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珠(1V1,叔侄)》 003九叔 “殿下,傅九城一行已经进了城门。” 三皇子琢磨须臾:“身边可有旁人?” 这个旁人指的是谁,自然不必多言。 随身侍卫徐虎摇头:“并不见其他人。” 三皇子笑出声,又转头看向徐虎身旁中年男子:“那树妖如何?可有踪迹?” 中年男子缓缓摇头:“我去找过了,那老树被清理得很干净,一丝气息也没有留下。” “有可能……” 三皇子略有迟疑,但还没问出口这中年男子便道:“不会。这小姑娘才二重境的修为,断断做不到这种地步。” 三皇子听了先是笑,笑着笑着便将手里的茶杯砸了出去:“先生不是说要捉了这树妖炼丹献给父皇?如今树妖没了,先生让本殿拿什么献给父皇?” “殿下……” 三皇子从徐虎手中接过帕子,一面擦手,一面从位上站起:“走,傅大人既然到了,本殿也该去打声招呼。至于先生,想必是不会让本殿失望的,对吗?” 虽是在问,但也不等中年男子回应,三皇子便领着徐虎向外走去。 傅九城一行就在县里仅有的那家客栈里。 三皇子站在客栈外驻足许久,道:“傅大人在京中时吃穿用行无一不讲究,到了这阳平县,居然也能住得惯这种地方?” 客栈内一老者缓步接近,近到了门前便对三皇子躬身行礼:“老奴见过三殿下。” “你家傅大人呢?” 老者回道:“路途遥远,大人略有不适,方才小睡了片刻。这会儿正收拾着,很快便会来给殿下问安。还请殿下宽宥一二。” 三皇子笑:“既然大人身体不适,本殿去见他就是。前方领路。” 老者微微颔首,侧过半边身子带路。 上了二楼,老者推开最里面的那扇门。 屋子灰暗简陋,便更加衬得那刚好用玉冠束上长发的男子耀眼如星月。宽袖锦衣,剑眉星目,挺直的鼻梁下,一双唇薄却绯。 见到他也不起身见礼,三皇子扯扯嘴角:“傅大人可还安适?” “劳殿下关心。不知今日纡尊前来是有何事?”却是声凉如水。 三皇子摸着拇指上的扳指,试探道:“大人是何时到的阳平县?” “一个时辰前。” “可有碰见什么旧识?” 傅九城抬眸:“殿下指的是谁?” 三皇子笑得暧昧:“大人当真不知本殿指的是谁?那小美人倘若和大人没什么干系,本殿可就不客气了。” “殿下自便。”傅九城从位上站起,“途径阳平只为休整,殿下若不来,这会儿也该启程了。待回到京中,再去给殿下请安。” “既是如此,那可千万不要让本殿阻扰了大人的安排。本殿这便离开,大人不必相送。”三皇子说完,已是向外离开。 等皇子亲卫尽数远去,老者方迟疑开口:“大人,那位姑娘……” “收拾收拾,准备离开。” 老者垂眸应下,再无任何言语。 此间尚是初春,入夜甚早。又因阳平县繁华不比州府,夜幕落下时,城中灯火也熄了大半。 沉沉夜色中,四驾马车占据城中主道,正快速向着城门奔驰。 眼看城门近在眼前,忽有一道身影从小巷中窜出,拦在了马车面前。 驾车的老者迅速拉扯缰绳,马扬前蹄嘶鸣阵阵,最后一刻才堪堪在来人眼前停下。 “车中可是帝师傅九城?” 并无回答。 东珠咬牙继续:“我是傅四海的女儿,你必须见我!” 正准备打烊的酒水铺子又重新支开,比不得县里最大的那家酒楼,但至少有个谈话的地方。 东珠扶着手边的酒碗心中惴惴,手指一捻,满是油污。撒手的同时又立马拿了帕子擦,直擦到指尖泛红也不停。 她对这个九叔实在不了解。他离开千山殿时,她不过两三岁,及至如今连他什么模样都不知,更别提他的性子癖好。 脚步声起,东珠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去。 他竟然……生得如此年少貌美。 若非一身玄色锦衣压着,瞧着只怕比怀仁也大不了多少。但这宽袖深袍,又添出几分俊雅风流,让他看起来不似修道中人,倒像是那风流不羁的贵族少年郎。 东珠下意识朝他迈步,而他也恰好抬眸看来。 只一眼,便让她的脚步停下。 铺子里的烛火闪烁跳跃,晕出一片暗黄,他的目光却似冬日冰雪,漠然又清冷,不沾半分温情。 “寻我何事?” 东珠有瞬间的退缩。 方才的勇气已如潮水退却,胸腔里的心跳渐急,任她如何压制也不得缓解。 她在害怕,害怕着这个初次见面的九叔。可怀仁还在等着她。 “九叔,你救救怀仁,你救救他。”东珠的嗓音微微发抖,手指好像也有点儿发抖,但她还是拉住了他的袖子。 触手冰凉,这是比极地寒冰还要冷的凉。 002三皇子 东珠睁眼,上方是廉价的珠纱帷幔。 抬起袖子闻了闻,果真有种难以言喻的腥味飘在其上。 她立马脱了外衫叫水,从榻上起来时又有丝犹豫。但想到那恼人的精怪已经被人除了,那这会儿迟一点应当不碍事罢? 把自己收拾干净后,东珠找去县衙大牢。 一见来人,守卫顿时皱眉,早没了当初初见美人的惊艳与讨好,甚至显得有些无奈:“傅姑娘今日又有何事?” “还不速速将人放了!”东珠昂起下巴,“郭家庄的妖物已除,现在还有什么理由关押怀仁?” 说着便要往里走,守卫连忙横刀阻拦,又道:“傅姑娘,我们阳平县一贯平和安宁,哪来的妖物?你不要胡言乱语。更重要的是,你那弟弟是因为冲撞了三皇子才被关押,与旁人有何关系?三皇子天潢贵胄,你们不想着赔罪也就罢了,居然还想让我们放人?倘若我们真放了人,届时有罪的可就该是我们了。傅姑娘,您还是放我们一马罢!” “我才没有胡言乱语!”东珠涨红了脸,“昨日我代郭家庄的姑娘出嫁,是亲眼见到那妖物被人斩杀,若是不信,你们大可去问送我回客栈的那人!” “姑娘说笑,我们如何知道是谁送姑娘回的客栈?”守卫实在无奈,不由道,“你若真想弟弟得救,不妨去求一求三皇子。冲撞皇子不是小事,但如果人家不追究,我们大人也没有治人罪的道理。” 面前的小姑娘容颜艳艳,眼波缓缓,瓷白的脸庞因恼怒浮现出薄薄绯色,比用了那最好的胭脂还要招人。若是初见,怕要以为是京中哪家的贵人。可事到如今,她就是再美这负责看守大牢的守卫们也没了欣赏的勇气,遑论靠近,他们就真的只想离她越远越好。 “我听闻三皇子不日就要离开阳平县,姑娘还是趁早去求一求他比较好。否则等他离开,你弟弟的事可就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了。”守卫苦口婆心地劝道。 东珠气恼至极,只觉鸡同鸭讲,再看面前这两人不耐烦的模样,险些没压住抽鞭子的冲动。 阳平县并不富庶,整个县城只一条街巷略微繁华,但也是一眼就能望到头的程度。东珠刚到这儿时,还失望了好一阵。是以离开大牢后,她转头便找去府衙。 三皇子泱泱一群人果真是宿在了知县府衙的后院里。 “殿下,那位傅姑娘求见。” 三皇子想起两日前所见绝色,吩咐领了人过来。 小姑娘穿着身红裙,明艳娇娇似团烈火,直烧得他心痒难耐。 “三皇子,郭家庄妖物已除,证明怀仁所言不假,是不是可以放他出来了?” 三皇子微微一怔,转头看了身旁随侍一眼方笑道:“姑娘有何证据?” “妖物既除,此后便不会有人遇害,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三皇子笑了笑,放下手中茶盏:“傅姑娘,若本殿没记错,郭家庄的百姓可从未说过有妖物戕害他们。从始至终,不是只有你们姐弟二人和那位消失的无影无踪的新娘子吗?如今你离开两日,回来便说妖物已除,让本殿如何相信?更何况……” 三皇子微顿,语声微凉:“你那弟弟能将本殿认成妖物,纵是有妖,单凭姑娘一人就能除?” 东珠急红了脸:“你若不信,大可让人去那妖物的老巢去查探!” “哦?那老巢所在何处?” 东珠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说。人间的凡人怎么这么麻烦?若是在千山殿,他们一探便知,又岂需要她多费口舌? 三皇子用自己的目光细细欣赏着美人面庞的每一寸,见她面露难色,不由轻笑:“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姑娘想救人大可不必寻那些虚无缥缈的妖物。” “什么办法?” 三皇子笑容愈盛:“姑娘若是成了本殿宫中宠姬,那位小兄弟便成了皇亲国戚,这小小的阳平县知县又怎敢得罪你二人?” 东珠呆了呆,待意识到三皇子话中意味,又见他朝自己伸手,当即心中恶寒地往后退,羞恼道:“你们的帝师傅九城是我……” 听见这个名字,三皇子豁然变了脸色。 “哦?傅大人是你什么?” 东珠气狠狠跺脚:“你管他是我的谁!总之他会帮我就是了!” 三皇子面露犹豫,借着端茶垂眸遮掩:“说来也巧,傅大人兴许这会儿已经到了附近,姑娘若与帝师颇有渊源,怎不去找他帮忙?” 东珠闻言转身便走。 待背影消失,三皇子方落了手中茶杯。 “这人难道真认识傅九城?” 三皇子目光转了转,嗓音阴冷:“真认识人还能不知傅九城行踪?去,查一查那树妖是不是真被她拔了根。” 001缘起 “姑娘,时辰到了。” 许是见东珠没动,过了小片刻,身旁的喜婆又催促一遍,只不过这一次脸上已经带了显而易见的焦虑。 “姑娘,再不动身可就来不及了!” 东珠啪得扔下手中珠串站起,她就不信了,好歹自己也是二重境,山下一个不知名的小小精怪能耐她如何? 她这一动,屋子里满是惊恐和死气的妇人们才跟着活过来,堆着笑容忙前忙后。 东珠走到门口又倏然回头,小碎步跑回桌前捡起了珠串。 她可不想待会儿再跑一趟这寒碜诡异的庄子。 刚把珠串塞进袖中,方才还等候在旁的妇人突然出手,一左一右钳住她手臂。常年干农活的妇人身壮力大,东珠下意识挣了一下,居然没能挣开半分,就这样硬生生被她们送进了喜轿里。 “姑娘,大人最讨厌我们误了时辰,您别怪。等入了大人仙府,您就知了,我们是绝不会害您的!”喜婆说话间,轿子已经起地向前,“只要过了今夜,您想去哪儿都行,说不定呀,见到了仙人您还舍不得走哩!” 东珠哼一声没说话,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就算真是她没见过的宝贝,能在这犄角旮旯里?若非为了怀仁,她早就……哼! 也不知过了多久,轿子外再无半点声响。原本昏昏欲睡的东珠一个激灵,撩开帘子向外看。 不看还好,这一看才发现不仅是那两个喜婆,就连抬轿的脚夫都不见了踪影。而且走时尚且不到午时,这会儿外面竟已是浓雾深夜,除了扑面而来的冰冷水汽,她什么也看不见。 东珠按上藏在腰间的软鞭,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抽不出。 她试了几次,力气越用越大,结果不仅鞭子没抽出,还在轿子停下时没收住直接扑了出去。 浓雾里一声喑哑的笑。 “谁?藏头露尾的算什么仙人?” “倒是个生龙活虎的小丫头,本座喜欢!” 足有东珠小臂粗的藤蔓从浓雾里疾射而出,径直裹上她的腰,越收越紧。 东珠摸鞭子的手一下摸到了粗糙树皮,偏上面不知沾了什么,又滑腻腻的,恶心得她险些吐出来。 腕上的珠串浮现出淡淡珠光,星星点点地扩散后又似清冷霜华,东珠得以喘息,一把抽出软鞭挥去。 藤蔓断裂,雾气深处一声嘶哑低呼。 而东珠落地的瞬间,两张明火符也将四周点亮。 短暂的沉默后,东珠没忍住,一下吐了满地。 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各种尸骨,有些年份久的已经发黑,依稀能分辨出家畜动物的骨形。但那些还没彻底白骨化的尸身,明显属于人类。 这么多尸体,她刚刚居然没闻到一点臭味! “恶心人的东西,真是太恶心了……我一定要杀了你!”东珠皱眉,跳着脚抱怨,再一想回去后她身上也会有尸臭,简直想哭。 气恼至极,东珠又拿出一张明火符,将刚刚斩断的藤蔓化为灰烬。 “……死丫头!就凭你这点修为,还想杀本座?不若让本座捉了你,再好好调教如何?”藏在浓雾深处愤怒的嗓音渐渐散开,等东珠感觉到四面八方都有那令人恶寒的声响时,深绿色的藤蔓也一并缠上了她的手脚与腰腹。 明火符燃烧殆尽,四周又沉入无边黑暗。 但这一次,东珠在水汽里闻到了尸体腐败的腥臭。 “放……” 声刚起,藤蔓便迅速收紧,拉扯着东珠向深处摔去。 “去。” 模糊中一声清冷低喝,剑光四起。潮水般凛冽杀意扑面而来,东珠甚至没来得及看清这剑招便被裹挟其中,很快晕了过去。 006你这么聪明 “大人,前路被送亲的队伍占着了,许是要慢些。” “无碍。” 老者握着缰绳仔细驱马前行,一旁的护卫也都将长刀放到了马背上。 缓行片刻,老者倏而笑道:“说来也巧,第一次见着姑娘那日,也有这样的喜事。虽说那时候是姑娘替了人家出嫁,为的还是抓妖,但礼数倒也周全,瞧着和今日还颇为相似。” 傅九城挑开车帘向送亲队伍看了一眼,再低头打量怀中小姑娘,脸庞上已是有了异样的潮红,温软身躯也开始发烫。 许是觉着他的衣袖冰凉,这会儿倒抱着不撒手了。 傅九城抬手覆上她额头,不想一下遮了半张脸。长长的眼睫抵着他的掌心扇动,一下一下,像是舔水的初生幼兽,小巧琼鼻下,微微张开的嫣红双唇便似晨间沾着水雾的花瓣,才刚盛开,正娇艳欲滴。 对一个中了千娇百媚的人而言,她倒是过分乖巧了。 东珠刚醒来时脑袋还有些沉,她揉了揉才从榻上坐起。 又是一间陌生的屋子,瞧着屋内摆置,可比她和怀仁找的那家客栈好多了。 但她不是正和三皇子聊天的吗? 呆呆地想了会儿,东珠脸色忽的转白。她一手按上软鞭抽出,跳下卧榻的同时鞭风后扫。 屏风应声而碎,就连卧榻都被切去一角。 听见动静的东珠又呆住,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回头看了看满地狼藉,满脸震惊。 她修为什么时候这么高了? 试着运转灵海,却惊得险些跳起来。她居然、居然都四重境了?? 东珠收起软鞭,站在门口等了会儿,连着几次深呼吸后还是选择一脚踹开了房门。 豁然开朗。 不是客栈,也不是县衙。 一路找出去,看见的竟然是……他。 东珠停了脚步,不知不觉把下唇咬到泛白,直到有侍女经过询问,她才回神。 几步跳到傅九城面前,她捏着鞭子问:“你做了什么?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的修为……变了?!” “跌了还是涨了?” 东珠不想承认,声压得低低:“涨、涨了……” 傅九城抬眼,目光落在她面上似笑非笑,又像是在打量:“一男一女过了一夜,修为大涨,能有什么法子?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 东珠僵住,一男一女?女的是她。那男的呢? 她又看看他,什么叫一男一女过了一夜?! 雪白的脸庞不知不觉变得绯红,东珠攥着鞭子气呼呼直咬牙,一跺脚便头也不回地跑了。 老者端着茶水过来,摇摇头:“大人不想姑娘牵涉其中直言便是,又何苦故意说些伤人的话?” “她若是聪明,就不会让我再说第三遍。”傅九城端起一杯茶, 语声淡淡,“青阳有什么动静?” “三皇子昨夜便动身离开。虽没有过州府,但遣人送了封信给王大人。” “那小子呢?” “并没有在三皇子的队伍里。毕竟只是件小事,想来三皇子也不会时刻记着他。再过个几日,等大人准备走了,再去放人不迟。” 傅九城垂眸不语,他认识的三皇子,可不是这样宽容大度的人。 而一气之下跑出去的东珠等离了许久方捂着怦怦跳的心口停下。左想右想,还是不太放心,遂寻了个隐蔽路口,给小锦传信。 小锦比她上进多了,一定知道关于双修的事。 信笺送出去后,东珠突然想到,她现在都四重境了,阳平县小小的大牢还能拦得住她吗? 说动便动,东珠再不迟疑,眼下时辰尚早,带出怀仁还能在返回千山殿之前吃顿好的! 东珠连忙祭出法器朝阳平县飞去,她飞得慢,用了两个时辰才抵达。 “怀仁现在何处?” 两个守卫一见她顿时头大:“姑娘,难道你没去找三皇子吗?你那弟弟早就不在这里了!” “什么?这不可能!”东珠脸色顿变,满腔的欢喜落了空,难受得心慌。 “我们骗你做什么?”守卫苦口劝道,“早在前两日,三皇子身边的亲卫就把人带走了,我们还当是你去找殿下求了情。” 东珠想起昨日那三皇子还笑嘻嘻地让她介绍东洲,一时间,厌恶与愤怒占据心胸,却又有一丝侥幸,也许,是这里的守卫骗了她。 “我不信!”东珠一鞭子将两人抽开,赶在他们反应之前冲了进去。 忙乱的脚步声混着长枪短剑的兵戈声在审身后迅速追来,东珠却毫无所觉,一间间的牢屋找过去。 没有。 不是。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怀仁不在这里? “大人,王大人送了宴请的帖子。” 傅九城随意扫了一眼,再抬眸,便瞧见了几步之外的小姑娘。 “怀仁不见了……” “我找不着他……” “你为什么不救他?你明明是我们的九叔,为什么就不肯救救他?”小姑娘哭得厉害,绝望中满是委屈,“我找不到怀仁了……” 傅九城抬手退了老者,随手将拜贴丢下。月光泠泠,他眉眼亦无波澜。 终究是年轻,这样容易就陷入了绝望。 005去而复返 “你说谁在外求见?” 县衙的卫兵重复道:“就是之前那位冲撞了殿下的犯人的姐姐。” 三皇子闻言扬起玩味的笑,转头去看彭五:“那依先生之见,小娘子此举何意?” “且不论她今日来意如何,殿下既然相中了她,不妨就借着这个机会将人纳了。有花堪折直须折,殿下何必空度良宵?”彭五应和道。 三皇子摸了摸下巴,目光转深:“先生有何妙招?” 彭五弯腰,从袖中乾坤袋里取出一瓶香,迎着三皇子的目光露出笑容。 东珠站在县衙外等了许久,才终于等来入内的许可。 她一路深呼吸,等到再次站在三皇子面前时,方能保持该有的冷静。 兴许是因为上次的拒绝,三皇子显得冷淡许多。东珠抿了抿唇,僵硬道:“三皇子倘若愿意放了怀仁,可以……” “可以如何?”三皇子抬眸,言语间依旧是冷的。 东珠咬牙:“在我能力允许的范围内,我可以帮三皇子做一件事。我师从千山殿……” “不急。” 东珠还当他不乐意,连忙解释道:“三皇子不知,便是放眼整个东洲,我们千山殿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派,绝对可以为三皇子效劳的!” 三皇子看着她没出声,等到侍女端上茶水方笑道:“姑娘慢慢说。本殿说不急,是想请姑娘先坐下喝杯茶再与本殿细说。东洲仙境,本殿还不曾有幸前往,多年来分外憧憬。不若就借这个机会,姑娘与本殿仔细说说如何?当然,姑娘若还有别的事要忙便算了。”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东珠自幼在千山殿长大,对千山殿附近是再熟悉不过,虽说其他门派她不甚了解,但三皇子又没去过,说与不说,抑或是说成什么样,还不全在她自己?这样简单的要求,简直再好不过,答应得慢一点她都怕他反悔。 三皇子抬袖邀请落座:“既是如此,姑娘落座罢,本殿再让人准备些饭菜。东洲浩瀚,本殿要做好充足的准备才是!” 东珠点头应下,端起面前茶水一口饮尽。 “东洲位东方,隔着望川海与你们这片土地遥遥相望。目前已知的门派除了千山殿,还有太初堂和归一山庄。原先还有一个门派,叫逍遥宗,听闻百年前惹了祸事险些让整个宗门覆灭,最后从东洲迁了出去,如今落在何处尚无人得知。千山殿,听这个名字便知,我们……” 东珠洋洋洒洒介绍着千山殿派内景色,未免三皇子听着无聊,还将她和怀仁听来的各种八卦也揉杂了进去。 她说得口干舌燥,一杯杯茶水入腹,三皇子面上的笑容也愈发真切。 “姑娘说得可累了?要不要先休息片刻?” 东珠下意识摇头,她只想早些解决了把怀仁带回去,耽搁得越久,于她于怀仁都只会越麻烦。可这一动,她倒真觉着有些累了,脑袋都晕晕的。 “再喝一杯吗?”三皇子起身,端了杯茶水递到她面前。 东珠伸手想接,却被他抬手绕过。 昏昏沉沉,蒙昧不清。 三皇子似乎扶住了她的肩膀,嗓音落在耳旁,轻又哑:“让本殿来帮姑娘好不好?” 东珠偏头想躲,可身体重得动弹不得。脸上不知沾了什么,汗津津的,像是黏腻的蛇,直将她心底的恶寒轻易挑起。 “三、三皇子……” “三皇子。” 三皇子搂着人正要应,却忽然察觉这第二句并非是怀中人发出的声响。再循声看去,凉亭外站着的赫然是已经离开的傅九城。 “傅大人去而复返,所为何事?” “虽说只是只猫儿,但毕竟养了多年,总不能因为它咬了我一口就真的撒手不管。殿下说是不是?” 三皇子握在东珠肩上的手用力到指节泛白,怀里的人却一无所觉。 傅九城嗓音缓缓,依旧冷淡:“殿下壮志还未酬,何必为了只小野猫虚度光阴?” 三皇子险些要咬碎牙根,恨不得当场下令将这屡屡坏他好事的傅九城拿下。可最终,他还是得挤出笑松手:“本殿难得碰见个喜欢的小玩意儿,怎么偏偏就是傅大人家的?不过想想也是,怕只有傅大人,才能将猫儿养的如此可人,不是吗?傅大人往后最好还是看得紧些,可不是所有人都如本殿这般,不夺人所好的。” “不牢殿下费心。”傅九城弯腰将人从石凳上打横抱起,随即转身离开。 身后是瓷器碎裂的清脆声。 片刻后,马车再次启程。行至城门外,与一支郊外的送亲队伍碰上。 004凭什么 傅九城低眸瞥一眼小姑娘比雪还白的脸庞。天真单纯的小姑娘,仅有的一点修为怕是都用在了脸上,原本含苞待放的娇艳明媚染了霜,那也是怯怯惹人怜的娇弱。 只可惜,一双眼写尽了所有情绪。 “松手。” “我不!”东珠僵硬的手指死死攥着他的袖,“你救怀仁我就松开。” 他这穿的是什么衣衫,怎么能凉成这样? 傅九城不语,抬手握住她纤细手腕,将她的指从衣上抽离。越过她向外时,方冷淡道:“我为何要救?” 东珠蓦然睁大双眼。 冰凉的丝袖拂过她手背,掀起细微涟漪。忽一阵风从掀开的门帘灌进,带着冬日未褪的凉意直扑她的面。东珠一下回神,追上去张开手臂拦住他:“你是我们九叔,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你不是帝师吗?你明明能救他为何不救?!只要你一句话的事!” “九叔。”傅九城轻声重复,眉眼间的冷落如初雪消融待,垂眸捏住她冰冷指尖时,高高的马尾也垂下,整个人都变得温和,甚至于温柔,“这些年,你叫过几声九叔?” 东珠怔愣。 他捏着她的指骨,一根一根揉去寒意:“的确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但……凭什么我就要帮你?你们的死与活,与我何干?” 他的嗓音平静又轻柔,听在耳中犹似春风拂面。被他握住的指尖也一点点褪去僵冷恢复柔软。他生得如此好看,连声线都得天独厚,东珠却觉得……她比方才更冷了。 “千山殿若是愿意出面,或有转圜的余地。” 夜风一吹,声也渐渐散了。 “姑娘,我们得歇了,你也快些回罢。” 三皇子迎着朝阳懒洋洋地伸了伸手臂:“如何?现在都什么动静?” 徐虎回道:“傅九城昨夜已经离开阳平县,那个小娘子与他见了一面,过后便没了踪迹。” “什么叫没了踪迹?” 徐虎默然垂首。 三皇子低眸理了理广袖,抚着扳指徐徐道:“那便将牢里的那个小子扔去菜市口斩了。” 徐虎正待领命,那中年男子便匆忙阻拦:“殿下不可!傅九城何许人也,那小娘子既能在他离开前与他见面,想必是真的存在某种我们不知的干系。而那小子又是小娘子的弟弟,他日利用得当,兴许能成为殿下手中利器。依彭五之见,眼下不如将他藏起,以免傅九城暗中出手将人掳了去。” 三皇子沉吟片刻:“便依先生所言。徐虎,速速安排人去办了。” 徐虎领命离去,不多时,知县便弯腰躬身领着一众少女将早膳奉上。 临近午时,东珠才收到八叔的回信。 她和怀仁是悄悄离开千山殿的,除了小锦谁也不知。 可这事她根本不敢和小锦提,一旦说了,小锦势必会帮着去求他们十二殿的殿主帮忙,而以十二殿殿主的严苛,小锦会受什么罚她根本不敢想。 哪怕这个殿主,也同样是她的叔伯。 思前想后,东珠只能找她最熟悉的八叔。 拆信的手在发抖,她念了几遍,才将正确的术法念完整。八叔如同画符的字体显现在眼前,越往后看,东珠的心越沉。 尚来不及多想,另一封带有十二殿标记的金色卷轴便跟着在眼前展开。 短短八个字:回殿领罚,不得耽误。 令到即止,卷轴消散如浮云。 东珠沉默良久,最后将八叔的回信扔到地面狠狠踩了两下。 “我讨厌傅九城!我讨厌死你了!”骂到第二句,绵软清甜的嗓音里已是带上了哭腔。 八叔告诉她,千山殿不会插手红尘俗世。 八叔还说,最好的解决途径是让身为帝师的傅九城出面。 可打死她,她都不会再去找傅九城! 他算什么九叔?这些年她没找他问安怎么了?他不是同样没回去看望、没过问他们一句?更何况,当初是他先离开的千山殿,明明就是他的错,如今居然还怪起她了!简直是强词夺理,恶人先告状! 东珠擦干净眼泪,又跑去了县衙。 “三皇子还在不在?” 009选择 东珠并没有立刻跑开。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太快,她还没反应过来,他便已经松手离开。 想一想这个人,她仍是会心生烦躁与厌恶。讨厌他的见死不救,讨厌他高高在上的冷漠疏离。若非因为他是他们九叔,他觉得她会乐意来找他? 可是他刚才的触碰,至今还残留着热意与酥麻。 双唇是,胸口是,连他短暂触碰的舌尖也是。麻麻的,像是失去了自己的知觉。 东珠用手背擦了擦唇,冷哼一声从榻上爬起。 还想赶她回去,好不容易才让他答应去找怀仁,她怎么可能走?纵是他方才允诺得不假,但谁又能知道要耗费多久? 她才不会傻傻地听话回去千山殿,然后只能一日一日盼着他大发善心送怀仁回去! 他想她走,她偏不!何时把怀仁带回来了,她再考虑从他的面前消失。 做出这样的决定时,东珠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矛盾之处。她既相信他会救怀仁,却又没那么相信他会真的救怀仁。 舒舒服服地用过侍女端上来的早膳后,东珠便想去找傅九城。但今日的凉亭里没有他的身影,不仅是凉亭,找了一圈,四处都没有。 “傅九城呢?” 侍女怯怯回道:“奴婢不知。傅大人早些便出去了。” 东珠撇撇嘴,又问:“何时回来?” 侍女头更低:“奴婢不知。” 东珠皱眉,他不会跑了罢?这念头刚起,她急急转身,轻身跃至墙头向外追去。 于伯看了眼远去的身影,默默叹口气,方向车内道:“大人,姑娘已经走了。” “嗯。” 车厢内的声音不见起伏,于伯也无法猜测他这会儿是个怎样的心绪。可不管如何,姑娘走了便好。 “王大人今晚的宴,去吗?” “为何不去?他的知州府衙我已经占了两日,也是时候聊上几句了。” 于伯应是,正要驾车回宅子,面前便倏然落下一道倩影。 于伯大惊:“姑……” 东珠却略过他,一把撩开车帘钻了进去,得意道:“傅九城,你以为这样我就找不到你了吗?” 傅九城抬眸,眼中意味不明:“你叫我什么?” “傅九城!”东珠抬头挺胸给自己壮足气势,“怀仁救出来之前,别指望我叫你一声九叔!” 见他没什么反应,东珠又恶狠狠补充道:“还有,见到怀仁之前,别指望你能甩开我!你到哪儿我都跟着,如果怕我坏了你的好事最好就趁早救人!” “是吗?”傅九城一声轻笑,俊眉舒展,浓似点漆的眼眸浮出璨璨星光,“过来。” “怕了?” 东珠暗骂自己被他的皮相晃了神,又被一激,当即便在他身边落座:“你才怕!” 马车宽敞,坐了两人也不觉逼仄。 “送你个东西。” 东珠下意识接口:“你能这么好?” 刚说完,他便弯腰捉住了她一边脚踝,惊得她险些咬了自己舌头。玄色的外衫从她小腿上拂过,彻骨冰凉。 东珠忍不住缩了缩腿,她素来爱美,穿的都是裙子不说,还不爱穿中衣,长裙之下便只有薄薄的一层轻纱遮住大腿根部。 傅九城握着她的脚踝放到膝上,从袖中取了个金丝绞缠而成的镂空镯子。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把戏,这没有缺口的镯子直接就套进了她的脚脖子。 虽然不想承认,但看着自己雪白的脚踝上多出一个金丝镯,出乎意料的还挺好看。 她试着往回抽腿,没抽动,遂怒:“这什么东西?” 傅九城垂眼打量片刻:“好好修炼,何时能打破这个镯子,我便把傅怀仁送到你面前。” 东珠连忙运转灵脉,这一下,周身灵力便似被掐住了出口,什么招式也放不出来。再探灵海,倒是一如往常。仔细想想,便猜到是镯子上添了禁制,只有修为足够高,才能打破束缚。可她都四重境了,还要修炼到哪一重? 他为了不让她坏事,连这种东西都用上了! “什么境界可破?” 傅九城松手放开她,淡声:“逍遥境。” “……你怎么不去死?!!”东珠惊声,“等我能修炼到逍遥境,怀仁都死了!” 逍遥境下,分九重境。只有到了九重境并且突破九重境,才可入逍遥境。一入逍遥化仙骨,届时都是跳脱轮回与天同寿的人了!她这点资质,怎么可能做得到嘛! “或者,我给你三年。三年时间一切听我安排,三年期满我便带回傅怀仁。” 东珠气得都要哭了:“怀仁等不到三年怎么办?谁知道那个三皇子会不会折磨他?” “不会。”傅九城嗓音淡淡,“选罢。是三年还是逍遥境?” “……你能不能保证三年后怀仁还是完整的没有半点伤?” “可以。” 东珠还是不信:“你拿什么保证?” “你可以让我立灵誓。” 东珠眼眸转了转:“那你立!” 008梦蝶 热。 东珠费力撑开沉重的眼皮,却还是看不清。汗珠从额角滚落,滑进眼底便是酸涩。 面前光影绰绰斑驳一片。她张着嘴深深喘息,几息之后,眼前才终于有得丁点儿清明。 伏在身上的男人高大健壮。宽厚的肩膀将本就昏暗的灯火遮蔽大半,撑在脸旁的手臂亦是肌肉贲起,东珠看不清他的脸,顺着手臂摸上去也只有硬邦邦的肩颈。 腰上是他另一只手,将她牢牢钉在榻上半分不得动弹。 越来越热。东珠想推开他,双手却不知怎的反而抱住了他的脖子。 “轻、轻点儿……” 这要哭不哭的甜腻嗓音居然是她的声音? 男人没有答应,只一声哑哑的闷哼,等她再想开口他的薄唇便压了上来。 “张嘴。” 东珠当然不,可她似乎控制不了这会儿的自己,因为下一瞬她便张开了双唇。 男人湿热粗糙的舌头伸了进来,从牙根舔到上颚,最后勾住她躲在里面的舌尖,舔吮撩拨,啧啧作响。 东珠被他亲得脸颊发烫,明明想挣扎,却还是闭上双眼昂起下巴,把小舌头往男人的嘴里送。 他把着她的腰,胯骨一下下撞上来。 东珠觉得自己的下半身有点儿疼,又有点儿麻,却不知这样的感觉出自何处。 好不容易,男人松开了她的唇。东珠看着头顶摇晃不停的帷幔大口喘息,不防一下又被他捞着从榻上坐起。 她坐在男人的腰胯上,臀上按着男人的手。他掐着捏着她的臀,一把把用力往他腰上摁。而他的薄唇从她颈上往下,径直将一团胸乳吃进口中。 “嗯、嗯……”东珠搂着他的脑袋,双腿扣在他身后,已然分不清是想推开他还是想叫他再多吃一点。 东珠惊了一跳,她怎么会这么想?这泫然欲泣的呻吟声是她发出的? “深……太深了,要被顶穿了……” 东珠听见自己哭了出声,可男人不仅没松开,反倒抱着她离开了卧榻。 他身高腿长,没了卧榻的支撑,害怕掉落的东珠便只能手脚并用地缠在他身上。 “轻点儿……九叔,你轻点儿……” 东珠豁然惊醒。 头顶的帷幔和刚才的看起来很像。 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许是确定了这会儿才是真的,压抑的喘息一点点轻吐。 她是有什么毛病,居然做了这种梦? 还是傅九城那个混蛋又对她做了什么? 东珠翻个身,看见了面前的男人。 手上的动作比思绪更快,她一掌劈出:“你个混账又做了什么?” 傅九城截住她手腕,低眸看去,她的衣襟因这一掌而微微敞开,雪白的肌肤一直蔓延至锁骨下,甚至能看见那微微的起伏。 他握住绵软手掌捏了捏,手臂随之收拢,将气呼呼的小姑娘拢入怀中。 “放开!” 傅九城换了只手轻易将她制住,原先握着她手掌的右手却穿过衣襟,将一团奶儿攥进手中。触感果真如他想的那般好。 “你觉得我做了什么?” 怀里的小姑娘呆住,面色隐隐发白:“这……这和我梦里的感觉不一样……” 傅九城正收回手,闻言便转而遮住了她的眼,俯身低问:“梦里是什么感觉?” “或许,我该问你梦见了什么?” 她咬唇不语。 瞥见她下唇上缓缓磕出的牙印,傅九城垂眸将自己的唇覆了上去,一触即分。 “张嘴。” 又是轻轻一碰。 “不许躲。” 第三次轻轻吻上去时,他的舌也撬开唇齿伸了进去。 短暂却深入的一个吻。 傅九城松手起身,背对着还明显不曾回神的小姑娘整理衣袖。待要离开,已是恢复至一贯的冷淡:“你若即刻返回千山殿,我自会找到傅怀仁送回去。” 走出客房,于伯已经等候在转角。 “等到日暮,她若还不离开,就封了她的灵脉将人带回来。” 于伯温和的脸色顿变:“大人这是何意?” “我给过她机会,不止三次。”傅九城捻了捻手指,指尖上仍留着方才抚弄乳儿的滑腻触感。 只是那最开始的第一次,她早已忘记。 于伯震惊道:“可姑娘她不是傅四海的女儿吗?” “那又如何?” 于伯还想再劝:“大人需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只要您提,那些依附于您的家族们都会准备好的!又何苦强留一个姑娘?否则等姑娘他日明白了大人的举动,岂不是会恨您?大人的声名也会……” “谢浔。”傅九城出声打断,待手执长刀的侍卫出现方继续道,“盯着她。” 谢浔颔首领命。 007双修大法 东珠翻来覆去在榻上滚了许久。 昨晚在傅九城面前哭得稀里哗啦,最后也不知找的哪间屋子就睡了,她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傅九城给她安排的。 东珠掀起被子把自己蒙了进去,现在想想还是觉得丢脸,她怎么能当着他的面哭成那样? 小锦的回信便是在这时候抵达。 东珠勉强打起精神拆了信。 一封信看完,她的脸色也经历了红红白白红又白的复杂变化。 可既然逍遥宗整个宗门修的便是双修道,那应当也算是正当的修道之法罢? 但为什么普通人也会? 东珠碎了信,犹豫片刻,还是离开卧榻出了房门。小锦说的实在含糊,她得到的信息太有限,根本不知具体的操作该如何。 东珠站在门前等了会儿,好不容易出现个落单的侍女,她一把抓住人,悄声问道:“这城里有谁了解双修之法的吗?” 侍女:“……” 以为是自己没说清,东珠压低嗓音又重复一遍。 侍女神色怪异地看了她一眼,迟疑道:“……美人坊?” 没听说过呀。东珠又问:“方位几何?派中有哪些厉害的人物吗?” 侍女面色红得似滴血,神色比方才更复杂:“大概……是那位花月夫人?” 再想问,侍女却急着走,她不得已放人离开,照着匆匆问来的方位找去。 也是到这时,东珠才有机会打量这座新的城池。城中主道宽敞了许多,如傅九城那般奢华的马车,也能容纳两辆了。而街市也比阳平县繁华,连片的街巷聚成坊,喧嚣的烟火气随处可见。 东珠又问了两人才找到美人坊。站在门口观望,果然非同凡响,不仅是美人坊,这整条巷子都飘着股花香,而且每家楼宇都披红挂绿装点得分外惹眼。 东珠看得心奇不已,当下足尖轻点,直接跃上了二楼。 “花月夫人何在?” 许是她出现得太突然,附近不少姑娘一下发出高低不一的惊叫,赶来的守卫亦皱眉喝道:“什么人擅闯美人坊?!” 东珠正想回答,守卫却已经手持棍棒朝她攻来,她不得不一面闪躲,一面急急忙表明来意。 片刻后,江州城里大名鼎鼎的花月夫人面色为难地笑了笑:“我们这儿不招待女子呢……” “为何?难道你们这的双修之法传男不传女?” 花月夫人面色一滞,笑不动了。再看面前的小姑娘,俏又艳的,偏眼底干净纯真,这要是送进坊里的苗子,她能高兴得从梦里笑醒。 真是可惜了。看身上这料子,也不知是哪府的千金这般脱俗,居然对她们这儿感兴趣。 “倒、倒也不是……”花月夫人摸了摸鬓角,“只是我们这儿……干啥都得花银子,小姐您有吗?” 东珠从乾坤袋里找了找,摸出一颗珠子送去花月夫人面前:“这种不行吗?” “行!”花月夫人一把抓过,成色这么好的珠子都快抵得上美人坊半年的花销了,怎么不够,“当然行!双修这事您来找我可真是找对地方了,我们这儿什么样的都有,您想问哪一种?” 东珠皱眉:“还不止一种吗?” “姑娘却是不知了罢,双修一事,男女互补,阴阳调和。可人有千面,喜好各有不同,自然就会有许多种。” 好像……还挺有道理的样子。 “那就……” 花月夫人打断东珠犹豫的言辞,献宝一般自豪道:“我这儿还有条密道,姑娘不如亲自去瞧瞧?兴许就能知道自己的喜好了。” 还能现场观法?东珠来了兴致,连连点头:“好啊!” 花月夫人随即引着东珠入密道,大方至极:“姑娘随意瞧,有任何想问的都可直接来问!” 东珠明晃晃地打开了第一个暗格。 花月夫人捏着帕子掩唇笑,倒也许久不曾见到这样大胆不避讳的小姑娘了。 结果接下来的一刻钟,东珠便经历了她修行生涯里迄今为止最大的冲击! 她从未想过,一种修习方式而已,居然能有这么多姿势! 那些站或躺,半搂半抱的便罢了,抱在一块儿互相吃着舌也可勉强接受,但怎么还有吃奶的呢?等看到一男子抱着怀中赤裸女子伏下身去吃她阴穴,东珠啪得一声合了暗格。 “怎么了,可有哪处想问的?”花月夫人一脸笑地问道。 东珠抿着唇转身就走。 花月夫人笑声压不住,跟上去问道:“可要我给姑娘找两个小倌来练习练习?” 花月夫人到底是没胆子真找几个小倌来的,可辛辣的打趣少不了,等小酒喝得差不多方把人放走。 东珠落进宅子里时两条腿还打了个晃。 她凭着记忆找去之前两次看见傅九城的地方,稳了稳,只觉面前有个模糊身影,也不知是不是他。 东珠伸手戳他:“你说,你……你用的是哪种姿势?” 他要是敢用那些恶心人的姿势,她现在、立马就敢揍他!狠狠抽他! 傅九城:“你醉了。” “我才没有!你说啊!”东珠又添了只手上去,两只手拽着他的衣襟,“你说啊,前两天双、双修你用的什么……姿势?” 傅九城:“……” 瞥了眼身边欲言又止艰难忍笑的老者,傅九城捏了捏眉心:“于伯回去歇着罢。” 等于伯离开,他方掰开她的手:“醉了就回去歇着。” 东珠不依,刚被他捏着手腕拿开便又凑上去捧住了他的脸。 她弯腰靠近,无视他越来越冷的目光拍着他的脸向中间挤。 傅九城刚握住她手臂,唇上便是一软。 “这张唇这么软,怎么说的话那么难听?”话音刚落,又是轻柔的触碰,“还不肯救怀仁,真是让人讨厌。就怪你,现在怀仁找不见了……” 说着说着,身体便往下滑。 傅九城伸手接住,拨开小姑娘半遮面的长发,面若桃花鼻息轻缓,已是睡着。拇指压上她的唇,顿时陷入湿润的柔软中。 “事不过三,这已是最后一次。”他声沉又缓,说罢捞着人抱起,一路送进卧房。临要走,又被她拉住袖子。 “……你帮我找怀仁好不好?” 012漫漫长夜 停滞一瞬,他托在她双臀上的手收回,仅用单臂箍住纤细腰肢。 得空的手握住巴掌大的小脸,伸舌舔吻她微微红肿的唇,逗出小舌尖后却是深深一含便放开。 傅九城低眸,本是一身雪白的小姑娘这会儿浑身都透着漂亮的桃粉色,碰到的地方也哪儿都软,这双唇是,不大却娇娇的奶儿是,两腿间含着他性器的肉穴更是。 肏得轻一点,她抱着他脖子哼哼。 肏得重一些,她又哭着骂着上手胡乱地抓。 穴里的湿润已足够让他进出,可对她来说还不够。仅仅是现在这种程度还不足以让她承受他的元阳。 低头亲亲她的唇,傅九城伸手拨开花唇寻到了那颗藏起来的珍珠豆。 “呜,不……别、你不要……放呜呜放开……”这种感觉太可怕,不仅仅是失控,东珠再顾不上其他,两只手都去拉扯他的手臂,但这一动,身体便往下坠,还藏在身体里的那个东西便也往深处钻,顶得她又胀又酸,还有些疼,似乎另一处秘密也要被他强硬地顶开。 傅九城箍着她的细腰往上提了提,手上却不松,捏着那鼓胀胀的小珍珠百般亵玩。 穴里层层迭迭的软肉无意识地嘬吸,似一张张贪婪的婴儿小嘴,密密实实地咬着他性器的每一寸。 战栗到头皮发麻,酥爽到灵海翻涌。 无怪曾有人嬉笑骂道,女子的穴,是比那黄蜂尾后针更毒的销魂窟。 傅九城再次低头,灼热喘息轻吐她唇,肏弄蓦然加快,一下下顶着花心沉沉撞。 才第一次接触男女情事的东珠又如何受得住这双重刺激,不过几下便瘫软在他怀里,身体彻底失控,脑中昏沉茫然,似有万千璀璨烟花乍然盛放,又仿佛一片空白什么感知也无。 又过了会儿,她才被他放到床榻上。 无力的双腿被拉开,身体里的东西慢慢抽离。 “呜……”东珠抖得厉害,不得不双手撑在榻上。她终于看清了从刚才起就一直插在身体里的东西,本以为那样粗又那样硬,该是他用的什么武器,却没想到……竟然是他胯下肉刃。 插得太紧,越往外拔,东珠越能感觉到身体里的拉扯,简直像是在依依不舍地挽留。她死死咬着唇,不愿给出任何示弱,最后听见清晰的一声“啵”,他才全部拔出去。 东珠哆嗦着想要合拢双腿,谁曾想他又欺近一步,握着她两瓣臀,又重重地插了进来。 “嗯、嗯……停嗯……你停下……”东珠克制不住呜咽,这些感觉太陌生,身体的反应早已超脱她掌控。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粗长狰狞的肉刃一次次消失在自己的身体里。 被他分开的腿开始痉挛,连脚趾都忍不住蜷缩又绷紧,又是那种濒临失控的感觉。可到了这种时候,她居然还能分神在想,原来美人坊里那些或抱或坐身体粘在一块儿的人,下半身是如此模样。男人的肉刃插进她身体里,再拔出,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动作,看起来却如此……脸红心热,叫人害羞。 更奇怪的是,每次他抽出去,她都痒得不行,直到……他插得越来越重。胯骨撞上来,被他顶到的地方又酸又疼。不知过去多少下,疼痛愈发明显,她又开始挣扎。 傅九城接住小姑娘挥来的手,分开摁在榻上。 “运灵周身。” 下一瞬,性器顶开胞宫,积攒多年的元阳一股股射出。 疼。 不属于自己的灵力暴涨着涌进灵海,又沿灵脉迅速冲刷全身。 太疼了。不仅仅是身体疼,连灵识都撕扯着疼。 东珠哭出声,下意识想要蜷缩身体。可身体里还插着他的肉刃,连双手也被他制住,便哭得愈发委屈。 傅九城俯身亲吻,口津渡过去,一遍遍帮她梳理体内紊乱的灵力。 等到终于射完,又将人抱坐进怀里安抚。 最终吸收消融,怀里的小姑娘已是六重境。 “你再射一次好不好?”安静许久之后,甜软嗓音从他怀里闷闷传来。 傅九城猜到她的小盘算,伸手在她臀上拍了一巴掌:“若是每重境界的修为都一样,东洲就该遍地是仙人了。” 他这一拍,她的穴也跟着收了收。方才接连几次高潮,穴里正泥泞泛滥,这会儿吮上来的软肉便湿又热,勾人得紧。 傅九城从她饱满翘臀一路摸去圆润肩头,本就柔软的肌肤因一层薄汗而更显滑腻,再绕去身前拢住一团奶儿,不知不觉就加了力。 高百川潜进屋子里时,傅九城刚从榻上起身,披着件外衫坐在榻沿,帷幔在他身后遮得严严实实。 “说罢。”平日里清冷的嗓音尚还带着几分低哑。 百川不敢多看,匆匆垂了眼道:“王卓君的人在屋外盯了一个时辰,许是确认了……之后便离开。大人让找的文书已经找到。还有一事……” “说。” 011旖旎 指下的肌肤柔软滑腻,轻轻一按便留下清晰红印。 傅九城从不自诩为好人,可看见那一晚拦车的人是她,他还是愿意多给她几次机会,让她远离这一切,回到千山殿继续当个不知世事的小姑娘。 偏她无所畏惧,明明讨厌他,却还是一次又一次凑上来。 既是如此,那将这只叽叽喳喳的莺雀握在手里也未必不是件趣事。总归接下来的这段日子,纵是有意外,他也能护得住她。 傅九城低头,蹭上她鼻尖:“怕不怕?” “你才怕!”她一把揪住他衣襟,气势十足,声软而媚,“我不怕你!我才不怕你!” “那就好。”他又靠近一点点,捏着她的下巴将柔软似花瓣的唇送上,等舌尖挑开唇齿,手也解开了系带。 嘴里多了男人的舌,鼻息也不畅,东珠本能往后躲,可发上压了男人的手,后颈被拿捏,她只能张开嘴,将男人的舌含住,吞咽他渡来的口津。 又是梦吗? 她为什么总做这种梦? 一定是因为傅九城,对,都怪他。 她抬手抱住他脖颈,只剩肚兜遮羞的上半身往他怀里躲。热,除了热,胸腔里赖以生存的气息也愈发稀薄。 傅九城松开她,瞥一眼小姑娘憋的通红的脸,掐着腰将人提抱进怀。 双手捏着饱满挺翘的小屁股分开,勃发性器循着热意抵达入口。 他又垂眸看她,神色温和悲悯,似乎在给她最后挣扎的机会。但下一瞬,却是松开手,借着小姑娘身体下坠的势头挺腰顶入。 硬似烙铁的粗长性器深深嵌进不知人事的娇嫩花穴里,他甚至不给她适应的时间,低头吞下她所有呼疼的呻吟后便握回两瓣肉臀,揉着捏着抽送套弄。 疼。 热又疼。手边揪着的衣衫却凉。 滚肉的刀在身体里来回切割。 为什么会这么疼?明明上一次只是觉着热……东珠撑开泪水模糊的眼,便看见他垂下的目光。 他含了含她的下唇,问:“知不知道我是谁?” 她当然知道。 东珠腾出一手抓他的脖子挠他的脸:“放、你放开我……” 他好像笑了,又似乎什么表情也无,重新堵住她的唇后便一下下往她穴里凿,凿得又快又狠。 青筋虬露的肉身碾出了湿润,进出变得顺畅。啪啪啪的肉体撞击声里揉杂进浓稠糜艳的水声,东珠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不是梦。 “你、你在……做什么?” 他舔去她唇边口津,薄唇移向脖颈:“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 熟悉的说辞,陌生的感觉。 这就是双修……? 上一次也是这样的吗? 突如其来的重重一顶打断了她的思绪,陌生的酸痒从身体深处爆发,沿着尾椎骨迅速攀升,蔓延至嘴边,便是黏腻的一声。 “嗯……你轻一点……” 他重新回到她唇上,声哑而沉:“别夹。” 什么别夹? 东珠还来不及问,他的舌头便又钻了进来,上下双唇被他重重碾着,舌尖也被他吮着,腰臀被他牢牢掌控,连呜咽都被他撞碎,和着口津一并吞下。 酸酸麻麻,还有钻心的痒,她忽然发现,眼下的画面里身体依然不受她掌控。 讨厌他吗?讨厌的。 想推开他吗?想的。 可在这愈发难捱的吞咽里,她并不讨厌与他肢体接触,她甚至不讨厌他身上清爽的冷香。 东珠还记得十二殿原本有个叫崔原的男弟子,她讨厌他,便连看也不想看见他,更别提与他有任何接触。有一次,那男弟子在旁人的怂恿来拉她手,她当时便抽了他一鞭子,往后更是见一次打一次。后来,他转去了十四殿,她才没有继续。 连着几次尽根没入后,节奏缓下,布满青筋的肉柱抽出半截,再轻轻往里顶,带出滴滴答答的淫液坠落地面。傅九城吐出她的小舌头,在未断的银丝中埋至她颈边,将最后一件肚兜缓缓咬开。 东珠无意识地夹紧他的腰,口中呜咽声声。难受,像是空虚,又仿佛是在高处被他抛落,她不知该如何纾解,便只能凭本能收着肉穴不让他走。 昏黄的烛火里,因深陷欲望而满面潮红的小姑娘趴伏在男人怀里,细白双腿夹着男人的腰,粉嫩穴里插一根狰狞性器。 偏小姑娘对欲望一无所知,只睁着双雾蒙蒙湿漉漉的眼看他。眸光潋滟,雪白的乳儿轻摇,连嘴里的呻吟都甜软得诱人沉溺。 傅九城压着渐沉的喘息缓缓加重力道,每次重一点,眼前两团奶儿便也摇得更浪一点,等到抽离,穴里的软肉又开始自发吸吮。 他抵着她的唇喘息,终于重重顶到底。 010赴宴 “这王大人是什么人?”东珠问道。 傅九城和她立了灵誓后便说了晚间的酒宴,随后又外出办事,直到现在才回。 “江州知州。” “那他为什么现在才请你?”东珠又问,“你堂堂帝师都到这儿几天了,难不成是因为你没干好事?” 傅九城反问:“何谓好事?何谓坏事?” 东珠被他噎了一噎。 “宴上待着便是,别出声。” 东珠瞥他一眼:“我若出声如何?” “你可以试试。”傅九城抬手,冰凉宽袖拂过她手,轻而易举便撩出片片战栗。 东珠缩回手指,盯着他外衫打量许久。明明里面的中衣都是正常,也不知这外衫用的什么料子,每次碰上都冻彻心扉。 晚宴设在王府的花园里,人不多,除了知州王卓君和傅九城,也就是同知林云山和判官方坚以及各自的家眷。 东珠看过阳平县知县府衙,此时再看王府,顿觉宽敞奢华,单是这花园就有县衙里那小花园两个大,兴许还不止。 “不愧是王府,比你那还漂亮。”东珠捏着傅九城的袖子轻声道,说完便松开了手。 “这位姑娘是?”王卓君上下打量一眼东珠,试探问道。 傅九城未答,握住东珠的手腕直接落座。 王卓君了然一笑:“看来是我们傅大人的红颜知己了。大人既已落座,诸位也别站着了,速速进席,也好早些为大人接风。” “说来惭愧,大人入江州已有数日,下官今日才得空请了大人来。待会儿下官便先自罚三杯,也是谢谢这两日大人为我江州理事。大人实在是辛苦!” 傅九城淡声:“王大人能提供落脚之处,已是盛情。何况江州为直属州,诸事繁忙,本官不过路过,王大人还是该以民生为主。” “傅大人真是折煞下官!大人代陛下巡查地方,陛下早有言,我等见大人便如见陛下,大人不怪罪下官,下官却不能视为理所当然,这第一杯先敬陛下!” “第二杯敬傅大人!” “第三杯……” 东珠听得无趣,恰逢侍女开始上菜,她便捡起银筷挑喜欢的夹,末了还偷偷尝了傅九城面前的一杯酒。 入口辛辣,入腹却有果香蔓延。 “……如今难得好机会,若能得大人指点一二,卓君感激不已。” 东珠偷偷又喝了一杯,正想招来侍女满酒,傅九城便抬手压住了酒杯。 “王大人谦虚,江州富庶繁华,百姓安康。待完成陛下的交代,本官自会离去。” “哎,怎么如此匆忙?大人可要给卓君一个机会,为大人好好介绍江州风华。说来,我们江州的玲珑舞可是一绝,当年还曾献舞于圣前。今日卓君特地从美人坊里寻来舞姬,为大人献舞一曲。”王卓君言罢拊掌,四周灯火依次亮起,隐在暗处的舞女也鱼贯而入。 听到美人坊的东珠抬眸看去,场中果然来了一群衣裙飘飘的各色美人儿。 丝竹声起,铃声阵阵,美人们或聚或散,足尖轻踏,皓腕翻转,姿态确实优美动人。 东珠瞥一眼傅九城,见他也看着舞女不由撇撇嘴,叫来侍女满酒。 “大人若觉得这些舞姬姿容不够,也可让您身边那位姑娘上场。卓君瞧这位姑娘明艳貌美,当得上天人之姿,若是能跳此舞,想必是风华绝代。”王卓君说罢,场中静默一瞬,随即他忽又笑开,“当然,卓君是指这位姑娘私下为大人跳!我等自然没有如此眼福!” “王大人醉了。” 傅九城此话一出,另两位连忙附和。 “傅大人说的是,王大人定是醉了……” 推杯换盏,话题由此揭过。 若非傅九城暗中捏着她手腕,东珠当时就嚷了回去。再看舞女妖娆惑人的动作,转头便狠狠瞪了他一眼。想让她跳舞给他看,做梦! 往后便是朝中诸事,东珠听不明白,索性拿开了傅九城遮挡的手,一杯杯的清酒下肚。 这是她第二次喝酒,和第一次在美人坊喝的那些全然不同。初时两杯尚有辛辣烧腹的感觉,但几杯后就只剩下醇厚果香。 东珠晕乎乎地靠上傅九城肩膀,下一瞬,手中的酒杯却被人拿走。她伸手去追,结果连手臂也让他扭去身后。 东珠便偏头咬他:“坏人。” “多谢王大人今日盛情,若无他事,本官便先行离去。” 王卓君立马起身相劝:“傅大人若不嫌弃,今日便歇在府上可好?卓君看这位姑娘已是酒醉,怕是不宜颠簸。” 傅九城抱着东珠起身,略有沉吟:“那便有劳。” 王卓君连忙摇头,当即唤来管家,为傅九城等人安排客院。 “大人宽心,百川已潜入王府。”于伯密音道。 傅九城带着东珠直接入屋。 “你想干什么?”东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着傅九城分明似刀刻的下颌问。 正给屋中点灯的管家低了头,烛火亮起后便立刻告退。若细看,仓皇退去的身影还有点脸红。 傅九城低头,怀里的小姑娘两颊生粉,撑着双雾蒙蒙的眼眸看他,连嗓音都带着软软钩子。 他将人放上桌,看了眼还没离开的于则:“于伯,也可退了。” “大人……”于伯欲言又止。 “退罢。” 再开口,声已染霜。 于伯只得退下。 屋门再次合上的瞬间,傅九城抬起她尖俏下巴。 “你想干什么?”她又问一遍,湿漉漉的眼眸眨眨,全然不知正处于怎样的境地。 傻姑娘,是你啊。 014妖 等东珠再睁眼,面前已是焕然一新。缓了又缓,她方意识到自己是在一辆马车上。 再看具体身在何处,便一下瞧见了他冷硬似刀刻的下颌线。 东珠几乎是从他身上弹跳而起,动作太急,还未回神便砰得撞上车顶。 出乎意料的疼。他这破马车究竟什么做的? “去哪儿?”东珠咬牙问,也不知是因为疼,还是对他怨怼未消,愤怒里又添几分委屈。 傅九城抬手理了理衣袖,眉眼淡然:“阳平县。” “你去那干什么?什么时候能去找怀仁?” 傅九城瞥她一眼,小姑娘大概还没发现自己穿的是什么。他敲了敲车厢壁,回道:“江州知州王卓君道阳平县有妖孽害人,拜托我们在离开前处理一下。” 东珠惊讶:“阳平县的树妖不是已经被杀了吗?还是藤妖?” 傅九城没出声。 东珠试着回想那日情形,当时剑气太盛,而她仅仅是二重境,根本无法抵挡。虽说那剑不是为了对付她,但也难免误伤。最后的最后…… 东珠眉梢动了动,悄悄往他身边靠近些许,轻嗅。 “那晚……你是不是也在?”她不记得有见到他,可仔细想一想,他身上这冷香倒是有些熟悉。 “是。” “出剑的是你?”问出这一句,东珠心底不觉有些别扭,倘若真是他,那早在第一次见面之前他就已经救过她。这算什么?既愿意出手救她,又为何不肯再救一个怀仁? 于伯递了包裹进来,傅九城伸手接过:“不是。” “那是谁?!” 傅九城抬眸,目光自上而下打量着她:“你确定要一直这样说话?” 东珠顺着他的目光低头,这才发现自己只套了件中衣,而她的中衣又一贯单薄。她一下变了脸色,双手抱胸,膝盖合拢,脸上热辣似火烧:“你闭眼!” 傅九城当然不会闭眼:“要不要?” 东珠正要骂,却看见平放在他膝上的干净衣物,还是件裙子。她一把抢过,面上仍是烧得慌:“你不闭眼我怎么换?” “你浑身上下还有哪处是我没见过没摸过的?” 东珠想也不想便朝他挥了手。他截住她手腕,明明瞧着也没用多大的力,偏她还是不受控制地又重新跌回他腿上。 “我不介意帮你换。” 东珠不甘心地咬了咬下唇,拿起裙子换。她不看他,甚至尽力不碰到他:“你都已经救了我,多救一个怀仁又如何?” “倘若当日不自量力想去杀妖的是他,这会儿就该是他来求我救你了。” 这话分明是说他当时救她也不过是巧合而已。东珠听得分明,却还是忍不住反驳:“你以为怀仁不想吗?怀仁就是因为出手救了那位不想给妖物当口粮的新娘子才会得罪了三皇子。那位新娘跑得快,任怀仁如何解释三皇子也不相信,还要我拿出妖物存在的证明。” “你杀妖爽快,但也害我什么证明都拿不出。三皇子有意戏耍,故意让我说什么东洲风华……” 傅九城帮她系好系带,嗓音平淡不见喜怒:“现在倒是看得分明,当日如何不知?” 东珠还想再说,手中却被他塞来一本医经。 “你有病??” “你能治?”他难得讥诮,握着她的手翻开书册。 东珠很快发现,这是一本讲述双修的医经。 男子为阳,女子为阴。 男子的性器唤作阳具,女子则为阴穴。 ……以男子射出精水为终。 东珠一眼扫过去,又啪得合上:“阳平县的妖不是已经被你杀了吗?为何短短几日又有新的妖物出现?” 语声急急,一双眼却不住往他腹下瞄,他那阳具看起来狰狞可怕,也不知平日里都藏在何处? “好好学。”知道她害羞,傅九城便也不再逗她,掌着她的腰将人放到旁座,闭眼小憩。 她方才说,傅怀仁是因为救人而得罪了三皇子。 纵是破坏了民间嫁娶,百姓要告,也该将人状告至知县面前。可她话里话外都没有知县参与的影子,只有三皇子青阳。 013晨起 傅九城早已不需要通过进食和入睡来调养生息,但身在东秦十几年,他依旧保持着卯时一刻再睁眼的习惯。 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睁眼后身上还趴了个光溜溜的小姑娘。 算起来这应该是他第二次和她同眠,回想之前,他揉个奶儿便能叫她不可置信地呆在原处。傅九城将人拨开少许抬起她尚在睡梦中的脸,靠近了在她唇上轻轻碾一下。 正要离开,她便微微启唇。 傅九城看着她难得乖顺的脸庞,腾出一手摸到她两腿之间。穴里不算湿润,可因为最后一次距今也不过是两个时辰多点,所以还有残留的水液。抽出手一看,倒真是个贪吃的小嘴,他的精水干干净净,只余晶莹花露。 傅九城抬起东珠的一条腿,晨勃性器抵着柔软入口来回轻蹭几次便一寸寸向里深入。 小姑娘还没醒,食髓知味的穴肉却已会自发地缠上来,吮吻嘬吸,贪婪至极。 起初他尚能控制力道,进与出都缓。性器碾着穴肉顶上花心,慢慢插,再在挽留中步步抽离,缓缓退,循环往复,乐此不疲。但随着穴里愈发湿润,湿热的穴肉咬得也越来越紧,交合的快慰渐浓,他鼻息不自觉转深。 东珠是被身体涌现的异样叫醒的。 迷迷糊糊还没完全睁开眼,嘴里便多出了不属于自己的舌头。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境界提升,明明意识混沌,感知却清晰而敏感。 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气息,淡淡的冷香,清冽入骨。柔软薄唇碾在她的唇上,酥酥麻麻还带着几分痒,等到他的舌滑过牙齿与上颚,她便哆嗦着抬起了手臂,而这一动,她却发现自己是侧卧着被他抱在怀里,一条腿甚至还架在他的臂弯上。 从未想过有一天…… “唔……”一闪而过的念头被不期而至的酸麻打断,灵海翻涌,激荡的灵力在周身胡乱流窜,又因被封了出口无法宣泄而更加躁动。 什么念头也不剩下。 东珠张着嘴大口喘息,她看见了脚踝上随着动作来回摆荡的金丝镯,看见了握在胸上揉捏的手,看见了头顶的帷幔,摇晃不停,就像是她曾经梦见的那样。 泪眼迷蒙。她抱住他横在胸上的手臂,呜咽着讨饶。 “傅九城。” 王卓君面色一僵,倒不是因为尴尬,而是被这娇软的一声唤给勾起了痒。想他浸淫官场多年,什么样的美人儿没见过,这还是第一次有女人仅靠声音就能勾的他心痒难耐,再想起昨晚的那张脸,如此尤物,难怪三皇子明知她是傅九城的女人也依旧百般惦记了。 王卓君摸着鼻子笑了笑,抬眼看向对面:“傅大人可要处理一下?下官虽然着急,但也不差这一时三刻。” “王大人但说便是。” 王卓君暗暗嗤道,若非昨晚安排的探子切切实实听到了那些淫乱的动静,他都要以为这帝师傅九城真是个不近女色寡然禁欲的人了。然心里再不屑,王卓君面上也不显:“既是如此,下官便不耽搁了,阳平县知县昨夜加急来报,说是县里出现了妖物伤人,其下郭家庄已有三名少女无故失踪,还有一名孩童的尸体昨日刚被发现。” “下官想着,可否拜托傅大人前往查看一番?牵扯妖孽,下官实在是无能为力。” “可。”傅九城淡声应道,说完便起身。 王卓君也跟着起身,还以为他这就要走,谁想他竟是绕回屏风后的卧榻,将那睡梦中的小美人抱了出来。 再看她身上一件披风便将她从头到尾裹得严严实实,王卓君又是一嗤,明明自己是个不老不死的老妖怪,还怕人惦记手里的宝贝。 东珠趴在傅九城肩头,只一臂勉强抱住他脖颈,另一只手便垂了下去。 王卓君跟在两人身后向外走,瞥见这白玉似的胳膊,纤弱莹白,不觉又有些痒痒。 三皇子所言倒也不是不能考虑。 014妖 等东珠再睁眼,面前已是焕然一新。缓了又缓,她方意识到自己是在一辆马车上。 再看具体身在何处,便一下瞧见了他冷硬似刀刻的下颌线。 东珠几乎是从他身上弹跳而起,动作太急,还未回神便砰得撞上车顶。 出乎意料的疼。他这破马车究竟什么做的? “去哪儿?”东珠咬牙问,也不知是因为疼,还是对他怨怼未消,愤怒里又添几分委屈。 傅九城抬手理了理衣袖,眉眼淡然:“阳平县。” “你去那干什么?什么时候能去找怀仁?” 傅九城瞥她一眼,小姑娘大概还没发现自己穿的是什么。他敲了敲车厢壁,回道:“江州知州王卓君道阳平县有妖孽害人,拜托我们在离开前处理一下。” 东珠惊讶:“阳平县的树妖不是已经被杀了吗?还是藤妖?” 傅九城没出声。 东珠试着回想那日情形,当时剑气太盛,而她仅仅是二重境,根本无法抵挡。虽说那剑不是为了对付她,但也难免误伤。最后的最后…… 东珠眉梢动了动,悄悄往他身边靠近些许,轻嗅。 “那晚……你是不是也在?”她不记得有见到他,可仔细想一想,他身上这冷香倒是有些熟悉。 “是。” “出剑的是你?”问出这一句,东珠心底不觉有些别扭,倘若真是他,那早在第一次见面之前他就已经救过她。这算什么?既愿意出手救她,又为何不肯再救一个怀仁? 于伯递了包裹进来,傅九城伸手接过:“不是。” “那是谁?!” 傅九城抬眸,目光自上而下打量着她:“你确定要一直这样说话?” 东珠顺着他的目光低头,这才发现自己只套了件中衣,而她的中衣又一贯单薄。她一下变了脸色,双手抱胸,膝盖合拢,脸上热辣似火烧:“你闭眼!” 傅九城当然不会闭眼:“要不要?” 东珠正要骂,却看见平放在他膝上的干净衣物,还是件裙子。她一把抢过,面上仍是烧得慌:“你不闭眼我怎么换?” “你浑身上下还有哪处是我没见过没摸过的?” 东珠想也不想便朝他挥了手。他截住她手腕,明明瞧着也没用多大的力,偏她还是不受控制地又重新跌回他腿上。 “我不介意帮你换。” 东珠不甘心地咬了咬下唇,拿起裙子换。她不看他,甚至尽力不碰到他:“你都已经救了我,多救一个怀仁又如何?” “倘若当日不自量力想去杀妖的是他,这会儿就该是他来求我救你了。” 这话分明是说他当时救她也不过是巧合而已。东珠听得分明,却还是忍不住反驳:“你以为怀仁不想吗?怀仁就是因为出手救了那位不想给妖物当口粮的新娘子才会得罪了三皇子。那位新娘跑得快,任怀仁如何解释三皇子也不相信,还要我拿出妖物存在的证明。” “你杀妖爽快,但也害我什么证明都拿不出。三皇子有意戏耍,故意让我说什么东洲风华……” 傅九城帮她系好系带,嗓音平淡不见喜怒:“现在倒是看得分明,当日如何不知?” 东珠还想再说,手中却被他塞来一本医经。 “你有病??” “你能治?”他难得讥诮,握着她的手翻开书册。 东珠很快发现,这是一本讲述双修的医经。 男子为阳,女子为阴。 男子的性器唤作阳具,女子则为阴穴。 ……以男子射出精水为终。 东珠一眼扫过去,又啪得合上:“阳平县的妖不是已经被你杀了吗?为何短短几日又有新的妖物出现?” 语声急急,一双眼却不住往他腹下瞄,他那阳具看起来狰狞可怕,也不知平日里都藏在何处? “好好学。”知道她害羞,傅九城便也不再逗她,掌着她的腰将人放到旁座,闭眼小憩。 她方才说,傅怀仁是因为救人而得罪了三皇子。 纵是破坏了民间嫁娶,百姓要告,也该将人状告至知县面前。可她话里话外都没有知县参与的影子,只有三皇子青阳。 015郭家庄 车驾在距离阳平县约莫十里的地方停了下来,东珠掀开车帘,只瞧见位黑衣黑靴的男子手拿细长窄刀骑马靠近。 “大人,知县已经在城门处等候。” “直接去郭家庄。” 男子颔首,随即骑行到车驾另一侧,与一直跟在傅九城身边的那名护卫一左一右互相照看。 东珠落了车帘,悄悄看他一眼。直到车驾重新启程,又去片刻,她方道:“你的护卫修为都很高。” 方才瞧见的这人应当是最低的,与如今的她差不多,也是六重境。 至于另一人,她虽没见过他动手,但从周身灵力来看,极有可能已是八重境。而看起来最平凡普通的车夫却是修为最高,一身威压说是入了逍遥境也不为过。 可东珠看不出傅九城的修为。 她早就听说过这位九叔的天才之名,年仅十七便入逍遥境,十八登千山殿殿主之位,成为千山殿开宗立派以来最年少的殿主。 这么多年过去,她以为他会变得更厉害。然而这几日相处,她分明感觉不到他的修为。 “嗯。”他手里拿着本书,淡淡应一声。 东珠莫名有些恼,不由呛道:“这里灵气如此稀薄你都能把他们教出来,那我想入个逍遥境应当也不难罢?” 傅九城抬眸,剑眉斜入鬓,凤眸似点漆:“你若乖乖听话,自是不难。” 东珠张了张嘴,索性转开目光。 马车不疾不徐一路前行,用不到两刻便已经抵达郭家庄入口。 东珠又一次掀开车帘,她在这里停留的时日并不久,和里面的百姓也根本说不上熟悉,她甚至有点儿讨厌他们,但这一切都不妨碍她此刻油然而生的感慨。 “这里究竟有什么吸引妖的?” “去罢。”傅九城淡声,等驱车的于伯跳下车朝庄子里走,他方继续道,“这里并没有妖气。” “……嗯?你是说这里没妖?”东珠惊讶,“那杀人的是什么东西?” “问得好。” 不多时,于伯返回,轻声道:“县衙的衙役还有几人守在这儿。老奴方才刚开口,衙役便已经猜出了大人的身份,原本想请大人进县里。老奴说了大人的打算后方安排进村长的院子。” 话音将落,东珠便看见三人一并朝马车走来,其中两人她瞧着还有些眼熟,应当就是于伯说的衙役了。 “傅大人。”两名衙役躬身见礼,言罢看见东珠俱是一愣,“……傅姑娘。” “凶手是谁?” 其中一名衙役率先回神:“从那孩子的尸体来看,实在不似人类所为,兴许就是傅姑娘之前一直说的妖。只是妖孽踪迹,我们还不得知,守在村子的两天也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说着又朝东珠抱拳:“之前不相信姑娘是我们的错,这一次还要劳烦姑娘出手相助,再帮一帮郭家庄的百姓。” 东珠收起下巴哼一声,看向衙役身边的村长。她虽然记性不大好,但这个村长她还有点印象,当初她代替那逃跑的新娘想去捉妖,送嫁的时候他就在。 许是见东珠看着村长,那衙役碰了碰村长的胳膊,道:“村长?你应该见过傅姑娘罢?” 村长回神,挤出一个敷衍的笑:“官爷哪里说,我们怎么可能见过仙子?真要见过这么漂亮的仙子,早就请仙子帮忙除妖了,阿强也不至于死得那么惨。” 东珠皱眉,她明明在庄子里待过,这老头为什么不承认? “天色已晚,先进庄。”傅九城拉住她,转而吩咐道。 两名衙役散开,一人随村长前方带路,一人回县里通报。 郭家庄实在算不得好地方,即便是村子的院子,看着也磕碜得很。东珠随于伯进去转了一圈,便又匆匆跑回马车。 “你今晚真的要住这儿?” “怎么?” 东珠抿唇,她不喜欢这里,不仅是因为穷又破,更因为这里让她觉着不舒服。她素来疼惜自己,能不委屈绝不委屈,若不是被脚腕上的金丝镯给束着,这会儿早已跑开。想到这里,又恼起傅九城。 傅九城将她的手捉进掌中,一根指一根指地揉过去:“不想知道凶犯是谁?” 东珠抽手,偏他不让:“不想住不住便是,总归这马车也够宽敞。不过,这里的景色还不错。” 东珠:??? “不信?” 也不知是否是错觉,东珠竟觉得从他眼中瞧见了笑意。只是这笑意一闪即逝,再去看,便又是沉沉似深渊。 016夜色 于伯拿出绒毯铺在河边草岸的时候,东珠是鄙视的。想讲究也不看看地方,这是让他傅九城讲究的地方吗?讲究给谁看? 可是很快,于伯又拿出了案几。摆上檀香,小炉生火,紫砂壶引清泉烹茶,不过须臾,馥郁茶香便扑鼻而来。 东珠看了眼还留在马车上的傅九城,再看已经提了琉璃盏朝他们走来的于伯,轻鄙道:“这就是你背弃千山殿的原因?” “大人,再过会儿饭菜就好了,您是打算在哪儿用?” 东珠:???居然还有饭菜? “既然已经到了这儿。”傅九城说着起身向外,离开马车后又回头,“过来。” “我才不……” “姑娘,老奴还备了些茶点,可以在晚膳之前先垫着点肚子。” 东珠的拒绝被于伯打断,再想开口似乎就没那么容易了。她抿抿唇,最终还是提裙跟上去。 傅九城背对着她站在一棵已经开始干枯的槐树下,明月高悬,清冷月光如纱。等到东珠再近一点,便瞧见了藏在粼粼水光之中的萤火虫。夜风一吹,荧光散开如星落。 “大人,仙子,酒水和饭菜已经备好。” 东珠回神,仓皇转身,只见村长弯着身躯,大半面容都隐进夜色,谦卑得几乎要跪地。 “庄子简陋,但是这些饭菜都是我们的心意,希望大人和仙子不要嫌弃。”村长带着几名村妇将饭菜小心放上案几,末了竟真的齐齐跪下,“也希望大人和仙子早日抓到凶犯,再救我郭家庄一命。” “自然。” 东珠没想到傅九城如此好说话,可村长他们似乎并没有因此就变得高兴。 “那就请大人和仙子吃了这些饭菜。” 东珠睁大双眼,她不喜欢这里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哪有求人帮忙还逼人吃饭的?他们究竟在想些什么?? 傅九城望一眼案几,淡道:“有劳。于伯。” 于伯应是,匆匆摆置了碗筷。 东珠:“……”惊讶过后,却是按捺不住的愤怒。 “傅九城,你什么意思?你救我,救郭家庄,为何偏偏不肯救怀仁?” 傅九城已然落座,隔着于伯手中的白玉琉璃盏朝她看过来:“不饿吗?” “你回答我!” 傅九城收回目光,抬袖倒酒:“这么些日子过去,你就没想过联系傅怀仁?” “我当然……”东珠忽然顿住,是的,她当然想过找怀仁。但自从他被三皇子的人扣住,她就再也联系不上他了,甚至一丝丝痕迹都找不到。 她想起三皇子身边的修士:“你既救不了怀仁,又凭什么保证他不会受伤?若是怀仁他……” “凭我。” “我说他不会有事,他便不会有事。倘若不饿就过来喝两杯。” 东珠的眼泪被他的狂妄生生逼了回去。村长他们还跪在地上,她站不是,骂也不是,咬着牙在他对面坐下,刚端起酒杯便想起上次喝酒发生的事,又半道换成茶水。 她其实很饿了,坐了大半天马车什么也没吃。虽然面前的这些农家菜看起来不怎么样,可闻起来是真的香,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端起碗。可几口之后,她便意识到不对。 “我们不是清早离开江州城的吗?到这里已经入夜了?” “从江州到郭家庄,以于伯的速度,两个时辰足以。” “那为什么黑得这么快?”东珠问完又继续吃了一口,迟迟等不到回答方抬眼。 “正如你所说,人间灵气稀薄。若是一心修道,无论人还是妖,都不会选择这里。” 东珠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答非所问,还来不及询问,又听他道:“我与你说个故事如何?” “我才不要!”东珠垂眼敛了目光,“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多吃几口。” “再吃下去可就真走不了了。” 东珠一惊,手里的玉箸落了地:“你什么意思?” “是不是越吃越香,越吃越想吃?”傅九城淡声反问。 东珠掌心起了些汗,腾地一下站起从腰上抽出了鞭子,只是刚朝着村长迈出一步,她两条腿便开始打晃,又控制不住地朝后跌去。 傅九城瞥了眼依旧跪地不起的村长和农妇,伸手将人接住。 “许久之前,有只刚刚学会化形的小槐树受伤流落民间,想回家,却因为迷路越走越远。”他将人拢进怀里,从茶盘里捡起拨片拨了拨茶炉中快要熄灭的火。 小姑娘抓住他衣襟,力道虚软,连挠痒也算不上。 “碰见的人发现他是妖,人人都要打上几下。唯一一个看他可怜而伸手相助的,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小姑娘自幼丧母,阿爹进山打猎也没了踪影,家里只有她与年幼的弟弟相依为命。小姑娘还没嫁人,便已学会了当娘。” “她见不得小槐树浑身是伤,又知他本体是树,便将他藏在了村子里风水最好也是最美的地方,只当自己又多了个弟弟。可人间的灵气太稀薄,槐树亦是年幼,大半年过去身上的伤也没好上多少,反倒被人发现了踪迹。” 017曾少年 “村民请来厉害的修士捉妖。那一夜,不见寒月,星辰尽藏,村民们高举着手中火把。火光映照着的每一张脸,都写满了厌恶与愤怒。小姑娘的弟弟站在村长身旁,小小年岁,拿着火把都显费力,一双眼哭得通红。他不懂,为何自己的姐姐要去帮一个害人的妖。他更觉得委屈,爹娘都丢下了他,如今仅有的亲人也要背叛他。” “可对小姑娘而言,身前的是弟弟,身后的这个也是弟弟。僵持之下,她只能张开双臂,用自己柔弱的身躯再挡一挡,希望能给小槐树争取到离开的机会。可是啊,有人朝她扔出了火把。” “小姑娘死死抱着那厉害的修士不放,身后砸来的火把不疼,疼的是火舌舔过肌肤,更是弟弟的那句‘你也一块儿去死好了’。小槐树想救她,却只是被烧了大半的枝叶。他连自己都救不了,又如何能救更脆弱的人类?” “修士挣开了小姑娘,火越烧越旺。沉默的村民开始叫嚣斩妖除魔。可是谁也没有瞧见,那被烧了大半枝叶的小槐树发了疯。他们也不知道,为何那看起来和孩子差不多的小槐树能把厉害的修士撕成碎片一口口吃掉。他们,只是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 傅九城的嗓音冷淡而疏离,便似高高在上的旁观者。 有人站了起来。 他低眸,怀里的小姑娘已是脸色发白,一缕缕发丝被冷汗打湿贴在面上。 “百川。” 接过百川递来的匕首,傅九城划破手指送去她唇边。 “别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就是因为她不肯留下惹怒了仙人,我家乔乔才会被仙人带走的!杀了她,今天一定要杀了她!” “还有我家阿青!” “还有我可怜的莹莹!” “不错!这么多年来,仙人庇佑着郭家庄一直相安无事,就是他们!先是放跑了李三家的丫头,再来还敢伤了仙人!现在仙人大发雷霆,不肯庇佑郭家庄不说,还要降下天罚,让我们以后怎么活?” “杀了她!用她的尸体和血去祭拜仙人!一定要让仙人原谅我们再回来郭家庄!” 越来越多的人从地上站起,还有更多的人拿了干农活的榔头镰刀赶来,群声渐沸。 傅九城置若罔闻,见东珠始终不张嘴便捏着她脸颊将手指塞了进去。 而这时,还跪在地上的村长也站了起来。 “大人如果愿意留下这个女人,草民愿意跟大人进城认罪。” “认罪?”仿佛是听见了有趣的笑话,傅九城抬眸看去,目露讥诮,偏声轻又缓,“认什么罪?是杀了自己亲姐?还是曾经一心杀妖的少年如今却跪在妖的脚边,为他送上一个又一个无辜祭品?又或者,明知那所谓的仙人已死,却还想着用人再造一个妖出来?” 村长终于变了脸色,额头青筋暴起:“你懂什么?这是我们郭家庄的事,与你何干?郭家庄有仙人留下的阵法,你如果还想离开就立刻把怀里的女人给我们送过来!否则,你是大官人又如何?等知县大人找过来,我就是说你被仙人带走,他又能拿我怎么样?!” 傅九城垂眸,已是不想再看一眼。 “谢浔。” 谢浔应声拔刀,蓄势一击。河边槐树彻底破碎的瞬间,天幕大明。 有妇人惊叫出声,有人落了柴刀,恐慌生,人群忽而混乱。 “就现在,快动手!不想郭家庄被仙人彻底抛弃,还想孩子们回来,就杀了他们!!”村长喝道,言罢率先举起手中匕首朝傅九城刺去。 “你们做什么?都疯了吗?”跟随衙役赶来的知县吼道,又匆忙下令,奈何带来的人太少,根本无法控制住陷入疯魔的村民。 傅九城抱着东珠站起,一字落。 “杀。” 于伯叹息一声,跟在傅九城身后将案几和茶炉都收拾了。 而百川已经拔刀。 从杀戮中淬炼而来的雷霆之击,又岂是寻常人能抵挡?更何况傅九城还下了杀令。 不过须臾,方才还喧嚣躁动的郭家庄便沉入了死寂。百川和谢浔收刀上马,于伯驱使车驾在呆愣的知县身旁停下。 “烦卫知县转告江知州,郭家庄妖孽已出。本官还需回京述职,便不入阳平县了。” 马车离开许久,傅九城方垂眸看了眼装睡的小姑娘:“打算睡到何时?” 东珠没出声,继续厚着脸皮装。 不是她不想回答,也不是她突然喜欢上了他的怀抱,她只是不知道这会儿该怎么面对他。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善良,刚刚倘若她没有中毒,兴许自己都会抽了鞭子上去教训那些愚民。 但……听着他冷淡而又漠然地下杀令,她倏然就觉得一阵恶寒。 她又想起了第一次见他时的模样。 只一眼,便叫她的欢欣庆幸彻底消失。 018鱼 两日后,马车驶入陵定府境内。 “你在怕我?”傅九城瞥了眼恨不能离他一丈远的小姑娘,这两日她实在太安静,倒是有些不像当初找来的那只热闹莺雀了。 龟缩了两日的东珠终于捡起曾经的骄傲,尖俏下巴一扬:“怕你?我会怕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有怀仁的消息?” 傅九城放下手里的书,宽袖往后:“你不过来我怎么说?” 东珠显然不信,可又架不住这里面藏着的一丝希望。怀仁那小子向来不知天高地厚,这么久都没点消息,她是真怕他又干了什么得罪人的事,尤其那三皇子还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真?”她问着,身体已是朝他靠近。 傅九城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成色并不好的赤玉珠。 东珠瞧见,最后一丝犹豫也无,直接朝那珠子扑去。她素来爱美,千山殿里妙法万千,她所关注的也只有那些驻颜之术。幼时听说以赤玉珠作药引,青鸾水作药底,可炼出绝妙的冰肌玉骨丸,服用者不仅能得到一身冰肌玉骨,还可永远停留在服用丹药的年岁。她便从同门弟子手中抢了颗赤玉珠交给怀仁,逼着他发誓给自己炼丹。 长大之后,方知作药引的不是赤玉珠,而是那百年难见的赤玉红莲。 可是怀仁信誓旦旦地告诉她,一定会用这赤玉珠为她找来一朵赤玉红莲。所以这么多年,他都一直将这不值钱的赤玉珠带在身上,时不时还要拿出来打趣她两句。 傅九城接住小姑娘的投怀送抱,一手抱着她的腰,任她抢去了手里的东西。 “他在哪?怀仁现在在哪儿?” 傅九城不答反问:“知不知道跟在三皇子身边那人是谁?” 东珠气恼,三皇子身边那么多人,她怎么知道他说的是谁? “你放开!” 傅九城不仅没放,一只手还从衣摆探了进去。 被他碰到的肌肤似有细微雷电,酥麻战栗过后便是痒,东珠扭着腰躲,又去扯他的手,末了不仅没能躲开,就连刚刚抢回的赤玉珠也滚落到地。 “疼……”她不自觉地呼疼,只一声便咬住了下唇。抬手推他肩膀,眼底霎时水雾弥漫。 傅九城低眸看她不认输的眼,手从腰间往上,挑开系带,拨开中衣,隔着桃粉肚兜握住一团颤颤发抖的奶儿。他捏一下,她便也跟着抖一下。 抱着她的腰往下压,性器寸寸深入。穴肉挤压,紧到他都有丝丝疼。 傅九城压着喘息低头蹭她鼻尖,声凉:“会不会?” 不就是双修,她有什么不会的?东珠咬着牙抬腰,又忍着钻心的疼往下坐。不过几下,便疼得她牙齿打颤,眼底泪珠滚落。 终于按捺不住委屈,她哭道:“我不要双修了……三年就三年,只要你救怀仁……” 说着,便要跑。 傅九城失笑,捉住她细细一把腰,一手掐着她下巴,在她哆嗦着张嘴欲骂时吻上去。碾她冰冷僵硬却柔软的唇,舌伸进去,寻她柔滑怯怯小舌尖,辗转含吮。 “不许躲。”薄唇移至她颈边,喘息轻吐,片刻后忽抬手握住她后脑,顶在花心上的性器缓缓抽离,小幅度顶弄。 东珠磕在他的肩膀上,脑后的手压得紧,她挣不开,目光所及,就只有眼前的暗格。 可是看不见,下半身的触感便变得愈发清晰。 还是很疼,却又有些奇怪。 他的……热又硬,遍布的青筋随着动作在穴里来回碾磨,说不出的感觉。 “放、放开……我不要了……你放开我!” 回答她的是忽然间重重一顶,直将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撞得七零八落。 “傅……傅九城……” 后脑上的手终于松开,他的唇却落到下巴上。 ……竟然咬她的下巴,他是狗吗?! 东珠又开始推他,刚用上力,便又被他撞得浑身酸软。等到他隔着肚兜将一只乳儿吃进口中,她脑中绷着的那根弦倏地就断了。 这就是……双修吗? 比起前两次,她这会儿要清醒很多,但她又觉得自己还是不够清醒,否则怎么会觉得痒痒的还想让他继续?为什么会这样? 傅九城没想到她居然在发呆。 抬眼看,小姑娘脸上红得厉害,眼里雾蒙蒙一片,藏着的却是迷惘和茫然。 很好。 他伸手解了肚兜丢去一旁。 原先的克制尽收。 驾车的于伯眉头紧皱,眼底担忧难掩,不由就加快了车速。 “大人,南平郡到了。天色不早,许是来不及赶往下一个城池。”于伯在城门外停下,可紧闭的车厢并没有停止摇晃,他甚至还听见了一声细弱的呻吟。 “大人……” “入城。”冷又哑的两个字传出,车驾便恢复如常。 于伯暗暗吐息,挥鞭驱车。 车内,东珠抵着傅九城的颈窝喘息,她好似成了一尾离开水的鱼,再怎么喘息,也无法缓解一二。 攥着他衣襟的手松开又收紧,呜,还是难受。 “傅九城……” 傅九城把着她的腰不让她乱动,一手却探进裙底,摸去了花唇里。 东珠张嘴,一口咬他颈上软肉。可他连这里也是硬的,咬的她牙齿都发酸。 他真的是讨厌死了。 019故人 安排好落脚的院子,不等于伯催,傅九城便将人抱进了屋。 可一看那抱人的姿势,于伯担忧的心就又提起。 谢浔抬刀拦住于伯去路:“于伯不用近前伺候。” “……你明知姑娘的身份,应当劝阻大人!”于伯皱眉。 谢浔丝毫不为所动。 于伯又看向百川:“还有你也是!你们知不知道,一旦姑娘的身份被旁人知道了,天下人会如何看待大人?你们是希望他被所有人唾弃不成?” 百川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硬着头皮道:“大人仙骨既成,已是跳脱六道轮回。既是如此,这所谓的叔侄血缘想必他是不在乎的。” “他不在乎我在乎!你们确定拦着我?” 百川抬手搭上刀柄:“……抱歉。” 于伯双手握拳,在两人间来回看了看,终是作罢。 屋外发生的事,东珠自是一无所知。等她被傅九城捞起来用晚膳,那已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 “以后……你能不能插进来就直接射?”东珠窝在他怀里软绵绵问道,莫说声音,她整个人这会儿都还是软着的。哪怕抛开那些无法控制的反应,双修也太累了。 “不能。” 东珠犹不死心,小腿蹬了蹬,气呼呼问道:“为什么?” 傅九城扳正她的脸,对着满桌饭菜道:“饭菜已经摆好,饱了吗?” “我不吃怎么饱?!” 傅九城低头亲了亲她柔软脸颊:“那我不吃怎么射?” 东珠险些跳脚:“你哪里有吃??” 傅九城转过她的脸,对着那因恼怒而微微嘟起的唇亲上去。舌尖挑开唇齿,吞她口中香甜。 东珠后知后觉,被他缠着舌尖吞咽许多口津。好不容易放开,又不乐意了,喘息着小声嘟囔:“明明是我在吃你的口津……”也幸亏他身上的气息还算好闻,不然肯定抽死他。 “给不给吃?” 缓了会儿的东珠当即拒绝:“不……” 刚吐出一个字,他的薄唇复又压上,粗糙的舌长驱直入。这一次的力道颇为凶狠,唇是麻的,舌也是麻的,嘴里的口津早已分不出是谁的,她来不及吞咽,恍然间倒真有种要被他拆吃入腹的错觉。 下巴上的手移去了颈上,肚兜还在马车上,修长的手指从缝隙钻入便直接握住了一团乳儿。 东珠哆嗦着牙齿一合,险些咬到了他的舌头。 他从她口中退出,仍含着她的唇,两指夹住奶尖尖来回揉弄:“给不给?” 胸口被他揉得鼓胀胀,似有什么翻涌而出。 他又问一遍:“给不给?” 东珠压不住即将出口的呻吟:“……给。” 照顾小姑娘用完晚膳,傅九城便离了屋子。 “可有什么动静?” 百川摇摇头:“入城之后并无任何动静。” “我列几个地方,让景宴挑些人去查一查。” 百川颔首:“不知大人想查什么?” “任何。” 东珠醒来已是次日,换上干净的衣衫出去一看,院子里空无一人。 他倒是放心,半点不担心她会中途跑路。 又是一座陌生的城池。可陌生之中又有那么多的似曾相识,不像千山殿,不同的地方几乎不会有相近的景色。 走了两三条街巷,东珠便觉得无趣,正要返回却瞧见个故人。 “花月夫人?” 刚从马车上下来的美貌妇人应声回头,身边几个五大三粗的护卫也警醒按刀。 “……原来是姑娘。” 东珠几步上前:“花月夫人怎么也在这儿?” 花月夫人抬手顺了顺鬓发:“我那妹妹在京城讨生活,正巧最近得了空,便想着去看看她。姑娘呢?那日来我美人坊寻求的答案可有了?” 东珠左右瞧了瞧,压低嗓音:“夫人可有什么能在双修中压制对方占得上风的法子?” 花月夫人惊讶地一咳,匆匆以帕掩唇后便将她上下打量,末了轻轻一笑,拉着东珠去了转角。 “以姑娘这相貌和身段,那还不简单?” 东珠当然知道自己美,但是在这事上美有什么用?毕竟傅九城那张脸可一点都不比她差。 见东珠目露疑惑,花月夫人笑意愈盛,凑上去附耳低道:“办事时,只要用你两腿间的穴夹一夹,吸一吸,莫说寻常男子,就是京城里那鼎鼎有名的帝师傅九城,都能对你言听计从。” 东珠尴尬一瞬,还是决定不告诉花月夫人和她双修的男人就是这鼎鼎有名的傅九城。 “当真?” “姑娘倘若不信,大可回去试一试。”花月夫人道,心底却难免好奇,也不知是谁家儿郎能有这样好的运气,“对了,我这还有个宝贝,难得有缘又见到了姑娘,不如送给更需要的人。” 东珠手中被塞进一本巴掌大的小册子,还不及询问,花月夫人便松了手,挑眉意有所指:“回去再看。此去京城路途遥远,我便不和姑娘多说了,他日有缘再见。” “等等,我还有一事。”东珠收起小册子,顺势又摸了颗珠子递过去。 花月夫人拒绝的话一顿,一面收钱,一面等着她开口。只是左等右等,面前的小姑娘还是一派正经模样。 “姑娘这是羞了?”花月夫人忍不住打趣,“您放心,我既然收了您的钱财,这事就绝不会从我口中透露。” 020敲打 东珠仍是觉得难以启齿,又等了会儿方悄悄道:“就是……双修的过程中会有一些……奇怪的反应吗?” 花月夫人眼皮跳了跳,笑容微僵:“如何奇怪?” 东珠扭扭捏捏地说了几句。 花月夫人松口气:“姑娘……不是,夫人莫怕,这是你家夫君会照顾人,把你弄得快活了呢。” “怎么可能?!”东珠顿时色变,“谁是我夫君了?!他才不是我夫君!” 花月夫人一扬眉,问道:“那夫人是不是觉着他不进来的时候痒,进来了也痒,有时候盼他重点,可真的重了又觉得酸,若你家夫君是个天赋异禀的,还会觉得胀得不行?最关键的是,双修的时候,夫人的穴是干涩的,还是如同发了春潮,哪哪都是湿的?” “我才没有!!”东珠拔高嗓音,白俏的脸快要烧成绛色,“我说了他不是我夫君!!” 花月夫人掩着唇笑:“夫人莫羞,你我都是女子,哪有不明白的呢?夫人不妨记住,女子的穴呀,最是娇贵,快活还是痛苦,容不得任何欺骗,也作不得假。” 笑着笑着,花月夫人又忽生出几分怜惜,这本该是由娘亲在新妇出嫁前仔细叮嘱的,如今居然需要她这个花楼掌事来教了,也不知这姑娘是不是喜轿出门,嫁作正经妇? “哝,方才给夫人的小册子。”大抵是见东珠当真羞得不行,花月夫人压低了嗓音,“里面有不少可以让我们女子更快活的姿势,还有助于受孕的,一应俱全应有尽有,夫人回去瞧仔细了照用便是。” 东珠一听这话,只觉刚刚收进袖中的小册子突然间烫手至极。 她甚至顾不上再听花月夫人剩下的话。 “姑娘回来了?” 东珠跑进院子的脚步一收,手往袖口摸,面上的热还未褪。 于伯却似没看见她的动作,温和道:“不知郭家庄的事,姑娘如何看?” 东珠神色一顿:???她怎么知道?而且不是已经过去了,现在还问来做什么? “第一次遇见姑娘那日,大人便让谢浔杀了那不知深浅的槐树妖。既是如此,为何江州的王大人还要拜托大人去除妖?”于伯抬手给东珠到了杯茶,笑了笑,“姑娘一直身在千山殿,自是不知这东秦的庙堂风云,更不知这世间的人有多少种面貌。就好比那村长。” “幼时为了杀妖连自己的姐姐也能狠下杀手,如今为了活下去,也同样可以把村里无辜的少女献祭给槐妖。没了槐妖,村里的收成便只能靠天,靠人,还要靠当地官员的良心。许多人无法接受,彭五便给了他们炼蛊锻妖的法子。” 东珠不解:“为何无法接受?” “倘若姑娘在这里多生活几年,兴许就能明白了。”于伯目色慈爱,“村长难道不知彭五的法子残忍吗?但他还是那么做了。孩童与少女,最后活下来的那人便是他们新的妖。” 这还是东珠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的法子,既觉得恶心,又忍不住心奇:“那现在郭家庄没人了,应该不会成功罢?” “……姑娘不想知道彭五为何要提供这种法子吗?”于伯顿了顿,强行继续,“毕竟郭家庄如何,与他并无任何干系。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他想借此来给大人增加点障碍罢了。彭五布棋,王大人引入局,如此叁皇子便可窥得大人的一星半点。甚至于姑娘的弟弟,从姑娘找上门的那天开始,就成了叁皇子用来对付大人的棋子。可以说,正是因为有大人,他才会至今不得半点消息。” 于伯说着看向东珠,终于从她面上看到了想到的愤慨。 “那他就更应该帮我把怀仁救出来!” 于伯倒茶的手抖了抖:“等回到京城,朝局复杂,谁也不知今日和你相谈甚欢的人明日是否就成了你的敌人。大人身为帝师,注定无法脱身,而伴君如伴虎,往后还不知要有多少危险。姑娘又何必继续跟在大人身边被他无辜牵累?他既答应了救人,便一定能将姑娘的弟弟救出。姑娘何不返回千山殿等待?” “凭什么?”东珠腾地从石凳上站起,“而且他有危险与我何干?你告诉他,我就不走!没确认怀仁的安危之前,他休想赶我离开!于伯不用再劝。” 于伯:“……” 小姑娘摔门进屋。 于则回头,瞧见了站在庭院入口的傅九城,以及他身后的谢浔和百川。 傅九城看起来没什么表情,可于则很清楚,他已经动怒。 “大人,京中贵女无数,但凡今日换一人……”于则站起,却没有避开他的目光。 “没有第二次。” 021外地开会 摔门的动作太重,东珠一转身便瞧见了掉落地面的小册子。 花月夫人含笑的嗓音登时跑进耳中。 她不由脸上生热,心底的恼火却也烈,匆匆弯腰捡起后便直接丢进了乾坤袋里。 可是,凭什么她就不行?就只能被他压制? 东珠转进内室沐浴净身,这里的条件完全无法和千山殿相比,既没有天然灵泉,也没有滋养灵脉润颜养肤的百种灵花,但有一点好。只要付出相应的钱银,大部分事都可解决。 重新披上外衫,面对一头打湿的长发却犯了难。捏一个避水诀,毫无反应。 再捏,便想起了脚腕上的金丝镯。 东珠垂眸,金灿灿的镯子挂在她白皙的脚踝上,说不出的好看。然而想起这镯子的作用,她又忍不住气恼,无奈一跺脚,不得不先寻个帕子简单擦两下。 屋子里已经备好了饭菜。 东珠左右看了看,却没见着傅九城的人影。 刚坐下瞄了眼,屋门便被人推开。她咬着筷子偏头,撞进他眼中。 嫩生生的小姑娘眉眼湿润,如云乌发堆落肩头,瓷白小脸透着潮热的粉,再往下,外衫懒懒遮住圆润秀气的肩,露出大片惹眼的白。 傅九城抬手,玄黑宽袖垂落,将身后还未来得及收回的目光彻底隔绝。 屋门又一次合上。 “刚刚是你没在,可不是我不等你。”她含糊开口,生动漂亮的眼眸转了转。 傅九城又看她一眼,明明相貌明艳娇媚足以担得上红颜祸水,偏眼里都是直白的纯粹,也不知这些年究竟从千山殿里学了什么。此次若不是碰见他…… 想起青阳,傅九城目光沉了沉。 “你不吃吗?” “不吃。”傅九城回道,直接转去窗下的罗汉榻落座。 东珠犹豫一会儿,还是放下了筷子朝他走过去。 赤足莲步。 裙摆之下,白嫩的一双玉足若隐若现。傅九城缓缓抬眼,小姑娘的心思太好猜,却不知,又在打什么小主意? 他摩挲着手边茶盏,看她一步步靠近。 东珠提起裙摆岔开腿跨坐到他腿上,触到玄黑外衫,仍旧是彻骨的凉。 她缩了缩肩膀,本就堪堪搭在肩头的广袖罩衫滑落,露出只穿了件肚兜的上半身。 “八叔说,你当年十七岁便入了逍遥境。” “那又如何?” 东珠伸手牵他外衫下的常服:“这么多年过去,你是不是已经入法华境了?” 傅九城没应。 “那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你的修为?甚至连灵力也没有?” “所以?” 东珠抬手往上,指尖抚过他脖颈,直至两臂收紧抱住,吐息贴近:“……你是不是受伤了?” 傅九城扶住她的腰。 又是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东珠几乎下意识扭腰后退,但想起前两次,索性一咬牙,不退反进。 牙齿重重磕了上去。 疼。还有刹那间漫开的血腥味。 东珠伸舌舔了舔,还没分清是谁的唇被磕破,他便张嘴含住了她的舌。 022反击 东珠身子后仰,手臂却收紧。悄悄藏起一个得逞的笑,昂起下巴,学着他之前的模样把小舌头送进他口中。 他的唇很软。 粗糙湿滑的舌舔起来有些痒。 可明明在亲的人是她,为何嘴里还是有许多来不及吞咽的口津? 东珠胡乱吞了几口,忽然从舌尖尝到了甜。不信邪地又往深处舔了舔,原本若有似无的清甜变得清晰而浓郁。 浓郁,却不腻人,反倒有种克制的冷淡,便似他衣上惯有的那点冷香。 东珠停顿一瞬,他口中的每一寸她方才都尝了,分明没有东西,又如何会有甜? 她想不明白。 而就是这短暂的停留,他的舌已挤进口中。 傅九城握着小姑娘细软柔滑的乌发,舌尖顶开唇齿,顺着她的小舌头深入喉中。 不认输的小姑娘登时回神,身子往他怀里压,含着他的舌头吮又吸,搅出水声阵阵。 握在发上的手渐渐下滑,解开肚兜后,又沿着单薄的脊背一路摸去腰窝。 最后一件下裙也被他丢至脚边。 小小的人儿不着一缕地窝在他怀里任他肆意亲吻,她难得如此乖顺,却叫他心底潜藏的暗欲悄无声息地冒了头。 傅九城单手解开腰间玉环,另一手寻到肉穴以指撑开,紧绷的性器抵上入口,直插到底。 “唔疼……” 唇齿分离,拉扯出银丝缕缕。 傅九城捏着她的小屁股分开,又重新含住她的唇,却是半分缓和也无,一开始便顶得又重又狠。 男人的性器粗又硬,小姑娘肉粉色的穴儿撑开到极致才堪堪容纳。吞吐间,薄薄的肉壁几乎崩成透明色,一进一出,花唇颤颤,说不出的淫靡浪荡。 等到肏开了,进出间带出了水,阴囊啪啪啪地拍上去便不只是肉体的撞击声。 疼痛终于褪去,东珠忍着穴里如潮水漫开的酸痒战栗,悄悄夹了夹,吸气收腹,软声道:“我也可以立……立灵誓,只要你救出怀仁,往后……叁年,我、我都乖乖听你的……好不好?” “……好。” 哼,她才不会真的立灵誓。等到怀仁安全了,她想走谁又能拦得住? 得偿所愿的东珠正心头得意,下一瞬,他便掐着她的腰往下摁。粗长性器一下子顶到前所未有的深度。 灵海忽而躁动,涌出的灵力在灵脉里流窜,周身都热了起来。 口干舌燥。 东珠勾住他脖颈,一手抚着他的下颌亲上去,小舌头钻进他口中,急切索取。 可是不行。 性器碾过肉壁,虬露的青筋来回摩擦,又胀又痒,等撞上花心,又是一阵阵的酸。口中汲取的这点甜不仅没有给她缓解,反倒在诸多的难耐中又添几分酥麻。 穴里愈发湿润,入耳的水声已分不清从何而来。 她受不住,便想照着方才再来一遍。 “轻、轻点儿……”她挺直脊背,努力地夹又吸,几次过后,果真如愿地让他停下。 “嗯。” 然而,东珠的开心仅仅维持了须臾。低哑的话音将落,他便重重碾上了她的唇,舌头顶入,不容任何推拒地吮上她的舌。 埋在穴里的性器复又开始抽送,一下一下,凶悍狠厉。 阳光明媚的午后,肤白貌美的小姑娘被男人抱在身前,细白的双腿打开,如玉肌肤熏染成绯色,明艳似妖。 乌发如云,摆荡着缱绻。 鼓胀的乳儿摇,被男人一口叼进嘴里,吮弄出声。 性器肏进胞宫,肉贴着肉再无任何缝隙。 粉嫩娇穴如花绽放。 “深……太深了,轻……你轻点儿……”东珠虚虚抱着他的脖子,似哭非哭。穴里泥泞泛滥,涌动的春潮将腿根都打湿。他进得实在是深,每一下都让她有种要被他顶穿的错觉。硬烫的前端次次卡进那隐蔽入口,明明酸涩不已,灵海却兴奋激昂。 “嗯。”傅九城哑声应得轻快,可动作半点儿没轻,一手揉着绵软乳儿,一手捏着沾满花露的蜜桃臀,毫不犹豫地把性器顶进胞宫。 “骗、骗子……胀嗯好胀……” “停……不、不要了……停下……” 傅九城吐出口中乳尖,捞着小姑娘站起。转身将人放上罗汉榻,便又从身后分开了两瓣肉臀。 垂眸一看,娇粉肉穴被他肏得靡艳深红,正湿哒哒地吐着水。再往上,雪背泛粉,乌发垂摆。单论相貌体态,倒真是一只坠落凡尘的祸世之妖。 他俯身亲了亲小姑娘左侧的腰窝,随即便扶着性器抵近,寸寸撑开,寸寸占有。 东珠哆嗦着打着颤,撑在罗汉榻上快要跪不住。 023云欢 夜幕垂落,桌案上的饭菜早已转凉。烛火未起,只有随意丢在榻沿的两颗明珠散发出莹莹珠光。 东珠趴伏在榻上,眼角的泪水还没干,眼底便又浮现出新的水雾。 男人的手落到她背上,拨开铺满肩的长发,扣住了她的下巴。 东珠被迫回头,柔软薄唇压下,她又尝到了他口中的甜。 热又甜。 不属于她的微凉发丝随着动作在她的肌肤上来回轻扫,东珠忍不住缩了缩。 男人含着她的唇滚出一声压抑闷哼,抬头离开,唇角牵出一根未断的银丝。他握了她的手分开摁住,深嵌进胞宫的性器抽离,复又沉沉顶进。 她呜咽着收缩绞紧,只剩本能。 再一次睁眼,东珠只觉浑身疼得厉害,尤其是两条腿,连翻身都打颤。 可是想起昨日讨来的承诺,她依旧欢喜地想打滚。 傅九城挑开遮帘,一眼对上小姑娘还没来得及收的笑容。 东珠笑容微顿:“你答应我了,不能反悔!” 他没出声。 小姑娘皱眉,当即抓住他衣摆控诉:“你把我折腾得这么惨,不能反悔!” 傅九城垂眼打量着她,的确是有些惨,尤其是胸上和腿根,尽是他留下的指印与吻痕。 他弯腰将人从榻上抱起:“乖乖听话?” 东珠眼眸转了转:“……自然!” “什么时候救怀仁?” “最迟叁个月,你得把他送回千山殿!” “傅九城,你听见没有??” 叽叽喳喳,生动鲜活。 洗漱完,东珠又睡了过去。 傅九城离开屋子,便见于伯一脸不赞同地站在几步之外。 “南平郡守既不是叁皇子一派,大人昨日便不该……” “你越界了。”傅九城眉眼冷淡,“云欢如今身在何处?” 谢浔:“前两日刚出秘境,正往京中赶。” “让她直接过来汇合。” 谢浔颔首,外出一日的百川恰也在此时返回。 “大人,按照郡守提供的地方志,人已经找到。” “带过来。” 百川领命,又一次匆匆转身离去。 东珠睡得并不安稳,梦里沉沉浮浮,睁眼后什么都不记得,却神清气爽。换了干净衣衫起来一看,桌上还是昨日冷菜。 她找到屋外,天光沉沉,已是日暮,只有于伯守着另一处小屋。 “傅九城呢?” 于伯:“大人在审讯。”说着抬起手臂,作出阻拦之势。 可东珠根本就没想着过去:“那把屋子里那些吃的换一换罢。” “……姑娘稍候。” 小屋内,傅九城从谢浔手中接过一张干净帕子擦了擦。 “说罢,何时何地见的傅四海?” 对面的女人依旧沉默。 院子里的交谈便是在这时传了过来,小姑娘的嗓音娇娇软软,还带着些许未褪的哑。 傅九城垂眸:“你说,倘若你夫君发现与他相伴多年的妻子其实是一只雪狼妖,他会如何想?” 女人神色顿变,被制住的双手上利甲与绒毛隐隐浮现。 百川手上的刀刃又压了压。 女人忍痛,片刻后方哑声:“十六年前,北境。” “继续。”傅九城落座,端起手边茶盏。 “……他那时还带着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娃娃。在北境里搜寻逍遥宗,他想知道……当初逍遥宗为何会离开东洲……” “我知道的就这些……其他没了,当初我也只是刚入逍遥宗……” 傅九城压着茶盖,缓缓道:“南平呢?” “……我怎么知道?!” “仙长除妖。除的难道不是你曾经的同伴?” 轻轻淡淡的同伴二字,让女人控制不住地抖了抖。 “我不知道他为何来南平,兴许是路过,碰见了才出手相助。”女人嗓音嘶哑,“他应当是受了伤,临走前动过将那孩子……留在这里找户人家收养的念头。” “我见着了那孩子,比起当初……在北境要长开了一些,真是漂亮,尤其眼和鼻,和他几乎一模一样。我夸了几句,他听了……也许是舍不得,又带着走了。” 傅九城动作微顿。 想起东珠那张脸,不,傅四海不是舍不得,而是他知道寻常人家根本护不住那张脸。不仅护不住,还遗祸无穷。 “大人,云欢到了。” 傅九城搁下茶盏起身:“将人送回去。” 他拉开屋门向外,刚走两步,旁边的主屋也打开了。 小姑娘偏头看见他,先是一愣,但很快,明亮眼眸生了火:“傅九城!” 她气呼呼地朝他跑过来,还未靠近,凌冽杀意顿现。 谢浔皱眉,扬刀拦下云欢一击。 傅九城抬袖将人抱到身前。 还未来得及出屋的女人也是僵住,震惊地看向身前背影。 024遇袭 云欢手足无措地对着手指,看一眼谢浔,又看一眼远如天上月的傅九城,最后悄咪咪地看向她本该保护却不小心丢了一招上去的……貌美姑娘。 “六重境了?”傅九城端起茶盏,率先出声。 云欢喜道:“是啊,大人!还有您之前教的那招……我错了,大人您罚我罢。” “回京后加训叁月。”傅九城一锤定音,“百川归来便动身。” 云欢挤了个可怜兮兮的假笑:“……” “方才那个女人是谁?”沉默至今的东珠忽而问道。 傅九城眉眼不动:“一个逍遥宗弟子。” 逍遥宗?东珠来了兴致:“她去哪了?我可不可以……” 傅九城抬手,示意噤声。 东珠才不依,按住他的手继续道:“我想见她!不,我要见她!” 下一瞬,谢浔拔刀,连云欢也敛了神色手按刀柄。 东珠看了心中生恼:“傅九城,你这是什么……” 意思? 最后两个恼怒的字眼还没来得及吐出,敞开的屋门外便突然多出数道身影。粗粗看去能有十几人,修为不一,手中的武器也不大相同,只有面上厌恶的表情极为相似。 “傅九城?你身为修士,却贪权慕势,鱼肉无辜百姓以满足一己之私!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东珠呆了呆,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等到他们开始动手,她方用指尖抵着他的手背敲了敲,幸灾乐祸道:“你放弃千山殿殿主之位为的就是这些?贪权慕势,被他们追杀?” 傅九城看了眼落在自己手背上的纤细手指:“为何想见她?” 东珠动作一顿,收回了手,她才不会告诉他。 “这小姑娘也才六重境罢?另一个护卫还没回,就这么叁个人,你不怕……”讽刺的话头刚起,东珠便见谢浔旋身而起,腾出空间。下一瞬,他身后的云欢兴奋扬刀。 刀锋起,不过叁指宽的刀刃骤成丈高虚影,灵力翻涌如狂涛。一刀劈下,沿途皆倒,就连那窗下的罗汉榻,也不能幸免,一分为二炸开。 东珠默默收回了还没说完的话。同是六重境,她和怀仁加起来怕是都不够人打的。 傅九城垂眸抿了口冷茶,随即蹙眉。 于伯连忙换上新茶。 傅九城却没喝:“速速清扫。” 于伯又撑开结界。 谢浔手腕翻转,原本冷沉暗淡的刀身泛出凛凛寒光,刀光所指…… 东珠忽然被他遮住了眼。紧跟着,人也被抱去他腿上。 惨叫声声起。 她抓住他手掌,推拒的动作顿住。 “噤声。” 喧嚣戛然而止,四周沉入寂静,只有她微微急促的鼻息还涌进耳中。 掌下的眼睫颤颤,傅九城垂眸,小姑娘不知不觉咬上了下唇,温热肌肤寸寸转凉,又白上一分。他低头吻上去,舌尖描她唇形,轻扣唇齿。 她偏头想躲,牙齿咬得更紧。傅九城松开她的眼,一把握住后脑,捏着下巴顶开齿关。 纤弱手臂撑上肩膀,试图将他推开。 傅九城任她推,只手上又加几分力,碾着她的唇,挑着她的舌,尝她口中每一寸。 “呜……” 交融的鼻息泛起温热。 东珠犹不死心,又挣了挣。可她越是挣扎,他亲得也越是凶狠。不仅是唇,连舌根都开始发麻,她无意识地吞咽几口,却还是来不及。越来越多的口津在口中堆聚,她听着他吮出的水声,不自觉抓他衣衫。 身如在悬崖,崖底蜜海涌出的甜味如丝,根根拽着她往下。她实在是喜欢这样的味道,一面忍不住就此沉堕,一面却害怕,害怕一旦真的落下,她就再也无法漂浮上岸。 良久之后,抓在他衣上的手动了动。 傅九城捧着她发烫的脸颊,稍稍后退,又压着她的唇深深一吻。 东珠没躲,与他额抵着额,鼻蹭着鼻,声微哑:“我要见她。” “好。”他掐着她的腰,从位上站起的同时也将人抱进了怀里。 东珠趴在他肩上看了眼,满地狼藉。 一行人又另外换了住处。许是因为匆忙,只从客栈安排了几间厢房。 待到次日,东珠一大早便从厢房摸了出去。原以为可以自己悄悄去见那逍遥宗的弟子,不想刚下楼,云欢便抱着刀蹦蹦跳跳到了她面前。 想起昨日那一刀,东珠整个人都惊了:“你做什么?” “这……大人……大人说从今日起,就由我保护姑娘。”云欢嗫嚅道,悄悄拿眼看她。 “……他什么时候说的??” 云欢露出一排白白牙齿:“姑娘刚刚出房门的时候!” 东珠恨恨咬牙。 025逍遥宗 生长东洲十几年,东珠听见逍遥宗的次数并不多。 至于逍遥宗的弟子,那更是从没见过。如今难得碰见一个,她怎么舍得放过? 循着百川给的地点找过去,刚走到巷子口,东珠便看见了迎面而来的母女两人。 “啊,就是你!” 妇人抬头看见东珠,面上笑容稍顿,随即便弯腰和身边的小女孩儿说了几句。 女孩儿转身跑开,妇人方道:“昨日那人……是叫傅九城吗?”第一次听得含糊,第二次倒是足够清晰,可她又觉得那实在难以置信。倘若她没记错,傅四海好像曾经提及他有个与他一般出色的弟弟就叫九城。 东珠:“……你不知道他是谁,昨日还和他聊什么??” 妇人沉默。 东珠:“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妇人抬眼认真地打量她许久,笑了笑:“所以,他是你小叔?” 东珠立马跳脚:“他不是,他才不是!” 一手握刀的云欢悄悄看一眼两人,想起昨夜,又机智地保持沉默。 “我今日是来问你逍遥宗的,和他傅九城什么关系也没有!”东珠气道,大有这人再提一句傅九城她便动手的架势。 妇人敛了笑,回道:“我在逍遥宗的时日并不久,怕帮不了你什么。” “哼。”东珠气呼呼地哼一声,“逍遥宗不是修双修道的吗?双修之道,你还能不知道?” 妇人神色微顿,有些诧异,但还是认真道:“世人多轻贱双修道,殊不知,想要以双修立道其实很困难。所谓双修,乃男女之间阴阳调和,彼此互补。一旦达到平衡,再单纯地依靠双修去精进修为就很难。” 当初知晓她出自逍遥宗,那个人也未曾表露半分不屑,甚至数年后再遇还愿意出手相助,所以她也愿意多说几句,哪怕能有一分的助力也好。 “对此,逍遥宗的弟子大多选择增加双修伴侣,只要你的伴侣足够多,就总有人与你还没有平衡,修为便不会停滞。可双修一事,在这不知修道的普通百姓眼中又可叫夫妻之事,鱼水之欢,那是我们身体所能达到最亲密的距离。” 妇人说着看向东珠,笑意温婉:“身体极致亲密,心若是离得远,那是幸还是不幸?对一心以双修立道的逍遥宗弟子而言,是幸,心离得远便不会心动,而不心动不在乎也就不会受伤。但我们雪狼一族一生只可有一位伴侣,那又是不幸,便注定无法走上这一条道。” 妇人稍有停顿,最后问道:“倘若是你,你觉得幸还是不幸?” 东珠没回答。 返回客栈前,她冲着云欢威胁道:“今日之事绝不许告诉傅九城!否则……否则我就让他把你卖去逍遥宗!!” “……我什么都没听见!”云欢立马举手立誓。 “大人,景宴来信。” 傅九城从谢浔手中接过,匆匆看罢:“那便多留几日再等等。你当年在千山殿可有听说过逍遥宗那一场覆灭之祸?” 谢浔想了想,摇头:“不曾。弟子间偶有谈及,也多是调笑打趣。” 是了,太初堂和归一山庄素来不屑与逍遥宗为伍,千山殿明面上虽不说什么,可也一直都是避而不谈。既是如此,傅四海为何又要追查?还是带着东珠一起。 正琢磨,小姑娘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身红裙,热烈朝朝,明艳不可方物。 026追日营(上) “什么时候走?”东珠刚问完,于伯便紧随其后。 “大人,南平郡守求见。” 傅九城看一眼东珠,见她丝毫没有避让的打算便直接道:“请。” 东珠不仅没退,反倒因这多出来的“闲事”不高兴地在他身旁坐下,灌一杯冷茶,又苦又涩,直皱眉。 不多时,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入内,朝傅九城行了个官礼,道:“下官李玄,如今任南平郡守一职。昨夜修士闯南平刺杀大人一事,下官已报陵定府。孙大人回信,待他上报三司,请指挥使派兵护卫。得令之前,希望大人能移步前往郡守府衙,稍候两日。” “不必。” 李玄皱眉:“可是大人……” “都司兵马多是普通人,对上修士不过是无谓的牺牲。” 李玄垂眸,躬身又道:“大人可以顾惜将士生命,下官却不能视而不见。大人既在南平境内,您的安危便是下官之责,还望大人体谅。” 傅九城看着李玄,过了会儿方道:“那便有劳。” 李玄弯腰拜了拜:“多谢。大人请。” 东珠轻轻哼一声。 傅九城端起茶盏,杯盖轻压:“日落之前,我等自会抵达南平府衙。” 李玄动作微顿,可也没有再说什么。 等到李玄的脚步声远去,东珠道:“你这帝师的官难道还没有他大?怎么谁都能命令你?” 傅九城还没出声,一旁的于伯便道:“朝局复杂,很多时候都不可只看表面,走错一步,兴许就再也找不回来。姑娘久居千山殿,不知也是正常。” 东珠不乐意地轻嗤:“说到底不还是不行?” 于伯:“……” 临近日暮,宽敞的四驾马车从府衙侧门而入,直接驶向后院。 李玄领着同知和后院管事一道给安排了厢房,随后便告辞离开,倒真是半分不打扰。 东珠过得无趣,偏无论去哪儿,傅九城给安排的那个丫头都跟着,以至于她还没走出府衙,便又悻悻地跑了回去。 “究竟什么时候能去找怀仁?”她从食盒里抓起把果仁,一颗颗朝着他丢过去,只可惜,准头不大够,大多落进了他怀里,还有几颗从肩头滚落,骨碌碌到了脚边。 他捏着手里的书翻页,岿然不动。 “你说话!” 傅九城一把放下书册,掀眸看来。 东珠被他的眼神震住,还没回神,他便起身到了跟前。 “别以为这样我……呀,你放开!” 傅九城弯腰将人抱起,怀里的小姑娘踢着腿胡乱挣扎,他捏着腰,转进内室后索性把人丢进浴池。 南平虽属陵定府管辖,但素来富庶,又远离纷争,世代积累之下府衙修得比江州还要宽敞亮堂。他们留宿的这几间厢房,比起京畿官驿也丝毫不差。好比面前浴池,不仅可同时容纳两三人,还引活水保持水温,倘若再以白玉作壁,便是真真切切的奢华二字。 东珠抹了抹脸上的水,正要骂,入口处便传来谢浔压低的嗓音。 “大人,追日营来人。” “来的是谁?” “不知。只露面了两人,像是在试探。” 趁着两人谈话,东珠从浴池里爬了上去,一面拧着自己的衣衫,一面悄悄走到傅九城身后。 抬脚,踹。 027不要双修 踹得太用力,而又没踹上,结果便是没收住脚的东珠又扑通落了水。 “傅九城!”她奋力钻出水面,动作间外衫散开,湿透的中衣紧贴,瓷白的肌肤也因恼怒染上薄绯,一眼看去倒是比那正盛开的芙蓉更美。 东珠刚抬手抹去脸上不断滑落的水珠,他便朝她伸出手。修长手指穿过衣衫缝隙,掐在她腋下,直接将她从水里提了起来。 “放……” 他一口亲在她跳动的胸口上:“要不要睡?” 东珠忍着胸口的异样,下意识反问:“我为什么要睡?晚膳都还没用!追日营又是个什么东西?” “当真不想休息?”他抬眸问道。 东珠顿了顿,不知怎的,忽然就从他眼中察觉到了危险。她抬腿欲挣,舌头打了结,慌不择言:“不想!你教了云欢那么多招式,好歹也是我九叔,是不是也该教教我?” “好。” 东珠没想到他应得这样痛快,可下一瞬,他就将她搂进了怀中,后退两步在浴池边的更衣长凳上落座。她想也没想,趁着他刚坐下,腰一扭便从他身上滑了出去。 转身即向外跑。 眼看就要离开内室,她身旁忽然多出一只手,啪一声合了门压上。 “跑什么?不是让我教你?”他问得稀松平常,甚至语气听起来清冷又平和。若搁以往,东珠这会儿早就回身呛他,偏这时候她动也不动,还有点儿想跑。 “身、身上都湿了,还怎么学??你让开,我要更衣……” “我帮你便是。” 傅九城伸手解她衣带,一件件湿衣剥下。温软柔滑的肌肤沾了水,更显滑腻,有好几次都险些让她从手里挣开。 两指直接没入肉穴。 知道她穴小,毕竟之前每一次都感觉得到有多紧,但他仍是没想到她居然连他两根手指都吃不下。 可若是手指都吃不下,又是如何将他的性器一口口吞下的? 指腹抵着软又热的肉壁寸寸寻摸,试图找到那把打开她的钥匙。 然而来回几次,她的腰越塌越低,那把钥匙却始终不见。 之前是藏在哪儿的? 傅九城失了耐性,抽出手指,单手解开腰间玉环。 她又开始挣扎:“不要……我不要双修……” “嗯。”他应得敷衍,两手捏着柔软的小屁股分开,露出了藏在里面的粉嫩肉穴。 当真是小。 “放开……傅九城你放开……” 傅九城低头亲了亲她圆润肩头,双手往上,掐腰将人抱回到方才的长凳上。 “我说了我不要双修……你松手!”东珠掰他放在腰上的手,一面又直起腰,可任她如何挣扎,他那根狰狞粗长的大家伙还是一寸寸地插了进来。 疼,仅剩的一点力气似乎一下子消失得干净彻底。 她没由来地想起那个逍遥宗弟子说的话。 骗子,都是骗子! 她和傅九城怎么可能会亲密? 她怎么可能会和傅九城亲密?! “骗子……傅九城你混蛋……我说了不双修你听不见?”或许是因为他已经进来,东珠反倒没了那丁点儿害怕和逃跑的冲动,“你怎么这么坏?!” “好,不双修。”他把着她的腿弯应得轻快,顶弄的动作却愈渐深重。果然,吃不下他手指的穴,还是得用性器才好。 东珠似被抛进了风浪里。明明被他握着腿哪儿也去不了,却又分明有种飘在浪中不得安稳的错觉。 她扶着他硬邦邦的手臂,咬牙怒问:“那、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傅九城瞥了眼立在不远处的等身铜镜,一把捞着人站起。 “看仔细些。”他握着她的腿弯向两边打开,性器缓缓抽离,待只余一个前端卡在穴里又尽根顶入,阴囊拍上花户,啪一声。 停顿须臾,再全部抽出,娇粉肉穴颤颤,花露轻滴。等她的目光落进镜中,性器方撑开穴口,摩擦着层层迭迭的软肉撞到底。 “你觉着我这是在同你双修?” 傅九城低头咬她发红发烫的耳尖尖:“傻姑娘,我是在肏你。” 028极致 东珠怔怔盯着镜面,第一反应竟是铜镜可以看得这么清楚吗? 居然能清晰地看见她被他抱在怀里,看见她肌肤上泛出的淡淡绯色。 但这个女人又怎么可能会是她?? 她的身量在女子中已然算是高挑,可这会儿被他捞着双腿抱在身前的,分明像是个半大的孩子。 更别提,她湿润的眉眼含羞带媚,而娇媚中又藏着几分压抑的渴望,怎么也不像是她会有的模样。还有那不知羞耻的腿间穴,她都疼得直打哆嗦,怎么可能会像镜中那样在他向外抽离时依依不舍地挽留? 不,那不是她,镜中这个女人绝不是她! 东珠闭了闭眼,不想再看。 可没了画面,那些声响却不会跟着消失,甚至相反,清晰到鼓噪。 咕叽咕叽,啪啪啪。 东珠咬住下唇,然而急促的鼻息还是泄露了她此刻的不安。她渐渐受不住,可究竟是受不住这些嵌藏在画面里的声响,还是受不住灵海里掀起的风浪,她无从分辨,意识早已趋于空白。 片刻后,她终究还是受不住蛊惑,颤颤的眼睫上掀,挣开了眼。 镜中的女人……眸光潋滟,脸比方才还红,秾艳的绯色中渴望似乎又深了几分,还有些许怯怯的娇怜。而两腿之间的肉穴,也在和性器的摩擦中变得深红靡艳。穴口湿滑泥泞,不知从何而起的白沫堆在入口,将她的腿根都染上淡淡的白。 无端的,东珠又想起了逍遥宗的那番话。 她看着他那根丑陋狰狞的阳物将她的穴撑开到极致,看着他在她的身体里进进出出,恍惚间似有什么在脑海中浮现。 他始终没有离开过,每次退到入口,便又碾着肉壁插到底。 但从这里再继续,具体该是什么,她却不知道了。灵海里汹涌的浪潮已经快要将她淹没,而灵脉里奔涌流窜的灵力汤汤如洪,几乎要将她烧融殆尽。 紧咬的唇齿间溢出一声轻哼,轻又软。 下一瞬,他的目光从镜中看过来。 他看着她,目光沉沉如夜,正如当初见的第一面,只一眼,便叫她忘记了原本所想。等到他的性器又一次撞开藏在穴里的隐蔽入口,她方倏然回神。 酸涩与疼痛倏忽而至,还有尖锐到无法抵挡的……愉悦感。 透明的水柱从结合处喷出,他停顿须臾,低头亲她额角,转瞬之后却顶弄得更加凶悍,就连拍上花户的阴囊,仿佛也想一块儿挤进来。 “不……停、停下……快停下……”灵海里的浪潮席卷成风暴,东珠呜咽着掐上他的手臂,眼尾的泪珠随着上上下下的抛弄一颗颗滚落,她全身上下的肌肤和仅剩的一件肚兜几乎成了相同的颜色。 穴里肉壁疯狂绞紧,可他置若罔闻,她收得越紧,他抽插的力道便也愈发粗暴。 到最后,那险些要将她溺毙的欢愉里又添了丝丝疼痛。 傅九城握紧她腿弯,性器顶进胞宫,精水射出。瞥一眼镜中近乎失神的小姑娘,他抽出性器,带着人往后落座。沾满了花露的性器湿滑水亮,却不见半点白浊。 果真贪吃得紧。 他将人转个面,扶着她的脑袋枕上自己肩窝,以指为梳:“累了就睡。” 追日营既然来了,那今晚少不得要闹些动静。 她却直了腰从他腿上坐起,蹭着他的脸,嗓音软软:“胸口胀……你帮我揉揉。” 傅九城低眸,她肌肤上的潮红还未彻底褪去,被绯色的肚兜一衬,似是更艳了。他伸手摸进肚兜,握住一团鼓胀胀的奶儿缓缓揉捏。 东珠哼了哼,还是没忍住,抬手抱住他脖颈,盯着微抿的薄唇,在犹豫挣扎中亲了上去。 昏昏沉沉的睡梦中,东珠是被动静吵醒的。 睁开眼一看,面前竟然站着花月夫人。 她怎么会在这儿? 疑惑的念头刚起,花月夫人便转头瞧见了她。东珠揉了揉额头,已是忘记前一瞬的自己在奇怪些什么。从榻上起身后,她冲着花月夫人问道:“夫人可知双修和……肏有什么区别??” 问到一半,她顿了顿,总觉得好像有些问不出口。可又不知尴尬在何处,纠结中还是说了出来。 花月夫人捏着帕子掩唇笑:“哎呦喂,我的千金大小姐,双修那是仙人才说的,我们凡人呐,肏穴才是快活道。就用男人的根,去肏小娘子的娇娇穴。那根越粗越长,肏得越是用力粗暴,就越快活哩!要不要我找两个漂亮的小倌来让小姐尝尝快活到丢魂的滋味??” “不必!” 花月夫人眼眸转了转,又道:“小姐怕什么?那傅九城不也正快活着吗?不信你看。” 东珠顺着花月夫人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看见了他的侧脸。 不同的是,那一贯冷漠疏离的脸如今好似……有些艳。 他身下压着一名裸身女子。再细看,似乎还有一人。 原来方才将她吵醒的动静是他弄出来的。 花月夫人不知何时到了她身边,附耳道:“他傅九城都能一男驭二女,肏完上面肏下面,大享齐人之福,你有什么好怕的?不如我也找两个来伺候你啊?” 东珠摇着头往后退。 花月夫人却不依,拉着她的手臂继续道:“还是你看不清?那我们走近些!看见了吗?桌上那两个女人抱在一块儿呢,傅九城捏着上面那女子的臀,第一下插上面,第二下插下面,多快活?你就不想和他一样??” “哦……大人,快点!再快一点肏奴家!!” 女子娇滴滴的嗓音刚起,东珠便歪头吐了出来。 吐到五脏六腑仿佛都要跟着一块儿吐出,冰冷嗓音倏地灌进脑中。 “醒。” 029追日营(下) 东珠又一次睁眼醒来时,呕吐的动作还没有止住。 连日来早已不算陌生的冷香窜入鼻中。 她微微顿住,旋即抬头看他,入眼的面容依旧冷峻,眉眼间甚至有些凌厉。 “你同几人双修过?” 他垂眸,玄黑宽袖落到她颤颤发抖的身上,却没有作答。 环绕而来的凉意恰到好处地抚慰了她的惊惶,她未察觉,只伸手抓他齐整衣襟:“你说啊!你不说,我明日便找旁人去……” 他抬手压她唇瓣,打断道:“我不需要。” 不需要什么? 东珠正要追问讨个明确说法,却忽然想起他少年时传遍东洲的天才之名。是了,以他的天赋,完全不需要用双修来提升修为。 “那另一个呢……” 傅九城转身捡了床榻边的衣衫给她套上,闻言尾音上扬:“嗯?” “你……肏过几个?” 傅九城动作顿住,抬眸看进她眼中。小姑娘眼底藏着慌,可更多的还是不自知的决绝,似乎只要他说错一个字她就能转身离开,而小脸上由情事带来的潮热绯色褪得一干二净,瓷白中透着冷。 他将人抱进怀中,一手制住乱动的腿,放了两根手指进湿润犹存的穴。 傅九城低头亲她泛冷鼻尖:“每次都缠得这样紧,恨不得绞断了我留在你穴里,如何还能去肏旁人?” “拿、手拿开……”她往他怀里躲,本就没穿好的衣衫又乱了。 他碾了碾柔软的肉壁,便将手指抽出,眸色转冷。 那些家伙,如今倒是愈发卑劣了。 给她穿好衣衫,傅九城便牵着她往外走。 东珠瞥了眼窗外天色,仍是一片漆黑,遂道:“这时候是要去哪儿?” 傅九城不语,直到一手推开了屋门。 沉沉夜色中,星月不见,却有数不清的白色丝线缠在屋檐窗牖上。一眼看去,密密麻麻,竟似张巨大的蛛网。 “大人。”谢浔一手握刀,从门旁的廊柱走来。 傅九城眉峰微拢:“只你一个?” 谢浔眉眼低敛:“他们都没醒。” “刀。” 谢浔双手递刀,傅九城没接,直接拔刀在掌心轻轻划了一道。待血色浮现,他伸手抓住几根白丝缠上手掌,嗓音低冷:“醒。” 一字落,白色的丝线迅速染红。谢浔收刀,提气跃步,循着血色延伸的方向追去。 未去片刻,旁边两间屋子倏然打开,百川和云欢急匆匆跑来。人还没近到跟前便扑通跪下:“大人,是我们(云欢)懈怠了。” “去一个帮谢浔。”傅九城松开丝线,不辨喜怒。 云欢刚要动,她身边的百川却更快,一手扶着发冠,一手拿了刀就起身跳上屋檐,转眼消失不见。 云欢讶然扼腕,再看傅九城神色,又悄悄跪了回去。 滴答。滴答。 云欢看见了滴落在地面上的血珠,发顶一紧,便听傅九城道:“把于则打醒。” 完蛋了。 大人动怒了。 云欢缩了缩脖子,不敢不动,依令上前,一脚踹开于伯的屋子。 东珠竖起一只耳朵听屋子里的动静,又忍不住瞥他流血的手。 “你的手……” 咆哮声不期而至,狂风迷眼,东珠一把被人拉到身后。等到风停声歇她抓着傅九城的胳膊向外看,居然是一只雪狼落进了院子里。 等等?那个逍遥宗的弟子是不是说过她是雪狼一族? 东珠又等了会儿,见对面始终没什么动静她便想走近了去看一看。可她刚探出半个脑袋,一弯凛冽寒光便从对面屋檐斜斜劈下。 傅九城振袖将她后推几步,抬手拦握,沉眉不屑道:“何方宵小,竟连面也不敢露。” “哈哈,倘若今日能杀了大名鼎鼎的傅九城,我自会露面,让整个天下都知我是谁!”隐在黑暗中的声音狂妄道。 “就你这怂样,还想杀人?”云欢的嗓音横插而入,下一瞬,提刀跃出。娇小的身影如一支箭腾地拔高,跳上对面屋檐后便刀引狂涛,劈砍而下。 只是这一次,她没能将屋檐对半劈裂。刀锋撞上数道弯弯寒光,噼里叭啦地绽出火光。 云欢用刀大开大合,通常招还未起,势便先行。偏这次对面的寒光细又弯,密集的攻势下几乎无孔不入,数十招之后云欢强攻不下便显出几分劣势。 刚从屋子里走出的于伯见势不对,正要上前相助,一直趴伏在角落里的那只雪狼便先一步跳了上去。 于伯转头看一眼傅九城,本是羞愧,见到他的手又惊道:“大人,您在流血。” “去帮云欢。” “可是您的手……” 傅九城掀眸,冷冷一眼睨去:“东秦待了这么久,莫非是早忘了如何出剑?” 于伯羞愧不已,再不迟疑。单手作握剑之势,一手凝出剑光,身形一闪,加入到一人一狼和那隐身敌人的战斗之中。 一时间,刀光剑影,混着雪狼的啸声,声影碰撞不息。 三对一,场面很快逆转。东珠又看了眼傅九城的手,抿抿唇:“手拿来。” “无碍。” 东珠气不过,直接抓起他的手,用自己的帕子裹上伤口,不客气地讽道:“人都在还逞强,你做给谁看呢?” “小美人,他有什么好?要不要跟着哥哥我一块儿去北境?” 声忽至,寒光紧随其后。 东珠下意识抬眼,却只看见傅九城扬起的宽袖。 030圣旨 不是第一次被他抱进怀中了。 以往不觉,可这一次,也许是他手臂勒得太紧,又或许是那薄如羽翼的寒光已近在眼前,以至于在撞进他胸膛的那瞬间,她心跳似乎也缓了一瞬。 凛凛寒光在他袖上一滑,一路火花带电地片进屋门。停顿须臾,府衙后院这扇颇为厚实的屋门便在他们眼前炸裂成碎片。 “咦,傅大人这穿的是什么宝贝?” 话音未落,风声骤起,东珠扒着他的袖子向外看,漫天璀璨银光映入眼中,那是比藏在化渊里的银江瀑布更具侵略性的美。她心中一紧,不由闭上双眼,两手向后抱住了他的腰。 黑色的窄刃长刀破空,啸声长鸣,眨眼间击落大半寒光。 谢浔紧随其后,落在傅九城身前蓄灵一拳击出。涌出的灵力聚形如盾,生生挡住了余下数道寒光。 东珠松口气,双手刚往下滑,便有东西落到了她脸上。 垂眸一看,是他的发。 再仰头,他面上也添了一道血痕。 东珠踮脚,手也一并抬起。然而还没碰到他的脸,他便松手转身背对了她。 “够了。”傅九城嗓音低冷,俨然已是不耐。 “哈哈,虽然杀不了傅大人,但能给傅大人这张俏脸添一道红妆,今日倒也不算白来!!他日有缘再见。” 声渐远,那些细薄弯弯的银光也渐渐消散,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而下一刻,头顶的夜色也咔嚓裂开,轰然坍塌。 朝阳高悬。 东珠不适地闭了闭眼,等到再睁眼,院子里已跪了叁人,除了谢浔还好好站着,连于伯都低眉敛目地跪了下去。而傅九城,拿了件外衫丢给重新趴伏在角落里的白色雪狼。 雪狼伏地化形,揪紧了身上衣衫:“多谢大人。” “出了何事?” 东珠走过去一看,眼皮跳了跳,这逍遥宗弟子披头散发不说,身上竟然只有一件傅九城刚丢给她的外衫。 “云欢,把你的衣裳拿过来!立刻马上!!” 妇人羞愧地低头:“我修为低浅,中了幻境后心魔滋生现出原形,我夫君……他受不住,抱了我女儿连夜离开。我见那幻境施展范围甚广,便想着来大人这里瞧一瞧。” “想死?” 妇人垂头不语。 云欢抱着衣裳跑来,左右看一眼,悄悄道:“你要不要先去我屋子里更个衣?” “……那就多谢大人了。”妇人抓紧衣衫同云欢离开,从始至终都没有抬过眼。 东珠忽而气恼:“明明是我让云欢拿的衣裳,怎么她就谢你?” 傅九城转头,还没开口,她就瞧见了他脸上添的那道血痕,抿抿唇,终是一声哼。 还怪好看的。 呸,他哪里好看了? 傅九城转身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落座。 东珠看看他,又看了眼还跪着的于伯和百川:“你有什么毛病,就这么喜欢让人跪你?” “……傅大人,京中来了圣旨。”李玄前脚走进院子,后脚便瞧见了里面的满地狼藉。再看跪地的两人,心中一惊。 “昨夜莫非又来了刺客?!大人可有受伤?” 傅九城起身:“李大人宣旨便是。” 李玄看一眼傅九城神色,想起陛下曾许他殿前不跪、受旨不跪、入宫不下车,便展开圣旨念道:“上曰:着傅九城即刻进京觐见!” “圣旨既到,可是不必再等孙大人了?” 李玄心底一声咯噔,再看傅九城早已洞悉的神色,竟是难得有些羞愧。他双手捧起圣旨,躬身送出:“大人勿怪。” “……大人,我能否跟着您一块儿离开?”换好衣裳的妇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犹豫着问道。 李玄惊道:“桑慈,你怎会在这儿?谢兄呢?” 妇人未应,甚至没有去看李玄,只盯着傅九城。 傅九城接了圣旨,嗓音冷淡:“随你。” 东珠有点儿看不懂眼前的局面,正想问问这妇人,却被傅九城握了手腕往车上带。 她不乐意,索性一股脑全部问出:“为什么圣旨到了你就不用再等那个孙大人?他不是说要请都司派兵保护你的吗?” “还有那个逍遥宗弟子,为什么要跟你一块儿走?上次还说不认识你呢,你们究竟什么关系?” “刚刚没露面的那人又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杀你?我之前梦见的那些都是幻境?” “于伯还跪着,谁给你驾车?” 傅九城丢了圣旨将人抱过来:“谢浔。” “……你怎么这么坏?百川和于伯做错什么了?你就让他们跪,难道还要让他们一直在这里跪着不成?” 傅九城制住她乱动的手扭向身后:“他们喜欢跪,云欢不是起了?” 东珠一呆,云欢起了吗?好像真的起了。 那这算什么?他们自己要跪,他就应着了? “你……松开!” 031窥探(50) “桑慈,谢兄这些年对你不薄,你又怎么能弃他和阿福于不顾?更何况,你那样的……” “多谢李大人往日帮我遮掩,从今日起却是不用了。” “你……莫非谢兄他……” 车驾外的谈话还在继续,东珠悄悄掀了车帘去看,那李大人面上的愤慨犹在,眼底的震惊却已藏不住。至于那逍遥宗弟子,倒是没什么变化。她不由想起当日站在她身边的小女孩儿。 “人家有夫君有女儿还要跟着你一块儿走,你们什么关系?” 傅九城理了理衣袖,抬手敲车壁。 “你倒是说呀!难不成还藏着什么秘密?还是你耍了手段暗地里逼人家?” “问错了。” “问错了?我哪里问错了?” “她的确不认识我。”傅九城抬眼,凤眸深邃,藏着东珠看不懂的意味,“她认识的,是你父亲。” 东珠呆住:“难道她是我娘?” “……”傅九城的思绪罕见地慢了几瞬,“你觉得自己和她像?” 东珠不服气:“那也许我生得像我爹呢!” 傅九城打量她,桑慈有一句倒是没说错,她的这双眼与傅四海几乎一模一样。若说不同,那大概是傅四海的眼底惯是坦荡磊落,而她……不论是平日里娇娇似烈阳,还是情动时湿漉漉地含着泪,纵有千般模样,也逃不过一个娇字。 只是……原以为她母亲只是个寻常的貌美女子。 “你倒是继续说呀!”东珠催促,她最讨厌他说话说到一半就停下,“她认识我父亲,又为何要跟你走?我父亲都死那么久了!还有昨日……” 傅九城重新将人拉回到怀里,低头轻蹭她鼻尖,嗓音缓缓:“不过是问几件旧事罢了。” 东珠抓住他手臂,刹那间鼻息都轻了。 她应该和往常一样推开他的,最不济,也该反驳几句。可他低头时,柔顺如丝的发尾也垂落,还有前不久刚被削短的那一支发,短促的发梢撩拨在耳上,痒到心慌。 她抿了抿唇,手上松又紧:“那……” “张嘴。” 东珠一僵,终于想起离开。她一偏头,他的唇便落在了唇角上。被他碰到的肌肤开始微微发烫,她却一下想起了睡梦里的荒唐画面。 莫名的恐惧浮上心头。 可她为什么要害怕?哪怕是厌恶,她也不该害怕。 他扶住她脸颊,指间带着固定的力道。温软薄唇自唇角一点点碾上唇珠。 热热的,还有些麻。 唇上的热意很快蔓延,蔓延到四肢,却成了僵硬,她一动不动地任他亲。只是与其说亲,倒不如说是压着她的唇在来回摩挲。 可心跳还是一拍一拍失了规律。 就在她觉得这心跳声快要失控到炸裂时,他忽然掌着她的腰将她转成了面对面。 抓在他衣上的僵硬手指终于得以松动,她抬臂抱住他脖颈,就听他问道:“还要不要学?” 学什么? 茫然的念头刚起,他便抵上她的额头。下一瞬,陌生的灵识如潮水涌进,慌乱之中,她竟感觉到一丝凉意。可灵识又怎会有温度?万千术法几乎同时在她脑中铺开,胀得厉害。 “你就……就是这么教云欢他们的……?” 他似轻轻笑了一声,低头碰了碰她的侧脸:“好好修炼,从明日起随时抽查。” 车帘随风飘摆,桑慈在躲避中抬眸,一下子看见车驾中耳鬓厮磨的两人。 还未恢复血色的面庞陡然间变得更加苍白。 桑慈错愕启唇,刚发出低低惊呼,车中的傅九城便朝她看了过来。 只轻轻一瞥,他便收回了目光。 可桑慈张了张嘴,却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032道侣(上) 车驾行进到城门,一名抱着孩子的书生追了过来。 “阿慈!阿慈你等等!!” 车驾又一次缓缓停下,东珠掀开车帘,就见桑慈面上已满是羞愧。 “实在对不住,耽搁了大人的行程。您再等等,我与他说几句话就好!”桑慈说完便转身,朝那因疾走而满面潮红的书生走去。 书生急匆匆收了脚步,刚把怀里的女孩儿放下,小姑娘便一头扎进了桑慈的怀里,哭道:“娘!” 桑慈心中不忍,抱起女儿亲了又亲,嗓音发颤:“要不……还是让我带着阿福走罢?” 书生面色陡然苍白,急忙道:“阿慈,昨晚是……” “不必再说了,倘若夫君还顾念以往的夫妻情分,便让我在阿福心中还留几分好罢。”桑慈抱紧女儿,“这些年是我欺瞒了夫君,夫君怪罪情有可原,今日还能让我再见阿福一面,桑慈已是感激。” 东珠探着脑袋看那一家三口,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她和这人生的是人还是妖?难不成是半妖?” 傅九城没答,可落在书页上的目光也停住了。 “不。”书生急得一把抓住桑慈的手,“阿慈这些年待我如何,再没有比我更清楚的了。昨晚实在是我胆小怯懦,枉费我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竟然连看清自己妻子的勇气都没有。阿慈能不能……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桑慈微微怔住。 书生以为她是不愿,着急道:“我不敢说下次就一定能做得很好,但我会朝着那个方向努力的。你若是走了,阿福怎么办?我怎么办?阿福若是有个什么……我又该如何教她?阿慈,你别走。” “娘,你不要丢下我们,你陪着我和阿爹好不好?”女孩儿的哭腔适时出现。 桑慈的眼中泪光浮动:“夫君当真还愿意接纳我?” 书生听了一愣,旋即喜极而泣:“当然!你是我三书六礼娶回来的妻子,如何不愿?” 眼看那三人哭着抱在了一块儿,东珠收回目光,又瞥一眼傅九城:“人都一家团圆了,你还不走?” 傅九城似刚刚回神,合了手中书册吩咐道:“走罢。” 驾车的于伯扬手正要挥鞭,桑慈又匆忙找了来:“不知大人可否让我和傅姑娘再说几句?” 东珠瞪她:“你找我为何要问他?” 说着已是跳下马车:“说罢,何事?” 桑慈引着东珠又往旁边走了几步,方轻声问道:“这事或许不该我来问,姑娘便当我是管了个闲事。敢问姑娘莫非是打算修双修道吗?” “……怎么会?!”东珠当即反驳,一张脸顿时转红,也不知是羞还是恼。 桑慈笑了笑,又很快收住:“既然不打算走此道……那姑娘还是另找个心爱的人当道侣罢,东洲也好,北境也罢,修道人士或许不似这凡尘中人讲究诸多规矩,可大多也好个名声脸面。除却逍遥宗弟子,各门各派在双修一事上倒也有些统一,都默认了是那夫妻道侣才行的修道之法。” 东珠红艳艳的脸渐渐转白:“那倘若不是夫妻道侣呢?” 桑慈不忍,终是没有说得太直白:“那无非是偷,或者乱。姑娘如今颜色正好,又出身于千山殿这样的名门正派,不论是找个同门师兄弟,抑或是借着外出历练从其他门派寻个相差无几的少年郎,那都是好的,只要姑娘你喜欢。届时,傅大人还能为你把把关。” 桑慈一番话,还没有回神的东珠并没有听进多少。但让傅九城给她把关? 不可能。 她着急回去问小锦,便顾不上再和桑慈继续,连声告别也无,直接转身就回了马车。 东珠抬脚架上傅九城的腿,裙摆一提,露出了那有着繁复金丝花纹的镯子:“你把它取了,我要给小锦报平安!” 傅九城瞄一眼小姑娘雪白纤细的腿,转手从暗格里取出张羊皮纸:“用它。”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偷看?” 傅九城握住她脚踝,似笑非笑:“我若想偷看,你用别的法子我便看不着了?” 东珠哼一声,无话可说。她收回腿,握着薄薄一张羊皮纸打量半晌。 “默念说辞即可,最后附上地址。当然,直接写上也行。” “……你不许偷看!”东珠压着脸上的热意默念,纸上字纹浮现,几瞬后又消失不见,紧跟着,整张纸都从她指间消失了。 车驾的速度慢慢悠悠,一整日车外的景色都没有太多变化,东珠等到心生焦虑,小锦的回信才送到她手中。 还是那张摸上去分外柔软的羊皮纸,但没有看完,东珠便刷的白了脸。 033道侣(下) 傅九城掀眸,东珠恰也抬眼,两人的目光刚对上,她便刷得攒起羊皮纸塞进了怀里。 他很快收回目光,东珠盯着他又看了会儿才悄悄伸手。 车驾却在这时缓缓停下。 “大人,天色已晚,是否入城留宿?” 东珠着急忙慌地又往回塞,方才匆匆扫一眼,似乎什么也没看见,可不知为何心底还是惴惴得慌乱不安。 小锦那究竟是什么意思?一会儿让她不要着急,要爱惜自己好好等着那个对的人。一会儿又说不是道侣也没关系,只要她真的喜爱,便不必拘泥于形式,总有一天那人会成为她的道侣的。 但傅九城怎么可能成为她的道侣? “入。” 难道真如桑慈说的那般……? 车驾复又前行,好不容易等到再次停下,东珠立马便掀了车帘跳下。 傅九城坐在位上没动,捡起搁在身旁的书册随手翻开一页。须臾间,纸张上字迹褪去,又密密麻麻显出新的内容。片刻后,他重新合上丢至一旁,起身离开车驾。 “离京城还有多久?” 于伯道:“照如今速度,还有大半月的路程。” 傅九城垂手,看向前方东珠背影:“明日起加速。” “大人是有何打算?” 傅九城嗓音淡淡:“再不回,这东秦的良驹怕是要折损不少。” 于伯还想再问,可刚要开口,身边的傅九城已经远去数步,徒留一身玄黑背影。 夜色渐沉,东珠早已躲进屋中,傅九城让于伯也退下,只留了谢浔在身边。 “这么多年,你可曾想过回千山殿?”傅九城从棋盒里捉了个黑子,落棋。 谢浔:“大人若回,谢浔便回。” “这可不是我问的。”又落了几子,傅九城方道,“你不觉得我们在东秦已经停留得太久了吗?” 谢浔依旧没什么表情:“大人自有计划。” 傅九城失笑,手中黑白棋子尽数丢上棋盘:“你可真是无趣。收拾收拾,找几个能用的。” 谢浔默然颔首,并没有追问他要收拾的究竟是何物。 傅九城折身回屋,临到推门之际忽又问道:“景宴可有什么消息?” “暂时还没有。” 傅九城顿了一瞬,推门进屋。灯火已点,小姑娘孤身对着满桌珍馐,愁眉轻蹙。 他走过去时她一无所觉,等到俯身掌她腰,她方骤然回神,惊慌失措的模样像是一只陷入虎口的小羊羔。傅九城捞着人坐到腿上,还没出声,小羊羔便成了炸毛的小野猫。 “小锦说了,只有道侣才能双修,你别碰我!!” 傅九城一手钳住她两只手腕扭向身后,一手捏了她软乎乎的脸蛋,迫她看向自己:“我何时说要双修了?” 小姑娘一张俏脸顿时涨得通红,眼底烈烈如火:“……另一个也不许!” 傅九城松开她的脸,指尖向下挑开了衣带。 她开始闪躲,可人就在他怀里,又能躲到哪儿去?他隔着肚兜握住一只奶儿,收紧了揉捏,感受衣下的柔软:“还胀吗?” 她眼底的火更烈了,贝齿咬紧下唇,目光气恼又鄙视,偏眼睫颤颤泪光浮现,却比方才更勾人。 逗弄得差不多,傅九城松了手,一根根衣带帮她重新系上:“真要拒绝,便不要留有余地。今日在这儿的若是三皇子,你觉着你能逃得掉?” “那你倒是把镯子给我解开啊!尽说风凉话!” 傅九城手臂一收,将起身欲跑的小姑娘又带了回来:“再来一次。想一想,没有了修为,该如何保全自己挣脱开?” “你是不是有……唔病……” 他卡着她的下颌低头吻上去,粗糙的舌挑开唇瓣长驱直入,压着她柔滑的小舌头舔吮索取。 “想。”傅九城搂紧她的腰,吐息的间隙沉声哑哑,“否则……” “每天肏一次。” 他到底还是没有真的碰她。倒不是因为她当真挣开了他,她的力气实在太弱,挣了几次不仅没挣开,反倒把她自己弄得气喘吁吁。而亲到最后,她已经昂起了下巴回应。 他想起了当日从青阳手中将她接过,倘若他没有,这会儿她是不是也同样会在青阳的怀中任他予取予求? 傅九城将人按进颈窝,眼帘低垂,千山殿里的那些家伙究竟教了她什么? 次日清早,又是一道圣旨送到了傅九城手中。 宣旨的是京卫里的一个小统领,名叫钟林,平日里五大三粗的小伙子昼夜奔徙,面色是显而易见的苍白。 “上曰:着傅九城即日立刻回京觐见!”钟林喘着粗气念完,抖着手将圣旨递上去,“大……大人,您还是快些回京罢,陛下后两道圣旨已经在路上了。听、听说是有人参了您一本……” 于伯回道:“大人本也准备走了,钟小将不妨再多歇会儿。” 钟林摆了摆手,扶着腰往大堂走:“把你们这儿好吃好喝的都给我上上来!” “大人?” 傅九城提袖:“直接回罢。” 东珠起初尚不以为意,等到车驾离地而起方愕然。她掀开车帘向外看,拉车的四匹马不知何时变成了鹿,长长的鹿角直奔云层而去,鹿蹄狂奔,连带着车驾都腾云驾雾。 下方的城池越来越远,也越来越小,直到再也不见。 她收回目光回头,即将出口的疑问又默默吞下。 他闭着双眼小憩,明明没什么表情,却冷漠得像是远在千里之外。 034京城 不知何时,车驾外又渐渐有了尘烟的动静。 “你们听说了吗?咱们陛下连下了五道圣旨让傅大人回京!” “下就下呗,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嘿,怎么没关系?要是陛下真治傅大人的罪怎么办?一旦没了傅大人,东秦还能靠谁去抵挡西陵的追日营??” “陛下怎么可能会治傅大人的罪?你都知道的事陛下能不知道?我猜啊,就是傅大人离京的日子久了些,陛下是怕他走了才这么急得诏傅大人回来。” “呸,你个大傻子!我那个在户部侍郎府上当厨娘的婶子可听贵人说了,是那什么劳什子的江州上奏参傅大人虐杀他们的百姓,叫李家庄还是哪儿的!陛下这是要诏傅大人回来治罪呢!” “我才不信。” “说你傻你还真傻……” 谈话声又慢慢远去,扶着车窗的东珠偏头看去,他好像还是没什么表情,甚至看起来和刚才一模一样。所以,那两道圣旨是东秦的皇帝在逼着他回来吗? “江州……” “大人。” 东珠刚出声,陌生的嗓音便在车驾外响起。 傅九城睁眼:“回去再说。” 车驾未停,谢浔他们的马蹄声中似乎又添了几道。东珠抿抿唇,方才从他睁眼便垂落的目光悄悄转开,她抓住手边车帘,混乱的思绪一点点被车外的喧嚣所吸引。 “想问什么?” 仗着自己背对他,东珠撅嘴翻了个白眼:“没什么。” 下一瞬,手臂被他握住,跪坐在软垫上的身子也向后跌去。温热鼻息裹上耳垂,低沉的声线酥酥麻麻敲进耳中。 “这么快就忘了我昨日说的了?” 东珠当然没忘。虽然她很想,可仅仅是听他提起,她脸上的热意就已然失控,她挣扎着从他身上起开:“你不能!你不能……” “不能如何?” “是傅大人的车驾!” 车外喧闹骤起,风撩起车帘,东珠躲避着向外看。只一眼,内外皆惊。 东珠看见了京城里熙熙攘攘的人群,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热闹与繁华。 而京中诸女看见了傅九城怀中的美艳少女,刹那间芳心碎满地。 车帘起又落,东珠怔怔未回神,直到他薄唇压下,摩挲着转向深吻。她几乎是本能抬手抚他脸,可等两人的舌尖缠上,她又想起小锦的回信,思绪重归混乱,匆忙间偏头避让。 湿润的薄唇擦过唇角,一路啄吻至耳畔,他用手指顺她发,声线却带着命令的低冷:“我不在的时候,不许躲开云欢。” “凭什么?!” “凭我。” 她愤愤不乐意,鼓着腮帮子正想反驳,他便捏了她的脸肉低头。 “我……” 刚刚离开的薄唇复又压下。 “就……不……” 车驾停下,于伯的嗓音传进:“大人,王公公在门口等着了。” 傅九城这才松手,压着怀里脸颊生绯双唇艳艳似血的小姑娘道:“容我回屋更衣。” “傅大人既然回了京城,陛下呀,也就不急了,只要您今日进宫见上一面就成。老奴先回去给陛下报个信儿。” 这声音听起来尖尖细细还有几分阴柔,东珠心奇,探起身子便想去看。可刚一动,就又被他摁回到原处。想起方才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不让她说,新仇旧恨合一块儿,东珠气恼至极,转身便朝他脖颈咬上去。 小半个时辰后,傅九城换了身里面的常服离开。 “除了于伯,景宴和赵非随行。” 被点名的景宴和赵非默默颔首,但一等傅九城越过他们,彼此便又互相看了一眼,面面相觑。 大人带回来的小美人儿是谁?? 要不要我留下探探消息? 为何不是我留下? 梁景宴抢先一步:“大人……” “都跟上。” 梁景宴话锋陡转:“是!”语毕却是快速向云欢和百川扫了一眼。 马车又一次驶出帝师府。傅九城理了理衣袖,淡道:“说罢。” 护卫在左侧的赵非密音回道:“江州知州王卓君上奏参大人虐杀郭家庄百姓,手段残忍,奏请陛下惩处。宋阁老起初将奏本压下,但三皇子一派在第二日的早朝便当着陛下的面奏请。陛下问起时,宋阁老也只道此事尚需详查,不能众怒之下仓促决定。陛下夸了宋阁老几句,随即下旨诏大人回京。” “不过这几日,郭家庄的事在京中传开,又有不少大臣上奏。甚至有都御史扬言要死谏。” “谁死了?” 景宴嗤笑一声,横刀于马背:“那些糟老头子谁舍得死?” 傅九城略过此事,又问道:“让你查的那些地方如何了?” 景宴笑容顿收,苦道:“派了几个腿脚快的过去,但时日尚短,又无明确指向,故还没什么消息送回来。” 傅九城不再出声,合上眼小憩。 约去两刻,马车驶入皇城,直赴上书房。 “来了?” 傅九城收住脚步,弯腰同窗下的中年男子行了个虚礼:“劳陛下久等。” 永光帝转头,背光中眯眼看了小片刻,方笑道:“知道朕久等还不快些过来?为了叫你回来,朕可是费了不少千里良驹。” “陛下想让臣回,遣人说一声即可,又何需浪费?”傅九城缓步走近,在永光帝对面落座。 永光帝哼一声,喜怒不辨:“你跑了是不管,朕若是不拿出个表率,那些老臣还不知要怎么对付朕。走一局?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都没人敢和朕下棋了。” 傅九城将黑棋的棋盒转至手边:“陛下先行。” 永光帝落下一颗白子,打趣道:“听说你带了个小美人回来?” “陛下既然提了,臣便斗胆向陛下讨个恩旨。她自幼生长于东洲,并不知东秦规矩,他日若有失礼之处,还望陛下勿怪。” 永光帝捏着手里的棋子,玩味片刻方道:“讨恩旨是假,你是想朕直接免了她一切礼罢?生长于东洲,那便是修仙人士了,自然不能向我等凡夫俗子跪拜行礼。宝贝成这样,何时带进宫让朕瞧瞧?” “她生得丑,怕惊了陛下。” 永光帝笑出声:“怎么,还怕朕和你抢?挑个日子带进宫,也好让青瑶死心。不过你若是愿意,也可娶了青瑶之后再纳她做个贵妾,朕还能让她永远不必向青瑶行礼,如何?” “陛下该落子了。” 035陈彦明 方才看得匆忙,等傅九城离开,东珠让云欢领着,才真正见识到这帝师府邸有多宽敞奢华。 “难怪他对王大人的府邸不屑一顾。”东珠闷声,“所以他就是为了这些背弃师门离开千山殿。” 云欢大惊:“不不不,这都是陛下赏的!再说了,大人只是离开千山殿,何时背弃了师门?” “他身为殿主却弃殿下弟子于不顾,贪恋权势爱慕虚荣留在这里做什么帝师,还不算背弃师门?你知不知道当初为了抵挡妖族,千山殿牺牲了多少弟子?连我爹都……傅九城那时候又在哪儿?”东珠攥紧拳头,也不知是想提醒自己还是劝服自己,恶狠狠拔高的嗓音里满含失望与厌恶。 云欢:“……”怎么办,她是劝还是不劝?? 百川几步跑到两人面前:“淮山公主来了!” 云欢:“……” 而正愤怒的东珠想也不想:“关我何事?!” 百川呆住,扭头看向云欢。 不等云欢反应,一身华丽宫装的少女便在众多宫女仆妇的簇拥下走到几人面前。 四公主青瑶去年刚及笄,也是在同一年,得了永光帝淮山的封地。永光帝子息不盛,及至如今也只两子两女,两个皇子暂且不提,平日对两个公主是疼宠至极。 也是因此,母妃又是四妃之一的淮山公主素来眼高于顶,奈何,看上的偏偏是傅九城。 淮山公主生得并不丑,相反,足以算得上美人,杏眸琼鼻,樱桃小嘴,在贡品的滋养下肌肤也吹弹可破。然而,在看清东珠相貌的瞬间,这位骄傲的小公主便尝到了嫉妒的滋味。她知道自己美,可是傅九城带回来的这个不仅美,还足够艳,艳而不俗,是那种任谁都能在人群中一眼捕捉到的明艳。 淮山公主暗暗掐了掌心,怒道:“贱婢,见了本宫还不跪下行礼!” 东珠怒极反笑:“你谁啊?我们大殿主见了都不用跪,你居然还想让我跪?” 淮山公主扯着嘴角拉出一个僵硬的冷笑:“本宫今日便帮傅大人好好立一立府中规矩!来人,掌嘴!” 云欢拽着百川的手臂顿时头大,无声呐喊,怎么办怎么办?? 百川额角抽抽忍着痛,横刀阻拦:“公主息怒。” “你让谁息怒?”东珠抽出鞭子,冷声讥诮,“我倒要看看今日谁敢和我动手。” 许是第一次有人敢如此当面顶撞,淮山公主愣了一愣方想起叫嬷嬷:“赵嬷嬷你看她!你掌嘴,你帮我打她!” 赵嬷嬷立马温声安抚:“好好,公主不要伤心,老奴这就上去掌嘴。来人,压住这个死丫头!” 百川一看不好,东珠被傅九城封了灵脉他是知道的,这会儿硬碰硬可讨不了巧。他一掌推了云欢上前,自己则用刀背拦住蜂拥而上的宫女:“带姑娘先走。” 云欢回神,拉了东珠便跑。 东珠不依,挣扎着想抽出手:“你松开!我要回去抽她!” 云欢当然不敢放,一面向前快走,一面劝道:“公主喜爱大人,姑娘你要是真想气她,用大人啊!” “你是说因为傅九城,这个疯女人才来骂我?还想打我?” 云欢看不见东珠的神色,闻言应道:“公主幼时便喜爱大人,随着年岁渐长,早已将大人视为囊中物,日夜都盼着能嫁大人为妻。结果眼看大人带了姑娘回来,她是嫉妒呢,姑娘不要动怒。” “呵。”东珠停住脚步冷笑,虽说被傅九城封了灵脉无法动用术法,但六重境的五感可不是虚的,她已经能看见从远处走来的傅九城。 云欢自然也看见了,再驻足细听,身后已有人追来。 云欢看热闹不嫌事大:“姑娘用大人气她,定能将她气哭。” 东珠丢了鞭子,站在原地等了会儿。等到傅九城靠近,而身后的脚步声也愈发接近,她方提裙朝他跑过去。 恰似乳燕投怀。 傅九城接住人,还未制止小姑娘已经亲了上来。他向后避让,手沿单薄脊背往上握住柔软发丝,却是第一次为了阻止她的亲近:“你乖一点,等……” 他不说还好,一说她便踮起脚收紧了手臂,毫无章法的小舌头往他嘴里钻。 跟在傅九城身后的一众幕僚下臣齐齐吸气:“……” 从转角追来的淮山公主更是哇地哭出声。 傅九城蹙眉,捏着她的后颈退开,看一眼还在哭的青瑶,再看一眼抱着他脖子得意洋洋的小姑娘,抬手擦去她唇边水渍,语声冷淡:“高兴了?” “怎么,你不许?”她哼哼,眉眼含娇带嗔,“还不都是你招来的麻烦。她骂我,还要打我呢!” “那你怎么不打回去?” 东珠眼里一亮:“当真?” 淮山公主的哭声顿了一顿,随即哭着跑开。 傅九城低头含住她的唇又亲了亲,松手放开:“先回去,我还有事。” 东珠乐得如此,只是转身之际,忽然看见他身后那泱泱一群人。 而那群人也彻底看见了她,彼此对视一眼,尴尬与惊艳齐飞。东珠红了脸,刷的转身离开。 一夜之间,傅九城府中多了个貌美宠妾的消息在京城传开。 东珠对此一无所知,傅九城一夜未回,连带着第二天她都没见着人。 没人压着,那点儿偷跑出去玩的念头便又死灰复燃。她支开云欢,照着昨日记忆迅速向外。 不曾想,掩藏在记忆深处的少年郎就这么毫无预兆地闯入眼中。 东珠僵在原处,直到那身影离她越来越近,她方意识到这一幕,正在真切地发生着。 拂面春风乍暖,裹挟着她并不熟知的花香,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每一下,当荡着止不住的欢喜。 “啊,是你!真的是你!”东珠跑去少年面前,眉眼弯弯,离开千山殿这么久,她从没像现在这样欢喜过。 少年皱眉,抬眸看她一眼,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东珠未曾察觉,继续问道:“你是不是去过东洲的青鸾境?” 少年想了想:“的确是去过。” “那就是你了!我们曾见过,你还记不记得?”东珠说着伸手拉他衣袖。 少年急急避让:“抱歉,今日前来是为见老师,不知老师可在府中?” 东珠看着自己落空的手难过一瞬,可也只有一瞬,重逢的欢喜便迅速压过:“你老师是谁?” 少年又打量她一眼:“姑娘是新来府上的?我老师正是帝师傅九城。” 东珠呆了呆,脑中思绪还未转,呛人的言辞便脱口而出:“你怎么能认他当老师?他那样的人哪有资格教你?” 少年气恼,稍显白弱的脸庞浮出怒容:“姑娘休得胡言!老师护佑我东秦江山,待我素来亲厚,甚至救过我性命,品性高洁,不容姑娘折辱!” “我不说他就是了,你别恼。”东珠闷闷道,很想告诉他,他当初在青鸾境也救过她的,而且傅九城那样的人哪里担得上品性高洁。 少年舒口气:“姑娘言重。当初在东洲既有一面之缘,我便愿意视姑娘为友。但老师于我如兄如父,姑娘既在帝师府讨生活,便也该尊重他。” 东珠不高兴,可看着一脸认真的少年又不便发作,只小声嘟囔:“他才没那么好。” 等少年询问,她又换了说辞:“那你的学问是不是很好呀?能不能教我?我刚从东洲来这里,好多都不知道。傅九城今日没在,你与我多说几句好不好?” “……不知姑娘想知道什么?”少年问道,“还有,你该称呼老师大人。” 东珠撇撇嘴,犹豫几瞬,实在找不出更好的疑惑,便道:“倘若不是道侣,却双修了怎么办呢?” 少年面色迅速涨红,羞又恼,正待斥责,却见面前的少女满眼真诚纯粹。又想起她出自东洲,许是真的不懂这些,无奈之下压着羞恼解释道:“我不知这些于修道中人该如何算。可在人世间,自有三纲五常。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而五常,是为仁义礼智信。不是夫妻却行夫妻之事,那夫当如何?夫不为夫,父不为父,而君亦不君,自然是乱了纲常。” 东珠听得迷迷糊糊:“什么叫父不为夫??” 少年脸更红,只是比起方才,眼下更像是气的:“不是父不为夫,是父不为父。倘若身为父亲却行夫君之责,那岂不是乱伦?如此有违伦常,不仅是神佛皆弃,连畜生都要不齿的!” 东珠一下脸色煞白。 少年见了,只当是自己语气过重。可一想自己才说了这么些许内容便如此不耐,老师平日教导他又该有多累。少年放缓语气,宽慰道:“姑娘一时难以接受也是正常,毕竟空泛而谈多半枯燥,不如去找几个讲学故事,先打个框架。我这里倒是有几本推荐的,姑娘闲时可读一读。” 036乱 东珠不知少年是何时走的,待回神,手里多了张不知从何处撕下的纸张,而她的少年郎消失无踪。 ……神佛皆弃,畜生不齿? 她伸手摸了摸胸口,那里面还有跳动,可为何她一点都听不见? 风还是方才的风,刮在脸上却如来回切割的刀,甚至灌进鼻中的也不再是沁人心脾的香,她什么也闻不见,麻木到只有拉着她往下坠的沉重。 东珠缓缓蹲了下去,心口一下一下抽抽得疼,鼻头酸又涩,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明明没有受伤,为何会疼成这样? 等了会儿仍是没有缓解,她方直起身子,一路问人找去了书房。 幸而,幸而,她虽然怠懒,该认的字还是齐全的。她照着少年留下的字条找到他说的讲学故事,原来是本戏曲。正要取,她的目光却被一旁标着传奇二字的另一本所吸引。 许是四周太安静,她终于又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犹豫许久,终究还是拿了另一本。 她不爱读书,正儿八经的秘籍经法她都没读过几本,更别提这样的话本。写书之人大抵同东洲有过接触,半真半假的描述间故事也跌宕起伏,虽说太多夸张,可读着倒也抓人心神。而说来巧合,故事里百般阻挠主人公的便是一对甥舅。 少女本是爱慕仗剑行侠的少年郎,却因对方早有许下婚约相伴成长的未婚妻而在嫉妒使坏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最后自食恶果竟和她的邪魔舅舅走到了一块儿。两人偷着藏着行那双修之事,联手算计曾经爱慕至深的少年郎。 故事中的旁人是如何形容他们的呢? 乱伦。 肮脏。 奸夫淫妇。 畜生不如的歪门邪道。 故事还剩最后一页,东珠的手却有点儿发抖,翻了几次也没能翻过去。 旁边忽然多出一只手,帮她翻了过去:“好看吗?” 傅九城低眸瞥她发白的脸,他开口的一瞬间,她后颈上那些细小的绒毛似乎都站了起来。 他的小姑娘,活在千山殿的十几年里仿佛是天生地养,那些本该照顾抚育她的人什么也没教,以至于到了这会儿陡然面对事实与真相,便觉残酷得可怕。 可是,她明明什么也不懂,面对喜爱的少年郎时却还是会不自觉地展露笑容,乃至于讨好。 傅九城抚开她的发,声又低下去:“怎么不说?” 她单薄的脊背一弓,肩膀后缩,完全是靠本能在躲避。这一动之后,方想起来挣扎,却犹如惊弓之鸟,眼底的星光摇碎成泪水。 “放手。” “你放手!!” 傅九城亲了亲她冰凉瑟瑟的脸颊,一手将话本摊到架上前翻,声带着诱哄:“这一页如何?” “傅九城你放开!”她挣得厉害,刚刚学到的叫骂接二连三吐出,“你混账!” “你个坏种!” “你怎么这么变态!” “你无耻!” 到最后,尖锐惊恐的嗓音里含了颤颤哭声:“你是我九叔……” “嗯。”他轻轻应一声,腾出手掀了她的裙摆。 察觉到他的动作,她又开始挣扎:“不行,不……你不可以,别碰我,你别碰我!!” 穴里干涩,他摁着人把性器插进去后便没有再动。反倒是她,挣扎中将他越吞越深。 “不可以,你……你出去……九叔,我们不可以……” “怕什么?又不是第一次。”傅九城低头咬开她肚兜的系带,改用身躯压着她后便一手往下,拢握住僵硬战栗的奶儿,一手从臀后绕去身前,寻摸藏起来的珍珠豆儿。 他吻她后颈上每一寸柔软肌肤,亲一下,穴里的软肉便也缩一下。 紧到发疼。 他按捺住驰骋的冲动,性器缓缓抽出,再在她的抗拒中一寸寸钉进去。循环往复,乐此不疲。 她仍是在发抖,扒在博物架上的手指都发白:“出去……你出去……” 他的耐心不可避免夹杂进几分潜藏的冷戾,寻到了敏感点,便每一下都要撞上去。穴里渐渐湿润,而克制也丢失些许,他捏着掌中柔软欲化的奶儿把阴囊拍上花户,从后颈到圆润肩头,又将她的耳垂咬进口中。 “阿姐?阿姐!” 陌生的嗓音横空出现,傅九城瞥一眼半空的传声符文,忽而加速。 果不其然,他刚动,她便骤然紧缩:“怀……怀仁?” “是我!阿姐,我已经回千山殿了!就在刚刚!你现在在哪儿呢?” 东珠死死咬着下唇,她根本不敢出声。他抽插得又快又狠,比起方才动作粗暴俨然掠夺,这会儿她都已经可以听见那淫靡的水声和撞击声,倘若再开口,还不知她会发出什么声音。 “阿姐?你那什么声音?有人在欺负你吗??” “没……嗯没有……在外面,声音有点……杂……” 他咬着她的耳朵轻笑,湿热的唇舌一路吻至唇角。 “那就好!对了,这次是九叔救的我!!你若是回千山殿的途中遇到麻烦,也可以找九叔帮忙的!或者,干脆让他找几个人送你回来!就像我一样!” 哪怕隔着传音符文,她都能听出怀仁有多激动。可谁又能知道,他们的九叔这会儿正把她摁在书架上肏。 “怎么不说了?不怕他担心?”他又回到她耳边低语,有几次舌尖甚至舔进了她的耳窝。 东珠伸手拽住他的发,一把发狠地扯到面前,嘴一张,咬住了他的唇。 037坏种 她咬得用力,尝到了血腥味后小舌头便往他嘴里钻。 所有的喘息与呻吟悉数变作两人唇舌间的纠缠,来回拉扯,分不清谁比谁更凶狠。 穴里肉贴肉的摩擦火辣辣,他又沉又重地捣进来,将她撑开,将她碾碎,这还不够,作恶的手还要握住她花户肆意亵玩。 无处发泄。 于是拽住他长发的手又添几分力。 他压着她的唇骤然停顿,溢出一声轻喘,下一瞬,衣帛碎裂,他抽手握住她的腰将她整个回转。 后背撞上沉沉的博物架,双腿悬空,连腰臀也被他握住,东珠反手抓住木架边缘,一低头便看见他正往穴里插的丑陋性器。 只一眼,她便收回了目光。 可看不见又如何?他碰到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自己被他占有的事实。而她到今天才知道,每次他顶到底却还在试图往里进的地方,是她的胞宫。 为何会知道? 呵,“舅舅”最喜欢的便是肏开胞宫射给她。 东珠扬起脖颈,雾蒙蒙的眼虚虚凝着头顶,指甲抓进光滑书架,唯一还记着的,是咬住下唇不要出声。 究竟还要多久? 日光一寸寸爬上窗扉,待溜进屋,便将小姑娘奶白的脸也寸寸染成漂亮的绯。 鬓发汗湿,一缕缕贴面,凌乱中满是潮热的欲。 脖颈纤长如花枝,仿佛伸手可折。 衣衫破碎,半遮半掩间男人勃发的性器又一次尽根没入,搅乱满池春水。滴答滴答,泥泞浓稠,纵情逞欲。 男人低头吻上小姑娘白皙小腹,略停留,湿热的吻又继续向上,直至叼住一只颤颤晃动的奶儿吞进口中。舌尖拨弄奶尖,合了牙齿轻咬,还要伸出舌去裹了羊脂乳肉吸吮。 “唔……”她伸手捉他发,刚用上力,他便咬她乳尖。 推拒的动作顿住。 实在是倦极。 “你放开我母亲!” 东珠迷迷糊糊睁眼,还没弄清周遭环境,便又听见故作深沉的童声道:“母亲现在已有足够能力独自抚育腹中骨血,不需要你了!你放开她!” “我若是不放,你待如何?” 东珠手臂一紧,这声音……是傅九城? “叔爷爷,做人要讲羞耻,你身为长辈,更不能无耻。” “你纵是再激,你母亲也是我的。” 东珠埋头进他的颈窝,清晰地察觉到自己嘴角勾起的笑容,还有面上止不住的热意。 “那妹妹怎么办?你这么用力会伤到她的!” 傅九城抬手,将半大的小豆丁丢出门外:“妹妹是你的。” 东珠忍不住笑,却在下一瞬感觉到还埋在身体里的性器又跳了跳。她僵住,纤细手指摸进衣衫:“他还小,你对他好点儿。” 他不答,只解开她的衣带握住一团胸乳:“他有没有碰过这里?” 东珠轻轻哼一声,嗓音娇又软。可她不出声,他手上的力道便加几分。她抵着他的肩垂眸,轻易便看见自己的乳儿在他手中揉捏,绵软乳肉从指间挤出,还有那早已变得硬邦邦的小奶尖,已经有奶水身处。 她受不住这样的刺激,抱着他讨饶:“没、没有……” 他低头将她的乳儿咬进口中。 “唔,轻、轻点儿……九叔你轻点儿……别咬……” “你怎么这么坏?” 东珠霍然惊醒,自己撒娇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她却惊出一身冷汗。 她居然做了如此可怕的梦。可怕到她甚至不能去细想,仿佛只要回想那么一瞬,她的生活就会彻底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东珠匆匆从榻上起身,换上干净衣衫便跑了出去。 她对京城全无了解,漫无目的地逛了会儿便朝着繁花锦簇的热闹街巷走去。 “花月夫人?” 本是路过的女子又往回走了几步,站在东珠面前打量:“姑娘认识我姐姐?” 东珠愣了愣,这不是花月夫人吗?可不管是与不是,她又为何要叫她? 038月下 今日的早朝颇为微妙。 明明是几个都御史连同礼部和那建极殿的郝大人一块儿上奏弹劾当朝帝师,众人连同上座的永光帝却都只注意到了这位傅大人唇上的伤口。 来到东秦十几年,他们这位傅大人不见丝毫变化,甚至多数时候连眉峰的起伏也无。更别提是唇上如此暧昧的地方。 本就绯的唇突然多出个伤口,艳是艳了些,可看在旁人眼中,更重要的是有种将这位傅大人从仙音渺渺的云端拉入泥尘的畅快感。 都御史康思邈慷慨激昂一番陈辞,本以为哪怕没有群臣附和,至少也该掀起滔天巨浪,谁曾想他声落即消,说完便陷入死寂。 片刻后,龙椅上的永光帝咳了咳:“九城这是伤着了?” 位列在侧的诸臣纷纷抬眸,只见右列首位的帝师墨黑罩衫下压着身暗紫常服,发高束,如画眉眼不动似山,看起来同以往每一个朝日没有任何不同。 “府上顽劣。” 众人支起耳朵,可短短四个字后便再无其他。互相看一眼,心奇愈盛。 府上?傅九城娶妻了? 顽劣到何地? “哦?傅大人娶妻了?” 却不知是谁问出了心中所想,四下找一眼,原是和傅九城相对的三皇子。三皇子年近弱冠,两年前已在永光帝的默许下开始参与朝政,几个衙门转一圈,如今正在兵部当值。 此话一出,就连闭目养神的首辅宋阳都悄然掀了眼帘。 “劳殿下关心,此为家事。” 宋首辅又默默合了眼。 三皇子嗤笑一声:“父皇新设天机营,本殿还盼着傅大人为东秦多训出一些有能之士,自然得关心。还是说,是傅大人带回来的那个美妾?” “好了。”永光帝一声令下,“康卿所参之事交由大理寺。倘若查明属实,朕自然得罚。可还有奏请?” 与此同时,红袖招里美人醉。 作为皇城章台巷里两大花楼之一,红袖招里有美人不奇怪,可若美人是来买醉的恩客,那少不得让人驻足多看两眼。 素娘仔细看了看花枝递来的玉珠子,有些担心:“当真无事?能拿出这种东西的可不是寻常人家?若是哪家千金在红袖招出了事……” “怕什么。”花枝拍了拍素娘的手,“我姐姐远在江州,京城里会有哪家千金跑去江州花楼的?我看呐,多半是江湖中的小娘子,熟得很。我去会会她。” 花枝走进厢房,近了一看还是止不住暗叹。她在京城迎来送往这么多年,贵女也好,寻常女子也罢,见过美人无数,但真如面前这位初见时惊艳,再见时娇怜的着实不多。真真算起来,或许还是独一份,娇娇媚媚,偏又带着不自知的纯粹。 倘若这张脸给她,什么样的儿郎拿不下? 花枝忍不住伸手,冷不防东珠忽然睁了眼,她顺势垂手端了酒壶:“姑娘可还要?” “当然要!不仅是酒,小倌我也要。”东珠迷蒙着双眼小手一挥,眼底星光如水波,来回荡漾,“你不是说要给我找小倌的吗?我现在来了,你给我找几个干净漂亮的来!” 花枝笑,可究竟笑什么,她也分不大清。 朗声应下后,花枝转身便叫了几个还没开始接客的来。她这里主打的还是女儿香,之所以准备这些小倌,也不过是以防万一,兴许不知何时来的一群人里就有那么一个贵客口味独特。 一二三四,各个清秀俊美。 东珠睁眼看了看,其实一个也没看清,只觉得面前人影晃动,各个都像竹竿。 “脱。” “给我脱干净!” 花枝哎呦一声,挥着帕子迅速离开。 四个小倌羞红了脸,脱衣的动作却不含糊。不说身份,但是这样的脸都足以让他们心动,何况退一万步,总比让他们去伺候男子来得好。 东珠撑着下颌从脸往下看,好像有点儿单薄?唔,为什么每一个都这么丑?她还以为能找着一个比傅九城好看的,可结果…… “你,过来。”东珠冲最近的一位勾了勾手,又从乾坤袋里摸出最后一把珠子撒出去,“亲我。” 少年脸通红,眸光都开始闪躲。离得这样近,她一身肌肤看起来比他还要细嫩,仿佛碰一下都要碎了。他弯腰靠近,不知不觉,额上已有细汗。 “大人,姑娘在屋子里。”百川垂眸回禀,后背的冷汗浸透里衣。 “知道了。” “云欢那里?”谢浔问道,径自略过了景宴和赵非满是猜测的目光。 傅九城抿了口苦涩冷茶,淡道:“多练练。” 谢浔颔首,直接让百川领走了云欢。待要离开,又转头看向景宴:“景宴,我有事与你说。” 什么事不能当面说?景宴挤眉弄眼。 谢浔皱眉,景宴又看了眼不动声色的傅九城,认命向外走。 留下的赵非左看右看,还没出声,便被谢浔支去了打探天机营。 “大人……” 于伯刚开口,傅九城便放下了茶盏:“我这里不需你伺候。去帮我查一查傅四海曾经的踪迹。你可知他入逍遥境在我之前,天赋亦在我之上?” 于伯怔然,又听傅九城道:“他本是整个千山殿最有希望入无方境的年轻弟子。” 逍遥境上,是为法华。而法华境之上,方是无方。一入无方,天地无阻,那是真真切切的自在神明。 于伯羞愧垂首,原以为傅九城只是想支开他,不愿听他唠叨,如今看来,这丁点儿的怀疑当真是他狭隘的小人之心。 “我知道了,大人放心,我定会帮大人查明傅四海的一切。” 于伯也离开后,傅九城便独自在院子里枯坐半晌。 他并没有回屋见她。 入夜后,于伯留下的琉璃盏便起了莹润珠光,点亮他身边的方寸之地。 小姑娘步履摇晃地出现,扒着琉璃盏用力吹,试图把里面的灯火吹灭。 吹了又吹,灯火不熄,珠光犹在。她不高兴地提起琉璃盏远远扔开,转身在他面前弯腰,挑衅道:“我把你府上的酒都喝了!喝得光光,一滴都没有了!!” 说着,她又伸出手指:“我今天找了一个……不,不对,我找了四个漂亮小倌,他们每一个都会笑,不……不像你,整日冷冰冰的,比天上的月亮还冷……还只会命令我……他们好、好看……还比你白,抢着伺候我……身上光溜溜的也没伤……不过,你们的……” 他手中茶盏倏然碎裂,东珠吓了一跳,呆呆地忘记剩下言语。 想了半天,捡起只言片语:“傅……傅九城是个坏种,我最讨厌他了!” “有多讨厌?” 东珠又陷入了卡顿,自顾自说道:“我要找旁人双修!来啊,人呢?我找的小倌呢?我银子都花了,人在哪里?” 她转身寻找,不妨他忽然握住她手腕。这一碰,她仿佛受了极大惊吓,另一手直接抽出鞭子朝他挥。 到了这时,他的目光方彻底沉下。 傅九城截住她的鞭尾反手绑了她两只手腕,掐着腰将人丢上桌。 衣帛的碎裂声在夜晚显得尤为清晰。 他握着她的发将人揉进坏,低头吻住那只会说讨厌他的唇。她手脚并用地挣扎,纤弱的肩膀每一下颤抖都带着极大的抗拒与恐慌。 当他腾手摁住她的腿,咸涩泪水也滚进相依的唇齿间。 傅九城停住,又一点点松开。 她不再挣扎,坐在那里茫然地哭。明明没什么声音,却显得撕心裂肺到绝望。 “救我……傅九城你救救我……” 他抬手扣住她下巴,用了前所未有的自制力才没有宣泄心中汹涌恶意:“你在叫谁?” “为什么你听不见?你不是早就逍遥境了吗?为什么你永远听不见我的话?” 傅九城倏然顿住。 039僵局(上) “你对我好点儿……不要欺负我……你不是我九叔吗,为、为什么要欺负我……别人都不这样……”她说得断断续续,一面哭,一面擦,可泪水越擦越多,委屈得不行。 傅九城忽然很想问,千山殿里剩下的叔伯姑姑待她又如何? 他伸手抱她入怀,拢了拢外衫将她罩住:“喝了多少?” “都喝了……”她止住泪水,勾着唇傻笑,“把你这的都喝了,一滴不剩!” “小酒鬼。” 她昂着脖子应声反驳:“我才不是酒鬼!我是千山殿里最好看的小仙女!你哄哄我……哄一哄,我就不和你生气了……” 傅九城抱着她坐回到石凳上,垂眸擦去眼角未干的泪水:“那还给不给肏?” “不……不行!你是我九叔,是乱……乱伦……不可以双修……” “为何不可以?” 她枕着他的肩膀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起,欢喜道:“因为是乱伦啊!你是不是傻?” 傅九城捉住她葱白指尖递到唇边亲了亲:“可人有生老病死,我们修登天之道妄图跳脱轮回,不同样是有违天道?” “怎、怎么可能?你骗我!傅九城是个大骗子,总骗我……” “如若不然,你告诉我为何突破九重境入逍遥境要经受天道惩处?”他轻声慢问,“有的人是天雷,扛不住也就只剩半条命。有的是渡劫,堪不破也就入了心魔。” 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下一瞬,转身伸手,毛绒绒的脑袋顶上他颈窝,两手扣在腰后:“不管我不管,就是不可以!” 傅九城低头吻她发心,她抬起脸,看了看他的眼,又往下把视线凝在他的唇上。 他吻她眉心,吻她鼻尖。 她看着他的唇,微微抬起下巴,小巧秀气的鼻头沿着他的鼻梁缓缓摩擦而过,等到鼻息交缠,粉润的双唇也一点点张开。她咬住了他的鼻尖。 只一下,又松开。 傅九城握住她的发,离她唇连寸许也无。 她抿了抿唇,小舌头探出舔自己下唇。可离得太近,便连他的唇也碰上了。 最后一丝距离消失于两人张嘴伸出的舌里。 傅九城抱着人起身,缓步走进屋。 刚把人放上榻,她便撒手向里滚了过去:“不可以……我不双修……” 傅九城闻了闻屋中酒味,皱着眉头转去隔壁浴池。再回来,刚刚还要与他泾渭分明的小姑娘又不知不觉滚回到他怀里。 “不双修,不能双修……” 他摁住她脑袋,嗓音低冷耐心全无:“睡。” 次日清早,傅九城拿开腰上的手起身,更完衣临要走,又折回到榻前。小姑娘伏在榻上睡得正熟,半张脸压进被里,乌发堆如云。他拨出她的脸,弯腰碰了碰睡梦中微张的唇。 谢浔已等候在屋外,见屋门打开便上前一步,禀道:“昨日让赵非去查了天机营,目前永光帝并未言明天机营归属,但似乎是有意借天机营安置大人身边的护卫。有人猜测,是想以此对抗西陵的追日营。” “可有人想去?” 谢浔抬眼:“大人想让谁去?” “不,我是问谁想去。” 谢浔复又垂眸:“我知道了。” “昨日那几个处理得干净些。” “大人,姑娘她并没有……” 傅九城已迈步远去。他当然知道,如果那些人真的碰了她,他就不会等到现在。 车驾一路驶到文渊阁外。 如今内阁以文华殿大学士宋阳为首,可平日里处理奏章商议朝政的地方,却是文渊阁。而如今的文渊阁大学士,正是兼着帝师的傅九城。 傅九城走进去时,首辅宋阳已经在他的案前坐着,手边厚厚一摞奏折。 “看来傅大人并不担心昨日的弹劾。” 傅九城从于伯手中接过信件,上前几步放到了宋阳面前:“陛下若是罚,我受着便是。” 宋阳睨一眼,并没有急着拿起:“怎么,傅大人是觉得陛下还要仰仗你对付追日营便不会拿你怎么样了?还是傅大人有信心那来自江州的弹劾不过是莫须有的戕害之词?” “岂敢。” 宋阳不咸不淡地哼一声,捡起了信件。 040僵局(下) 傅九城前脚刚走,东珠随后便睁开了眼。 他方才只是在她唇上轻轻一点,可离开时,却抚开她的发驻足许久。 有那么一瞬间,东珠都要以为他是发现了自己的装睡。可这会儿睁眼,昨晚发生的一切未免太过难堪。忍到他离开,她方用力在自己唇上擦了又擦。 她是疯了么,居然会主动跑出去找他? 想起怀仁,东珠连忙给小锦写了封信,想让她去怀仁的长松院瞧瞧。一来确认怀仁的安危,二来也好看着点他,免得他又不知不觉地偷跑出去。 写罢搁笔,东珠起手施术。而这一动,心中厌烦骤起,她刷得拉开屋门找人。 空荡荡的院子里安静得可怕。向外看,院墙高高,入眼的天空似乎都逼仄许多。 她气得张嘴叫道:“云欢在哪?出来见我!” “云欢没有保护好姑娘,已经被大人丢去加训。” 东珠转头看向于伯,浑身的刺都竖起:“怎么,于伯这是怪我害她受了罚?” “老奴只是在回答姑娘的疑问。”于伯温声,“如今傅公子已经安然返回千山殿,这里再没有能牵绊姑娘的人或事,姑娘如此不喜何不趁早离开?” “你以为我不想?”东珠顿了顿,“我既然答应了三年,那就是三年!他傅九城能信守承诺,我为何不能?你把云欢给我叫过来!” “这件事,老奴怕是做不到。”于伯躬身,“大人的命令谁也不敢违抗。” 东珠怒极反笑:“那就劳烦于伯给我找把锋利的刀来,好让我砍了脚上这锁人的镣铐。” 于伯垂眼,少女的裙摆几乎垂至地面,精巧绣鞋藏于裙底,而那个被她厌弃的宝贝,同样不见分毫。 “姑娘稍候。” 片刻后,于伯取来一把乌金短刀:“姑娘试试。” 东珠不见犹豫,接过后撩起裙摆便将脚架上身旁石凳,可刀刃刚落上去,她的手腕便被弹开。别说彻底砍断,就连一丝划痕都没能留下。 她不信邪,抓紧刀柄一次又一次不知疲倦地砸上去。 “姑娘不可!”百川快步靠近,瞥一眼淡然垂手的于伯,皱眉挡住了东珠的动作。 “为何不可?这东西在我身上我还不能处置了?” 百川匆匆看一眼,她用的力气大概不小,连番砍砸之下镯子已经在脚踝上压出一道道红色印记,更别提刀锋偶有的错位,也已经在肌肤上划出斑驳血痕。 “此物非外力可破。姑娘找云欢何事?兴许我也可以代劳。”百川急道。 东珠咬着唇犹豫一会儿,动了动手腕,方察觉攥刀的手正不可控制的轻轻发抖。脚腕上破了皮,疼得厉害。想她从小到大,连受伤都没有,又何时像现在这般狼狈见血过? 错的又不是她,她为何要伤害自己? 东珠扔了短刀站起,命令道:“我要送信回千山殿!” 百川暗暗松口气,连忙应下:“这不难。” 东珠转身进屋,亲眼看着百川送出信后才松口让他离开。 她在屋子里随意找了件干净里衣撕开,伤口上胡乱缠几圈。还没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做,去而复返的百川便又出现在门口。 百川看了眼她投来的目光,头皮发紧,第一次希望受罚的是自己。 “姑娘……淮山公主到了。” 东珠挑眉,又是那个疯女人? “关我何事!”她收回目光,鞋从凳上离开,随手拍了拍裙子。 百川垂眸,硬着头皮继续道:“淮山公主点名姑娘……出去接驾。” “可笑!她让我见我就必须得见?她以为她是谁??” 百川的声低下去:“她是东秦公主……姑娘您不得不见……” 东珠豁然抬眼,冷笑道:“倘若我就是不见呢?” “你若不见,本宫便拆了帝师府的院墙来见你!本宫倒要看看,谁敢阻拦?” 东珠循声看去,果真是前几日那泱泱的一群人。 “傅九城在的时候你怎不拆?”她慢悠悠地抽出鞭子问道。 淮山公主噎了噎,怒道:“本宫怎么做需要你来说三道四?” 话音将落,她身边那宫装妇人伸手悄悄拉了她的袖子。淮山公主一顿,旋即昂起下巴,骄傲道:“本宫今日来找,是有恩赏与你。待本宫嫁了傅大人,自会抬你作贵妾。如何?还不速速跪地谢恩!” 041难哄 东珠忽然很佩服自己,这会儿她居然能笑盈盈地反问淮山公主:“贵妾如何,公主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恩在哪里?” 淮山公主神色一滞:“你……” 上下打量一遍,又目露了然:“你生于东洲,不懂也是情有可原。本宫今日心情不错,便大发慈悲与你多说几句,免得他日冲撞贵人牵累了傅大人。” “本朝男子在亲事上与前朝无异,可娶妻,也可纳妾。郎君之下,妻便是府上的女主人,亦是当家主母。而妾,虽同样伺候郎君,却不得称主子,往来见到主母必须屈膝行礼。主母若是不喜,可随意打发处置了。本宫抬你作贵妾,贵之一字,便是赐你作半个主子。在帝师府便罢了,本宫大度不与你计较,但外出遇见其他府上的夫人该避让还是避让,你可知了?” “凭什么?” 东珠问得声音不大,淮山公主大抵没听清:“你说什么?” 东珠抬眸,手中长鞭携风抽出,一字一句道:“我说,凭什么。想让我做妾,你做梦!” “公主小心!” “大胆!” 赵嬷嬷冲上去挡在淮山公主身前,一旁的宫女也反应过来,可惊叫之后却是手忙脚乱。 一鞭子落地,东珠没有停手。 淮山公主,她不得不见。 同样的淮山公主,傅九城是不是也不得不娶? 可是,又凭什么? 东珠不知心底的愤怒从何而来,她想笑,可僵硬的唇角仿佛被种上了傀儡丝,轻轻一扯便是脆裂的疼。再用力一点,连心口都拉扯着疼。 赵嬷嬷护着淮山公主后退数步,待确认离了鞭风触及的范围,方捂着手臂上的伤口回头,斥道:“还愣着做什么?胆敢冲撞公主,伤及皇家性命,还不速速拿下!!” 宫女们冲了上来。百川苦着张脸,一面想阻止东珠继续落鞭,一面又防着蜂拥而上的宫女真将她如何。 “放肆!傅九城是想反了不成?”赵嬷嬷厉声,“今日凡阻拦拿人者,一律同罪!” 又是一鞭子将宫女逼退,东珠忽然恹恹松了手,直接转身回屋。 宫女再想上前,一直沉默的百川却倏然拔了刀。脊背如松柏挺直,长身立于大敞的屋门前,手中窄刃长刀微扬:“过此刀者,方可再进一步。” 淮山公主拉了拉赵嬷嬷的袖子。 然而,这位嬷嬷丝毫不退:“公主不怕,便是闹到陛下面前,也是这群不知好歹的刁民受罚!兰秀,持公主信令去调兵,我看今日谁敢拦!” 话音将落,这主院的入口便传来一道慢悠悠的声线。 “何人在帝师府喧哗?” 梁景宴手扶刀柄踱步靠近,唇角牵一抹痞笑:“原来是淮山公主。草民正好要进宫去见五公主,不如一起?” 淮山公主抿了抿唇,想开口说些什么又忍住。 反倒是赵嬷嬷没什么顾忌,仍旧冷声:“梁公子如今既自称草民,见了公主就该行礼。莫觉着跟了傅大人便能恣意妄为,那小蹄子今日伤了公主,陛下和淑妃娘娘断不会轻言放过。梁公子若继续阻拦,便休怪老妇要将梁公子一块儿拿了。” “既然嬷嬷这样说……”梁景宴摸了摸下巴,剑眉一扬,“那我就不客气了。” 语毕拔刀,刀锋划落之际,面前的一群人也直接移形换位直接被送了出去。 身后的百川刀尖撑地,叹气的同时抬手擦额上冷汗。 梁景宴没有回头,懒洋洋的语调继续道:“百川,往后你若还这样分不清轻重游移不定,迟早是要被大人换走的。还是你打算去那劳什子的天机营换一身军服?” “我……” “不必告诉我。”梁景宴收刀,“待会儿进宫我会告诉大人。” 百川羞愧地低了头。 傅九城回来时,桌上的粥点并没有动。 百川放下纱布和伤药便悄然退了出去。傅九城端着托案转去里屋,缓步走到她面前,轻轻放下。 小姑娘坐在窗下的罗汉榻上,及踝的长裙有些压在了身下,便叫那胡乱缠了布带的脚踝闯进眼中。 “你要娶那个公主?” 傅九城没答,在她身旁坐下后便弯腰捞起纤细的一截莹白小腿搁到自己腿上。拿开覆盖住伤口的布料,金与白的碰撞里糅杂几分艳色的血,实在算不得好看,偏又奇异地勾撩出几分破坏欲。 东珠往后抽,呛道:“你说啊!你是不是要娶她?我告诉你,倘若她以后真的住进来,你别指望我还能乖乖留下!” 傅九城摁住伤口,便听她骤然急促的吸气声。 “别乱动。” 东珠不乐意,看他拿纱布沾了瓶口来擦洗伤口,一面后缩,一面拒绝:“你不是逍遥境吗?连基本的洁净术和治愈术都不会??” 他充耳不闻,低着头将每一处细小伤痕仔细清理,似乎再没有比眼前更重要的事。 东珠抿了抿唇,又加大几分力气:“不说便不用处理了!反正那个公主也要派人来拿我,还折腾这些干什么!” “前面两日先别沾水。”傅九城抬眸,手上仍旧握着她的脚踝不松,“放心,不会有人来拿你。” 看着他神色淡淡的模样,东珠按捺不住心底的恶意,讥讽道:“怎么,这是还没进门就开始以郎君为天了?” “没有郎君。” “什么?” 傅九城用指腹摩挲着她的小腿:“我不会娶她。” 东珠一愣,匆匆而来的欢喜还没来得及在眼底浮现便被她压下,她皱着眉,全然是不耐:“你娶不娶和我有什么关系?不是说她是什么尊贵的公主吗?百川还说她要见我,我就必须得见,今日我抽了她几鞭子你的皇帝能不罚我?” 傅九城耐着性子纠正:“你抽的是赵嬷嬷。” “那又如何!今日能抽他们,明日我就能抽别人!你就不怕皇帝早晚有一天找你算账,要治你的死罪!” “你想抽她们?” 东珠嘟囔道:“不高兴我谁都抽!” 也不知是哪个字逗了他开心,傅九城轻笑着低头,在她的小腿上亲了亲:“饿不饿?” 被他碰到的地方几乎是瞬间便起了战栗,东珠又开始尝试抽回自己的腿。 依旧是抽不动分毫,而他微微热的薄唇却已经往上游走。 “放开。” “你放开我……” 慌乱之中,东珠撑着手边的案几站起,可腿还在他手中,这一站反倒像是把自己送进了他怀里。 他的唇停在颤颤发抖的腿根。 他没有继续,握着她的腿弯直起身。 东珠抬手推他,比起惊慌,更多的还是恐惧。但又忍不住藏着庆幸,昨晚吻得那么狠最后也没有动她,是不是……他就想着吓吓她,逼她服软? 东珠梗着脖子,面上一片红:“你放开我!找你的公主去,你去呀!” 傅九城低头堵住了她的唇。 042公主 东珠刚偏头,他的手便掐上了她的下巴。 “张嘴。” 东珠死死咬住下唇,却扛不住他捏在脸颊上的指尖力道。 等他的舌尖强势闯进,她再想推搡,双手便叫他反剪至身后。 挣不得,躲不开。吞咽他渡来的口津,从舌尖到舌根,寸寸发麻。 胸腔里的气息被他一点点蚕食,单立的腿渐渐难以支撑,战栗不止。明明交缠的舌上已经麻到什么也尝不出,鼻端却总有勾人沉堕的香甜萦绕,似雾,又像丝,拖拽着她的挣扎缓缓沉入深渊。 双手似乎也麻痹到没了知觉,连他是何时放开的都不曾察觉。再回神,他的手指已经陷于干涩的穴里。 一同进来的,还有他的性器。 被骤然撑开的疼痛叫她彻底站不住,膝盖一软,打着晃地朝下跌。 他抽出手,肉刃深入几寸。 傅九城捞着小姑娘压上罗汉榻,唇角牵着银丝分离,性器也向外抽,沉沉哑哑的嗓音落上她耳畔:“想我怎么哄?” 东珠微微愣住,还没反应过来,他便亲了亲她的耳垂,嗓音又低几分:“让陈彦明来教你可好?” “就是,那日你碰见的少年郎。” 东珠冷冷打了个哆嗦。 原来他叫陈彦明。 “欢喜吗?” 东珠回神,霍然抬眸:“放开我,你放开!” 傅九城接住她眼中滚落的泪珠,双唇带着安抚落到她湿润颤颤的眼皮上。 东珠盼着他会像昨晚那样停下,便放任自己的眼泪越滚越凶,连嗓音都不自觉地放软:“九叔,不可以……不行,你放开好不好……” “嗯。”他低低应一声,沾着泪水的薄唇从她的面庞缓缓移过,又一次捉住了她的唇。 东珠伸手抓着他的衣襟,愈发难捱。 退到穴口的性器忽然之间尽根没入。 “唔……” 东珠这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当,揪在衣襟上的手指掐进他后颈,相触的舌尖开始避让,爬满羞恼的面庞更是艳如霞。 “放……混账……你放开……” “好。”他口中毫不迟疑地应着好,可握住她腿根顶弄的动作不仅没停下,反倒一下比一下更凶狠。 捣进穴里的性器热又硬,不容她躲避,不容她抗拒,他这样坏,就连占有都是不留一丝缝隙的强硬。 傅九城换了身干净衣衫离开主屋。 “景宴呢?” 谢浔道:“还在宫中。” 傅九城点点头,这方抬眸瞥向不远处的于则。 下一瞬,隔空一巴掌扇到了于则脸上:“事不过叁。” “大人……” 傅九城垂手,眉眼冷漠:“我从未让你们认主。合则留,不合则分。所以,也别指望我会手下留情。” 而被问及的梁景宴这会儿正跟着宫人往云光殿内走,一直走到后殿的小花园方停下。 凉亭内坐着个与淮山公主一般大小的少女,宫裙坠地,沉静婉约。 转头看见他,一双杏眸弯弯:“表哥!” 梁景宴扯了扯嘴角,抬步走近。 “宫人可有为难你?” 梁景宴笑了笑:“我如今一介平民,他们也不过是照规矩行事。只是我这刀实在不能丢,公主往后便别叫人再来找我了。相信赵嫔娘娘也是如此想的。” “表哥!”青韵面露不满,直接站去他面前,抓着他的手一块儿落座,“母妃怎么想的你难道不清楚吗?我知你不愿再掺和京城里的这些杂事,可是……你当真不想给广陵侯府正名吗?” “公主言重。”梁景宴抽手,面上一丝波澜也无,“公主今日找我何事?大人还在等着我回去复命。” 青韵撅起嘴,看着他半晌,终是无奈叹气。 她再次牵起他的手,曾经锦衣玉食的小侯爷如今指腹已生茧,掌心还横着一道陈年旧疤。青韵摩挲着他的手,轻轻道:“父皇如今有心扶植天机营,表哥既然跟在傅大人身边学了好本事,何不趁机转去天机营?这是你最好的机会。” “怎么,学会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梁景宴没有像刚才那样抽手,可语气里的讽刺与凉薄毫无遮掩。 青韵也不恼,继续道:“表哥应当清楚,倘若他日叁皇子继位,你与我……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七弟便不同了,他是傅大人的学生,也算是你的师弟,何况他的性子本就仁厚,堪为明君。再者,傅大人不争权,朝中敌对却不少,如今是父皇健在,等到日后……你若去了天机营,往后也好与他有个扶持。” 梁景宴嗤笑出声。 青韵瞥他一眼,叹道:“傅大人是厉害,可这么多年你有见过他出手吗?不少人私下里都在猜测,傅大人是受了重伤才会离开千山殿到我们东秦来。叁皇子对他什么态度你也瞧见了,连傅大人刚带回来的宠妾都试图染指,你敢说继位后他不会对付傅大人?” “是,傅大人到时候可以走,但既然你有机会提前阻拦,又何必平添风险?转去天机营任职,你是在帮他,而非背叛。” 梁景宴转头打量面前的小表妹,忽而问道:“你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辞就不怕让你的父皇听了去?” 青韵歪歪脑袋,看着他的眼笑:“若无父皇允诺,我又怎会拉你入火坑?” “你也知道是火坑了。” 青韵:“我是认真的,表哥仔细想想,回头遣人给我个答复。你纵是对皇家失望,也不该让姨夫他们一直背着莫须有的骂名。” 梁景宴未应,只起身道:“若无他事,我便回了。” “你答应我好好考虑这事。”青韵拉着他的手不放。 梁景宴失笑,无奈道:“我答应还不成么?撒手。” 青韵这才松开手。 梁景宴转身向外,离开了云光殿,又一路离开皇城。直到站在了城中主道上,他方抬头从熙熙攘攘的人群缓缓看向风动云涌的天空。 是啊,莫须有。 好一个莫须有。 梁景宴回到帝师府时傅九城已经离开。再一看,府上又添几道身影。 “云欢这么快就回来了?” 留守的赵非答道:“这不是找不着人伺候姑娘,不回也得回。” 梁景宴摸了摸鼻子,笑:“那百川呢?” “正往西陵赶呢。万寿节再回。”赵非顿了顿,“还有于伯,再不许踏入后院半步。” 梁景宴偏头靠向赵非,压低嗓音:“我看屋里这位有望成为夫人。” 赵非也是这么觉得,但话不能这么说:“咋可能,于伯都说了那是大人的侄女。” “哎,你就不懂了罢?” 赵非扬眉,偏梁景宴说了这一句便停下,害他心里痒得抓心挠肺的。 “云欢,来来来,有事问你。”梁景宴直起身子,冲着刚回来不久的云欢招手。 赵非还以为他要问东珠的事,也一并扭头看向云欢。 “可是西陵那边有什么动静了?难道是打算在万寿节动手?” 赵非错愕又失望。 云欢握刀抱臂:“我怎么知道?” “那姑娘呢?你可知道?当真是大人的侄女?” 不想云欢比方才更警惕,直接后退数步:“姑娘该醒了,我先回去见她。” 赵非忍不住伸手:“哎呀,你跑什么!给个话啊!” 梁景宴碰了碰赵非的胳膊,笑微敛,声转凉:“如果是真的你怎么想?” 赵非一脸为难地皱着眉头。 良久之后,双手一摊:“我不知道。东洲和北境的那些修道大派有所谓的亲缘伦理吗?” 梁景宴忽大笑出声。 043夜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辰,上书房内方走出个内侍请傅九城入内。 “朕的阿瑶可是刚从这里哭着跑出去的,你就没看见?” 傅九城垂了眼,嗓音淡淡:“陛下说的是,臣的确该娶妻了。” 永光帝神色一顿,险些骂出口:还陛下说的是,陛下何时说的?!陛下想让他娶公主娶还是不娶? 永光帝捏着指间黑子默默打量,虽说知道不大可能,但还是忍不住试探道:“怎么,是想通了,打算做朕的驸马了?” “再过个二三十年,只怕公主已不愿见臣。” 永光帝被气笑,再看他这副油盐不进的冷淡模样,黑子一扔,嗤道:“怎么,这是打算在朕面前站桩直到朕同意?先走一局,再来同朕说这些。” 傅九城撩衣落座,执白棋落子。 永光帝眼帘一掀,许是他的神色太过平常,永光帝也拿不准他的真实意图,便在走棋时开始琢磨。 “莫说阿瑶,再过几年朕都不想见你。”永光帝忽而道,“当年,朕还没登基……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朕华发早生,九城你却还是当年模样。那个小姑娘……也是如你这般?” “她爱美,毕生所学也只换了身年少貌美,若非还存着几分运气,也到不了东秦。” 永光帝仔细凝着他面上神色,可如何看,也瞧不出说这话时他眼里藏着的假。 “也不知姝色几分,才能得九城你一声年少貌美。”永光帝打趣,语毕话锋一转,“朕的天机营,你如何看?就没什么想法?” “陛下想来是有深意的。” 永光帝万般想法换来这轻飘飘的一句,饶是脾性再好,目光也沉了下去,只嗓音还留着克制:“没错,朕是打算用这天机营去对抗追日营。朕想过了,这东秦毕竟是朕的祖业,始终不能靠你一人,否则别说让你娶妻生子,就连休沐你都有不得。天机营起来了,你也好放手去歇一歇,该宠妻宠妻,该生子生子,既然到了这红尘里,就该好好享受红尘该有的日子。如若不然,和尚哪里不能当?又何苦跑来这里?你说是不是?” 傅九城落子的速度缓了缓:“他们若想去,臣自不会阻拦。” “那……” “陛下也说了,留出的时日是给臣娶妻生子的。” 永光帝骤然被打断,暗藏于心的打算似乎也一下子拍散成烟雾。他抬眸看向对面,沉吟许久。 也不知是谁曾提过,傅九城年少成名,离开东洲时尚未而立。哪怕十几年过去,真真算起来,他与自己在年岁上的差距也并不多。可不论是当年初见,还是如今相对而坐,永光帝已从隐忍皇子成长为说一不二的一代帝王,却依旧不能从他眼中看见半分起伏。明明说的是娶妻生子,却仿佛在说随手捡回的阿猫阿狗。 永光帝眯着眼笑了笑,没应下也关系,只要护卫里有足够的人转进天机营,他傅九城不还是在给天机营培养力量? 至于那个小姑娘,封个郡主从宫里送进帝师府也不是什么难事。 东珠醒来时,料想中的疲累并没有出现,周身也是清清爽爽。 是傅九城? 可惜刚撑着从榻上坐起,她便看见了支着下巴无所事事正在指尖凝结灵火的云欢。 “姑娘,你醒了?”云欢转头,生动的眼眸灿然一亮,小跑着过来床榻前,“要不要出去转转?快入夜了,有好多好吃的呢!” 东珠心神一动,但转瞬便又回归于沉寂,她摇摇头:“不了。” 云欢双手合十,眨巴眨巴眼,可怜兮兮道:“姑娘你就行行好,带我出去好不好?自打跟着大人修炼,我不是被谢统领丢进秘境试炼,就是闭关领悟术法,我都好久好久没有尝过外面好吃的了,求你了姑娘!” 东珠心生犹豫,而就是这犹豫的短暂瞬间,蹲在她面前的云欢便拉起她的手轻轻晃,就连面上表情都瞧着比方才更可怜。 044先生 云欢和彭五的拆招越打越高,粗犷凌厉的刀锋之下,那纤巧灵活的太素九针几乎看不见,唯有碰撞下撩起的灵力波动扩散成风,将四周的布招子疯狂搅动。可当东珠手中长鞭朝着三皇子抽去时,那道人竟然还能分神腾了一手来对付她。 阴寒的灵力直扑面门,等近到跟前,东珠方看见那泛着银光的针尖。 东珠抽身欲躲,手里的鞭子却被人捏住了尾巴。 等想起来松手,那尖细的银针也已经逼至眼前。东珠不由往后退,一下撞进冰冷的怀抱里。眼前多出一柄伞,轻轻一转,划过清脆的碰撞声。 东珠盯着那只握在伞柄上的手,浑身僵硬,她不知他为何出现,更不知这会儿的自己该如何反应。 不等东珠想好,傅九城的手已经握着伞转去一旁。 这是一把红伞,伞面绣金莲。乍眼看去,阴冷又圣洁。 梁景宴伸手接过,抬眼冲东珠一笑。 东珠眉头跳了跳,说起来,傅九城的这个护卫与谢浔他们倒是有些不同。具体哪儿不同,她也说不上来,只觉得……谢浔不会这样笑,会这样笑的另一人赵非也不是这般模样。 腰上多出来的手打断了东珠的思绪。 察觉到他正低头,东珠本能想躲。 傅九城收紧手臂,亲了亲她的发,薄唇移至耳畔:“不想去王府就别动。” 东珠僵住,原有的一点儿好心情在这瞬间彻底变成了恼。比起傅九城,她当然更厌恶几步之外的三皇子,可这不代表她就乐意被傅九城当成个娃娃随意摆弄。 “云欢!”梁景宴出声的同时掷出手中红伞,云欢应声收刀,在伞面旋转着逼近时脚尖借力一点,人后撤,而坚硬的伞骨直割向彭五。 彭五不得不旋身躲避,几步之后,落回到三皇子身侧。 “傅大人这是何意?”三皇子挑眉问道,“本殿今日与傅姑娘有缘,不过是想请傅姑娘去王府小叙,你这刁奴便出手阻拦,不仅伤了本殿护卫,就连这京中百姓都不放过。傅大人若不给个解释,本殿可就要去找父皇做主了!” 东珠刚刚起的挣扎又停住。 傅九城却松手,只是并非回答三皇子:“送夫人回府。” 东珠惶然抬眸,满眼的不可置信。 “夫人?”三皇子笑出声,“本殿怎不知傅大人娶妻了?莫非是纳的小夫人?可你这刁奴分明叫的是姑娘!说起来,傅姑娘似乎与傅大人同宗?” 东珠脸色顿变,傅九城微微侧身,挡住了三皇子放肆的目光:“陛下正在上书房等着殿下。” “傅大人用的借口未免太过拙劣……” 三皇子话音刚起,京都守卫便围了上来,紧随其后的,还有两名宫中内侍。 但这一切,东珠都无暇再顾及,她甚至不能等到云欢靠近,几乎是在傅九城出声的同时便摔袖离去。 三皇子瞥了眼那迅速远去的两人,再看傅九城,面色便讥诮中又多几分冷厉:“傅大人如此着急,是怕本殿与你抢?” “殿下,陛下有请。”两名内侍越过京都守卫继续上前,末了在三皇子面前停下行了个礼。 三皇子一愣,迅速给彭五使个眼色,方调整了语气道:“父皇可说了何事?” 内侍笑了笑:“殿下莫要挖苦,陛下圣意岂是我等奴才能知的?” 三皇子遂作罢,转而问道:“傅大人可要同去?” 内侍摇摇头:“傅大人还得去飞羽殿。” 飞羽殿,那是青锋的居所。三皇子转头道:“那傅大人与本殿也算是同路了,不如同行?” 沉默至今的傅九城这方淡声:“殿下先请。” “傅大人何时纳的夫人?有此喜事怎么也不告诉本殿?本殿若是知晓,定要广邀宾客好好庆贺几日!傅大人殚精竭力为我东秦效力十几年,好不容易找到个红颜知己,怎能不庆祝?” 傅九城摸了摸袖口:“殿下有心,现在补上贺礼也不迟。不过臣不喜喧闹,宾客便算了。” 三皇子:“……” 东珠摔门回了屋,一低头,双手都还在发抖。她冲去衣柜前,可抱出两身衣裳后又停住,做错的又不是她,她为何要逃?即便真的要走,也该是当着傅九城的面正大光明地说清楚后再离开。 不想这一等,他一夜都不曾出现。 迷迷糊糊刚睡着,便又听云欢轻快到跳脱的嗓音:“姑娘,姑娘,大人给你找的先生已经到啦!” 什么先生? 东珠睁眼时已经被云欢给扶着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只觉面前一张小嘴叭叭叭开合不停。 “我不要……”东珠重新合了眼往下倒,奈何还没挨着床榻便又被强行扶了起来。 “不行呢!大人说了,姑娘从东洲而来,自幼学的是修行之道,与东秦这儿的世俗大为不同,若不找个先生,往后怕是要出乱子。” “他怎么这么烦?!”东珠被念叨得心生恼火,“不过就三年,哪来的往后?我就不信他十几年前还给自己找了个先生!” 已悄然退去几步之外的云欢笑得无辜至极:“大人说姑娘会喜欢的。” 不可能! 东珠压着火,连早膳也顾不上便风风火火跑去了外院:“人呢?哪来的先生?” 亭中背对着她的青年站起转身,神色似窘:“夫人言重,彦明算不得什么先生,不过是老师说这样不仅可助夫人更快融入东秦,亦可验一验我多年所学是否真的有所参悟。倒是要麻烦夫人,往后数日听我唠叨。” 东珠一时没反应过来。 陈彦明还以为她是担忧男女之间恐有闲言碎语,又道:“夫人不必担心,彦明绝不会避开云欢私下里见夫人,此处凉亭也绝不会落下纱帐,一切无可遮掩,皆露于人前。便是最严苛的宋阁老,也找不出任何可以攻讦老师的理由。” “宋阁老?” 陈彦明笑了笑:“夫人宽心,江州知州王卓君已因勾结妖邪残害地方百姓被陛下落了罪,他诬陷老师的罪责,也被陛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斥为狼子野心,乃是妄图动摇东秦根基,利于西陵的愚蠢之举。” 东珠终于回神,她不知道傅九城为何独独挑了陈彦明来当她所谓的先生,但她乐得接受这样的结果。 若是每天都能见着他,那想来这三年也不会很难捱。 “好呀,那今天你打算教我什么?”东珠双手托腮看着他,因为欢喜,眸光显得柔软而专注。 陈彦明微微怔住,也不知是否是修道之人灵气环绕,不论是老师,还是面前的这位小夫人,相貌上都已是到了灵艳逼人的地步。 陈彦明轻咳一声收回散乱的思绪:“夫人到了东秦后,可有遇到什么困惑不解的事?” “很多呀!”东珠伸出手指数了数,“人间灵气稀薄,甚至某种程度上还会对修道之人形成压制,有什么能让傅九城抛下千山殿跑来你们这儿当帝师的?” “……这个怕是彦明无法回答。”陈彦明哭笑不得,“或许,夫人可以先从我们东秦开始,而非你们这儿。” 东珠不以为意,又道:“那你怎么会想着拜他为师的?” 想起傅九城恶劣的行径,东珠的语调也不知不觉拔高些许:“你就不怕有朝一日他转身就背叛了东秦,将你珍视的一切都付之一炬?你们这些普通人连云欢都打不过,又拿什么和他斗?” “自然是心有敬仰,才会选择拜入老师门下,而能被老师选择,又何尝不是我的幸运呢?夫人不必再试探,就从这么多年老师从未擅用过任何伤人术法,我都会相信他的。正如夫人所言,修道之人与我们普通百姓从来都不是一体,老师肯放弃半生修道所学,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立足于东秦,甚至抵挡在西陵追日营面前,彦明怎还能有半分疑虑?”陈彦明语声稍缓,“好了,不如今日先来瞧一瞧东秦开国之道。” 045叔侄 “陈彦明说的万寿节就是下个月吗?”东珠对镜问道,这大半个月来她每日听陈彦明讲学,对东秦历朝历代已是了解得差不多,就连和西陵的矛盾纷争,都明白得差不多。 “我穿这套好看吗?”东珠转着脸庞左看右看,“你说我找陈彦明一块儿出去他会答应吗?你不是说万寿节那天会有很热闹的集会,还有漂亮的烟花,到时候你和我一块儿找他好不好?若是只我一人,他肯定不会答应。” 等了许久也不见云欢回答,东珠回头看去。 谁曾想,方才还为她取来新衣的云欢已不见踪影,站在屏风旁驻足打量的,赫然是许久不见的傅九城。 半月不见,东珠险些忘了还有他的存在。这会儿乍眼见到,心头最先跳过的居然是慌乱。 可她为何要慌乱?简直可笑。 东珠又重新看回镜子里,打定主意,绝不搭理他。 满打满算,她只要继续在这里待两年十个月就好。到时候倘若陈彦明愿意,她可以带着他一块儿回千山殿。便是他不愿意,她往后也能随时回来看望他。 只要没有傅九城,怎么都好。 她以前有怀仁有小锦,有八叔,往后还能再有一个陈彦明。 至于九叔,她会当做和那早死的爹娘一样,只当自己从未见过。 “这几日同我进宫一趟。”傅九城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俯身拈起一缕发别到她耳后。 东珠偏头躲开,捡起手边的玉簪便朝发髻里插:“我不去。” “你若是不去,往后来的可就不只是淮山公主了。” “我不去!她们想要的是你,凭什么让我去应付她们??”说着尤不解恨,东珠又气狠狠地补充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是了,他把她当成什么才能这样丝毫不顾忌他们之间的血脉亲缘,想占便占?怕是任何一人,在他心中都比她要高上一分。在这之前她从未轻视侮辱过他,他又凭什么这样待她? “你想当什么?”傅九城问得轻和,与之截然相反的却是手上将她提起的动作。 东珠刚张嘴欲答,便被他摁在了梳妆台上。 “你松开!”东珠挣扎着,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才刚穿上不久的新衣又被他解开。 “侄女儿?”傅九城贴着她的脸颊亲了亲,一手摸进裙摆,抵着腿根将指尖没入春穴,“有哪家侄女儿的娇娇穴会把叔叔的性器吃进去?” 东珠不服,梗着脖子反驳道:“又有哪家叔叔会把性器插进侄女儿的穴里?” 傅九城置若罔闻,又道:“还是宠妾?可有哪家宠妾不想要郎君的宠爱?” 东珠恼得小脸通红,经过这大半月,她已全然明白了妾之一字代表的究竟是什么。 “想让我给你做妾,你做梦!休想!” “好。”傅九城抽出手指,摆正她的脸一同看进镜中,“我娶你。” 东珠看着镜子里的他,呆愣须臾,回神后破口大骂:“你疯了吗?!” 傅九城失笑,目色都变得柔软:“不说这里是东秦,便是千山殿,有我在,你怕什么?” 明明是嚣张狂妄到不可一世的话,他说起来却如此温柔,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东珠差点被他说服。 “……你是不是有病?” 傅九城将人抱坐到腿上:“我不需要你留在这里三年,何时能破了脚踝上的日月绫,你何时就能离开。” “那需要逍遥境!”东珠怒,“千山殿有的弟子终其一生都入不了逍遥境,更别提我现在什么修为都没有,你在耍我?” 傅九城制住怀里炸毛的小姑娘,一一反驳:“你只是不能施术,它并不能让你已有的修为消失不见,你依旧可以继续破境。至于逍遥境,傅家所有人都能入,你如何不能?” 被带进沟里而不自知的东珠仍旧在试图找回几分上风:“这里灵气如此稀薄,怎么修??” “你这是在请我帮忙?” 东珠语声一滞,忽有些烦躁的无奈:“你究竟为什么要娶妻?以往十几年不也好好的过来了?” “淮山公主长大了。” 轻飘飘的七个字道尽所有。 果真如此。东珠就知道和云欢口中的贵女有关,只怕除了一个公主,还有那些郡主县主各府适龄待嫁的千金罢?毕竟她都能被他拖进六重境,那些贵女求个长生不老也不是不可能。再说了,他这张皮相,又怎会只有一个淮山公主心生迷恋?只是旁的女子没有公主权势,对他生不出太多麻烦。 东珠犹豫半晌,终是一把揪住他衣襟,恶狠狠道:“我可以大发慈悲,不计较过往地帮你,但你必须教我修炼,不得藏私!” “好。”他伸手掌她腰。 温热的触感让东珠轻轻打了个哆嗦,仿佛有细弱的雷电一下子流窜全身。她低头看去,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衣裙已在方才的挣扎中彻底散开。她坐在他腿上,几与赤裸无异。 东珠吓得立马抬手捂他眼:“你松手!还有,我不要双修!” “那便只能跟着云欢入秘境苦修。” 东珠咬唇,她可不喜欢苦修。这种方式也是千山殿里大多弟子所选的修行方式,修为进阶,便去更高等级的秘境。但哪怕是门派里的天才,也没有短短三年就从六重境突破入逍遥境的。 他这分明是知道她不可能在三年之内入逍遥境才大方松口。 傅九城清冷的声线缓缓:“道侣,抑或是凡尘夫妻,那是因为有情,方显出缱绻。倘若心静,双修也只是一种修行方式。逍遥宗之所以能与千山殿并立,说到底还是门派实力。难道你以为是见着他们修习方式独特,其余门派才肯承认他们?” 东珠语塞,从目前的成效而言,她当然知道双修是她进阶的最快选择。 可想起双修时肌肤相触身体结合的灼热与混乱,她又实在是怕。 “你在害怕?” “怕我?” “还是……” 东珠昂起下巴打断他:“你闭嘴!” “修炼而已,我有什么好怕的?!”东珠咬死不承认,“现在是你求我帮忙,我还怕你耍诈不成?” “说的是。现在聚灵,运转灵海。” 半晌之后,傅九城嗓音顿了顿:“这大半月,你是半分没练?” 东珠难得窘迫:“要你管!从现在开始不行吗?” “那便开始。”傅九城并没有拿开她遮眼的手,兀自收紧手臂。 柔软的胸脯隔着肚兜撞上来,刹那间芳香满怀。 前院里,云欢找去陈彦明面前,解释道:“大人回来了,夫人今日不得空,陈公子先回罢。” 陈彦明点点头,不觉有异:“我见老师一眼再回。” 云欢:“大人也不得空。” 陈彦明脚下顿住,抬眸看云欢一眼,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少年郎羞窘地红了脸,莫名又有几分空落落的。 他摇摇头,抹去心间异常。 老师也是男子,会与女子温存亲热不是再正常不过? “姑娘不必相送,我自己离开便好。待老师得空,我再过来拜访。” 046捂眼 傅九城念了遍诀:“记清楚,以后自己记得念。” 一听这话,东珠的尴尬散了大半:“为什么不是你念?” “你若是信我,自然也可以。”傅九城握着她的腰,另一手轻轻抚开堆落肩头的长发。 “那之前怎么不念?” 傅九城抬眸看她一眼。 东珠忽而福至心灵,一下明白了他没有说出口的话。可这样的事,她当然不能承认。 “你自己做得不好还怨我误会吗?”东珠道,“你若是最开始不骗我,一路上也不逼我,甚至做一个明事理的好长辈,主动把怀仁救了,我又怎会心中生厌??” 傅九城叹一声:“念一遍我听听。” 东珠不乐意地撅起嘴:“才一遍我怎么记得住?我要有这天分还需要你来带?” “那便好好记。”傅九城抢在她回嘴之前掐着腰将人提起。待回到榻上,人也跟着覆下。 一开始的动作很轻,可再轻,她也皱着眉头哼哼唧唧叫疼。一面饱含委屈地用沾满泪水的目光控诉他,一面却缩着小屁股将他越咬越紧。 傅九城沉眉,眸色愈发得暗。 又一次察觉到阻碍后,他轻轻地舒口气,伸手握住她手腕摁到了榻上。膝盖抵住她的腿,性器往外抽,抽离到只剩前端还卡着入口,压抑至今的掠夺本性方彻底暴露。 硬到胀痛的性器碾着围剿而来的穴肉一撞到底,阴囊拍上去,声响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脆。 “啊……” 傅九城低头咬住她的唇,继续把抽出的性器往里撞。 “唔……”东珠扭着身子挣扎,含糊不清的嗓音从交缠的唇舌间挣扎而出,“放……你放……” 傅九城自然不会放。 不仅没放,力道更是凶狠得像是要将她拆吃入腹。 临近午时,屋内那带着哭音的呻吟方渐渐停下。帷幔里伸出一只细弱手腕,发颤的指尖刚攀上薄纱,便被男人追出的手掌握住,一根一根手指分开交握。 东珠打了个哆嗦,腿从他腰上滑下,无力地抵在薄被上。 她已经有点儿想不起自己是为何又走到了这一步,不是早就下定决心再也不要和他……有叔侄之外的牵扯了吗?不是讨厌……的吗?为什么在一开始没有推开? 为……什么? “凝神聚灵,心法还记得多少?” 东珠思绪顿了顿,察觉到灵脉里汹涌流窜的灵力,终于回忆起一二。 是……修行……是了,是为了尽快冲破日月绫的束缚离开这里…… 东珠费力地睁了睁眼,雾蒙蒙撑开的眼眸里水光浮动,她一个字也不记得。 她又闭上眼,弓着身子往床榻里侧躲。奈何下一瞬,便又被男人捉回原处,撑开占据。 凉丝丝的发如绸缎落在肌肤上来回清扫,一面是恰到好处地抚慰燥热,一面却又是勾挑出难耐的痒,东珠咬着唇,目色愈发迷茫,本能地想要逃。 “不记得了?” 别问她。 东珠伸手抱住他的脖子,躲不开他的桎梏,便只有躲开他的目光。 什么都别问。 傅九城拢了拢搭在肩上的外袍从榻上离开,过了会儿再从净室出来时眉梢发尾便都沾了层湿润的水汽。回到榻前看了眼睡得正熟的小姑娘,方放下帷幔转身向外。 “大人,景宴一直在院外等着。” ps:我现在只有特定的手机特定的浏览器才能进的来……服了 047风起 梁景宴穿着一身黑色官服,乍眼看去同以往没什么区别,但若再细看,便能注意到衣摆上的绣纹已经变成了祥云麒麟。 傅九城静静看了他一眼,方道:“想好了?” “大人救命之恩,景宴无以为报,唯盼来生结草衔环。”梁景宴躬身行了个大礼,又将手中红伞双手奉还,“大人当初赠我莲华容芮宜以鬼灵之体修行立世,如今既不再跟随大人,莲华亦当归还。只是……芮宜是我仅有的亲人,大人能否再允景宴不情之请,再帮帮芮宜,只要一年……不,最多两年,我就能找到方法让芮宜脱离莲华另觅藏身之所!” 傅九城还没出声,从外面飞速赶来的赵非便道:“梁景宴你什么意思?大人当初救你全家,你竟然要背叛他去效忠狗皇帝?” “念在过往交情,你这次口出狂言我不会追究。”梁景宴挺直脊背,“但我从来都是自由身,又何来背叛?” “自由身?哈,好个自由身!”赵非笑出声,“既是如此,你又哪来的脸让大人帮你养妹妹?救你一次那是大人仁义,可不是让你舔着脸赖着不撒手的!入了天机营,就把莲华干干净净地还回来,别还想着两头吃!” 说着,赵非已是伸出手,欲拿梁景宴手里的莲华伞。 “赵非,你不要太过分!” 赵非冷笑,手腕翻转,伸出去的手又落至刀柄上。长刀出鞘,寒锋肃杀如幽月。 梁景宴匆忙将莲华收进怀中,反手抵挡,可赵非的动作太快,他来不及拔刀,便让对方的刀锋落在了他的刀鞘上。 梁景宴虎口一麻,单腿后滑,赵非的杀意毫不遮掩,灵力自刀锋倾泻,压着他的刀逼迫绞杀。 到了这一步,梁景宴也不再犹豫,另一手捏握成拳,对着赵非的肩头蓄力击出。 赵非侧身躲避,刀刃划过刀鞘,碰撞出阵阵火花。 “这么多年交情,你真想杀了我?” “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有何杀不得?” 梁景宴咬牙,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在赵非冷漠的面容里。 “够了。”傅九城冷淡的声线刚起,从院外归来的谢浔便横刀隔开了试图继续拼杀的两人。 跟随谢浔一道出现的还有于则。于则先是皱眉看了梁景宴一眼,又去寻傅九城的目光。显然被谢浔找过来时,他已经听说了其中原委,虽不太赞同梁景宴的选择,可也不想看见两人就这样当着傅九城的面不管不管地打起来。哪怕没有师徒之名,这些护卫也都算是傅九城一手带出来的“弟子”了。 “莲华交给于则。” 梁景宴周身的冷厉还未收,便又是大喜。 “多谢……” 傅九城却打断他:“你既入天机营,往后若无陛下旨意,便不得擅入帝师府。至于梁芮宜能修到哪一步,端看她自身造化。在我离开前,她都可放心居于莲华之内。” 梁景宴愕然:“大人打算离开?” 傅九城未答。 僵持片刻,另有人影迅速接近。谢浔握刀,待察觉来人气息又稍稍松开。而被他单手压着的赵非也是一愣,咧嘴笑开。 须臾后,高百川落地,左右看一眼,心生茫然。 “大人让你回来了?”赵非抢先问道。 百川尴尬地抓了抓后脑勺,解释道:“大人,西陵……” “天色渐迟,你可还有别的要说?”傅九城略过百川,轻声问了一句。 梁景宴心中苦涩,可早在决定时不就已经料想到今日局面了吗?他苦笑着抱了抱拳:“那芮宜便劳烦大人再照顾几日,景宴告退。” 说罢,梁景宴将刚刚拔出的刀又收入刀鞘,转身离开。 不明所以的百川忽然问了一句:“景宴去哪儿?” “西陵何事?” 百川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什么,声低几分:“西陵的那位女国师决定在万寿节的时候跟随使团一道过来帝都,身份是使臣,但具体所谓何事,尚且不得知。” “不得知你还跑回来?”赵非嗤道。 百川垂着眼,声轻又窘迫:“他们好像发现我了……这消息便是那女国师在轿子里吩咐的。” 赵非瞪大双眼:“当着你的面?” 百川不说话了。 “我知道了,若无他事便都退下。” 赵非还想开口,被谢浔先一步压着脖颈带走。百川则紧随其后。很快,院子里就只剩下还拿着莲华的于则。他看着傅九城欲言又止,似想劝慰,可想起这会儿还在主屋里的那位,又生生止住。 傅九城转身回了屋。 他在床榻边坐下,拿起小姑娘的手,搭上去探脉。 夜幕渐渐铺开,夜色中,有小厮疾行,穿过重重庭院走进书房。 “大人,梁景宴已经回了东边。” 东边。那就是真入了天机营了? 年过半百的宋阁老捏起一颗白子:“傅九城什么反应?” 小厮摇摇头:“没什么反应,倒是听说他身边另一个护卫同梁景宴打了起来。” 宋扬皱眉沉吟,永光帝当初和他提起这事时,他便觉得不好做,时至今日他依旧是这样认为,不说傅九城一手培养的那些护卫有几人能为了俗世荣华转投阵营,就是真有人那么做了,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又敢放出去几分信任? 可……抛开这些,他又不得不承认,永光帝的这招险棋实在是妙。 这些年他们已经被西陵压得太狠了。 良久之后,宋扬轻叹一声:“去把他们找来。” 048赐婚 “殿下,殿下!” 黑暗里传来刻意压低的嗓音,还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兴奋和急切。 被吵醒的青阳皱了皱眉,正待发作,便看见来人难掩喜色的一张脸。这是他的随侍王衡,跟在他身边的时间比任何人都要久,也早过了莽撞冲动的年岁。 青阳撑着身子从榻上坐起,问道:“发生了何事?” 王衡凑上前,将刚刚收到的消息上禀。 “当真?”青阳语声微扬,所有的困意顿消。 王衡点点头:“那梁景宴和赵非都打起来了,离开的时候也有人看见梁景宴身上的官服变了。估计也就是这两日,陛下的旨意便会正式下达。” 青阳笑出声。 “梁景宴,梁景宴……”青阳忍不住念叨着这个名字,“我就知道他不会一直心甘情愿地屈居于傅九城之下,可是父皇又怎么敢把权真的放给广陵侯的后人?” 不等王衡回答,三皇子便又道:“你明日大早便去通知彭五,让他多寻几个太初堂的弟子来。” “殿下是想……” 三皇子轻笑一声:“父皇一面觉得不能将整个东秦的安危托付给傅九城一人,一面又只相信他手里的那些人,连设立个天机营都要眼巴巴地从傅九城那儿挖个统领来。说到底,还是太过保守,一心想维持着所谓的中庸之道,只要东秦不是在他手里覆灭那就够了。” “殿下慎言。”王衡压低了嗓音劝诫道。 “怕什么,这是本殿……不,本王的安王府。”青阳冷笑,他自幼即受封为安王,可这么多年永光帝从未提过要他离开皇宫搬进所谓的安王府,直到前不久王卓君落罪,他也被赶出了宫,“西陵欺压至此,不仅傅九城的人要用,一切可用的人都得用!更何况,本王从不相信他傅九城别无所图。照本王的吩咐去做即可。” 王衡不再相劝,点头应下后便退了出去。 青阳又重新躺下,但或许是这突来的消息太过振奋,在榻上翻了两次后他仍是没能入睡。 半梦半醒间,他似是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傅九城的模样。 彼时他是永光帝唯一的皇子,他的母亲是一国之母,而他的外祖手握重兵,整个东秦的未来都握在他手中。是以,尚且年幼的他不能理解为何这个穷乡僻壤里来的男人居然敢漠视他,甚至于连跪都不跪。 时至今日,呵,他终有一天会把他踩入尘埃的。怀抱着这样的愉悦,青阳渐渐沉入梦中。 两日之后的大朝,永光帝果真当众宣布了梁景宴为天机营统帅。 该知道的大多前一日已收到消息,这会儿也就没有多少惊讶。可永光帝紧随而来的第二个消息,却是谁也不曾料到。 吕公公宣读完圣旨,有人惊讶,有人皱眉,然而更多的,还是茫然。 这突然冒出来的嘉容郡主是谁?? 上位的永光帝显然不会作答,心有好奇的便都纷纷转头看向圣旨中的另一人,也就是被赐婚的傅九城。只见这位向来眼无波澜的帝师此刻微微蹙了眉,藏在袖中的手也不知做了什么,宽袖微荡,可惜转瞬之后便又消散无痕,仿若从未出现。 赐婚毕竟是私事,众人不知嘉容郡主是谁,永光帝更无意解释,一声令下便将朝议转向了朝政之事。 等到大朝结束,傅九城照常前往飞羽殿去见七皇子,半点打探的机会都不给人留下。 青阳走出大殿时,傅九城的身影已经远去。他想了想,又往前走了会儿,招来王衡吩咐道:“去打听打听京中哪一家收到了册封和赐婚的圣旨。” 身为宗室子弟,青阳很清楚东秦这一代并没有什么嘉容郡主。那显然,这位被赐婚给傅九城的女子只能是永光帝从外面找来的。 永光帝想拉拢傅九城也不奇怪,甚至这样的念头早有显现,只不过之前他有意撮合的是淮山公主青韵。如今在这个节骨眼赐婚,难道是想补偿一下失去护卫的傅九城? 青阳嗤笑一声,旋即想起了那个小美人儿。 心痒难耐。青阳忍不住舔了舔牙尖,若是有机会,还是要弄到手里尝一尝。 进宫之后不得佩刀,这会儿跟在傅九城身边的便只有于则。而大朝上赐婚的圣旨,于则自然也听见了。 “大人,这位嘉容郡主……” “不必担心。” 于则欲言又止,倘若这嘉容郡主真如他所猜想的那样是府上的东珠,他又怎么能不担心?之前再怎么样,傅九城和东珠明面上也没有任何关系,他日真被戳破了也有的辩驳,可若是傅九城娶了她,东秦的这些人可不会无端失忆,届时每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会变成悬在傅九城头上的那柄刀。 “大人……” 傅九城抬手,制止了于则还没有说出口的话。 不远处的飞羽殿入口,年仅十二岁的七皇子已经在等候。 “老师!”青锋朝他跑过来,一贯沉稳的小少年今日看着欢快又活泼,“我都听胡公公说了,父皇给你赐了个嘉容郡主!” 傅九城扶住青锋的肩膀,嗓音平稳,既不见喜,也不见怒:“殿下,不论这位嘉容郡主是谁,她都是个活生生的人,殿下不该用这样的语气,并不是陛下赐婚她就是我的所有物。” 049师生 少年面上的欢喜很快被无措替代,就连目光都带上了小心与不安:“老师,我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青锋急着解释,但无可否认的是最初在听见这个消息时,他的确是止不住地心生欢喜。 面前的这人是他的老师,可又不仅仅是老师。他见到他的第一眼,他是如此模样,及至如今他依旧是如此模样。尚且年少的小皇子对修道还没有太多的认知,却不妨碍他一直有种朴素的感觉,他的老师或许永远都是这副模样,却不会永远留在他身边。 可父皇给他赐婚了。他会成亲娶妻,也许还会生子,那是不是留下的希望也更大了? 他怀揣着这样的希望,自然盼着那位嘉容郡主色艺双绝,但这些掩埋于心底的心思他无法言说,甚至于担心表露得太多反而会惹来他的厌弃。 他明明是个皇子,站在他面前却卑微到低入尘埃。 傅九城制止了面前这位少年慌乱的解释:“殿下的好意,臣心领了,只是如今殿下当以学业为重。” 青锋似乎松了口气,扬起脸时又带上了属于这个年岁的笑容。 “我知道的。对了……”青锋顿了顿,“梁大人的事,父皇他……” “殿下宽心。陛下为东秦臣民考虑,这一步早就该走了。” 青锋这才长长舒口气,他伸手牵上傅九城衣袖,因为太过寒凉,只能捏着一角:“老师,我们进去罢,昨日课业我都有好好完成。” 傅九城再回到帝师府已是午后。空荡荡的府邸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变化,等到走进去,方察觉到似乎少了些什么。 “她人呢?” 驻足于几步之外的百川小声回道:“早上来了圣旨后,陛下就将人接进宫里去了。” 他道怎么没找来面前质问,原来是不在。 傅九城抬手按了按眉心,也不知现在她是害怕还是气恼。皇宫那样的地方,她又怎么可能呆得住? 傅九城刚转身,百川便又道:“大人,陈府的三公子在书房外等着您呢。” 傅九城驻足,却问道:“云欢呢?” “跟着姑娘一块儿去了。” 傅九城略有犹豫,又再次转身,大步走向书房。 “老师!”远远看见来人的陈彦明疾步迎上去,“陛下此举未免太过寒心,老师您这些年为东秦付出了什么,陛下应当最清楚才是,他怎么……” “慎言。”傅九城沉声,推开书房入内,回身看一眼仍旧愤慨难掩的少年郎,“陛下是一国之君,难道你要他将举国百姓的安危置于我一人身上?” “当然不是!能抵抗追日营的人当然是越多越好,可那些人应该是帮助老师,而非站在老师对立面的敌人!”陈彦明道。 傅九城靠上椅背,声轻了些:“景宴是我一手所训,你又如何觉得他会是我的敌人?” “陛下提携梁景宴分明是行制衡之道!他是怕老师太过专权!” 傅九城赞赏地看了陈彦明一眼,劝道:“陛下会老,到了某一日还会死,我却不会。一年又一年,等我送走三位、四位帝王,百姓会怎么看?上位的帝王又会如何想?” “百姓只会感激老师的救护,帝王若英明,自当以良臣待之。” “可是我不会永远留在这里。倘若全部集于我一人之手,待我离开,帝王当如何?百姓又该如何?” 陈彦明愣了愣,若如他所言,届时待他离开,习惯了仰望的百姓定会陷于绝望之境。 可是……他会离开吗? “老师……” 傅九城打断他:“我会。人世历经千百年,英雄会死,王朝兴盛交替,这片土地上出现过妖魔,也出现过庇佑一方的神灵,若说有什么是亘古不变的,那就是没有什么可以永远停留不变。你熟读经史,就更该明白,不要把所有的希望与美好都寄托在旁人身上。没有任何人可以担得起,而你,也只会换来失望。” 陈彦明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他当然明白这些。 但不代表他就要接受这些。 史书由胜利者书写,而他也只相信自己看见的。 “我知道了。”陈彦明躬身,“父亲意图让我来年入场参考,今日前来也是想问问老师的想法。” 傅九城便挑了几个策论考校,又提及如今妖魔渐多的形势,陈彦明一一作答,再没有先前的激昂。 与此同时,试图翻墙离开皇宫的东珠又一次被手拉手串成长长一排的宫人拦住。 “让开!谁要做这个嘉容郡主!”东珠涨红了脸,捏着手里的鞭子怒道。 更重要的是,谁要嫁傅九城? 不等宫人出声,紧跟在身边的云欢便先一步痛哭:“郡主不可以啊!” 东珠恶狠狠地回头:“你闭嘴!” 050宽慰 噼啪啦,燃烧中的灯芯爆出一声细微声响,打破了学士殿里持续已久的沉寂。 傅九城抬眸向外看了一眼,黑夜沉沉,唯有摇晃的灯影跌跌撞撞,又过了会儿,远处浓墨似的夜色里方出现一团烈烈火焰。 很快,就连屋子里也变得热闹起来。 “狗皇帝他什么意思?”小姑娘几步跑到他面前,明艳逼人的面庞在灯下又添几分朦胧的柔和。 “这郡主我不稀罕!为什么我不可以离开这里?”她越说越急,伸手便扯他衣袖,“难不成还真的让我嫁给你?你们都疯了吗?!” 傅九城默默地等她说完,只在她伸手时掐上她的腰,将人提上了书桌。 “你干什么?” “今日是不是还没有双修?” 东珠呆了呆,面上的绯本是淬了恼,这会儿又变成无措,还有几分难以置信。 “谁要和你……”她瞪着他,可话刚出口,衣带便在他的手指间如风散去。 东珠瞪大了双眼,她简直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你有病……”最后一个“吗”字还没问出口,他便在她面前低了头。 东珠不明所以,不知他究竟想干什么,却本能有种躲避的冲动。等到他握住她的腿弯向两边推,冲动也变得更加强烈。 她胡乱地蹬着腿,抬手推他,羞愤难掩:“你是不是不会好好说话?你还能不能……好好……放、放开我……你松开!别以为这样……” 他究竟在做什么?进来的……是他的……舌头? 愤怒的嗓音不知不觉沾了黏软的水声,像是哭,又像是无法自抑的喘息。 “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松口……”含糊的一句话说完,东珠便又咬上自己的手指,“你低头……” 本想质问他,是不是觉得这样低头就能让她服软,奈何一张口便是哭声里夹杂着呻吟,她不得不死死咬住手指。这和双修的感觉截然不同,没有力道的碾压,没有被撑开的饱胀,一切是如此柔软,但又是如此的相似,相似到她哆嗦着小腿绷紧,扶着他的额角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刚刚说了什么?? “……让云欢一直跟着你,不要怕,最多一个月就能回去。” 东珠盯着他开合的双唇,心中恼怒:你才怕!她是因为怕才找来这里的吗?! “你刚刚……做了什么?”她迷迷糊糊好似见过这样的画面,可这会儿脑中各种思绪混乱痴缠,她什么也想不起。 傅九城低头,眼看就要碰到她的唇,东珠忍不住偏头避开。 “连自己也嫌弃?” 东珠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反驳:“一日只能双修一次。” “好。”傅九城抚开她汗湿了粘在面上的湿发,亲亲她的下巴,便抱着人离开学士殿,“过几日,宫中的人兴许都会去见你,若是不乐意,闭嘴交给云欢即可。” 东珠厌烦,忽又觉得自己方才说错了什么:“我不见。” “他们都是普通人……收敛一点。” “都怪你。” 断断续续的交谈声渐渐远去,两人的身影与夜色相融。 等到洗漱完躺到了榻上,东珠方后知后觉地回忆起前后所有,她腾地从榻上坐起:“傅九城呢?” “大人已经回府了。” 东珠恨恨咬牙:“他骗我!凭什么我要留在宫里?我又不是他东秦的百姓!” 云欢摸了摸鼻子,悄声道:“可是姑娘你已经答应了呢。” 东珠正要开口,云欢便又补上一句:“不仅答应好好留下,还答应以嘉容郡主的身份嫁过去呢。” 重音落在了好好二字上。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你胡说!” “嗯,就是在……” 东珠恼羞成怒:“你闭嘴!” 云欢乖巧低头,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个木头桩子。 东珠臊红了脸,掀开被子滚进里侧。傅九城他简直不要脸,居然吃她……那里!她想起了曾经在花月夫人那儿见到的男男女女,半晌,又是一声咬牙切齿的气哼。 不要脸! 051郡主 东珠做了个噩梦。 具体梦见了什么已无法回忆,只觉得睁眼那一刻心底都是惴惴的后怕。仔细回想一番仍是无果,便都成了傅九城的错。若不是他胡来,她不会被困在这里,自然也就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噩梦。 几声敲门后,云欢走了进来。 “姑娘,外面来了个嬷嬷,说是皇后娘娘想见你。” “我才不见。”说着又怕云欢端出傅九城来压她,东珠连忙抢先补充道,“昨日那是我大发慈悲,算不得真,现在我想做什么都可以,想何时离开就何时离开,他傅九城休想控制我!” 兴许是东珠说这话时表现得义正词严,云欢愣了须臾方回道:“……那我去回了她。” “回什么回?我又不是东秦的人,为何一切都要照着他们的规矩来?”东珠拒绝,转身便叫了云欢从后门离开。 东珠是第一次进宫,不巧的是,云欢也是第一次。两人兜兜转转,还是云欢凭借这些年对皇宫格局的了解,最后才一路摸去御花园。 “这么大一个皇宫,花园居然这么小?”东珠心生嫌弃,“还没十二殿一个山头大呢。” 云欢:“……姑娘你也说那是山头了。” 东珠抿了抿唇,改为伸手比划:“还没十二殿一小片竹林大呢。” “那是因为这里是从园。” 东珠转头看向不知从哪儿冒来的孩子,又见对方继续走近,忍不住皱眉。 “虽说主园也没有多大,必定是无法同东洲仙境相提并论的,但比这里还是要好上一些。” 东珠后退一步,却见站到面前的少年停下脚步,弯腰……行了个礼? “我叫青锋。”少年抬头,眸光里闪烁着某种难以言说的璀璨光亮,“姑娘可是嘉容郡主?” 东珠正要反驳,身边的云欢便道:“七殿下?” 七殿下??那不是青阳的弟弟? 东珠摔袖转身,刚走一步,身后的少年便追了上来。 “郡主?不知青锋何处惹了郡主不快?还请郡主言明,青锋一定改正。” “哼。”东珠冷哼一声,“你是不是青阳的弟弟?” 青锋停顿一瞬,若有所悟,连忙解释道:“我和三哥不是一母同胞。郡主,我的老师是傅大人,倘若我对您有半分不敬,老师是要不喜的。” 说着,青锋面上又变得欢喜,看着东珠的眼眸里尽是明媚如初阳的惊艳与欣喜:“算起来,郡主他日可就是青锋的师母了,还未来得及见礼,郡主不要气恼。” “谁……谁是你的师母!”东珠错愕,她自己都还没出师呢,怎么能当人师母? 不是,她和傅九城才没有半点关系! “郡主千万不要迁怒老师,是青锋听闻郡主入宫待嫁才私自找来的。”青锋再次弯腰拜了拜,“青锋希望老师可以娶到一位蕙质兰心的美好女子,今日得见郡主,甚是欢喜,郡主和老师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人。” 东珠扯了扯嘴角,拒绝兼反驳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可看着面前这位浑身上下都透露着高兴的少年,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她想起了怀仁,怀仁这般年岁时,也是如此的欢喜,哪怕被殿主点名惩处,依旧乐呵呵的不知愁滋味。她虽然嫌弃,但也觉得他还是笑着更好看。 “你懂什么叫蕙质兰心天造地设吗?我一点儿也不蕙质,更不兰心。” 青锋还没来得及出声,东珠便问起了他和傅九城的相识。陈彦明是因为谢浔出手相救才对傅九城心生敬慕,那他呢?既然是皇子,想必身边护卫不缺,应当不需要傅九城救他才是。 “老师那么厉害!他第一次来城里的时候我就听说他了。” “第一次?” 青锋点点头:“是啊,不过那时候我还没出生……我其实是从书里看到的。自从我读过书中记载,就很想见见他,还有其他仙人。我拜托了父皇许久,才终于在父皇的书房里见到他。他告诉我,没有仙人,他们都死了。” 东珠:“……”那你还敬慕他? “我就问他,你不是还在吗?郡主猜他是如何回答的我?” 052 东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不猜。” 半大的少年只当没听见,神秘兮兮又满是自豪地告诉她:“老师说他只是个过客,永远都不会是我在脑海中描绘的那个人。” ……就这? 这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哪里值得人骄傲了?? “你是不是被他下了什么咒?”否则怎么能比她还盲目? 青锋摇头:“我都听父皇他们说了,老师来东秦这么多年,从没有用过任何术法。若非长生不老,看着与我们普通百姓也没有什么区别。私下里我也听于伯劝过他几次,说的都是仔细调养,我猜老师的身子不是太好。” 难道傅九城真的是旧伤难愈? 东珠瞥了眼青锋,少年的眉眼浮现出惋惜,她忽而心生好奇,问道:“你希望他和你一样,还是和你不一样?” “老师他不可能和我一样啊。”青锋回道,“即便他真的成为了一个普通人,那也只是会与我们走过相同的生老病死,可过往的经历不会消失,他又怎么可能变得和我一样?老师也说过,他和我站的立场不同,多数时候想的都会不一样。不过我知道郡主问的意思,我当然是希望老师越厉害越好,倘若他如今还是厉害的仙人,想必西陵的那些妖魔在出兵时也会犹豫一二,我们东秦的百姓和将士也能少牺牲一些。” 东珠暗暗惊讶,这个七殿下好像和陈彦明很不一样。 “可是……倘若他很厉害,你就不怕他转身就背叛了你的信任?” 青锋笑了笑,有些腼腆:“只要老师不拿东秦的百姓作饵,那就永远不算背叛。好比父皇是国君,对我也是先君后父的。” 真是奇怪的想法,和陈彦明一点儿也不相似。 在跟着陈彦明学习东秦典法的那段日子,东珠也问过类似的问题。 陈彦明同样不相信傅九城会背叛,但他之所以如此坚信,不过是因为他觉得傅九城舍弃千山殿殿主之位,又弃满身修为以普通人的立场行走于世,他认定傅九城选择以人为伴,自然不会背叛同类。 “郡主想不想知道老师在给我讲学的这些年里,都发生过什么有趣的事?” 东珠回神,偏头想了想,虽说她觉得傅九城那样死板无趣的人生不出有趣的事,可是听一听好像也无妨……总比回去见皇后来得好。 青锋见她没有拒绝,便清了清嗓子,挑了印象最深的开始说。 日头渐移,三人便往凉亭去。 又过了会儿,内侍领着宫女送上清凉瓜果。 青阳远远地看了眼凉亭中的几人,若有所思:“可听清楚了?青锋叫的是郡主?” “没错。”彭五应道。 青阳忍不住轻笑出声,郡主……他当真是没想到,昨日出现在他父皇圣旨里的嘉容郡主居然是她! 父皇真是好深的心思!不费一兵一卒,顺了傅九城的意不说,还让西陵看到傅九城与东秦皇室越来越深的羁绊。 青阳叫来王衡,吩咐道:“去打听一下,嘉容郡主在宫里是歇在哪儿。” 待王衡领命离去,青阳方转身去了皇后寝宫。 而刚走进凤弦宫,他便听见了内殿的动静。 “这是谁惹母后不快了?”青阳上前请安,从嬷嬷手中接了花茶递上,“和儿子说说,母后若是不便出面,便让儿子去教训她!” 池后掀眸睨他一眼,抿口茶,顺了顺气:“还不是你父皇封的那什么嘉容郡主。本宫念她初入皇宫不知皇家规矩,便叫人请了她来,本想在待嫁的这些日子里好好教一教她,毕竟是顶着郡主的名头,总不能失了礼数贻笑大方。她倒好,仗着傅九城宠爱,连本宫也不放在眼里!” 青阳笑,安抚道:“她本就一山野女子,如何懂分寸知规矩?母后和她置气,怕是自寻烦恼。” “那难道就这样不管不顾,让她丢皇家的脸?”池后气道,“本宫当初便劝你父皇,青瑶不行便从宗师里随便过继一个女子来,正正经经的宗室女,不比从外面捡一个来得好?” “父皇自然是有他的考虑。母后勿恼,待儿子想个法子给你出气。” 池后抚了抚胸口,不以为意:“她一个小姑娘你能有什么法子?还得是母后来。” “母后,正因为是个小姑娘,才好对付。” 053(4/100) 池后顿了顿,并没有因为这句宽慰而放松,反倒是升起了几分警醒。 不是她不相信自己儿子,实在是她对他太过了解。 替他争太子之位,争永光帝的宠爱是一回事,她是池家女,是这东秦的一国之母,有些事必须去争,有些东西也只能她可以拥有。然而她看着他长大,生他养他,又如何能不了解他? 皇后恢复了冷静,淡淡道:“西陵已明确通知,今年万寿节他们会遣使团来贺。关起门来你瞧不上傅九城,想同他争母后都不管,再怎么帮你也不为过,但外敌当前,你和傅九城就是一体,都是东秦子民,更何况如今两国相争已到关键时刻,收起你的心思,万万不可坏事。” 青阳略微有些僵硬:“母后这是看轻儿臣了。” “母后是太了解你。一开口就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池后转身在殿中宽椅落座,“本宫去折腾,那是内宅后宫女儿家的事,不会影响前朝。若是叫你去……怎么,这个嘉容郡主生得很美?” 青阳嘿嘿笑了几声,连忙应道:“自然比不得母后更美。既然母后不放心,我不插手便是,若是您身边的人不便露面,儿臣再从外面给找几个好手来。” 池后接过青阳递来的茶水:“不急。等过个几日,母后再会会会她。让你挑的王妃,可有动静了?早日诞下皇长孙,也好让你父皇高兴高兴。” “儿臣可不觉得父皇会高兴,看着皇长孙,不是明摆着他又老了吗?再看看一如当初的傅九城,父皇怕是更难受了。” 池后心念微动:“你不是说要帮你父皇炼制仙丹,这么久了你身边那个道长就没什么进展?” “母后不必担心,人间灵气稀薄,彭五寻不到上好的灵根,怎么炼仙丹?儿臣已经盘算好,趁着西陵这次来给父皇贺寿,将它使团中的灵物一举拿下,届时炼好仙丹便是儿臣送给父皇的贺礼!”青阳说至激动,抢先打断池后还没来得及出口的担忧,“儿臣打听过了,这次会有几个追日营的人,他们必定身怀灵宝!” 池后稍稍宽心,母子俩又闲话几句,青阳方离开凤弦宫。 这时,王衡也来回禀:“打听到了,嘉容郡主住长秋殿。” 青阳一听便笑了,比起后宫,长秋殿离前朝还要更近些,也离青锋的飞羽殿不远,却比附近其他几处都要僻静,倒是个适合他动手的地方。 青阳又对等在宫外的彭五道:“万寿节的事务必准备妥当了。” 池后本以为过个几日,那新封的嘉容郡主就会来见她。谁曾想这一等等了五六日,她也没能等到请安。 “山不就我我就去就山,本宫倒要瞧一瞧,这嘉容郡主是何方神圣。” 池后领着宫人一路往长秋殿去,转过最后一个弯,在入口处碰见了青瑶。 再细看,平日里神采飞扬的小公主这会儿神容憔悴,红通通的兔子眼像是刚哭过。 “姨母,您怎么在这儿?”青瑶惊了一跳,匆匆福身行礼。淑妃与池后算是隔了几代的表姐妹,当初入宫便是池后安排,曾经也动过争宠的心思,可后来生了个女儿,便彻底熄了念头自此唯池后马首是瞻。 青瑶受宠,嘴又甜,私下里便一直叫着姨母。 池后自然知道她伤心什么,牵起她的手宽慰道:“你若喜欢傅九城那张脸,姨母让你父皇给寻几个相似的便是。父皇和你母妃不同意也是为了你好,你想想,过个十几年你容颜老去华发渐生,而他依旧今日模样,届时你是觉得自己是怪物,还是他是怪物?” “我知道的姨母……”青瑶低声,还带着几分气音,“我就是还放不下。” “你见过里面那位嘉容郡主?” 青瑶想起东珠那张脸,气馁地点点头:“我比不上她。” “傻姑娘,你是陛下亲封的淮山公主,是东秦捧在手心的金枝玉叶,岂是她一个靠美色侍人的山野妇人可比的?” 青瑶下意识想要反驳,她见过东珠使鞭子,也让赵嬷嬷打听过,东珠出自东洲,想来也是哪个门派的修道之人,自然不能说是山野妇人。可她那张脸,说是以美色侍人好像也不为过。 这一犹豫,池后已经拉着她走进长秋殿。 院子里的笑声清脆如铃。 青瑶抬头看去,过了会儿,池后拉着她的手也渐渐松开。 池后知道东珠生得好看,否则也不能让她那个儿子起心思。但她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张无法形容的脸。 好看吗?那当然是毫无疑问的。可又不仅仅是好看,世间美有千种,她遍搜辞海,竟找不出一个准确的词来表达此刻的惊艳与相伴而生的阴暗。 她居然在嫉妒一个小姑娘,嫉妒到忍不住去想,倘若永光帝见到了这位被他赐婚给傅九城的郡主,又该如何作想。 054(5/100) 青瑶身边的赵嬷嬷率先回了神,招呼着池后身边的宫人一道上前。 “嘉容郡主,见到皇后娘娘该行礼问安。”赵嬷嬷清了清嗓子,前不久帝师府的那出闹剧给她留下的阴影实在太深,本以为永光帝会照常给四公主撑腰,谁曾想最后受罚的竟然是她自己。 正给东珠念话本的云欢停了下来,默默退到一旁,现在还不是她出手的时候。 被念叨的东珠从贵妃榻上坐起,抬眼看了看入口处泱泱一群人,又重新躺下。 她不认识皇后,可她认识那个淮山公主。 既然是跟着淮山公主一块儿出现,那怎么想也不会是来给她“送礼的”,她才不乐意伺候。 赵嬷嬷面露尴尬,刚伸手,又想起身上还没好利索的伤,便只能悻悻收回,僵硬地继续道:“嘉容郡主,见到娘娘不行礼,是为大不……” 跟过来的池后摆摆手,阻止了赵嬷嬷还未出口的话:“面对陛下那才是大不敬,赵嬷嬷回去还是得好好修一修东秦典法,免得往后误了淮山。” 赵嬷嬷脸色一白,连连告罪。若是以往,她还能认为这是皇后故意说给东珠听的,可经过那件事,她又怎敢继续狂妄? 池后垂眸细细打量着东珠,显然,她的确如青阳所说,没有经历过俗世礼法的雕琢,有种天然的纯粹与恣意,是个名副其实的“山野女子”。 “想来姑娘便是陛下亲封的嘉容郡主了。”池后耐着性子扯出一个算是温和的笑,“既然陛下请了你入宫待嫁,那这嫁妆就由本宫擅自做主给姑娘接过来。郡主可有什么喜欢的?或是挑个日子去本宫那里瞧一瞧。” 东珠眯着眼看了会儿,重新坐起来:“你这意思是我可以离开?” 池后一愣,笑意缓缓:“郡主和傅大人还未成亲,为何要离开?” 东珠没好气地哼一声:“我不喜欢待在这儿,为什么不能离开?不放我走,就别跑来我面前装模作样,演得还没话本好看。” 池后默默掐住了自己手腕。 这一瞬间,池后的脑海中划过许多念头,无一不是往最恶毒的方向疯狂生长。虽说永光帝近年来收敛许多,往前几年却没少往后宫里捞美人,否则青阳也不会有样学样,一心都扑在美人怀里。若是永光帝见了东珠,会不会后悔到下先手为强?等人进了宫,磋磨几年,如今的骄纵又能剩几分? 或者,干脆让青阳出手。比起永光帝,青阳更喜好在男女情事上用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嘉容郡主,本宫怎么说也是东秦的皇后,你是不是该有一些尊重?” “好啊,只要你能让我离开,想怎么敬重你都行。” 池后轻轻笑了一声。 一直跟在池后身后的青瑶僵住,手臂上细小的绒毛都一一竖起。 “嘉容郡主初入皇宫,还不懂东秦的规矩。来人,去请阴嬷嬷。”池后抚了抚手,嗓音都比方才更轻柔。 听到这里,云欢方站出来挡在了东珠身前。 “娘娘,郡主只是暂留宫中待嫁,往后并不会留在宫里。既不是皇家的人,也不是武安侯族中亲眷,叫来阴嬷嬷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云欢一字一句回道。这个阴嬷嬷,东珠不知道她可是早有耳闻,池春晓刚嫁给永光帝当太子妃时,就有不少女眷死在她手中。也就是后来永光帝成功登基,池春晓顺利为后,阴嬷嬷此人才渐渐消失在众人眼中,只成了某些时刻放在口中的威慑警告。 “哦?你是觉着本宫无权教她?” 云欢深呼吸,拦下冲动地想要上前的东珠,直视着皇后道:“是。云欢受大人之名,负责保护未来的傅夫人。大人说了,天机营初初设立,正是用人之际,还远不能和西陵追日营相抗衡,如此关键时刻,他不想横生枝节。” 池后勃然色变。 055(6/100) 云欢不动声色地抬手按刀,说实话,她这些年大部分时间都用来提升修为了,经常一个秘境结束就赶去下一个,若非因为东珠需要一个女子在身边照顾,这会儿她怕是已经入了东海涯的秘境。所以她虽然出身于东秦,也跟了傅九城许多年,却对整个朝局和皇室没有太多了解。 还是多亏了青阳一直针对傅九城,云欢才得以了解武安侯一脉。 人与人的沙场用兵,武安侯没话说,甚至在面对追日营也有为国捐躯的勇气,然而不知是不是因为太多的池姓子孙死在了沙场上,导致从上一代的武安侯开始,这些个池家人一个比一个更护短,而结果便是被宠溺到行事不择手段的三皇子青阳。 池后定定看了许久,终是摔袖离开。 几步之后,身后传来一声娇嗔:“这些人真是烦死了。” “姑娘勿恼。” 踏进凤弦宫的一瞬间,宫女便迎了上来。 “滚!” 宫女被推倒在地,又匆忙爬起来,跪地时连发丝都不敢乱动。 “倒是多年没见皇后如此动怒了。” 池后一惊,抬眸向上位看去。居然是永光帝,她还没找过去,他竟然就先来了? “怎么,陛下是知道臣妾今日要去见嘉容郡主,害怕她在臣妾手中受了委屈?”池后笑哼,再怎么克制,言辞里还是沾了几分讥讽。 永光帝倒也没生气,而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若非朕知道皇后素来不介意旁人比你美,都要以为你是看不惯嘉容的那张脸了。” “陛下见过她?” “朕安排进宫的人,若是没见过,又怎么知道进来的是朕想要的那一个?以九城的能耐,藏着一个替身也不是不可能。”永光帝落座,端起宫女刚刚奉上的茶水。 池后闻言惊讶,却还是忍不住讽道:“一个女子而已,傅九城还能费如此的心思?还是陛下希望她就是替身,他日也好寻个借口将人一直留下。” “是啊,一个女子而已。”永光帝感慨道,摆摆手,示意殿内的宫女内侍都退下,等到四下安静,他方继续道,“区区一个女子,纵是再美,又如何能敌得过老祖宗交给朕的江山?” 池后皱眉,心潮顿时汹涌,她稳了稳,上前一步:“陛下是何意?” 永光帝笑了笑:“这么多年,皇后可曾想过当年朕为何要娶你做太子妃?又为何知道你杀了朕那么多侍妾后妃,也从未想过要动你的后位?” 难道不是因为武安侯?这话池后没有说出口,她当然想过,除了是因为她父亲,又还能因为什么。 “你虽是女子,眼界却不输你的那些兄弟。倘若你要说看不出如今的东秦已到了关乎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那朕可就要真的失望了。” 池后呆住,反应片刻后面色倏而惨败:“……当真如此凶险了?” “不用等到万寿节西陵来人,一个月,等九城成亲的那天你就能看到西陵究竟养了多少凶兽。” “可是……可是臣妾听阳儿说过,人间灵气稀薄并不适宜修行,甚至那些大能之辈,还会被无形中的枷锁束缚。西陵的那些妖魔会不会……会不会没有那么可怕?”池后面露急切。 永光帝沉吟着摇头:“这话九城也说过。可那又如何?哪怕那些妖魔术法十成威力能发挥出三成,也远不是普通将士可以抵挡的。” “那陛下计划如何?莫非是打算利用傅九城成亲一事?” 永光帝沉默着没有接话。 池后想了想:“臣妾倒觉此事可行。西陵不生事也就罢了,倘若来人生事,不论傅九城是生是死,是成是败,对陛下都利大于弊。傅九城生,百姓便能坚信东秦尚可抵挡西陵,傅九城死,他留下的弟子便可悉数纳进天机营。或许还可让阳儿身边的道人想想办法,让寻常的将士也有快速修炼之法。” 永光帝眯了眯眼。 “皇后这是和首辅想到一块儿去了。不过青阳那性子……” 池后恢复冷静:“只要阳儿在大事上不含糊,有些小毛病也无伤大雅。” “他那是小毛病?”永光帝不悦地哼道,“皇后可曾想过,若是九城身边伤亡太过严重,什么也没留下该如何是好?” 池后瞥了永光帝一眼,便知有些事他只是想借着她的口说出来而已。 “阳儿身边那道人不是擅长傀儡术?” 一句话点到即止。永光帝终于是笑了:“皇后还是盯着点青阳,免得他因小失大。” 是夜,月明星稀,东珠让云欢在院子里支了张食案,两人喝着悄悄从尚食局里顺出来的清酒。 “这酒怎么这么淡……”东珠嫌弃地嘟囔几句,起身坐到了旁边的秋千上,“都怪傅九城,我还要被关到什么时候??” “没几日了。” 056(7/100) 听着这明显不属于云欢的声线,东珠明显地呆了呆。明明方才喝的酒不醇也不烈,入口尽是果香,这会儿她的脑袋却像是醉了一样转不过弯来。 直到被他提起抱坐到腿上,东珠方在脑海里自语般呢喃:嗯,真的是他…… 一下子承受了两人的秋千架晃了晃,东珠的眼前划过葱郁枝叶,还有他微凉的黑色发丝。 外袍上的凉意刺激得东珠回了神,再看他月色下仿佛罩了一层玉色的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起身便要离开,一边起,一边抱怨:“没几日是几日?我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走?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这些天都来了多少烦人的家伙?个个拿权势压我!” 说想走就走的是她,这会儿怨他不能走的也是她,话都让她说了,傅九城便只能伸手,掌住她后腰又将人摁了回来。 他低头亲了亲她额角,嗓音温和:“都有哪些烦人的家伙?” 东珠果真扳了手指在数:“青锋……青锋不算,那个淮山公主几乎每天都来,她是不是以为不进这个院子我就不知道啊?还有另一个公主,装模作样地来送礼,说什么替她哥哥来道谢?她哥哥不就是青阳?替青阳道谢那是恶心谁呢?” 傅九城目色稍顿,青韵说的哥哥应当是梁景宴。可见她如此愤慨,便也没有出声解释。又往下碰了碰秀挺鼻尖,追问:“还有吗?” 东珠顿了顿,许是他温热的鼻息离她的唇太近,又或许是正在回忆,过了几瞬方继续道:“还有那些个妃子……那么多人难道都是皇帝的妻妾?” 傅九城收紧手臂,头埋进她颈窝,不知是说话时带了笑,还是他隔着发吻了她的颈,东珠只觉得痒,还有点儿热。 “身为帝王,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再正常不过。有如今这位皇后娘娘在,永光帝已算是收敛。” “那你呢?” 话问出口,傅九城抬眸看她,东珠重复道:“你就没有一二三四五个道侣?” “自是没有。” “我不信。” 他靠过来,薄薄的双唇离她寸许都无:“为何不信?” 东珠笑一声,抬手摸上他的脸。真是奇怪,他的衣衫如此冷,脸上的肌肤也浸着凉,可坐在他怀里,她却觉得热,热得她都开始贪恋他身上的这些凉意。 为何不信? 她想起来了,若是不曾有过道侣,他在双修一事上怎会如此精通?倘若从未经历,便该和她一样,什么都不懂才是。 东珠抬起眼,手指顺着目光从他眉眼划过,经过鼻梁,渐渐滑至唇角,他的唇是软的,整张脸似乎也只有这儿是软的。她压着他的唇,声微醺:“我不信。” 不信就不信,哪有那么多为何。 “你醉了。” “呵,怎么可能?云欢拿回来的酒比水还淡,狗都醉不了。” “不要骂自己。” 她嘟起水润的唇,不满道:“你才是狗!” 下一瞬,她被狗亲了一下。 柔软的触感一触即分,东珠的思绪也从酒与狗跳到了下一个:“你是不是又骗了我?为何近来我的修为都没有涨?你教我的诀是不是假的?我每天都有念,可是什么都没有。” “哪一个诀?”傅九城一手掌她腰,一手已顺着衣襟缝隙,越过肚兜握住了一只绵软的乳儿。 “当然是双修的诀!为何我自己念不行?”东珠说着低头看一眼,他的手不知何时已藏进了自己衣下,轻拢慢捻,带着她的上衣也起起伏伏,“你摸我胸。” “你不可以摸我胸。” 傅九城手上未停,拇指拨了拨已经变硬的小奶尖,看着她问道:“那要怎样才可以摸?” 东珠还真的想了一会儿,可胸上的手太具有侵略性,很快便将她的思绪都勾走。他的手一点儿也不细嫩,指腹和掌心都带着些许茧子,磨在她的乳儿上酥又麻,有时候还有点疼。神奇的是,这诸般感受混杂在一块儿,便让她的胸口热涨难解。 东珠轻轻咬着下唇,眼眸里水光渐生。 她搭着他的肩膀,鼻间吐息交融。目光低垂,轻又缓地落到他的唇上。 他揉得更用力了,东珠舔舔唇,似乎该说些什么。 他很喜欢她的胸? 他喜欢摸她的胸? 为什么不摸一摸另一只? 柔软的薄唇压上来,所有的思绪顿消,连鼻息都刻意压到最浅。他含着她的下唇吮了吮,从唇角移到唇珠,又松开。 傅九城将她提起,打开她双腿,直接让她跨坐在了他的腰上。 “宫里很无聊,我不喜欢这里……他们都很讨厌,什么时候可以走?” 傅九城抱她入怀,轻抚着后背安抚:“再等等,实在觉得无趣,也可以和云欢一块儿出去走一走,入夜回来即可。” 东珠吸了吸鼻子,仍是觉得委屈。 傅九城抚开她的发,抬起下巴又亲了亲她的唇。一遍遍含上去,细致又耐心地等她张开嘴。 “九叔什么时候回千山殿?” 傅九城没答,掐着腰将舌头喂进了她口中。 057(8/100) 熟悉的气息灌进胸腔,东珠下意识吞咽。每次快要无法呼吸的时候,他便松开她,等她微张着唇缓上一会儿,湿热的唇与舌又再次欺压而上。 不知道第几次被他放开,东珠低头,便看见自己的外衫已经滑去臂弯,内衫卡住肩头,最里面的肚兜不翼而飞。两只乳儿露出一半,其中一只满是指印,连乳首都胀大许多,而另一只却什么也没有。 东珠有些茫然,刚想开口,傅九城便低头,准确无误地将那只乳儿叼进嘴里。 刚刚还在她口中的舌头这会儿舔上了她的胸,从乳肉,到乳晕,再到那亟需绽放的奶尖尖,每一寸都没有放过。 耳边还响着方才唇舌间纠缠到极致的水声,但似乎又是他此刻吮吃乳儿的吞咽声,东珠分不清,一声甜软的喘息偷跑出口。 他的手伸进裙底。 抵着她的性器已经很硬,东珠本以为他会直接顶进来,可他还是握住她的臀分开,一点一点,撑开穴里的褶皱深入。 绕是如此,东珠仍是觉着疼。 “胀……”她揪紧手边冰凉的衣衫,忍不住向上闪躲。 傅九城吐出沾满他口津的奶儿,搂着一把细腰与她额头相抵。她身上似乎藏着某种术法,经年累月地拖着她回到最初的状态,于修行是,于这情事亦是。不过五六日光景,再入她穴就已经是紧致难行。 傅九城吻她湿润眉眼,托着她抬起,再下压,又一次重新开拓这早已属于他的通幽曲径。 他的动作很轻,轻到若不是他的性器在穴里造成的异物感太强,她怕是都无法察觉他的进出。然而正是异物感太强,这份轻柔反倒成了折磨。 性器严丝合缝地插在穴里,东珠能清晰地感知出它的形状,粗硬乃至于冷热,甚至那坚硬肉刃上浮现的青筋都一清二楚。当伞状冠首推挤着穴内软肉往里插,她胀得心慌,仿佛随时都会被他顶穿,等他后撤,她又觉得痒,哪里都难受,万般不如意。 东珠搂着傅九城的脖子,眼底的湿润漫进两腿间,随着他的顶弄,慢慢搅出水声。 “好深……你轻点儿……” 还能怎么轻?穴肉软腻,层层迭迭似婴儿小嘴蠕动着咬上来,若是再轻,他怕是要寸步难行。 傅九城垂眸堵上她的唇,又捞着人从秋千架上站起。 硬邦邦的性器一下子顶开宫口尽根没入,东珠惊呼一声,却被他伸进口中的舌头卷了吞下。眼角的泪珠滚落,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推他。 推不开,他握着她的臀抽离,还不等她松口气,耻骨便啪的撞上来。方才和风细雨的抽插陡然变得颠簸,东珠挂在他身上,浑身上下落不到实处,就只有深埋在穴里的性器凶狠进出。 东珠委屈地哭出声。 悄悄摸进长秋殿的淮山公主也哭出了声。 害怕被人发现,她死死咬住下唇,又用手捂住了嘴。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原来她眼中不食人间烟火的傅九城也是个正常男人,不仅会成亲,还会搂着喜爱的女子做尽一切亲密之事。虽然远处那两人衣衫尚且完整,可那些动作根本藏不住。 他会吻她,会摸她,还会肏她,甚至等不及回到屋中,就在这院子里行了夫妻之事。 隔得太远,青瑶看不见东珠那一对奶儿生得如何娇俏,可他似乎很喜欢,一开始便上手,后面还吃了好一会儿。 东珠伸手锤他肩膀,他低头不知说了些什么,随即便往内殿走。然而不过几步,他就将人抵上檐下廊柱。东珠被藏进了他的怀里,唯有裙底探出的两条腿挂在他腰后,随着动作一下一下晃荡。 青瑶蹲了下来。脑袋埋进膝弯哭到再也哭不出来,她方揉了揉酸胀发疼的眼睛。 也许,真的是时候放弃了。 只是这个念头刚起,一股深深的不甘便又将她攫住。 凭什么东珠就可以?为什么他永远都看不见她?倘若她也不会变老,是不是就可以有机会? 挣扎许久,青瑶擦去眼泪转身离开了长秋殿。 待回到内殿,东珠便懒洋洋地不想再动。除了是因为她眼中那些比水还淡的酒起了后劲,也是因为傅九城刚刚射进来的精水。精水里蕴藏的灵力很快充盈全身,又经灵脉汇聚至灵海,这会儿便如同泡在灵泉里,没有哪个修道之人可以抗拒这种诱惑。 她欣喜地发现她的灵海又变大了一些,只是相比之前,这种变化实在太过细微。 “才涨这么一点,是不是你藏私了?” 058(9/100) 傅九城不发一词,将东珠从榻上捞起,送进浴池。 又过了会儿,他自己也跟着走进。 听到动静时,东珠正在池子里扑腾着学浮水。转身一看,傅九城已经到了她身后,除了长发以高马尾束起,身上便再没有其他衣物。 东珠觉得有哪儿不太对,但也没细想,继续方才的追问:“是不是你故意的?之前双修一次能涨许多修为,今天只有这么一点儿。” “离开千山殿你是几重境?” “二重啊。” “现在呢?” 东珠:“……六重。” 傅九城继续道:“六重境也分上中下,哪一层?” 若是再不明白他话中所指,那她可真就是个傻子了。东珠不高兴地撇撇嘴:“上上上,行了罢?” 她一巴掌拍上水面,故意让溅起的水滴打到他脸上身上,等他抬眸,方急匆匆转身。 到了这时,东珠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干净”。以往哪怕双修,他也只是剥她的衣裙,可从没有自己脱过,至少在她还清醒的时候没有。 她想回头再看一眼,又怕方才的举止还被他记着,犹豫之下,还是决定走为上计。 腰上却多出一条手臂,阻拦了她的去路。 “你放手!今天的双修已经完了。”东珠掰他手臂,扳不动便手脚并用地扑腾,水花飞溅。 傅九城手臂一收,东珠便向后撞到了他的胸膛。 这和隔着衣衫坐在他怀里的感觉全然不同。 刚刚在她穴里顶弄了千百回的性器这会儿正气势汹汹地顶在她的臀上。她贪恋喜爱那东西射出的灵力,其他的却有些惧怕。这几日沐浴时她还悄悄看过自己的穴,那小小的一处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整个吞下他性器的地方,然而刚结束的这场双修告诉她不仅能吞下,还能全部吞下。 “不是觉得少了?正好补一补前几日落下的。” “我不要!” 话音未落,横在腰上的手臂便向下伸进了她腿间。粗糙的手指拨开肉瓣,一指按着肉粒,一指插了进去。 东珠呜咽着弓起腰,不想又方便了身后的性器,那根东西甚至沿着她的股沟从上到下地滑动。 “放……放开……” 穴里的软肉大抵是比乳儿更细嫩,他的手揉胸时只觉得酥麻粗糙,插进穴里便有些难捱的疼,像是沙砾在来回磨蹭。刚这样想,他另一只手便握到了胸上。 五指拢着乳儿,收紧揉捏。东珠睁眼就能瞧见自己白花花的乳肉从他指间溢出,再看他捏着乳尖旋转掐弄,简直是羞愤欲死。 她宁愿和刚才一样隔着衣衫什么也看不见。 而穴里,他又并了一根手指进去,两指撑开肉壁快速抽送。 “疼……你松开……” 傅九城停顿一瞬,似在判断她话中真伪,旋即抽出手指将她转了个身。抱腰提起,分腿夹腰,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等东珠回神,便已经是和他面对面。 彼此赤裸着面对面,似乎更难捱。 傅九城双手没入水中,捏着两瓣柔软而有弹性的蜜桃臀分开。 他抱得太高,靠在池壁上的东珠微微垂下点目光便能看见他那根狰狞凶悍的性器正顶开肉瓣往里入。 “停……你停下……”东珠急得抓他手臂,可没了衣衫,她一下子掐上硬如石块的臂肌,便如蚍蜉撼树,根本动不得分毫。 温热的池水变得越来越热,粗硬的肉刃也在她的注视中越顶越深,到最后除了嚢袋,就只余两指宽还留在穴外。与他的性器相比,她的阴穴实在是稚嫩又青涩,明明才刚经历过一场双修,这会儿再被他入,仍旧是紧绷到微微发白,仿佛随时都会被他撑裂。 傅九城拉着她的手腕往颈后送,胸膛压低,从她潮红滚烫的脸颊一直亲吻到耳垂:“别夹这么紧。” 东珠的指甲掐进他后背,依旧是哪儿都硬,她便也毫不顾忌,肉壁收缩,吮着穴里的硬物吸又裹。 “那你就……出去。” 傅九城垂眸,被她咬得很了,索性就低头吻她纤细柔嫩的颈,将喉底滚出的喘息变成一个又一个灼热烙印。性器抽出,再劈开水波与肉瓣,碾平一拥而上的穴肉顶进去。 “水、水……你松开……” 浴池里的水在抽弄间被带进穴里,东珠胀得发慌,小腿和小腹都开始抽搐,可他不为所动,一下一下虽然慢,顶得却深且沉。 东珠一只手臂勾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开始推他,推不动又伸进水里试图握住他的东西不让动。 来来回回,慌乱又无措,到最后终是忍不住啜泣。 “你欺负我……我胀,你就知道欺负我……” 傅九城握住她湿润温烫的半边小脸,又回到她唇边:“不双修,给九叔肏一次就离开池子。” 东珠眨眨眼,有点儿没听清,再看他近在咫尺的脸,他却不说了。 可下半身的折磨还在继续。有时停下,还能感觉到穴里的褶皱被他碾开又缠上去。 穴里的水越挤越多,而池子里这些没能进去的也快要将她蒸熟,前几日还是人间奢侈的浴池在这一刻变得尤为讨厌。 真的是太胀,也太热。 “不……不要在这里……” 最后一个字还未离开唇边,他便握着她的脸亲上来。舌头顶开牙齿,放肆地滑去上颚。 下一瞬,他忽托着她的臀往上抛,东珠在惊吓里收紧手臂,又被他握住腰一步步带离池水。 059(10/100) 角落里支着一架铜镜,约和正常男子等高,四周缀着繁复华丽的铜纹,只是这会儿镜面水雾氤氲,什么也看不清。 过了会儿,镜中画面方一寸寸铺开,犹似缓缓展开的水墨画,浓淡相宜,春草芳菲。 雪团似的小姑娘被男人推倒在浴池边的小榻上。纤细的脚踝握在男人手中,向两边分到最开,露出腿间那让人血脉喷张的一幕。 娇娇的穴里正插着男人粗硬狰狞的阳物。 小姑娘穴娇,被压着抽送几次,便显出靡艳的绯红,薄薄的肉壁紧绷到极致。偏又生得敏感,刚离开池水时还百般抗拒,眼下就已经是春水潺潺,咬着男人的阳物不放。 男人的胯骨撞上去,啪啪啪的声里多了粘腻水声,小姑娘平坦的小腹也浮现出粗长的一条印记,等到抽离,又带出湿红软肉,还有被吸吮得湿滑光亮的阳物。 男人鼻息渐热,手滑去膝弯,又抚摸至腿根,直至一手绕去身后扣住小姑娘饱满的翘臀。手上的动作尚且算是温柔,可插在穴里的那根阳物怎么也无法配合。 越顶越深,越肏越重,肏得小姑娘粉白的肌肤泛绯,就连落在榻沿的玉白脚趾都忍不住蜷缩。 春潮带雨晚来急,交合处已是泥泞不堪,男人扣在臀后的手都被打湿。 挺翘的胸脯不住起伏,小姑娘微微张着唇,水光潋滟的眼眸里有茫然,还有几分难以自持的迷离与渴望。 男人的目光从两人下半身纠缠到无法分开的毛发一路向上,掠过荡出乳波的奶儿,停留至小姑娘如娇花盛开的双唇。 下一瞬,男人又添一手,搂着小姑娘从榻上骑腰坐起。 “唔……啊……” 酥软的花心被顶开,最后一截阳物也彻底埋入。小姑娘哆嗦着泄出身子,在小腹的抽搐中将穴里的阳物死命咬紧。 “九、九叔……” 东珠不由自主地想到一句话:“要被肏穿了……” 傅九城咬上她下巴,停顿须臾,便扣着她的小屁股继续。 东珠抱住他脖子,蹭着他的鼻梁稍稍下滑,与下巴上的薄唇一点点贴上,直至彻底重合。 吻得轻,鼻息却重。等到两人不约而同都伸出舌头,她的奶儿也磨上他的胸膛,绵软的乳肉挤压,挺立的乳尖蹭着他的。小屁股抬起,再在他插进来时坐下,穴里软肉自发地围上去舔吮嘬吸。 真真正正的肌肤相亲,再没有任何阻隔。 分开的唇舌拉出银丝,东珠一手摸上他的脸,放纵地把喘息拂到他唇上。小屁股越摇越快,本不该被进入的宫颈被肏得酸软,奇怪的欢愉占据脑海。 湿得不像话,也快活得不像话。 傅九城捉住她的发,舌头再次挤进她嘴里,一面吃她的小舌头,一面加快冲刺。 第二次射进胞宫的精水依旧充沛,东珠闭着眼喘息,腰腹酸胀而灵海兴奋,她抱紧了他,一下一下舔吮着还在口中的舌头。 平复过后,傅九城带着她重新洗漱。 许久,镜中的男人低头,亲了亲小姑娘的奶儿,又回到她唇上。 “再来一次?” 060(11/100) 东珠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屋子里已经有些微光亮。 身下是硬的,但和床榻又有所不同,等到想翻身,穴里的异物便昭显出巨大的存在感。 东珠愣住,下意识屏住鼻息,昨晚的回忆还是一股脑涌了进来。 她不禁咬住下唇,她是有多醉才能疯成那样?可她昨晚分明只喝了那一点清淡似果茶的酒,当真会醉吗? 不至于罢。而且若是真醉了,那些脸红心热的画面与感受怎会如此清晰?东珠这会儿都还记得坐在他怀里的灼热与酥麻,酸痒与难耐,以及一次次被抛上巅峰无法抗拒的愉悦。 胸上忽而多出一只手,低哑的嗓音自头顶落下:“醒了就起来修炼。” 东珠垂眸,胸上的手恰拢住她的奶儿捏了捏。 脑子一抽,东珠本想拒绝的言辞等出口就成了:“我要在上面。” 东珠:“!!!” 她这是说了什么?? 刚想解释两句,他就握了她的腰将她扶起。东珠坐到他身上,穴里的硬物全然苏醒,如一条狡猾的蛇直钻入最深处。 东珠被顶得腰肢发软,抬起小屁股就想跑,谁曾想刚拔出几寸,滴滴答答的春水便落到他壁块分明的小腹上。她下意识低头,一下看见沉甸甸的两颗嚢袋,还有刚从她穴里退出小半截的阳物。一夜过去,他这东西丝毫没有疲软,雄赳赳的模样甚至比昨夜还要狰狞,连颜色都深了几分。 便在这时,傅九城寻到她的手,分开手指一一交握。 清脆脆的啪一声,她又坐上了他的腰腹。 “呜……”熟悉的酸软从结合处蔓延,东珠被他撑开了太久,酸软过后,轻易便是酥麻入骨的欢愉。 啪啪啪,接二连三。 东珠终于醒悟,挣开他掌控的手,双手撑上他硬实腹部。 顺着他的动作前后摆弄几次,她便无力道:“我累了,你怎么还不射?” 傅九城从她腿根一路摸至小屁股,轻轻一巴掌拍上去:“好好吸,都是你的。” 东珠恼得红了脸,他拍得自然是不重,可这本就不是疼的事,她都多大了,居然还被他打那里,尤其这一巴掌比他顶进来的声音还清晰。 东珠暗暗磨牙,收紧了小腹咬他性器。 这一咬,穴肉与阳物再无任何缝隙,她的褶皱被他碾平,他的青筋被她舔吮,仿佛从来不是单独的阴与阳,而是本就该合为一体。 傅九城扶着她的腰,微微曲起一条腿,挺腰肏她。 东珠起初还能应付,可随着快感堆积,便有些坐不住,穴里的水越来越多,到最后不得不出声求饶:“停、停下……快停下,我要……小解……” 最后两个字,她几乎是哭着说出来。 傅九城瞥了一眼她红到快要滴血的脸,难得没说什么,直接撑着从榻上坐起,但却是就着相连的姿势直接搂抱她前往净室。等到了地方,方将她转个方向。 “你……你出去!”东珠捂着脸,羞愤欲死。 “不是着急?”傅九城亲亲她滚烫的小脸,不仅没走,反而架着她的膝弯分开,又从身后肏了进去。 东珠一口气险些把自己憋死,她没想到他能无耻到如此地步。 她掐他手臂,手脚并用地挣扎,又拼了命地收缩小穴绞他。可她闹得越凶,顶进穴里的性器便也越狠,一下一下似要嵌进她骨血。 东珠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能忍得住,最后那一刻,一面喷水,一面被他射入。 “出宫之前,别再让她沾一滴酒。”傅九城掸了掸衣袖,垂眸吩咐道。再抬眼,彻底餍足的眉目犹带几分压不下的湿润与秾艳。 云欢默默吞了一口口津,连忙应下。又怕这般失态被他看见,惊吓中慌忙埋头。 (这次应该吃饱了吧,哈哈) 061(12/100) 傅九城离开许久,云欢方长长地舒了口气。 可真是奇怪,大人生气的时候她害怕,大人好不容易高兴了,她居然更害怕。这是什么道理? 云欢疑惑地眨眨眼,方才大人那模样,应当是高兴的罢?想了会儿,她自我肯定地点点头,倘若这样还不高兴……怎么可能哩? 东珠一直睡到午后才醒。 虽说因为有灵气修复,她醒来时不至于浑身酸累疲软,但只要一想到最后她被他用那样羞耻的姿势抱在怀里顶弄内射,她就恨得直咬牙。 哪有他这么坏的?! 云欢准备了很是丰盛的吃食,许是进宫后无人练手颇为无趣,她一身修为尽数用在了尚食局里。每次到用膳的时辰,总能摆出各种精美的菜肴和糕点。 东珠神色恹恹,坐下后目光扫视一圈:“怎么今天没有酒?” 云欢心虚地对了对手指:“姑娘不是觉得那酒寡淡无味?” “那么大一个尚食局,难道只有那一种酒?” 云欢面不改色:“是啊。” “……”东珠抬眸看她,后者端着一脸无辜的模样,让东珠的满腹狐疑又生生吞了下去,“只有那个也行……” “好可惜哦,姑娘若是早点说就好了。万寿节快到了,尚食局今个儿已经把所有酒水都封存,等着到时候飨宴群臣和西陵使团呢。”云欢双手托腮,惋惜的语气放进杯里都要撒出来。 东珠啪得扔了筷子,怒目圆睁:“你是不是当我傻?就东秦和西陵这样,你还不如说送给乞丐呢!是不是傅九城吩咐的?” 云欢犹豫一瞬,陪着笑:“怎么会呢?大人又不知道我们在宫里的吃食,而且只要没真的打起来,永光帝还是得顾脸面的。就像那句话,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国与国明面上的往来,怎么可能不顾礼仪呢?” 东珠仍是将信将疑,甚至因为云欢的表情,怀疑还要更多一些。 “姑娘还吃吗?”云欢再次问道,眼眸里的跃跃欲试已快要藏不住。 “不……知道呢。”东珠故意停顿,果不其然,云欢的脸上刚滑过灿烈又迅速湮灭。 “姑娘你都快突破到七重境了,我现在比你弱,你不能欺负我。”云欢委屈巴巴。 东珠哼一声,心念一动,试了试自己的灵海。 竟然真的快要突破了。 可昨晚她第一次查探到时候明明还没有这么多,难道是因为后面又做了好几次?所以傅九城又骗了她?他们做的每一次都是在双修? 再看云欢,东珠就难得有些臊得慌:“吃罢吃罢,都是你的,行了罢?” “好哎!”云欢欢呼,“姑娘你最好了!让大人再来几次,保准能顺利突破!” “谁要他来了?!” 扑进满桌御膳的云欢早已无暇顾及。 一场雨过后,入夏的烈日稍有缓解,湿润的宫墙显得斑驳,露出深浅不一的青灰色。 青阳从凤弦宫离开,刚走两步,便瞧见了正朝着凤弦宫来的青瑶。 “来和母后请安?” 青瑶却似没听见,一直走到他面前快要撞上,才被身后的宫女拉了拉袖子。 “三、三哥……” “想什么呢?失魂落魄的。”青阳刮了刮她的鼻子,向后看一眼,“赵嬷嬷今天没在身边伺候?” 青瑶失落垂眼:“嬷嬷还在受罚,都是因为我,害嬷嬷这么大年岁了还要被父皇惩处……” 平日里骄纵跋扈的小公主陡然变得如此沮丧,青阳忍不住多看了会儿。 “想不想三哥帮你出气?” 062(13/100) 青瑶豁然抬眸,可过了会儿还是抿抿唇:“三哥在说什么?” 青阳笑出声,弯腰逼近青瑶眼前:“和三哥还装傻?这么多年你盼着什么三哥还能不知道?” 青瑶缓缓摇头:“我已经放弃了,三哥,这两天我想了很多,发现……哪怕父皇不给傅大人赐婚,我和他也不可能,所以我已经没在想他了。” “既是如此,你在伤心什么?” 青瑶回答不上来。 “傻姑娘,只要你帮我引开嘉容郡主身边的那个丫头,三哥有的是法子帮你出气。”青阳凑近青瑶耳边轻声道,说完退开些许,“你可以不嫁给傅九城,同样的,旁人也不能。淮山公主无法拥有的东西,其他人又哪有资格染指?” 青瑶怔住,胸口里似乎团起一团热气,搅得她气血翻涌,这两日被压制到谷底的骄傲也渐渐抬了头。 是啊,她是淮山公主,是东秦最尊贵的小公主,她可以不拥有傅九城,但其他人也别想要。凭什么她得不到的东西,那个叫东珠的可以轻而易举握在手里? “三哥打算何时行动?”青瑶问道,藏在袖子里的手不自觉掐着掌心,连嗓音都在轻轻发抖。 青阳摸了摸她的发顶:“不着急,三哥会遣人通知你。进去罢,记得高兴些,免得母后担心。” “……我知道了。” “姑娘!”云欢跑进内殿,“尚衣局把初制的嫁衣和凤冠送过来了,让您先试着,倘若有尺寸不合的地方,现在还来得及改。” 难得想起来要勤奋一二,正在榻上打坐入定的东珠闻言惊得体内灵力都失了方寸,四散着在灵脉里疯狂流窜。好不容易压下来,云欢已经跑到了她面前,小嘴叭叭叭,每一个字听起来都很可怕。 “姑娘?姑娘?” 东珠回神,抚着被灵力冲撞到发疼的胸口,龇牙咧嘴:“还没死呢,不用叫魂。” “尚衣局就在外面呢,要出去见见吗?” “不见!” 云欢看她一眼,声低几分:“她们说了,倘若今日不能将姑娘的嫁衣定下,她们是不可以离开的。” “那你还问什么?!”东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外衫一拢,从榻上离开向外。 两列青衣宫女手端托案站在殿内,向外一眼看不到尾。 东珠暗暗吸口气,转身想跑。 为首的宫女福了福身,率先道:“嘉容郡主安好。嫁衣已按郡主规制准备妥当,因着先前没有找郡主量身,细节之处恐有差错。未免影响郡主大婚,今日特带着全套嫁衣前来请郡主一试。” 宫女言罢侧身,露出了身后的托案,以及整齐摆放其上的嫁衣和其他说不出来的东西。 东珠吸的那口气更深了。 “皇后娘娘说郡主天生丽质,压得住这般艳丽制样,果真是不假。”宫女看着身披嫁衣的东珠夸赞道,“除了当初的开国皇后,郡主还是第一个穿这身制样的呢。只可惜少了凤尾,否则定要更好看的。” 东珠同样看着镜中的自己。 她觉得有些陌生。 每一天,她都能从镜子里看见自己的脸。这双眼,这对眉,这个鼻子,再没有比她更熟悉的人。可是这会儿从镜子里看,她居然有点认不出了,而这仅仅是因为这身红色的嫁衣。 一旁的云欢已悄悄拿出留影珠,将这一幕留下。 宫女收了收嫁衣宽松的腰身:“腰这儿还得再收两寸,郡主还觉着有哪儿不适的吗?可一并改了。” 东珠撇撇嘴没有说话。 她觉得哪儿都不适。 063(14/100) 星光浮动的夜间,傅九城俊眉微动,坐直了将笔搁下。待手腕翻转,掌心里便多了一颗留影珠。 是个身穿嫁衣的小姑娘,一身鲜红的嫁衣,热烈如火,又恰似盛放的浮图花,艳艳逼人。 只是对镜凝视片刻,小姑娘便皱起眉,缩缩鼻子,看起来不大高兴。 傅九城看了许久,方将留影珠重新收回到袖中。 于则捧着茶案走进,引水煮茶,不一会儿书房里便茶香萦绕。 “准备得如何了?” 于则端起一杯茶放到傅九城面前,轻声道:“已有些眉目。但这么多年我们多数人都是安放在东秦,如今乍然调配到西陵,行事难免不顺,大人可要再等等?” “是我记错了吗?我记得好像大部分都是放在了西陵和东秦的交界处,当初给他们的安排也是时常游走在东秦和西陵两地。”傅九城平淡的嗓音不见喜怒,“是他们懈怠了,还是谢浔忘了传达?” “大人,你细心筹谋多年,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急于求成贪功冒进会换来什么样的结果。十几年的布局,难道要因为一时心软而功亏一篑?”于则徐徐劝道,丝毫没有被拆穿的尴尬与窘迫。 “心软?你觉得我为何要留在东秦?” 于则一愣,这语气听着与他想象的实在相去甚远:“难道不是为了报仇?” “呵,自然是有的。”傅九城轻笑一声,“那你说我为何不直接杀了夜夭和慕容绍?” 于则犹疑不定。 “这十几年于伯助我许多,待此件事了,于伯便可去寻自己的道了。” 于则面色陡然苍白:“大人,我……” “夜深了,回罢。” 屋门再次合上后不久,傅九城便抬手熄了屋中烛火。 闭着眼,向后靠上椅背,指尖落在扶手上,一下一下敲。 傅四海,你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嫁衣改好后,离永光帝当初定下的婚期便只剩十几日。 临近日子,内务府将永光帝赐下的嫁妆也都一一抬进了长秋殿。嫁妆单子足够长,说是正儿八经的郡主也未必能比得上,然而东珠每天看着那些堆在殿内的珠光宝气,脾气也是日日渐长。 怎么就这么烦? 他倒好,什么也不用管,尽将这些麻烦丢给她。 “姑娘……”云欢嗫嚅着开口,“淮山公主来了。”声越说越低,她可没忘记上次百川因为这个小公主受了多大的罚,尤其这几日东珠气性不顺,她就更怕了。 东珠果然不高兴:“她来做什么?” “说是姑娘快出嫁了,她来给姑娘道个歉,免得以后找不着再见的机会。” “不见。” “好嘞!”云欢脚底抹油,转身便要出去通知,谁曾想走了一半,身后又传来变化。 “等等……你把她叫进来。我倒要看看她要如何道歉。” 片刻后,云欢出现在长秋殿外,板着脸面无表情:“公主请罢。” 青瑶深呼吸,勉强挤了个笑,便在赵嬷嬷的陪同下向里走。 东珠歪着身子坐在主座上,跷着腿,见到青瑶主仆便眨眨眼,笑得趾高气扬。 “淮山公主今日怎么来了?皇后娘娘也一块儿吗?” “没、没有……”青瑶掐了掐手掌心,“之前是本……是我不对,便是傅大人于我无意,我也不该迁怒于你,更不该仗着公主的身份欺辱你。待郡主与大人成亲,我便再也不会去纠缠大人,如今婚期将近,我觉着,还是应当当面和你说声抱歉。” 东珠挑眉,心头划过一丝诧异,可再看垂着脑袋脸色苍白的青瑶,还是愉悦占了上风。 她捡起一颗刚刚吐出的果核丢去青瑶面前,勾着嗓子问:“那公主打算如何道歉?” 064(15/100) 青瑶还没动,身后的赵嬷嬷便先抖了抖。 东珠看得心奇,这老妇是受了什么刺激,居然怕她怕成这样? 青瑶抬头,面上有一种被羞辱的委屈与怜弱,也许,还有几分压不住的愤慨。 “郡主想让我如何道歉?” 东珠作势想了会儿,笑道:“可是我也不知道啊,这该怎么办呢?” “去年父皇曾赐我一套金缕玉衣……” 东珠毫不客气地打断:“我要那东西做什么。” 青瑶抿抿唇:“我这还有一套孤本,是……” “……你看我像喜欢那些的人吗?”东珠嗤笑出声,“我看,不如公主给我演个话本子,你看如何?” 青瑶晃了晃,被赵嬷嬷扶住后双手便藏进了袖中。片刻后,青瑶的嗓音低下去,微微带着涩:“我这还有一物,是傅大人当初赠予我玩耍的,不知郡主可有意?” 东珠收了笑,下意识的拒绝险些脱口而出。傅九城送出去的东西,她才不要!而且这个淮山公主如此迷恋傅九城,那东西还不知成了什么样,她会收这种破烂? 然而,看着青瑶万般不舍的模样,东珠唇角微勾,复又笑道:“好啊,那是何物?” 青瑶咬住下唇,迟疑良久,终究还是从袖中取出……一只鸟。 等她松开手,五彩斑斓的小鸟儿便朝着东珠飞过去。 东珠一把掐住,收力的瞬间便发现这东西并不是个真正的鸟儿,只是个灌注了灵力的小机关,不过做得足够精巧,若不上手,一般人还真不见得能轻易察觉。 可即便如此,东珠也有种将它掐死的冲动。 她哼了哼,用手折断了一边的翅膀。 “郡主……” “傅九城就送你如此廉价的玩意儿吗?” 青瑶盯着那东珠的手,似怕她再将另一边也折断:“……那时我尚且年幼,总缠着父皇,又爱哭,傅大人不过是想哄着我离开,好与父皇商议政事。这是傅大人唯一一次赠我礼物,还请郡主……” “请我如何?” 青瑶没说下去,转而道:“郡主可愿接受我的道歉?” 东珠敛去笑,冷漠地将手中小鸟丢至一旁,不耐烦道:“怎么,我若是不接受,你还打算一直在这耗着不成?你若好好当你的公主,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自然没什么不好。说完了就滚罢。” 青瑶看她一眼,选择了转身离去。 而东珠看也没看被她丢开的小玩意,径自回了内殿。 云欢忍不住道:“淮山公主走的时候都快哭了呢……” “你心疼?” 云欢连忙摇头:“她都心如刀割了,姑娘你怎么还不高兴呢?” “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我有什么好高兴的?” “……”云欢默默在心底呐喊一声,“那姑娘……” “我就是喜欢看她不高兴,不行吗?我就喜欢毁了傅九城的东西,不可以吗?” 云欢决定闭嘴。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内殿,是以谁也没有发现方才还被丢弃在桌角的断肢小鸟这会儿又扑腾起了翅膀。 待到入夜,东珠披着松松垮垮的外衫从净室里离开。似是忽然来了兴致,她找去云欢面前,问道:“要不要去尚食局转一转?” 云欢心念一动,当然好,可一看东珠眼下模样,不禁犹豫道:“姑娘都沐浴了,还要外出吗?” “我又不是傅九城,没那些讲究!我都好久没喝酒了,一起去嘛。” 云欢结结巴巴:“尚食局里不一定有酒呢……”啊啊啊,到时候该怎么藏酒啊! “你不去我去!” “不不不,我是说跑一趟太累了,姑娘不如在殿里歇着,想吃什么,我都给姑娘端回来!” “我、不、要。”东珠略过了云欢径自向外。后者在身后无声地跺脚,又匆忙追上去。 “姑娘您慢点儿,免得摔了。” 两人离开后,长秋殿便重新恢复了安静。过了会儿,又是一个东珠从净室里走出。 “云欢走了?”踏着月色出现的青阳站在转角,轻轻问了一句。 廊下坐着一人,却是几许之后方回答:“走了。原来欺骗修道者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吗?” “阿瑶在想什么?” “我在想……若是如此简单,我是不是也能骗过……” 青阳打断她:“你能骗过这些护卫,未必能骗得过傅九城。而傅九城如今身似残缺,你打得过他,却不见得能对付他身边的护卫。你若是想使这些手段,还得将他和所有护卫都分开才行。不如从这个嘉容郡主下手。” 想起独守长秋殿的东珠,青阳只觉浑身的血都热了,他提了提外衫:“三哥这就去帮你出气。等过了今夜,自然有法子拿捏傅九城。” 真的能拿捏傅九城吗? 青瑶既盼着青阳所言属实,这样便可以利用失去清白的东珠。然而,她又希望那个下贱的女人于傅九城同样是卑微蝼蚁。 赵嬷嬷忽疾步走来,附耳悄声道:“傅、傅大人来了……” 青瑶腾地站起,皱眉厉声:“怎么会?他不是已许久不曾留宿宫中?三哥他就没派人盯着?” “正是因为三殿下的人……”赵嬷嬷还没说完,不远处便出现了一盏灯笼。 莹莹珠光后,站着傅九城如松如竹的挺拔身影。 犹似一弯孤悬在头顶的月,明明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青瑶忍不住伸了手。 065(16/100) 066(17/100) 青阳目眦欲裂,也不知傅九城身边那老奴使了什么妖法,把他绑在这里不说,还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就连影子都跨不过面前的这道屏风。 而榻上的那两人,却活灵活现地用影子在他面前表演了一出活春宫。 傅九城这个卑鄙小人,平日里装的狗模狗样,真沾了女人还不是一样停不下来!又有什么资格来教训他? 越看,青阳的心火就越是旺盛。尤其这后入的姿势落在屏风上和野兽也没什么区别,男人腰线起伏,一手搂着身下纤弱柳腰撞上去,纵情恣意。 “傅九城……” “轻点儿……你轻点儿……” “疼死了……我、我不要……” 一声声呢喃软语,直叫得青阳浑身血都朝下涌,他没想到这个女人不止是生得貌美,就连嗓音都像那海中妖,勾得他欲念横生。 青阳又试着挣了挣,依旧是半分不得松。 今日的打算除了青瑶他也谁有没有说,就连彭五都不知他确切计划,只在他的要求下提供了一只足可乱真的傀儡。青瑶不会说,事情捅到傅九城面前她只会彻底被他厌弃,她迷恋了傅九城五年多,又怎会自寻死路? 而他进长秋殿时,云欢也的确不在。既是如此,又是谁通知的傅九城? 青阳想不明白,入耳的呻吟又一声比一声更娇媚,恼怒怨恨兼着狂躁,快要将他逼疯。 他需要发泄,需要掐住一个女人一边狠肏一边见血。 为什么要有傅九城?为什么他还不死??为什么西陵那个贱人还不杀了他! 青阳张着嘴无声喘息,额角与脖颈青筋毕现。 榻上的东珠对此一无所知。她闭着眼,侵入口中的舌与埋进穴里的硬物一样清晰,上下都被占据,就连鼻中吸入的都是他的气息。 熟悉的酸胀又一次奔涌而来,东珠开始挣扎,想埋进被里,想摆脱他的桎梏,还想洗一洗身上黏腻。 肌肤上浮了汗,鬓角的发还没干又被汗水打湿,两腿间更是泥泞得不堪入目,衣衫湿哒哒地堆在腰间,沉又热,难受得厉害。 傅九城握着她的手射进来。东珠呜咽,终于摆脱他埋进了被里。 只是须臾之后,她便被他捞起。坐进他怀里时,他的阳物甚至还在射,伞状冠首卡进酸软的宫口,一股股精水打上胞宫壁。 东珠用脑袋顶着他的颈窝:“今天的双修结束了,不许再动……” 他没说话,一只手落到肩上,又沿着灵脉一路顺下去。 “云欢又被你打发到哪儿去了?” 东珠被他的手顺得懒洋洋,方才恨不得离他叁丈远,这会儿又有一句没一句地问着。 “你用术法哄过几个小姑娘?” “哦……我刚刚好像忘记说了,你送给淮山公主的那只鸟,被我掐死了。” 不知怎的,东珠盼着他动怒,或者说盼着能见一见另一幅面孔的傅九城。可他不动如山,任她如何挑衅,落在她发顶的鼻息都没有半分紊乱。 东珠抬起头,果真见他一脸淡漠,若非眉眼间还有些许未褪的艳,她都要以为他是在打坐。 她忍不住伸手扯他脸。 “你是哑巴吗?” “那只鸟在哪?” “你就想问我这个??”东珠一下子炸毛,“舍不得你就再送一个啊!” 傅九城双手掌她腰,任她用手继续蹂躏他的脸:“你穿那身嫁衣很好看。” 067(18/100) 东珠停滞了两息方察觉到胸腔里那失了规律的跳动,她转开视线,嘴角向下压,嗓音都是嫌弃:“哪里好看了?麻烦得要死,头顶还那么沉。” 唯有自己不曾注意的眼,亮晶晶得仿佛揉碎了满天星。 好罢,现在想想那嫁衣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东珠松开他的脸,勾着他的脖子往外探:“被你弄得脏死了,又得再洗一遍。” 傅九城转头瞥了眼,随意捡起一件外衫丢去屏风,便抱着她从侧面走去净室。 “你不许碰我。”娇娇软软的嗓音哼了哼,“你让云欢给我一个可以送信的,我都好久没联系怀仁和小锦了。若是他们找过来,看你要怎么骗过去。” “我不喜欢这个姿势,以后都不许用了……你听见没有?” 自打知人事以来,没少有女子在青阳面前撒娇,可他很清楚,在那一张张谄媚的容颜之下,并没有谁是真的与他这般亲近。而原因,无外乎是她们不敢。若搁以往,他也同样享受她们的恐惧。 但方才那柔软娇蛮的声线竟比之前酥媚入骨的呻吟还要让他意动。 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不讨厌这样的柔软。 净室里的那两人并没有逗留太久,青阳还未回神,傅九城就已经又抱着那女人折返。 也不知傅九城说了什么,青阳只听见压低嗓音的几句耳语,榻上便安静了下来。 这样的安静,几乎是瞬间激起了他面对危险的本能。 豆大的汗珠从青阳额头滑落,推门声响起时,他的心也刹那间被人捏住。 “呃……”青阳张着嘴,喉底发出干涩嘶哑的呻吟,面色涨红,脖颈上一根根青筋狰狞凸起。 傅九城站到了他面前。 “大人。” 青阳艰难地昂起头,便看见谢浔将那只断翅的傀儡鸟儿送进了傅九城手中。 傅九城没有看他,轻轻一捏,便将另一边的翅膀也捏断:“不愧是太初堂的千丝傀儡,若是跟随的时日再久一些,兴许我都看不出那是个假的。” 青阳很想笑,但心口疼得实在厉害。 再看傅九城,除了发梢还有些湿润,已丝毫看不出方才在榻上火热的春情,黑靴描金,墨色的罩衫无一丝褶皱,冰冷得如同雕刻假人。 “怎……怎么,傅大人是怕我以后还来抢人?”青阳意外地发现自己可以出声,“我若是现在叫一声,你那小美人可会听得见?” “殿下可以一试。” 那就是谢浔已经张开结界了。 青阳左右看一眼,又看向之前落影的屏风。屏风上雾蒙蒙一片,原本的山水画氤氲成雾气,什么也看不见。 从没像现在这样憋屈过,青阳咬着牙根冷笑道:“那大人打算怎么对付本王?杀了,还是废了?” “于则,送殿下回府。” 青阳勃然大怒:“傅九城,你什么意思?!别指着本王会……你今日放了本王,他日本王必定要夺了你的……” 话音未落,青阳便被隔空的一巴掌扇歪了脸。先前的老奴鬼魅般出现,手里牵根绳,向外一拉:“殿下,这边走。” 青阳不受控制地跌过去。可他仍然挣扎着回头:“傅九城!!” 墨黑的衣角迅速消失在屏风之后。 青阳被丢进安王府,四周奴仆惊讶一瞬,各个噤若寒蝉地低了头。 他撑着从地上站起,声压至温和:“来人,去请先生。” 一人转身离开,其余站在原处的奴仆依旧不敢动。 等到彭五出现,青阳方狞笑着道:“杀了他们!” 068(19/100) 天亮后,安王府又多出一些陌生面孔,行走往来,重复着前人之事。 青阳从榻上起身,随意捡了件外衫披上转去偏殿净室。 几乎是他的背影刚消失,便有内侍推门走进。 “快、快……”为首的内侍瞧着四十上下,一双手白白胖胖,嘴角边的褶子却犹如山洪冲刷出的深深沟壑。进屋后,内侍错开脚步往旁边让开,招呼着身后一群家仆。 来的多是熟手,步履匆匆,走到榻边面不改色地将手中粗布一张,捞着床榻上温热未褪的尸体丢进去,又将散落衣裙团成一团,再整个一收,卷成大包裹扛着离开。 身后的侍女紧随其后,换上干净床褥,打开窗格,临走前点上新制的熏香。 听闻到净室里停下的动静,内侍摆摆手,催促着侍女退下。 很快,脚步声响起,青阳拢着外袍缓步出现。 内侍笑着迎上去:“殿下今日可要去天机营转一转?前些日子彭道长准备好的苗子都送进去了,据说表现不错。” “彭五在哪?” “再有几日不是傅大人成亲的喜事吗?听闻西陵有使团前来,兴许里面有彭道长此前安插的弟子,道长是打听去了。” 青阳皱眉:“太初堂在西陵还有人?” “明面上自然不可。太初堂毕竟是名门大派,和西陵妖物勾结在一块儿说出去多难听。可想要杀敌,不就得知己知彼吗?道长也是为了他日帮着殿下一举拿下西陵。” 青阳不置可否,只道:“等他回来了,让他去书房等我。” 内侍颔首应是:“可要为殿下备马?” “备轿罢,我先进宫。” 内侍领命退下。 进宫后,青阳没有直接去凤弦宫,而是先找去了青瑶的永宁殿。 一问之下,发现青瑶竟然从昨晚离开永宁殿后就再也没有出现。 “昨夜是谁在公主身边伺候?” 小宫女怯怯地缩着肩膀:“是……是赵嬷嬷。” “那赵嬷嬷人呢?” 小宫女更怕了,几乎要哭出来:“也也不曾露面,姑姑去屋子里找了,还是昨日下午离去时的模样……” 青阳一言不发地摔袖离去。 待回到前朝,青阳吩咐王衡道:“找彭五要几个追踪的人,查一查淮山公主的行踪。” 王衡领命正要走,青阳又压低嗓音道:“从长秋殿开始查。” 王衡面色微变,什么也没说,转身加快了脚步。 青阳站在原处停留片刻,没有再回去后朝见池后,而是换轿为马,直奔城郊新设的天机营营地。 青瑶一个被骄纵至今的小公主,哪怕真坏了他的事,也不至于偷偷跑出去,更有可能是让她的母妃来求情。如今这般情况,倒让他不得不多想。 毕竟,傅九城连他也敢绑。 “大人,安王似乎在找淮山公主。”赵非禀报道,昨晚的事他没参与,这会儿还真有点担心。 “找到了吗?” 赵非一愣,抬头去寻谢浔。 “谢浔不在。” 赵非尴尬地抓了抓后脑勺:“这几日城里似乎多了许多外邦人。” 傅九城抬眸。 赵非一下挺直脊背,唇角紧绷。 “不要学百川。” 赵非起初尚未反应过来,明白之后,整张脸就变得黑红一片。 “我这便去查清楚。那淮山公主的事……” 傅九城看着他:“你不是说安王在找?” “对啊,云欢还说好几个人在长秋殿外鬼鬼祟祟,起初还怕又使什么轨迹,最后发现是在找人,沿着长秋殿一路找去了宫外。” 赵非说着,又看傅九城眼神,恍然大悟,垂着脑袋匆匆退离。 069(20/100) “这片土地的屏障在减弱。” 站在廊下的傅九城抬眸看了眼,碧空万里,云卷飘荡。他伸手试了试,原本污浊压抑的空气里隐隐有灵力波动。 虽然稀薄得几不可察,但和之前相比的确是拉开了缺口。 “边界已经开始模糊。”傅九城收回手,这对东秦和西陵的普通百姓可不是什么好事。 “大人打算如何?数千年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我也仅仅是有一些模糊的印象。” “近来入城的这些人或许……会是西陵找来的那些妖修。一旦这片土地没了庇佑的屏障,对那些惯于藏身阴暗地的妖修而言就变得再美味不过。” 傅九城转身回到屋内:“今晚我会入宫,不必等我。” 于则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 平心而论,于则是失望的。傅九城天赋上佳,也是将他从黑暗中唤醒的人,他自然而然地寄予了很多厚望。倘若只是单纯想要复仇,于则理解,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所以这些年,他一直跟在他身边全心辅佐。他觉得迈过这一坎,傅九城完全可以成长为他记忆中那些庇佑一方受百姓供奉景仰的神灵。 然而,一个小小的东珠就让他偏离了方向。 耽于女色,还是他侄女儿的女色,这让于则怎能不失望? 踩着日暮的最后一截尾巴,傅九城进了长秋殿。 永光帝赏赐的嫁妆已经在殿里铺开,入到内殿,还有改好的嫁衣。 傅九城没找见人,又退回去,从偏殿穿过抵达后院。 小姑娘坐在秋千上,眯着眼抬头看天。 “是不是要下雨了?” 云欢没答,侧身向看了眼傅九城示意。 东珠跟着看过来,换成了另一个问题:“是不是快结束了?我看她们送了不少东西过来。” “难受?” “结束了怎么会难受?我巴不得早点完。” 傅九城看得仔细,的确没从她脸上看到异样方作罢。 “我总觉得快要下雨了……东珠转头看向天空中厚重的云,“有水汽的味道。” 云欢没忍住:“姑娘放心,明天肯定还是个大太阳。” 东珠撇撇嘴,不乐意地问傅九城:“你说呢?” “快下了。” 东珠听了当即转头对云欢做了个鬼脸。 云欢张了张嘴,还是决定忍了! 隔日早朝,天机营新任指挥使梁景宴便上报了近几日城中异服人员增多的情况。 “梁大人这是没见过东秦繁盛时,万邦来朝的盛大景象。异服人士又有何惧?只要他们通关文牒齐全,来都城见识东秦繁华又有何不可?梁大人切勿小题大做。”一番讨论后,青阳出声道,“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天机营,不要盯着这些小事。” 梁景宴继续道:“正常的商贸往来自然不惧,但倘若都是修道人士伪装,该如何是好?” 待双方又要争辩,上位的永光帝瞥了眼作壁上观的傅九城,拍板道:“不必再争。青阳言之有理,一朝之都,出现几个番邦人士的确不足为奇。景宴既然有疑虑,查清他们的身份和家乡出处即可。即便是修道人士,只要不是追日营里那些残杀东秦将士和百姓的妖物,都可为我所用。” 永光帝此话一出,当天还真有几个自称道君的出现在天机营,自荐谋官。 便是朝中大臣和皇室宗亲,也有胆大的开始明着招收“门生”。 “大人,淮山公主找到了。”赵非道,“听说是遭了些罪,被安王府找到时身上的宫装都换了,一起消失的赵嬷嬷也找不回来了。” “这事有点蹊跷。安王还问了她是怎么出宫的,淮山公主说她是自己不开心,拉着赵嬷嬷出宫散心,守宫门的侍卫不敢阻拦她。结果市集里人群涌动,她和赵嬷嬷被刚进城的山匪给绑了。赵嬷嬷为了救她而死,而山匪准备带她出城去地方发卖时,来了几个修道人士将她救下。大人可觉得这个故事颇为耳熟?” “不觉。” 赵非嗓音一滞,觑了眼傅九城,悄悄道:“安王都怀疑呢,还特地去查了那几个修道人士。” “查得如何?” 070(1/30) “没查出什么……”赵非道,“然后安王就给他们每一个都发了留下的邀请,只有一个男修士表示考虑,剩下几个都拒了。” “既是如此,你怀疑什么?” 赵非犹豫几息,还是开口道:“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傅九城搁下手中书册,看了赵非一眼:“你自幼生长于皇城,可曾见过山匪侵袭?” “这可是京都,哪来的山匪?倘若连这里都能有匪,那东秦离……”赵非说着眼眸一亮,“对啊!怎么可能有山匪呢?!” “又见过几个修道中人?”傅九城继续。 赵非双手一摊:“要不是当初碰见大人,我还以为族中长辈口中的仙长都是骗人的。” “景宴早前便有怀疑,无事不妨去打听天机营可有收获。” “怎么可能没事?!”赵非骤然拔高嗓音,待引得傅九城抬眼,又悻悻道,“我不得准备大人成亲当日的防卫嘛。” “去。” 赵非欲言又止,焦躁地握了握刀,等到傅九城皱眉方咬牙道:“我怕我去了要和梁景宴打起来!” “那就进宫去陪云欢。” 虽说同样不喜欢皇宫,但云欢那张脸至少比梁景宴可爱多了,说不定还能切磋几把,赵非不再辩驳,应下后匆匆转身离去。 傅九城合起书册,看向跪坐在一旁煮茶的于则:“于伯可愿帮我去天机营打探一二?” “大人吩咐即可。” 于则走后,傅九城便领着谢浔离开了帝师府。 青瑶遇袭的地方已被青阳处理干净,可赵嬷嬷的尸身还被丢在原处。 谢浔上前查探,回禀道:“尸身并未移动,的确是在这遇害的,身中数刀流血而亡。看不出术法的痕迹。” 傅九城看了眼破败的神像,目光又回到赵嬷嬷身上:“可有其他人的气息?” “无。” “连淮山公主也无?” “……没有。” 不仅是淮山公主,甚至赵嬷嬷自己的气息都没有什么残留。若以寻常来看,人死前或因恐惧或因遗憾,心中执念更甚,留下的气息也会更浓烈。这世间鲜有坦然赴死的人,也就很少会有死后干干净净一丝气息不留的情况。何况以赵嬷嬷这般死法,怎么也不会是坦然二字。 “可有挣扎?” 谢浔复又仔细查探,片刻后凝神皱眉:“并无。” 傅九城驻足须臾,道:“回罢。” “大人不查了?” 傅九城已转身,背对着谢浔回道:“青阳是不曾找到这里。” 谢浔难得面露困惑:“我说的是大人……” “我?”傅九城轻声反问,“所谓真相,所谓事实,又与我何干?他们若想杀我,总是要站到我面前的。” 说到底,东秦本就与他没有任何干系。他停留在这里,也仅仅是停留而已,他的过往没有东秦,往后也不会有。 “以你如今的修为,莫说千山殿,东洲任何一个门派都会乐意收你入内门。可有想过去追寻更高更远的大道?” 谢浔敛眉低声,却是一丝犹豫也无:“谢浔的大道便是永远追随在大人身侧。” “何必呢?你手上沾的血也够多了,这么多年就不曾有过后悔?” “大人也许是无聊逗趣才将我带在身边,但我得到的修为不假。既然修为是真,那又怎会后悔?世间千百道,其余的也未必是适合谢浔。” “让梁景宴小心些。”傅九城说完便提衣上了车驾。 谢浔没有追问这最后一句的言外之意,牵起缰绳,继续暂代于伯的车夫之位。 两人回到帝师府后不久,于则也很快返回。 “牵扯进淮山公主的那几个修士修为都不浅,与三皇子身边的彭五不相上下。尤其其中一个女修,老奴惭愧,只看出她是妖,原身却不清楚。” “辛苦。再有几日便是典礼,还需于伯仔细照看一二。” 071(2/30) 傅九城的客气淡漠又疏离,于则张了张嘴,一时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怕是看出来了罢,也是,他如此机敏聪慧,又怎会看不出自己的失望?他后退着拉开距离,表现出比初见时更甚的冷淡,全然不给半分重修旧好的机会。 既是如此,那就再相伴最后一程。 于则点点头,回到原处轻烹茶水。 又去几日,夜半时府中忽然起了骚乱。傅九城披衣从榻上坐起,捏着眉心问道:“出了何事?” “天机营夜间巡城时捉到一只意图杀人的妖,但查不出其来历和本体,梁统领遂遣人来府里求助。”谢浔回道。 “意图杀人?”傅九城已然清醒,低冷的嗓音里压了几分疑虑。 谢浔往珠光里步出,轻声回道:“是个蒙昧小妖,刚生出灵识不久,想借助吃人来提升修为。梁统领恐有人私下里以邪魔手段催生这些小妖化出人形,再将他们投入东秦地界生乱,所以有些着急。” “是吗?” “我已回绝梁统领。夜深人静,那小妖既不是出自帝师府,那天机营也无权扰人清静。” 傅九城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吃人可以提升修为了?” 谢浔顿了顿,如实道:“是因为近来城中有几人失去踪迹,梁统领如此推测。” 傅九城没再说话,拂去外衫重新躺下。 等到天明早朝,此事也在朝中议起。不同的是,其他人并没有梁景宴面上的忧虑,甚至于全然相反,从永光帝到在列诸臣,除了一个眉头紧锁的梁景宴和作壁上观的傅九城,其余尽是欢欣。就连那一贯沉稳内敛的首辅宋扬,都罕见地表露出笑容。 “妖人伏法,天机营已有守城之能,朕如何能不开心?九城,此事有你一功,为朕的东秦培养诸多能人异士!”永光帝笑道,面上泛着红润。 傅九城淡道:“与臣无关,这都是梁统领的功劳。” 梁景宴神色复杂地看了傅九城一眼,想说些什么,又终究还是沉默。 一旁的青阳笑道:“傅大人此言差矣,朝中谁不知梁统领是你一手培养出的好弟子?倘若傅大人愿意将余下几员爱将也送进天机营,东秦何愁打不过西陵?便是重归一统也是大有希望。” 永光帝听着也饱含期望地看向傅九城,奈何后者低眉敛目,当做什么也没听见。 永光帝眉目划过一丝恼怒,又迅速掩下,将朝议转去下一题。 待到朝后,永光帝一纸圣旨昭告天下,寻求天下有志之士共建天机营,以期将来在地方上设立天机营分营,庇佑一方百姓。 “不知是那圣旨说得极好,还是永光帝许了重金,这几日城里的修士是越来越多了。”于则道,“不过观其衣着,目前还没有东洲那几个门派的弟子。” “真到了那一日,少我一个想必也无甚影响。”傅九城应了一句。 许是有了决定,这几日于则也放松许多,闻言笑问:“离开这里后,大人打算去往何方?” “追一追古人行迹,看一看海外远方。” 于则意动,倘若没有东珠,这倒不失为趣事,他自乐得跟随。 可惜。 于则收起发散的心思,道:“多数召回的弟子都在路上了,明后两日就能抵达。届时会先由百川安排,待到典礼前一日,再由老奴和谢浔检视缺漏之处。” “有劳。” “大人觉得这一次……她可会出现?” 傅九城笑了笑:“此等小事她若出现,那想必是恢复得很好。” 于则忧虑顿起,距离当初那一战已然十几年过去,有整个西陵供奉,纵是恢复如初也不奇怪。于则不放心,转头便又与百川仔细叮嘱。 三日后,踩着六月的尾巴,东珠终于如愿离开了皇宫。 072(3/30) 这一日大早,东珠即被云欢从榻上拖起。 费力地撑开眼帘,向外瞄一眼,天光未破,半开的窗格外夜纱半披,她什么也看不见。困倦在这一刻占了上风,东珠歪着身子往下坠:“又不是真的,我再躺会儿。” “怎么不真?永……陛下的圣旨早就昭告天下,姑娘嘉容郡主的名也上了皇家名谱,真的不能再真了!”云欢一着急,嗓音便扬了调,好不容易压下去,屋外的嬷嬷已鱼贯而入。 “梳妆嬷嬷已经……” 云欢嗓音未落,为首的嬷嬷便已经福身行礼:“老奴见过嘉容郡主。今日良辰吉时万万不可耽搁了,郡主请入座洗漱。” 东珠张口想拒绝,不想云欢的动作更快,手上术法一起,就扶着她的手臂在铜镜前落座。 整整两个时辰,东珠一动不动地坐在镜前,任身旁嬷嬷来来回回在她的脸上描妆。 最后一笔落,侍衣的宫女捧来嫁衣。 云欢悄悄惊呼,早知道大人带回来的这位姑娘是美的,可以往的美都是天然纯粹的原生模样,偶尔明艳里还会带着娇憨,如今乍然盛妆,而且是再端庄不过的典礼正妆,却莫名有些惊人的妖艳。 大红的衣摆垂落,云欢身旁的这些宫女嬷嬷也都不自觉地深深吸气。 “……吉时已至,郡主该出嫁了。”为首的嬷嬷率先回神,唱几句送嫁词,扶着东珠转身向外。 后宫里外臣不得擅入,这一段的喜轿便是由八名健壮仆妇架着抬起。等到跨进前朝地界,方交由宫中禁卫护送。 临行前,永光帝又是一道圣旨赐了不少陪嫁。可惜这些听起来甚是珍贵的奢侈之物对东珠的吸引力还比不上一棵滋养神魂的灵草,于是短暂的欢喜过后,她又重归愤愤。 “怎么是你?” “近来城中多动乱,陛下不放心,怕西陵有不长眼的妖物要来生乱,特让我率天机营将士随行护卫。” 云欢的嗓音惊讶又不屑,而回答的声线也颇为熟悉,东珠掀开喜轿的遮帘向外看,在对方朝她颔首示意时一下子想起。这不是傅九城身边的护卫吗?怎么成天机营的了? “……难道傅九城还有一整个天机营的护卫??” 云欢轻嗤:“大人哪配得上梁统领的天机营?” 东珠还是第一次看见云欢如此不假辞色的模样,眼眸转了转,目光不由在两人身上打着转。 “郡主不必担心。”梁景宴敛眉,相比于云欢,神色很是平静。 然而刚说完,远处便有乌泱泱的鸟群倏然袭来。起初是西方,很快剩下三个方向也依次出现。 凄厉的叫声从四面八方盘旋而下,猛一看,黑色的阴影几乎遮蔽了所有日光。 梁景宴拔刀,打马上前:“莫慌。结阵驱敌!” 围观的百姓早在叫声响起时便四散逃跑,是以这会儿结阵施术倒也无所顾忌。东珠探着脑袋往前看,还没看清,又被云欢推着凤冠塞回喜轿。 “停停停,脑袋要掉了!”东珠一手扶凤冠,一手仍扒着小小的窗格,“这是妖吗?妖也能过来了?都这样了还成什么亲!” 转念一想,又喜道:“……等等,我是不是也有法子可以修炼了?” 倘若不用双修也能正常修炼,那她还要傅九城干啥? 073(3/30) 云欢抬手按刀柄,整个人看起来还是放松的,唯有握刀的手蓄势待发。 几息之后,前方阵中忽白光冲天,一线光亮中,刀势如水波荡开,待绵延足够远,又成飓风,裹着那些黑压压的鸟群席卷绞杀。 云欢动了动手指,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嗤。 “你很不喜欢他?”东珠奇道,结识云欢的日子也不短了,她好像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如此直白地表露出厌恶。 云欢道:“我喜不喜欢又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影响,既是如此,何苦累了自己?” 东珠点点头:“那你是不是不喜欢他?” “……”云欢无奈,“就他,刚出生是个小侯爷,结果全家都让永光帝杀了,唯一的妹妹还成了鬼身,险些被三皇子身边的老道炼化成凶器。被大人捡回来的时候是个狼崽子,逮谁咬谁,好不容易有个人样了,跟着大人也学了本事,哼,又跑去永光帝面前谄媚,捞个天机营统帅的身份。云欢粗鄙,没那些以谋深远的大局,只觉得他没脸没皮,都走了还让大人给他养妹妹。凭啥,大人欠他的吗?” “有本事他倒是别用从大人这儿学的招啊,再把妹妹接走啊,现在算什么?居然还把大人的招传出去,他还想开宗立派当东秦的护国大将军不成?” “大人不欠我,我也不想当护国大将军。” 云欢扭头,讥诮道:“梁统领还喜好听人墙角?” “此处无墙。”梁景宴眉眼无波,丝毫没有挨骂的恼怒,可比起东珠当初看见的模样,也少了许多生动,他收刀入鞘看向喜轿内,“祸乱已解决,郡主不必担心。” 果然,天光重现,逃跑的百姓也再次聚集,甚至因为这短暂的异象,围观人群里爆出雷鸣般的掌声。 “天机营!” “太好了!有天机营,我们再不必害怕西陵的妖物!” “对,梁大人还收弟子吗?何时带着东秦将士反攻西陵?” “杀了他们!杀光西陵所有妖孽!!” 云欢扯出一个阴阳怪气的冷笑:“梁大人是不是心甚欢喜?” “说人话。” 云欢直接拔刀:“你滚远点!” 梁景宴同样抬刀,乌黑刀鞘压上云欢冷冽刀锋,唇角牵出笑:“长大一点。别总当自己是个孩子。” 云欢顿时大怒,左手劈出一掌,梁景宴侧身避开,调转马头向前,挥手示意:“继续前行。” 东珠叹一声,颇有种意犹未尽的惋惜。 云欢看见,难以置信地问道:“姑娘就不觉得他很可恶吗?还和赵非动手,明摆着是要彻底背弃了大人!” “那傅九城呢?” “大人……那是不屑和他计较!” “那不就得了。”东珠放下遮帘,嗓音飘忽,“傅九城自己都不在乎,我还上赶着替他去讨厌?” 越靠近帝师府,两侧围观的百姓也聚得越多,到最后这些随行的天机营将士不是在防范可能会出现的妖物,反倒是在阻拦愈渐失控的百姓靠近鸾轿。 在距离帝师府还剩一条街巷时,急促的马蹄声响起,穿过人群,一直送到队伍前。 东珠起先没什么反应,等发现四周乃至云欢都没有任何动静,她方在迟疑地掀开遮挡视线的层层珠帘。 075(2/30) 啸声尖锐,似惊雷划破黑夜,让原先的欢庆荡然无存。 将夜未夜的薄黑如水墨泼染,直将眼前所见的整片天幕迅速笼罩。 不远处身影掠过墙头,云欢噌一声推刀出鞘。 来人却是百川。 “快,追日营突袭,大人命令速速带着夫人离开。” 东珠刚走到屋门口便听见了这一句,她对上云欢转过来的脸,还来不及说什么,云欢便抽出刀手腕一转,细直长刀压上百川肩头。 “啊……” 东珠的惊呼声中,百川脸色一变,身往后退的同时长刀变双刃,束起的高马尾垂落,遮住了半张脸。 云欢提刀追出去,怒道:“不要脸的东西,还敢装百川,是长得太丑怕吓到你姑奶奶?” 东珠:??这是假的? “百川”抬头,右腿划去身后用力一蹬,便手持双刃朝云欢攻来。昏暗的夜色里星月不见,东珠睁大双眼也没看清他长什么样。 等到反应过来想上去帮忙,又想起自己一身的修为都被压制,东珠恼得跺了跺脚。 “姑娘?” 东珠回头,在一剑劈云的寒光里看见了身子藏在院落入口的陈彦明。 东珠大惊:“你来这里做什么?太危险了!” 陈彦明脸色发白,苦笑道:“不是我想来这里,方才也不知怎么回事,原本都在庆贺的宾客突然发了疯,逮着旁边的人就开始撕咬,许多甚至是平日里的至交好友。我想找老师,却发现老师也不见了,好不容易从人堆里跑出来,又碰见几个施妖法的妖物,便在躲避中阴差阳错来了这里。” 陈彦明说着瞥了一眼还在缠斗的云欢的“百川”,迟疑道:“我想去找天机营,你能带我找到他们吗?” 东珠忍不住向他走了一步,但还是犹豫:“我也不知道,今天我一直待在轿子里……” “没、没事,那我自己找找出口,天机营里应当还有旁人,我一介凡人,留在这里还不如再多叫几个可以帮忙的来。”陈彦明弯腰同东珠作别,可刚转身,刀刃便从他的心口穿过。 东珠脚下一顿,刀尖上的红在眼底漫开,她有点儿看不清。心跳猛然停滞,连空气都骤然稀薄。 她还没来得及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这么没了? 她冲上去扶住陈彦明往下倒的身躯,惶然抬眼,待看见身前握刀的人,。 是谢浔,面无表情的谢浔。 再往前,便是喜服未褪的傅九城。他穿着她手中鲜血的颜色,冷漠到残忍。 东珠放下陈彦明,抽出腰间软鞭毫不犹豫地挥过去。 谢浔抬刀,引着鞭尾缠上刀身,皱眉道:“姑娘,这陈家公子是假的。” 东珠冷笑着往回抽鞭子:“你说假便是假?我还说你们是假的呢!谁能不问缘由连自己的学生都杀?” 谢浔默声,傅九城推开他往前一步:“想杀我?” 东珠死死瞪着他,离得这样近,她再没法骗自己这个傅九城是假的。可倘若他是真的,她又该如何面对躺在地上的陈彦明?东珠难以置信,从没像现在这样厌恶他:“你是不是疯了?他不是你的学生吗,你连他也杀!” 傅九城继续向前,低眸看一眼倒在她身前的尸体,声轻:“为了给他报仇,你想杀我?” 东珠本能后退,又逼着自己迎上去:“你当我不敢?你给我解了脚上的破东西,现在就解!” 077(4/30) 他含着她的舌尖用力一吸便往后退,分开时唇角还有几线未断的银丝。 傅九城没有动,与她额抵着额彼此相对,呼吸相闻。东珠忍不住咬了咬下唇,胸口起伏不停。 又去一瞬,他松开了握在她后颈的手,挺直鼻梁擦过她脸庞,渐渐后撤。 东珠不曾细想,他的目光刚移开,她便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傅九城复又回眸,东珠看着他的眼,几度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松开。” 东珠摇头。 他沉默地与她对视半晌,忽又低头亲上来。而这一次,在双唇相触的瞬间,便是狂风骤雨般的索取。 东珠被他亲得舌根发麻,脸庞也因气闷而开始滚烫。双手不知不觉往后撑在了榻上,身子却还是越来越低,直至后背压上软被。 傅九城稍稍松开她,嗓音低哑:“要不要我停?” 东珠喘息着抱上他的脖子,下巴微抬,咬住他湿润的下唇。 耗费尚衣局数个日夜才做好的嫁衣在他手中发出清脆的撕裂声。 “唔……” 他身上衣料丝滑,东珠抓不住,唯有打开的双腿踩在软被上,更觉难捱。 “轻、轻点儿……” 傅九城一臂撑在她脸旁,一手伸进她后腰与软被之间捞起酸软无力的腰,撞得沉且深。听见她讨饶,也只是低头亲了亲她的唇,丝毫未缓。 东珠又一次被他丢进粘稠的深海里,一切都在拉扯着她往下坠,直坠入无边沉渊。 抱着脖子的手滑去他手臂,东珠眼底酸涩,被他碾过的穴肉仿佛要融化成水。 好热。 好硬。 熟悉的欢愉灭顶,腰腹抽搐,就连脚趾都蜷缩着。 东珠张嘴,轻轻咬着他的下巴,终于,将舌尖送进了他口中。 傅九城愈发放纵,胯骨撞上去,次次都尽根没入。 她又将他抱紧。 “外面……不要紧吗?”东珠披着他的外衫坐在他腿上,身上黏腻都洗净,唯有还含着他性器的穴,一直湿哒哒。 “无事。”傅九城低头,舌头伸进她口中逗弄,一只手也摸进衣内罩住她右胸揉捏。 彼此的舌尖一触即分,东珠低头看了眼被他捏出各种模样的奶儿,忍住哆嗦:“今天的双修……刚刚已经做过了。” “嗯。” 穴里涌出一波春潮,东珠想夹紧腿,可一动,夹紧的就只有他硬邦邦起势骇人的凶器。 他低头看着她的唇,目光隐隐暗沉。 “双、双修……” 傅九城捏着她的下巴:“不双修。” 垂下的阴影遮挡住珠光,东珠眼前一暗,他的薄唇便落到了唇角。 他吻得很轻,唇与唇的触碰几不可察,偏胸上的那只手力道凶残,有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绵软的奶儿要被他捏爆。 东珠张嘴喘息,不自觉地往前靠。可究竟是想躲开胸上的手,还是在觊觎他的唇,她也不知道。 彼此的舌尖比双唇更先抵达彼岸,东珠转头,唇跟着贴上去。穴肉收缩,吐出春水的同时也将他含吮嘬吸。 傅九城吞着她的小舌头,双手将她托起,短暂地抽离后又狠狠撞入。 东珠坐不稳,人朝他怀里扑。身下彻底结合,她忽然想笑,圈着他脖颈道:“不双修,不双修了。” 傅九城掐住她腰,拔出性器再摁着捣进去:“谁说是双修?我在肏你。” 078(5/30) 他声哑得不可思议,东珠听着如此陌生,但又是如此的蛊惑人心,以至于她根本没法推开他。 “大人,府中都已收拾干净。于伯备了些餐食在院子里。”谢浔顿了顿,“我等告退。” 东珠在屋外的声音响起时便已经把自己变成了乌龟躲进他怀里,等到谢浔离开也不肯抬头。 “这就完了?”东珠抱着他的脖子问道,总觉得有哪儿不太对。 傅九城拨开她身上外衫,低头亲了亲她的肩:“这么久也该完了。” 东珠缩了缩肩膀:“可是……” 可是……好像不论是路上经历的诡异鸟群,还是方才这些可以伪装成身边亲朋的妖物,都是声势阵仗比实力更强,真的都是来杀他的吗? 他的唇还在向下,双手在后背收拢,捏着她的屁股抬起,阳物与阴穴分离。 “别、别动……”东珠好不容易凝聚的思绪又散乱成碎片,全身上下所有注意力都落到了结合的地方。这结合不仅仅是他向外抽离的性器,还有他的唇。 他在亲她的胸。 温软薄唇刚落下,湿热的舌尖便舔了上来,从乳缘一直到乳尖。东珠抓紧了他的衣衫,胸口被他亲得发胀,他亲一下,心间的跳动便也跟着急促,等到那颗小乳尖被他裹进齿间轻咬,东珠一下卸了力。 “嗯……” 双腿被他的身体打开,看着是骑在他身上,可落不到实处的双脚自然也无处支撑,手脚都变得僵硬,偏穴里软得不像话,他的性器刚插进来就被那些软肉紧密包裹。 傅九城忽然抱着她站起,东珠受力往下,便陡然被他进到最深处。 搂在身后的手臂穿过膝弯,架开了她的腿,每走一步,凶悍的性器都要重重进出一次。 东珠上不得,下不得,真真让他顶了个穿。 “停下……” 一路呜咽啜泣,好不容易又在他腿上坐下,东珠才发现两人已经到了院子里。 她惊恐地抱住他,衣衫已不蔽体,唯有死死抱着他方能遮掩一二。 傅九城抚着她的发,温声轻哄:“还差一杯酒,今日才算是结束。” 东珠起先还没想明白,等到他手中酒杯已递到唇边方意识到他说的是交杯酒。 “可是……” 他搂着她的腰不轻不重顶一下,昂扬首端顶着胞宫碾磨。东珠眼底泪珠浮动,哪里还能说得出话?不仅说不出,连手臂都无力再抬。 傅九城索性将杯中酒水喂进她口中,不待她吞下,又伸舌进她口中抢夺。 有酒水从唇角滑落,流去胸腹,他的唇便也循迹一路舔下去。 东珠抓他的衣,又抓他的发:“动一动,你动一动……” 他不为所动,舌尖绕着肚脐打转。 穴里痒得厉害,越是收紧,越是湿滑,水越来越多,反倒更难捱。 东珠揪着他的发让他抬头,小舌头主动吻上他的唇:“肏我……” 蛰伏的凶兽由此苏醒。 东珠从他的下巴亲到脖颈,又忍不住含住他喉结,吮吻挑动。纤细的腰肢款摆,交合处藏进衣里,潺潺的春露滴滴答答。 傅九城捏住她后颈,唇与舌重重地磕上来,东珠尝到了疼,也尝到了齿间蔓延开的腥甜。渐渐的,就只剩下甜。 桌上餐盘摔落一地。东珠的双手代替那些上好的瓷器撑上去,两条腿被他拉到最开,来不及闭合的穴又被他肏到极致。 079瞎写找感觉 “大人……该如何……可需……” “她就……进宫了?” “对……直接……护卫……” 床榻上的人影动了动,傅九城分神向里看了一眼。 谢浔停顿,嗓音微微压低:“既然她已经到了这里,大人也有意……可要试一试?” 傅九城没有回答,转过身,伸手轻挑帷幔放下,又转身走向屋外。 “她提的是三皇子?” 谢浔颔首:“估计三皇子身边那道人和西陵那边还有联系。” “当初我和她交手,你可知情形如何?” 谢浔摇摇头,那时他还是千山殿里不知名的小弟子,就连远远看见傅九城的机会都没有,又怎能亲眼目睹那一场对战? 傅九城轻轻一声,似是笑了一下:“那你觉得,三皇子又会如何回应?” 谢浔不知傅九城何意,可依他对三皇子的了解,自然不觉得他会担下这所谓的和谈。谢浔没有回答,依旧保持着沉默。 好在傅九城也不在意,转而道:“这几日可以让于则先收拾了,也许我们会很快离开这里。” “……大人是觉得永光帝他?”谢浔一怔,很快明白了傅九城的意思。 傅九城竖起一指:“帝王之意,岂容我们胡乱猜测。” 午后将过,宫里来了圣旨,还有一并送上的各种赏赐。 彼时,傅九城的意思早已经由谢浔传达了下去。此时再听这一道所谓休养的圣旨,便多少有了些各自的猜测。 宣旨的内侍离开后不久,于则便问出了和谢浔同样的问题:“既然那位国师已经表露了身份,大人何不借着这个机会彻底了却?” “你打算如何帮我了却?”傅九城反问,“她敢跟着使团入东秦都城,敢进皇宫站在永光帝面前,你觉得她会毫无依仗?” 于则张了张嘴,狂妄的言语几乎要脱口而出。只要放开禁制,那又有什么不可以? 似是猜到了于则那些还没有说出口的话,傅九城又道:“那你查一查,她现在身在何方?” 于则不觉得这有什么困难,点头应下。 又去一个多时辰,那一位的下落于则尚无定论,宫里便又来了新的信息。 永光帝请傅九城进宫,小叙。 既然是小叙,除了于则,傅九城谁也没带。 “姑娘,大人已经走了。” 云欢的嗓音刚落下不久,便有个小脑袋从床幔里探了出来,迟疑地问:“当真?” 云欢点头:“宫里来人将大人给请进宫去了。” 东珠松口气,抓着帷幔的手一松,露出了身后凌乱的床榻。 云欢同样悄悄松口气,一面上前扶她去净室梳洗,一面暗中招呼侍女进屋收拾。 东珠其实没那么疲累,毕竟身子骨早非当初能比,可被云欢扶着引进偏厅净室,她也没觉着有哪儿不对。直到换了身干净衣衫离开主屋,她瞥了眼毫无破坏痕迹的干净院落,这方察觉出几分异常来。 “他进宫是因为昨日那些化形的妖物吗?” 云欢茫然摊手:“不知呀。” “那你和我一起去见见陈彦明。” “……现在吗?” 东珠瞪她:“不然还能是等他回来再去?” “姑娘……”云欢试图通过撒娇来劝诫一二,最好能让她打消这个糟糕的主意,不想刚开口,就被彻底截断。 “你可以不去。” “我去!”云欢立马笑着回道,只恨自己没条尾巴摇一摇,“我当然得去,不然谁来保护姑娘呀!” 两人从后门离开帝师府,走出巷子一看,东珠愣了愣。 这真的只是过了一夜吗?还是她的记忆出了偏差? “你有么有觉得……”东珠琢磨着用词来形容。 云欢同样惊诧,只是很快回过神,看着面前一个个身穿奇异道服穿梭往来的行人犹豫道:“或许这也是好事……吧,这里对修行接受得越多,将来面对西陵那些修道者,也能多点希望,应该是吧……” “那有什么用?这里根本就没法修行。” “是哦……不过我听大人说最近好像……” 东珠摆摆手:“不管了,我们快走。” 云欢应下,同时暗自念诀,将这突然变得有些诡异的都城模样传给谢浔他们。 两人抵达陈府后门时,傅九城也踏进了朝晖殿里。 080上来靠运气 l a yuzhaiwu.xy z 傅九城一脚踏进了阴影里。 朝晖殿并不算昏暗,但和屋外正明亮的日光相比,还是显得逼仄许多。 永光帝从案后抬头,哂道:“不会怪朕今天还要把你叫进宫吧?” “陛下说笑。” 永光帝搁下奏折起身,见傅九城没动,抬手招了招:“怎么,还真怨上朕了?休沐之前再陪朕走上一局。” 内侍送上茶水,茶香裹着几缕几不可见的白雾渺渺散开。很快,就什么都不见了。 傅九城过去落座。 永光帝命人摆棋,刚端起茶盏,似又想起什么,停下道:“你猜,昨夜谁进宫来见朕了?”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i 52y zw.c o m “陛下这是为难臣了。” 永光帝笑出声:“也是,这么多年第一次当新郎官,若是还能分神去关心这些乱七八糟的,那朕可就真得拍你板子了。不过……” 永光帝顿了顿,喝上一口茶方继续:“这事还是得让你知晓。朕……此前听闻,还以为西陵的那位国师是个看着就很厉害的人物,不想昨日初见竟是个柔弱的小姑娘。莫非,你们修道之人都可永葆青春吗?” 傅九城不辨喜怒,只淡声:“她可不是柔弱的小姑娘。” “自然。也就是那第一眼,容易生出几分错觉。你刚来东秦时,朕就问过你,堂堂仙人为何而来。可还记得你当初是如何回答朕的?” “记得。” 永光帝向着窗外渐渐沉落的日头看了一眼:“你说,为报仇而来。修道者术法通天,朕一介凡人帮不了你什么,等了这么多年,可算是有个机会了。西陵国师提议双方各派使臣,选在两国交界处商谈止戈之策。她身边使臣还透露,若是东秦愿意每年奉纳白银万两,西陵愿在和谈中稍稍退步。她是不是觉得仅仅讨些白银,连黄金都没提及,已是对东秦的无上恩德?” “九城,茶快凉了。”永光帝轻轻一哂,“恰好你成亲,新婚燕尔,带着你那小妻子出去走走。何时想回来了,再带着人回来。届时大仇得报,娇妻在怀,岂不是更上一层楼?” “臣明白了。天色渐迟,臣先退下。” 永光帝眉一抬,似有惊讶:“棋刚摆上你就要走?” 傅九城起身动作不停:“陛下也说了,这是臣第一次成亲。何况此去路途遥远,总要备上一些行李的。” 永光帝没再阻拦。 等到傅九城离开朝晖殿,永光帝也跟着起身站到了窗前。 窗外人影渐远,永光帝忽轻声问道:“你说,他会不会怨朕?” “怎么会呢?陛下不是知道的吗,傅大人过来东秦就是为了找那位西陵国师报仇。陛下这是给了他大好的机会,傅大人感谢还来不及呢。”方才奉茶的内侍回道。 永光帝息声,眉间浮起一丝忧虑,随着殿外的人影彻底消失不见,又一切归于平静。 “如何?傅九城是何反应?”皇城东南一角停着辆马车,黑色的骏马时不时一声喘息。 道人收回探听的纸蝶,道:“陛下有令,他傅九城还能反对不成?殿下放心,等傅九城和那位国师见面,我们再出手,即便不能同时除了他二人,但只要那位国师受伤,慕容绍断不会善罢甘休。往日追日营都是派几个零星妖物来,倘若能全部出击,傅九城纵是有天大的能耐,怕也难逃一死。” 马车内传出笑声,倏地,又是一声冷哼。 “她居然和父皇提议让本王前去议和。”过了会儿,青阳继续道,“若是让你太初堂的那些弟子去对付追日营,有几分把握?傅九城死了,西陵势必会对我东秦出兵,到了那时候,你可有胜算?” 081我随便写写 彭五没想到青阳会问他这样的问题:“殿下不想傅九城死?” “怎么不想?”青阳的冷笑隔着车帘传出,“可弄死他的前提,是东秦完好无缺地交到本王这里。倘若要用整个东秦给他陪葬,本王疯了不成?” 彭五沉默片刻,缓声道:“殿下若是信任老夫,老夫便跟着傅九城离开京城,一路往通泉去。等和谈开始,再寻机会动手。” “你有何打算?” 彭五往马车靠近一步:“殿下容老夫近前细说。” 马车里伸出一只手,拨开车帘,露出了安王殿下尊贵雍容的脸。彭五忽而分神,那西陵国师明知这位怕死的三殿下是不可能出现在所谓的和谈会面的,又为什么要指名三皇子代表东秦参与? 夜夭真正想的,究竟是什么? 分神只一瞬,彭五弯腰钻进马车,将自己的盘算一一阐述。 半晌,马车内再次传出笑声。 “殿下……” 笑声戛然而止,青阳抬手:“我听见了。” 掀开车帘向外看,一辆素黑的马车正从皇宫离开。 马车穿街而过,熙熙攘攘的行人如水流避开,等到马车远去,一切又恢复如常。 可怕的是,就连青阳也觉得这再寻常不过。 那辆马车没有任何标记,行走不疾不徐,比起普通马车要安静不少,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突出之处。可这京城里的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傅九城的车驾,所到之处,诸家避让。 车驾从偏门进入傅府,一路檐铃轻摇,最终在两进后的偏院里停住。 傅九城掀开车帘探身向外:“此去不必繁琐,明日便离开。” “不回了?” 傅九城短暂地考虑了一瞬:“谁知道呢?” 傅府人不多,消息很快便传了下去。不多时,谢浔找来面前,问的是人员安排。 以年月论,他们在东秦待了十几年,傅九城留下的护卫并不算不多,但不多,也还是有二十几人。即便除去跟着梁景宴离开的那十人,也还有十六人,这其中还有十人散布于各地的修行秘境里,按原先的计划得十月才能折返。 谢浔离开时,傅九城也站到了主院的入口。 院子里的云欢看他一眼,又转头移开目光。 再往前,云欢动了动。 傅九城看着挡住他去路的云欢,等待后文。 “大人,我们可是明日就要离开这里?” “是。” “……以后还回吗?” “你可以回。”傅九城侧身越过,刚走上一步,云欢又从身后追上。 “那个……对了,梁景宴呢?还有他那个妹妹,要怎么办?” 不等傅九城出声,于则率先斥道:“想说什么就说,何时学会了绕弯在这里耗费大人的时间?” 云欢的呼吸陡然转深,两手迭在身前对起了指尖:“姑娘已经歇下了,大人要不待会儿再来?” 此话一出,面前两人俱是沉默。 云欢悄咪咪抬眼一看,大人脸色倒是如常,就是于伯,怎么忽然气成这样?难道都知道了?? 于则涨红了脸:“大人,眼下天色尚早……” 傅九城抬手,拨开挡路的云欢继续向前。 这一次,云欢停在原处没有继续跟随,眼一闭,俨然是认命。然只一瞬,又猛地睁眼,张开双臂拦住正迈步的于则。 “于伯,你就不要去了,这是大人和姑娘的事。”云欢双手合十,可怜兮兮。 于则怒,指着她骂:“你难道不知姑娘她的身份?大人胡来也就罢了,你不行劝诫之责,居然还帮着他?” “你倒是劝了,有用吗?”云欢撇嘴,悄声道。 身后的屋门被推开,又合上。 云欢支着耳朵听,预料中的动静并没有出现,莫非药效已经退了?那也不对啊。 云欢转身,忍不住向着主屋靠近一步,再一步。 刚踏上台阶,面前的屋门再次打开。 珠黑衣衫撩动,明明听着很正常,但就是叫她莫名胆颤的嗓音落在头顶:“说罢,发生了何事?” “姑娘好了??” “睡了。” “那……” 傅九城一个眼神,云欢立马噤声。 院里的石桌上支起了茶炉,一缕缕青烟,水声滚滚。初沸过后,于则取茶烫杯。 云欢站在桌旁,脑袋低下去,心虚极了:“就……我和姑娘在回府的途中碰见了花、花枝夫人,姑娘好奇……” “花枝夫人?” “就是那个红袖招的老鸨!”云欢对上傅九城的眼,昂扬神色枯萎,“姑娘好奇嘛,就、就进去看了眼……” 082随便看看 谁知道,那里面就没个正常东西。姑娘茶水都没喝呢,真就在里面转了一圈,半道就不对劲了。 云欢跑得快,许是怕他追问,匆匆丢下一句便没了影子。 傅九城撩开帷幔,小姑娘睡得并不安稳,身上薄被已掀开大半,只余一角轻掩小腹。可即便如此,她鬓角的软发也已湿透,潮热的绯色正从面颊上的每一寸透出。 他将帷幔搭上铜钩,转身走去偶尔也用作书房的偏屋。 坐下后想了想,还是让谢浔去取解药。 “大人,可要上晚膳?”于则敲门进来问道。 “不急,让厨房先备着。” 于则停顿了会儿,没有离开:“大人当真决定抛下东秦的一切就这么离开了?您准备了这么久,付出十几年的时间,难道……” “是啊,那又如何?”傅九城抬眸,“曾经我想站在这里让夜夭所求所想一桩桩一件件都消失不见,我不缺时间,想做就做了。后来,我又不想了。我折腾得起,当然,我也无所谓。” 傅九城说这话时,脸色是真正的平和。没有恼怒,没有不耐,他只是在告诉于则,他想用东秦去摧毁夜夭,可以花个十几年慢慢布局,他不想了,也可以随时抽身离开。年月于他不过是漫长星河里的一抔水,他不在乎,这里的一切,他更不在乎。 他有不在乎的资本。 屋外的日光寸寸暗淡,于则的脸也好似隐入了黑暗里。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向外离开。明明早就跳脱了轮回,却仿佛骤然衰老。 咚。 有物落地,须臾,与主屋相连的那扇门被人拉开,圆润的明珠缓缓滚进。 “傅九城。” 被叫了名字的男人抬眼,赤足的小姑娘站在柔润的珠光里,像是披了层月光织的轻纱,朦胧缥缈。 “过来。” 小姑娘缓步,近到跟前却精灵一般跳进了他怀里。 “今天都去哪了?” 东珠展臂抱住他,乖顺得毫无保留:“去见了陈彦明。” “还有呢?” 柔软的脸颊贴上来:“你不想知道我见陈彦明都说了什么吗?” 傅九城一顿,她面颊上的热度已退,就连身上的体温也近乎于正常。他低眸,目光垂落。 “我告诉小锦我遇见了陈彦明,我还在信里写我喜欢他。”东珠收紧手臂,脸颊蹭着他硬朗的下颌线,嗓音清亮,偏又似梦幻,“九叔,今天没双修。” “说了什么,你和陈彦明?” 他真的问了,可调皮的小姑娘已经找到了别的乐趣。 东珠微微偏头,温热的唇便亲到了他的下巴上,沿着下颌线一寸寸地描,从左边到右边。 “你不许动。” 傅九城不再依她。 083拜个早年 东珠不小心亲到了同样柔软的双唇。 短暂地犹豫过后,她探出舌尖舔了舔。 这一下,便似突然发现了新奇的宝贝。东珠昂起下巴,狡猾的小舌头游进他嘴里,左边探一探,右边找一找,直至小鱼儿贴上大鱼,才停下探索的脚步。水乳交融。 唇与舌分开时,东珠的手已经从他颈后落到了他的脸上。冰冰凉凉的肌肤,冷硬的线条,这双唇却软得恰到好处。 东珠轻轻眨了眼,随着唇角那线银丝断裂,短促的鼻息也渐渐平缓,偏那颗想要的心还在躁动。她捧着他的脸,嘟起的唇沿着湿润的痕迹印上去。 “我还要。” 话音将落,男人的唇便压上。东珠得偿所愿,慵懒的眼底泛起湿润,可过了会儿,闯进嘴里的那条大鱼儿始终没有迎上来,她等了又等, 终究还是没忍住,再一次主动出击。 一觉醒来,她其实没有那么难受了。 她知道自己回了傅府,甚至知道自己从哪一张床榻上醒来,但奇怪的是,她竟然敏锐地察觉到了隔壁屋里那些细微的动静。还有男人身上浅淡而又清晰的冷香。 她不止一次在那个怀抱里睡着,当然知道这香气有多模糊,以至于至今她都找不出和它最接近的来源。可现在,她觉得它们正往她的身体里钻,像是无孔不入的丝线,拉扯着她的每一寸筋骨。 冷冷淡淡,清晰入骨,是勾引,也是折磨。 她想。 想让那个男人认输。 傅九城将她换了个姿势,一只手已经探进衣内,却始终停留在腰间,徘徊不前。 “九叔。”东珠含着男人的唇,右膝往前挪了挪,紧跟着,右手也寻到了他的手,一根一根,握住他手指,顺着她的肌肤攀爬而上,“你不摸一摸它们吗?” “难受了?”傅九城反问,声线依旧,指腹上的薄茧从乳儿的小尖尖上轻轻抚过。 东珠哼了哼:“继续。” 傅九城稍稍往后拉开些许距离,仔细看了眼她的神色,手指动了动,从乳缘托起整个奶儿罩进掌中。 东珠双手抱住他脖颈,鼻尖蹭上去,将两人之间的距离重新缩减。纤细的腰肢款摆,压着身下寸寸磨,直至那一根硬物彻底苏醒。 “好硬。”东珠吻上他的鼻尖,喉底压着笑,一只手沿着他的胸膛一路往下,“想进来吗?九叔,要不要把你的这东西插进来?” 傅九城忽的伸手,单手就将她提起,放上桌,站进她腿间。 “进哪?”他握住她的腿,从膝弯抚摸至腿根,低下身子亲她一下,“这里吗?” 东珠抬头回应,追上他的唇,小舌头自发迎上去。亲得狠了,才不得不分开喘息。 而就是在这时,傅九城攥着她的腿根猛地插进来。 东珠被逼出眼泪,两条腿直打哆嗦。可她还是撑起身子,勾住他脖颈,将自己的喘息悉数吐进他嘴里。 一件件衣衫丢落地面,扎进土里,又开出新的花。 最后一点光亮随着沉落的夕阳一并融进了夜色,无人在意的角落里,珠光温润,独自生辉。 “九叔,双修在刚刚是不是就已经结束了?”东珠靠在他怀里,平日里寒凉瑟瑟的衣衫此时恰到好处地抚慰了还未平息的燥热。 “嗯。” 东珠抬手摸上他的脸,仰头亲了亲他的下巴。一触即分后,纤细手指从衣襟探入:“那现在……你是在做什么?” 穴里的硬物仍旧气势昂扬,半分忽视不得。 男人平整的衣衫起了褶,这还不够,她又沿着缝隙拨弄,直至一一挑开,露出同样冷硬的胸膛。 东珠偏头,亲他的锁骨,又吻上胸腹间壁垒分明的薄薄腹肌。 “肏你的侄女吗?就像男人肏女人那样?” 傅九城伸手搂住她,性器顺势往里顶了顶。他将小姑娘紧紧抱进怀里,薄唇贴上她的耳,喑哑的嗓音似无奈,又仿佛一直在纵容。 “珠珠。”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也不需要再说,身体早已给了最诚实的回答。 “大人。”谢浔站在傅九城面前,身姿如刀,“花枝说了,此种妖毒无解,几次过后自然可恢复如常,但若是在毒素彻底消退之前继续服用妖毒,只需三次,便会被掏空沦为傀儡。” 傅九城看了一眼谢浔手中的刀。 这样的消息,身为花楼老鸨的花枝又岂会轻易说出。 “可说了从何而来?” “西陵。只是具体何人,花枝不知。” “如何处置的?” “人已拿下。但……”谢浔难得有些迟疑,“不知大人是否还需要追查?护卫中有一人擅易容幻镜,若是追查,可让她代替花枝留在红袖招里,待西陵继续遣人送这妖毒,再行查明身份。” “不必了。我记得……东珠之前就去过红袖招。” “是有人将姑娘的身份透露给了花枝。即便姑娘这一次没有碰巧遇见花枝,后续花枝也是会想办法让姑娘进去的,只要我们还在这京都里。” “京中可有已经成形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