” “您只是找到借口罢,那些无辜卷入你们斗争中死掉的百姓,还少吗?” 他跪在萧瑾蘅面前,伸出血淋淋的手,将她的腰圈住。 “皇姐,您太累了,纯粹一点吧!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 眼皮越来越沉,五感也渐渐散去。 还有什么比这现实更差劲的么? 萧瑾蘅只当自己溺在梦中,缓慢下沉,不愿醒来。 “萧瑾蘅!” 有什么东西在耳畔炸开,很吵,打搅了浑浊魇梦。 萧瑾蘅动了动眉头,无声谴责着扰梦之人。 “皇姐……看来是我赌输了啊……那就把命赔给您吧。”萧时秋踮起脚来勾着她的脖子,一手扣在她的脑后,让额头紧紧相贴;“连我的那些守在外面的下属,在宫中的耳目,又是很多很多条人命哦~呵……哈哈哈哈哈呃……” 尽管身上穿了软甲,可萧瑎那一箭射来到底叫萧时秋有些受不住。 他腿一软,整个人又跪在了萧瑾蘅的面前。 “哈哈哈,四哥!别急……”萧时秋呕出口血,手脚并用地将自己转了个身,倚靠在粗重的铁链上;而后抬手,点了点被萧瑎拦着的沉照溪;“你们可以先把皇姐带走,我要同她讲话。” 萧瑎指着他,刀尖还滴着血;“我去你大爷的!” “四哥!皇姐快没气了,耽搁不起。” “我跟你走。” “沉姑娘!” 见到这副情形,萧时秋轻嗤一声,随后从怀中掏出那锁链的钥匙扔给萧瑎。 临走之前,他还不忘回头,再看上萧瑾蘅几眼。 这举动当真叫沉照溪恼了,她抽出萧瑾蘅不知有心还是无意遗落在营帐中的佩剑,架在萧时秋的脖子上。 “说吧。” 萧时秋满不在意,甚至还刻意将脖颈朝那剑刃上凑了凑,顿时压出了血色。 “手别抖啊~嗯?你觉得你赢了吗?” “有什么就说。” 此时沉照溪眼前挥之不去的尽是方才萧瑾蘅的那副模样,她的确起了杀心。 “这一路上皇姐躲躲藏藏同你厮混了这么些天,你很得意啊……是不是?”萧时秋用双手握住剑刃,向沉照溪步步紧逼;“皇姐好喜欢你啊,整日在朝上被谏官那般明嘲暗讽也要护你官途。” 面上的决绝有了丝裂痕,沉照溪抿着唇,仍旧死死盯着他。 “你赢了我又如何,百年之后不能与皇姐合于一坟,千年之后你只是皇姐诸多臣子中的一个。没有人能记得你们这份情。”他终于松开手,整了整衣襟;“而我萧时秋,危及了她的性命;提到她,总会想起我的。” 沉照溪极力克制着自己胸腔内翻腾的恨意;“说完了吗?说完了我走了。至于你的命,等阿蘅醒来让她处置。” 她说完,便逃似的收剑匆匆走了。 “哈哈哈!沉照溪!别装!你怕了!你怕了!” 萧时秋坐在镜前,端起手边的烛台,用火苗燎着自己的眉眼。 不多时,他将烛台推到,口中断断续续地哼着小调,蜷在地上,任由整个人被火焰包围。 “皇姐呐皇姐……为什么,连我的名字都记不得……为什么……不能同小时候的那次一样,肯哄哄我呢……” 他的生由不得自己。 还好,死总可以了…… 皆由卿行止 由鲜血烧成归途叫人难以呼吸。 沉照溪摁着心口,不自觉地回头朝山上那闪烁的亮点的地方看去。 猎宫…… 就这么被烧了吗? 她腿下一软,若不是能扶着树干,恐怕会就此跪下。 “沉姑娘!沉姑娘!” 刚将萧瑾蘅安置好的萧瑎折返回来,便瞧见她这副模样,连忙上前想要将她扶住。 “可是方才他对你做了什么?” 沉照溪下意识避开他的手,嘴唇嗫嚅几下,却是说不出半个字的。 无奈,只得指了指身后燃烧的猎宫,拜托萧瑎快些带人将火势控制。 见她这样,萧瑎心中暗道不妙,捏着下巴上生出的胡茬寻思好一会,也没想到什么安慰人的话,只得眼巴巴地看着沉照溪从自己面前踉踉跄跄地跑远。 大帐中聚集了五六位医官,两侧还有宫娥捧着沾染了血色铜盆。 沉照溪顿时怔愣在原地,没了上前的勇气。 萧瑎匆匆带兵上猎宫闹出不少动静,此时消息已传遍整座猎苑,帐外也陆续有臣子与宗室匆匆而至。 隐隐的交谈声后,便听得小声啜泣。 这些惺惺作态之声让沉照溪心烦,藏在袖子中的手也渐渐攥紧。 直至帐外的响动隐隐有要影响那些正施针的医官时,沉照溪终是再也忍不住,深吸一口气便抽剑而出。 她指着跪在最前的绯袍长者,发出沉愠的责问:“陛下还未怎么,哭什么?!吵什么?!” 面前人一贯被人捧着,何时叫人这般用剑威胁过;当下便怒了,起身指着沉照溪骂道:“陛下帐前,你胆敢不敬?不想活了?” “诸位在帐前啜泪,便是敬了?!” “你?!” 被沉照溪这一问,那老者却是冷静不少,抚须打量几眼,心中便有了决断;“你便是陛下弄的那什么鸾台,封的从八品典簿吧?” 他将‘从八品’几个字咬得很重,倨傲至极。 沉照溪匆匆扫视,的确,在场的诸位,甚至里面的医官,品职都比她要高上好些。 间沉照溪不说话,那老者稍稍俯身,用只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如今陛下年轻,玩心难免也重些;听老夫一句劝,若她哪日倦了,典簿与这鸾台……啧啧啧~” “你放肆!陛下的决断容不得你置喙!” 沉照溪连着退了好几步,这才勉强稳住身形;剑却垂在身侧,一时也没有再提起来。 “放肆!照溪,莫要没了规矩!” 听到熟悉的声音,沉照溪猛然抬头,正巧对上沉之舟那隐忍却还是流露出急切的眼。 沉之舟阔步走来,默不作声地将沉照溪挡住。 “这番是小女没规矩,陆大人莫怪,莫怪。”沉之舟拱手作揖,放低了些姿态;“这陛下似是受了伤的,咱这般闹哄哄地聚在帐前,稍后陛下醒来若要治罪便是不好了。” 官大半级到底也能压人,趁他愣神之际,沉之舟又作严肃状,转身对沉照溪道:“过往你既常伴陛下身侧,现下也赶快进去照顾着,莫要再掺和别的了。” 沉照溪挣扎片刻,还是不情不愿地向面前众人行礼;“方才沉某失言,万望诸位莫怪。” 再入帐中,心又不免沉了几分。 沉照溪咬着唇,看帐中人忙忙碌碌,只觉自己被踢出局外。 她躲在角落,深深吸气,吐气,循环往复,硬是将眼眶中的泪水逼了回去。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屏风内传来声难以自抑的惊喜。 沉照溪顿时回神,叁两步绕过屏风冲了进去。 “怎么样?!告诉我,告诉我,陛下最亲近的人便是我了!我……” 她突然噎住,先前萧时秋与那陆姓大臣的话一直在耳边萦绕,惹得沉照溪手足无措。 明明就是最亲近的人,却也是最无从启齿的。 她们的情。 为首的医官擦着头上的薄汗,并未发觉沉照溪的异常;他早就被萧瑾蘅嘱咐过了,未有任何不满,一五一十道:“臣等方才处理了陛下的伤,又替陛下施了针,喂了些汤药,目下脉象算是稳住。只…脱力脱水有些久,怕是要过些时日才能醒来。” 他不敢说,萧瑾蘅实则似乎不愿意醒来…… “好……好……” 沉照溪反复念叨着这句,跪倒在萧瑾蘅榻前。 身边的一干人等见沉照溪这般,也纷纷退下,给她的清净。 “萧瑾蘅……” 沉照溪看着萧瑾蘅那露在锦被外泛白的指关节,不禁伸手想去碰,却在只差咫尺时,又瑟缩回去。 随着那些医官出帐,嘈杂声又起,且隐隐有愈演愈烈之势。 沉照溪揉了揉眉心,方欲起身到帐外瞧瞧,便听得萧瑎一声怒吼。 “滚!都给老子滚!老子有御赐虎符!谁再嚷嚷老子就把他丢回去!” 紧接着便是兵甲碰撞之声,想来萧瑎已经动手立威。 有萧瑎这个活阎王在,沉照溪稍稍宽心,继而又将重心放到萧瑾蘅的身上。 帐外很快归于平静,萧瑎掀帘入帐,匆匆走到沉照溪身侧;“呃……沉姑娘…方才医官都说了,阿蘅她……会没事的,你要不……” “猎宫如何?” 沉照溪强撑着一口气,并不想听萧瑎的废话。 “没有全烧着,就关阿蘅的那个偏室,已经让人控制住了,你……” “萧时秋的那些爪牙如何?” 提到这个,萧瑎的情绪不免激动起来;“奇了!猎宫着火的那刻,不论是禁军还有宫侍都有人服毒自尽。现在裴修正处理着呢,不知道宫中是不是也这般。” “懂了,麻烦雍王殿下让人仔细着,以免那些人还有什么后手。” “你……是不是嫌我烦?”萧瑎见沉照溪微蹙的眉头,后知后觉;“最后一句话,说完我就走。” 沉照溪无奈,“请说……” 萧瑎瞧着有些紧张,一时手都不知道往哪搁;“我,呃……先前我对你有些偏见,呃……我道歉……” “殿下说完了?” “呃,嗯……” 沉照溪只觉自己快要压不住把萧瑎赶出去的心;“那殿下快些去忙吧。” 终于将萧瑎送走,连日来的疲倦与胆战心惊一齐上涌,沉照溪跪在萧瑾蘅的榻前,大口喘着气。 倏忽间,萧瑾蘅的指尖颤动了下,沉照溪以为自己眼花,却还是上前执起她的手。 “萧瑾蘅?!萧瑾蘅!……” 她一声声唤着,榻上的人终是难耐地撇了撇嘴角;“衣……衣……” 萧瑾蘅的脸颊肿着,说的话也含糊不清,沉照溪附在她唇边听了许久,才听出个大概。 她让沉照溪将中衣夹层里的东西取出来。 沉照溪不忍这般翻动萧瑾蘅,却是拗不过她,费了好些功夫才将那溅了血的中衣脱下。 细细摸来,后背的位置不似别处柔软,沉照溪寻到剪刀,小心翼翼地将那块裁出,将其中的绢布取下。 那绢布上用金线密密麻麻绣了不少字,沉照溪就着烛火,轻念出声。 前段通篇皆是萧瑾蘅在细数自己的不足,读来与罪己诏无异。 “朕之嗣女挽月,幼而岐嶷,可承大统;即遵典制,持服十五日,布告天下;释服,继帝位……”泪珠一颗颗地砸在绢布上,金线愈发黯然;“朕忧其年幼,遂晋鸾台典簿沉照溪为正一品鸾台珺。于新帝及笄前,一切要事,乃至废立,皆由卿行止……若有违逆,以此旨诛之……” 那绢布被匆匆团起,而后又被沉照溪置在焰上。 “嘶!” 火舌无眼,顷刻便灼得柔荑有了红痕。 不能让人知道……不能让人知道…… 沉照溪忍着剧痛,看着那绢布被烧干净了才收回手,跌跌撞撞地转身回到榻前。 “萧瑾蘅……你疯了吗?疯了吗?!”沉照溪不停地砸着床沿,似乎刚才的灼痛已经不能让她清醒;“你写这些……你写这些足以叫江山倾覆呐……之前你耗了这么多心血求的算什么?!算什么……” 双臂渐渐无力地垂在身侧,沉照溪低下头,咬着唇竭力让自己哭得小声些。 “沉姐姐……” 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探到面前,沉照溪忙地上前握住。 “烧都烧了……别哭……别哭……”萧瑾蘅还想替她拭去泪珠,却被沉照溪死死锢着;“看呐,我这不是好好的……” 被萧时秋说了那么多,她当真有一瞬想要就此撒手人寰。 可方才沉照溪被为难,萧瑾蘅听了个真切却又做不了什么。 几番挣扎,总归这世间还是值得的。 咬我h(一些勾引) 指节不耐烦地叩击着纸张,那手的主人草草翻过,便翻腕将它掷远。 如此动作多重复上几次,地面便如积了层薄雪。 连着几日这般,沉照溪已然习惯,每每入帐时都要绕上几步,再坐到萧瑾蘅床上。 “今日脸上的红肿瞧着又消下些,想是不用多久这脸便恢复如初了。” 萧瑾蘅眯着眼凑到沉照溪面前,细细打量了许久;见她唇角有丝丝颤抖,才一副了然样,靠在锦枕上抱胸冷哼。 “沉姐姐想笑便笑,莫要憋着。我委屈些不打紧,沉姐姐若是憋坏了那才叫我心疼……” “说的什么话。” 沉照溪佯嗔着点了点她的额头,嘴角却还是有些抑制不住地上扬。 看着萧瑾蘅的脸一点点垮下,沉照溪终是认命般背过身去,掩唇轻笑起来。 倒不是今日有什么喜事,惹得她连礼节都忘了;实在是萧瑾蘅这脸肿一日,沉照溪便一日忘不了那涎水因此流得满下巴都是的模样。 “小陛下今日口齿却是清晰许多,不似之前那般……胡言乱语。” 萧瑾蘅瞪着眼睛指了指自己,一时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前些天因口齿不清,的确多与沉照溪用纸笔交流。 脸颊烧得有些难受,萧瑾蘅默默将锦被拉高些,将自己的脸遮住;“我这脸闹出的笑话,沉姐姐究竟要说道到几时?!” 萧瑾蘅并没有即刻得到答案,正当她犹豫着是否要探头瞧瞧情况时,便觉得自己身上重了些,紧接着锦被便被拉开,对上了一双含情眼。 “一辈子如何?” 眸光闪了又闪,最后融进这深潭。 萧瑾蘅怔愣在那里,连怎么呼吸都忘了。 她就这般任由沉照溪向自己倾来,触上自己的唇,在脸颊上喷洒着温热的呼吸。 “沉……唔……” 并没有给萧瑾蘅说话的间隙,沉照溪扣着她的脖颈,将这绵长的吻几度加深。 胸腔中的空气愈发稀少,连着脑袋都变得昏沉。 “呆子……”还是沉照溪及时放过了她;“怎么连换气都忘了?” 眼角都被憋出些泪花来,萧瑾蘅大口地喘着气,一时作答不及。 再抬眼,只见沉照溪已经褪去外裳,一手搭在胸口,遮住了浅青肚兜上绣的样式。 沉照溪揭开锦被一角,顺势钻了进去,又紧贴着萧瑾蘅的身子,缓缓上移。 最后揽着萧瑾蘅的脖子,挨着她的腿根虚虚坐着。 “今日这抹胸上的样式,想猜猜吗?” “我……我……” 萧瑾蘅哑然,视线不自觉地望向沉照溪手的方向。 而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地下滑。 她情不自禁地如实回答:“蝶……蝶恋花……” “对了。”沉照溪轻笑一声,用舌尖轻轻挑弄着萧瑾蘅耳后的敏感;“一如花间,双双对对,好不快活……” 沉照溪腾出一只手来,反握住萧瑾蘅搭在她腰间的,徐徐指引着上移。 “嗯~” 触碰到垂在琵琶骨上的系带时,沉照溪遵循本能地轻哼出声。 “想解开吗?” 呼吸不免又沉下几分;“我可以认为,沉姐姐这是……在勾引我吗?” 沉照溪抬手,将挽着头发的木簪取下,刹那青丝如瀑;“不然呢?” 她用那簪首微微将萧瑾蘅的下巴挑高,眨了眨眼;“小陛下可是伤没养好,有心无力?我也可以……服侍下……” “可以。” 萧瑾蘅迅速从沉照溪手下夺过木簪,顺手扔在了散落着的奏疏之上。 指尖轻轻一挑,那肚兜便落了下来,露出里面的美好。 “要我……” 萧瑾蘅一手揽着沉照溪的腰,一手探到她的腿间。 那处早就湿润,指尖沿着缝隙,轻轻将软肉挑开些再稍顶下便滑了进去。 “沉姐姐若是想要,怎样都可以的。” “呃~再用力些——” 沉照溪紧紧攀附在萧瑾蘅的身上,却觉得还是不够。 抱得紧些…… 再紧些…… 沉照溪恨不得就此融进萧瑾蘅的骨血,彻底成为她的一部分。 这样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她将萧瑾蘅的手指咬得很紧,就着韵律,摇动着自己的腰肢。 见沉照溪这般,萧瑾蘅反倒清醒许多,嗅到丝反常;“沉……” “别说话!再快些……快些……”沉照溪娇吟着将自己的脖颈送到萧瑾蘅唇边;“咬我……在我的身上留下你的痕迹……求你……” 萧瑾蘅不解,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沉照溪何时有过这种奇怪的请求。 手渐渐停止了勾动,她想挣开些瞧瞧沉照溪的情况,可只偏了个脑袋就再度被缠上。 “不许分心!咬我!咬我!” 见沉照溪似是有些生气了,萧瑾蘅选择顺着她,不轻不重的在她的肩头咬了下。 “重些……重些……萧瑾蘅……重些……啊呃!~” 再次咬下的瞬间,沉照溪的脊背陡然僵直,随后额头抵着萧瑾蘅的肩,连连喘息。 萧瑾蘅松口,试探着问道:“可是到了?” 沉照溪一时说不出话,只是靠在她的身上点了点头。 “疼吗?” 那串牙印不算很深,但依着沉照溪这般细皮嫩肉,至少也要上叁五日才能消。 沉照溪怔愣了好一会,才轻轻点了点头。 疼呐,怎么不疼…… 她向来是个怕痛的人。 “我还要……萧瑾蘅…我还要……压在我的身上……不要怜惜我……” 此时萧瑾蘅正在琢磨沉照溪的反常,稍稍分心便被她轻而易举地带倒。 沉照溪抓着她的手,往自己的腿间压去。 于是自己的食指,和萧瑾蘅的,纷纷挤进了略显狭仄的甬道。 “你别……” 萧瑾蘅此时已经想不了什么别的了,只得顺从着沉照溪,将她压在身下。 “我来,沉姐姐,我来……你不要伤着自己了……” 她温柔地吻去沉照溪眼尾渗出的泪,指尖却一次又一次撞击着深处的敏感。 “啊——萧瑾蘅——萧瑾蘅——” 沉照溪仰着脖子,双目紧闭,丝毫不压抑自己的呻吟。 “唔嗯~萧瑾蘅……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人间……地府……”沉照溪难耐地睁开眼;“不要……唔——不要离开我……永远……永远……我是你最亲近的人……答应我……唔~答应我!” 被她这么一说,萧瑾蘅顿时琢磨出些门道来。 之前她便听萧瑎说过,之前萧时秋拦着沉照溪,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回来时就看起来失魂落魄的。 萧瑾蘅承认,萧时秋很懂人心,就连自己当时都被他说得想要求死。 定然是说了什么沉照溪最为在意的。 再加上之前帐外发生的那些…… 她心中有了猜测,俯身吻住沉照溪的唇。 “沉姐姐对我来说是最特殊的人了,百年、千年,我们不会分开。”拇指挑动着挺立的蕊珠,萧瑾蘅一次又一次勾弄着那片粗糙;“天下这担子太重了,终归我一个人挑不动的。” “萧……萧……啊唔——” 另一只手探到沉照溪的臀上,萧瑾蘅稍稍发力,将她托抱到自己身上;而后轻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萧瑾蘅从前被人明嘲暗讽惯了,只求无愧心中之道,对旁人的评价自是不在意的。 可她忘了,遇到她前,沉照溪从未传出过什么不好的。 不免又将沉照溪圈得更紧些;“我与沉姐姐互相搀着、扶着,这样我们肯定会走得更远些。若还是为世人不解,我帮沉姐姐捂住耳朵,可好?” 野合(h) 了却一桩心病,萧瑾蘅本欲再在这北疆讨得几日清闲;无奈奏疏自长安纷沓而至,封封催她回去主持大局。 临行前夜,沉照溪架不萧瑾蘅几番撒泼,终是允她下榻出帐。 连着卧床十几日,险些将萧瑾蘅憋坏。 月色正好,萧瑾蘅拉上沉照溪便扬鞭纵马,出了猎苑的范围,又生生跑了十几里才停下。 沉照溪有心埋怨,可瞧见萧瑾蘅笑吟吟的眼眸,话到嘴边生生止住。 她跳一手牵着马,另一手执起沉照溪的,默默向前走着。 入目粼粼波光,忆起昔年点点滴滴;沉照溪不免稍微侧目,偷偷看着萧瑾蘅的侧颜。 “想看便看,偷偷摸摸的是作甚?” 萧瑾蘅突然转身将脸凑近,吓得沉照溪险些惊叫出声。 “我……我……哪有……” “哈……”萧瑾蘅轻笑出声,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嘴角;“这嘴角的笑都晃人眼,还不承认?” 偷看被抓了个正着,沉照溪自知理亏,轻揉着发热的耳尖,将头偏了些。 “脸皮怪薄的……”萧瑾蘅上前揽住她的肩;“我也是,一看见沉姐姐便欢喜,情不自禁地便笑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身上的披风又被萧瑾蘅拢紧了些,吹不走的是沉照溪心底久久炽热的悸动。 她们一路走到河边,直到鞋尖沾上些水才停下。 萧瑾蘅抬手,取下挂在马鞍上的牛皮酒袋。 木塞一揭开便是扑鼻的酒香,她朝河岸对面扬了扬酒袋,随后沿着水流的方向缓缓将酒液倒出。 “清荷是四哥独自抄小道去到对面安葬的,之前阿娘同他母汗有过约定;若我宗室擅自过界,便视作宣战。急切之下四哥大抵也是暴露了的,想是他母汗终归没我想得那般狠心。”萧瑾蘅苦笑,蹲下身来用手指轻点着河面;“只不过我这一辈子,应当没法到清荷墓前祭拜了。哎……已经有这么多遗憾了,也不差这一件……” 瞧她落寞,沉照溪将手放在她的脸侧,慢慢摩挲着。 “哦对了,还有一事。”萧瑾蘅喝了口酒,干脆坐在草地上;“近日奏疏上有报,长安城里各个有些名望的府宅中皆有似前几日猎苑自裁的事情。这次之后,萧时秋的眼线想是差不多了,可猎宫火灭后,并没有在内殿找到他的焦骨。” 沉照溪的手猛然顿住,熟悉的钝痛感再度涌上心头。 “没事的,没事的……我答应你,往后不会再让自己涉险的。”萧瑾蘅起身将她抱住;“你也知道,许多年前我日子还算安逸那会,也交了不少江湖好友;你瞧,这回抹在我身上的特殊香料就是托她们炼出来的。等回去后我再托她们多多注意有无可疑的动向便是,沉姐姐放宽心。” 话虽如此,心中仍不免揪紧。 就凭着萧时秋那张脸,天下布告便是行不通的,也只有托请与萧瑾蘅相熟的人…… “好吧。”沉照溪无奈应下,稍作估算时辰,伸手欲将萧瑾蘅拉起;“明日还要赶路,早些回去歇上两叁个时辰也好。” “好啊~” 萧瑾蘅仰头,将牛皮袋中的酒一饮而尽,喝完还打了个哆嗦。 “嘶~这北疆的酒到底不如江南的,真辣!” 她喝得很快,沉照溪都来不及阻止,只得暗自期盼这些年过去,萧瑾蘅的酒量能有些长进。 只可惜注定要叫沉照溪失望了,不多时萧瑾蘅走路便愈发踉跄。 “萧瑾蘅!”沉照溪连忙拽着她的手,带到棵树下;“莫要走了!” “我不走啊~”她顺手勾住沉照溪的脖子;“我骑马~哼哼~” 沉照溪有些嫌弃地拨开她的手,将自己与萧瑾蘅身上的披风解下,在草地上铺了两层。 “给我躺的吗?” 萧瑾蘅很是自觉,未等沉照溪开口便躺倒在披风上;甚至故作妖娆地撑着头,摆出个自认勾人的姿势。 她伸出手指,在沉照溪的胸上画着圈;“漂亮姐姐,来跳个舞瞧瞧。” 沉照溪当然拍开她的手,咬牙切齿;“萧瑾蘅,你莫要胡闹!” 手在空中划了个弧,又落在沉照溪的腰间;“嗯哼~先让我亲一个~” 沉照溪将头偏开,带着酒气的吻落在她的脖颈上,酥酥麻麻地热意很快暖便全身。 眸中染上些愠意,就连声音都提高不少;“胡闹!” “嗯~亲一口,没人会发现的~” 醉时的萧瑾蘅当真难缠,对着沉照溪的唇又啃又咬。 沉照溪吃了痛,也有了些脾气,抬手便向那似摇尾般扭动的臀狠狠拍了下去。 “呜呜呜,美人姐姐打我……”萧瑾蘅嘴上虽尽是委屈,实则摇得更欢了些;“还要~” “嘶~萧、瑾、蘅!” 沉照溪当然不会让她如意,可架不住萧瑾蘅一直往自己的手上撞。 她咬牙切齿地凑到萧瑾蘅耳边;“你非要在这里做这些吗?” “不好吗?” 再一翻身,萧瑾蘅已将腰上的革带解下,身上的衣服也只有亵衣裤还算完整。 她将腿朝着沉照溪分开,一手已探到腿心,隔着亵裤轻轻揉搓起来。 沉照溪实在有些招架不住她这副模样,心中默念着非礼勿视,将身子背了过去。 “嗯~沉姐姐~”萧瑾蘅轻喘着,边用脚轻蹭着沉照溪的小腿;“好狠心哦~都不想着看看我……” 觉察到腿上异样的触感,沉照溪又忙地向前迈了小半步;“你自己快些解决!我不帮你!” 此时酒劲上头,全然没有理智,萧瑾蘅只听沉照溪说是不帮她,就当是往后永远。于是立马便停了手,怔愣起来。 许是愈想愈委屈,萧瑾蘅干脆放声大哭。 沉照溪听到身后的动静,忙地转身上前;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还是耐下性子开始哄她。 “怎么了?怎么了?……” 萧瑾蘅牢牢环着她的腰,身子一个劲往沉照溪身上凑;“呜呜呜……我没了……沉姐姐永远都不同我欢好了……” 她说得信誓旦旦,险些让沉照溪产生说过这话的错觉。 现在与萧瑾蘅讲理大概是说不通的,沉照溪无奈,只得将手附向萧瑾蘅腿间,而后低声哄着;“哪有的事情……沉姐姐这不来了……别哭,别哭啊!” 那处已经有了湿意,布料紧紧贴着,勾勒出花瓣的形状。 怕萧瑾蘅会疼,沉照溪不敢太用力,只绕着那颗蕊珠的边缘打着圈。 不过她抚慰的手法已经被调教得极好,即使是这般轻柔的揉弄便叫萧瑾蘅喘息起来。 萧瑾蘅自觉地将手附上双乳,也合着沉照溪的动作揉捏起来;“唔~好舒服~沉姐姐真会弄~” 沉照溪不想搭理她,满心只希望萧瑾蘅能快些安静下来;吻住她的唇瓣后,手上不免又加了下力道。 唇上很快传来痛意,再结合着萧瑾蘅颤抖的身子,种种都表明萧瑾蘅已经到达了顶点。 沉照溪心中大喜,又揉了几下便住了手。 谁料萧瑾蘅毫不知足,见她收回手便歪嘴又要开始哭。 萧瑾蘅又缠要了她四五次,直到沉照溪手抖得不行才心有不甘地沉沉睡去。 选在这个地方睡觉,真叫沉照溪提心吊胆了一夜,不仅要防野兽出没,还得让萧瑾蘅枕在自己的腿上。 如此僵持到破晓,直到子、辰二人寻来。 沉照溪的耳尖又悄悄红了个透。 岁末纷繁 回到长安后的日子又像从前那般,不得闲暇。 柳家已生异心,留不得;至于萧鸿轩…… 他已是明事理的年纪,萧瑾蘅不信那些腌臜事没人向他透露一二。 不会再将仁慈留给不值得的人了。 即使会遭人议论,萧瑾蘅也将他贬为庶人,流放苦寒之地。 因为此行遇刺,又因萧瑾蘅以雷霆之势处置了不少野心之人,那些官员对她的一举一动都会更敏感些;有时一连大半个月,都寻不到出宫的机会见上沉照溪一面。 而女学这边,许是沉照溪坐镇的缘故,不少曾今闺中旧友纷纷自家适龄的女孩送来,上行下效,风靡一时,竟然也收了不少学生。有时萧瑾蘅候好不容易见到,沉照溪又因各种事务缠着,不得不将她冷落,最后也只说上几句话就匆匆回宫。 如此这样几次过后,年关竟也渐渐近了。 年终尾祭过后,一夜之间阖宫便挂上各式喜庆的宫灯,乃至次日萧瑾蘅走出殿门时都有些恍惚。 似乎……有好些时日不用再上早朝了? 突如其来的好事砸得萧瑾蘅有些懵,她默默将身上的大氅又裹紧些,转身准备再睡个回笼觉。 她本想着睡完之后就着人去请沉照溪入宫,怎料还未摸到床榻的沿边,便听到身后宫娥匆匆来报,说是苹儿候在正殿,已经等了好久。 无奈,只能又移步去了正殿。 过去数月里,宫城中的一应事务苹儿都处理的很好;除却每月一次面呈奏报,其余时间萧瑾蘅也从不过问。 算算日子,现在也不是需要找她的时候。 萧瑾蘅在心中猜测着缘由,脚下的步子不免也走得快些。 “怎么?这大早上的就来了?” 苹儿的身后还跟着六尚的主事女官们,这般大的阵仗的确是头一回。 “启禀陛下,不日即是小年,再往后是元旦、上元。臣等已经拟好章程,请陛下一一过目。” 听完苹儿的话,萧瑾蘅险些没有维持住脸上的表情;她想起许多年前的这段时间,皆是因为仪式太多索性住在宫里的。 还有趁着宫宴联络君臣情谊,哪有休息的好事?! 萧瑾蘅看着六尚女官们承上来的奏报,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头痛;不着痕迹地扫了眼阶下众人,看她们的表情,似乎今日没有个准信,便是不肯走的。 无奈,只得仔细端详。 “给各府的分封就似往些年那般,虽然这回是朕登基后第一回,但不可铺张,莫要设这么多宴,只元旦的便好。另,宴中开支再缩减叁成,舞乐不必排这么多,早些散了回去同家人聚聚。还有,朕不想碰酒,以茶代之便好。” 萧瑾蘅腹诽苹儿这回做事怎的突然不机灵了,明知道自己想讨个清净同沉照溪在一起,还安排了这么些活动。 就算沉照溪能来,可现在宫宴又不似往前随意寻个由头就能走掉…… “有什么问题吗?” 萧瑾蘅见阶下几人面露困惑之色,不免微微蹙眉。 那几位皆是宫中的老人,得了萧瑾蘅的令,大概也知道怎么做了,纷纷行礼道:“诺,臣等告退。” 只有苹儿仍低垂着眉眼定定站着,静等殿内所有人都散去。 “陛下……嘿嘿,之前臣出宫,顺路将节时各种安排先同沉姐姐讲过了……”苹儿见萧瑾蘅仍旧绷着脸,便知她心中还是有些不满的;“这有些活动吧……是沉姐姐劝我加上的,说是趁着节日多与群臣交流交流。” “嗯?沉姐姐?”从前她没觉得这称呼有什么,但自己叫久了,再听别人的,心中便不是滋味;“不许这样叫了!” 苹儿心中嘀咕了几句萧瑾蘅甚是霸道,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仔细想想,她现在的品阶若按前朝那般来算,当真要比沉照溪高上不少。 “是是是,臣遵旨,只是这往后的安排……?” 沉照溪既然有那心思,萧瑾蘅也不能全然不顾,稍加思忖后开口道:“把小年的那场换赏梅会,请长安城中五品及以上的夫人们前来。还有照溪与戚莨,让她们主持。” “诺。” 苹儿当即明白,这又是萧瑾蘅给她们的机会。 “陛下,臣……还有一事。” 萧瑾蘅无奈,怎的这一个两个说话都拖拖拉拉的;“说。” “小殿下有时候会在臣去鸾台时缠着也要去,不如这回就以小殿下的名义邀请;一来也可让小殿下在众人面前露脸,二来也更言顺些。” “朕怎么之前没发现你还擅长处理这些?!”唇角染上些笑意,经苹儿这般稍稍提醒,萧瑾蘅的心绪也逐渐活络起来;“阿婉那孩子去鸾台作甚?” “小殿下是去旁听讲学的。” 萧瑾蘅轻笑出声,提笔便写着什么。 “往后不要让阿婉再出宫了,保不准会遇到什么事。”她将诏令盖上玺印,随后示意苹儿上前来取;“这节前的最后一道诏令,你去传召时记得多带些禁军,不必像之前那般避着人。哦对,方才忘说了,今年赏钱给各宫多分些,莫要委屈了谁。” 吩咐完苹儿,萧瑾蘅只觉轻松无比,起身出殿,欲四处走走。 那诏令只让沉照溪年后每月一次入宫替萧挽月开蒙,不算僭越,就算前朝有人问起,也能对付得过去。 先前沉照溪为了她在帐前冲撞,着实让萧瑾蘅废了不少脑筋。 初雪私奔「Рo1⒏space」 元旦的宫宴,终究让萧瑾蘅寻到由头请沉照溪赴宴。 以猎苑救驾之名,御座五步下加设一席就是。 虽然依旧不能同沉照溪耳语,可同她近些,萧瑾蘅总归是在心中窃喜的。 只是宣布开宴还不到半个时辰,萧瑾蘅就被敬了不少酒;饶是她提前让人换成了茶,喝了这些后也不免有些头晕。 翻来覆去,皆是些场面话。 殿中百十位臣子宗亲,就算一人一句,萧瑾蘅也应得够呛。 总算熬到奏乐起舞,萧瑾蘅撑着脑袋倚在御座扶手的金龙上,眼神不着痕迹地瞟着不远处对坐的沉照溪与萧挽月二人。 不想二人眉来眼去许久,也没有稍稍偏头看她一眼。 桌案下,萧挽月悬空的两只脚摆荡的幅度愈发剧烈;瞧那架势,似乎很快便要跳下椅子,跑到沉照溪的面前。 “阿婉,”萧瑾蘅向她挑了挑手指;“过来。” 听到萧瑾蘅叫自己,萧挽月的脸上满是错愕,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便被身旁一直侍奉她的宫娥抱了起来。 “可是待不住了?”萧瑾蘅隔着衣物弹了下她的小肚子;“方才注意到你一个劲盯着糕点吃,只怕会噎食,要难受的;出去透透气吧?” 萧挽月总归年纪太小,道行不够,被萧瑾蘅轻飘飘的话唬住;忙地示意那宫娥放自己下来,而后一溜烟从侧门跑了出去。 这动静惹得不少人悄悄抬眼打量,萧瑾蘅环视一圈,最后定格在沉照溪的身上。 沉照溪似是一直在等萧瑾蘅看她,对视的那瞬间,她勾起唇角,顺手捻起案上酒盏,微微颔首后便将酒液一饮而尽。 萧瑾蘅知道,她是在笑自己的小伎俩;挑了挑眉,默默将视线移到殿中的舞姬身上。 美则美矣,却不及卿卿。 愈发无聊之时,萧瑾蘅远远瞧见萧挽月又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五六禁军,方入殿门便伏拜在地。 她这一跑,直接将舞阵冲散;萧瑾蘅摆摆手,索性让舞乐停下。 “阿婉怎么了?” 萧挽月似突然想起规矩,停在阶下,行了个大礼;“回禀陛下,阿婉出去没多久,外面就飘起了雪。瑞雪兆丰年,恭喜陛下!” 带着稚气的话语在大殿中格外显眼,随着萧瑾蘅的轻笑,众人也都纷纷起身,合手祝贺。 萧瑾蘅却没理他们,转而对沉照溪道:“可是你教的?” 沉照溪这才起身绕过桌案,对萧瑾蘅盈盈而拜;“臣在鸾台授业时,小殿下旁听过几回,许是那时候听去的。” “嗯~不错,你们倒是投缘,往后还要沉典簿多多费心。” 说完这句引人遐想的话,萧瑾蘅这才端起杯盏,缓缓从御座上站起身;“正逢佳节,又遇瑞雪,想是来年定诸事顺遂。” 她看向沉照溪;“所愿即所得。” 愿卿。 饮尽最后一樽,萧瑾蘅走到萧挽月的面前,轻刮了下她的脸蛋;“朕有些乏了,今日便先到这罢。若你们其中有人想去赏雪,便托阿婉领着去亭中,可好?” 殿外已积上一指节深的白雪,宫灯映梅,鼻尖幽香,步履之间引枝头微颤。 若要论起风雅,白日的景色怕是会稍逊些许。 未让侍从跟着,萧瑾蘅负手慢悠悠地走着,直到被人群落下。 亭中的人大多还有话在宴上没聊完,并非真心赏雪,萧挽月倒是同苹儿与萧瑎玩得忘乎所以。 若是独身,这种吵嚷的环境沉照溪向来不喜久待;淡出人群环视一圈,没有寻见萧瑾蘅的身影,想她是真的累了。 从宫娥手中接过盏提灯,沉照溪便也准备独自回去。 雪越下越大,来时的脚印此时已全然被覆盖;沉照溪走得愈发困难,速度渐渐慢下。 突然右肩被轻轻一拍,随后沉照溪那提着衣摆的手被温暖包裹。 “私奔吗?” 未待沉照溪反应,萧瑾蘅就已解下身上的大氅披在了她的身上。 “我方才回宫去换了身衣裳,比你这身衣服要方便不少。”她拍了拍自己的肩;“我背你罢。” 沉照溪犹疑片刻,还是选择散下头发,伏在她的背上。 无它,只她这一整套华服,自头上发钗,到披帛上小小的点缀,皆是萧瑾蘅选来,再叫人给她送去的。 沉照溪不想让它们再被雪水沾染一丝一毫。 “萧瑾蘅……累了便同我说,我也可以走的……” “无事,我倒是想着样背着你,走得久些。”萧瑾蘅低声笑着;“可是沉姐姐,也不必这么避嫌吧?我可最希望你敬我,怎料你竟只随众人齐敬一杯就不说话了……” 听到萧瑾蘅轻笑出声,沉照溪的嘴角也漾出蜜意;“怕你喝多失态……只是看着你现在这副模样,酒中掺水了?” “早就让人换成茶了,沉姐姐不允,我哪敢碰酒?” 方才自斟自饮了许多盏,此刻突然有些醉意上头;沉照溪紧紧贴着她的背脊,汲取着她身上的温暖。 ------分割线------ 稍后还有一章 及时行乐(h) 担心沉照溪会着凉,萧瑾蘅直接就近将她背到韵泉殿中。 就如这名字般,韵泉殿是为只供历代皇帝的沐浴之所。 除去鞋袜入殿,左手边就是木雕妆台,内里则是一长十丈的汤池,内壁皆是由玉石砌成,中间是对金塑凤凰,口衔明珠,池水从其中流出;四周藤篱长椅上铺薄缎,用作歇息。 本应久设水果,只因萧瑾蘅觉得在这沐浴很是浪费,登基一年有余都未曾来过,久而久之便默许宫人水果都撤了。 镜子中映出沉照溪的脸,萧瑾蘅用指尖细细描摹许久才似打趣般开口;“沉姐姐的发上落满了雪,有那么一瞬间,我似乎瞧见了沉姐姐白头时的模样,依旧这般漂亮。” 沉照溪抬眸,对上镜中萧瑾蘅的眼,柔声道:“嗯,上苍垂怜,让我与小陛下白头到老。” 华服轻落,带着霜雪的气息猛然钻进萧瑾蘅的鼻腔,很快又被梅香取代。 沉照溪起身吻着她的唇,一步步将萧瑾蘅逼到汤池边;“小陛下不用总想着那般年岁时的模样,及时行乐呐~” 沉照溪的话总能勾动萧瑾蘅的心弦,只是此刻不凑巧,激动引得脚滑,陡然失去重心,溅起半人高的水花。 一切都太过突然,沉照溪怔愣好半晌才掩唇笑出声来。 “我!……” 萧瑾蘅岂会甘心被沉照溪嘲笑,三两下脱了黏在身上的衣物,伸手扣住她的脚踝,往后一拉。 “啊!” 沉照溪惊呼一声,却没有感觉到身体碰撞池壁的痛感,睁眼才知是萧瑾蘅将她托抱起来。 萧瑾蘅托着她向池中又走了几步;“沉姐姐……我来及时行乐了……” 从脖子一路吻下,久久在那对玉峰流连,不肯离去。 舌尖每动,沉照溪的肩头便也随之微颤,情不自禁地向她迎合。 萧瑾蘅一手托着她的臀瓣,另一手则探到沉照溪的腿间,沿着那肉缝缓缓揉搓。 寒意早就被池水驱散,沉照溪仰着头,额上甚至都生出了些许薄汗。 “萧瑾蘅~我……我想要~” 沉照溪向来经不住萧瑾蘅的撩拨,见她没有要深入的意思,难耐得直接哼唧出声。 萧瑾蘅没有回答,只将她抱上池沿,又将腿架起,双手反撑着。 如此姿势能让萧瑾蘅看清整个阴户,沉照溪显然也意识到这点,下意识羞得想去挡。 伸去的手很快被拍开,萧瑾蘅没有给她机会,率先俯身吻了上去。 舌头要比手指灵活许多,绕着那肿胀的花核画了许多圈,而后才慢慢将它含在两唇之间。 “啊!萧瑾蘅!别!” 柔软的舌尖每每上下抚过,沉照溪便会随之猛烈颤动。 这种感觉,竟与潮后未止的抚慰一致。 从未有过的感觉,让身子愈发难以掌控,沉照溪逐渐迷茫,分神之时不小心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萧瑾蘅……我是到了吗?……我为什么一直在……嗯~” 她的话险些让萧瑾蘅笑出声,稍加思忖,还是决定给沉照溪片刻喘息。 “身子是沉姐姐的,我怎能知道?”萧瑾蘅舔着唇上的晶莹;“我只知道,我能让沉姐姐更舒服些。” “我……” 沉照溪眼中盈满无措,她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方才的她已经难以招架,若是再激烈些…… 沉照溪不敢去想。 萧瑾蘅将她的双腿再度分开,似窥见她的心思般;“沉姐姐能承受得住的。” 说罢,一根手指便钻进正在张翕的穴中,准确地抵上敏感。 她的头再度伏低,对着那颗蕊珠缓缓吮吸着。 双重刺激之下,沉照溪半点力气也没有了,索性就势滑下。 “呜~萧瑾蘅~呜~” 沉照溪挺着腰,竟就此小潮了下。 “头都要被你夹坏了~”萧瑾蘅抬起头,转而用拇指拨弄着花核;“沉姐姐今日真是兴奋,到得这般快。” 食指与拇指每勾动一下,沉照溪的腰肢便会拱起一次。 弄了几次,萧瑾蘅竟有些上瘾。 沉照溪捂着脸的手有了丝缝隙,显然是想反驳,张口却除了呻吟半个字都发不出来。 萧瑾蘅极其痴迷沉照溪这副模样;“可是方才在宴上就湿了?嗯?” 还想要得更多,想让沉照溪的反应再激烈些…… 于是,再度俯身,用上下牙齿轻轻碾磨着早已肿胀不行的花核。 沉照溪依旧在呻吟,没有说什么,想来是不疼的。 如此一来,萧瑾蘅也逐渐放下心,留在花穴中的手也相和着勾动。 随着萧瑾蘅的动作,一波又一波的池水打翻了沉照溪的理智;她已经什么都想不了了,只得迎接着不断攀升的高峰。 陡然间,沉照溪似察觉到什么,失态地高呼;“萧瑾蘅!啊——躲开!唔~” 萧瑾蘅自然感觉到那快要涌出的蜜液正在将自己的手指向外推,她只抽出手,却不曾躲闪半点。 清液在她的脸上溅出长长一条,萧瑾蘅只笑了笑,随后又到腿间用舌堵住了穴口。 “沉姐姐的……很好喝~”咕嘟咕嘟的水声格外显眼,萧瑾蘅不知羞,仍然继续说着;“头次感觉过节不错,明日没有早朝,我们继续……” 春闱 清晏二年,立春。 因多年动荡而搁置的科举总算近了尾声,长安城也变得更加热闹。 若非夺到这帝位,科举之事怕是一辈子都与萧瑾蘅无关;就算现在她也只知大概,摸不清其中深浅。 春闱开始的那日,萧瑾蘅特意早早往长公主墓赶,将茅屋里梦得正酣的张勉‘请’了起来。 萧瑾蘅身边懂其中门道还能亲近些的,也只有沉之舟与沉倚竹二人,无奈他们都得避险,只好请张勉替她解惑。 匆匆赶到贡院之时,考试已经开始,气氛凝得可怕。 这回的主考官韩虢承算来也是张勉的同窗,只是前些年屡屡顶撞萧世檀,左迁数次,最后被贬到琼州这般穷乡恶水。 萧瑾蘅本不知还有这号人的,年末看各地呈上的年终奏报时才注意到他,连忙派了快马将人接了回来。 于韩虢承来言,萧瑾蘅突然给了他这么大的一个担子;除却感激,更多的是责任。 这回的题卷,他在回长安途中写好初版,又与左右两位副裁官闭门修改了十几回,方得现在这般。 萧瑾蘅从韩虢承手中接过题卷,匆匆扫了眼便将其塞到张勉手中。 “欸,陛下怎么走了?” 张勉看到第一道竟然直接出了试帖,便知萧瑾蘅会犯难,这才起了逗弄之心,故意问她。 萧瑾蘅闻言连连摆手,步调又加快些;“等他们答完再瞧,朕还未瞧过春闱时期贡院内的模样,先去瞧瞧。” “陛下!”谁料韩虢承连忙上前,跪在她的面前;“陛下恕罪,题试期间,闲杂人等皆不可靠近。” 若非见韩虢承说得异常诚恳,萧瑾蘅都快以为自己找错了人。 他之前屡屡被贬,不算很冤。 韩虢承暗骂自己又说错话,这陛下怎的就成了闲杂人等?见萧瑾蘅久久不语,他只觉自己在此事之后,怕是又要被贬了。 萧瑾蘅猜到他的心思,伸手将韩虢承扶起,语重心长;“朕自然知道这春闱的规矩,只是想去檐下遥遥看一眼。这判卷之人是韩主裁,乃是外面诸位的幸事;只是若待他们真正入了官场却学不会变通……韩主裁以为如何啊?” 韩虢承的头上已经渗出了些许汗水,萧瑾蘅依旧扶着他,此时退也不是,亦不能再跪;“臣惶恐……” “无事,韩主裁莫慌。”萧瑾蘅收回手,越过张勉戏谑的眼神,转身向门口走去;“不过是这裁卷的人要再添上些许罢。” 随着话音落,萧瑾蘅抬步迈过门槛。 这回赴试的举人不多,约是只有五六百人;放眼看去,除却沉照溪与戚莨,竟再无女子。 萧瑾蘅明白,女学之路漫长,只几个月的时间能做成这样已经不易。 尽管心里劝慰自己许久,可终归还是有些失望的。 全国推行,又该等到什么时候? 三年复三年,她能等几个? “阿蘅,莫要过于忧心了。” 许是萧瑾蘅太过出神,竟没听到张勉的脚步。 “嗯?爹爹?” 张勉拍了拍萧瑾蘅的手背,示意她不要再抠那可怜的木栏;“虢承让我转达,他这一路回程,看到不少学堂已经开始收授女娃娃了。所以说,你现在所做的都是有成效的;有时候慢些,是让它变得更加牢固。” 张勉说的这些,萧瑾蘅都明白。 萧瑾蘅也知道,自己是太迫切证明做出的成绩;向天下人,向那些已经故去的人…… 她有私心,有许多许多。 “……我明白的,爹爹。”萧瑾蘅缓缓呼出口浊气;“那韩虢承怎的不亲自来说?反倒让爹爹转达?” 张勉抚须,险些笑出声来;“你啊你,明知故问。有那么大的能耐,怎么见到试题还跑了呢?” “爹爹!莫要笑话我了……” “好了,不说你,不说你。”点到为止,张勉及时转了话题;“为父方才看过全部的试题,这次的……不简单呐。对典籍的运用是其一,更多的则是在考眼界格局。” 萧瑾蘅闻言,眯起眼将目力所及的考生一一看过;“眼界这东西,说到底就是家族底蕴,就算能编出来,读起也是假空。单看衣着,他们大多寒门,学的也多是考学的东西,这未免……” “欸!”张勉连连摆手;“这回是你登基来的第一次,之前又料理的这么些人;许多位置,就连相位,都是临时让人顶上的,一时半会没什么,长久便不好说来,是该严苛。那些稍逊些的,可以让吏部留用,但不是在长安,不是在中枢要职。” 萧瑾蘅微微颔首,算是认同了张勉的话。 现下她每日有这么多事物缠身,的确是有很多本不用她处理的事物。 她看向戚莨的方向,情不自禁地蹙起眉头。 应当……没有什么问题的? 大道罔极 因着萧瑾蘅的关注,连带放榜的速度都快了不少。仅仅过了半月,韩虢承便将名单及题纸原卷递到萧瑾蘅的案头。 看到名单的那刻,萧瑾蘅总算能松下口气。 万幸,这回只录五十人的主榜,沉照溪与戚莨的名字皆在其中。 萧瑾蘅拉着张勉细细品完着些答卷,戚莨的确稍逊些许,几处用词多有空漏;排名稍末,只得四一,也算韩虢承判得公正。 御试向来只有前十名能够参与,如此,只有沉照溪了。 这回萧瑾蘅特意改了规矩,从先前的在宫中殿试,变到朱雀街中偶尔用于祭祀的罔极台,允众民旁听。 是日,前来围观的百姓里里外外堵了数层;一时竟让巡防营的人手有些吃紧,最后还是让裴修拨了些禁军才让场面不至混乱。 萧瑾蘅坐在上位,微眯着眼将台下着襕衫的众人。 实在有些远,她看不清;只知道沉照溪站在中间,身形单薄得有些可怜。 稍稍侧头示意,身旁的宫人便高声道:“宣!” 话音未落,建鼓齐响。 一声声,回荡不散,震得她很是难受;于是在他人看来,萧瑾蘅便是不悦。 不免分神,开始揣度起圣意来。 见众人站定,萧瑾蘅开口;“今日诸位既能再次,已是佼佼。朕也不多为难你们,今日不用提笔,不做三论;就以这罔极台中的‘罔极’二字为题,畅所欲言,不会以言获罪。” 说罢,萧瑾蘅抬手示意内官将刻漏搬到他们面前。 “半个时辰,想好了便去门口,说给朕与万民。” 萧瑾蘅方才早就发现他们的脸上或多或少流露出些许惶恐,临时起意改了流程;她不疑这些人的才学,只若要委以重任,方方面面自己都得有数。 谁料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就有一人踌躇至萧瑾蘅面前,双腿一软发出巨响;“陛……陛下……学生……学生学识不够,这问题不知何以答起……况且……况且……” 他重重磕了个响头,抖似筛糠。 “朕说了,今日你们不会以言获罪。” 那人听了萧瑾蘅的话,才敢嗫嚅着开口;“学生……学生实在不知……这题目与殿试何干……” 此言一出,众人皆倒吸了口冷气,就连离萧瑾蘅较近的韩虢承都开始悄悄打量她的反应。 “哦?你的意思是朕故意为难了?” “学生不敢!学生不敢……” “你叫什么?” “李……李青书。” 指尖点了点扶手,萧瑾蘅面上依旧没有显露半点;“恩,朕知道你。会稽人士,家中三代务农,好不容易出了一你个。能走到这里,不容易啊……”她话锋一转;“你可分五谷?!” 听到萧瑾蘅详实地讲出自己的身世,李青书猛地颤了下,很快又将脊背直挺。 “学生……是……家中长辈从未让学生下过田地……” “好,朕不为难你、你们。”萧瑾蘅抬手,示意韩虢承将早就准备好的试题送到他们面前;“今日御试既只定名次,朕便给你们两种选择;依制作策论,或者直接回答朕的问题。如何选择在你们,朕向来公平。” “李青书,你正式入仕前,朕要你同族中长辈一同务农,三年之后再到吏部报道。” “学生……遵旨……谢主隆恩!” 萧瑾蘅见他重重磕头,满脸后悔的样子,便知道这李青书还未悟自己的用意。 也罢,这人她记住了,三年之后再作考察。 选自己擅长的,人之常情罢。 萧瑾蘅只盯着沉照溪,见她不动,唇角总算有了丝弧度。 本以为除却沉照溪便再没有旁人,怎料她的身侧还站了一人;闭目,纹丝不动。 萧瑾蘅稍稍侧身,小声对韩虢承问道:“这是……?” 韩虢承合手答:“之前的会元,荆复晟。” 萧瑾蘅顿时心中有数,先前的那次他胜过沉照溪。 这次再度对上,说不期待自然是假的。 仅仅半个时辰可以准备,又因李青书的原因耽搁不少功夫,时间便是更短了。 尽管有禁军拦着,可罔极台内的情形依旧可以被瞧见,再层层向外传去,不多时便议论纷纷。 他们说得话自然也有人转述给萧瑾蘅听,每每听完也只是端起面前的茶盏,小口呷着。 待时辰差不多,她抬手,扣了扣身后的屏风。 “阿婉,你替朕提醒他们,到时候了,好吗?” 萧挽月在后面等得险些睡着,听到萧瑾蘅唤她又顿时惊起;揉了揉眼睛便一溜烟地跑出屏风,到了沉照溪的面前。 又拱手作揖;“沉……两位,请。” 说完,萧挽月偷偷向沉照溪挤了挤眼睛,随后便小跑回萧瑾蘅的身边。 萧瑾蘅则顺手将萧挽月抱起,让她坐在自己的膝上。 沉照溪抬步欲走时,荆复晟却抢先一步上前去,跪在萧瑾蘅的面前。 “回禀陛下,‘罔极’之意,学生有一二浅得。”他悄悄抬眸,又将手举得覆住眉眼;“其一意,为谗言或谗人。学生以为,陛下身处这天下至尊之位,不论到何处皆是最引人瞩目的。其中不乏有人,为求功名,蓄意谗言……” 他这话一说出,就连韩虢承都不免微微蹙眉,朝着萧瑾蘅的方向看了眼——这荆复晟,逾越了。 萧瑾蘅倒是神色如常,依旧那般盯着荆复晟。 时不时凑在萧挽月的耳边低语;“阿婉,记着他说得话,记牢了。” “如何辨忠奸,即是历朝历代君上的一道难题。忠言,并非句句逆耳;谗言,定然句句顺心。即是寻常百姓,若遇一人事事使己顺心,事事合心意,必须警醒,定有所图。自古奸佞,并非伊始就有覆世之权,多是当朝君上被谗言覆住七窍,无限纵容……” “呵……”萧瑾蘅抬手,冷笑着打断了他;“急功近利,硬要显摆,你怎能担得住这会元之名?朕说得‘罔极’为这罔极台之意,怎能连题目都审错?沉卿,你不会也是这般想的吧?” “自然不是。” 沉照溪见自己被点名,旋即上前,跪在荆复晟的身边。 萧挽月则趁此间隙小声对萧瑾蘅问道:“阿娘陛下,为什么要训斥他?” “阿婉,你记住,朕所寻的是能帮朕治国的;而非这般,事事站在朕的角度考虑。” 见沉照溪欲开口,萧瑾蘅顿时止住了话题。 “臣惭愧,见这‘罔极’二字,先想到的是家中父母。”沉照溪深吸一口气,并没有因为先前荆复晟的话而影响些什么;“我朝重孝,昔年太祖被重军围困,是珣阳太后以身领兵杀出重围。后太祖平天下,立国之初即建这罔极台。如今百年已过,最初的意图臣不敢窥探,只妄自如此推论。” “父母之爱能如此,可落到如今太平盛世,多显沉重。” 萧瑾蘅挑眉,她丝毫没有料到沉照溪会这么说。 莫名的紧张突然填满心间,藏在袖袍下的手猛然攥紧,才不至失态。 似乎一直困扰她的问题,快要有答案了…… 沉照溪亦在默默关注着萧瑾蘅,稍作停顿,便再度开口;“父母之爱,多望后辈出人头地。子女孝道,多为成全父母之愿。可那之后,又是空乏罔极,不知为己如何。而后久于混沌,兀自煎熬;最后终了一生,回首望去,惊觉步步皆是情非得已。此为己事,却是困扰古今万万人的。心中有惑未解,行事之前皆会踟蹰,不尽全力。” “故,臣以为,太祖建此台,其一是为了追思珣阳太后之大恩,其二则是为了提醒自己与后世之人.何为孝道,是先为自己寻……大道罔极。” 语毕,四下皆静,针落可闻。 直到萧挽月轻轻拉了拉萧瑾蘅的大袖,这才回神。 她缓缓起身,声音有些难以抑制地颤抖;“好……好好……沉卿一言,就连朕都收获颇多。只寻道需得开蒙……传朕旨意,从今日起由朝廷拨款,各县各乡都要有学堂;家中有子女上学者,赋税免三成!” 又是阵阵骚动,最后不知谁先喊了一句,而后众人纷纷跪倒,谢主隆恩。 韩虢承亦是跪在萧瑾蘅的面前,行礼的手都难以自持地颤抖。 他擦着额上的虚汗,只道后生可畏。 若是御座上的不是萧瑾蘅,若是自己这主裁是让像自己父辈那般的人担任…… 只怕沉照溪无法完好地走出这罔极台。 没有那么多‘若是’…… 上天佑国,有了这两位最耀眼的明珠。 不多时,其余人的策论也写好呈了上来。 大局已定。 萧瑾蘅从宫人手中接过状元簪花,亲手别在她的耳后。 指尖状似无意地划过她的敏感,见她的耳尖变得通红,萧瑾蘅低笑;“不日朕的寿宴,在此,朕亲邀沉卿。” 沉照溪一直低垂着眉眼,得了机会便连忙将脸错开。 “……诺,谢陛下。” 十里杏花红 沉家的小女儿成了古往今来第一位女状元,这事太过让人震撼,不过两三个时辰便传遍长安城的每处角落。 说书的老先生们当即现挂,侃起了沉照溪的往事。 不出意外,质疑声自然也随之而来。 这些人大多自以为是,实则连御试时沉照溪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自然也没人在乎他们。 三日后宵禁刚解,便有很多人涌至沉府前,想着看看榜首风采,顺便沾沾喜气。 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就连卫熯调动了七成的巡防营都废了好些时间挤进去,直到临近巳时才好不容易控制住局面。 巳时整,沉府正门开了道缝隙,管家与三五家丁侧身而过,每人手上还拿了几挂爆竹。 爆竹声了,承旨使到。 巳时三刻,沉府正门大开。 沉照溪头戴萧瑾蘅特意着人送来的点翠凤冠,一袭改制过的红袍,胸上别着牡丹簪花,眸中含波,款款迈出府门。 身后,是抹着眼角的沉之舟;再后,是以帕掩面的沉母,与正扶着她同样脸上有些未干泪珠的沉倚竹。 “爹、娘、兄长……” 沉照溪启唇,仍是哽咽,最后只得对他们深深一拜。 她跪了许久,还是沉母先反应过来,蹒跚着上前将沉照溪扶起,拭去眼角的泪;“好孩子,今日是重要日子,莫哭,莫哭哈……” 沉之舟也走上前来,轻握住沉照溪的肩膀;“照溪……一如你言,前路皆为你自己寻得的大道罔极,去吧……” “……诺。” 沉照溪缓缓站起,又深深望了眼沉府的门匾,这才回头,示意那为首的礼仪官将马牵来。 怎料那人动都没动,只噙着笑看着她。 沉照溪看得不明所以,一时竟也没动。 “照溪。” 只觉耳畔一声轻唤,偏头便见有人骑在本该是她的高头骏马上;逆着光,看不清面容,只能看见那朱红吉服。 片片杏花落。 呼吸还是滞住了,不用看清面容,沉照溪也知道来人是谁。 她呆呆地望着那马离自己越来越近,陡然回神时才惊觉身边众人已尽数跪倒。 “你莫跪!”萧瑾蘅三两步上前将她扶起;“今日是朕的寿宴,又是沉卿状元游街之日;双喜,朕特许你不必行跪拜之礼。” 后一句话,自然是特意说给别人听的。 她牵着沉照溪绕过那马,径直走向后面那需得三十二人抬的步辇。 临近时,沉照溪的步子渐行渐慢;她终归怕萧瑾蘅被人议论,不敢上前。 萧瑾蘅返身,牵住她的手;“无妨。” 步辇四围皆有齐腰雕花木栏,顶垂幔帐,内铺缎面软垫,从外看去只能隐约瞧个轮廓。 沉照溪垂眸,食指互相拨弄着;“你怎的到这来了?还弄出这般大的阵仗……” 萧瑾蘅又向她身边压近些,开始装傻;“嗯?怕有人参你吗?不妨事的,你已经足够出彩,没人会想不开参你的。” “萧瑾蘅!……”沉照溪咬着唇,不敢太大声说话;“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你说得是哪个?这顶凤冠吗?”她笑,用小指勾住了沉照溪的;“阿娘大婚的时候,皇爷爷特意寻匠人打造的;如今配你,总不算埋没。”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沉照溪怎能不懂她的意思;“往后莫要再像这般显眼了……” “好,依你,都依你;只是我总忍不住想把我的那座郡主府给你,想予你万户食邑,想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奉给你。” 掌心渐渐相贴,沉照溪抿着唇别过脸去。 她总是容易害羞的,不论过了多久。 街坊两侧总有人高喊着吉祥话,一声高过一声;喊得沉照溪过意不去,跃跃欲试地将手探到幔帐外。 “多谢诸位!多谢!……” 没喊几声,沉照溪突然哑然,唇角也有些不自然地颤动。 她依旧强忍着维持得体的笑,在众人不可见的地方却迅速将另一只手探到裙底,扼住萧瑾蘅正四处作乱的手。 萧瑾蘅自然不会这般轻易被沉照溪控制住,反握住她的手后,依旧偏着头遥遥与另一侧的百姓说着话。 自己的手被握着在自己腿根摩挲,沉照溪的表情不免又僵上几分。 身侧的人依旧聊得畅快,唇角的笑也只有沉照溪知道其中缘由是多么恶劣。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腿心的那刻,沉照溪终究忍不住轻哼了声;最后寒暄几句便止了话头,转而瞪着萧瑾蘅。 见她这般,萧瑾蘅便知是真的生气了,忙催身边宫人们走得快些。 萧瑾蘅伸出手,在离沉照溪咫尺的地方又停了下来;“沉……” “别碰我了!”尽管已经克制,可动静仍比之前高上不少;“萧瑾蘅,你非要这样?!让我难堪了你才开心?!” “我!……我以为……”萧瑾蘅总以为,她是欢喜的。 “我动欲是因为撩拨的人是你,不是因为我喜欢在人前被你这般戏弄!” “我……我错了,以后不会了。” 太重的话沉照溪说不出口,可她又想让萧瑾蘅长个记性,斟酌了下还是冷着脸道:“陛下今日想体察民情肯赏脸与臣同辇,臣不尽惶恐;可今日毕竟是臣游街之日,怕是无法顾全陛下了。” 说过这话,沉照溪便冷冷别过脸去,继续着方才的事情;独留萧瑾蘅垂着头,一遍遍道着歉。 “沉姐姐……我错了……” 步辇穿过大半个长安城,最后才至奉天门入宫;路上萧瑾蘅道歉无数,又得沉照溪一记眼刀才噤声,最后独自抱膝,缩成一团。 见她这幅模样,沉照溪早早就想原谅她了,可终还是生生忍了下来。 离寿宴开始还有些时候,萧瑾蘅实在受不了沉照溪这般冷淡,将她待到承华宫侧殿,便逃似的匆匆离开。 沉照溪一时没叫住她,只好独自在萧瑾蘅的御榻上先歇着。 有些困乏时,纱帐却被撩开。 手上触到的是柔软的脸颊,沉照溪微微睁眼,很快却愣住了。 萧瑾蘅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对似那黄狗耳朵的毛茸玩意儿,此时正随着她的动作前后摇摆。 她闪烁着眼,不敢看沉照溪。 “沉姐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不会再犯了……往后我都听沉姐姐的……” 狐尾(h) 烟霞【正文完】 重檐斗拱,上有盘龙。 夕阳映在琉璃瓦上,与金鳞金甲相合,熠熠生辉。 两侧游鱼纹王旗延绵数里,其下侍立着甲禁军,垂眸肃穆。 鎏金御辇浩荡而至,所到之处,无一不摁着刀柄,伏地跪拜;兵甲碰撞之声,刹时不绝于耳。 寿安殿下,御辇渐停。 萧瑾蘅由宫娥扶着下驾,稳当之后,返身递出只手来。 “照溪,与我同往。” 盘龙冠垂下的十二旒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却挡不住盈满的缱绻。 沉照溪瞧瞧面前的人,随后伸手,紧紧握住微颤的指尖。 “走吧。” 转而合手,与萧瑾蘅的掌心相贴。 沉照溪知道,萧瑾蘅在紧张。 若她们执手入殿,必然有很多人能猜到她们紧缚的关系了。 玉石百阶,沉照溪任由萧瑾蘅拉着;只不时抬眸,从后旁偷看她的眉眼。 殿门被缓缓推开,在众人跪拜之前,沉照溪仍眼尖地捕捉到不少一闪而过的惊愕。 她在六部之外的鸾台为官,又是今科状元;坐席特殊,仔细看来竟是排在左相之下的。 算逾越吗? 趁着宫娥端来铜盆净手时,沉照溪掩唇轻咳了声。 不算吧? 若是依着萧瑾蘅,自己怕是要坐到上头那御座去了。 这位子,她坐得稳。 沉照溪宽心,就像这状元,她不是依附谁得来的。 随着萧瑾蘅落座,众臣也纷纷起身,至殿中,分行而列;“臣等恭祝陛下圣体安康,万寿无疆,盛世清平!” 萧瑾蘅环视一圈,最后将视线定格在沉照溪的身上;“诸位…爱卿,免礼吧。” 她噙着笑,反复嚼着那两个字。 总算…… 总算能说出口了。 除却这些,余下的皆是寻常;照旧的应酬,照旧地一盏复一盏饮着那替酒的茶水。 歌舞升平,萧瑾蘅拈着青釉盏,时不时朝中间扫上几眼。 教坊司新排的舞是不错,只是萧瑾蘅心中一直盘算着明日到她真正生辰时,自己该出宫同沉照溪到哪里瞧瞧。 “陛下!” 有人唤她时,她自当从思绪中抽离;“嗯?是皇叔啊。” 眼前的人唤萧桐,是萧瑾蘅最小的皇叔,今年不过而立,亦是个游手好闲的。 萧瑾蘅怕萧桐是同自己以前那般藏拙,即位之初还让子瞧瞧监视了他许久。 后来翻看子递上来记录着起居的木札,这萧桐似是……脑子真不大灵光的。 萧桐好像喝多了,竟当着众人的面提着酒壶,摇摇晃晃地上前,一下子坐在了萧瑾蘅面前的台阶上。 他这下闹得动静很大,吓得萧挽月直往萧瑾蘅的怀里钻。 其余人也纷纷侧目,投以打量的目光。 “陛下……呃……陛下和沉状元的感情真好啊……刚才皇叔见你们携手入殿……真登对啊……真登对啊……” 还是来了。 不管是否有人引导萧桐问这话,或他单纯酒后失言,萧瑾蘅都必须要做个解释了。 “照溪自小才名在外,又一举中状元,还数次救朕于危难;要朕说……”萧瑾蘅一一从众人脸上扫过,最后递给沉照溪个安抚的眼神;“百年之后与朕同葬,也未尝不可啊!” 这话如激起千浪之石。 “陛下!使不得啊陛下!” “陛下!这万万不可啊!” “陛下!……” 一个接一个,齐齐跪倒;就连沉之舟萧瑎等人,此时也难掩惊讶。 最后,沉照溪也缓缓起身,双臂搭迭,跪在众臣前。 “此生能得陛下赏识,臣定鞠躬尽瘁;只是其他的皆为臣下的本分,臣万是不敢再奢望些什么的。” 藏在桌下的手早在沉照溪起身时便已经死死攥住了袖袍,偏偏萧瑾蘅脸上还得做一副云淡风轻。 她轻呼出一口浊气,放下杯盏,起身与歪倒的萧桐齐坐在玉阶上。 “皇叔,您瞧瞧,瞧瞧。”萧瑾蘅指着面前的人;“朕只不过与皇叔说句玩笑,便就跪倒了这么一大片。往后……怕是开不起咯~” 萧桐早就被这阵仗吓得酒醒几分,正坐立难安地摆弄着手指,偏偏萧瑾蘅还摁着他的肩,不让走。 无奈,只好附和着讪笑。 “是啊是啊,陛下……这哪能啊……哈哈哈……他们就是在官场久了,多少有些捕风捉影……” 萧瑾蘅心中感叹,这萧桐当真脑子不灵光,直接将所有人都得罪了。 最后还得她圆;“皇叔这话说错了,良臣难得,敢于谏言之臣更少;方才一看,朕都没想到有这么多呐!实是幸哉,诸位,快快起来罢!” 她说得无所谓,可沉照溪分明见着转身之时,萧瑾蘅用宽大的袖袍抹了下眼角。 宴毕,沉照溪自然是走不掉的;她随众臣一齐到宫门,又被宫娥悄悄引到摘星楼下。 晚间水气重,云多;抬眼看不清那九层十丈摘星楼的顶端,真有种此去直通天界的感觉。 楼顶,萧瑾蘅歇下了盘龙冠,用一直玉簪挽着头发,她佝偻着将头半伸出窗,手指曲着,似是要将浮云握在掌心的。 “萧瑾蘅……”沉照溪上前,从后环住她的腰;“我的小陛下方才可是落泪了?” 身形猛然僵住,萧瑾蘅将脊背直起;她转身,却拂开了沉照溪的手。 沉照溪在这时才恍然发现,萧瑾蘅早已泪流满面。 “为什么……为什么就我不行……就现在不行……” 萧瑾蘅窝在蒲团上,双手覆面,哭了许久才渐渐缓过劲来。 “若我还是曾今那个纨绔的郡主,若我是个商贾,若我只是一介布衣;我都可以高声喊着,我欢喜谁,我想与谁长相守!只有现在不行!我担下了所有担子,却只提了下……他们的反应便如此强烈!” 萧瑾蘅咬着牙,字字艰难地从唇齿间磨出,最后又化为低声呜咽。 沉照溪的心中亦是不好受的,她抵唇上前,生生挤进萧瑾蘅怀中。 “不哭了,阿蘅……好吗……”她轻轻拍着萧瑾蘅的背;“我知你心中不痛快,可若没太平盛世,又哪来肆意宣情的机会?何况……”沉照溪小声笑了下;“阿蘅还怕活不过那群老头子?” “你……我……” 突然有什么东西从窗外炸开,耀眼异常;萧瑾蘅眯着眼,一时忘了要说些什么。 沉照溪却在此时异常兴奋,拉着萧瑾蘅就到窗边。 “瞧瞧,烟火,是你的生辰了!” 萧瑾蘅还是头一次这么近见到烟火在自己的眼前绽开,忘了抽噎,只呆呆地望着。 “……这些…是你让人准备的?” 沉照溪没有立即答话,倚在窗框上,静看萧瑾蘅的眼睫一颤一颤。 她想祝萧瑾蘅生辰快乐,却又想到这些年的生辰实在发生了太多太多。 还刻意将寿宴提前了一天。 “萧瑾蘅,等会白日,我们去瞧瞧你爹娘吧?” 【正文完】 断简残其一 关于清荷 我叫妲托尔卓卓,如阿大阿母起的名字,本该是草原上一世自在的小鹿。 彼时我不知道,原来这些自在,竟然都是有期限的。 老汗王去世,新汗王接位,阿大阿母也愈发忙碌。 这些本与我无关的,广袤天地里的一切活物,我都称他们为玩伴。 只要每天能见到一面阿大阿母就好。 可是再后来,有时连着十几日我都见不到他们。 托娅额各其(姐姐)跟我们说,阿大阿母是和她的父汗一起,在跟河对岸那能称之为国家的地方打仗。 曾经,我数次偷偷跟托娅额各其远远看过河岸对面的地方。 那地方与我们这仿佛是两个世界,怪不得大汗想要过去。 阿母回来了,后面还跟着满身是血的阿大。 即使当时我才五岁,可还是能看出来他们脸上藏不住的疲惫。 他们一回来就搂住了我。 我真傻,当时还冲着哥哥姐姐们得意地笑。 阿大让我骑在他的脖子上,夜明明很深了,他却和阿母带我走了好久好久。 后来,又是那条河。 阿大指着灯火通明的对岸,眼中闪烁着。 他与阿母一起抱紧我;“想不想……跟托娅一起去对面看看?” 我重重地点头,可是阿母却大哭起来。 没想到只过了一晚,我就明白了原因。 托娅额各其看起来不是很开心,还有那些比我大一些的玩伴们,脸上或多或少都有哭过的痕迹。 那是我第一次过那条河,却不得不压下心中的激动。 阿大阿母口中的中原人,看我们的眼中都是明晃晃的歧视与戏谑。 我察觉到了不对劲,却也隐隐约约知道我回不去了。 他们推搡着托娅额各其,扬起鞭子,抽打着那些比我大的同伴们。 我早该在来时就知道,我并不幸运。 鞭子也落在我身上,难以呼吸地疼痛。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抛弃我?!” 我大喊,换来的是更为密集的鞭雨,与他们轻飘飘的一句;“这些蛮人就是粗俗,伤了这么多兄弟们,该打。” 他们不知道,阿母会说中原话,我能听得懂,只是不会说罢了。 我被打了一通,又被关在木栏里饿了许久。 我被牛车拉着进了无数次隔岸遥望的地方,而后离开,又到更大的地方。 如此循环往复十几日,身边的同伴死了许多,这才有个老嬷嬷把我带了出去。 烈日晒到我背上化脓的伤口,痛得我只能跪在碎石上,用双手撑着。 老嬷嬷骂了我几句,倒也没再打我。 过了好久好久,耳边是马的嘶鸣。 我仍以为阿大阿母会赶过来接我,强撑着抬头,却只见到一抹银光。 从马上跳下来的人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与托娅额各其差不多大。 可是她却能有一身完好的盔甲。 所有人都对她很尊敬,都像我一样跪着。 “她叫什么名字?” “回禀长公主殿下,她叫清荷。” 一双麂皮小靴在我的眼中出现,曾经阿大也给我缝过双相似的。 “清荷?” 她蹲了下来,似乎想与我对视。 “杂种!长公主殿下跟你说话呢!” 鞭子破空的声音在耳畔炸开,我下意识地缩着脖子。 这鞭子下去……我再也活不了了。 没有熟悉的疼痛,我抬头,见到眼前的人替我握住了鞭子。 “父皇让优待战俘,你们就是这样的?!何况托娅是入长安为质!”她指着我;“何况她只是个孩子!你们所有人,凡是动过手的,统统按军法处置!” 她是在救我吗? 她是在帮我说话吗? 我看着她的侧颜,那张脸深深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阿母说,举头三尺有神明。 可我的神明距我只有咫尺。 可我的神明…… 手上会沾上我同伴的血吗? 我不知道,只是浑浑噩噩地被她带走。 “清荷?清荷?” 我从混沌中醒来,入目就是她满是欣喜的脸。 “你、能听懂……”她已卸下盔甲,稍显笨拙地打着手势;“我说的话吗?” 她向我探出手,我却下意识地抓住她的胳膊咬住。 锈味很快在我的口腔弥散开,我却愣住了;她能接住那一鞭,为什么现在却不躲开。 她依旧笑着,只是有些勉强。 “看来救了只小狼崽呢,”我的头被她抚摸着,一下又一下;“能听懂我说的吗?” 她又问了一遍。 我也只好点头。 她兴奋地想要抱起我,可最后也只是背过身去捂住了脸。 后来,我不仅会说中原话,我还会写了。 只是我仍旧心有芥蒂,始终没有应过清荷这个名字。 萧韫…… 对了,她告诉我她叫萧韫。 萧韫始终没有逼迫我承认这个名字。 可是萧韫换了种方法,她让我叫她师姐,她则叫我师妹。 师姐说这样,我们就扯平了。 我稀里糊涂地答应,也是后来读了书才知道,她更像我的师傅。 伤彻底好之后,我依旧能见到托娅额各其。 师姐带我去见她,她也和我一样,被困在了四四方方的高墙里。 我突然读不懂托娅额各其了,她碧色的瞳孔里是一潭死水。 是我自作多情,以为我的出现会引起点点波澜。 托娅额各其的中原话比我标准好多,她能通顺地跟师姐讲话。师姐也似乎经常来看托娅额各其,她熟捻地坐在托娅的身边,而后抢着满上了茶水。 她们像认识了许久的老友,可朋友的眼中为什么会有一闪而过的冰冷。 到长安后第一次见到托娅额各其,我没敢和她说话。 我当时年纪还是太小了,只当托娅额各其是在想家。 就像我一样。 后来我才知道,没有什么是不可算计的,就算血亲之间也是一样。 师姐有个弟弟,同父同母的那种。 我不能理解师姐为什么会着重跟我说这个,就像我不能理解中原人为什么不能同草原上人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 不多时我就在马球场见到了师姐口中弟弟,他看起来比师姐小上一两岁,骑在矮脚马上腿已经能碰到地面了,可偏偏不愿换马,摇摇晃晃到我与师姐的面前。 “阿姐!”他笑嘻嘻地抱住了师姐。 师姐待每个人都很好,可是又很有分寸,连她的弟弟也不例外。就像此时,她不着痕迹地从萧常忻的怀抱中抽身。 会有一天,会有一个人,能让师姐多些真情流露吗? 师姐把我抱到马上,而后贴着我坐。 托娅额各其也在场,她握着马球杆,身后跟着的都是我所熟悉的面孔。我本以为来的一行人除了托娅与我都死光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 都是师姐救的吗? 我用余光瞄着师姐,却撞上了她的视线。 “怎么啦?是师妹也想跟我们一起吗?”她一手握着缰绳,一手在我的脸上戳着;“师妹的年纪是场上最小的,若是受伤便不好了……” 我慌乱地应下,心中庆幸着师姐没有发现什么。 许多年后再回想起这场马球赛,留下的印象只有师姐怀中淡淡的桂花香。 番外:断简残其二 我开始逐渐知道当年交战的内幕。 大汗有野心,可也明白双方的实力悬殊,他只是想借有个依附,顺便多换些牛羊财宝。 当时虐打我的那些人没有说错,他的确害了很多人,他的手上甚至沾染上了同族人的鲜血。 我跟师姐也永远扯不平。 托娅额各其是大汗为表忠心的一个工具,而我连这个都算不上。 就像万千故事里,连姓名都不曾提及,就那般死去的蝼蚁。 我曾悄悄问过托娅额各其,我问她恨不恨大汗。 托娅只背过脸去,望向窗外。 她问我;“这里这么好,你想回去吗?” 我无法回答,我想念草原上自由的风,可阿大阿母已经很久没有到过我的梦中了。不管如何说,他们终归算是抛弃了我,我又有什么回去的必要吗? 况且,我还能回去吗? 临走的时候,托娅额各其难得跟我多说了几句话。 她让我照顾好师姐,要讨师姐的欢心。 可每次师姐都能窥破我的小心思。 师姐让我放宽心,不必刻意讨好,她会护着我一辈子的。 又几年,师姐及笄了。 我早就知道师姐很尊贵,很受皇帝的宠爱。 她的及笄礼是我见过比任何节日都盛大的,她能开府了,于是长公主府摆了叁天叁夜的流水席。 我总归对中原人心有惧意的,几日来一直躲在小小的柴院,听着前面锣鼓喧天。 礼成那会儿,老嬷嬷到我的院前,留下些用红布包裹着的碎银。 待到门外安静了,我才敢偷偷摸摸把银两拾起。 “师妹?” 师姐总是这样,仗着功夫好,隐了脚步到我的身后吓唬我。 我也总是被她吓到。 但这一次,回头之后我却愣住了。 我永远不会忘记她的这副模样。 师姐头上带了两只凤钗,牡丹纹朱红宽袖,外有披帛;额间画了花钿,唇上抹了口脂,再无往日稚气。 她摊开手,在我面前转了一圈。 “我美吗?” 我别开视线,低下头,默默地点了点。 师姐在我的耳边轻笑,纤细的手指在我怀中的红绸布上点了点;“呀!好多银子,师妹是富贵了,往后可得多多接济下师姐哟~” 我抱着那些银子,一时有些无地自容。 师姐却越过我,晃晃悠悠地往柴屋中走。 “师……师姐……”我脑袋一热;“是所有人都有吗?” 师姐的脚步微微滞住,却没有回头看我;“嗯?” 我知道不妥,连忙丢下银子小跑上前扶住师姐,这才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酒气。 “师姐……这些赏钱,是所有人都有…的吧?……” 如今我的身高只及师姐胸口,她全然压在我的身上,让我走路多有困难。 偏偏这时候,师姐还捏着我的脸不放。 “嗯……差不多吧…他们都在前堂闹着讨要赏钱,只有某个小狼崽子躲在屋子里…就遣人来送咯~”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附和着干笑两声。 比起师姐的寝室,我那小屋甚至不配用寒酸来形容。 推门不过两小步,便是张极窄的木质卧榻。 师姐睡上去的那刻,我真怕把她硌着。 “师姐,师姐?”我跪在师姐的身边,忙地给她喂了些水;“师姐这是喝了多少啊……” 她伸出只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一盏而已…你这屋子怕是夏暖冬凉…要不还像往前在宫中那样,同师姐住吧?” “父皇上了年纪总是犯风眩,师姐及笄了总要帮着做些事,若你不想同我在外奔波就呆在府里,做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师姐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我猜她根本没想要我答话,便静静听着。 “师姐的嘴很严的,不会乱同旁人说些什么;受了委屈就找我消解,为什么要半夜躲起来偷偷哭呢?” 心跳仿佛连续漏了好几拍,我低下头,眼泪不受控制地一颗颗砸在手背上,任由它们将我灼伤。 “好啦,乖……”师姐的手触上我的头顶;“师妹呢?往后想做些什么?” “我……我……”我抽抽嗒嗒,好半晌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想往后一直陪着师姐……我想师姐平平安安……” 我想师姐不要抛下我。 头上的手猛然一沉,接着便是双脚落地的响动。 师姐连绣鞋都没有穿好,就又摇摇晃晃地推门而出。 我大概是说错什么话了。 可我想不出究竟说错什么…… 真如师姐所说,次日晨起时我就找不到师姐了。 她真的很忙,像之前爹娘打仗时那般,我整日都见不着哪怕一片衣摆。 卖嫩豆腐的小婶走了,接替她吹糖人的老爷爷也因为身体原因收了摊,又来了个卖纸鸢的年轻哥哥,只可惜天气已经不适合了。 长公主府门口的小摊换了又换,师姐从宫中带出来的老嬷嬷起先也常常打趣,说该让门口的石狮子给我腾个位置。 后来她也渐渐不逗我了。 长安下了第一场没有师姐的雪。 后来我高烧一场,老嬷嬷说我一直在说呓语,她却不愿告诉我说了些什么。 我猜,大概我一直在喊师姐吧。 师姐回来的前日柳树刚刚抽芽,而我小小的屋子里依旧摆了好几个火盆。 府里人都大声吵嚷着长公主回来了,师姐大概回来得很突然,他们都没有准备。 老嬷嬷又诓我,明明赤脚踩在雪上跑快了就半点都没有感觉。 “师姐!师姐!” 师姐的身边全是身着朝服的老翁,我不敢上前,脚上的撕裂却在这时候愈演愈烈,让人疼弯了腰。 原来老嬷嬷没有骗人。 绛紫滚条靴在我的面前停下,不待我反应身子就已腾空。 师姐的大氅被她的体温暖得热烘烘的,我被她抱着,脚陷入了柔软。 她又长高了些,亦或者说,只有我还在原地。 我不知道师姐有没有生气,我从来不敢看她的眼睛。 “师姐……” 她轻轻哼了声,算是回应;“去你那还是我那?” 到嘴边的话突然又噎了回去,我把头埋在大氅领上了绒毛里,眼泪不争气地一颗颗又掉了下来。 “别哭了啊师妹,师姐……师姐回来了。” 当时我哭得太忘情,没有注意师姐也曾有过片刻哽咽。 最终还是回到了那小小的屋子。 “还想在师姐身上挂多久?” “哦……”我连忙从她身上跳下来。 “欸!……” “师…师姐……”我从枕头下取出一条被压得皱巴巴的柳枝;“这…这个…给你……” 师姐没有立即接下,而是托着我的手;“你知道…送柳枝的意思吗?” 我点点头;“吹糖人的老爷爷说过,给重要的人送柳枝,她就会留下。” 小榻最里侧还有个小木盒,我又连忙把它翻出来;“师姐,我错了……不要留我一个人好不好,不要走好不好?” 直到把小木盒捧到师姐的面前,我这才发现,里面的糖人早就霉了,小纸鸢的骨架也散了开来。 我没忍住,手抖了一下,东西四散在地上。 “呜……师姐……” 师姐接下了柳枝,又把我抱了起来;“你没错,是师姐的错,是师姐罪过,是师姐一声不吭走了大半年……去跟师姐住吧,师姐再也不会逃了……” 我不理解师姐说的话,只觉得自己又像当初被她捡回去时,心中难以言喻的充实。 知道师姐回来之前,我刚被老嬷嬷灌了盅药,此时脑子也愈发昏沉。 被师姐抱着,我竟然就这般睡着了。 临睡之前,我听到师姐在我耳边轻轻说话。 她让我快些长大。 后来,这句话也变成在我及笄之前,师姐最常说的一句。 番外:断简残其三 那是我第一次杀人,剑穿过盔甲的间隙,深深没入筋骨。 我拔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敌人的短刀像我劈来。 又是师姐救了我。 师姐十七岁那年,南边向来臣属的汜国动乱,沿海一带民不聊生。 老皇帝不堪其扰,头疾也日夜加重。 师姐心疼父皇,自请领兵平乱。 她自然也带上了我。 我本以为自己杀了人之后会做噩梦的,可惜并没有。 一切想伤害师姐的人,死不足惜。 战场上,我跟师姐配合得也越来越默契。 汜国人行诡道,常于深更半夜偷袭,加之又临海,稍不小心就被离岸流卷了去。 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不得好好休息。 地方的那两个副官向来不待见师姐,被折磨得久了,自然就把怨气撒在了师姐的身上,明里暗里地使了不少绊子。 又一次死伤惨重后,是我头回见师姐动怒。 当时我伤了胳膊,正在帐中养伤,忽然听见外边兵甲相撞,接着便是师姐的怒喝。 我匆匆出去,外面已经围了不少人。 师姐坐在主帅位上,居高临下地瞪着那两个副官。 她让那两个副官大声诵了叁日私下通敌的书信。 后来我又见到那两人的头颅被悬到营前。 师姐又用她的方法操练兵士,奖罚有度,甚至还自己改进了兵器。 这下,所有人都服她了,再无二心。 失地尽收的那日,师姐放下手中的兵器,朝岸边来送的百姓深深作揖。 骑马登船之后,师姐勒紧缰绳高声喊道:“有昭成在一日,必不会让诸位再受往日侵害!” 我站在师姐后面,悄悄地看她,看她目光凛然,看她的意气风发。 师姐的封号原来是昭成啊…… 海上多大雾,师姐的确像那破开雾气的朝阳。 汜国数次遣使求和,师姐却统统把他们赶了回去。 最后一次,师姐寒声对那人说:“降了,让我朝官员接管大小事务,你宗室之人尚能保全性命;或者等本宫直入你国都,永除后患。” 永除后患…… 不知怎的,这几个字压得我喘不过气。 那托娅姐姐呢? 那我呢? 我看着面前的焦土,有瞬间的恍惚;是不是那片于回忆中的广袤草原,也会变成这副模样。 若真有那天,我又该选谁? 战场没有给我细想的机会,银枪随师姐的手腕翻转,温热的血液溅在我的脸上,泛起阵阵恶心。 师姐终究还是杀到汜国皇城中的。 她挽弓,利箭穿破狼烟,汜国王旗也应声倒下。 一个国家,就这般在我的眼前覆灭了。 死伤了这么多人,我做不到在庆功宴上把酒言欢。 我躲在海岸边,只觉得手越洗越腥。 我是逃兵。 那夜,我没有回大营,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沿着岸边走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师姐找到我时,我正偷偷地抹着眼泪。 “想家了吗?” 她对我说话依旧很温柔,只是脸上沾了不少沙土,看起来有些狼狈。 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师姐所指的家,是草原吗?还是那座长公主府? 总有人是游荡在人间的一缕孤魂,哪里都不能称之为家。 师姐见我不说话,只轻轻上前将我抱住。 触碰到温暖的那刻,我终究是忍不住了;“师姐……我怕……” 我怕师姐与托娅站在对立面。 我怕自己站在那尸遍满地中遇到熟悉的面孔。 我怕我无能为力。 “别怕,有师姐……你不用害怕……” 战后如何招揽民心向来是个难题,朝中又派了不少人过来协助师姐。 我这才知道,我们走后的第二年,老嬷嬷就去世了。 纵使见多死亡,说不难过也是假的。 我看着师姐眼中噙着泪水,仰头轻叹一声。 四年马足龙沙,终归又回到了长安。 那日,老皇帝到城外亲迎。 有军功在身,又得陛下宠爱;师姐顿时成了风云变幻中,最多人关注的那个。 甚至有不少风声,说师姐会被立为第一个皇太女。 也许是从这刻开始,一切都开始变化的吧…… 我又见到了托娅姐姐,只她的怀中多了个小孩子。 是师姐的亲弟弟,那个叫萧常忻的。 师姐去看那孩子时,还被托娅笑问什么时候找个人成婚。 我也很好奇,难得敢盯着师姐看。 师姐抿着唇久久没有回答,我却注意到,她泛红的耳尖。 “快了,再等等。” 师姐看起来是有意中人的样子,我该替她高兴的。 只是心尖泛起些淡淡的惆怅。 也许师姐大婚后,就顾不上我了。 回程时,在马车上师姐却收起笑容;“师妹,防人之心不可无。” 听到她这话,我脑中空白一瞬;凭着战场上练就的直觉,我觉得师姐让我提防托娅。 可当我再度看向师姐时,她已经在闭目养神了。 直到几个月后草原传来大汗被亲子刺死的消息,我才隐隐约约猜到师姐说那话的用意。 托娅姐姐需要一个人助她返回草原,萧常忻是不是也需要有一个人…… 助他与有军功在身的师姐抗衡? 可师姐与萧常忻相处时,我没有察觉到半点异样。 托娅姐姐好狠心啊,萧瑎,那个孩子还在襁褓中,她竟然托付给了师姐。 师姐与我将托娅姐姐送到长安城外,托娅却看着我,面露疑惑;“妲托尔,你怎么什么都没有带?” 我愣住了,下意识望向师姐,师姐也愣住了。 原来还有一天,我能回到那片草原吗? “愣着做什么?你阿大阿母一直挂念着你,前些时候还让人写了信送过来。” 托娅把信递给我,我看着信上那歪歪扭扭的中原文字,说不出话来。 我自认早已放下草原上的那段过往,直到看到这封信,心中坚固的城墙顿时溃散成沙。 “走吧,回家吧。” 我心惊,师姐竟一直能听懂我与托娅说的,不仅如此,她还会说。 师姐匆匆调转了马头;“诸事顺遂。” “额各其……她是哭了吗?” 托娅骑上马,也抹了抹自己的眼角;“在这呆了快十年,你不想哭吗?” 我不知道,只是茫然地跟在托娅的身后。 离了长安快百里,我才后知后觉地难受起来。 我好像再也不能回长安了,我再也不能见到师姐了。 只差渡河,我就又能回到草原。 那匹陪我多年征战的马,却在此时说什么也不肯向前。 我望着对岸的星星点点,还是拉了缰绳。 深深吸了口气,我还是用中原话跟托娅喊道;“托娅姐姐!我不走了!就当我死了!求您帮我照拂下阿大阿母!” 对,我不走了……我不走了! 我明明答应过师姐,我要一直陪着师姐的…… 是我食言,难怪师姐会难过。 我对不起师姐…… 对不起师姐…… 不眠不休地赶路,不仅我的马累得够呛,我也几番觉得自己就要死在这荒郊野外。 见到长安那两个字时,我还是从马上摔了下来。 这一摔不轻,却足够让我清醒。 我得快点见到师姐。 长公主府还是那般模样,守门的府卫只惊讶我身上的狼狈,并没有拦阻。 相反,他似乎还有些高兴。 我找遍了师姐常去的地方,却怎么都见不到她的身影。 “师姐……师姐……” 城门口的那一摔我应当是收了什么暗伤,此时血水不住地从唇角往外冒。 “还有……还有一个地方……” 我强撑着起身,朝曾经住过的那个小柴院跑去。 “师姐!……” 晚霞让师姐的白衣镀了层金边,青丝披散着被风扬起。 更显落寞。 “师姐……师姐……” 我的满是泥污的脏手把她的宽袖蹭得脏兮兮的,我想收手,却被她扣住。 她的泪顺着我的颈间渗入,一滴滴全在心中汇聚。 “师妹,你……回来了?……” 番外:断简残其四 师姐一直把我与她遇见的那天算做我的生辰。 数数日子,我也是在及笄前赶回来了。 师姐在这天看起来比往些年更激动些,学堂也不去了,公务亦是全然推掉,早早就把我唤了起来。 我尚睡眼朦胧,被她牵着手就往马车里带。 车轮压在枯叶上的声音当真好听,只是长安城中的大街小巷都有人洒扫,向来是听不到这些响动的。 思及此,我忙地撩开侧帘。 “师姐,这……” 已经出了长安好些,回头望去连城墙上的旗帜都很难瞧见。 “今日就要及笄了,该是稳重些。” 师姐无奈地笑着,伸手将我按回到坐上。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便觉得半边肩沉了下去。 原是师姐将头靠在了我的肩上。 我全身都绷紧了,悄悄用手摁住了心口;“师姐……这…是不是不合规矩啊……” “哈,什么时候师妹也跟旁人一样,顾忌起规矩了?”师姐握着我的手,全身都卸了力,软绵绵地倚在我的身上;“困了,睡会儿~” 我只得噤声,将半边肩放松些,供师姐枕着舒服些。 有时我会觉得自己实在龌龊,竟总趁着师姐小憩,几近贪婪地嗅着她发间的淡香。 师姐私下不喜熏香,发间的,全然是她的味道。 直到她的眼睫微颤,我便知师姐要醒了,忙地将视线移开。 每次做这种事,我都会好半晌不敢同师姐说话。 也许被师姐发现了,她会厌恶我吧…… “方才那般紧张,累着了吧?” 师姐依旧先行下车,可这次她却转身,对我伸出只手,示意我可以扶着。 我不知自己龌龊的行为有没有被师姐发现,心中惶恐不安,更不敢碰她,抓着沿边就跳了下去。 师姐的手怎么收回去的我没有看清,我只觉得她因此有些失落。 这点失落的感觉似乎转瞬即逝,师姐又挂上笑,拉着我的手往山林里带。 我才知道,师姐把我待到座古寺。 活了这些年,我踏入寺庙的次数屈指可数。 世上有这么多神佛,若他们真有灵,为什么还有这么多苦厄。 我自是不信这些的,我只信师姐。 即使只有小半年,师姐也将动乱后的汜国治理得很好。 可师姐说这许愿异常灵验,我也只好跪在佛像前大声道:“愿师姐健健康康,求求你们了!” “许愿哪有说出来的,师妹的心不诚哦~” 师姐责备了句,可我分明见她的眼中是欣喜的。 将师姐哄开心了,我也就稍稍放松些。 后来师姐让我跪在蒲团上,对着满殿佛像,予我行了笄礼。 礼成之后,师姐看我的眼神似是有些不一样了。 但我说不上来是哪种。 师姐实在开心,拉着我在长安城中的各个街坊穿梭。 我怕她被人认出来,忙得买了个木质面具递给师姐。 那面具被师姐接下后我便有些后悔,师姐的脸怕是会被这东西磨伤。 “师……” “这东西是送给我的?真好看!” 见到师姐将面具带上,我也只好将话咽了下去。 平日里师姐大概没什么机会逛逛长安城,要不然怎么见到什么东西都想买下。 我的双手提满了名曰送我的东西。 “师姐……师姐……” 我当真赶不上她了。 师姐总算转身,围着我走了一圈;“师姐努努力,把长安城送给你啊?” 我当真惶恐,左顾右盼,又压低声音;“嘘嘘!师姐!这话不能乱说!” 师姐淡淡哼了声,总也是放慢步调,包下艘游船,领着我上去了。 如今重阳刚过,船上依旧摆着菊花酒。 师姐喝了一口,全身打了个哆嗦;“嘶~真难喝……” 我见她的模样,也笑出声来;“想是这些年,师姐的酒量半分长进都没有。” 师姐瞪了我一眼,又给自己满上了。 她就是这般,做什么都不甘居人后。 我将手伸进水里随船桨划出的波纹晃荡,抬眼看着日落月升。 当时我在想什么呢? 大概是一直感受着师姐从背后投来的视线,脑中紧张得一片空白。 再后来师姐也提着酒壶从船舱走出,坐到我了我的身边。 “喝点?习惯这味道竟觉着还不错。” 我从她手上接过杯盏,轻轻抿了口。 酒液从我的口腔一路灼烧,呛得我咳了好久。 师姐一边笑话我,手却在背上帮我顺着气。 烟火在远处炸开,湖中星星点点。 今日非节,怎么有烟火了? “我说…及笄了,往后就是大人了…可以成婚了……”师姐凑到我的耳边,声音有些颤抖,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师妹可有心上人?” 她的气息就这般喷洒在我的耳上,我缩了缩脖子,悄悄向后挪了些。 “心上人吗?……” 这个问题当真问住我了。 若是成婚,想必就要离开师姐。 于是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师姐呢?师姐有心上人吗?” “有。” 她这一个字,着实叫我恍惚了好半晌。 心口似乎有块石头压着,怎都喘不上气。 “师…师姐……什么叫心上人?” 不知怎的,师姐看上去松了口气,又坐得离我近了些。 “就是你一见到,就心生欢喜;你想握着她的手,永远不分开。” 我低头,望向自己的手,满脑子想的竟全是师姐。 这太可怕了…… 我与师姐天壤之别,怎能念着她? 我只是接触的人太少了,所以才会想起师姐…… 师姐只能是师姐。 于是,我又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心上人!” 我是在劝自己不要越界。 师姐突然不说话了,我亦是低着头,不敢动弹。 “清荷……” 这个称呼我并不熟悉,愣了许久才抬头。 我就这般猝不及防地闯入师姐的眼眸。 那双盈满泪水的眼。 “师姐……” “唤我名字……唤我名字啊!” 师姐突然坐起,握着我的肩,很是激动。 我终于看到师姐稳重之下的真情流露,可我却后悔了。 “昭成……长公主殿下。” 烟花在师姐的眸中炸开,碎成了一块又一块。 她的手从我肩上滑落。 我不敢去接,只低着头,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唤了声。 “萧…韫……” 我就是这样的人,连她的名字都说得磕磕绊绊。 师姐又回到船舱,我也绕过她走到船尾,向岸边划去。 “我总以为不是我自作多情……”师姐撑着头,将壶中的酒饮尽;“清荷,你可知我……” “师姐!……”我咬着口中的软肉,努力让自己平静;“船靠岸了……这里离长公主府有些距离,怕是再晚,不到就得宵禁。” “哈……” 师姐走得摇摇晃晃,却再不肯让我扶了。 “本宫今日喝多了……清荷你莫怪……” 师姐说出这话时,我就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她该有她的光明前路,而我…… 而这世上有没有我都不重要。 番外:断简残其五 往后的日子,师姐依旧唤我师妹。可她每唤一声,这根尖刺就会扎入我心一分。 直到血肉模糊。 我无法感叹些什么,是我自己亲手将师姐推走的。 师姐向来果断。 万幸她能从这段错误中及时抽身…… 师姐成婚的对象叫张勉,是她的同窗,我见过他许多回。 他待师姐自是极好的,更重要的是……他有官职在身,却无显赫家事,父母也已经去了。 我早就不是纠结中原人为什么会有侧室的小孩子了,我只会诸事情皆以师姐的利益衡量。 张勉能助师姐,也仅仅只能助师姐。 何况师姐对张勉的笑容很多。 师姐没有接受老皇帝赐的新宅子,大婚的一应准备都是在长公主府完成的。 都是师姐让我操办的。 我想,我大概还是有点作用的。 我见到师姐披上嫁衣。 见到曾经无数次同榻夜话时,师姐描绘的模样。 我知道我该放下这些。 可他们饮合卺酒的那刻,我还是逃了。 人总是这般下贱,明明是自己推走的,再回头看却生出妒意,恨意。 那晚我在屋顶上待了整夜,却没有师姐笑唤着劝我下来。 都过去了,过去了…… 我的心也在阴暗的角落里,愈发腐烂。 知道师姐有孕时是个阴雨天,她散朝时回来走得比平日急很多,脸上却一直挂着笑。 “师妹,来。”她已经许久没有握过我的手,陡然碰触又让我心中一紧;“师姐要有孩子了……” 我感受着手下的触感,那里依旧平坦,却有了个小生命。 张勉显然也知道这件事,玩笑道:“瞧瞧清荷这副表情,显然是这消息被砸蒙了。” 师姐不许他叫我师妹。 恍惚之际被点了名字,我忙得将手抽回,跪在了师姐的面前。 “师妹,不高兴吗?” “不是的……奴…奴……”我努力地将泪水憋了回去;“奴想着……想着萧瑎,他整日跟在奴的身后……奴怕再来一个小娃娃,奴招架不住……” 师姐闻言与张勉一齐笑出声来,我猜自己大概是蒙混过去了。 “哈哈哈,我幼时应当不算闹腾,韫儿呢?” “本宫自然也算得上文静。” 他们这般说着,又聊到该给那孩子取个什么名字;我自知没有插嘴的份,于是便慢慢退了下去。 我总觉着一切都像场噩梦,可看着师姐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才惊觉这些都是真的。 张勉对师姐真的很体贴。 我卑劣地跟踪过他好长一段时间,他当真尽心尽责。 这不代表我会待见他,我越来越想把他杀掉。 只留下那孩子不就是了。 我听到越来越多关于产妇临盆时会发生的悲剧,竟大胆地想把那孩子也杀了。 每每有这些念头,我就会偷偷跑去瞧师姐。 她常常抚着肚子,一个人自言自语。 我知道该一死了之的人是我。 但我太贪心,还想陪在师姐身边更久些。 师姐临盆的日子越来越近,张勉不仅早早将稳婆接到长公主府,还将昔日同窗的妻子请来,缓解师姐的紧张。 一众人等中有个小姑娘格外显眼,她目光灼灼,问了师姐许多问题。 我似乎透过她,看到些曾经望向师姐的眼神。 我对不起曾经的自己,我把她玷污了。 “你叫什么名字?” 那不过四五岁大的小姑娘向后退了半步,煞有其事地对师姐行了个大礼;“回禀长公主殿下,小女名叫沉照溪。” 师姐想拉她到身边,却捂着肚子面露痛苦。 “无妨。” 师姐将我的手挡下,一切似乎又恢复如常。 “怕是这孩子与你投缘,见你过来激动了些。” 后来想起,的确如此。 当夜我依旧在屋檐上枯坐着,却不知屋内的师姐频频阵痛。 只穿着里衣的张勉从屋中冲了出来,连鞋袜都跑丢了。 我知事情不对,忙地从檐跳下,跑到师姐的寝室。 “师姐!师姐!” 屋内守夜的婢女已经乱作一团,我将人拨开,看到满脸是汗的师姐。 “去烧开水!快去!还有之前放在小厨房的大熟地、白术、黄耆、当归、黑姜、人参;都煮上!统统煮上!” “师姐……师姐……” 稳婆也已经赶来了,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能让师姐掐着我的手,一遍遍唤着她。 即使在战场上受了伤,师姐也是一声不吭忍了下来。 我何时见过她这般,痛苦地撕心裂肺。 屋外,张勉还不停地扣着门,似是想进来。 我被他惹烦了,也顾不上什么尊卑体统,开门向他吼道:“你进去?你进去有什么用?你能帮师姐生?还是能让痛苦转到自己身上?!滚啊!别在这碍事!” 也是可笑,若面前的不是我最嫉恨的张勉,我怕是当下就死了。 女子生产极易血崩,就连师姐也难有例外。 我早该知道,她终归是个凡人。 我听着孩子的啼哭,脑中满是臆想的幻灭。 好在那汤药让师姐服得及时,没有酿成大祸。 我望向怀中的孩子,一心只想将她掐死。 都是她…… 都是她害得师姐那般痛苦。 都是她害得师姐险些活不成了。 都是她……师姐才变成个普通人。 “师妹……”不知什么时候,屋内的人已经退去;师姐躺在床上,虚虚地叫了声;“该放下了,已经不是少时的情窦初开了;当它变成执念,就该放下了……” 麻木的心上又挨了一刀,汩汩渗出些黑血来。 师姐原来都知道…… 她原来都知道! “你现在幸福美满,那我呢?你也不要我了,是吗……?你不是我的师姐……不是……” 我怎么都不能接受,将孩子放在萧韫的身边。 而后胡乱地收拾了东西,落荒而逃。 一个人在外,真难啊…… 尤其我尚在奴籍,有时候还需躲藏起来。 我稀里糊涂地在各处流离,期间少不了听说关于她的传言,当然还有她那个弟弟的。 她的孩子还是随了她姓,叫萧瑾蘅。 民间关于她要被立为皇太女的传言也愈演愈烈。 我想,终有一日她会和她的亲弟弟反目吧。 她好像已经不再是那个有魄力的人了,应该会败下阵来吧。 我看着对岸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在心里劝着这些都与我无关了。 可一夕间丧钟大作,天下缟素。 师姐没了爹爹,该是多难受。 是啊,师姐只是个凡人。 那又如何? 我终归没有渡河,也再没回到过那地方。 番外:断简残其六 离开长安两年都不到,却似一切都变了。 街上全是白幡,商铺门也都紧闭着,所望之处皆是无比萧条。 这般情景,就似刚经历过大战般。 我躲开巡防营,跌跌撞撞地走到长公主府前。 那里没有半点变化,却毫无生气。 回长安时为了躲盘查的官兵,我走了不少连小道都称不上的地方。路上也受了不少伤,此时也已经溃烂,每走一步都是钻心地疼,视线也愈发模糊。 就像现在,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死了。 阴曹地府中,也会有一座长安城吗? 终归还是力竭了,我倚在门口的石狮子上,缓缓滑坐下去。 我的视线从门匾上移到天空,似有点点血色。 见不到师姐了…… 烂在这里,也挺好…… 意识消散之前,我听到模糊的响动。 是师姐吗? 这副狼狈的样子要脏她的眼了。 真是抱歉…… 我还是活了下来,一睁眼便看到师姐哭红的眼。 “师姐……”我想将手抬起,最后只徒劳地在空中钝落;“清荷知错了……师姐…清荷知错了……” 听到我这话,师姐的反应却是极大;她猛然起身,连手边的药碗都被袖袍带翻,淋了她一手。 “师姐?!” 我还是没能叫住她,眼睁睁看着师姐出了屋子。 “师傅……” 若不是萧瑎在此时出声,我都没有注意到他,和他身边正怯生生上下打量着我的萧瑾蘅。 “小瑎;”我拨开他的手;“发生了什么?你姑姑怎么看起来这般……”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样的师姐。 萧瑎没说话,倒是他身后的萧瑾蘅抢先了一步;“你……你梦里一直在唤我阿娘的名字,我阿娘听到就哭了……” 原来是这样。 真丢人,没管住自己的嘴。 我又看向萧瑾蘅…… 她尚且年幼,脸上看不出有几分师姐的影子。 何况她看起来是那么怯弱。 没有半点天家威严,完全比不上师姐。 我依旧对她谈不上欢喜,只是不想让师姐再为此忧心,学会了伪装。 养伤的这些时日并不无聊,萧瑎总是滔滔不绝地讲着我不在长安时发生的一些事。有时他讲得太多,我嫌他烦人,便提着他,将他丢到府中的池子中。他喝饱了水,又开始讲。 我也只好听着。 听萧瑾蘅竟一出生就被封为了郡主,只是先帝还未给她定好封号便驾崩了。 如此殊荣,定是被寄予厚望的。 还有,我失算了,师姐并没与萧常忻有半刻的争锋相对;反倒是她力排众议,拥护自己的弟弟登基。 皇家哪有真正的姐弟情深?师姐又怎会甘居人后? 何况师姐早就知道自己弟弟不堪大用。 后来我旁敲侧击问过师姐很多次这个问题,她却频频把话题绕到萧瑾蘅的身上。 她说了很多关于萧瑾蘅的趣事,说来说去,还是劝我放下心结。 可是师姐啊,我都不会爱你,又该怎么对待你同别人的孩子? 我还是尽量做了,至少每次宫宴,萧瑾蘅四处乱跑的时候,我会都跟着。 宫中有个孩子似乎挺不受待见,萧常忻其他的几个孩子都躲着他。 萧瑾蘅大抵是对他最好的。 每每看到他们在一起的画面,总会让我想到自己与师姐。 当初师姐……应当只是可怜我…… 我愈发觉得过往种种是我的错觉,就像那次游船上,我也喝了酒。 当我再回神时,却看不到萧瑾蘅的身影了。 偌大的宫城,叫我好找。 我越走越偏,心中警铃大作。 萧瑾蘅被一宫侍打扮的人带到极偏的宫殿中,我快速跟了上去,隔着道门,窥视殿内的情况。 视线模糊不清,却能看见萧瑾蘅抖得很厉害。 该去救她吗? 我明明很多次对这个孩子起过杀心的…… 就在我抬脚踹门的时候,另一道小小的身影也在此时撞向那宦官。 “皇姐!” 那宦官见人来,与我虚虚过了几招便跑了。 我刚把萧瑾蘅抱进怀里,她便受不住,晕了过去。 “皇姐没事吧?” 那孩子倒还傻傻关心着萧瑾蘅,殊不知自己这样会被人盯上。 “你叫什么?” “我……我叫……我叫萧时秋……” 哼,是那个师姐保下来的怪胎。 我没有理他,径直去找了师姐。 师姐大怒,将萧常忻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萧常忻倒是哭着向师姐道歉,还将那个叫顾泉的宦官处置了。 师姐糊涂了,萧常忻早就不是那个跟在姐姐后面的小孩。 他已经是皇帝,不会允许一个手上握着军权,还有战功,功高震主的姐姐。 潜移默化之间,似乎全天下都不需要文武双全的昭成长公主了。 可我需要师姐,我需要师姐啊!…… 后来的日子,萧常忻的权力逐渐稳固,师姐也渐渐将手中的权力交了出去。 师姐都带着萧瑾蘅住到曾经我们去过的那座小庙中,我也总还幻想着萧常忻能留一丝亲情,放过她。 我这一生,事事皆与愿违。 驾车的马被一箭射穿了眼珠,直接将马车掀翻了;我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便见到十数人从四方围了过来。 为首的那个,蒙着面;可那双眼睛,分明是已经死了的顾泉的。 “师姐?!” 师姐抽出剑,挡在了我的面前。 “师妹,保护好阿蘅,拜托了。” 我因她许久未唤过的称呼有几个弹指的晃神,再抬眼,师姐已经同面前的人缠斗成一团。 五年前萧瑾蘅因为那事常发惊厥,如今又隐隐有了复发的征兆。 师姐让我保护好萧瑾蘅,我也只能将她抱在怀中,捂住她的眼耳。 我望着那群人,喉咙中想喊师姐的名字,却怎么都不得发声。 他们的功夫似都在我之上,如此围攻下去,师姐的衣服上已经染上了不少血色。 眼眶中的泪水将一切都变了形,我将它们逼出,却看见师姐如断了线的风筝。 “清荷……师姐求你,保护好她……还有……我……” 温热的血将我的眼蒙住,也蒙住了我的一切。 脚步愈发逼近,我顺从地偏着脑袋,将脖颈露出。 “韫儿!韫儿!” 是张勉。 这个时辰他应该在宫中议事,怎么突然来了。 舞文弄墨的家伙,怕是赶来送死的。 也好,都死吧,只要萧瑾蘅还活着就行了。 我听到张勉落马摔倒地上,似乎又被打了一通。 “哈哈,废了。” 那人的笑当真刺耳,我再也受不了,随便抓了个东西就向他们劈去。 “爹爹……爹爹……” 少了我的桎梏,萧瑾蘅痛哭流涕地爬到已经昏死过去的张勉身边。 我早已辨不了人,见一个就砍一个,殊不知那些刺客早就跑了。 最后,我是被那些禁军用铁索捆着才安静下来的。 “不许带她走!” 我模模糊糊地看到有人向萧瑾蘅靠近,又开始挣扎起来,那带着尖刺的铁索刺入皮肉,愈收愈紧。 “没事,松开她吧。”我听到有人喊了一声,身上的尖刺又根根被拔出;“臣禁军副参领裴修,奉陛下之命随驸马救……救驾,还请姑娘允臣……将小郡主与驸马带走医治。请相信臣……”他压低声音;“长公主殿下于臣有恩。” 哈,救驾…… 救得哪门子的驾? 我手脚并用爬到师姐的身边,没有答话。 那些人将萧瑾蘅抱起,又给张勉简单地包扎了下。 我以为他们要走,谁知那个叫裴修的又凑了上来;“姑娘,长公主这……” “不许碰她!不许带她走!”我捡起师姐的剑,抵上裴修的心口;“不许吵她,她只是累了……她只是累了!” 裴修被我逼得节节后退,最后只能作罢。 我又回到师姐的身边,枕在她的身上。 过了许久我才发现,我枕的不过是一节断肢。 “师姐……师姐……” 我拼不好她了。 她明明那么明媚,如今却面目全非。 我忽然想到在我及笄之前,师姐多番说过自己想隐居。 是不是从那时候她就不想争斗了? 我好蠢,只当她是累着。 “师姐……我们去隐居,好不好?” 我用血衣包裹住师姐的残肢,背在身上,朝那庙中走去。 “诸殿神佛,求你们救救师姐……救救她好不好……” 我跪在殿前,头一下又一下地磕在门槛上。 “若是因为当初我心不诚,报复在我身上就是……为什么偏偏是师姐?!为什么?!!” 喊出的话一声声在山林中散开,连半点回音都没有。 师姐离时进的几炷香竟还未燃尽,烟袅袅升起,而后飘到佛像上。 我盯着那双双眼睛看了许久,最后将桌案上的贡品尽数扫到地下。 “你们享受着香火,享受着供奉,享受着信徒的敬仰,却不渡苦厄,见死不救!”我撑着身体爬上其中的一座,用烛台一下下砸着;“哈哈哈哈哈,我叫清荷,若你们真有灵,尽管来报复!” 我只信师姐。 可如今山倾水断,四顾惘然。 我看那满天的火光,又该相信谁?又该去何处? 那寺庙已经被我全然毁掉了,我将师姐葬在不远处的溪水旁。 师姐应当是会满意的…… 旁边还有个坑,我将师姐葬好了之后就躺了进去。 我将这一生细细数过,最后脑中反复着师姐的惨状。 她还想说什么? 还有…… 还有…… 我挣扎着起身,朝长安城的方向走去。 师姐助过数不清的人,萧常忻没对萧瑾蘅与张勉下手怕是还有顾忌。 我要护着萧瑾蘅…… 我要把那些人一个个揪出来…… 我要杀了萧常忻。 番外:断简残其七 师姐去世的第二年,萧常忻就迫不及待地把年号改成了天佑;又给萧瑾蘅定了永安这个封号,封张勉为左相。 天佑、永安。 哼,萧常忻倒是能把自己也给骗过去,心安理得享受师姐留下来的一切。 萧瑾蘅吓得不轻,几度患上失语之症,过了好几月才稍有好转。 那些时日我因着师姐的原因,每日都守着萧瑾蘅,直至她睡下,我才着手将收集到的东西挨个整理。 如此又过了这几月,我将那些人的身份都确认得差不多了。 只有两个人难杀,一个是顾泉,另一个是那个叫萧时秋的娘。 “清荷……” 从帐帏中伸出的手叫我吓了一跳,更难得的是萧瑾蘅竟然主动同我说话了。 “怎么?不睡觉?” 萧瑾蘅每天也说不了几句话,嗓子哑得厉害;我问了这句,她就咳了好半晌。 “这些……这些都是清荷要杀的人吗?……害阿娘的。” “哼,轮不到你管。睡觉!” 萧瑾蘅当真固执,直接下床坐到我的身边;“还有皇帝舅舅!还有皇帝舅舅是不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萧瑾蘅,我警告你,不许轻举妄动,师…师姐要我保护好你。” 现在我与萧瑾蘅唯一相像的,大概是提到师姐就忍不住流泪。 气氛凝滞了好久,我才听到萧瑾蘅淡淡开口;“他如今不会轻易对我下手,爹爹如今……如今他还需要爹爹。你若想报仇,一个个来,不必着急。他如今志得意满,几个用过的工具消失,他不会注意到的。” 我就着微弱的烛火,看着萧瑾蘅的侧脸,看她的指尖有序地在地上散落的纸张上点着。 真像师姐在战场上的模样。 “郡主整日不说话,就是在想这些?” “不…我是……我是在害怕……” “郡主方才不是说了,他不会轻易动你。骄纵,一事无成的人,他最喜欢。左相不也是么,收些贿赂,将自己的官声搅混。遇到看不顺眼的,仗势欺人便好。” “之后呢?清荷,之后呢?” 我笑了;“像我们这些人,有没有以后都另说。郡主尽量让自己晚些死就是。” 萧瑾蘅确实给我提了个醒,我得慢些,不能引起那些人的注意。 慢慢杀。 让他们死得,惨些。 那天晚上我也许将萧瑾蘅劝住了,可是我没劝得动自己。 刨去已无用的爱恨,我终归盼望着师姐能登上那帝位的。 也许我早就对这里的人有了感情,我看不得动乱,也做不到就这般不管不顾的潜入宫去,将萧常忻杀了。 从始至终,我都是个懦弱的人。 往前有师姐护着,往后…… 该是我为时已晚的报恩。 师姐未完成的事情,我会努力替她做。 天佑二年,中秋宴。 萧瑾蘅扮起没心没肺当真是像,短短几月不仅与张勉吵了数次,从相府搬到的萧常忻给她的郡主府;如今宴上,也是府骄纵刻薄模样。 萧常忻让她同坐御座,她还真笑吟吟地就去了。 不过我一直见她有意无意,往某个方向看去;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个估摸刚及笄不久的小姑娘,被父母与兄长围着。 她的母亲似乎有些眼熟,算算年岁,当初围着师姐问问题的孩子也长大了。 我总会在心中感慨,若登上帝位的人是师姐…… 她们,不会被困在深闺后院中。 我比不上师姐,只能救一些孤女。 正当我出神的时候,沉照溪突然抬头,看了眼上座的萧瑾蘅,随即叹了口气。 那日宴后,萧瑾蘅主动向我打听起沉照溪来。 我才知道那沉照溪竟同叁皇子萧世檀走得很近。 真有意思。 “郡主殿下,奴就直言了,那萧世檀与他年轻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萧瑾蘅本就觉得萧世檀是伪君子,一向不对付。 话点到为止,仅仅这样就足以让萧瑾蘅变了脸色。 “她怎么能这样…怎么能在他身边……” “什么?” “没有……本宫讨厌那个叫沉照溪的,方才宴上本宫见许多人围着她,讨厌得紧。” 有时听着萧瑾蘅的话,我都分不清她究竟是装的,还是已然与角色融为一体。 不过无所谓,能这般先活着,很难得了。 后来的几年,我陆陆续续地找到当年那些杀害师姐的,一刀刀把他们活剐。 先前几次,萧瑾蘅皆是陪着我去的。 尽管她每次看到那些人的模样,都会偷偷地躲到旁边干呕。 她开始频频去各地的寺庙中,出手毫不吝啬,似乎这样就能摆脱心中的不安。 我却直接将人绑到寺中,继续着自己的报复。 “郡主殿下,您的火候还不够,您可以拜它们;它们的确是个好伪装,藏纳野心的好工具。”我取下萧瑾蘅手上的珠串,将其缠在剑柄上;“只是出了利用以外,莫要在生出什么别的心思。您只能信自己,它们不值得。” 我将剑塞入萧瑾蘅手中,而后握住她的;“这是佛堂,总该特别些,还是一剑封喉吧。” 这回,萧瑾蘅没有干呕。 我想她是把话听进去了。 后来,萧瑾蘅说自己有事,便一个人先行回了长安。 人已经被我杀得差不多,我也踏上了去找萧时秋他娘的路。 说来,萧常忻利用她,就同当年要利用托娅身后的部族一样。 可她动了师姐,只要我活着,她就得死。 她的身后有江湖帮派,我敢去,实则已经做好了不死不休的打算。 只是我没想到,我见到她时,她便已经被铁索绑着,不止地以头抢地,应该是在寻死。 “你?……” 我没急着杀她,反倒颇为好奇。 “萧时秋!!!!!萧时秋!!!!!” 她却状似疯魔,又哭又笑。 这副模样不像是挂念萧时秋,倒像是被他害了。 无所谓。 我抬剑,给了她一个痛快。 这辉煌下腐烂的宫城,子杀母也不足为奇。 萧瑾蘅…… 我突然想到萧瑾蘅与师姐越来越像的脸。 也许满身罪孽的我,活在这个世上唯一的执念只有她了。 放肆些,我想她能称帝。 番外:断简残其八 我做不到将那些孩子尽数带回长安,只选了几个与萧瑾蘅相熟的;至于剩下的那些,她们也有了一技之长,已经不会再像初见时那般任人欺辱了。 若真有一日,萧瑾蘅会成为阶下囚;不论在何处,总有人会去救她。 我满是私心,万万比不上师姐,可我是真的尽力了。 再回到长安时已是深秋,我将苹儿她们在郡主府安顿好后,便匆匆去寻萧瑾蘅。 府中没有她的身影,问了马房才知道,萧瑾蘅已经去城外的佛寺中已经住了有月余。 赶到寺中时,萧瑾蘅正跪在佛像前,手边摆着副因为岁月蹉跎留下不少痕迹的石质棋盘。 “郡主。” 我跪在萧瑾蘅的身后,悄悄打量着她。 几年未见,她的确改变了许多;尤其像现在低眉拈棋,真的好像师姐。 “回来了?正好,马上要变天了。” “嗯?” 萧瑾蘅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与她对弈。 “他容不下与自己抢风头的儿子,沉家同他走得近,自然也得栽。” 我拈棋,落子。 “也只会是一时,奴在路上听到的,他近些年可是荒唐得很。若他没有彻底糊涂,不会将那位子给别人的。” “无所谓,就像你说的,就以本宫往昔做过的种种恶事,结局怕是离不了‘凄惨’二字。况且能折磨那沉照溪也是好的,这些年看她才名在外,真是不爽。” “嗯……您随意。” 虽然嘴上这般说了,可我不会让萧瑾蘅如愿的。 有时候我真的很恨师姐,留我独自面对往后的一切。不让她的孩子如愿,是我很幼稚的报复。 但是师姐再也责备不了我了。 “这回在外面除了把脏东西清理掉,还有什么收获吗?” “是,带了几个孩子回来,已经安置好了。您都见过的,往后有需要,可以动用她们。” 萧瑾蘅突然沉默,过了许久我才听到她淡淡唤了声我的名字。 “清荷。” “奴在。” “别总是把自己锁在过去。” 她突然压低声音,险些让我觉得这话是师姐说的。 锁在过去? 可我有未来吗? “……奴输了。” 手中的棋子滑下,毁了整盘棋。 我的棋艺是师姐教的,赢不了。 萧瑾蘅没说什么,只是淡淡撇了我一眼。我低头,错开她的视线。 沉府被抄的那日,大抵是长安近十年中下过最大的一场雪,车马难行。 我看着萧瑾蘅端坐在马车上,睥睨着那被摁在雪地中的柔弱身形。 她开口,止不住地出言讥讽,沉照溪的腰背却挺得笔直。 我仿佛又看见多年前她与师姐短暂的相处。 师姐当真会很喜欢她的。 沉照溪最后被安排到了湖边的静室,那处地段极好,绝非萧瑾蘅口中破败小屋。 我不免多看上萧瑾蘅几眼。 这孩子长大了,心思也是越来越猜不透。 只是她绝对,绝对不是同说的那般,看不惯沉照溪。 她们怎么相处,于我而言都不重要。 我照着萧瑾蘅的命令,处理掉府中那些想害沉照溪的,便足够了。 沉之舟是张勉同窗,这我是知道的。 我想过他会帮沉照溪,却没想过他是用那种方式警告萧瑾蘅。 更没想到,稍稍动下脑子就能想到原因的事,萧瑾蘅竟还叫我去把张勉绑了,最后是她去找了沉照溪。 有时候爱恨只在一念,想是萧瑾蘅还没有意识到罢。 枯木林中的那幅画其实还有小半张,只是我太过狭隘,嗔恚不散,将画中的自己裁了去。 到头来,与师姐唯一一次同入画像,就这般没了。 萧瑾蘅叫了几回沉照溪小娘便失去兴致,想是她叫得也膈应。 我曾在安居阁中教萧瑾蘅如何折磨人,是个血腥气重的地方。萧瑾蘅将沉照溪带过去,想是因为自己的伤,真有些讨厌她。 确实见血了。 只是我没想到,受伤的又是萧瑾蘅。 沉照溪动的手。 这两人还真是疯得相配。 也好。 我常见到萧瑾蘅偷偷躲起来质问自己,她只怕已经生出夺权之心。 若能有个人能陪在萧瑾蘅的身边,再也不让她孤单,想是我也能快些走。 我总是拐弯抹角地点她,点沉照溪。 莫要逃避自己的心意。 莫要…… 莫要走上与我相似的不归路。 上元那日,看到她们在小巷的阴影中相吻的那一刻,我愣了许久。 我记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只是躲到某户人家的屋顶上,又哭又笑。 真好,我又能快些见到师姐了。 这般混沌地苟活数年,不知不觉间我的年岁竟已超过了师姐的。 怕是要笑话我。 只盼再见师姐时,我能有勇气对上她的眼。 没想到回程时,我们却遇到了伏杀。 向来不是天意弄人,是人心险恶。 萧瑾蘅把我的手拨开,让我保护好沉照溪。 “奴的任务是保护好您!” 眼前的场景渐渐与无数次梦魇中的重合,而后化成一只巨掌扼住我的喉咙,不断收缚。 “你的主子现在是谁?” 师姐,是我的主子吗? 我当真说不出半点,用尽全力才从唇齿间挤出;“……您。” 萧瑾蘅让我保护好沉照溪,最后却落得自己被相熟之人捅了一刀,性命垂危。 这母女二人,当真相像。 都是这般……让人生恨。 若萧瑾蘅因为这样死了,我煎熬着活了这些年又有什么意义? 从前我是师姐的附庸,如今是萧瑾蘅的,我也只能是个附庸。 说我平淡无趣都是种夸奖。 我从来…… 没有自己。 番外:断简残其九 我又与对岸遥遥相望,却不再又半点渡河的想法。 身边的萧瑎早在不知不觉间比我高出许多,他已经在这北境镇守多年,脸上满是风霜。 与其说是镇守,不如说萧常忻是想以他来威胁托娅。 若托娅生乱,第一个被杀来祭旗的应当就是萧瑎了。 “想过去看看吗?” 萧瑎摇了摇头,我难得在他的脸上看到落寞。 “我对阿娘没有半点印象……其实我都明白,我只是个利益结合的产物,阿娘不要我也是应该……”他侧过脸去,不想让我看到他的表情;“姑姑待我如己出,可她也走了……师傅……别不要我……” 听他这样说,我的心又抽痛起来。 曾几何时,我也对师姐说过同样的话。 我注定给不了萧瑎承诺。 “小瑎,人总是要长大的;不想见你阿娘便不见,就是一说。还有,虽常年在这北境,也得对自己好些;瞧着你这张脸,怕是我都要喊你声伯伯。”我拍拍他的盔甲,勉强挤出个笑来;“明日郡主生辰,事还多着呢,快回去睡吧……” 我没想到萧瑎走了几步,又回头重重跪在我的身前。 “师傅……您还是凶我吧……您这样,我怪害怕的……” 我无奈,抬脚踹了下他的肩;“好,滚吧。” 不得不说,萧瑎这孩子是好哄的。 只是我注定对不住他了。 再也不见。 再也不要摊上个我这般不负责任的师傅。 萧瑾蘅的酒量当真与师姐如出一辙,两盏便醉,醉了就疯。 我刚将萧瑎打发走,便瞧着她不知何时爬到了树上,抱着根树枝,口中不停地念叨沉照溪的名字,又哭又闹。 “郡主?郡主?” 喊了几声没反应,我便索性坐在树下;这样萧瑾蘅若是没抓稳,我也好接些。 “清荷……” 果不其然,她刚出声,便从树上歪了下来。 我起身去接萧瑾蘅,她却直接顺着我的身子瘫倒在草地上。 还在身旁拍了拍,示意我也躺下。 晚间的草地凝上霜露,渗入衣物,尚有些寒意。 我数着天上星星点点,静等着萧瑾蘅开口。 “当年你晕在府前被四哥发现…是我第一次瞧见阿娘失了体统,那般着急地将你抱回去……” “后来她竟昼夜不分地照顾你,将公务全推了去。” “我也偷偷好奇过你的来历,便在夜里隔着门缝,偷偷向内窥探。我瞧见她甚是熟捻地俯身,唇距你的不过分毫,我瞧见她将脸偏到一旁抹着眼泪,我瞧见她的脸上是我当时读不懂的悲恸与隐忍。” “当时阿娘的举动困扰了我三四年,天摇摇欲坠,我总想着,我算什么,爹爹又算什么……” “之前沉照溪折柳赠我,我根本不敢去接。你知道吗……阿娘留下的书稿有本叫《双钗怜》的,有很多装订的痕迹;上面写的内容与其说是批注,不如说皆是阿娘的心里话……她写的内容一层覆一层,还有几页被撕掉又拼好……尾页夹着条一碰就碎的柳枝……我猜那是你送的……她真的存了许多年……” 这些事情我从来都不知道,也从来不敢想。 以至于萧瑾蘅说起,我很自然就把它们当作她醉后的胡话。 我永远在逃避。 “师姐……很爱您,也很爱老爷……” “是啊……”萧瑾蘅抬手,用胳膊覆住双眼;“人的爱有许多许多种,我能看出来,她对爹爹是有情的,要不然当时…也不会止住动作。可是,清荷……从一个旁观者来看,阿娘待你,永远是特别的。当年遇到伏杀,她未让你参与,便是想你活着,你……” 早在萧瑾蘅唤我名字的时候,我已经坐起身,捂着嘴,泣不成声。 够了。 这就已经足够。 此生能有一人这般待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我恍惚地伸出手,试图去触碰面前闪烁着的流萤。 与师姐阴阳睽隔近十年,我真的好想她。 我还是摊开手,将捉住的流萤放开。 如今的萧瑾蘅我再也帮不了她什么。 我该去找师姐,好好地道歉了…… 天边泛起第一道晨光时,萧瑾蘅便坐了起来;看她揉着脑袋全是茫然,我猜她半点都不记得自己说过些什么。 “哈…这一天还是来了啊……” 萧瑾蘅起身,摇摇晃晃地将自己的剑取下。 剑尾绑着的青穗,无比显眼。 她抽出剑,盘坐下,望着太阳渐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也起身站到她的身后,静静看着这辈子最后一次日升。 双手因为太过激动而抖个不停,我将它们背在身后,终于不用再去刻意压抑些什么。 我想快些杀了顾泉,我想快些看到萧常忻咽气,我想快些赴死。 突然,萧瑾蘅以指弹铗,对着长安的方向,哼着之前在军中有个老兵教我与师姐唱过的歌。 歌曲唱毕,我再度看向她的侧脸。 再相似,她终归不是师姐。 她与沉照溪……比我们勇敢,也比我们幸运。 “郡主殿下,生辰快乐……” 这是最后一次了。 萧瑾蘅收剑上马,将另一把剑扔了过来。 “待一切事了,记得把‘啮雪’擦干净了还我。” 我看着她的背影,嗫嚅许久,才小声说了句;“珍重。” 道别总是这般难以说出口,所以世间才这么多猝不及防的不告而别。 这么多缺憾。 意料之外的相遇,与说不出口的别离。 再也不见与珍重,总归是不同的。 这些年的好日子太过舒心,顾泉早就比不上我了;百招之后,我将他逼至角落。 终于,我看着他倒下,我杀了他。 我又抬头看向上座的萧常忻,他死得可真够惨啊…… 被自己的儿子背叛,他应得的。 只是…… 我低头,看向腹部捂不住的鲜血。 师姐……好疼啊…… 见到你时……能哄一哄我吗?我虽然……模样变了些…… 萧瑎的喊叫声将我又拽回到人世,我看着他,满心愧疚。 从前我因为托娅,后来又因为师姐的一声玩笑,做了他的师傅。 “小瑎!莫哭……” 不要把我,看得太过重要。 抱歉了…… “郡主……郡主……” 还有一件事我还没做…… 我不能让她有事。 于是我对着萧世檀大喊;“陛下是奴害的!皆是奴一人所为!皆是奴一人所为……” 我一声声地喊着,最后的最后,我终于见到了她。 她唤着我师妹,笑吟吟的……我知道,我该放下了。 可是……太迟了啊…… “师姐!师姐!师姐!韫儿……” 萧韫…… 我终于大声地喊出来了。 你听见了吗? 我叫清荷,离了师姐,我早就是四处漂泊的游魂。 我叫清荷,十恶不赦,将贪嗔痴犯了个遍;我未问得自己的道,便任由自己困死在这座樊笼。 【青萍之末·断简残】 【完】 番外:泠泠落落泉生娆,不如姐姐快些到? 对于沉照溪的三十岁生辰,萧瑾蘅那是早在半年前便开始着手准备。怎料生辰前夕,写好的预案不知怎的被沉照溪瞧见了,惊喜险些成了惊吓。 生辰宴准备在往前的郡主府,现在的鸾台珺府办。 虽将那府封给了沉照溪,可她十日有九日都是被萧瑾蘅以各种借口留宿在宫中;难得出去,也是宿在沉府的。 尽管数日前她已看过草图,趁着休沐真正到了府上,还有多少有被奢侈到。 据萧瑾蘅所说,上到房室修缮,下到从全国各地搜罗来的万株秋发牡丹,用的皆是她自己私库中的银子。 当时苹儿也在旁边附和,再三保证,沉照溪才堪堪相信。 如今么…… 得动些心思,好好问问。 早朝又因莫名的事情争辩到午后,待众臣散去,萧瑾蘅又一头扎进奏折堆中。 傍晚才换了身衣裳,匆匆出宫。 她先前不知几时才能将奏折批完,故早早遣人口谕,说是先行开宴,不必等自己。 待萧瑾蘅到,府中觥筹交错,一副热闹景象。 许多人将沉照溪围着,不知在说些什么,偶尔还有阵阵哄笑声。 萧瑾蘅被勾起了好奇心,挥手示意左右不必通传;一个人躲躲闪闪,向人群靠近。 屏息听了一阵,那些人与沉照溪似是在作酒令;内容却比萧瑾蘅少时在花楼听到的高雅太多,说白些,她连听懂其中发意境都是勉强,更别提能对上了。 若被人簇拥着的不是沉照溪,萧瑾蘅早就腹诽几句文人做派,而后脚底抹油快快跑掉。 “陛下,您?!……” 身后突然有人叫了她一声,萧瑾蘅回头见到是辰,忙得伸手把她也拉进这格外宽敞的寿山石大花坛中。 “哇呜呜——” “脏死了!” 辰在宴上吃得开心,连嘴都没来得及擦;如今唇边的油迹全到了萧瑾蘅手上,让她好不嫌弃,拉着辰的领子便大力擦起来。 “平日同戚莨在一起是吃不饱吗?”萧瑾蘅看着掉在泥土上的那只鸡腿,又看看快要哭了的辰,安抚似拍了拍她的脑袋;“想是往后散朝,把你们都留在宫中用膳算了。” “算了吧陛下……”辰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很失落;“她们…几个姐姐都到军中去了,只有我整日无事,钻研那些个菜谱……” 说罢,辰的头更低了些,静静等着萧瑾蘅责备。 “朕记得照溪她娘名下有几间酒楼,你愿不愿去那里瞧瞧?”萧瑾蘅又压低声音,往辰的身边凑近些;“顺便偷师……朕也馋许久了,宫中菜色相比起简直像药膳,吃着多少有些痛苦。” 见辰双眉上扬又想惊叫,萧瑾蘅忙得抬起她的手堵住她的嘴。 辰稍稍愣了下,再后也算是想起她们二人还甚是可疑地蹲在花坛中,于是赶紧噤声。 “那我要像姐姐们一样,改个好听些的名字。还有……陛下,为什么要躲在这啊?直接去找沉…照溪姐姐不就行了?” 萧瑾蘅双手托腮,目光再度落到不远处,掩唇轻笑的沉照溪身上。 “你不觉着她这副模样…真美……天仙,定是天仙……别打搅了她……” 听了萧瑾蘅的话,辰又趴在花坛沿边费劲瞅了好一会;今日的沉照溪无非妆面画得精致些,头上死气沉沉的官帽换做金银珠花钗,身上带的配饰……是有些富贵。 “陛下……这都是您准备的?” 辰下意识做了个吞咽动作,心中也情不自禁算起来沉照溪这身首饰值多少钱。 “那是。之前府中格局调整,到今日的菜色、戏班子,一草一木的布局,皆是……” “不不不,陛下,照溪姐姐身上穿戴的,金子!玉!” “你一直在看这个?!”萧瑾蘅狠狠剜了辰一眼;“别惦记!” 想是萧瑾蘅的动静有些大,已经陆续有人侧目朝她们的方向看过来;自己之前调来些禁军,此时也走近,甚至都能听到盔甲剐蹭在石头上的声音。 “趴下!快趴下!” 可怜了辰,险些当场因为试图练缩骨功而身亡。 “怎的了?” “沉珺,这花坛中似有异动,臣下怕有人伺机生事。” 沉照溪的声音已然从正上传来,甚至萧瑾蘅都能感受到附在身上的花茎被拨开。 萧瑾蘅心中忐忑,若换做以前,这般莫名藏着被发现了也是丢人,现在肯定少不了被人上折子规训。 骨节分明的手已经探至萧瑾蘅的头顶,毫不怜香惜玉,甚至把她的发冠都弄散了;若非及时接住,真真又要吸引好些人来。 “是么……我倒是没有摸到什么,大概是哪里来的野猫,窜走了。”沉照溪虽是这般说,可手却在萧瑾蘅的脸颊上示威般地拍了几下,而后才将手抽回;“陛下不是早传过口谕,如今到哪了?我也好准备去迎。” “这……臣尚且不知,怕是国事繁忙,还需等片刻。要不,臣再派人去问问?” “无事,做臣下的哪能催陛下;何况今日能有这些,已是皇恩浩荡。” 萧瑾蘅听着那声‘皇恩浩荡’莫名打了个寒战,直到声音渐远她都不敢抬头。 “辰,什么情况了。” “不知道啊……” 辰缩着,连说话都很困难。 “萧瑾蘅。” 完了。 萧瑾蘅抬手擦了下额头上并没有的冷汗,忐忑地直起身子,头上还挂着几片绿叶。 幸好,沉照溪将人支开不少,离得近些的也都识趣地背过身。 “陛下竟早就来了,都是臣失察,才闹得这般……狼狈,请陛下降罪。” “我……沉……罢了,搭把手,朕去换衣裳。” 辰在一旁还想偷笑,于是又被萧瑾蘅瞪了眼;“去找戚莨,带你换身衣服去!” “……哦。”她心道完蛋,戚莨那般爱干净的人,自己怕是不妙。 屋内,沉照溪双手抱胸,冷脸盯着萧瑾蘅。 萧瑾蘅被她看得心中发毛,又不敢说话,只好默默用屏风将自己围住。 她围一点,沉照溪就往后移一点;直至最后萧瑾蘅无奈,背对着沉照溪擦拭起身子。 “小陛下好雅兴啊。” “不……不敢,不敢;只是瞧沉姐姐与他们玩得开心,不敢去打扰;顺便……顺便给沉姐姐个惊喜。” “嗯,挺惊喜的。” 瞧她这般说的,眉尾都没半点波动,哪来的惊喜。 “话说这府中的所有,都是你用私库里的银钱置办的?” “这里你全逛过了?” “忙着应酬,尚未。”沉照溪伸手,用指尖从萧瑾蘅的腰窝缓缓向前滑动,最后狠狠掐在她最皮薄的地方;“回答我。” “嘶——是……是……” “真的?你攒下这么多钱了?” 萧瑾蘅回看的眼神逐渐飘忽;“呃……我爹现在也用不着这么多……况且,况且!况且之前他在相位,不少人找他攀关系,送了些……但是我爹还是秉公办事的,那些人想谋官,得到的皆是什么没有实权的……我我我……我前些时候已经清理过了。” “哼。” 沉照溪冷哼一声,旋即松开手,退到屏风外。 萧瑾蘅顾不上揉揉被掐的地方,匆匆换好衣裳,挂上笑脸走到沉照溪面前。 “想你了……” “哼,想我?”沉照溪还是摊开手,将萧瑾蘅拥住;“方才那件绯袍穿起来多精神,现在倒好,只能穿这黑沉沉的。嘶——手别乱动!” 眼见着萧瑾蘅的手无比自然地钻进自己裙底,沉照溪忙地将其摁住。 “急什么,待人散后,随你怎么折腾。” 不远处与戚莨依偎在湖边的辰见到她们出来,颇为得意地点了点身边人的肩;“瞧瞧,我说什么,不到一炷香肯定出来。” 戚莨饶有兴趣地看着沉照溪与萧瑾蘅二人,没有说话。 萧、沉二人没走几步,有一提着端着酒盏的老者似在那等了许久,见到她们就迎了上去。 那老者的身后还跟着一面似莲萼的素衣少年,时不时还因着老者的暗示,搭上几句话。 “小莨莨,那是……?” “工部侍郎,旁边的……大概是他孙子。” 辰眯着眼睛,见萧瑾蘅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突然联想到什么,兴奋起来;“嘿!你还是个小官时这老头子对你爱答不理,后来又给你送礼。这回怕不是想荐自家儿郎,入赘给沉姐姐吧?!” “小声些!” 戚莨将身边的糕点拿起些,塞到辰的口中,自己则趁着夜色,目不转睛地盯着萧瑾蘅。 她可太喜欢看这些热闹了。 “沉卿,是平日太闲了?想找些乐子?” 萧瑾蘅几乎咬着牙说话了。 “陛下,这……臣这孙儿是真心倾慕沉珺的,况且沉珺的年岁也该成家了,何谈乐子一说?哈…哈哈……” 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他还在说。 年岁?什么年岁? 萧瑾蘅心中早就把人骂了个遍,嘴上也毫不客气;“徐侍郎这般喜欢撮合别人,不如直接请辞,到这长安哪出说媒去吧?嗯?!” 那徐姓侍郎听到这话,连忙拉着他那孙儿跪下,惶惶告退。 沉照溪用自己的小指勾住萧瑾蘅的,偏头看向她淡淡一笑;“那往后怕是媒没有说成,媒人先打起来了。” “什么?” “今日已经有十来个了吧?我还盼你快些来解围,结果你倒好,躲在那花坛里不肯出来。” 萧瑾蘅拂袖,火气上头;“这些老东西,果真太闲了!沉姐姐,要不给他们出个年末考核什么的,总归有些危机感。嗯……就这般定了,题你出。” 沉照溪半点没想到,自己只是过个生辰,怎的多出这么些个公务来。 还尽是得罪人的。 她想想,还是呛了回去;“没法子,我现在可是高枝……” “嗯,等会就把你举得高高的。” 萧瑾蘅答得实在太流畅,以至于沉照溪还未反应过来,她已经走到庭中。 “免礼,朕瞧诸位皆很是尽兴,甚感欣慰;此宴还有一环,诸位移步后院。” 她手一只,身边提灯的宫娥便开始引路。 看到人走得差不多,萧瑾蘅忙小跑到沉照溪的面前,牵起她的手。 “人也算走了,可想做些别的快乐事?” 方到屋中,萧瑾蘅便迫不及待地将沉照溪抵在门上,深吻起来。 “唔——呃……萧瑾蘅~” “嗯?” 沉照溪将萧瑾蘅推开,胸口剧烈起伏着;“你还没告诉我,后院有什么,神神秘秘的。” 萧瑾蘅闻言,眉头一挑,拈起兰花指,学着那花旦缓缓吟道:“今日请来的戏班,为妾亲自调教~” 她将衣衫解下,半披在身上,一走一动间还真有几分韵味;“妾在后院立数座戏台,每座演一折,取那~移步换景之意~~~演完也直达侧门,正好叫人送走~” 沉照溪看她演得认真,也跟着她的步调噙着笑,缓缓移到床上;“听起来不错,可是今儿个我是寿星,偏偏也是我瞧不到。” “这——” 萧瑾蘅的唇角僵住,眼睛溜溜转了好几圈;“是妾唱得不好,叫姐姐想去看别人?~” 她如此唱着,身体却向沉照溪压来。 “明日,后日,沉姐姐想看到什么时候,我便请他们演到什么时候。”十指没入沉照溪的指缝,萧瑾蘅凑在她的耳边;“今夜……予我,可好?” 沉照溪的身子早就软得不行,哪能经得起萧瑾蘅这般撩拨? 沙哑道:“好……” “哈……” 萧瑾蘅轻轻笑了声,却不急着动作,而是温柔地抬手,抹掉沉照溪唇角被亲花的口脂。 “想怎么要?”她的指尖下移,隔着衣物,停留在早已挺立的乳尖;“亲亲这里?还是用些力道?” 沉照溪咬着唇,眼角已是湿漉漉的;与其说她是害羞不肯答,不如说她无法抉择。 “轻些……重……随你,呃——” 经过多年锻炼,萧瑾蘅解沉照溪衣物的速度愈发快了,未等话说完,便已将红梅衔在齿间。 双手亦是没闲着,缓缓移到沉照溪的身下,拖住她的臀瓣。 仅仅一个细微的动作,便引得沉照溪的急促数倍,双腿也很自然缠上萧瑾蘅的腰。 “萧瑾蘅……我想要……”她难耐地摇着腰肢,蹭弄着萧瑾蘅的腿;“要我可好?” “好……” 萧瑾蘅今日格外听话,沉照溪说什么,她便做什么。 沉照溪依旧那般湿得厉害,蜜液顺着腿根将床铺都沾湿了好大一片。 指尖临近穴口时,萧瑾蘅还是惊了下。 她试探般地让两根手指都滑进个直接,又怕沉照溪不舒服,不敢动弹。 “可会疼?” “嗯?”沉照溪此时双眼迷离,只下意识地挺起腰,迎合着萧瑾蘅;“啊唔——好胀——” 能不胀么? 萧瑾蘅轻笑,她可是将两根手指都尽数没入。 “沉姐姐真棒,两根手指都吃下去了。”她俯身,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下上面的蕊珠;“沉姐姐放松些,莫要夹得我这般紧。” 听到她的话,沉照溪顺从地努力将自己放松;只是这一下,叫她的花蒂蹭上萧瑾蘅虎口的薄茧。 便是更猛烈的颤震。 与此同时,萧瑾蘅也微屈了些指节,对准她的敏感摁压下去。 “唔……萧瑾蘅——我、不行了——” “沉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 萧瑾蘅腾出一只手,温柔地拨开她额上被汗浸湿的碎发。 如此面色潮红,迷离之态,着实好亲得厉害。 她自然遵循本心,对着沉照溪微张的唇再度吻上。 “沉姐姐……沉姐姐……好姐姐……” 萧瑾蘅在沉照溪的耳边喃喃许久,又沿着她的脖颈,留下一个又一个红痕。 “沉姐姐,趴跪着可好?” 听到她的话,沉照溪本没想着拒绝,可等了好几个弹指,也不见萧瑾蘅抽手。 “你……?” “我怕这水儿堵不住,怕沉姐姐觉着空虚。”萧瑾蘅笑着舔掉唇上的晶莹;“我自当全力配合沉姐姐。” 沉照溪咬咬唇,也不再说什么,缓缓挪动起自己的身子来。 如此身子转动,可萧瑾蘅的手指不曾变动,当真将每处媚肉都照顾到了。 好不容易挪到萧瑾蘅满意的姿势,沉照溪回头,眼巴巴地看着她;“动一动,求你……” 萧瑾蘅笑,将手指转了半圈,对着蜜穴的上壁勾弄起来。 另一手则从沉照溪的酥胸上滑至腿间,一下下轻拍着流出的清液。 声声淫泆。 “方才见沉姐姐行酒令,我总也想着作些什么。” 指尖一勾,沾了些蜜液,萧瑾蘅在沉照溪的腰窝处写着;“府中人声沸沸闹,屋内潮雨却春宵。” 沉照溪还来不及说些什么,穴中的手指便勾动几下,使得话出口便成了呻吟。 背上写字的手,也惹得她浑身酥麻,几乎撑不住。 “红梅枝头尽数摇,不如美人喘愈娇。” 的确如萧瑾蘅所言,沉照溪的身子抖得愈发厉害。 怕是再做,自己就要坏了。 “酥桃逐流几欲消,敛眉轻吟求莫闹。”萧瑾蘅皱起眉头,面露难色,想不到该怎么继续,手上的动作确是一刻不停;“泠泠落落泉生娆,不如姐姐快些到?” “差劲!啊嗯——” 沉照溪许久每听过这么不堪入耳的东西,情绪稍一激动,还真遂了萧瑾蘅的愿。 刹时脱力,瘫倒再床上。 “还有一句。”萧瑾蘅趴在她的身边,轻轻拍着沉照溪的背;“萧瑾蘅,写得真好。” 沉照溪没劲回答她。 在萧瑾蘅的眼中便是默认,洋洋得意。 番外:沈照溪,太过了……(缅铃放置坐脸) 不知是不是同萧瑾蘅呆得太久,近墨者黑,沉照溪心头竟也时常生出些不可言说的鬼点子。 起先她尚且羞涩,只敢将那些烂在心里;后来萧瑾蘅酒后失言,竟嫌弃了好半天欢好时沉照溪的动作太过轻柔,单一死板,平淡无趣。 沉照溪哪知道她竟一直是这般想的,羞恼之余的当下便丢掉些芥蒂。 “萧瑾蘅,你且等等!” 又是个清晨,萧瑾蘅整装好便准备日常上朝,怎料沉照溪却一反常态将她拽住。 萧瑾蘅瞧沉照溪垂着眼睫,脸色似也不好,怕她有哪处不舒服,忙关切道:“昨夜没睡好?还是那处不舒服?要唤人来瞧瞧吗?” 听着萧瑾蘅一连串问下去,沉照溪倒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没有……这……这个给你……” 沉照溪将手中的东西塞到萧瑾蘅手上,便匆匆从她的身边走过,被宫娥引着去用早膳。 “欸等…这是?……” 看着手上那一对小金铃铛,萧瑾蘅虽对其稍有怀疑,不过很快便将念头打消了。 定是她多想,沉照溪怎么可能大早上的给自己那种东西。 “沉姐姐?怎的吃得这般急?” 见沉照溪没等自己用膳,萧瑾蘅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挨着她落座后,饶有兴趣地偏头看着。 “是么?”沉照溪用帕子点了下嘴角,状似无事;“忘记问时辰,还以为要迟了。你知道的,我还得到奉天门绕一圈,做做样子。” “哦,这样啊。” 萧瑾蘅不疑有它,亦揭开面前绿釉小碗,舀起些冒着热气的补粥送到嘴边,轻轻吹着。 沉照溪心中期待之余多少又有些忐忑,时不时用余光偷瞄着萧瑾蘅。 “对了。” 萧瑾蘅突然说话,吓得沉照溪手中的粥又撒了些到碗中。 她抬头,见萧瑾蘅只是嫌弃那千篇一律的粥,不住拨弄,这才稍稍放心,继续手中的动作。 “嗯?是这些补粥不合胃口?可是每日不吃这些,你就要喝那苦药了。” “不是不是!”听到又要喝药,萧瑾蘅忙舀了粥往嘴里送;“就是奇怪,沉姐姐没事塞两个铃铛给我作甚?是想寻只小衔蝉来吗?可我听说它们听觉敏感,要戴的话怕是要将里面的东西掏空。” “咳咳咳……” 沉照溪被萧瑾蘅的理解惊着了,用帕子掩唇不住地咳嗽。 这人真是的,明明许多年前还给她用过,怎的现在竟变得这般纯情。 萧瑾蘅不傻,看看手边的铃又瞧瞧沉照溪这般大的反应,心中也明白一二,当下就对左右吩咐;“你们全下去吧。” 等众人皆退,萧瑾蘅拿起那铃铛,笑嘻嘻地在沉照溪面前晃了晃;“不简单,不简单;怕已经不是白日宣淫的程度了,这才刚起床啊,怎的就……嗯?” “胡……胡说!你想多了!!!” “哦?当真?”萧瑾蘅一手提着铃铛在沉照溪面前晃,一手拿起个桂花糕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我先吃些,吃饱了沉姐姐总该能编出理由了吧?” 沉照溪本就准备做出改变,如此又被萧瑾蘅激了下,心一横,起身压到她面前。 “谁说我要编理由?!你,带着这个去上朝!” 这下轮到萧瑾蘅被呛住了。 沉照溪突如其来的强势,当真叫她心尖无比悸动。 “怎……怎的突然这般,若是我忍不住……丢了人可怎么办……” 萧瑾蘅双手交缠在一起,低着头,嘴角扬了又落,几回往复。 “不出意外的话,今日早朝应该不长。况且……”沉照溪摇了摇手上不起眼的红绳,桌上的铃铛竟随着她的动作轻震起来;“母蛊在这里面,我不动,你应当能够撑得住。” 萧瑾蘅沉默了,好一会后她才伸手将那对铃拿起。 “你……你帮我……” 沉照溪扬眉,状似伸手去接,最后却绕过它,在萧瑾蘅的掌心轻挠了下;“这个月对外都在宫中留宿十几日了,有些太过。我先去奉天门,乖啊~” 说罢,她俯身在萧瑾蘅的唇上吻了下。 沉照溪的确懂得如何拿捏她,本来萧瑾蘅心中还有些郁闷,仅这一下便好了。 晨鼓三声响,身着朝服的文武百官分从两侧石阶入殿,一切都是平常。 御座之上的萧瑾蘅却不这么想。 天知道她是怎么挪到步辇上,又是怎么从步辇挪到这御座的! 还有这东西当真难塞,惹得她现在都是湿漉漉的。 不知沉照溪有心还是无意,亦或是自己太过紧张,萧瑾蘅总觉得穴中那东西每隔片刻就会跳动下,叫人好不自在。 何况她总觉得有清脆的铃声萦绕在耳边。 萧瑾蘅用余光悄悄瞄了下左右,见他们皆垂眼面色如常,这才稍放心些。 只是不免将脊背挺得更直些。 “臣等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瑾蘅眼角微抽,扫向西侧与左相并肩的沉照溪;她握着笏板缓缓跪下,让自己的身子似被蚂蚁钻了心。 不敢开口,当真不敢开口。 若开口发出些怪声,又该如何收场? 殿下,众人久久等不到萧瑾蘅允他们起身,心中不免生出诸多猜测。 是今日陛下心情不好?或是遇到什么大事?又或是想要整治谁? 沉照溪满脸平淡,隔着笏板递给萧瑾蘅个颜色,又提醒似动了动手腕。 “呃……”萧瑾蘅紧绷着小腹,这才勉强稳住身形;“起…来吧。” 她给旁边的内侍递了个眼色,内侍便转过身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这话一出,更多人觉得不安了;萧瑾蘅在位这些年,何时让内侍传过话,更何事说过‘无事退朝’这种懈怠话。 此时此刻,便是没话也要找些说,顺便也能给萧瑾蘅留下些好印象。 “启奏陛下,臣得消息,今年沿江诸流域皆是大丰之兆。” “大丰就大丰,还‘之兆’?还有数个月才到收成季,没个定数的事,现在就得意了?” 萧瑾蘅嘴快,照着往日的脾性就这般说了回去。 那户部是侍郎挨了说,心中松了口气,瑟缩下身子退到旁侧。 “要急的事快些在殿上说,诸如方才的上道奏折就是。” 此时萧瑾蘅穴中酸痒难忍,只觉得自己的额头上已经在渗汗了。她死死盯着沉照溪,后者的手腕藏在官袍袖中,不用想也直到在做什么。 她看到眼前的旒珠晃得幅度有些大了,赶紧开口;“沉珺,之前让你审理抚州通判以权谋私案,何时结案?” 快了,已经在整理最后的卷宗了。 萧瑾蘅每夜看着沉照溪在自己旁边做公务,又怎会不知,只不过是变相求个饶,让她高抬贵手。 她已经快将扶手上金龙的眼睛扣下来了,实在是撑不住。 “回禀陛下,已在收尾,案卷三五日即可送到刑部。” 怎料沉照溪并没有就此停下,面上一本正经,暗中却将萧瑾蘅穴中的那对铃催得更狠些。 萧瑾蘅咬着唇,腿根传来的快感一浪高过一浪,放在膝盖上的手死死攥着,她可不想被众人看着泄了身;“呼……沉珺!” 她陡然提高,吓到不少人。 萧瑾蘅也意识到这点,强忍着放轻了些语调;“沉珺在礼仪上从未出过呃…差错……怎的今日连笏板都举不起来了?” 求求了,看看她吧,然后饶了她。 奈何沉照溪根本不与她对视,径自跪下;“臣知错。” 知错也不改,只是稍稍放缓了些。 萧瑾蘅无奈;“罢了罢了,别跪,起来吧。” “别告诉朕,今日连个要紧事都没了?!” 萧瑾蘅撑起身子扫视一圈,心中期盼着没人再站出来。 许是真没要紧事,许是被她吓住,事情变得不要紧了,当真没有人再说些什么。 “无事就将奏折留下,往后早朝从一日一次改为两日一次,试行一月。就这样!” 萧瑾蘅试着起身,却发现腿都软了;为了不让人瞧出异常,她只得装作被气到扶额呆在御座上。 “沉大人,快起来吧……” 见沉照溪还跪着,不少人经过她时悄悄俯身低语,劝她起身。 沉照溪只摇了摇头;“臣殿上失仪,惹陛下不快了。” 那些人听她这么说,只好低头快步走了,心中不免也给自己提个醒。 众人走后,殿内彻底安静下来。 沉照溪也起身,缓步上阶;“嗯?陛下可隐隐约约听到了铃铛声?” 如今萧瑾蘅双手撑在膝盖上,早已不管旒珠如何晃动,低下头将脸偏到后面。 “沉照溪……太过了……” “陛下,您没事吧?”萧瑾蘅身边一着禁军服制的女子快步挡在沉照溪的面前,脸上满是戒备;“沉大人,您这是?” 沉照溪越过她,朝萧瑾蘅勾了勾唇;“嗯?” “没事……呃……你们都下去……把殿门关紧……在殿下候着……” “诺。” 萧瑾蘅既已发话,没人敢不听,低着头纷纷下殿去了。 沉照溪噙笑上前,帮萧瑾蘅取下冕旒;“你凶我啊?” “没……没……错了错了……” 即便萧瑾蘅想犟嘴,此时也是不能的了。 “沉姐姐沉姐姐……好姐姐……”萧瑾蘅拽着沉照溪的袖袍,声音都发着抖;“蛊虫难得,莫要将它们累坏了……” “累坏?” 沉照溪看她脸憋得通红,鬼使神差后退了半步。 这一退,竟让萧瑾蘅没坐稳,径直朝沉照溪跪下去。 很大的响动,经大殿一扩更甚。 “别动了……别动了……啊嗯……沉姐姐……求求你……我给你跪下……” “疼吗?” “……不…不疼……” 沉照溪俯身解下萧瑾蘅腰间的玉带,选出最柔软的一部分,覆住了她的眼睛。 “方才可是要到了?” “……是。” “嗯,好。” 突如其来的黑暗,加上沉照溪不说话,使得萧瑾蘅心中盈满不安。 以至于沉照溪开始解她的衣服时,萧瑾蘅本能地瑟缩了下,而后很快,她的双手也被绑到身后。 “你做……” “嘘!” 沉照溪从御座上抽下一层软垫,垫到萧瑾蘅的膝盖下。 “嗯,就这样,腿再分开些,跪好。”沉照溪将手探至萧瑾蘅腿间,又将缅铃向内推了半个指节;“方才不是催我将案宗早些写完?正好,这纸笔都全,就在这写了。你也知道,这种时候我不喜欢别人打扰,保持安静。最重要的,不许泄身。” 吩咐完,沉照溪又看向方才萧瑾蘅坐过的,最上层的软垫;“小陛下真是放浪啊,我怎么瞧着这软垫上似乎都有些水迹。” 萧瑾蘅张口欲反驳,忽然想到沉照溪极有可能是诓她的,又默默闭了嘴。 沉照溪见她没上套,无声笑了下,再次将红绳戴到右手,当真开始写起了案宗。 在这每日议事的千秋殿中,被褪去衣物,以如此姿势跪着。 纵使她脸皮再厚,这种情况也从头羞到尾。 茫茫黑暗,只剩每每沉照溪动腕的清脆声,与体内缅铃相和的韵动。 萧瑾蘅的小腹一抽一抽,偏偏不能出声。 偏偏得听沉照溪的话,不能泄身。 酥麻遍体,沉照溪方才那推又正好顶上她的敏感,便是比之前还刺激的。 这种情况下,余下的感官皆被无限放大;萧瑾蘅能感觉到那蜜液有的从腿心直接低落,有的则顺着腿根缓缓流下。 每每划过一寸,萧瑾蘅的喘息便重些许。 直到忍不住,轻轻哼了出来。 出声的那刻,萧瑾蘅的呼吸有一瞬的停滞;但写字声未停,穴中快感继续,她便也稍稍放心些。 沉照溪大概是太过专注,没心思注意她。 如此想来,萧瑾蘅默默将腿内扣些,试图获得更多的快感。 “萧瑾蘅,动什么呢?” 完了。 身子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扭着,难受极了,萧瑾蘅却半点都不敢动。 “我……我……” “允许你说话了吗?” 感觉沉照溪的声音稍稍近了些,萧瑾蘅壮着胆子挪动些许,碰到绸面质感的衣物就开始用脸颊轻蹭着。 看她这副模样,沉照溪的嘴角止不住上扬,说出来的话却仍是冷冰冰的;“你说,若是此时有人推开殿门,而后缓缓上前……你说,那人会在几步之外,瞧见你这副淫荡模样?” 萧瑾蘅顺着沉照溪的话想了下,很快就被吓得失去重心,向前倒去。 沉照溪扣着她的脖颈,勉强将萧瑾蘅扶住;“似乎才过了小半个时辰吧?就这般忍不住了?” 沉默片刻,萧瑾蘅还是如实地点了点头。 她如今不敢说话,只能小声哼着。 以此来告诉沉照溪,自己有多么渴求。 “趴跪着。”沉照溪解开她手上的束缚;“腿分开些。” 萧瑾蘅得了轻松,立即听话地照着沉照溪的要求趴好。 “哈……” 她听到沉照溪在自己头顶上方轻笑了声,又听到脚步缓缓后移,腰肢不禁更加紧绷。 “放松~” 沉照溪跪坐在萧瑾蘅身后,用指尖挑起欲滴的蜜液,将其点满嘴唇,后又轻轻抿着。 “这么湿啊,在这种地方都能这样?” 她的手从上至下,而后捏住萧瑾蘅那早已充血挺立的花核。 “啊嗯——” 胳膊因这下软了,萧瑾蘅吃痛,更多的却是爽意。 “忍住哦,不许出声,若是被别人觉察出异样,丢人的是谁呢?” 萧瑾蘅此刻早辨不了是非,也忘了她已经叫人走远;沉照溪说什么,她便信什么,死死咬住嘴里的软肉。 方才沉照溪从御案上顺手拿了支没用过的狼毫小笔,此时正抵在微张的穴口。 似要就此以淫水开笔。 狼毫偏硬,碰到阴瓣上的感觉同银针轻点皮肤;不算难受,却足够叫萧瑾蘅心弦紧绷。 在笔尖的轻扫下,缅铃那愈渐迟缓的震动已经满足不了萧瑾蘅了。 她期盼些更用力,更直接些的举动。 简直要将人逼疯了! 萧瑾蘅摇着腰肢,一下下往沉照溪的身上撞,似乎只有这般才能将欲火消减些。 沉照溪依旧我行我素,没有因此动摇自己的节奏;她将逐渐软化的笔尖蘸满了蜜液,而后让狼毫从阴户上移开。 最后重重在娇嫩的蕊珠上一点。 美名曰,点画春色。 “小陛下当真要记清楚这次入笔。” 说罢,沉照溪抬手将毛笔扔到身后,又迅速将那两颗缅铃抽了出来,以双指替代。 “含住。” 唇边突然多出个温热还湿漉漉的东西,萧瑾蘅已没有精力细想,下意识张嘴,任由沉照溪将其送入口中。 舌尖感受到其上的纹路时,萧瑾蘅才恍然大悟。 “唔唔唔!” 她的声音本就发虚,如此只能催动铃声叮铃作响;即使想说话,沉照溪也是半点都听不清的。 “自己的淫水,好喝吗?” 沉照溪又向前移了些,整个人都贴在了萧瑾蘅的身上。 她一手顶着穴肉中的凹凸,一手从萧瑾蘅的小腹上移,捏住她的乳尖。 铃铛又湍急响了几声。 “真是的,水怎么就流一地了呢?”沉照溪看着那因为动情自脖颈不断向下蔓延的红晕,悄悄舔了下嘴唇,那里似乎还能尝到萧瑾蘅的味道;“往后散朝,都该从这边走,懂吗?让你时时记着,你已经骚浪到在这千秋殿内都能与我交欢。” 沉照溪的语气依旧温温柔柔,此刻却多是蛊惑,不得拒绝。 媚肉猛然收紧,咬着沉照溪的手指不放。 “是快到了吗?把这对乳摇起来,我送小陛下享受极乐。”沉照溪低头,舔了下萧瑾蘅的腰窝;“摇快些,我也动快些。” 话音方落,铃声就在空旷的殿内响个不停。 沉照溪有些错愕地扫了她一眼,旋即笑了起来。 再这般吊着她,怕是要憋坏了。 沉照溪抬手在萧瑾蘅的臀瓣上抽了下;“太吵,别动!” 萧瑾蘅呜咽一声,不知是吃痛,还是委屈。 不过很快,她便顾不着想些什么别的了。 “阿蘅,往后些,手撑在地上,坐下来。” 萧瑾蘅伸手摸索好半晌,才颤颤巍巍地一点点开始后移。 她开始感受到沉照溪的呼吸,似乎跌进了处温暖。 吞咽声,吮吸声…… 灵巧的舌头钻入花缝,温暖地包裹着,收紧着。 因舒爽而渗出的泪沾湿发鬓,萧瑾蘅仰着头,发出一声高过一声的喘息。 沉照溪感受着身上人的颤抖,默默坐起身,将她抱紧。 “真是的,弄得到处都是。”沉照溪将缅铃从萧瑾蘅口中取出,轻轻吻着她的嘴角;“是谁这么大了还流口水,也不害臊?” 话虽如此,沉照溪还是从袖中取出锦帕,将萧瑾蘅的脸擦净。 久于黑暗,突然见到光亮让萧瑾蘅的眼睛有些刺痛,揉了好一会才恢复。 她抬眼,看到沉照溪居高临下地坐在御座上;“你都不帮我……” 沉照溪俯身,挑起萧瑾蘅的下巴;“帮你什么?” “……衣服啊,这衣服都沾了沾了……这么繁琐,怎么穿啊……” “我去喊人,或者你自己动手。” 萧瑾蘅愤愤错开沉照溪的手指,当下选择自食其力。 “真是的……真是的……我看下回沉姐姐就要篡位了!……” “哈……方才不是篡过了?”沉照溪勾着萧瑾蘅的发尾,意有所指;“我平淡死板,单一无趣。也不知道是谁,叫得那么欢。” 萧瑾蘅脸上欲退的红晕又起,低着头异常灵活地给自己穿好了衣服。 番外:笏板(h) 或许是日子太过平淡,又或许是因为什么别的,沉照溪与萧瑾蘅二人时常拌嘴,最后演变成吵架。 起因只是少喝一盅药这种鸡毛蒜皮的琐事,却吵着吵着就吵到别的事情上。 于是沉照溪就单方面开始翻起了旧账。 像是几年前游街时,好好的氛围全被萧瑾蘅破坏;又或是再早些,萧瑾蘅带她上屋顶那次,不仅将沉照溪惊着还凶了她;还有萧瑾蘅尚且是郡主时,对她几番折辱,用蜡滴出的痕迹过了好些年才慢慢消退…… 萧瑾蘅本只是与沉照溪拌嘴的嗓门大了些,哪知道她竹筒倒豆子般说了这么多。 原是委屈她,受了这么多还一声不吭。 “你受了这么些委屈,我给你赔不是。往后也莫要忍着了,大不了往后不同我好就是!!!” 这话一出,沉照溪愣了好久,最后生生单手将那好几斤重的雕凤易砚举了起来。 “昏君!昏君!萧瑾蘅你就是个昏君!” 萧瑾蘅以臂护头,整个人缩在御座一角;“是,我就是了!你砸!我死了也算了去祸害!你流芳百世不辜负沉家门楣!” “萧瑾蘅!”一手难支,沉照溪抖了抖,转而用双手扶着;“我真砸了!” “你真要丧妻了!”萧瑾蘅将自己团得更紧些。 沉照溪被她气笑,胸口起伏了好半天都说不出话。 “你……你……好啊,我去找别人!……” “沉照溪!”萧瑾蘅伸头,见沉照溪作势欲打她又悻悻缩了回去;“不要……” 实在声音太小了些,沉照溪没听清;“什么?!” 她还是默默放下手中的砚台,双手勾在腰间的金玉銙带上。 “哼!什么什么?!”萧瑾蘅抓起身边的锦枕护住自己的头;“往后你叫我给你好脸色……是不能了!” 沉照溪挽起官袍的袖口,抄起御案上的象牙笏板就向萧瑾蘅走去。 “你服个软,就这么揭过去。” “不认!” 沉照溪将锦枕拨开,迫使萧瑾蘅直视自己。 “做什么?!”萧瑾蘅眼神四处游走,就是不落在沉照溪的身上;“是你变了还是卸下伪装,怎的成这副模样了……” 她虽嘴上嘟嘟囔囔,却也实打实地合手给沉照溪作揖。 沉照溪挑眉;“我可不懂你是什么意思,若是想认错便说出来;你这样像是要讨些什么,我可什么都没有。” 肯对沉照溪作揖,在萧瑾蘅看来已是服软;她也说了不少重话,再让自己低叁下气地求人原谅自是不可能的。 再吵也是不好,无法挽回那就惨了。 顶着沉照溪的怒意,萧瑾蘅默默向旁挪动;正当她觉得自己能走掉,此事也就此作罢时,那象牙笏板又拦在她的眼前。 “啊——” 殿门外前来找萧瑾蘅议事的苹儿听到这动静抱着奏表的手猛然收紧,满是诧异地用眼神询问守在门口的禁军。 那禁军摇了摇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郑莺啊……这声音……陛下是被打了?!” 郑莺耸了耸肩,倒是比苹儿淡定些;“大人在陛下身边这么些年,还分辨不出声音吗?” “说了多少次别叫我大人……”苹儿踮起脚,想向殿内看又是不敢;“怎么回事?虽然这几个月陛下同沉珺多有拌嘴,可这…怎么还挨了打?……” 郑莺微微上前,低头凑到苹儿耳边;“昨日沉珺不是没宿在宫中嘛,今日早膳时陛下就要了些自己喜欢的。沉珺让人煎的药是全都倒掉了。” 只是些药,没什么大不了的。 怕是还有什么…… 苹儿如此想,立即腾出只手拉了拉郑莺的护腕,对左右道:“都先退到阶下,一会再说罢……” 屋内火热,外头的动静自然一概不知。 萧瑾蘅的亵裤早就被扒了下来,臀瓣上布满红痕,深深浅浅,纵横交错。 “沉照溪!……照溪……照溪……沉姐姐……停下……停……” 倒不是萧瑾蘅怕痛,实在是不知沉照溪有心还是无意,总将那象牙笏板抽打在两腿间的那处敏感之地。 灼痛之余,一股酥麻感更是不合时宜地从尾骨延伸至四肢。 沉照溪抿着唇,抬手又落;“先且认个错。” 萧瑾蘅也来了脾气,双眼一闭,咬着牙硬是不吭声了。 又是几下,沉照溪却突然停手。 没有想象中的如释重负,萧瑾蘅的心中似乎突然空了一块。她睁开眼,用余光悄悄打量着身后的沉照溪。 沉照溪低着头,久久不动,似是在盯着什么打量。 “嗯?!还敢动?!!” 萧瑾蘅屏息微动,却即刻被沉照溪发现;不甘心地哼了声,又将头转了回去。 “这样都能湿吗?” 沉照溪嗤笑一声,中指从萧瑾蘅的双腿间轻轻带过。 银丝勾起又断,与拇指并在一起,而后慢条斯理地碾磨着。 “萧瑾蘅……叫我该怎么说你?” 她将手指狠狠按在泛红的痕迹上,引得臀肉尽数绷紧。 “淫荡胚子!” 沉照溪掐着萧瑾蘅后颈上的软肉,整个人从后附上。 尽管身上的衣料是绸面的,在此时贴上萧瑾蘅的肉体依旧觉得粗糙。 又引来一阵压抑的抽吸。 不知因疼,还是因欲。 萧瑾蘅也一时糊涂,竟开始暗自埋怨起自己怎的会这般容易便湿了身。 看着她诸多思绪尽浮于脸上,沉照溪心中气消不不少,在萧瑾蘅看不见的地方甚至还有了丝笑。 “你要是再想认错,我可不会答应了。” 肩头一颤一颤,萧瑾蘅咬着唇,依旧不肯吭声。 “你最好能这般硬气下去。” 说罢,笏板对着微张的软肉抽去。 沉照溪将力度掌握的很好,不至太痛,亦不会取悦到萧瑾蘅。 “嘶——” 额头上因疼痛渗出的汗水一滴滴砸在手背上,还有些顺着眼角流进眼眶,又是阵火辣辣的疼。 萧瑾蘅闭着眼睛,早就不希望沉照溪能给她几分欢愉,只求能快些结束这等折磨。 沉照溪却不以为此,双指夹住那娇嫩的小花核;先是来回拨弄,后又欲渐用力,转而成了碾压。 这处向来是最为敏感的,平日里轻轻一碰都会引得萧瑾蘅抖上许久。 如此这般,她又怎么受得了? 沉照溪没有动几下,萧瑾蘅便难以支撑,重重趴在卧榻之上。 “哦?这是怎么了?”沉照溪眉尾微挑,抽出湿漉漉的手再度往萧瑾蘅的臀瓣上拍;“何时变得这般羸弱?” “沉照溪……轻点…嗯……疼……” “疼?” 沉照溪的一只腿挤进萧瑾蘅腿间,整个人俯跪在她的身上。 放在后颈上的手缓缓向前滑去,又抵着下颌收紧,再收紧…… 直到萧瑾蘅额角的青筋越来越明显,随着吐息鼓起,收缩,循环往复。 “应该是舒服吧?” 萧瑾蘅的喉咙被沉照溪扼着,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沉……照溪……” 她实在想不明白,沉照溪怎的突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某一瞬间,萧瑾蘅真有种自己要死掉的感觉。 “疑惑我的手劲为什么会这么大?”沉照溪突然凑近,两人的唇几乎紧挨着;“幼时,光是控笔我就练了叁年,日复一日不曾断过。萧瑾蘅……”她渐渐松了些力道;“这只手的每一寸力,我都知道怎么用……” 那之前呢? 青涩又时常叫累,又是怎么回事? 沉照溪很快又吻上她的唇,萧瑾蘅问不出口。 呼吸交织,相融。 萧瑾蘅眯着眼,只觉得脑中愈发混沌,手脚瘫软,满心只剩下沉照溪。 以至于在沉照溪的唇离开自己时,萧瑾蘅下意识侧身,揪着她的领口,将自己送上。 “啧,这是不准备呼吸了?” “还要……” 萧瑾蘅不知餍足般汲取着沉照溪的一切,固执地次次加重,加深。 唇上有些疼痛,口腔里也有些血腥味,大概是萧瑾蘅将自己的唇咬破了;沉照溪无奈,却也只好纵容着她。 “想要吗?” 绵长的一吻毕,沉照溪与萧瑾蘅的额头相抵,喘息也难免有些急促。 “想……想要……”萧瑾蘅不自觉地舔着唇角,似是还在回味。 萧瑾蘅的这副模样,沉照溪自当无比享受,用指尖戳了戳她的腰窝;“转过来,腿分开些。” 沉照溪本来已经收回了手,见到萧瑾蘅因牵动方才被打的地方而吃力地挪动,不免又伸出小臂,给她借力。 “哼!”萧瑾蘅冷哼,此时又因疼痛而逐渐从情欲中抽离;“你打我,现在又哄我挨……挨肏……哪有这样子的?!” 她瞟了眼沉照溪的表情,见她缓和不少,于是放心将那笏板踹到地上。 许是力气大了,笏板的一角磕到地面,似有碎屑溅起。 沉照溪忙地捡起,萧瑾蘅亦是也将身子凑了上去。 “你!……萧瑾蘅!”沉照溪怒视;“你明明知道这笏板于我多重要!” 她能入朝是经自己,经萧瑾蘅,经很多人多年努力,这只笏板即是象征。 沉照溪向来宝贝它。 “才这么些高度……怎的就碎角了……”萧瑾蘅喃喃着偏过头,向沉照溪递出双手;“打……打罢……” 沉照溪状似气极,语气比霜雪还要冷上几分;“跪好了,腿分开!” “腰背挺直!手背到脑后去!” “看着我!不许低头!” “……” 照着沉照溪的要求调整了好半天,萧瑾蘅只觉得自己越来越像那快入蒸屉的秋膏蟹,耳尖的热蔓延全身,而后不停升温。 虽没绳子缚住手脚,依旧叫她很是羞耻。 萧瑾蘅能咬着自己的下唇,这大概是沉照溪唯一默许的。 “不错,保持住。” 沉照溪搬来一只圆凳,坐上后抱着手臂不住地上下打量着她。 真好。 就算是这副模样的萧瑾蘅,也很好。 沉照溪心口急跳,脸上却未显露分毫,至多只是动了动嘴角。 “就这么湿了?”她用笏板的窄面探至萧瑾蘅腿间,而后突然拍去。 似是有水溅到嘴角,沉照溪直视着萧瑾蘅,面无表情地将其舔掉。 偏偏那舔的位置,还是先前她咬破的地方。 萧瑾蘅小腹上的肌肉颤了几下,一阵眩晕。 若是沉照溪有什么表情还会好些,这般……她受不住。 方才笏板拍上阴户的快意也逐渐袭来,便是更跪不稳些。 “抖什么?” 萧瑾蘅立即稳住身子,直起腰,再度跪好。 双指挑开身上摇摇欲落的衣物,沉照溪握着笏板,对着萧瑾蘅的一只乳抽去。 “啪——” 即刻,那只酥胸上便浮现出歪斜着的,叁指宽的红痕。 “痛……沉姐姐……好痛……” 小小的红果凹陷。 沉照溪用笏板缺的那角抵着萧瑾蘅的乳尖,其上多有尖锐,的确该疼。 “总得叫你长个记性,不是吗?” 她总算站起身来,温暖的手覆住整个阴户,指尖摁在不断有蜜液流出的穴口打着转。 这种动作无异于隔靴搔痒,萧瑾蘅垂下眼睫,悄悄前后动着。 “看来真是太想要了……”沉照溪含着她的耳垂,模糊不清的话语多添几分旖旎;“若是我不给呢?”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窝,难以自持的酥麻;萧瑾蘅缩着脖子,实在痒得不行。 “求你……” 几乎没有思考,萧瑾蘅能屈能伸。 沉照溪轻笑出声;“没有诚意哦~” 话虽如此,她还是将手指缓缓没入水涔涔的穴中。 似乎是故意进得很慢,萧瑾蘅只觉得自己的每一寸都被沉照溪缓缓抚到;有些熬人,总是想要更快更刺激的。 沉照溪看穿她的难耐,又放慢了些,顺着萧瑾蘅的嘴唇,脸颊,脖子,锁骨……一点点向下轻吻着,用柔软的舌头围着早已挺立的乳间打转,而后用温暖的口腔包裹,用齿间轻咬。 萧瑾蘅忍不住了,松开交握在脑后的手便抱紧沉照溪。 “真是不听话……”沉照溪稍稍后撤,余下的一手环上萧瑾蘅的腰;“也是……那样就不是你了……我的阿蘅……” “沉照溪!” “沉照溪——” “沉照溪沉照溪沉照溪……” 萧瑾蘅被她刺激着敏感,是半点想法都没有,全然下意识地唤着沉照溪的名字。 “我在……我在这里。” 沉照溪引萧瑾蘅逐渐向卧榻上躺去,即使如此,手也没有抽出来,亦是因着有些角度而不得不突然用力。 萧瑾蘅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相反,沉照溪的这些的动作能极大程度地将她抚慰。 “瞧着当真舒服得很……” 沉照溪瞧萧瑾蘅仰着脖子,面上尽是情潮,唇角的笑意不经更深些,顺便帮她拨开额上被汗湿的发丝。 “呃……沉照溪……有些有些……” 有些受不住了。 萧瑾蘅用双腿紧紧圈着沉照溪,蜷着身体,收紧,再收紧。 “嘶——啊嗯——嗯……” 萧瑾蘅将额头抵在沉照溪的颈窝,眼中有泪不受控制地溢出,片刻就将她的衣物沾湿了好大一片。 “夹得我好紧呐……阿蘅……” 手总归还是有些酸的,沉照溪想慢慢退出,不曾想只动了一下,萧瑾蘅便随着猛然抖动着。 “啊——沉照溪不要——不要了不要了……” 萧瑾蘅带着哭腔,这下之后似是抽噎得更厉害些。 见她这副模样,沉照溪顿时了然——想是这回对她狠了些,亦是格外敏感的。 “萧瑾蘅,”沉照溪描摹着她的眉眼;“我在哦……” “那个……那个……”此时萧瑾蘅也渐渐缓过些,却因着心中的愧疚,迟迟不肯睁眼看沉照溪;“笏板的事……对不起……” 沉照溪在她耳边轻笑一声,又吻了吻,顺带将指尖从穴中退了出来。 “嗯……” 突然的空虚让萧瑾蘅哼出声,她睁开眼,正巧对上沉照溪握着笏板看向自己,不免瑟缩了下身子。 “你仔细着瞧瞧,我手上的,可是我平常用的?” 萧瑾蘅眯着眼睛,奈何泪还没干,看着全是虚影;“不是…吗?……” “我怎舍得用那打你。” 有些伤心。 萧瑾蘅撇过脸,重重吸了下鼻子;“原来我连个笏板都比不上……” “嗯……也不算。”沉照溪吻了吻萧瑾蘅的脸颊;“真用那个打,太痛。” 沉照溪想是方才打的地方会有淤血,说罢便撤身准备寻些药给萧瑾蘅。 “别走!” 再回头时,便瞧着萧瑾蘅睫下还挂着泪,眼圈红彤彤的,异常委屈地盯着她。 沉照溪不忍拂开她的手,点了点她的眉心,将语气软了又软;“不走啊,只是去帮你拿药,不然明儿个怕是坐着都不能安生。” “别……”萧瑾蘅咬了咬唇;“我还要……” “哦?方才谁在那喊不要的?” 沉照溪错愕,还是折了回去,用指腹逗弄着依然充血的小花蒂上。 “情动时随口喊的,沉姐姐莫要当真,嗯……” “那现在呢?”沉照溪在她的左胸上吻出朵暗红色的小梅花;“缓过劲了?” 萧瑾蘅仰着头,将沉照溪搂得更紧些;“嗯……” “甚好。” 沉照溪扶着她的臀瓣,将她抬起些。 萧瑾蘅用额头抵在沉照溪的肩上,闭眼感受着沉照溪每一次动作。 粗重的喘息混杂着呻吟,是自己的,抑或是沉照溪的。 都不重要了。 之前因为什么拌嘴呢? 好像也忘了。 若沉照溪是因为之前的旧怨。 撒在她身上就是。 萧瑾蘅睁开眼,看着沉照溪一点点从她的胸上吻下,吻过身上被抽打出来的痕迹,将自己的敏感与脆弱含入。 “沉照溪……沉照溪……”她将十指深深没入沉照溪的发间;“我欢喜你……满心满意的欢喜你……啊嗯——” 沉照溪吞咽着没有答话,带过萧瑾蘅的一只手与之相扣。 许久之后,沉照溪枕在萧瑾蘅的臂弯;“我亦是,满心满心欢喜你的。” “换我服侍沉姐姐可好?” 萧瑾蘅眉眼弯弯,伸出舌尖,将沉照溪唇角的晶莹舔去。 呼吸再度交缠。 时日总还多着。 番外:春药(h内含道具介意勿点) 又是一年元宵灯会。 才刚刚下午,沉照溪已经在长安东市那棵百年梧桐树下守着了。 “沉姐姐!沉姐姐!”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沉照溪便听到身后有熟悉的声音传来,一回头便扎进个满是降真香的温暖怀抱。 “啊——” 突然双脚离地,沉照溪失了稳重,发出声惊呼。 带着白玉面具的萧瑾蘅又抱着沉照溪转了一圈,这才将她放下。 “做什么呢?”沉照溪嗔了她一眼,又取下系在腰间的帕子替她将额上的薄汗擦去;“这般冷的天都能出汗,可是跑着来的?” 如今民间多有女女成婚,她倒不担心自己与萧瑾蘅的互动是否会引来不必要的注目。 “是跑着来的,只是为了能快些见到你,沉姐姐莫怪。” “罢了,雪今日晨时才化,当心些。” 萧瑾蘅握住她微凉的指尖;“瞧瞧,如今我手因跑来而暖着些,不是正好能照顾到你了?” “净找理由……”话虽如此,沉照溪还是回握去;“不论怎样,见到你我整颗心总归是暖的。” 萧瑾蘅心口微悸,与沉照溪交握的手不免又紧了紧。 沉照溪这撩拨人的功夫,自己是一辈子都赶不上的。 哼……文化人。 “哟,阿蘅这可是脸红了?” “没……没有……”萧瑾蘅撇撇嘴,偏过脸去;“今个不是请沉姐姐做主么,倒是带路。我在前面走着,又不知去哪,像个游魂……” “阿蘅。” “嗯?” 沉照溪握着她的手,往自己脸颊上贴去;“难得出来无非风花雪月,今日又适逢佳节,同你一起去哪里都合适的。往前走就是,想在什么地方停下都好,我总会陪着你的。” “好。” 萧瑾蘅揽着沉照溪的肩,一齐向前走着。 在宫中呆的日子实在太久太久,久到萧瑾蘅都不知道民间何时多了这么些有趣东西。 明明,许久之前她自诩长安坊间第一的。 萧瑾蘅竟不知自己怎么这般喜欢买东西了,摊贩上的东西比不得宫中半点,偏偏她见了就想捧给沉照溪。 沉照溪则觉着她浪费,拉拉扯扯许久,竟连灯会都已经开始了。 她们一人提着一盏琉璃莲花灯,顺着人潮被挤着向前,走到河边才堪堪能钻个空子歇息片刻。 “好啦,人多,被挤挤也是常态。”见萧瑾蘅蹙着眉头似乎有些烦闷,沉照溪伸手将眉心抚平;“天平盛世之景,多谢多谢。” 她的话向来管用,尽管萧瑾蘅被人挤得仍有些不舒服,面上还是缓和不少。 “阿蘅,前边那条船上似是人不多的,我们去那里先躲躲人潮?” 萧瑾蘅任由她牵着手过去,算是同意。 只这回沉照溪竟是难得大意,未注意那六层楼高,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威风大船上醒目字匾。 【舟沿一色朝】 码头上迎客的小厮见到她们走来先是微怔,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下她们身上的穿着,这才挂上副笑脸;“二位小姐瞧着有些眼生,是想来玩些什么吗?” 萧瑾蘅眯着眼,试图看清船上的情形;“这里人多不多?” 小厮赔笑着;“不多不多,别看咱这船大,客人不过百的。” “上房。” 得了这话,萧瑾蘅也不啰嗦,取出几锭银子便丢给那小厮。 “多谢多谢,咱定会把二位服侍好的。” 去厢房的路上,萧瑾蘅还悄悄与沉照溪咬耳朵,称道是这船不知哪家名下的,似乎去不同上房走的路都不尽相同,真真是财大气粗。 唯一让萧瑾蘅有些反感的,是那小厮笑得有些鸡贼。不过沉照溪没有表现出什么不适,她便也不过多纠结。 “二位夫人想用些什么酒?咱这的秋露白,笑春风还有惑泉都是顶好的……” 萧瑾蘅挑眉,打断了他的话;“夫人?” 于上位时间久了,轻哼一声的感觉都多少与人不同。 那小厮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这船上的人也全是家底丰厚的,同此般有威压的少之又少。 于是连连哈腰;“是小的不是,小的斗胆说了,以为您二位是一对佳人早已成婚,这才换了称呼……” “你倒是有眼力见。”沉照溪笑吟吟地挡在萧瑾蘅面前;“这惑泉酒从前并未听过,今日便尝尝看。哦对了,再要一壶玉叶长春。” 她转头,朝萧瑾蘅歪了歪脑袋;“你最喜欢的。” 那小厮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将话咽了下去,不一会就领着人将沉照溪要的酒茶,还有些糕点端了过来。 萧瑾蘅将面具取下,长舒了口气;“怎的玉叶长春成我最喜欢的了?” 厢房内还有扇门,推开就是个伸出去的小小观景地方。 沉照溪背靠在栏上,晚间微风吹得发间步摇同此时的河面般,波光粼粼,烙印在观者的眼瞳深处。 “阿蘅,”她轻轻启唇;“太平猴魁是长公主殿下最喜欢的,不是你。” 萧瑾蘅躲闪着视线,嘴巴张翕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方才光顾着看风景了,还未瞧瞧这屋子。”沉照溪也没有将话题继续的打算,点到即止,顺手牵上萧瑾蘅。 只在牵手时,听到萧瑾蘅小小的一声‘知道了’,便已足够。 这厢房也实在气派,床榻、桌椅乃至不起眼的柜子,上头皆铺了相宜的锦缎。 虽是如此,亦不显繁缛。 墙面有一极大的挂画,方才来时尚未注意;如今萧瑾蘅与沉照溪走近细瞧,面面相觑。 怎的会在这里挂上这么一副女子淫行图。 还是……好几个人的。 “咳……” 待反应过来后,萧瑾蘅忙箭步上前,将那画反挂。 “欸~还未细看完呢!” 萧瑾蘅再回头,就瞧见沉照溪正掩唇偷笑。 “什么地方……”萧瑾蘅嘟嘟囔囔,又见那画边的架子上放着些小册,随手翻了几页便忙地扔了;“怎的净是些这种?……” 沉照溪坐在软榻上瞧着她的一举一动,连饮了好几盏酒;“阿蘅今日这般正经了?” “喝慢些!” 萧瑾蘅想挡住沉照溪的手,却被她轻轻避开,无奈只好枕在她的腿上。 “今日明明答应沉姐姐出来玩的,总也不能时刻想着那些事……何况那只是些画,怎会看一眼就生出欲望?未免太禽兽了些。” 沉照溪只勾唇笑笑,没有接她的话。 去年多事之秋,光蝗灾便闹了许久。有时是她,有时是萧瑾蘅,忙得彻夜难眠。 好不容易还算妥善解决了,却也是好久没有亲热。 沉照溪时常劝慰自己能抱抱萧瑾蘅也好,她也的确是这般做的。 许是因为喝了酒吧。 她这般想,倒也相信自己不会做出什么疯举。 只是心口的火烧得厉害。 “萧瑾蘅……” 沉照溪低吟着,以指尖描上萧瑾蘅的眉毛。 萧瑾蘅闭着眼,很享受沉照溪这般;“嗯?” “陪我到那,瞧瞧岸上的光景吧……哈……明明是去看灯会的,到头来竟跑到这躲清净了……” “好。” 听沉照溪这语气,似是有些醉的;萧瑾蘅不放心,又折返回去,意欲扶着她。 没曾想一回头竟瞧见沉照溪扶着桌子的沿边,又替自己斟上了盏酒。 “沉姐姐……”萧瑾蘅无奈,揽上沉照溪的腰,又微微俯身让自己的头与她的相依;“这酒真就这般好喝?从前各地呈上的佳酿,都被姐姐喝了去,也未见得如今日般贪杯呐~” “倒也没多好,可就是有些嘴馋,喝了还想喝,哈……”沉照溪戳了戳萧瑾蘅的腰窝,示意她动身;“许是前些日子累着了,如今放纵下……” 没有答话,算是默允,萧瑾蘅只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在沉照溪的身上,而后扶着她到那小平台上去。 “呼……” 眼前是一轮皎皎明月,清辉连江;余光中是灯火流溢,遥遥相映。 萧瑾蘅悄然垂眸,盯着沉照溪不时扇动的眼睫。 怀中人,即是心上人。 呼吸交织着,时间也仿佛在此刻凝滞;耳畔的风声渐隐,只留两颗炙热的心脏相依着跳动。 “萧瑾蘅……” 沉照溪转身,双手环住萧瑾蘅的腰,脸贴在她心口的位置轻轻蹭着。 “萧瑾蘅萧瑾蘅……” 她自言自语般低声唤着,唤了许久许久。 萧瑾蘅哼笑着替沉照溪将头上的步摇一一摘下,用手握住她的发,又抱紧了些。 沉照溪甚少熏香,可身上总是有股淡淡的香气,从前便令萧瑾蘅着迷不已,如今虽混杂了些酒气,却也依旧。 她像个怪人,贪婪地在沉照溪的发间深吸着。 可渐渐的,萧瑾蘅也发现有些不对劲,她试探般地摸摸了沉照溪的耳尖,而后半开玩笑道:“难得难得,竟然有一天能看见沉姐姐醉了的模样。” 听到这话,沉照溪突然安静片刻,双手从她的腰缓缓上移,随后整个人似脱力般挂在她的身上;“好难受……” “难受?” 萧瑾蘅心下一紧,忙用手背探向沉照溪额头。 似是又比之前烫了不少的。 是着凉了吗? 思及此,萧瑾蘅赶紧扶着沉照溪,将她送到床榻上。 替沉照溪掖好被角,又将床帏放下,萧瑾蘅返身,再将窗门全都紧闭。 就在此时,身后忽有脚步声传来。 萧瑾蘅回头,见沉照溪不着鞋袜,跌跌撞撞地向她走来。 一路走着,身上的衣裳竟还落了满地。 萧瑾蘅怔怔地看着,直到沉照溪走到她面前脱力,险些摔倒,这才后知后觉将她打横抱起。 此时,沉照溪身上最为贴里的轻容纱衣也已被解下大半,勾勒着身形轻轻垂下。 “热……萧瑾蘅……我热……好难受……” “好,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沉照溪此时迷迷糊糊,再多的解释都是半点也听不进去。 “乖啊,沉照溪……我去去就回,很快啊……很快。” 萧瑾蘅拧着眉头,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面上染了些怒,将沉照溪再度安置好后便匆匆出去。 门外未见方才那小厮,萧瑾蘅一回头,却不知他从哪钻了出来,脸上依旧是那幅讨好模样;“您是还有什么需求吗?” 没有立即答话,萧瑾蘅负手,独自朝船尾走去。 几十步路,经过了叁五个厢房,房内皆是男男女女欢爱之音,听得萧瑾蘅有些头疼。 还好把这小厮引走了,若是在门口说,沉照溪在屋内发出些动静…… 脸色不免又沉下几分。 “你们这边的酒,不一般呐。”萧瑾蘅将手搭在船尾的栏杆上,依旧没有落一个眼神到小厮的身上。 那小厮弯着腰,额上已经冷汗涔涔;“您……您不知道啊……” “什么?” 听到萧瑾蘅的反问,小厮是彻底傻了眼;磕磕绊绊许久,才挤出些话来;“咱……咱们这船……就是给您这种显贵享乐……牌匾上也写了……酒名也写了……这是助兴用的……小的以为……小的以为您们是知道的……” 搭在木栏上的手一紧,心中的猜想竟得到了证实。 萧瑾蘅深吸一口气,这才勉强稳住情绪;“有解药吗?” 那小厮‘扑通’一声跪下;“既是助兴的,又不是毒药,这不会伤身的……怎会有解药……不过不过……只喝了一两杯的话,可以忍忍,多喝些水,过个两叁个时辰就会好些……只是之后一两日会不时手脚无力……” 又是一阵沉默。 萧瑾蘅不想告诉他,沉照溪究竟喝了多少。 “你们这既有这么多达官显贵过来消遣,是谁名下的?来头不小吧?!” “是……是……”小厮咬咬牙,还是如实道:“是二唐大人……” “二唐?唐忆和唐瑶?” 那小厮听到萧瑾蘅直呼她们的名字,心里更慌些;“是是……不知您是……” 面前人是谁? 戚大人?又或是管理后宫的那位姐姐?总不会是……最尊贵的那位吧? 小厮还在默默猜着,却听面前人越过自己;“看来还是军中太闲了,明日叫她二人入宫见朕!” 唐忆与唐瑶,可不就是寅卯二人现在的名字。 萧瑾蘅心中百感交集,早听她们说闲暇时做了个什么小生意,没想到是这个。 也不知道沉照溪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她脚步匆匆,推门而入后却见着床帐内并无人影。 “照溪?” 没往前走几步,萧瑾蘅便被人从后抱住。 “阿蘅……我好难受……你怎么走了……” 萧瑾蘅眼尖,瞧见沉照溪手上有不少淤青;想是因手脚无力,磕到某处了。 “回来了,回来了,那酒有问题,你先松下,莫要着凉。” 沉照溪虽点了点头,却没有更进一步的反应,只有嘴里反复念叨着难受。 萧瑾蘅没辙,只得以这种怪异的姿势慢慢挪到床边。 “乖啊,照溪……我去给你倒些茶水来,不走的。” 这话不知怎么就刺激到了沉照溪,也不知怎么竟生出些蛮力,猛然将萧瑾蘅推到在床上。 “欸——沉照溪!” 沉照溪跨坐在萧瑾蘅的身上,双手紧压扣着她的。 酒意迷离的眼在萧瑾蘅的脸上游走,最后努力定格在她的眼瞳,双颊的红晕也早已蔓延到耳根;“萧瑾蘅……我好难受……你帮帮我,好吗?” 说话间,沉照溪的手亦在胡乱地解着萧瑾蘅的衣裳。 “解不开……我为什么解不开……萧瑾蘅我解不开……” 萧瑾蘅一手揽着沉照溪的腰,一手悄悄移到她的颈后。 这一手刀下去,大概能让沉照溪晕过最难受的几个时辰。 “萧瑾蘅……”心口的热浪一遍遍席卷全身,沉照溪再没力气,趴在萧瑾蘅的身上抽噎;“即使我这样,你也不愿意触碰我吗?……” “不是的……沉照溪…不是的……” 她只是不忍心看到沉照溪这般难受。 萧瑾蘅咬了咬牙,还是默默一点一点将自己的衣服解下。 直至褪净,她这才感受到自己的小腹上已是一片粘腻。 “哈,都是沉姐姐的水~” 萧瑾蘅一手反撑着自己的上半身,一手扣着沉照溪的脑袋,与她吻在一起。 沉照溪啃咬着萧瑾蘅的唇,似永不知足般向她汲取着。 “唔……你躺下……躺下……” 虽然不知道沉照溪让自己这样做究竟为何,可萧瑾蘅还是松了手,乖乖躺好。 沉照溪的唇瓣被亲得稍稍有些红肿,眸中水雾依旧未散。 她跨坐在萧瑾蘅的一条腿上,紧紧贴着腿根,一手握住一只乳。 “嗯——萧瑾蘅……” 自己那处的毛总是刮去的,可萧瑾蘅的不然,那处茂密,又卷又硬;仅仅只磨了一下,便惹得沉照溪塌了腰。 酥麻感从尾骨升起,似是瞬间就流窜到脑后,于是情不自禁地便缩了下脖子。 双手从胸上缓缓地下移,沉照溪喘息着握着萧瑾蘅腰。 私密之处被沉照溪顶撞着,萧瑾蘅也不免发出些低声的喘息,附和般握住她的手腕。 动作愈来愈顺畅些。 私处的肌肤寸寸碾过萧瑾蘅的,蜜液滴进细窄的肉缝,落入那微张的穴口,缓缓汇聚。 如同接吻般交缠,咬紧。 融为一体。 萧瑾蘅起身,抱住沉照溪滚烫的身体。 “我来吧……” 她总归怕沉照溪累着。 身上的灼火逐渐纾解,沉照溪溺在情潮中,只听到萧瑾蘅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可内容是半点也没有听清,更无心去想。 现在满心满意的,仅剩下想法是将萧瑾蘅缠得更紧。 温热气息喷洒在萧瑾蘅最为敏感的耳后,惹得她也受不了,腰上摆动的速度几度加快。 相接的下体愈发滑润,除去每次拍撞激出的水声,只剩下二人交织着的呻吟。 “萧瑾蘅……萧瑾蘅……”沉照溪凭心不停地唤着萧瑾蘅的名字。 “沉照溪?”感觉到沉照溪抱着自己的双手愈发收紧,萧瑾蘅的喘息更加急促;“要……要到了吗?” 沉照溪微不可察地在她耳畔哼了声。 “等……等我……” “萧瑾蘅——啊……啊嗯——” “等我一起…唔……” 收紧,再收紧。 仿佛要将对方揉入骨血。 萧瑾蘅脱力,抱着沉照溪倒在床榻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就这么一点点,自然是满足不了现在的沉照溪。 不过几个弹指的时间,她就觉得心火又燃,竟是比方才更猛烈的。 意识到这点后,沉照溪当即又开始抽泣,不知是因为难受,还是着急。 “我……萧瑾蘅……”她用齿尖轻咬着萧瑾蘅的手指,似乎这样就能堵住自己的难以启齿;“我……我还是很难受……” 她点了点萧瑾蘅的心口,不好意思说出自己想要什么。 沉照溪方才喝了那么多‘酒’,萧瑾蘅自然也是知道不可能这一次就能解的。 于是乎,她拍了拍沉照溪的臀瓣;“沉姐姐躺好。” 往后的几次,或手或口,她将沉照溪一遍遍送入云巅。 可是…… 为什么沉照溪似永远填不满般,要个没完。 萧瑾蘅寻思自己这才叁十几,不算上了年纪,也不至于这般差劲吧…… 可她也的的确确,感受不到自己舌头的存在了。 无奈,只得拖着虚浮的步子,穿好中衣,裹着大氅去找那小厮。 “陛下……您……” 小厮跪在地上,悄悄打量着萧瑾蘅的脸色,慌得更加厉害了。 屋内那姐姐是饮了多少‘惑泉’,陛下怎的似被吸干了一样?! 萧瑾蘅不确定自己是否能说出话来,只板着脸勾了勾手。 小厮颤颤巍巍,哪敢随意猜测她这是什么意思;“您……您这是?” 无奈,萧瑾蘅碾着后槽牙,一字一顿;“辅助的。” 有些大舌头,万幸要说的东西不是很多。 小厮得了命令,没过一会就捧着个木盒子跑来;“是……是新的,方用沸水烫过。” “嗯。” 萧瑾蘅接过盒子,便拖着疲惫的步子回到屋中,一进门又被沉照溪缠上。 “扶着那桌子吧……” 木盒中摆着只玉势,连有革带。 玉势宽有两指半,倒是沉照溪能忍受的。 真丑。 萧瑾蘅将它系在腰上,颇为嫌弃地啧了几声。 果真是用热水烫过,前端尚有些温热。 将前端沾上些蜜液后,萧瑾蘅挺腰,将那缓缓送了进去。 “啊——” 怕沉照溪会疼,萧瑾蘅进得很慢,却是碾过每一方敏感的。 “疼吗?沉照溪?” 沉照溪一手撑在桌上,一手反抓着萧瑾蘅的手腕,皱着眉,摇了摇头。 “那我动了?” 萧瑾蘅并不熟练地挺动着腰抽送了几下,见沉照溪没有喊痛,这才稍稍放心些。 “啊呜——萧瑾蘅——” 沉照溪被她顶得有些受不了,松开抓着萧瑾蘅手腕的手,改为双手撑着。 “啊——要我……萧瑾蘅要我……” 萧瑾蘅扶着她的腰,眼睛不免瞟向自己身下。 玉势上早已沾满晶莹,颇为剔透,每每抽出时都会带出些鲜红的媚肉。 而那穴口呢? 似是已经有些微肿的。 心口有些堵着慌,却说不出具体是因为什么。 “沉照溪,你亲亲我,亲亲我好不好?” 萧瑾蘅将玉势抽出,抵在穴口。 她也不知道,在沉照溪都已经这样的情况下,耍小性子有什么用。 沉照溪的眼中划过些许茫然,却也是照着萧瑾蘅的要求去做的。 “嗯啊——阿蘅!” 突然失重,再反应过来,沉照溪已被萧瑾蘅抱起。 她竟又将那玉势含入,还是整根含了进去。 从桌子到床榻短短几步路,却被萧瑾蘅走了很久。 她未将玉势拔出,即使一小步的感觉都是强烈的。 “啊唔——” 不彻底的快意,就成了煎熬。 “萧瑾蘅……肏我……肏我好不好?……” 没有答话,萧瑾蘅依旧我行我素。 直到她坐在床沿,沉照溪跨坐在她的身上。 “嗯啊——” 又是许久许久,沉照溪才沉沉睡去。 累极了的萧瑾蘅还得帮她擦拭身子,帮她给身上青紫的地方上药。 一切事了,都已晨光熹微。 萧瑾蘅抱着沉照溪,只觉得全身上下只剩个头颅。 她哑着嗓子,缓缓挪到沉照溪的身边;“沉照溪……你赔啊……你赔啊……” 自然是没有回答的。 番外:江南 清晏二十一年,夏。 上突患急症,久治不愈。 两日后,急召鸞台珺入宫侍疾。 太女殿下代为治国,左相戚莨辅之。 【浮生短记】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金陵。 六月末的江南已入梅雨,连日来天都是阴沉沉的;每每出门,油纸伞就没有离过手。 一伞下,两着寻常布衣的妇人相挽着手,混迹在人潮中,毫不起眼。 “昨夜戚莨来信,挽月这些日子做得不错,我也可以再病上些时日。” 沉照溪抬眸瞪了她一眼,接着抿唇莞尔;“前些日子不是还说不习惯,想回去的?” 萧瑾蘅也跟着她笑,余下的一只手揽上她的腰;“那是不适应这里的天气,年轻时落下的伤疤总是又痒又疼。更重要的……不是你还要处理些公务,没来陪我么……” “是啊,如今竟然都到这里了……真是不敢相信……” 又回想起几日前被李青书领到泥巴小院,见萧瑾蘅蹲在地上侍弄花草的模样。 当真觉得恍如隔世。 趁着四下人少些,沉照溪将伞微斜挡住自己与萧瑾蘅的脸,踮起脚,轻轻吻上她的眼尾。 那里已因为时光荏苒,生出了些细纹。 “阿蘅自然是守信用的。” 萧瑾蘅被她吻着,腼腆一笑;“答应过照溪的,一定会做到,左不过如今迟了些。” 雨又隐隐有要变大之势,二人相视一眼,往就近的茶楼走去。 这种天气,茶楼总是热闹的。 一路去到二楼,她们找了处靠窗位置坐下。 小风炉上煮起的茶气沿着窗,汇入江南烟雨,让人看着看着就出了神。 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雨下了又停,耳畔忽有不算熟悉的声音喊着名字。 二人回神,侧耳听了片刻那说书姑娘说的内容,相视一笑。 “谁写出来的话本,咱们的爱恨情仇,竟有几分真。” “嗯,等到回去,查查她们。”萧瑾蘅抿完最后一口茶,起身附在沉照溪耳畔;“前边有家桃酥不错,我去给你买来。” 沉照溪知道她是听着害羞,找了个由头先躲躲。 一边听着评书,一边目送着萧瑾蘅走过那石桥。 买桃酥的人不算多,估摸着没一炷香功夫萧瑾蘅就能回来。 沉照溪盯着她去的方向又喝了口茶,而后起身,将散拿着。 说书的小姑娘讲的是她们的故事,一个人听总归没有什么意思。 何况她们二人的故事,也只有彼此最清楚了。 檐下依旧雨丝婆娑,只撑起伞的功夫,萧瑾蘅似是与别人相撞,桃酥落了满地。 隐隐约约的,沉照溪看到萧瑾蘅面上好像有些错愕。 整日与人精打交道,她都多少年没有露出过这副表情了。 沉照溪提起裙摆,走得更快了些。 萧瑾蘅又折回去重新买了一份,走至桥中时,却见沉照溪撑着伞,款款向自己走来。 “有些想你,便过来找你了。可是遇到什么人了,方才见你很是惊愕。” “嗯。一个故人……许多年前,不太喜欢的一个故人。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萧瑾蘅握住她执伞的手;“那这桃酥,回去再吃罢。” “嗯,好。”沉照溪眉眼弯弯,没去纠结些什么;“今晚阿蘅想烧些什么菜色?要我帮忙吗?” “嗯……那就烦请照溪把灶上那几颗菜处理了。” “好,回家吧,萧瑾蘅。” 回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