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国》 第一章 重回大唐 永和坊是长安城有名的贫民区,住在这里的人三教九流,纷乱繁杂,各种纠纷不断,不过一般而言,民不告,官也不究。 在坊中部有一座破烂不堪的小院,烂泥混着麦秸夯成的院墙,院内有三间东倒西歪屋。 千疮百孔的院门比乞丐的衣衫还要破,偏偏上面挂着一块很大气的招牌:‘一贴绝’,原来这里是一家医馆。 这天上午,一名妇人挎着竹篮快步走来,另一手拎着一只铁锤,是铁锤,足有二十斤重,也不知是哪位将军遗落沙场的兵器。 妇人年约三十岁出头,身穿布裙,乌黑的头发扎得很紧,用布包着,斜插一支铜簪,岁月没有洗去她容貌的清秀俏丽,只是眉眼间隐隐藏着一股子杀气。 她的容貌在这贫民窟里绝对是天仙般的存在,很多无赖浪荡子虽然垂涎她的美色,可又畏惧她手中的铁锤。 妇人叫做裴三娘,正是前面一贴绝医馆的主人,凭借一手时灵时不灵的医术,在这片贫民区里混口饭吃。 走到门口,有邻居喊道:“三娘,你家小李子又坐在井台上了,很危险,你快去看看吧!” “谢谢葛大娘!” 裴三娘加快脚步,手中的铁锤捏得更紧了。 此时,院子里的井边上坐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年纪不大,身材却很高壮,至少比裴三娘还要高半个头,他坐在井台上,两脚荡在井里,眼睛却痴痴地望着井底,目光里充满了绝望。 嘴里念念有词,反反复复就是一句话,“我怎么回去,我该怎么回去?” “阿邺!” 裴三娘见儿子衣衫单薄的坐在井边,又是心疼,又是恼火,“你不去床上躺着,又跑出来做什么?” 她扔掉铁锤,三步并作两步,速度疾快,一把抓住儿子的胳膊,力气奇大,硬把他从井台上拖下来。 少年愤怒地挣脱了她的手,“别碰我!” “谁稀罕碰你,有本事你跳下去,我保证不拦!” “木娘!木娘!” 裴三娘又喊了两声,最东面的房间出来一名老妇人,“咦!阿邺怎么出来了?” “赶紧把臭小子扶进去,别整天念经了,人跑出来都不知道。” “都怪我!” 老妇人连忙上前扶起少年,进了屋,少年烦躁的情绪终于平息下来,人也恢复了理智。 “谢谢大娘!” 他躺上自己的小床榻,双手枕在头下,深深叹了口气。 李邺到现在还无法面对现实,自己无法接受第三次高考落榜的打击,独自去骊山游玩,下山时却一脚踩空,坠入一个水潭,醒来后竟然到了唐朝。 这简直比高考落榜还要残酷千百倍,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灵魂穿越,他要回家。 “木娘,药好了,给他端过去。” 外面说话的女人也不是他的亲人,更不是他的母亲,只是这具躯壳的母亲,但是….自己也抢了人家的儿子肉体啊! 没有身体,灵魂就会灰飞烟灭,没有灵魂,身体又是一具行尸走肉,它们是一体的,谁也离不开谁,那么自己真的来到了唐朝? 李邺心中乱成一团。 “阿邺,快把药吃了。” 老妇人端来一碗汤药,她长得慈眉善目,有很强的亲和力,让李邺想起了自己早已去世的奶奶。 “大娘,我真不想喝这药!” “别说傻话了,你娘跑去城外采药,几天几夜没合眼给你熬药,好不容易才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没有你娘,你早就死了。” “木娘,别说了,这臭小子不领情的!”裴三娘在门口恼火道。 李邺默默接过碗,一口喝掉,药实在太苦了,他连忙接过水杯猛喝几口,把杯子递给老妇人,这才重重躺下。 老妇人向裴三娘偷偷眨了眨眼,裴三娘绷着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 一转眼又过去了十天,李邺不得不接受现实,不可能再回去了。 他开始进入了自己唐朝的角色,就当是演戏吧!戏终人散,或许自己就能回去了。 一旦他接受了现实,各种疑惑便纷至沓来。 现在是唐朝什么时候?哪一年? 他的父亲是谁? 木大娘说他差点被人害死,又是怎么回事? ....... 这天清晨,他被院子里一阵吵嚷声惊醒。 “王瘸子,把膏药钱留下,人赶紧滚蛋!” “三娘,给我个机会……” “狗屁机会,你再敢动手动脚,老娘一锤砸烂你的脑袋!” 一个男子悻悻道:“多少药钱?” “二十文!” 只听一阵铜钱的声响,男子不死心道:“我下次再来看病!” “快滚!” 院门吱嘎一声关上了,只听裴三娘恨恨道:“想占老娘的便宜,做梦吧!” 李邺翻身坐起,随手披上一件衣服,开门走进院子。 现在是早春,正逢倒春寒,院子铺着一层薄薄的白霜,裴三娘坐在屋角,用药槌在石钵中细细捣药。 “娘!”这声娘叫得很勉强,他有求于人才艰难开了口,“我想问你件事!” 裴三娘没有抬头,“你想问什么?” 李邺有些踌躇,冒然问今年是哪一年,会吓着人的。 “不知怎么回事,我好多事情都忘记了!” “我知道,你脑子被人打坏了,连自己的娘都不认识了。”裴三娘没好气道。 “今年是哪一年?”李邺鼓足勇气问道。 “你说什么?”裴三娘抬头惊讶地看着他。 李邺挠挠头,“我是说,皇帝叫什么,什么年号?” “你管皇帝叫什么,他又不是你爹,今年是天宝八年。” “啊!天宝八年。” 这是唐玄宗的年号,自己竟然到了中唐,这可是大唐盛世啊!是不是还能见到李白? 李邺高中时代最崇拜诗人就是李白。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这些千古绝唱他太熟悉了,现在居然能亲眼见到自己的偶像,让他忍不住有点小小的激动起来。 还有谁?杨贵妃、李隆基、安禄山…..李邺忽然反应过来,天宝八年,距离安史之乱只剩下六年了,啊!乱世就要来了。 可是……乱世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李邺望着三间破烂的小屋,乱世还能让自己处境更糟糕? 说不定,乱世还是自己的机会…… 各种念头、各种情绪在李邺心中此起彼伏,担忧、不安、躁动,甚至还有一丝隐隐的期待。 “别发呆了,过来替娘捣药,家里膏药快断了,赶紧!” 李邺接过药槌,坐在一只小胡凳上捣药,脑海里还在胡思乱想着这个时代和即将到来的乱世。 忽然,他感觉怀里一热,低下头,怀里竟然有只滚热的鸡蛋。 “赶紧趁热吃了!”裴三娘转身走了。 望着这位唐朝母亲瘦小的背影,李邺心中涌起了一丝歉疚,虽然这不是自己的时代,可毕竟还有人疼爱自己,关心自己,自己对她的态度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嗤——嗤——”似乎有人在发暗号。 李邺寻声望去,只见院墙上出现一张胖圆脸,也是十三四岁模样,满脸关切问道:“老李,你好点没有?” 李邺脑海里还残留一些唐朝的记忆,但很模糊,他只觉得这个胖子很眼熟,却忘记了他是谁? 李邺点了点头,这时,裴三娘大步从屋里出来,叉腰怒斥道:“死胖子,阿邺都差点被打死了,你们还有完没完?” 小胖吐了一下舌头,掉头就跑。 “娘,他是谁?” 裴三娘瞪了儿子一眼,“他们和你一样的闯祸精,忘记他们最好!” 裴三娘转身进屋去了。 李邺快步走到矮墙前,探头向外找去,只见胖子躲在一棵老槐树背后,一张大圆脸,小眼睛小鼻子,才十三四岁,但身高都快一米八了,长得又高又胖。 “老时间,老地方见!”胖子转身就跑了。 李邺一阵苦笑,老时间是什么时候?老地方又在哪里? ........ 裴三娘很忙,收拾了膏药,又出门给人看病去了,照例挎着她的篮子,拎着她的铁锤。 找了一个机会,李邺问木大娘道:“大娘,今天有个胖子找我,年纪和我一般大,他是谁?” 木大娘是裴三娘母亲的陪嫁丫鬟,一直照顾裴三娘,三十多年了,不是母女,却情同母女。 李邺也是她带大的,把他当做自己的孙子一样。 木大娘笑道:“看来你真是被打狠了,连一起长大的张小胖都不认识了,还有十几个,都是你的小兄弟。” “小兄弟是什么意思?” “你是他们的瓢把子大哥!” 李邺的脑海里闪过一个词,‘黑社会老大!’ 难道自己手下还有一帮子小弟? 他心中更好奇了,连忙问道:“大娘,我被谁打伤了?” “这个…..我不能说,你娘不准我说!” “那他叫我老时间老地方见,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木大娘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你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爹爹是谁?大娘总该知道吧!” 木大娘眼中黯然,叹口气道:“我去给你煮汤面!” 她起身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她回头神秘笑道:“你以前总是一更时分偷偷起床,跑去社庙,我也不知道你去干什么?” 第二章 游侠本色 ‘梆!梆梆——’ “小心烛火,关门防盗!” ‘梆!梆梆——’ 更夫走远了,李邺翻身起床,他不敢走正门,而是从窗户跳出去,再翻过院墙就出去了。 唐朝母亲和木大娘什么都不肯说,他只能从朋友那里寻求真相。 社庙就是城隍庙,距离李邺家不远,站在院子里就能看到飞檐和蹲兽。 刚走进庙门,他忽然听见后面有奔跑声,不等他回头,他便感到身后有风声,他本能一闪身,快得无以伦比,后面人扑了个空。 扑他之人正是白天见到小胖子,他见李邺在发呆,挠挠头道:“老李,你来社庙做什么?” 李邺还在震惊之中,他刚才这一闪身,竟然横移了一米五左右,自己怎么办到的? 而且闪身速度之快,对方距离他只有半米都没有扑中。 他隐隐意识到,自己可能会武艺! 李邺回过神,忽然眉头一皱,不对啊! “你不是约我晚上来这里见面吗?难道这里不是老地方?” 小胖子摇摇头,“不是啊!我们的老地方是马球场,不是这里。” “那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们在马球场等你很久了,怎么也等不到你,我就去你家,远远发现你翻过墙,偷偷摸摸跑来社庙方向,我就跟在你身后。” 李邺更加糊涂了,老时间老地方都对不上,难道是木大娘搞错了吗? 这时,又跑来两个少年,一高一矮,长得都挺瘦。 “老胖,找到他了吗?” “在这里呢!” 小胖子走上去低声对两人道:“可能真是裴婶子说的,他脑子被打坏了。” 两人苦着脸道:“那怎么办?这下我们死定了。” 他们声音虽然很低,但李邺听得清清楚楚,他摆摆手道:“我没事,就是有些事情记不得了,我只记得老胖,你们两个我忘记名字了。” 瘦小的男孩跑上来,拉住李邺胳膊道:“老李,我是小黄毛,他是乌鸡郎,都是你起的名字,想起来了吗?” 月光下,李邺见小男孩头顶有一撮黄毛,另一个又高又黑,腿细得跟鸡脚杆子一样。 他‘噗!’笑出声,这两个外号还真贴切。 “我们去财神殿吧!” 小胖子在前面带路,财神殿在侧面偏殿,四人翻窗进了偏殿,这里供奉着一尊泥胎塑像,旁边有字:财帛星君。 这位财帛星君就是唐朝百姓眼中的财神了。 他们从供桌下找到几个破旧蒲团,盘腿在蒲团上坐下。 李邺想起大娘说过,他有十几个小弟,可眼前只有三人。 “怎么只剩下你们三人了?” “都散了!” 小胖子叹口气道:“自从你被打伤后,我们也认怂了,不敢再去马球场,但那帮家伙不肯放过我们,见我们一次就打一次,打得我们像狗一样四处逃窜,小七郎被他们打断胳膊,全家搬走了,我们就指望你赶紧康复。” 李邺听得一头雾水,干笑一声道:“我好多事情都想不起来,连我娘都不认识了,你们给我说说,他们是谁?干嘛要打架?” 三人都知道他忘了事,七嘴八舌抢着说,李邺这才渐渐明白了。 他住这个坊叫做永和坊,是长安有名的贫民区,孩子们没钱读书,整天聚在一起瞎玩,自己打架最猛,力气大得惊人,而且讲义气,不欺负弱小,自然而然就成了孩子们的瓢把子大哥。 永和坊的西面有一个马球场,白天军队要练习打球,下午回营,士兵走后马球场就成了孩子们的天堂,但附近几个坊的孩子也会跑来玩,孩子们打架抢地盘就成了家常便饭。 但从去年秋天开始,来了一群富家子弟,霸占了马球场,每天傍晚练习打马球。 李邺他们不肯让,双方也打过几次架,结果矛盾越来越深,就在半个月前的一次冲突中,李邺被富家子弟带来的武师打成重度昏迷,几乎丧了命。 李邺哑然失笑,他还以为自己受伤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原来是和一群少年打架。 “老李,刚才你一闪身,我就知道你恢复了,明天我们抄家伙和他们干吧!”小胖子凶相毕露,满脸横肉。 “和他们干,打死这帮狗杂种!”小黄毛和乌鸡郎也捏紧拳头道。 自己的前身会不会热血沸腾,慨然答应,李邺不知道,但现在的他不会了。 李邺现在的身体只有十四岁,可他的内心已经二十一岁了,早就过了头脑冲动,惹事生非的年龄。 唐朝的母亲总说他是游侠儿,开始他还沾沾自喜,以为是游侠,木大娘解释后他才知道,游侠中的游是游手好闲的意思,侠不是指侠义助人,而是惹事生非。 一句话,游侠儿就是游手好闲、惹事生非的小混混。 是啊!已经十四岁了,还整天和别的孩子打架抢地盘,不是小混混是什么? “打来打去没意思,还不如找点事情做,挣点钱花花!” 三人面面相觑,张小胖急道:“老李,大哥,你也认怂了?” 李邺摇摇头,“只是觉得整天打架没意思,想找点事情做,或者去逛逛书店也行,我们附近有书店吗?” “逛书店?” 三人听得匪夷所思,一起摇头,“坊里没有书铺!” 一阵强烈的困倦袭来,李邺打了个哈欠,“太晚了,先回去睡觉吧!我们明天再聊,你们可以直接来找我。” 他站起身走了几步,张小胖忽然恶狠狠骂道:“窝囊废,没卵子的太监,你连狗都不如,我们真瞎眼了!” 李邺大怒,困倦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转身一把揪住张小胖的脖领,将他拖了过来,“我欠你什么,你这样辱骂我?” 张小胖怒视他道:“你被他们用卑鄙手段差点整死,居然能忍气吞声,当然是没卵子的太监!” “什么意思,什么卑鄙手段?” 李邺冷冷道:“原原本本告诉我,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先放开我!” 李邺松开他衣襟,却发现自己居然把这个至少一百五十斤的胖子拖了十几步远。 张小胖似乎习惯被他拖拽了,他整理一下衣服道:“他们打不过你,就和你赌斗,每人打对方三下木棍,站不稳就认输,你和他们还签了输赢状,双方认赌服输。” “然后呢?” “然后他们让你先打,他们出来一个武师,你用木棍打了他后背三下,武师站不稳走了两步,然后轮到他们了。” 张小胖说到这,咬牙切齿道:“他们竟然偷偷换成了铁棍.........” “铁棍?”李邺眼睛骤然眯成了一条缝。 ......... 李邺心事重重回到家,他刚翻进院墙,却发现母亲裴三娘拎着一根哨棍站在院子里冷冷看着他。 “我想恢复记忆,小胖告诉我很多事情!” 裴三娘目光变得柔和起来,把哨棍放到一边,她走上前抚摸儿子的头道:“娘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坚持让你读书?” “我读过书?”李邺惊讶道 “七岁时你读了一年,木娘劝我继续让你读书,我却觉得读书只会让人变坏,还是练武最有用,将来不会被人欺负,可现在我悔之莫及!” “为什么?” 裴三娘眼中燃起了怒火,“如果你读了书,你就不会蠢得去签那个狗屁认赌服输状,让老娘打官司都打不赢!” 李邺望着眼前的母亲,他眼睛有点莫名的酸楚,半晌他低下头道:“我不会再蠢了!” 第三章 融合超越 李邺虽然不想再惹是生非,但张小胖告诉他真相后,一根钉子就刺进了他心中。 如果只是打架受伤,伤好后也就罢了,偏偏对方用了卑鄙的手段陷害他,李邺咽不下这口气。 但裴三娘无论如何不准他再去招惹那群富家子弟,那群富家子弟太卑鄙、太狡猾,儿子不是他们的对手,迟早会被他们害死。 裴三娘每天上午出诊,下午就赶回来配制膏药,同时也看着儿子,李邺一点机会都没有。 没有机会,那只能等待机会。 另一方面,李邺对自己的前身也充满了好奇,自从他发现自己出手非同寻常后,他便不断探究自己的潜力。 这天上午,木大娘一边给他缝补衣服,嘴里唠叨他的童年往事,李邺托腮坐在一旁,听得很专注。 “你从半岁开始,你娘就用草药给你泡澡,我说孩子太小了,承受不住虎狼之药,她就不听,你没被她折腾死,是你命大。” 李邺笑道:“草药泡澡有什么好处吗?” “你娘说得神奇,说是她的家传秘方,能洗髓易筋,我觉得没有她说的那样夸张,最多是夏天不怕热,冬天不怕冷,身体健壮,不容易生病,我就看到这些。” 难怪自己只穿薄薄一件单衣也不觉得冷,这是哪家的秘方啊! 李邺很想问唐朝母亲的身世,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他发现只要问唐朝父亲或者唐朝母亲的事情,木大娘就会找借口离开。 李邺只好继续刚才的话题,“我还练了什么武艺?” “你练得多了,很杂,总是坚持不了不久就放弃了,我不是说你,你娘没耐心,不过有一种练习,你从四岁一直坚持到现在。” “是什么?” “你两岁的时候,你娘就教你套圈圈,地上放几个小木偶,你站在几尺外扔竹圈,套中了,你娘就会奖励你一个小点心。” 李邺无语了,这是在训狗吗?还是准备让自己长大后摆个地摊? 木大娘笑了笑又继续道:“四岁那年,你娘带你去看打马球,你忽然对打马球有了浓厚的兴趣,自己捏个泥球,拿根木棍击球,打了几天,居然能一竿子把泥球打进一丈外墙上的小洞里,你娘说你有天赋,就开始训练你打球,训练你三个月,她没有耐心了,但你自己却一直坚持下来。” “我一直坚持到现在?”李邺很惊讶,坚持苦练马球十年,怎么办到的? 木大娘放下衣服,神秘一笑,“我给你看样东西!” 她弯腰从床榻下拖出一口破旧的木箱子,上面全是灰尘。 木大娘吹一下灰尘,笑道:“这都是我替你收集起来的。” “是什么?”李邺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木大娘打开箱子,里面竟然是长长短短二十几根木棍,很多都断裂了。 “这根就是你第一次打泥球用的木棍!” 木大娘拾起一根短小的木棍笑道:“那时你才一点点大,就拿着这根小木棍在院子打球。” “所有的都是?” “都是你用过的,一根不少,大娘都给你收集起来了。” 望着一箱子二十几根木棍,李邺眼睛湿润了,这哪里是木棍,分明是一个老人对自己满腔的慈爱。 ………. 前世的数理化,语文历史地理,现在对他还没有用,背几首唐诗宋词也不可能轰动长安。 一个贫民窟长大的穷孩子,只读了一年书,会写出惊世骇俗的文学作品?谁会相信? 相反,莽撞表现自己只会让他陷入危险境地,成为权贵的猎物。 务实是才生存之道,他要融入唐朝,适应这个时代,而不是这个时代来适应他。 一连几天李邺都在进行各种练习,了解自己,他发现自己的武艺其实很平常,可能就练过几招三脚猫的功夫,但他却有异常强大的天赋,主要是力量、速度和敏锐。 他可以轻松举起近两百斤的重物,就算是强壮的成年人也未必办得到,正是他力量远远超过同龄人,加上他皮肉粗糙坚固,特别能挨揍,才能成为街坊少年中的打架之王。 另外他反应也极为敏锐,速度疾快,这一点是他在茅厕里发现的,他竟然可以用食指和拇指倏地捏住从眼前飞掠而过的苍蝇,百发百中,尽管有点恶心。 当然,这和他十年来苦练打马球有绝对关系,还有就是他从小泡药浴,或许真有想不到的奇效。 这天晚上,李邺在院墙上点了一炷香,他站在院子里对角另一边,相距约两丈,他手中持马球杆,唐朝马球杆像极了后世的曲棍球杆。 但地上不是马球,而是一颗麻雀蛋大小的石丸,李邺心沉静如水,脑海里一片空明,他挥杆打去,‘啪!’球杆精准击中了地上的石丸,石丸闪电般飞射出去,墙上燃烧的香火头蓦地消失了。 “厉害!”他心中忍不住夸赞自己。 李邺又取来一颗石丸,这一次他改变了目标,挥杆去击打旁边的一棵小树树干,但石丸从树干旁边掠过,足足相差了三十厘米。 李邺愣住了,自己能打中香头火,却打不中比它大几十倍的树干,为什么? 李邺闭眼回想自己打香头火时的经过,他想起来了,打香头火那一瞬间,他似乎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他能控制住力道和准头。 但打树干时,这种控制感觉就消失了。 他又找了一些石子,重新进行试验,一连打了十次香头,其中有三次他找到了那种感觉,打中了香头,其它七次都打空了。 他知道不能着急,需要时间来慢慢掌控它。 …….. 一晃又过去了十天,李邺每天都在苦练,一天练习几百次。 随着时间推移,那种控制力道和准头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控制它的次数也越来越多,甚至不练习时他也能找到那种感觉。 他知道,自己即将要成功了。 “老胖,抛高一点!” 张小胖将两块干泥一前一后抛向空中,李邺挥杆击打石块,这一次,那种感觉居然自己出来了,不需要他刻意去寻找。 那是一种多么精妙的控制力,他完全控制住了挥杆的力道和方向,小石块闪电般飞射出去,‘啪!啪!’在空中将两块干泥击得粉碎。 “你已经练了快两个时辰了,每发都能击中,难道还不够吗?”张小胖着实累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李邺没有回答,他像石雕一样站在那里,用内心细细品悟出手那一瞬间的奇妙感觉,李邺前身苦练了十年的成果,现在终于被他融合了,他掌握了那种控制力。 一只麻雀落在大树上,它忽然振翅飞起,从李邺头顶上掠过,李邺掂了掂手中的石丸,猛地向天空甩去,飞掠而过的麻雀哀鸣一声,倏然落下。 没错!就是这种对准头和力道控制,不管是打马球,用弹弓,还徒手抛射石头,他都能找到这种感觉。 张小胖却惊得跳了起来,“哇!你居然还有飞石打物的本事,什么时候学会的?” 李邺一怔,“难道我以前没有打中过吗?” “哪里有啊!你吹嘘自己会打马球,我们让你露一手,你根本就打不中,更别说打鸟了。” 张小胖的话让李邺忽然意识到,极有可能他的前身也没有能掌握这种精准控制力,只是靠一种本能。 如果是这样,那他的前身打香头火应该也是时准时不准。 也就是说,自己不仅融合了前身十年的苦练,而且还超越了他。 接下来几天,李邺继续不断巩固这种精妙的控制力,彻底掌控它,随心所欲的使用它。 ………. 在贫民区开医馆收入很微薄,贫民看一次病也就负担得起十文二十文钱,但长安的药材却很贵,如果买药材制作膏药,裴三娘的医馆早就倒闭了。 为了生活,裴三娘只能自己去城外采草药,节省了药材成本,以前都是儿子陪她去,但为了让儿子康复得更好一点,这一次她决定自己去采药。 一去就要两天,李邺的机会终于来了。 傍晚时分,李邺带着张小胖、小黄毛和乌鸡郎三名小弟来到了马球场,张小胖还准备拿一根铁棍,被李邺制止住了,对方敢用铁棍是因为事先签订了认赌服输协议。 如果没有这份协议,一铁棍打上去,官司就跑不掉了。 况且,李邺压根就没想和对方打架,他是要找回场子,但不一定非要动武。 马球场比后世的足球场略小一点,两边各竖一块木板,上面掏了一个排球大小的洞,在骑马奔跑中,马球手将球打进对方球洞里,就算得一分。 一支马球队由五人组成,马球场上,五名富家子弟正在骑马奔跑,练习打马球,周围还几名他们的仆人。 为首是一名瘦高个年轻人,约十六七岁,他叫麻金松,家在对面待贤坊,实际上他们五人都是待贤坊的富家子弟。 富家子弟不一定是权贵子弟,有可能是大商人、有产人家、大店掌柜,或者依附权贵的大管事等等。 这时,麻金松忽然勒住马匹,惊讶地望着走上球场的几名冤家对头。 “这混蛋居然没事,不是说他瘫了吗?” 第四章 心服口服 几名富家子弟纷纷催马上前,麻金松高声喝道:“李邺,你已经认赌服输了,还想怎样?” 李邺轻轻拍打着手中的木棍,冷冷道:“我认赌了,可没有服输,你们每人让我用铁棍敲上几棍,此事就算了结了。” 几名富家子弟都被李邺打怕了,所以才用卑鄙手段暗算了李邺,今天他们都没有带武师,对方是报仇而来,打起来他们会吃大亏。 “我们走!” 麻金松调转马头就走,其他几人纷纷跟上,李邺不慌不忙道:“或者换一种方式,你们赌不赌?” 麻金松勒住马匹,回头问道:“你想怎么赌?” “我们来赌马球!” 张小胖猛地捂住嘴,自己真蠢啊!居然没想到这段时间老大苦练挥杆,原来是要比赛马球。 麻金松看了他们四人一样,傲慢道:“你们没有马,总不能骑驴和我们比我们吧!” 其他人都一阵大笑,最瘦小的一名富家子弟道:“而且你们还少了一人。” 李邺淡淡道:“我们来文赛,敢跟吗?” 马球有两种比赛方式,一种武赛,两支马球队在场上对抗,另一种便是文赛,文赛就是比技巧,花样很多,传球、掂球、射洞等等,不一定要骑马。 对方要比马球,麻金松可不惧怕,他傲然道:“比就比,划出章法来!” 李邺一指远处的球洞道:“三十步外射洞,杆数少则获胜,双方各出一人,我们没有马,只能步射!” “赢了怎样?输了又如何?”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这才是他们最关心的。 李邺淡淡道:“我们若赢了,你赔我二十贯医药钱,以后我们在球场时,你们不能来!” 裴三娘打官司就是想向对方索要二十贯医药钱,但官司打输了,一文钱都没有要到,还倒贴了两贯诉状钱。 “如果你们输了呢?”麻金松冷冷问道。 “如果我们输了,这座球场我们不会再踏进一步,铁棍之仇一笔勾销!” 麻金松回头看看众人,几名富家子弟一起喊道:“跟他赌了!” “好!” 麻金松一口答应,傲然道:“我跟你赌了!” ……. 小黄毛等人目光复杂望着李邺,他们从小到大都是打架,李邺更是号称打架王,但今天这一幕着实让他们难以适应,居然不打架了,而是比斗马球,这算什么? “莫非老李伤势还没有好,所以…….”乌鸡郎自作聪明猜测道。 “有可能!” 小黄毛懊悔道:“早知道我们就不该怂恿他来了。” “没关系,老李打球也很厉害,绝不会输给他!” 张小胖心知肚明,这位瓢把子大哥打马球比打架更厉害。 球场上已经定好了位,射洞比赛有十步线、三十步线和五十步线三种,到了五十步线一般要骑马冲刺打球,否则力量不够。 “我先来!” 麻金松走上前,得意洋洋道:“打架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打马球,你是自取其辱了!” 李邺淡淡道:“输了别赖帐就行!” “赖帐!” 麻金松冷笑一声,指着场外道:“我那里有三十贯钱,你若赢了,我全部给你!” 李邺笑了笑,没有说话。 麻金松走到马球前,深深吸一口气,又看了看木板上的球洞,猛地挥杆一击,马球飞出一条弧线,‘啪!’一声打在木板上,差一点点入洞。 “他娘的,运气真背!” 麻金松低声骂了一句,让开了位置。 地上有十几个马球,李邺在三十步线将它们排成一排,他用的球杆是自己的,很破旧了,裴三娘花了十文钱从小摊上给他买来。 李邺走上前,让心沉静下来,头脑也变得空明,他猛地一击杆,没有半点拖泥带水,“啪!”马球直线飞射而出,精准射进了球洞。 张小胖三人振臂欢呼起来,拥抱着又蹦又跳,“我们赢了!” 麻金松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这混蛋的狗屎运气啊! 李邺斜睨一眼,冷哼一声,连续挥杆向地上的马球击去,马球一个接一个飞射而去,十三个球,每一个球都精准入洞。 场上场下顿时一片安静,每个人都张大嘴,惊得目瞪口呆。 李邺淡淡道:“如果你还不服输,再拿五十个马球来,打飞一个我就认输!” 麻金松抱拳躬身行一礼,“我输了,心服口服!” 他快步下场,和同伴一起拎着三袋钱上来,放在李邺面前,“这是三十贯钱,从此以后,我们不会再来了!” 李邺微微笑道:“不送!” 麻金松一挥手,“我们走!” 几名富家子弟牵马离去,身材最瘦小的富家子弟深深看了李邺一眼,也跟着走了。 待富家子弟们走远,三名小伙伴跑上前围住李邺,满脸羡慕道:“大哥马球厉害啊!我们也想学,教教我们吧!” “你们不想打架了?”李邺微微笑道。 张小胖挠挠头,不好意思道:“现在想一想,其实打架真没意思,打别人十拳,自己也要挨八拳,打得鼻青脸肿,回家还要挨老娘板子,哪有打球爽,看他们输得灰头土脸的样子,心里痛快啊!更重要还能赚钱!” 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 李邺拎了拎三个钱袋子,“挺重的,都快两百斤了!” 他又问道:“你们谁知道小七郎的新家?” 乌鸡郎举手道:“他是我表弟,我知道他家!” 李邺分出一袋钱,对他道:“小七郎被这帮混蛋打断了胳膊,这十贯钱麻烦你给他送去!” 乌鸡郎心中感动,连连点头,“我等会儿就去,他的新家就在隔壁坊。” 李邺又拨出一袋钱,“这十贯钱你们三个分,你们也被打了,算是压惊赔偿!” 三人顿时欢喜得跳起来,张小胖竖起大拇指赞道:“还是大哥会做人,吃肉也没忘记给小弟们喝口汤!” “请问,李公子可否方便?”他们身后忽然有人说话。 李邺一回头,只见不远处站着一名男子,三十多岁,看打扮像个仆人,李邺想起来了,几个富家子弟打马球时,下面坐着几个仆人,好像此人也是其中之一。 李邺眉头一挑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家乔公子有事情求李公子帮忙,能不能谈一谈。” 李邺回头问小伙伴,“乔公子是谁?” “乔彬!” 张小胖脱口而出道:“就是那个身材最瘦小的富家公子,人还不算坏,上次他们本来还想再补大哥一棍,被他拦住了。” 李邺点点头,“他人在哪里?” “就在前面,请李公子移步!” 李邺摇了摇头,“是他求我,不是我求他!” “我明白了,请公子稍候!” 仆人撒腿跑去,不多时,瘦小富家公子骑马奔来,他翻身下马上前道:“我失礼了,请李公子勿怪!” 李邺淡淡道:“天快黑了,你有什么事就赶紧说。” “是这样,我想请李公子替我打一场马球,报酬是五十贯钱!” 张小胖三人顿时惊呼起来,五十贯,那可是五万文钱,在贫民窟孩子眼中,简直就是不可想象的财富。 李邺笑了起来,“这是你们刚刚商量好对付我的新办法吗?” “没有!没有!” 瘦小富家公子慌忙摆手道:“是我家的事情,和他们没有关系,我可以发誓,绝不敢欺骗公子!” 李邺可不是三岁小孩,这个时代五万文钱的购买力就相当于后世的五万块钱,素昧平生,张口就给你五万块钱,天下哪有这种事情? 不过呢?做人也不能一口回绝,不给别人留余地,也是不给自己留余地,容易得罪人。 李邺笑了笑,“我考虑考虑吧!我娘不一定答应。” 瘦小富家公子取出一张纸条,递给李邺,“这是我家地址,如果愿意就来找我,我叫乔彬。” “多谢了,我叫李邺!” 瘦小富家公子苦笑一声,“我当然知道,我都被你打怕了。” 李邺哈哈一笑,“不打不相识嘛!” 乔彬抱拳行一礼,“时间不早,我先告辞!” 他翻身上马,骑马走了。 张小胖忍不住吐槽一句,“你到底还是不是老李啊!怎么就像被另一个人附身了。” ===== 【向大家求打赏,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五章 临危担当 李邺心情愉快,拎着一袋钱走进家门,迎面看见邻居葛大娘。 葛大娘一拍大腿,焦急道:“哎呀!你总算回来了,快去看看吧!你娘出事了。” 李邺心中一惊,“我娘出了什么事?” “她去采药,被毒蛇咬了,她坚持回来,刚进门就晕过去了。” 李邺心中大急,连忙向母亲裴三娘的屋里跑去。 房间里,裴三娘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一名医师正在收拾药箱,木大娘坐在一旁偷偷抹泪。 “大娘,我娘......她怎么样了?” 李邺冲上前,不由倒吸口冷气,只见母亲裴三娘盖着被子,右小腿露在外面,上面漆黑一片,已经肿胀得很大了。 木大娘哽咽道:“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刘医师给她上了药,说只能稍稍延缓一下毒性,他也没有办法!” 刘医师在旁边道:“我劝你们别耽误时间了,按照我说的办法做,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什么办法?”李邺急问道。 “你问大娘吧!我只能给你娘稍稍延缓一下,如果到半夜还不消肿,她就危险了。” 医师摇摇头走了。 “大娘,快告诉我,什么办法?”李邺有点急了。 “刘医师说,延康坊有个名医,叫王济深,以前是御医,对付毒虫有奇方,就是太贵了,看一次要三十贯!” “啊!”李邺心中懊悔起来,他原本有三十贯钱,早知道就暂时不给他们了,现在又不好再要回来。 “大娘,我这里有十贯钱,咱们家里再凑二十贯钱,可以吗?” 木大娘惊讶地看着他,“你哪里来的十贯钱!” “大娘,你就别管了,以后再给你解释,现在救人要紧!” 木大娘擦拭一下眼泪道:“家里哪有二十贯钱,两贯钱都没有了,你病那么久,你娘每天花钱买鸡鸭羊肉给你补身体,一点点积蓄都花光了。” 李邺后退两步,一股强烈的歉疚感让他难过得说不出话来,望着昏迷中的母亲,他咬紧了牙关,无论如何,一定要救活母亲!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一伸手,摸到了怀中的纸条。 ........ 乔府就在对面的待贤坊,李邺一路飞奔,很快便跑进了待贤坊,这时天已经黑尽了。 待贤坊属于中层百姓的聚居区,房舍要整齐大气得多,乔府就在坊门附近,很好找,一进坊门就打听到了,一座占地三亩的宅子。 李邺奔到乔府门前,也是巧,正好看见了跟随乔彬的那名下人。 “这位大哥,你还认识我吗?” “啊!是李公子,你找我家公子吗?” “对!对!我有急事找他,麻烦替我通报一下。” “请稍等,我这就替你通报!” 这名下人也知道自己主人有求于对方,他不敢耽误,立刻跑去后宅。 不多时,乔彬笑嘻嘻走了出来,“李大哥,这么快又见面了!” 李邺心急如焚,也不寒暄,开门见山道:“我答应替你打球,但有一个条件!” “请说,什么条件?” “我希望能预支给我二十贯钱!” “这…..” 乔彬有些为难,“这得问我爹爹,你急着用钱吗?” 李邺点点头,“我娘被毒蛇咬了,危在旦夕!” “我明白了,你是想找济深堂的王御医,对不对?他给我爹拔过毒,确实很有奇效!” “没错!就是找他,但听说他要三十贯钱,我钱不够,还差二十贯,只能向你预支了。” 乔彬想了想道:“我们家的规矩是不预支,不过我可以借给你,我自己攒的钱,等你打完球再还给我!” 李邺心中感动,连忙施礼,“感谢乔公子!” “你等着,我马上就来!” 乔彬奔回府去了,不多时,他牵出两匹马,还拿着一个布包,“这是三十两银子,时间很紧,我带去你济深堂,他家不好找!” 李邺也知道一两银子等同于一贯钱,他连忙摆手道:“要不了三十两,二十两就够了。” 乔彬微微笑道:“那你的十贯钱呢?” “在我家里,我先回去取!” 乔彬摇了摇头,“那就来不及了,坊门很快就要关闭,否则我牵马出来做什么?” 李邺吓了一跳,“坊门什么时候关闭?” “很快了,要抓紧时间,上马!” 乔彬翻身上马,李邺犹豫了一下,“我可能不会骑马?” “大哥,你怎么不会骑马?去年你骑马追我,差点把我宰了!” 李邺脸一红,“可能好久不骑马,有点生疏了!” “没事!你右脚认准马镫,一蹬就上马了。” 李邺学着乔彬刚才上马的姿势,一手抓住马缰,一手扶住马脖子,右脚踩上马镫,奋力一跃上马,他用力过猛,险些一头栽下去。 乔彬呵呵笑道:“是有点生疏了,没关系,我们跑慢一点,时间还得及!” 李邺跟着他催马小跑,很快他便适应了,自己确实会骑马,而且平衡得很好,他感觉自己甚至可以纵马疾奔。 延康坊在东北方向,和待贤坊隔着两座街坊,那里是长安县衙所在地,因为紧靠西市,同时也是著名的商人聚集区。 一路进坊,能看到很多西域风格的建筑,这些都是胡商的住宅,装饰得金碧辉煌,看得出都很有钱,只不过住宅都不大,也就两三亩的样子,大唐等级森严,商人虽然有钱,但不是有钱就能住大宅。 “那就是济深堂!” 乔彬一指前面一座不起眼小门,门上挂着两盏灯笼,灯笼上写着济深二字。 李邺暗叫一声侥幸,若不是这位乔公子陪同,自己哪里找得到? 两人翻身下马,李邺上前敲了敲门,片刻,门吱嘎一声开了,出来一名梳着总角的童子,年约十岁左右。 “你们有什么事?”童子有些不高兴。 李邺连忙抱拳道:“我母亲被毒蛇咬伤,危在旦夕,特来求医!” 童子摇摇头,“我家主人身体感恙,不接医,改天再来吧!” 说完,童子要关门,李邺一把顶住门,低声下气求道:“性命交关,恳请小哥帮帮忙吧!” 童子见李邺衣着粗陋,眼中闪过一丝鄙视,“病危的人多得去了,哪里帮得过来!” 李邺不肯松手,“小哥,我已经准备好了三十贯钱,帮个忙吧!” 童子关不了门,顿时怒道:“你这人烦不烦,县衙就在隔壁,你再不放手,我就叫人报官了!” 乔彬闪身出来陪笑道:“我父亲是嗣宁王府上的乔管事,王御医到我家里给我父亲看过病,能不能通融一下。” 第六章 竞争上岗 童子听说是嗣宁王府的人,便道:“你们等着,我去问问!” 他把门关上了,李邺叹口气,“要不是你今天帮忙,我真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没事!你不是说不打不相识吗?朋友嘛!不就是你帮我,我帮你,对不对?” “行!”李邺点点头,“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这时,门又开了,童子拎着三帖药膏和两副药出来,“三十贯钱拿来!” “这是三十两银子!”李邺连忙把银包递上去。 童子借着灯笼光看了看银子成色,又接过掂了掂,这才把药膏和药包一起递给李邺。 “我告诉你怎么用,把药膏在灯上烤软,贴在被毒蛇咬伤的地方,一个时辰后再换另一张,连贴三张,毒血就会出来,然后再熬药补补身体,休息两三天就好了。” “太感谢了!”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咚咚的鼓声,乔彬脸色大变,“要关坊门了,快走!” 李邺把药揣进怀里,翻身上马,也顾不上给童子打招呼,纵马疾奔,两人一前一后,风一般向坊门奔去。 长安天黑关闭城门,亥时开始关闭坊门,敲鼓一百零八下后,坊门关闭,怎么也不会开启,只能等次日天亮才能进去。 李邺此时也豁出去了,拼命纵马狂奔,奔到待贤坊坊门前,他翻身下马,把马交给乔彬。 “我明天来找你!” “快走吧!鼓声要停了。” 李邺撒腿向对面永和坊的坊门奔去,这时鼓声已停,坊门正在缓缓关闭。 “大哥,等我一下!” 关门的两名卒子看见了狂奔而来的李邺,他们犹豫了一下,把关门的速度放慢了一点点,在坊门关闭的一瞬间,李邺冲进了最后的缝隙。 ………. 木大娘用药很熟练,她小心翼翼地将膏药贴在裴三娘的伤口上,这时,裴三娘整个右小腿都乌肿了,黑气已经蔓延到大腿,那个医师说得没错,晚上再不消肿,真的就危险了。 李邺紧张坐在一旁,握着母亲的手默默祈祷,这一刻,他已经把裴三娘当做自己的母亲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竟趴着裴三娘的床边睡着了。 李邺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只凤凰在自己头顶上徘徊,凤凰忽然一推,他坠入了大海,李邺一下子惊醒,却发现是母亲在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头发。 李邺顿时又惊又喜,“娘,你醒来了!” “我的傻儿子终于长大了。”裴三娘声音哽咽,眼睛一红,泪水流了下来。 “娘,我看看你的伤口!” 旁边木大娘笑道:“不用看了,黑血流光了,小腿已经消肿,才用了第二贴,这膏药确实有奇效!” “那我们把第三贴也贴上去吧!” “不要贴了!” 裴三娘挣扎着要坐起身,李邺连忙扶住她,裴三娘从木大娘接过膏药闻了闻笑道:“我要好好研究一下,说不定能搞到这个方子。” 她忽然一把揪住李邺的耳朵,又快又准,“臭小子,给老娘交代,你哪来的三十贯钱?” ……… 裴三娘当然不会阻拦儿子去打球,凭自己的本事挣钱,为什么不行? 但她也有条件,挣的钱必须交给她,比如李邺昨天拿回来的十贯钱,怎么也找不到了。 次日一早,李邺依约来到了乔府,乔彬已经在门口等他了。 很明显,乔彬没有昨天那样开心,显得有点心事重重。 找了一个机会,低声对李邺道:“我爹爹可能会测试你一下,你千万不要谦虚,一定要拿出你的真本事来,要不然我就惨了。” “为什么?” “有竞争!” 这三个字便解释了乔彬为什么有心事,应聘者不止李邺一人,乔彬毕竟只是十几岁的少年,他父亲不相信他的推荐很正常。 李邺点点头,“我会尽力!” ……… 乔府占地也不是很大,三亩左右,分为三进,前院、中庭和后宅,前院是厨房、马棚、仓库、下人房等等。 李邺一眼看见墙边放着很多大水缸,上面盖着竹笠,李邺家里也有两口大缸,木大娘告诉他,每户都有,表示美满的意义,当然也是水缸,户约大,缸越多,估计这里有十八口缸。 穿过一间廊房,他们到了中庭,中间则是一个天井,地上铺着青砖,时间久远,青砖有点发黑了,天井的两侧是耳房,中间是正堂,客堂两侧也有房间,一般是起居室或者饭堂之类。 此时中庭内站了十几个人,正中台阶上放着一张坐榻,一个中年男子盘腿坐在上面,长得和乔彬很像,估计就是他父亲。 周围站在好几名家丁,还有几名穿白色武士服的少年郎,十七八岁左右,个个拿着马球杆,意气风发。 出门前,木大娘特地叮嘱了李邺一些基本礼仪,不用下跪,作揖即可,一般有功名的士子只需要跪天地、跪皇帝、跪父母,而普通百姓则多一跪,就是跪官,如果是奴仆、家丁、佃农之类,还要跪主人。 乔彬的父亲只是权贵府上的管事,也不是李邺的主人,当然不需要下跪,李邺上前作揖道:“晚辈李邺,见过乔伯父!” 乔彬的父亲叫做乔行忠,长一张长脸,面容削瘦,一双眼睛格外有神,看面相就是个精明人。 他捋须笑道:“老三,这就是你介绍的射球手,是不是太年轻了一点?” 乔彬已经站到父亲身后,低声道:“孩儿给父亲所说,句句是实!” “但是王爷定下的规矩,我也给你说过了。” “父亲—” “好吧!就试一试。” 嗣宁王定下的规矩是要在王府家丁中选择马球手,李邺不符合条件,不过乔行忠还是要给儿子一个面子,用公平竞争的方式让李邺退出,儿子也没话可说了。 乔行忠向另一名穿黑衣的年轻人招招手,年轻人意气风发的走上前行一礼,他年约十七八岁,长得很壮实,从走路步伐就知道是练武家丁,他傲慢看了一眼李邺手中的破球杆,目光里充满了讥笑和鄙夷。 乔行忠笑眯眯道:“我奉王爷之令组建一支马球队,目前还缺一名射球手,我需要从你们二人中挑出一人,当然是技高者入选,很公平,你们没有意见吧!” 两人都点头,乔行忠又笑道:“我这院子也不够大,不能按照真的马球射洞,需要变通一下,就用击瓶赛吧!我来给你们喂球,瓶子击碎者多者获胜。” 第七章 奇货可居 众人显然都明白规矩,一个个跃跃欲试,李邺也隐隐猜到了,一定是打铁丸或者石丸。 这时,两名家丁抬来一张桌子,放在两丈外,管家把三只瓷瓶放在桌上。 “就两丈远吧!” 乔行忠站起身走下台阶,手上多了几枚乒乓球大小的石丸。 他对李邺微微笑道:“我抛石丸,你们打击石丸,击碎瓷瓶多者获胜,明白了吗?” 乔行忠又看了一眼年轻人,笑道:“王顺,你经常打,你先吧!给李小哥做个示范。” 年轻人脱去外袍,露出精壮的上身,他活动活动筋骨,手臂上的肌肉格外饱满结实。 “阿顺,拿出你的真本事来!” 几名马球手给这名年轻人打气,他们都是一起练武的王府家丁,彼此很熟悉。 年轻人拿起马球杆,做好了姿势,乔行忠猛地抛出一颗石丸,很像后世打棒球一般,年轻人挥杆打出,石丸飞射出去,‘砰!’一只瓷瓶被打得粉碎。 众人轰然叫好,“打得好!” 李邺也点点头,打得不错,应该下过苦功,乔彬则格外紧张,这个王顺是今天一早王府推荐过来的,在嗣宁王的家丁马球手中排名第三,有真本事,乔彬很担心李邺压不住他的气场。 “再来!” 乔行忠又抛出一枚石丸,年轻挥杆打出,只听‘当!’一声,打中瓶子了,但瓶子没碎,只是晃了一下。 这是专门用来练习马球的粗陶瓶,品质虽然粗劣,但瓶壁很厚实,必须打中正面才会粉碎,打中侧面容易滑过去。 “王顺,这个可不能算分!” “我知道,请乔管事再投!” 年轻人咽了一口唾沫,手不停捏着球杆,身体轻晃,他有点紧张了。 乔行忠再次抛出第三枚石丸,年轻人猛地挥杆,石球直线打出,很有力量,可惜差一点点,擦着瓷瓶而过。 年轻顿时满脸沮丧,掩饰不住眼中的失望。 几名马球手给他打气,“三中一,已经不错了,那小子一个都打不中。” 乔行忠暗暗叹口气,心中也有点失望,他对头找的射球手可是王府排名第一的戚勇,打瓷瓶能十中七。 “李小哥,该你了!” 李邺点点头,拎着自己半旧的球杆走上前,半蹲马步,心如止水,头脑里一片空明。 管家放好了三只瓷瓶,乔行忠大喝一声,猛地投出石丸,速度比刚才快了很多。 李邺静止如山,石丸到面前,球杆如闪电般挥出,一声击球脆响,紧接着‘砰!’一声,球速太快了,众人还没有看见石丸,最左边的瓷瓶已被打得粉碎。 “好!”乔彬激动得拍手,院子只有他一人叫好,其他马球手脸上都很不自然,这一杆打得太漂亮了,无懈可击。 “第二枚来了!” 乔行忠投出石丸,心中就暗叫一声‘糟糕!’他投偏了,石丸向李邺身体砸去,应该向前一点,李邺才能挥杆,现在投向身体了,还怎么挥杆? 乔行忠刚要说此投不算,不料李邺身体一个一百八十度旋转,反手一杆,精准打中了石丸,石丸强劲射去,‘砰!’第二只瓷瓶被打得粉碎。 “漂亮!”所有人都忍不住喝彩起来,这一杆转身反手击球确实高明,在场所有人都做不到。 王顺脸上火辣辣的,这家伙确实比自己厉害。 乔彬激动得双手振臂,“两击两中,李大哥赢了!” 乔行忠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投丸失误,对方居然还能打中,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儿子说得没错,这小子真的高明啊! 他眼睛渐渐放出光来,高声笑道:“李小哥,第三击我们打一个双跳如何?” 四周所有人都一片哗然! 李邺微微欠身道:“请伯父讲解一下,双跳是什么意思?” “哦?” 乔行忠更惊讶了,“你是第一次打吗?” “小子第一次打,不懂规矩!” 乔行忠竖起大拇指,“第一次就这么厉害了,就像千锤百炼的一般,天赋禀异啊!” 其实他误会了,打瓷瓶是第一次,但打石丸李邺从四岁就开始了,真是千锤百炼,当然,天赋是另一回事。 李邺没有刻意解释,静听他讲规则。 “双跳就是石丸动,瓷瓶也动,明白了吗?” 李邺点点头,就是打运动靶,有没有练习过他不知道,但他已经彻底掌握了那种奇妙的控制力,打什么都可以。 他再一次摆好了姿势,屏住呼吸,心如止水,但眼角却在捕捉瓷瓶的动态,第三只瓷瓶此时是拿在管家手中。 “开始!” 乔行忠猛地将石丸抛出,位置很正,这次没有偏,与此同时,管家也将瓷瓶高高抛起。 击打运动中的石丸去撞碎运动中的瓷瓶,比刚才的静止瓶难了十倍不止,当然也有高手能做到,但嗣宁王府的数百家丁中无一人能办到。 李邺眯起了眼睛,那一瞬间,奇妙的控制感觉由心而生,一杆挥出,‘啪!’石丸在空中闪过一道灰影,‘砰!’的一声,瓷瓶在空中解体,被打得粉碎。 院子里一片欢呼,简直太精彩了。 乔行忠两眼放光,捋须笑了起来,“这小子,奇货可居啊!” ........ 李邺被请进书房,乔行忠摆手笑道:“请坐!” 可只有几张坐榻,着实让李邺头大,他最怕去大户人家做客,不像贫民人家坐胡凳,坐长条凳,大户人家是坐榻,得跪坐,他的膝盖怎么受得了? 乔行忠看出李邺的尴尬,呵呵一笑,盘腿坐下,“李公子尽管随意!” 李邺也盘腿坐下,这还差不多。 “事情是这样!” 乔行忠把打马球的缘由告诉他,“嗣宁王府的田大管事回乡养老去了,我是二管事,正常应该是我升为大管事。 但是呢!王府还有一个三管事,姓胡,他妻子从前是王妃的贴身侍女,他走了夫人路线,王妃就想让这位胡三管事出任大管事。 王爷不想坏规矩,但又不愿让王妃不高兴,他就想了一个办法,王爷最喜欢马球,便让我和胡三管事各组织一支马球队,十天后比一场,胜者为大管事,王妃也答应了。 这里面有一个难办之处,王府里有几百名家丁,王爷的意思是,从家丁里挑选马球手,不准请外援,李小哥你明白了吗?” 李邺黯然,“伯父的意思是,我刚才虽然赢了,还是不能替您打这场球?” “不!不!李公子误会了,我估计王爷的意思是,不准请外面的专业马球高手,但你不是,所以还有一线希望,我是想请你当候补,哪怕你没有机会上场,我还是给你二十贯钱,如果能上场,那就是五十贯钱,无论输赢,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自己还欠着乔彬三十两银子呢! 李邺点点头,“那我们就一言为定!” 第八章 刮目相看 李邺告辞走了,乔彬担忧地问父亲道:“爹爹,李大哥真没有机会上场吗?” 乔行忠冷笑一声道:“你以为胡老三没有请外援吗?他表面上是让戚勇做他的投球手,但戚勇年初摔断腿,还没有痊愈,根本上不了场,他是做给我看的,让我放松警惕,我知道他实际上请了外面的黑球手。” 马球是大唐国球,有一个官方机构马球署,隶属于兵部,和今天足协差不多。 想成为职业马球手,就必须通过马球署的考试。 在马球署下面还有一个马球联合会,由二十六支最强的职业马球队组成,每年都会有马球联赛, 在马球联合会里注册备案的马球手,叫做白球手,一般隶属于二十六支职业马球队。 还有一种马球手不属于任何一支马球队,谁都可以请他去打球,靠打球赚钱,这种马球手同样也通过了马球署的考试,所以也是职业马球手,只不过他们没有在马球联合会注册备案,大家都称之为黑球手,又叫自由球手。 但唐朝比较宽容,并不排斥这种黑球手,只要有人请他,他就可以参加任何马球比赛,这也算是行内的规矩。 其实道理也简单,比如王公贵族们都会打马球,也通过了马球署的推荐或者考试,他们其实也是黑球手,歧视黑球手自然就是歧视王公贵族自己。 所以制定规矩必须灵活,关键就是要有人请,马球打得再好,没有人请你,那也没有机会上场赚钱。 乔彬明白了,“所以父亲也要把李大哥隐藏起来,作为秘密武器?” 乔行忠点点头,“胡老三一向和我有嫌隙,如果这次让他当了大总管,我可能在王府里就干不长了,李小哥是我的奇兵!” 乔彬头脑很灵活,他想了想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李大哥的球技这么高超,如果想办法让王爷看到他的球技,王爷动了爱才之心,父亲就有功劳了,王爷就能以此为理由,提升父亲为大总管呢?” 乔行忠捋须欣然笑道:“我儿说得有道理,荐才有功,王爷绝不会亏待我,不过好菜要等到最后才端出来。” 乔行忠忽然想起一事,连忙问道:“他不是黑球手吧?” “绝对不是,李大哥是一名新手,请父亲放心!” ........ 平康坊一座大宅的一处花园内,一名身穿军服,体型瘦高的男子正坐在桌前喝茶,不远处负手站着一名中年男子。 军服男子喝了口茶,微微笑道:“敬文,那孩子已经恢复了,而且好像变成了一个人。” “不可能吧!” 中年男子慢慢转过身,他长得身材高大,气质儒雅,面白如玉,目光清澈,留着短须,年轻时必然是个少见的美男子,他眉眼间居然和李邺有七分神似。 “他怎么变了,难道不再是那个蠢笨狂躁的傻小子了?”男子的语气显然不相信。 “完全变了一个人,他恢复后不再打架,而是用打马球的方式让那群富家子弟心服口服,而且还和其中一人交了朋友,化干戈为玉帛。” “还有这种事情?” 中年男子有些惊讶了,“还有呢?” “他也懂事了,他母亲被毒蛇咬了……” “什么?” 中年男子一惊,“三娘被毒蛇咬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是前天的事情,三娘生命垂危,但那孩子竟然去找富家子弟借了三十两银子,然后连夜找王济深买了蛇药,救了他母亲一命,差点一点坊门就关了,他以前哪有这种心智?” 中年男子沉思良久,叹口气道:“替我帮他把银子还了,三十两银子,他们母子哪里还得起?三娘又那么倔强,哎!” “我决定继续教他!”军服男子又道。 中年男子笑道:“你不是说他资质太差,在社庙教他打了十年的球,他就是无法领悟吗?” “他现在领悟了,而且领悟得非常好,太让我惊讶了,我很想继续教他,他之前仅仅只是打下基础,我想领他入门,如果有机缘,再让他更上一层楼。” “你之前不是说,你做不了主吗?” “现在可以了!” 中年男子点点头,“你是他舅父,你自己决定吧!我没有意见。” 军服男子行一礼走了,中年男子负手望着天空自言自语道:“难道这是天意?” ........ 中午时分,李邺正在家里忙碌,劈柴、打水、打扫院子,这里体力活都是他的事情,还要替母亲捣药。 买柴禾很贵,从前母亲去城外采药,总会顺便带回一些柴,他家没有牲口,都是李邺把几十斤的木柴背回来。 当然是李邺的前身,现在的李邺还没有出城的机会。 几天前他家后面有一棵老槐树枯死,左邻右舍分了这棵树,李邺家里分了大半根主干,足够他们家烧一阵子了。 李邺一边劈柴,一边在考虑赚钱的事情。 赚钱需要三样东西,渠道、技能和本钱,他一样都没有。 比如他可以搞一些后世的东西在唐朝卖,首先是卖给谁,谁会买? 其次做任何事情都需要本钱,自己的本钱在哪里? 当然也可以找有钱人来投资,就算自己说服了某个有钱人,但最可能的结果就是有钱人把一切成果都夺走,自己给人做了嫁衣。 比如说自己写一本小说,这个本钱很低,就是纸和墨,首先简体字这个时代就不认,其次出书根本不可能。 李邺记得很清楚,第一部雕版印刷的《金刚经》是咸通九年印的,一百多年后的事情,现在还在抄书时代,想凭此赚钱,简直是痴人说梦。 想来想去,只有自己的本事或许能赚点钱,比如打马球,打一场球居然给自己五十贯,虽然只是偶然,但也说明自己马球水平值这个钱,否则乔行忠为什么不找别人,而找自己这个十四岁的少年? 这时,门口有人问道:“李邺在家里吗?” 这是乔彬的声音,他怎么找到自己家了? “我在!” 李邺连忙上去开了门,果然是乔彬。 李邺有些奇怪,按照约定,他应该是后天上午去乔府报道,乔彬怎么跑来了。 乔彬看见了院子里的木大娘,挠挠头道:“李大哥,有点事情,我们到外面说吧!” 李邺点点头,带他来到屋外的一个僻静处,“什么事?” 乔彬取出一个沉甸甸的小包递给他,李邺打开,吓了一跳,里面竟然是白花花的两锭银子,估计有二十两。 “这是……” “这是我爹爹先预支给你的钱,如果你上场了,再补你三十两银子。” 李邺有些不解问道:“不是说你爹爹一般不预支吗?” 乔彬苦笑一声道:“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你就收下吧!” “你爹爹拿这么多钱出来,家里会不会……” 乔彬摆摆手笑道:“不要担心,这都是王爷的钱,这次比赛所有的开支都是王爷承担,我爹爹可负担不起。” 既然是王爷的钱,李邺就心安理得收下了,他把银子又递给乔彬,“先还你二十两,打完球后,我再还你十贯钱。” 乔彬奇怪地望着李邺,“李大哥,你难道不知道?” “知道什么?”李邺一头雾水。 “你欠我的三十两银子有人已经替你还清了。” 李邺蓦地瞪大眼睛,惊讶问道:“是谁?什么时候?” “是谁我不知道,大概三十多岁,个头很高,精瘦有力那种,应该是你亲戚吧!今天一早来到我家,把三十两银子给了我父亲。” 李邺完全糊涂了,居然有人替自己还清了欠债,会是谁? 乔彬小心翼翼问道:“你真不知道?” 李邺摇了摇头。 “那你后天一早还是正常过来打球?” 李邺忽然明白了,笑道:“你爹爹是怕我不肯打球了,才把钱预支给我,对吧!” 第九章 扑朔迷离 乔彬有些尴尬道:“李大哥,你对我爹爹很重要,他若当不上大管事,会被那个姓胡的混蛋赶出府门的,我们家就完了。” 李邺拍拍他肩膀道:“没有你,我买不到解毒药,这份恩情我记在心中,你放心吧!我会全力以赴帮助你父亲。” 乔彬满怀感激地走了,他坚决把银子塞给了李邺,这本来就是给李邺的钱,他怎么能拿回去? 李邺一肚子的疑惑,是谁替自己把钱还了?那个高个子男人又是谁?三十多岁,难道是自己的唐朝父亲? 李邺回到院子,母亲今天替人接生去了,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木大娘正坐在井前洗衣服。 这时李邺肚子一阵咕噜噜叫,顿时饿得他前胸贴后背,饭点时间到了,他连忙跑进厨房,却发现灶台上空空荡荡。 “大娘,没有午饭吗?” “你这个孩子说什么胡话呢!谁家会吃午饭,每天不就两顿饭吗?” 李邺挠挠头,“可是我每天中午.....” “那是你受伤了,你娘要给补身体加餐,你不会连每天吃几顿饭都忘了吧!” 原来唐朝每天只吃早晚两顿饭,李邺想想又问道:“那有钱人家呢?” “有钱人家没有规矩,肚子饿了就吃,只要吃得起,每天吃十顿饭都没有人管。” 原来还是因为穷。 木大娘起身从橱柜里拿出一块干饼递给他,“肚子饿就吃点这个!” 李邺撕了一半给大娘,木大娘笑道摆摆手:“好孩子,大娘没有吃午饭的习惯,你赶紧吃了吧!” 她又坐下洗衣服。 李邺索性搬个小胡凳在旁边坐下,一边吃饼一边问道:“大娘,我们家在长安有亲戚吗?” 李邺想到了早上乔彬说的事情,有人替自己还了三十两银子。 “你娘说没有,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大娘,我外公......” 李邺一回头,发现木大娘已经起身回房去了。 “大娘!” “我要念经了,很忙,你不要问我这些!” 李邺着实没有脾气了。 把最后一块饼塞进嘴里,肚子还是饿得难受,李邺从怀里摸出银子掂了掂,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自己来大唐后还从来没有逛过街呢! 上次买药是晚上,路上几乎没有行人,他们急匆匆赶路,什么都没有注意到。 不如今天去西市逛一逛,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他又来到木大娘的房间,只听里面有木鱼敲击声,大娘开始念经了。 “大娘,我去练习打球了。” ‘咚!咚!’木鱼重重敲了两声,表示知道了。 李邺立刻回到自己房间,他得换件衣服,再带一些零钱,他当然不能带着二十两银子出去,吃碗面都没法找零。 衣服懒得换了,反正都是粗布短衣旧布鞋,穷人家孩子的标配。 李邺从床下抽出一个小木盒,这是他前天发现的,应该是他前身的储钱箱,里面有一百多文钱,装在一个小布钱袋里。 他把小钱袋取出来,把二十两银子放进木盒子,想了想,他又取出十两银子放在身边,说不定能买几本书。 这时,李邺忽然发现了一个异物,着实让他愣住了,床上居然有一张纸条,他们家什么都可能有,就是不会有纸。 谁进来过了? 李邺急忙起身去院子里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又回到房间拾起纸条,只见上面写了一句话,‘老时间,老地点!’ 这当然不是张小胖写的,那家伙不识字,这字写得很苍劲,笔力很强,一看就是成年男子的字迹。 有人替自己还了三十两银子,然后纸条就出现了。 李邺心中有一种即将要解开谜底的感觉,恐怕这才是自己从前夜里一更时分跑去社庙的真正原因。 ...... 纸条的诡异出现,李邺已经没有心思去西市了,自己和乔彬在外面说几句话的功夫,就有人进了自己房间,大娘还在院子里洗衣服,这人会是谁? 他拎着球杆来到了社庙,社庙有个庙祝,是个酒鬼老道士,整天喝得酩酊大醉,也不知他哪里来的钱买酒。 大院子里有一对老夫妻在烧纸,李邺看了一圈,直接向后院走去。 社庙其实不大,进门就是大院,正殿是社神,左边是财神殿,右边是求子观音殿,本来没有这两位,但百姓需要,它们就出现了。 正殿旁边的房间是庙祝居所,旁边有扇小门,直接通往后院。 后院很大,其实是一大片荒地,占地足有四五亩,紧靠小河,老道士在这里种了点菜,墙角还有一口水井。 李邺感觉这里很熟悉,他前身的记忆也一点点渗出,自己好像在这片荒地上练过击打马球。 他在河边不远处发现一个废弃的泥像,固定在地上,泥像表面斑斑点点,脸部还破碎了,一看就是自己长年挥杆击打石块撞击的结果,可是,自己是从哪个位置打球呢? 李邺发现一个诡异之处,如果石像固定不能动,那自己挥杆打球的位置,竟然是小河里,怎么可能? 他快步走到河边,河水很浅,他不由眉头一皱,贫民窟的小河不要指望有多干净,但水中确实有一堆石子,就是他天天练习打马球的石子。 难道自己是站在水里打球吗?打水中的石子,阻力该有多大,需要多大的臂力。 李邺隐隐有点明白了,自己能举起两百多斤的重物,并不是天生的。 这一刻,李邺忽然对约自己晚上见面的神秘人充满了期待。 ......... 裴三娘很晚才回来,她今天替人接生,累得筋疲力尽,但接生赚钱比较多,上门就要一百文钱,若顺产还要给三到五百文钱的红包。 若是难产或者婴儿夭折,运气好被赶出门,一文钱没有,运气不好还要被狠揍一顿。 不过一般都是顺产比较多,贫民窟的饭菜都没什么油水,大胖小子几乎没有,张小胖那样的是特例。 裴三娘心情不错,虽然累了一天,但赚四百文钱,明天可以给儿子买几斤羊肉了。 “娘,我想给你说件事!” 李邺想把二十两银子给她,但裴三娘实在太累,摆摆手道:“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娘眼皮都睁不开了。” “三娘,你要吃饭吧!”木大娘问道。 “我吃过了,别管我,我去睡了。” “我烧点热水给你洗脚!” 裴三娘摆摆手,回房就睡了,话都没有说上两句。 李邺坐在房间等待时间过去,他心中期待又紧张,着实很煎熬。 一更时分是晚上七点到九点,唐朝普通百姓睡得很早,日落而栖,天黑就睡了,次日四五点就起床。 当然,有钱人要寻欢作乐,这个时候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平康坊那边是彻夜笑声不断,灯火璀璨。 纸条上说的老时间,李邺觉得七点不太可能,应该是指八点,大家说一更时分,都是指晚上八点。 时间渐渐到了一更正,夜里快八点了,李邺悄悄出门了。 第十章 神秘男子 李邺来到社庙后面的荒地,只见一个身材瘦高的男子负手站在河边,背对着自己,腰间佩一口长剑。 李邺着实惊叹,这身高,足有一米九了吧! “我出门半年,你是不是偷懒了?”男子语气冷漠,带着强烈的不满。 “你是谁?”李邺并不掩饰自己的失忆。 男子蓦地转身,三十余岁,一张削瘦惨白的脸庞,脸上有道长长的伤疤,十分触目惊心,他目光锐利得像刀子,仿佛能穿透身体,李邺立刻觉得自己所有的秘密都被他看透了。 “你真的记不得我是谁了?”男子眯起了眼睛。 李邺摇摇头,他指着河面又道:“应该是河面结冰了,我没法练习!” “应该是?” 男子冷笑一声,“你的语气就像在说另外一个人。” 李邺还是摇头,“以前的一切我都忘了,连我娘都不记得了。” 男子目光蓦地明亮起来,“我知道了,难怪你会突破,唯有忘我,方可重归一元,唯有忘我,才能天人合一......” 男子越说越兴奋,忍不住仰天大笑起来,“真是天意啊!” “你到底是谁?” 男子收起笑意,注视着李邺淡淡道:“我们在一起练习打马球有十年了,你从来不问我是谁,希望你以后也不要再问,总有一天你会知道。” “我娘知道你的存在吗?” 男子点点头笑道:“她知道,只是她装作不知道,但你不要误会,我不是你父亲。” 李邺点点头,“你若是我父亲,她早就一锤把你脑袋打碎了。” 男子苦笑一声,“你倒是挺了解她!” 李邺也不再关心他的身份了,他想起一事问道:“三十两银子是你还的?” 男子笑了笑道:“这些婆婆妈妈的小事就别管了,我们来说说马球,你是怎么突破的?” 李邺想了想道:“我挥杆时会有一种感觉,一种对力量和准头的控制感觉,倏然消失,我就捕捉这种感觉,让它一次次出现,最后和我融会贯通,需要时它就会由然心生。” “给我看看,打左眼!” 男子一脚踢起一块小石子,闪电般射向李邺,李邺反应更快,后退两步,一杆挥出,‘啪!’石子如影飞射,正中泥像左眼,竟嵌在了左眼上。 “好!” 男子竖起大拇指,赞许道:“比我想的更好!” 李邺笑道:“意思是,我可以出师了?” 男子摇摇头,意味深长道:“我教你打了十年马球,你以为我教你什么?” 李邺望着他腰间长剑,他心念一动,“你是在教我武艺!” “孺子可教!” 男子赞许道:“力量、速度、敏锐、精准,这是天下所有武艺的基础,你的基础已经扎实了,接下来就要更上一层楼,可窥视武道了.....” 李邺没有打断他的话,听他继续说下去。 “天下大道,殊致同归,皆可为阴阳,武道也是一样,返璞归真,天下武艺无非就两个字,攻守。” 李邺笑嘻嘻问道:“似攻实守,似守实攻,非攻非守,攻守兼备又是什么意思呢?” 男子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三年前我考过你一次,结果你让我很失望,今天我再考你一次,希望你不要再让我失望!” 男子摘下腰间宝剑,忽然向上一挥,宝剑脱鞘而出,直冲天际,足足飞起十几丈高,忽然剑芒朝下,如电光石火,又如长虹贯日,一道寒光以无比凌厉的气势灌顶飞刺而下。 男子手握剑鞘,望着飞刺而来的剑芒一动不动,就仿佛矗立了亿万年的巨石,又如铁树生根,刹那间,长剑入鞘,剑芒倏然消失。 这一剑让李邺惊骇无比,心脏都差点跳出来,天地间竟然还有这样的驭剑之术? 他心念一动,忽然脱口而出,“你是裴旻!” 男子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厉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李邺无数个念头在胸中涌动,自己当然知道,李白的诗、张旭的字、裴旻的剑,号称天宝年间的三绝。 李邺着实激动,这个教了自己十年马球的神秘男子,竟然是剑圣裴旻! 只是.....自己又该怎么解释先知? 男子确实是裴旻,官任千牛卫中郎将,长安赫赫有名的第一神剑,十年前,他便开始教李邺打马球了,实际上是给他奠定了武学根基。 裴旻松开了他的衣襟,黯然道:“我知道了,你娘告诉你的。” “你莫非....是我娘的亲戚?” 裴旻点点头,“你已长大,我也不瞒你了,你娘是我的堂妹!” “既然如此,她怎么不见你?” 裴旻苦笑一声,“没有我,她就不会认识你爹爹,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一步。” “沦落谈不上吧!”沦落二字让李邺有些刺耳。 裴旻摸摸他的头,歉然道:“是我用词不当,她过得不如意!” 李邺笑道:“我没有叫裴邺,说明我娘并不后悔,再说,她不认识我爹爹,怎么会有我?” 裴旻心中一动,就仿佛堵塞心中很久的石头被敲开,顿时豁然开朗,对啊!这么多年来,自己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 他心情大好,重重拍一下李邺的肩膀,大笑道:“你真是完全变了,你知道吗?三年前我使出那一招,我问你是什么意思?你在地上找了半天,说我没有刺中夜鸟。” 李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舅父,这一招就是攻守中的守吧!” “你这臭小子,顺杆就爬!” 谁都喜欢聪明的孩子,裴旻心情极好,终于认了这个外甥,他点点头,“那一棍果然让你开窍了,没错,这就是武道中的守。” 李邺笑嘻嘻问道:“那攻呢?” 裴旻拔剑而出,长剑脱手而去,只见长剑疾射,寒光闪闪,长剑围着泥像打了一个盘旋,又飞回来了,裴旻轻轻接住,收剑回鞘笑道:“这就是攻!” 李邺上前推了一下泥像头部,疑惑道:“可是....脖子没有被斩断啊!” “你再细看看!” 李邺再仔细看,他忽然发现刚才嵌在泥像左眼上的小石子没有了,往地上看去,李邺顿然骇然,石子落在地上,竟然被劈成了两半。 他喃喃低语道:“这是什么剑术,简直闻所未闻!” “这不是剑术!” 裴旻走过来道:“你明白吗?这是武道,武道中的攻术!” 李邺点点头,“天下大道,殊致同归!” “一点没错,其实我就会这两招,攻和守。” 李邺眼睛亮了起来,“舅父要教我这两招吗?” 裴旻注视着他,“你想学?” 李邺肃然点头,“我想!” 裴旻叹口气道:“这两招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关键是悟,但如果你境界不够,你连悟的机会都没有,就像一个三岁小孩,你教他重锤法,教他一千遍都领悟不了,因为他根本拿不动八十斤重锤,等他长大能挥动八十斤重锤了,很可能教他一次他就悟了,这就是境界。” 李邺点点头,“登高才能望远!” 裴旻大笑,“臭小子,跟我来!” 第十一章 乐极生悲 裴旻大步来到水井前,目光已没有最初的冷厉,变得很柔和,他对从前的李邺从来不会解释,解释了那傻小子也听不懂,但他要对眼前的李邺解释清楚,对方才能更好领悟。 “练武不是练几招花拳绣腿,必须从小打下身体基础,否则举两三百斤的重量,首先筋骨就支撑不了。 你娘给你从小用药泡浴,方子就是我给她的,几味最关键的药材也是我给她,这就像挖池,挖小池成塘,挖大池成湖,所有的武学世家都是这样培养子弟,从出生后几个月时就开始药浴,就是为了强筋壮骨。” 李邺确实明白,其实他那个时代的运动员也是一样,都是从小练出来的。 “打马球呢?” “打马球是为了训练你的目力、敏锐力、速度、手眼协调,同时也训练你的力量,但更要是让你领悟控制。” “我已经领悟了!” “你那个只是基础,真正的武道还没有入门!” 裴旻微微笑道:“道法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武道也是一样,一生二是基础,这关你已经过了,接下来就是二生三,看你能不能在一两年内突破,其实二生三里面还有细分,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 “舅父,什么要让我练武?” 李邺沉吟一下问道:“是不是因为家族练武的缘故?” “和家族有点关系,但不是全部!” 裴旻缓缓道:“大唐的很多迹象都越来越不对了,各种危机越来越深,感觉到了一个转折点,很可能乱世就要到来,我们必须要有所准备,不光是我们,我所知道的很多世家也都在暗中准备了。” “准备什么?”李邺追问道。 “各种准备,粮食、财富、兵器、训练子弟,但对于我们个人,练就一身高强武艺才是最现实的,最有用的,才能在乱世中活下去,才能保护自己的家人。” 李邺默默点头,就像地震、海啸这些自然灾害总会有动物先知先觉,战乱也是一样,也一定会有各种征兆先出现,而那些能延续千年的世家往往就是最先感受到。 裴旻出身天下世家闻喜裴氏,他也一定从家族那里得到警示了。 “我从哪里开始?”李邺将心收回来。 裴旻指了指水井。 李邺看了一眼水井,有些不解道:“让我下井?” 裴旻微微一笑,“当年我也是在长安的河底练成的,你若不嫌这里的河水脏,你可以去河底练习。” 漂着翔的河水还是算了,李邺想到裴旻那天外飞仙般的一剑,想到了即将到来的安史之乱,他顿时热血沸腾,脱去外衣,赤着上身,“我该怎么练?” “你跳下井底,井底很宽,和你房间差不多,你就在井底挥杆打马球,支持不住上来换口气,每天晚上打一个时辰,等什么时候你能和陆地一样,打得又快又准,那你就练成了。” “我就能使出舅父那一招天外飞剑?” 裴旻点点头笑道:“到了那个境界,你就会知道,那一招其实并不难!” …….. 李邺一跃跳进了水井,此时正值倒春寒时节,冰寒刺骨的井水几乎瞬间将他冻僵,从幼时开始药浴带来的效果在这时发挥出来,他抗住了极度的寒冷。 身体慢慢下降,水深大约四五米,他的脚终于触到了井底细沙,慢慢站稳了,他忽然发现井底有两个石锁,应该是舅父放的,套住脚,让身体浮不上去。 他这时才发现在水底打马球真不是好主意,球杆向上飘浮,他得费力按下去,极为艰难地在井底挥杆,周围一片漆黑,周围什么都看不见,不要说打井底的小石块了。 难怪要在水里训练,水里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世界,他在岸上的力量、速度、精准、敏锐统统没有了,一切又从头开始,而且更加艰难。 李邺的前身是一头犟牛,认准的事情谁也拉不回,现在李邺虽然远不如前身那样犟,但一样有股子韧劲,绝不轻易认输。 他知道要用两三年的时间来苦练,绝不可能一蹴而就,他得坚持,积小流以成江河。 一次挥杆,他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在运动,只挥了两三下,他的手臂就酸得不行,又咬牙挥了两下,呼吸实在憋不住了,他双脚一蹬浮了上去。 头露出水面,李邺大口大口呼吸,裴旻在上面问道:“挥了几杆?” “五杆!” “不行!刚开始必须要挥七杆,赶紧下去,今天必须要潜十五次!” 李邺深深吸一口气,又潜了下去,他潜到底,抓住了石锁,返身将脚套住石锁,从腰间抽出马球杆继续挥打起来。 但只打了四下,他就打不动了,呼吸也快憋不住,他咬紧牙关继续挥打一下,五下了,还有两下,他憋得胸膛都要爆炸了。 用劲全身力量挥打了最后两下,咕嘟喝一口水,差点把他呛晕过去,他脚一点,在快要失去知觉之前冲出了水面,大口大口呼吸。 这才是第二次,还有十三次,想想都害怕,李邺感觉自己不可能坚持下去,他抬头向井口望去,上面一片漆黑。 “舅父!舅父!”他高喊了两声。 上面没有任何回应,该交代已经交代完,裴旻极可能已经走了。 “那自己等会儿怎么上去?” 两边都是长满了青苔的井壁,滑不留手,根本就没有半点借力之处,李邺开始恐惧起来。 就在这时,上面忽然出现一个黑物,向他头顶砸来,李邺头一歪,‘咚!’砸在水面上,原来是水桶抛下来了,上面有绳子。 “第三次,快点!”裴旻在上面厉声大喝。 这个声音如同仙乐,李邺都感动得快哭了,他深深吸一口,又一次潜了下去。 …….. 李邺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爬上来的,他像狗一样趴在井台上,整个身体都仿佛不是他的了,完全失去了知觉。 李邺在井底潜水十五次,呆了足足有一个半时辰,裴旻早就走了。 这时李邺发现眼前有个小瓷瓶,他颤抖着手拔出塞子,居然是一小瓶药酒,牙齿冻上下打颤,把药酒倒进嘴里,苦药味十分浓烈,让他差点吐出来,他只得强行咽了下去。 这药酒就像六十七度的老白干,只片刻,一股热量从丹田涌出,流向全身,沛不可挡,仿佛整个身体都泡进了滚水,每个毛孔都在畅快呼吸,舒服得他呻吟起来。 他慢慢坐起身,穿上衣服,他发现了药酒的功效,浑身的极度疲惫和肌肉疼痛竟然消失得干干净净,身体变轻了十斤,双臂仿佛有使不完的力量。 他仰天呼啸一声,狠狠一挥球杆向地上的一块石块打去,只听‘咔嚓!’一声,这一杆重重打在石块上,石块纹丝不动,他的球杆却折成了两段,原来是块磨盘一般的大石埋在土里,只露出一个小尖角。 李邺懊悔得张大了嘴,什么叫乐极生悲,这就是了。 第十二章 西市买杆 次日醒来,李邺躺在床上想着昨晚的事情,就仿佛做梦一样,是真的吗?剑圣裴旻在教自己练武?他居然是自己舅父。 这不是做梦吧! 李邺翻身坐起,看见了断成两截的球杆,他心中一阵激动,昨晚不是梦,是真的发生了,可他又忍不住哀叹一声。 也就意味着他今晚还要去井里煎熬。 李邺的前身虽然已经苦练了十年的马球,但直到昨晚,李邺才知道自己早已走上了武道,坦率说,他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他甚至还没有想好,他来唐朝能做点什么? 他目前最现实的想法,无非是尽快赚点快钱改变家庭的贫困。 但舅父裴旻教他练武似乎在安排他走上另一条道路,他们也感受到了乱世将要到来,他们也在进行准备了。 他想起裴旻说的几句话,不光是他们,很多世家都在暗中准备了。 还真是出人意料,看来安史之乱爆发并非意外,而是大唐各种危机、各种矛盾无法调解后的重新洗牌。 如果大唐的各种危机能得到缓解,那是不是安史之乱就不会爆发,或者带来的后果不会那么严重。 李邺苦笑一声,想这么多干什么?一个贫苦窟的穷小子躺在床上操心天下大事,真是滑稽! 还是舅父说得对,早点着手准备,就能让家人在乱世中得到安全,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准备什么?其实舅父已经告诉自己,财富和拳头。 “阿邺,快一点,娘等你半天了!”院子里忽然传来裴三娘不耐烦的喊声。 李邺一怔,“娘,我们要去哪里?” 裴三娘一阵风似的冲进来,在门口叉着腰道:“我没有告诉过你吗?今天带你去学堂,我已经给从前教你读书的孟老头说过了,他说你可以继续读书,但要从头学起!” “从头学起?” 李邺有点哭笑不得,他可以想象自己和一群六七岁孩童挤在读书一起的情形,别人还以为是开家长会。 “娘,我识字呢!那一棒把我读过的书都想起来了,不信回头写给你看。” 李邺发现自己挨的那一棍就是一个筐,什么都可以往里面装。 裴三娘的表情显然是不相信,李邺又连忙道:“我白天还要去乔府练球呢!真没有时间去读书。” 这个理由不错,裴三娘点点头,“好吧!等你比赛完再说,反正娘已经下定决心,你一定要读书,马球也可以练,但不能耽误读书!” 她瞥了一眼折成两段的球杆,匆匆走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她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但李邺有一种直觉,他母亲其实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 不管那么多了,今天要去西市一趟。 ........ 西市和东市是长安最著名的两大商业中心,它们实际上是两个巨大的商贸城,各种专业市场集中在一起,以批发为主,兼营零售. 如果不想跑远,或者买的数量不多,各个坊内也有很多小店铺,杂货铺、米油店、酱菜店、布店、沽酒坊之类,柴米油盐酱醋茶,坊里都能解决。 想买点新鲜蔬菜野味,可以去城外的墟市,就是露天市场,就像今天的乡镇大集一样。 李邺来到了西市,他今天必须来,要买两样东西。 首先要买笔墨纸砚,虽然这个时代的他是一个只会打架打球,只读过一年书的野小子,但他骨子里始终认为自己是个文人。 尽管三次高考落榜,却也不影响他的自我评价。 其次,他要买一根马球杆,否则今晚就没法下井训练了。 李邺身穿灰色粗布短衣,下面穿一条浑裤,脚穿一双粗布鞋,衣服鞋袜都是木大娘给他做的,虽然粗陋,但浆洗得很干净。 看起来他和西市的苦力没有什么区别,不同的是,苦力们都步履匆匆,周围一切都不闻不问,抓紧时间送货赚钱。 李邺不一样,他一路东张西望,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惊叹,完全就是一个初次进城的乡下野小子。 西市店铺太多了,一家挨着一家,招牌林立,叫卖声此起彼伏,大门前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货物,很多货物他从未见过,简直琳琅满目,让他目不暇接。 人也太多了,各色人川流不息,还有很多外国佬,也不知道是哪国人,李邺好奇地一路盯着他们打量。 一转弯,眼前忽然出现了几个妖艳的年轻女子,秀发如云,轻纱罗裙,胸前露出大片白肉,她们倚靠在门前,向李邺招招手,眼送秋波,咬着唇吃吃的笑。 李邺顿时面红耳赤,想看又不敢看,落荒而逃。 …….. 在一家文具店铺先买到笔墨纸砚,最便宜的一套花了三十文钱,却被伙计当做了跑腿的下人。 李邺拎着扎好的布包,肚子有些饿了,又花十文钱买了两个带肉馅的馒头,一边走一边啃。 “邵大师最新制作的球杆,马球场上的骄子,限量三支出售!” 一阵叫卖声吸引了李邺的注意,他才注意到旁边就是一家出售马球球具的店铺,叫做‘邵氏球具’,不光这一家,前面七八家店都是卖球具的,生意都不错。 马球是大唐的国球,上至帝王权贵,下至走卒小贩,都沉迷于马球,就连后宫的嫔妃公主们,也会时常骑着毛驴进行马球比赛。 长安城内随便一场马球比赛,都会引来上万人观战,狂热无比。 李邺走到店铺门口,正在吆喝的伙计看他一眼,目光里掩饰不住嫌厌,刚要赶他走,不料李邺摸出十两银子掂了掂,白花花的银子把伙计眼睛照花了,笑眯眯弯腰道:“小哥是来买球具?” “看看球杆!” “小哥来对了,我们家的球杆啊!在京城是这个……” 伙计竖起大拇指,“连皇宫里娘娘们的球杆都是我们提供的,去年联赛第二名,骁骑卫球队的马球杆也是我们家的。” 李邺懒得听他吹嘘,走进了店门,店铺大堂很宽敞,没有柜台,各种球具都挂在墙上。 马球对抗激烈,很容易受伤,所以各种头盔,皮甲,护腿应有尽有,上面都标注了价格,看得李邺暗暗咋舌,最便宜的一套皮甲头盔都要五十贯,最贵的一套挂在墙正中,要一千八百贯。 伙计取过一套皮甲热情介绍道:“这叫光影,是仿明光铠,是我们店卖得最好的,一套只要一百二十贯,你家公子有多高?” 这个狗东西,还是把自己当做跑腿的下人了。 李邺淡淡道:“我看看球杆,十贯钱以下的。” 伙计听说十贯钱以下,热情倏地消失了,懒洋洋往屋角一指,“那边都是,你自己去看吧!” 屋角三只大竹筐里都插满马球杆,竹筐上有价格,五贯、十贯和十五贯三种,比起邵大师亲制,五百贯一根的限量版马球杆,这些确实是低端货了。 旁边还有几个年轻人也在挑选球杆。 李邺抽出一支五贯钱的柳木球杆,摇了摇头,做工还不错,但木质太轻太软,还不如他那支。 他又抽出一支十贯钱的球杆,木质稍好一点,是榉木球杆,但重量还是偏轻了。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球杆虽然破旧了一点,但似乎是枣木杆,分量十足,比十贯钱的球杆要重得多。 看来没必要买新球杆,买支二手的好球杆就行了,他母亲才花了十文钱从地摊上掏的。 这时,只听旁边几个年轻男子聊天道:“你们说乔行忠会不会也请外援?” 李邺的耳朵一下子支棱起来了。 第十三章 等级制度 几个年轻壮汉七嘴八舌议论。 “他能请什么外援?王爷规定不准用白球手,要么他只能请其他黑球手了,但其他黑球手能和小飞龙比?” “小飞龙只不过黑球手的高手而已,打一场五十贯钱,比他强的白球手多的是!” “问题是王爷不允许请白球手?乔行忠最多也是请黑球手,但黑球手中小飞龙排名第一了,估计他还以为是戚勇出场,自己用王顺就够了。” “赶紧走了,紫花楼喝酒去,先说好,酒水我请,想摸粉头要自己掏钱!” 几名年轻男子走了,李邺已经迅速整理出了几个要点。 第一、他们几个应该是胡三管事安排的球手。 第二、比赛可以请外援,乔行忠没有对自己说实话。 第三、胡三管事请的外援是一名黑球手,绰号叫做小飞龙。 第四、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第五、这帮家伙不好好练球,反而跑去喝花酒,意志上就不是强队了。 第六、当黑球手很赚钱,一场球的出场费就要五十贯钱,李邺仿佛看到了一条挣快钱之路。 ....... 李邺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一家专卖各种二手马球球具的小店,店铺很小,也没有招牌,就像一个走廊,很窄很狭长,这应该是西市档次最低的球具店了。 店铺主人是个老者,坐在门口眯着眼打盹,店铺内的墙上挂着各种各样的二手球具。 李邺找到了球杆,一共有三十几支,插在一个木桶里,各种木质都有。 他一眼便看中了其中一支,品质很高,和他之前的球杆一样,枣木制作,握在手中沉甸甸的,七成新。 这简直就是为自己准备的,只是上面没有价格,李邺拿着球杆兴冲冲走到门口。 “店家,这支球杆多少钱?” “你确定要这支?”老者慢吞吞问道。 李邺点点头,老者又道:“我店里的东西卖出去就不退了,我得给你说清楚,这支球杆品质没有问题,主要是款式特别老,是第一代贞观款,现在的天宝款已经是第七代了,原主人不喜欢,所以拿到我这里卖掉。” 李邺也看不懂款式有什么区别,他感觉都差不多,他点点头,“东西没有问题,关键是价格!” “我几年前收回来花了八十文,你给我一百文吧!” 买下这支球杆只花了一百文钱,李邺有一种捡漏的喜悦。 ......... 李邺随后找到了乔彬,乔彬在长安县学读书,似乎学校管得很松,可以随便请假,他目前负责球队后勤。 听了李邺在西市的巧遇,乔彬给李邺讲解了黑球手和白球手的区别,他解释道:“小飞龙是绰号,其实每个马球手都有绰号,他们的真名大家反而不知道了。” “你父亲知道吗?对方请了这个小飞龙。” 乔彬点点头,“我父亲知道一点点,但不知道是小飞龙。” 乔彬心情变得沉重起来,脸上勉强的笑容也消失了,小飞龙在黑球手中排名最高,是个很厉害的家伙,父亲是不是有点轻敌了? “这种排名是依靠什么来定?” 乔彬叹口气道:“依靠净胜场数,每两年排名一次,他去年打了二十二场比赛,只输了两场,净胜二十场,所以他今年还是排名第一,等明年重新计数,大家又在一个起点上了。 白球手也有自己排名,但和黑球手井水不犯河水,白球手属于三阶球手,黑球手则是四阶球手,三阶以上球手叫做高阶球手,他们不参加排名!” “有多少高阶球手?” 乔彬摇摇头,“人数很少,二阶球手一共有八人,都是公认的马球高手,还有两个最顶尖的,在皇宫陪天子打球呢!” “如果我击败了小飞龙……” 乔彬苦笑道:“他还是排名第一,第二名净胜只有十六场,你就成了刺客球手!” “刺客球手!什么意思?” “刺客球手就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击败了有名的高手,这其实是马球排名中的一个漏洞,所以就有了刺客球手这种说法,当然,你肯定会被有心人关注。” 李邺又饶有兴致问道:“这个小飞龙在白球手中能排名多少?” 乔彬竖起一根小指头,“他在白球手中什么都不算,那帮家伙骨子里就瞧不起黑球手,都叫他们野球手。” 李邺忽然明白了,这是一个金字塔般的球手等级制度。 最顶尖的两人陪皇帝打球,下来是八名二阶球手,他们高高在上,享受着最高的荣誉。 再下来是两三百名三阶白球手,他们属于有编制的马球手,再向下才是不计其数的四阶黑球手,他们属于编制外球手,下面还有家丁这种业余马球手,然后最底层才是自己这种民间草根球手。 他也只配和家丁之流的业余马球手玩一玩,所以只有管事级别的人来请自己打球,甚至刚开始还不想要自己,并不是王爷有什么规矩,那只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自己根本上不了台面。 乔彬是个纯良的少年,但他父亲不是。 ………. 李邺无精打采走了,乔彬却匆匆赶去向父亲汇报。 在王府旁边一处弄堂里,乔行忠听完儿子的汇报,他也有点紧张起来,胡三竟然请的是小飞龙,这可怎么办? “父亲,要不我们也去请黑球手,请排名第二的水鹰。” 事关父亲的饭碗,全家的生计,这一刻乔彬也顾不上李邺了。 乔行忠摇摇头,“他到咸阳县比赛去了,来不及了,王爷刚刚把比赛时间提前到了后天。” 乔彬一惊,“可是李大哥还没有训练呢!各种配合都不熟悉,怎么比赛?” 乔行忠冷笑一声道:“胡三请了小飞龙,小飞龙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和家丁打球?应该不会有武赛了,极可能会是文赛,胡三不给我机会,他说服王妃提前比赛。” “那我们怎么办?”乔彬担心不已。 乔行忠一咬牙道:“只能赌一把了,李邺能打双跳,球技绝不逊于小飞龙,他是上不了台面,有本事小飞龙弃赛,我还求之不得!” 乔行忠又附耳叮嘱了儿子几句,乔彬连连点头, ....... “哗!”李邺再一次跳进水井,裴旻不是每天都来,给他指点一次,剩下的时间就由他自己苦练了。 意识到自己卑微的地位后,李邺被深深刺激到了,心中也燃烧起了滔天怒火,他才不稀罕做什么马球手,他要成为裴旻那样的绝世剑客。 这一次他没有感受到昨晚那样的寒冷刺骨,满腔的愤恨化作了强劲动力,他在水底奋力挥打球杆,艰难而果决,一次、两次、三次...... 他的肺憋闷得仿佛要爆炸,他用劲全身力量挥出了第八杆,这才一蹬石锁,像鱼一样冲出水面,大口大口呼吸空气,但身体并不觉得疲惫,心中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 李邺深深吸一口气,又一次潜入水底........ 水井上,裴旻默默地注视着水井,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孩子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第二次下井就能挥动八下了,要知道当年自己第二次下水最多也只能挥动五下。 这孩子就是一块璞玉,从前被石块包裹,愚笨而粗糙,现在外面一层石块被敲开了,露面了里面洁白温润的美玉。 裴旻心中叹息一声,将一个小盒子放在井台,转身飘然而去。 第十四章 临阵磨枪 今天晚上李邺练了整整两个时辰,潜入水底二十次,最多一次挥杆达十下,最少一次也有七下。 李邺爬上了井台,坐在井台上喘着粗气,这时,他忽然看见了旁边的小木盒子。 舅父居然来过了,李邺急忙举目向四处寻找,却没有发现裴旻的身影。 李邺连忙打开盒子,盒子挺深,有上下三层,上面两层是十只小瓷瓶,就是昨天自己喝的药水,最下面是十颗黑色药丸,还有一张纸条。 李邺拾起纸条,借助月光细看,‘十日量,药水外涂,药丸内服!’ “啊!”李邺脸庞发热,难怪药水那么难喝。 ....... 入夜,李邺躺在小床上,他有心事,怎么也睡不着。 这时,他听见院子里隐隐有说话声,心中奇怪,便起身披上衣服出去。 原来是木大娘蹲在院墙边烧纸,嘴里念着什么? 李邺有些好奇,慢慢走了过去。 木大娘抬头看了他一眼,叹口气道:“这么晚了,还不睡?” “我睡不着,大娘在给谁烧纸?”李邺蹲下问道。 “我死去的丈夫,大娘给你说过的,你也忘了?” 李邺挠挠头,“我啥都忘记了!” 木大娘低声道:“他姓杨,是一名唐军士兵,开元七年,被征调去和吐蕃作战,便再也没有回来。” “那大娘有孩子吗?” 木大娘点点头,叹息道:“也是一个小娘子,她爹爹阵亡没有多久,也不幸染病夭折了,她才一岁啊!” 李邺心中一阵歉疚,自己真不该问。 “大娘,对不起!” 木大娘摸摸李邺的头,笑道:“有啥对不起的,都三十年了,大娘的眼泪早就哭干,只是担心他们在地府里没钱饿肚子,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给他们烧点纸,你以前最喜欢帮我烧纸。” “后来呢?” “后来你外婆又怀了身孕,那时你娘才两岁,没有人照顾,我就去照顾你娘,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一直到现在,大娘每天念经,就是希望你们娘俩平平安安,这是大娘这辈子唯一的心愿了。” 李邺默默拾起一叠钱纸,一张张放进火中,火光熊熊,映红着祖孙二人的脸庞。 ......... 次日一大早,乔彬便找到了李邺。 李邺笑道:“我还正准备去你家呢!你怎么过来了?” 乔彬急道:“李大哥,比赛时间改了,改成明天上午!” 其实李邺已经不太想打马球了,不过他还是要替乔家打这场球,他欠乔彬一个人情,而且还收了人家二十两银子。 李邺面露难色,“明天就比赛,但我们都还没有训练呢!” 乔彬摇摇头,“家丁们天天都训练,配合没有问题,我爹爹想做两手准备,如果是武赛由王顺上,如果是文赛,就由李大哥上。” 这倒是一个折中之计,李邺想了想道:“但文赛也要骑马击球!” “是的!所以今天我牵来两匹马,让李大哥练习一天。” 李邺这才发现门外有两匹马,由上次的家丁牵着。 “那场地呢?” “就在旁边的马球场,我问过了,今天军队不训练。” 李邺回屋取了马球杆,“我们走吧!” ....... 马球场上果然没有军队,张小胖、小黄毛和乌鸡郎三人都在,他们作为后勤,协助李邺练球,乔彬答应中午请他们吃肉饼。 李邺现在知道了,张小胖真名叫做张平,和自己同岁,但比自己小一个月,他家里是开杂货铺的,属于坊内的富裕人家,所以他家有孩子能去读书,但不是张小胖,而是他弟弟张小瘦。 小黄毛的真名叫做黄苗,比李邺小两岁,父亲在西市一家酒铺当个小管事,家里有两个姐姐都出嫁了,他是独子。 乌鸡郎的真名叫做吴长兴,比李邺小一岁,他家是运货的,自己家里就有一艘货船,他父亲和叔叔在天宝渠上运货,家境也不错。 说起来,几家人中李邺的家境是最差的,主要是没有父亲,靠他母亲给人看病赚一点微薄的收入养家,确实很艰辛。 至于舅父裴旻有没有暗中帮助他们,李邺不知道,但以母亲坚韧的性格,这种可能性不大,不过裴旻也说过,他给了母亲一些名贵药材给自己药浴。 张小胖跑过来竖起大拇指赞道:“明天居然和小飞龙比赛,大哥真牛啊!” 小黄毛和乌鸡郎也兴奋道:“大哥一定要干翻他,在长安就出名了!” 乔彬这个大嘴巴,把什么都说了,李邺微微笑道:“人家是黑球手排名第一,咱们就是去玩的,输了咱们不丢脸,赢了嘛....我请你们下馆子!” 三人一声欢呼,跑去捡球了。 李邺翻身上马,手执球杆,颇有一种准备冲锋陷阵的感觉,本来嘛!马球最初就是骑兵之间的比赛。 “开始了!”张小胖在木板旁大喊一声。 李邺催马疾奔,向数十步外的马球奔去,他们这些孩子就是在马球场长大,从小骑毛驴打球,张小胖家有匹瘦马,他们经常偷出来骑马,自然个个骑术都不错。 如果是以前的李邺,根本就不需要训练,马术高明得很,甚至可以钻到马肚子下打球,而现在李邺需要融合,必须要进行训练适应。 片刻奔至马球前,李邺凭着感觉,侧身挥杆打去,‘啪!’球杆击中了马球,这是三十步线,马球射出一条直线,精准入洞。 “好球!” 乔彬高喊一声,果断改变规则,“李大哥,打五十步线!” 明天的比赛肯定是五十步线,想都不用想。 黄小毛和乌鸡郎把马球移到五十步线上,李邺纵马在球场上奔跑,不断地左右挥打,寻找感觉。 他发现自己在水井只练了两天,球技明显比之前精进了,力量更大,身体协调能力更好,更重要是,那种控制力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不再是之前一点点微妙的感觉,而是一种很明显的控制力。 其实这就是练武的规律,刚开始突破很快,然后停滞一段时间,再突破,再停滞,再突破.......就是一种螺旋型的上升。 所以他现在的突破感特别明显。 奔跑了一圈,他双脚一催马匹,马匹奔跑起来,向数十步外的马球疾奔而去,黄尘滚滚,已经看不见马球和马蹄了。 李邺一杆精准打出,马球飞出一条弧线,再次精准入洞。 “打得好!” 乔彬捏紧拳头激动高喊,他当然清楚,五十步线要比三十步线难得多,只有黑白球手才有资格和能力打五十步线。 他们这种业余球手一般都是十步线,能打三十步就已经是高手了,五十步线从来就不敢想。 李邺打得很轻松,忍不住纵声大笑,“不算什么,再来!” 他再次催马向马球疾奔而去。 ....... 嗣宁王王府内,三管事胡敬端着茶盏听手下汇报。 他有点匪夷所思,“你说乔行忠找的是一个不知名的少年当外援?” 手下点点头,“是个永和坊的穷小子,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不过马球打得不错,卑职偷偷看了,能打进五十步线。” “废话!乔行忠又不是傻子,连五十步都打不过,他会要吗?” 胡敬迟疑一下又道:“不过乔行忠做事也没有那么不堪,他怎么会把自己的前途赌在一个毛头小子身上?莫非这个穷小子只是一个障眼法,乔行忠故意做给我们看,他其实另外请了高明球手。” “管事说得没错,这个少年确实很可能是假象,不过管事请的是排名第一的小飞龙,除非他去请白球手,否则我们必胜!” 胡敬摇了摇头,“白球手不可能,王爷事先说好不允许,他敢请白球手就算输了,谅他不敢乱来。” “那管事就不用担心了,排名第二的水鹰去了咸阳,排名第三的飞熊伤势未愈,后面的根本就不算什么,明天咱们赢定了。” 胡敬冷笑一声,“等我当上大管事,乔行忠也该滚蛋了。” 第十五章 王府扬威(一) 嗣宁王府就是原来的宁王府,位于大明宫南边的永兴坊,是皇族的聚居地,最初在兴庆坊,叫做五王宅,那时还是武则天当政时期。 李隆基登基后,迁到永兴坊,改叫做十王宅,后来称为十六王宅,皇子皇孙越来越多,不够住了,又在南面的兴宁坊修建了百孙院。 皇族们住在一起当然是便于监视,天子李隆基是靠政变上台,他岂能再给别人机会? 最大的府宅就是让皇帝李宪居住的宁王府,李宪已经去世了,他的儿子李琳被封为嗣宁王,也继承了宁王府。 李宪自然是被兄弟李隆基的强势所逼,不得不让出皇位,连他父亲都被迫退位,何况是他。 李隆基对这位让出皇位的大哥也不错,除了权力不能给他,其他的荣华富贵都给了他。 为了让兄弟放心治国理政,李宪拼了命的吃喝玩乐,结果吃成了一个超级大胖子,刚到中年就脑梗挂了。 嗣宁王李琳也继承了父亲的保命之术,醉心于文学、音乐和马球,不过他养的宁王马球队在联合会排名在十几名后了,李白、贺知章等酒中仙更是他府上常客,少年得名的杜甫、王维等年轻诗人也经常被邀请去他府上赴宴。 这次两个管家之间的马球赛只是一个小插曲,小得不能再小,连李琳都懒得参加,让一名心腹老宦官去当见证,他着实没有兴趣。 要不是他多少想维护一下府中的规矩,他就听从王妃的建议,直接让胡敬当大管事了,哪里还会有什么马球比赛? 这时,心腹老宦官王守忠禀报道:“王爷,胡敬说他请的外援没有和家丁训练过,无法配合,恳请改为文赛。” 李琳喝了口茶淡淡道:“文赛可以,我之前就建议他们文赛,是他们自己不肯。” “那老奴就改了!” “去吧!等一等,胡敬请的外援是谁?” “是黑球手排名第一的小飞龙,没有违反王爷的规定。” 李琳压根就没有这个所谓的黑球手排名第一放在心上,他经常进宫和两名大唐最顶尖的马球手切磋技艺,这个小飞龙在他看来跟一個蝼蚁一样,不值一提。 李琳又随口问道:“乔行忠请的外援又是谁?” “是……”老宦官欲言又止。 李琳见他犹豫,不由微微一怔,“怎么,不好说吗?还是他违规请了白球手?” “都不是,只是老奴拿不定主意,该不该允许此人参赛?” 李琳笑了起来,“他究竟请了什么人?让你如此为难?” “回禀王爷,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永和坊那边出来的孩子。” 李琳愣了一下,“十四岁,永和坊?” 虽然永和坊和王府所在的永兴坊只差一个字,却是长安城的两个极端,一个是尊贵的皇族聚居地,另一个则是长安出了名的贫民窟。 李琳知道永和坊是穷人聚居坊,但他没去过,心中也没有什么感觉,不过十四岁的少年,却让他有了几分好奇。 李琳沉思片刻,便淡淡道:“只要不违规,就允许参加!” “老奴遵令!” 王守忠下去了,李琳又自言自语,“十四岁的少年?才十四岁!” 他的兴趣终于被引起来了。 ....... 李邺被宁王府的恢宏和庞大震撼住了,王府占地一百五十亩,有雄伟的大堂宝殿,有密集的各种建筑,斗拱飞檐,雕梁画栋,每一个角落都精美无比。 甚至还有一座二十亩的小湖泊,湖中还有小岛,岛中是一座观音阁,供奉着一丈高的鎏金观音。 沿着湖边修满了各种亭台楼阁,湖光水色,美不胜收,当然也有广阔的草地,以供王妃的女眷们骑马游玩。 李邺之前对乔家的宅院羡慕不已,但此时他才明白唐朝的权贵们过着怎样奢华的生活。 马球场在王府东面,占地约二十亩,就是草地的一部分。 马球场旁边有一座三层的看台,最上面是王爷李琳和王妃以及妻妾们看球之地,下一层则是宦官、宫女们站立位置,他们要服侍王爷、王妃,必须在很近的地方。 再下面一层就是宾客们的位子,所谓宾客,主要是王爷养的客卿、画匠、乐师以及马球手们。 但今天三层看台都空无一人,只有几名马球手和一百多名家丁站在场外观看比赛。 李邺穿了一身宝蓝色的武士服,上等的细麻料子,穿在身上格外轻柔舒适。 他家可没有这样的衣服,是乔府给他准备的,他不参加武赛,也就没有披挂护身盔甲。 乔行忠找了一个机会给李邺交代道:“刚刚得到消息,今天是文赛,就要麻烦贤侄上场了,对手叫小飞龙,贤侄知道他多少?” 李邺摇摇头,“除了知道他是黑榜第一名,其他我都一无所知。” “贤侄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更不要被这个所谓的黑榜第一名吓倒,那个只是说明他参加的比赛多,而且和那些学生比赛也算,真正的高手是不屑于这种低级比赛的,小飞龙的实际马球技术,未必比贤侄高。” “多谢世叔开导,我一定会尽力发挥出最高水平。” “请贤侄一定要战胜他!” 乔行忠向李邺深深行一礼,“我们全家的命运就寄托在贤侄身上了。” 李邺心中一阵苦笑,刚才还说让自己不要有心理负担,这会儿又拼命给自己施加压力。 李邺当然也明白,这位乔世叔并不是故意给自己施加压力,而是他自己太紧张了,太担心了。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不满的叫嚷声,“什么意思,让我和一个小毛孩子比试,这个脸我丢不起,你另请高明吧!” 不用说,这一定是那位黑榜第一的小飞龙了。 李邺迅速瞥了一眼旁边的乔行忠,见他脸上竟隐隐有一丝喜色,李邺顿时明白了,乔行忠恐怕很期待这位小飞龙弃赛走人,那他就能不战而胜了。 李邺忽然有一种感觉,这位乔世叔的心机也很深啊! “这位挺傲气的,不愧是黑榜第一!” 说话的是旁边几位马球手,他们是宁王府马球队的白球手,真正的职业马球手,去年大唐马球联赛第十三名。 另一人撇了撇嘴,“飞龙两个字也是他能叫的吗?” 李邺也是刚得知,大唐最顶级的马球手,一个叫飞龙,一个叫烈凤。 起小飞龙这个绰号,显然是想蹭别人的光环,属于很脑残也很得罪人一种做法,你叫小飞龙,那几百名白球手算什么? “他以为这里哪里?长安东市吗?比谁的嗓门大!” 几名白球手你一言我一语,把这个小飞龙已经贬得一文不值。 或许是受到了警告,这位小飞龙不再叫喊了,这可是宁王府,他再嫌弃对手也得捏鼻子认了。 这时,忽然一阵轻微骚动,有人低呼,“呀!王爷和王妃来了!” 李邺一回头,只见看台上出现大群宫女宦官,还有十几名家丁侍卫,他们簇拥着这座王府的主人:嗣宁王李琳和王妃。 所有人都很惊讶,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比赛,王爷居然会亲自光临,难道是因为小飞龙的缘故? 第十六章 王府扬威(二) 李邺也看到了嗣宁王,年约三十余岁,身材中等,容貌清瘦,颌下留半尺短须,从相貌看得出是个很雅致的文人,绝不是凶恶之人。 “王爷出来了,我要去请安,李贤侄,等会有人会带你出场,你尽管放手施为,拿出你打双跳的本事来。” 李邺点点头,乔行忠匆匆去了,这时,三管事胡敬也来到看台下,面白无须,长一对三角眼,薄嘴唇,小鼻子小眼,一看就是奸诈小人,而且是那种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之人。 “参见王爷!” 乔行忠和胡敬一起行礼,他们都很意外,以为王爷不会来,没想到王爷居然来了,着实让两人既惊喜,又很紧张。 李琳淡淡道:“我没什么要说的,就四个字,认赌服输,胜者为大管事。” 他又笑着问王妃,“王妃要说什么吗?” 王妃带着薄纱帷帽,看不见面容,她浅浅笑道:“自然是王爷说了算!” 李琳点点头,“那就开始吧!” 老宦官王守忠高声喊道:“今天是文赛,对抗者小飞龙和李邺,按照规矩,五十步线,三球定输赢。” 李琳淡淡道:“他叫李邺,和我五叔的名字很像啊!” 李琳的五叔是薛王李业,名字确实和李邺很相似。 王妃迅速瞥了一眼丈夫,心中有些奇怪,王爷居然知道这孩子的具体名字? 一名家丁带着李邺来到马球场正中,另一边小飞龙也来了,是一个相貌英俊的年轻人,只是眼皮略有些浮肿,破坏了他的英俊,这是典型酒色过度的表现。 不过他既然是黑球榜第一,自然有他过人之处,他身材魁梧,手臂很长,很适合打马球。 他骑着一匹雄健的黑马,光泽极为漂亮,阳光下俨如黑缎子一般,而李邺骑一匹很瘦的老黄马,毛都快掉光了,正是张小胖家的那匹老马。 这里面很有讲究,每个人都要骑自己最熟悉的马匹,打球才能得心应手,有时不光是人打球,马也要配合。 昨天练习的时候,李邺就感到乔彬牵来马不太配合自己,打不出花样。 张小胖家的老马可以说是看着李邺长大,虽然老瘦,但很有灵性,李邺从前对它很好,冬天也要扒开雪找青草喂它,它能感受到少年对自己的善意。 他和李邺有一种心灵感应,李邺昨天下午就骑它打球,就明显感觉到了那种人马之间的默契。 虽然老了一点,但不是对抗也无妨,别人要嘲笑就随他们去吧! 王妃惊讶对旁边丈夫道:“王爷,他怎么会骑那种劣马比赛?” 李琳笑了笑,没有吭声,他是人中龙凤,自然有他超然之处,他能感觉到李邺的与众不同,虽然出身贫民之区,骑着一匹劣马,但他身上看不到半点卑微,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难以言述的气度。 但李邺上场后,突然变得很猥琐胆怯的样子,缩着头,躬着背,就像从未见过世面的农家孩子,完全被小飞龙霸气压倒了, 难道这是他的战术?李琳对李邺的好奇心更浓了。 乔行忠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他作为管事,当然有权给李邺换一匹好马,不会让李邺骑一匹劣马来丢人现眼。 但他还是没有阻拦,让李邺骑劣马上场,他是在赌,赌小飞龙轻敌,李邺故作卑微的姿态让他很满意,这孩子厉害啊! 老宦官王守忠对两人道:“五十步线,三球定胜负,你们谁先打!” 李邺谦虚道:“小子不敢无礼,自然是前辈先打!” 小飞龙足足盯着李邺和他的马看了一盏茶时间,自己的对手居然是这样的小乡巴佬,这样的垃圾劣马,简直是对自己莫大的羞辱。 “我先打吧!”小飞龙此时只想一球结束了这场该死的比赛。 ....... 小飞龙奔跑一小圈,忽然纵马向马球疾奔而去,一杆精准地打在马球上,‘啪!’马球飞出一条弧线,精准地打进了球洞。 马球文赛有很多讲究,是采用计分制,要求打出花来,打得越花哨,得分越高,当然,越花哨难度也就越大。 要不然,比赛者三球都精准打中,谁高谁低就分不出了。 小飞龙太骄傲,他被李邺畏缩的外表和劣马迷惑住了,他轻敌了。 第一球他打出一个单球入洞,是很厉害,但高手之间过招,这种就属于最基础的技术了,也是基本得分,他得了十分。 乔行忠激动得一下子捂住嘴,心中砰砰直跳,这家伙真的轻敌了。 旁边几個马球高手都摇摇头,这家伙就是个蠢货,先打其实很被动,容易被别人超越,而且比赛只有三球,宝贵的第一球他居然打一个基本分。 李琳一直盯着李邺,他见李邺忽然挺直了腰,隐藏的气场骤然爆发出来,脸上的从容自信和刚才完全判若两人,李琳忍不住大笑起来,“这孩子我喜欢!” 小飞龙也感觉到了李邺的变化,他的脸刷地变得苍白,自己轻敌了。 胡敬捏紧了拳头,就恨不得冲上去一拳把这个该死的小飞龙打死,他心中的紧张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李邺上场了,他轻轻挥舞着球杆,忽然纵马疾奔,杆子一绕,马球‘呼!’的直线飞上天,紧接着他猛地一杆打向另一个马球,马球飞射出去,他转身又是一击抽打,打中了从天落下的第一只马球。 两只马球一前一后精准地射进了球洞。 周围顿时一片鼓掌,有马球手大喊:“好一个流星赶月!” 这就是打出花样,它是一气呵成的连续击打,虽然是两只球,但只算一球,这在马球文赛中叫做流星赶月,得分十二分。 第一球结束,李邺领先两分。 这时,王妃也看出名堂了,她哼了一声,不满道:“胡三从哪里找来的蠢货!” 如果今天小飞龙输了,不光是胡三当不上大管事,也丢了她的面子。 这时,所有人都看出来了李邺刚才是在假装猥琐,使对方轻敌了,众人开始兴致勃勃看这场比赛了,简直是斗智斗勇,太精彩了。 第十七章 王府扬威(三) 第二球,小飞龙不敢再轻敌了,他对王守忠道:“我要求猜枚定顺序!” 这才是正常的要求,猜枚就是铜钱正反面,和后世足球比赛一样。 小飞龙又道:“我要通宝面!” 王守忠对李邺道:“那李公子就是背面!” 李邺点点头,王守忠把一枚铜钱抛上天空,铜钱落地,是背面,第二球李邺先打。 “可以要球吗?”李邺问道。 “可以,随便多少都可以!” “我要十二只球!” 旁边小飞龙愣住了,对方要十二球,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要十二只球就意味着五十步线连打十二球,这怎么可能? 他的最高纪录是连打五球入洞。 打出花样指的就是多球,里面最关键就是一气呵成,不能说停一下喘口气再打,那就不是一球了。 但连续击球的难度极大,每一击的力量都必须精准无比,否则球就会在空中相撞,所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李邺在三十步线连打十球赢了麻金松,乔彬才会看中他,请他打球,大家都是懂球的,连打十球的含金量乔彬怎么能看不出来。 但五十步线又完全不一样了,第一球还可以靠战马冲刺借力,后面的球就是靠纯臂力了,五十步连打十二球,那需要何等的臂力? 当一名家丁把十二只马球并排放在五十步线上,周围人都惊呼起来,这小子居然要打十二球,他疯了吗? 十二球和十球得分都一样,最高都是二十分,多出来的两球就纯粹是显摆。 乔行忠摇了摇头,多打两球有点画蛇添足了。 嗣宁王李琳却看懂了李邺的战术,这小子要打心理战了,嘿嘿!这小子越来越有意思了。 李邺自己摆球,摆球也是学问,靠得太紧,球杆击打时容易碰到别的球,如果隔得太远,球杆会够不着最后一球,得移动马匹,可马匹一动,那就不叫一气呵成了。 所以每个球的空隙要恰到好处。 小飞龙在一旁目光复杂地望着李邺摆球,他现在唯一的期待就是李邺打球失败。 这时,一名家丁跑上来给小飞龙送水,趁机低声对他道:“胡管事让你在他关键时刻咳嗽一声!” 小飞龙顿时心领神会,自己怎么没有早点想到? 打马球使用卑鄙手段获胜已经是普遍现象,作为黑球榜第一的小飞龙,用各种见不得光的下作手段更是他的家常便饭。 刚才他只是对李邺极度鄙视,才没有想到用卑鄙手段,现在他落后了,当然不会让李邺顺利打出十二个球。 这时,李邺摆球遇到了麻烦,他已经把马球间距摆到了极致,不能再小,但第十二个球他挥杆够不着,正好差了一个球位。 这是他事先没有想到的麻烦,李邺心中暗暗懊悔,自己干嘛要多要两個球? 小飞龙也看出了端倪,他心中暗喜,对方遇到大麻烦了,再改成十一个球已经不允许。 李邺沉思片刻,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他回头看了一眼老马,苦笑道:“老伙计,这次就要靠你了!” 他果断把第一个球远远摆到另一边,这是唯一的办法,他用左右开弓打球,可看老马配不配合自己了。 这时,乔行忠也派了一名家丁上来送毛巾擦汗,李邺接过毛巾擦了一下额头和脖子上汗水。 家丁低声道:“当心对方用卑鄙手段!” 李邺一怔,他是第一次参加比赛,没想过还有这种事情。 他目光迅速扫了一眼小飞龙,对方距离自己约十米左右,他肯定不敢直接破坏自己的球,那样太明显,嗣宁王也不会允许。 最有可能用无意的办法,比如在关键时刻咳嗽或者大喊来惊扰自己。 如果是这样,这位仁兄恐怕就打错主意了...... 李邺冷笑一声,翻身上马,在球场上疾速奔跑,用力挥打球杆,把身体扩张开来。 王守忠挥舞一下旗帜,可以出击了,全场的目光都盯住了李邺,李邺摆球很怪异,第一个球和第二个球之间距离很大,正好是一个马身的位置,经验丰富的马球手们都明白,这是要左右开弓,这就要求马匹和球手之间必须高度配合,差一点都不行。 李邺催马向马球疾奔而去,老马灵性在这时显露出来了,它明白了李邺的意思,冲向马球时它正好停在两个马球之间,李邺果断的左右开弓,把第一个球和第二个球连续打出去,等于缩短了一个球的位置。 忽然,小飞龙重重打自己脖子一下,惊恐地大喊一声,“哎呀!是什么虫子咬我!” 这是他最常用的手段,屡试不爽,每次都能在关键时刻扰乱对方的注意力。 但这一次他没有得手,李邺根本就充耳不闻。 李邺没有停手,抡圆球杆一气呵成,马球一只接一只向球洞飞去,在空中变成了长长一串,球和球之间距离都完全一样,这表示他发力精准无比。 如果是在几天前,他还办不到五十步线连打,但他在井中苦练了三天,他的臂力和对力量的控制又上一层楼。 他用尽了全部力量,最后累得趴在马上动弹不得,比他在井底挥打十下还要累。 十二只马球一个接一个精准地射进了球洞。 四周人顿时振臂欢呼起来,包括白球手们也激动万分,太精彩了,居然连打十二球,简直闻所未闻,高水平的白球手也不过如此。 看台上,李琳捋须笑了起来,这孩子真是奇才啊! 小飞龙彻底傻眼了,就像喝了一杯苦胆,肠子都悔青了,自己为什么要来打这场比赛? 就算第一球他不轻敌,第二球他也一样照输不误。 居然输给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传出去,他的脸往哪里搁? 但要他弃杆认输那也是不可能的,认输和被击败完全不是一回事。 被击败有可能是他自己大意失误,但认输就表示他技不如人,那他还有什么脸面排名第一? 何况还有第三球,说不定第三球自己还能扳回来。 心存一丝侥幸,他想了片刻,自己第二球必须打出最好成绩,他的最好成绩就是十五分。 他对王守忠道:“拿五球!” 王守忠对家丁大喊:“拿五只马球!” 场外顿时嘘声大作。 第十八章 王府扬威(四) 一名侍卫奔来,厉声大喊:“所有人安静!” 球场上顿时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盯着小飞龙的第二球。 李邺注视着小飞龙摆球,小飞龙的手抖得厉害,几次都摆不好,看得出他内心压力巨大, 这就是李邺连打十二球的意图,给小飞龙施加巨大的压力,这也是一种谋略,当然和小飞哥故意咳嗽的卑鄙手段不是一回事,这是一种阳谋,堂堂正正的阳谋。 终于摆好了球,小飞龙已是满头大汗,他翻身上马,催马而行,他打球八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紧张,巨大的压力使他浑身冒冷汗,双手发抖。 小飞龙忽然大喊一声,催动马匹奔跑,咬牙向马球冲去,奔至马球前挥杆抽出,第一杆还勉强正常,但力道太弱,他加大力量猛地打出第二个球,心中暗叫一声糟糕,这一杆打得太重了。 李邺笑了起来,小飞龙第二球完了。 一球失误,小飞龙心神大乱,后面都乱成一团,连续几球全部失误,连正常打出的第一球也被第二只球追上,两球在空中相撞,一起落地,后面三球全部打飞了,连木板都没有碰上。 他被巨大的压力彻底击溃了。 四周一片哗然,黑球榜第一的小飞龙居然打出这种水平,连家丁都不如。 乔行忠激动得捂住脸,他赢了,对方第二球一分没有拿到。 就算第三球李邺失误没有拿分,小飞龙拿了满分二十分,但总分还是输给了李邺两分,就是第一球的轻敌分。 胜负已分,第三球就没必要再比了。 小飞龙沮丧万分地低下头,这场比赛他输得太耻辱了。 他很快就要效力于杨家马球队,不知道这次失败会不会对他的前途有影响?这一刻他心中悔恨不已,真不该贪那一百贯钱。 胡敬脸色惨白,他捏紧拳头,眼中充满了恶毒,狠狠盯着乔行忠,最后目光落在李邺身上,都是这个小杂种毁了自己的前途。 王妃极为不高兴,重重哼了一声,以身体不适为借口起身先走了。 嗣宁王李琳却兴致盎然,当即宣布乔行忠出任王府大管事,胡敬为二管事。 他又向李邺招招手,李邺上前躬身行礼,“小人李邺参见王爷!” “你今年十四岁?”李琳笑眯眯问道。 “正是!” “马球打得不错,人也聪明,今天本王看得很过瘾!” “感谢王爷夸奖,小人球技还差点远,对方失误,小人才侥幸获胜!” 倒是很谦虚,李琳又微微笑道:“我府上也有一支马球队,目前有九名球员,正好还差一名球员,你有没有兴趣来我府上打球?” 这是李琳招揽李邺了,乔行忠也替李邺高兴,这孩子终于出人头地了。 不料李邺却摇了摇头,“感谢王爷厚爱,小人还要读书!” 李琳一怔,又笑道:“喜欢读书是好事,你也可以来王府读书。” 读书当然只是借口,李邺刚才看到了马球场上的九名白球手,他们虽然衣食无忧,却是被权贵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失去了自由。 李邺不想当这样的金丝雀,况且他志不在马球,他一心想练成裴旻的绝世剑术,他无法忘却令风云为之变色的天外飞仙之剑。 他果断道:“感谢王爷厚爱,若王爷有事相招,小子一定竭尽全力相助!” 言外之意,他要做黑球手,可以帮宁王府打球,但不加入。 乔行忠急了,这孩子,这么好的向上机会,他怎么能放弃? “贤侄,你回去再考虑一下吧!” 李琳摆了摆手,淡淡道:“乔管事不要勉强他,他有鸿浩之志,不愿被我约束,我能理解,就这样吧!赏李邺银百两。” 李琳心中不高兴,但他涵养很深,绝不会表露出来,转身便离去了。 乔行忠长长叹了口气,“贤侄,你呀!还是太年轻了。” 李邺笑了笑,没有解释。 ……… 李邺拿到了一百三十两银子,除了乔行忠补给他的三十两银子外,嗣宁王李琳还另外赏了他百两银子。 李邺牵着老马走出王府,等在外面的三个小伙伴立刻将他围了起来,他们也得到李邺获胜的消息,都激动万分。 李邺手一挥,“走!我请大家下馆子去。” 张小胖连忙道:“我知道有一家小酒馆,菜很好,价格便宜,就在我们永和坊内。” 这个没出息的家伙,难道就不想去太白酒楼喝一杯。 “李大哥!”身后有人在喊。 李邺一回头,只见乔彬带着另一名年轻男子走过来,李邺一眼认出,正是和他比过马球的麻金松。 虽然麻金松使毒计将自己的前身差点打死,但李邺已经找回了场子,仇怨也一笔勾销了。 张小胖三人脸色变得很难看,李邺却笑着迎了上去,“乔彬,祝贺你爹爹当上大管事了,怎么麻兄也来了?” 麻金松躬身施礼道:“我是来再次向贤弟郑重道歉!” 李邺笑着摆摆手,“我拿了你三十贯钱的补偿,以前的事情就别提了,还是那句话,我们不打不相识!” 麻金松得了面子,他欢喜道:“没想到贤弟竟然把小飞龙打得一败涂地,太让人惊讶了,可惜我们进不去,没有能欣赏到贤弟的风采!” “没什么可夸耀的,是小飞龙太紧张了!” 众人一起大笑,李邺忽然想起自己的衣服,对乔彬道:“这身武士服明天再还给你吧!” 麻金松微微笑道:“如果贤弟喜欢,就送给贤弟了!” 李邺一怔,“这是麻兄的衣服?” 麻金松点点头,“乔彬的衣服太小了,估计你穿不上,我正好多出一套,贤弟穿上很合身!” 李邺抱拳笑道:“那就太感谢了,我们一起喝酒去,我请客!” 麻金松连忙道:“今天我请客,我请大家去东市喝上好清酒!” 李邺摆摆手,“今天是我的胜利,当然我请客,麻兄不要争了。” 乔彬摸了摸腰间的银子,今天其实是父亲的胜利啊! 众人有说有笑,簇拥着李邺向西市方向而去。 人啊!只要做出了令人刮目相看的成绩,别人自然会来敬你,巴结你。 第十九章 露了马脚 有了两个富家子弟参加庆功宴,李邺就不好在永和坊请客了。 乔彬很聪明,他提议在西市的虞家酒楼,价格不贵,但又上得了台面。 租了一辆牛车,六人一起去西市喝酒,李邺不计前嫌,张小胖三人自然也恨不起来,喝了几杯酒,众人也就无话不谈了。 永和坊的马球场自然也是大家一起玩,不再一家独占。 最后结帐时乔彬抢了先,他的理由很充足,他爹爹当上大管事,当然应该由他来请客。 吃完了饭,众人在坊门口分手,李邺拍拍老马,把缰绳递给张小胖,“牵回去吧!我明天再来看它。” 张小胖摇摇头,“你喜欢的话,这匹老马就送你了。” “那怎么行,这是你们家的。” “上次我分了四贯钱,我爹爹就说要还你一个物件,这匹马我爹爹本来就打算卖了,肉店开价三贯钱,你和它有缘,你把它牵走吧!我是家中长子,我能做主。” 李邺听说要卖给肉店,便不再拒绝,点点头道:“回头我再给你五两银子!” “真不用了,要不然我爹爹还得花四贯钱买东西给你。” 李邺搂了搂张小胖宽厚的肩膀,“我真的很喜欢它,多谢了!” 两人在路口分手,李邺牵着老马回了家。 走回院子,迎面遇到了母亲裴三娘和木大娘,裴三娘今天没有出诊,专门在家里等消息,她们二人连忙问道:“比赛结果怎么样?” “当然是我赢了!” 裴三娘大喜,“好小子,我就知道你不会输,我儿子比谁都厉害。” “娘,还有奖金呢!你不问问?” 裴三娘眼睛一亮,“多少?” 李邺从马袋里取出一个沉重的包裹,放在地上,“这里是一百三十两,还有二十两在我房间里,一共一百五十两。” 裴三娘欢喜得嘴都合不拢,一百五十两银子,她得看多少病人才挣得到?儿子一场球就赢回来了。 她忽然眼睛红了,鼻子抽了抽,偷偷扭头抹去了眼里的泪水。 “娘,这是之前预付的二十两银子。” 李邺从房间里拿出二十银子递给母亲。 “等一等!” 裴三娘走到门口看了看,连忙关上门,拎着银包进了屋。 裴三娘关上房门低声道:“傻小子,财不露白懂不懂,咱们这破烂屋要被贼知道了,肯定会惦记上的。” “娘,要不咱们重新建房吧!” 王府的亭台楼阁在李邺脑海里挥之不去,虽然他没有那个福气享受,但住上两间砖瓦房总是可以的。 “你不小了,这笔钱娘给你留着,以后娶妻时再修新房吧!” “娘,我才十四岁!” 十四岁在这个时代或许可以谈婚论嫁,但李邺还不能接受,母亲给他谈娶妻的事情,着实让他的脸臊得慌。 裴三娘眼睛一瞪,“十四岁怎么了,过两天娘就带伱相亲去,早点成亲,娘急着抱孙子呢!” 李邺无语了,“娘,你数银子吧!我去喂马,对了,张小胖把马送我了,上次我打球赢钱,分给了小胖四贯钱,他爹爹一定要还我一個人情,这匹马正好送给我了。” 提到上次打球赢的钱,裴三娘猛地想起一事,“先别走!” “娘,还有什么事?” 裴三娘目光冷厉地盯着他,“你告诉我,你借的三十贯钱是谁替你还的?” 李邺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把这件事忘记了,他母亲却反应过来了,他把奖金全部拿回来,那借乔彬的三十贯钱怎么解释? 李邺本想说钱还没有还,但他迟疑一下,这件事他还是不想欺骗母亲。 “娘,是舅父替我还的。” “真是他还的,不是别人?”裴三娘追问道。 李邺点点头,“我问过他了。” “好吧!你去喂马,我们房子后面正好有片空地,回头我找人来搭个马棚。” 李邺走了,裴三娘表情十分复杂,半晌,她自言自语道:“三哥,希望你言而有信!” ……… 入夜,李邺又一次来到了社庙。 走进后院,他一下子愣住了,只见张小胖、小黄毛、乌鸡郎三人也在,站在空地上蹲马步,裴旻在一旁指点他们,在他们屁股上敲一下。 “把腰挺直了,每天蹲一个时候,蹲上一年,我保证你们一个打三四个没问题。” “舅父收徒了吗?”李邺上前笑问道。 裴旻瞪了他一眼道:“当然不是收徒,被他们缠得没办法,指点他们几下。” “蹲一年马步就能打三四个?”李邺有点怀疑。 “我的马步和别人不一样,要按照我的方法来呼吸,蹲上了一年,下盘就跟铁桩子一样,再会点拳脚,打三四个一点问题没有。” 裴旻今天心情很不错,以前李邺求他多少次,教教自己的兄弟,他就是不肯答应,今天不用李邺求他,他就主动教了。 李邺眼睛一亮,问道:“呼吸是不是练内功?” “赶紧下水吧!任何功法都没有水中挥杆有用,配合我的丹药,那就是裴家不传之秘。” 李邺又紧接着问道:“如果我不挥杆,改成挥刀呢?” “都是一回事!” 裴旻嫌他话多,直接拎着他脖子,将他扔进了水井里。 张小胖三人看得目瞪口呆,裴旻狠狠瞪了他们一眼,“他不一样,你们若跟着下井,明天就要找人捞尸了。” 裴旻上前一人一脚,“说了多少遍了,腰给我挺起来,运气丹田,停止呼吸,时间越长越好!” ……… 李邺明白了挥杆和挥刀是一回事,他渐渐领悟了,这就和腿上绑沙袋奔跑是一回事,在水下挥杆,每一块肌肉,每一个毛孔都绑着沙袋。 他今天练得格外轻松,每一次潜水都能挥击至少十次,手臂也没有之前那样酸痛不堪了。 更重要是,那种憋闷得胸膛快要爆炸的感觉没有了,变成一种头发晕,其实这很危险,他如果不及时上浮,会晕死过去。 李邺也意识到了这个危险,每次他感觉到眼前开始发晕时,便果断上浮。 可惜裴旻没有问,如果裴旻问了,他肯定会惊讶万分,他当年在水底练了三个月后,才出现这种呼吸到极致时转变。 而李邺今晚只是第五次,他就出现了变化。 第二十章 友情提醒 今天晚上李邺又练了近一个半时辰,潜入水底二十五次,比上次多了五次,时间缩短,但次数却多了,主要是他在水底挥杆的速度快了。 李邺从井下爬上来时,发现张小胖还在蹲马步,小黄毛和乌鸡郎已经走了。 “你终于出来了!” 张小胖跑上前笑道:“我担心你爬不上来,好拉你一把!” “我舅父呢?” “裴大侠是你舅父?” 李邺点点头,“他教我打马球十年,我也才知道他是我堂舅!” “难怪他对你那么尽心,他早就走了,小黄毛和乌鸡郎也走了,我也想练武,就是没有机会,终于有人肯教我了。” 李邺取出两粒丹药,一粒递给张小胖,张小胖摇摇头,“你舅父说,你的药我不能吃,内脏会承受不住,他给了我另一种药。” 张小胖从怀里摸出一个药瓶,笑道:“像大红豆,每天睡觉前吃一丸。” 李邺吞下丹药,又脱去衣裤,用药酒涂抹身体,很快,身体内外就像火烧一样,难怪舅父说小胖承受不住。 李邺又问道:“他们两个也有药丸吗?” 张小胖还是摇摇头,李邺一怔,“为什么?” “他们两个走了以后,你舅父才告诉我,小黄毛底子不行,练不了武,最多强身健体,就算是这种小红豆,他身体也承受不住。” “乌鸡郎呢?” “乌鸡郎明天可能就不来了。” 张小胖苦笑道:“他家又买了艘船,从明天开始,他要跟父亲出船了,小黄毛过几天也要去读书,和我弟弟一起。” 大家都十三四岁了,穷人家的孩子,幸福时光很短暂。 “那你呢?” 李邺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我也不知道!” 张小胖眼中露出一丝迷茫,“我白天都是帮家里看店,好像这就是我的事情,也许我会看一辈子店,像我爹爹一样,娶妻生子,进货卖货,慢慢变老,可是…..可是我又不甘心。” “要不你就跟我混吧!” “跟你混?” 张小胖眨眨眼,有些暧昧地笑道:“裴婶子给我娘说,过几天要带伱去相亲,你不会是先预定好傧相吧!” “去!我娘瞎说的,我可能要成为黑球手打球赚钱,到时我需要一个帮手,你最合适。” “那好呀!” 张小胖高兴得捏紧拳头,他忽然想起一事,连忙将一只鼓囊囊的皮袋递给李邺,“这是你舅父给你的礼物,祝贺今天获胜,打开看看吧,好东西啊!” 李邺连忙打开皮袋,里面竟然是一套光影马球盔甲,李邺记得很清楚,这一套要一百二十贯。 ……… 次日一早,李邺在院子里井边稍稍洗漱,用清水洗一把脸,再用盐水漱一下口,把头发挽個发髻,他挽得很生疏,总是木大娘帮他,这两天才熟练起来。 他又去厨房拿了个馒头,馒头很大,面没有发酵,很结实,一个就能管饱。 李邺的房间也是他们家的饭堂和起居房,木大娘的房间兼做诊疗房,母亲裴三娘的房间是药房,不能随便进去。 木大娘在小桌前给李邺比划昨天的武士服,全家的衣服鞋袜都是木大娘缝制的。 “你娘今天去买两匹细麻布,让我再给你做两套换着穿,你穿这个好看。” “我娘这两天不去采药?她不是说药不够了吗?” “暂时不用去,有人给她了一批药过来,够她用半年的。” “谁送的?”李邺好奇问道。 “问这么多干嘛,又不关你的事!” 药很贵,绝不会是坊里那些无聊的男人讨好母亲,李邺心念一转,他忽然明白了。 “是我舅父送的?” 木大娘顿时有些惊慌失措,“你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邺无奈,木大娘胆子太小了,“我不问你就是了,但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娘叫什么名字?” 木大娘松了口气笑道:“她不就叫三娘吗?你知道的。” “三娘是她的小名吧!她应该还有正名。” 木大娘没有吭声,好一会儿她小声道:“你娘叫苹苹,裴苹苹!” 说完她就后悔了,连忙道:“千万别告诉你娘,她会骂我的。” 李邺笑道:“我是她儿子,我想知道她的名字不是很正常吗?” “你知道就是了,不要出去说,你娘会不高兴的。” 母亲的名字很好听,裴苹苹,一听就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不知道她当年遭遇了什么?难道自己的父亲是个渣男? 这时,院子里有人问道:“请问,这里是李邺家吗?” 李邺连忙走出去,院子里是一个穿着白色武士服的年轻人,身材很高,李邺没见过他。 “我是李邺,兄台找我有什么事?” 年轻人笑道:“我叫戚勇,你应该知道我。” ‘戚勇?’这个名字是有点熟悉,在哪里听过。 李邺见他穿的武士服和王顺一样,忽然想起来了,戚勇是嗣王府家丁中的头号马球手,是胡管事请的马球手,其实是一个障眼法,为了迷惑乔行忠。 “我知道你了,戚大哥有事?” 戚勇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木大娘,点点头,“是有件小事,我们去外面说吧!” 李邺跟他走出院外,戚勇见左右无人,压低声音道:“胡敬这两天要找人收拾你,你要当心!” 李邺一惊,皱眉道:“你是说王府的胡管事?” 戚勇点点头,“那人一向心黑手狠,你坏了他的大事,他不会轻饶你。” “多谢了,但是……戚兄为什么要告诉我?” 戚勇沉吟一下,淡淡道:“如果昨天贤弟答应了王爷,我就再没有机会了!” 李邺恍然,原来自己回绝嗣宁王,却给别人让了路。 “还有,如果贤弟要去做黑球手,必须去位于崇仁坊的马球署参加考试,要考试通过才行,要不然没有人会请你打球。” 自己还真不知道,李邺连忙问道:“考试需要什么条件吗?” “三个条件,十二岁以上,官府没有犯罪记录,不能是贱籍,最快捷的办法是找人推荐,比如王爷就可以,不过凭贤弟的球技,完全可以参加他们的考试,下月初就是今年的考试,过两天就赶紧去报名,带五百文钱就够了。” “那我怎么证明自己没有犯罪记录,是不是贱籍,还有年龄?” 戚勇笑了起来,“当白球手要有官员担保,但黑球手一般不需要,当然有官员担保更好,没有的话,你被录用后,马球会会找坊正调查你的情况。” 李邺完全明白了,连忙抱拳道:“多谢戚大哥!” 戚勇又向两边看了看,这才匆匆走了。 李邺眼睛慢慢眯成一条缝,胡敬这个混蛋,居然把气撒到自己头上了。 自己倒要看看,这个胡二管事有多大的本事? 第二十一章 睚眦必报 李邺立刻去找到了张小胖,又把小黄毛也找来,乌鸡郎天不亮就跟他父亲去城外的广运潭了。 李邺便把胡敬要对付自己的事情,告诉了两个朋友,张小胖顿时跳了起来,大怒道:“在我们的地盘上撒野,他活腻了吗?” 小黄毛想了想道:“大哥其实可以去找乔管事,让乔管事告诉王爷,姓胡就不敢乱来了。” 李邺冷笑一声道:“他不来,岂不是便宜了他?” 张小胖见李邺有信心,他顿时勇气倍增,连忙问道:“大哥有什么想法?” “我想,他如果是买凶对付我,那个凶人肯定要先踩点,天黑要关坊门,他晚上来不了,那就只有白天,要么今天,要么明天,我们要留意一下。” ………… 黄昏时分,果然来了一个瘸子,四十岁左右,一瘸一拐,背着一个空背篓,一路打听,找到了李邺的家。 中年瘸子围着李邺的家转了一圈,又拾起一根小木棍远远扔到屋顶上,转身便走了,他却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早已被李邺看在眼里。 李邺当即去找了乔彬,当然要乔行忠帮忙,要不然这场好戏就没法玩下去。 ………… 晚上,乔行忠听了儿子的汇报,大为震惊,胡敬这个混蛋居然要对李邺下手,还真符合他的做事风格,谁最软就捏谁。 “那李邺是什么意思,他是要我去给王爷说吗?” “不是!他说这是個机会,是他的机会,也是父亲的机会!” 乔彬就把李邺计划告诉了乔行忠,乔行忠惊得目瞪口呆,这还是十四岁的少年吗?手段这么老辣! 他想了想,还真是自己的机会,可以彻底把胡三这个对头干掉,他搓搓手,按耐不住激动道:“你再告诉我一遍,慢慢说,我要详细听一听!” ………… 王府附近的一家小酒馆里,中年瘸子对管事胡敬道:“我会在关闭坊门前下手,然后迅速出坊,但那时候都有人在家,搞不好会出人命。” 胡敬冷笑一声,“住在永和坊的人都是贱命,死就死了,谁会把他们放在心上。” 瘸子缓缓道:“话不能这么说,我在官府有案底的,一旦被官府抓住,我可能小命难保,我和你说清楚,如果出了人命,五十贯就不够了,你得再另外付我一百贯,我要去躲几个月才行。” “一百贯太多了,最多六十贯!” 瘸子摇摇头,“一百贯,一文都不能少,否则你就另请高明!” 胡敬看了他片刻,终于答应了,“一言为定,如果出了人命,我再给你一百贯!” 胡敬取出三十两银子给他,“这是定金,事成后把剩下的给你!” ………… 第二天,李邺再次召集几个小伙伴,这次乌鸡郎也在,他父亲的新船刚刷了桐油,要晾晒两天,他暂时没有事,便回家休息。 “一般踩点的时间就是他下手的时间,他应该是在天刚擦黑时下手,然后迅速离开,所以他一定会在傍晚时出现。” “大哥,你觉得他会怎么动手?”小黄毛担忧地问道。 “杀人不可能,很容易被抓住,我猜他会放火,把火把扔到我家屋顶!” 李邺清楚记得那个瘸子把小树枝扔上自己家屋顶,那应该就是他的预案。 张小胖问道:“那什么时候动手抓人?” “大家千万不要打草惊蛇,一定要等我,我先把他扑倒,大家再来帮忙,他想放火就随便他,一定不要着急!” 众人纷纷点头,他们惟李邺马首是瞻。 大家都回家了,这时乌鸡郎取出三两银子,递给李邺道:“这是上次我分的三贯钱,我没给家里,自己留下了,烧了房子还要修新的,这点银子大哥收下吧!” 李邺接过银子,又放回了他的口袋,笑道:“你是瞧不起我呢!我会没钱修房子?” “不!不!不!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 “心意我领了,但银子你自己收好,我们兄弟一场,留个想念吧!” 乌鸡郎三岁就跟在李邺屁股后面当小弟了,两人一起长大,他虽然沉默寡言,但一直跟随着李邺。 他叹口气道:“我明天就要上船了,第一趟就要去陕州,来回要一个多月,替我转告裴大侠,我没法跟他练武了,真的很抱歉!” 李邺拍了拍他肩膀,“在外面被人欺负了,回来告诉我,我来替你出头!” 乌鸡郎心中感动,他默默点头,抱拳行一礼,转身回家了。 ......... 李邺也匆匆赶回家,他整个计划中最大的一个难题,就是怎么说服母亲暂时离开,把值钱的东西带走。 想来想去,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实话实说,以裴三娘的精明,这件事根本瞒不住她。 房间里,李邺便他要遇到的危险以及他的应对之策,原原本本告诉了裴三娘,裴三娘柳眉倒竖,大怒道:“竟然敢害我儿,我非一锤砸死他不可。” “娘!你先冷静好不好。” 李邺着实无奈道:“我刚才说的应对计划你没有听进去吗?” 裴三娘摇摇头,“嗣宁王这种权贵只会护短,他才不会在乎我们这些平头小民的死活!” “胡敬还到不了让嗣宁王护短的程度,相反,嗣宁王还很厌恶他,要不是王妃护着他,他早就被赶走了,这次胡敬败坏嗣宁王的声誉,嗣宁王绝不会饶他!” “这是伱想当然吧?” “娘,这是乔大管事告诉我的。” 裴三娘冷冷道:“被人利用了,自己还不知道!” “这是互相利用罢了!” 这时,木大娘在一旁道:“三娘,这次就听阿邺的吧!野狗若不打死,还会继续咬人的。” 裴三娘想想也有道理,若不把胡三这条野狗打死,他一定还会继续害自己儿子,防不胜防。 “好吧!就按阿邺的办法,这几间破房子,老娘舍了!” 李邺见母亲答应了,心中大喜,连忙道:“保证一定给娘再修三间新瓦房!” “修不修瓦房倒是其次,但娘要好好检查一下你,你究竟是不是我儿子?还是哪个妖魔附身在我儿子身上,那个蠢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头脑了?” 李邺干笑一声道:“娘!就算附身也是天上神仙下凡好不好,怎么会是妖魔鬼怪?” 裴三娘撇撇嘴,“还神仙呢?神仙可想不到这么歹毒的主意!” 裴三娘当然只是随口说说了,蠢儿子被一棍打开窍了,她高兴还来不及。 她连忙吩咐道:“别废话了,要搬家的话,赶紧帮我收拾东西!” 第二十二章 请君入瓮 黄昏时分,瘸腿中年男子如期出现了,和昨天一样,他背着竹篓,但竹篓明显变得沉重了。 他一点也不急,在李邺家门前来回走了两趟,便去河边坐着等天黑。 他一直坐到接近亥时,‘咚!咚!咚!’鼓声敲响了,坊门很快要关闭了。 瘸腿中年男子终于起身,来到李邺家背后,他从背篓取出两支火把,甩燃一支火折子,点燃了火把,一甩手,两支火把精准地落在李邺家屋顶上,屋顶上都是干燥的茅草,立刻被点燃了。 瘸腿中年男子忽然感到腿上一阵剧痛,单膝一软,扑通跪地,一回头,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手执木棍出现在他身后。 瘸腿中年男子大惊失色,一跃而起,拔腿狂奔,却被李邺纵身扑倒在地,与此同时,张小胖、小黄毛和乌鸡郎拿着绳子和木棍从黑暗中冲出来。 李邺还是疏忽了一件事,他不知道这个瘸子的底细,这个男子姓魏,绰号魏瘸子,但他并非瘸子,只是装瘸而已,而且魏瘸子武艺很高,是有名的江洋大盗,否则胡敬也不会请他。 魏瘸子一个肘锤,重重击在李邺的胸膛上,饶是李邺皮肉粗糙耐打,还是被这一肘击翻了过去,痛入骨髓,差点骨头碎裂。 他奋力一把抓住了魏瘸子的衣服,用力一拽,魏瘸子没站稳,竟然被他拉摔倒地。 “你们别靠近他!”李邺大喊一声,他感受到巨大的危险,几个小伙伴承受不住的。 魏瘸子心中着实惊讶,刚才那一肘锤力道极狠,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肋骨早就碎裂了,但这少年居然没事,力量还这么大? 魏瘸子心中杀机顿起,从旁边背篓里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剑,手一挥向李邺的脖子劈去。 李邺躲闪不及,见一剑劈向自己脖子,躲无可躲,吓得他魂飞魄散,暗叫一声,“我要死了!” 千钧一发之时,一道寒光闪过,血光四溅,魏瘸子的手齐腕而断,短剑和断手飞了出去。 “啊——” 魏瘸子凄厉惨叫一声,握着断腕要跑,只见寒光又一闪,一把长剑顶住了他咽喉,不管他怎么躲,长剑始终在顶在他咽喉上。 魏瘸子知道遇到了高人,他哀叹一声,气道全泄,扑通跪在地上,紧接着脑袋一阵剧痛,晕了过去。 李邺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救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母亲裴三娘,一连串的剑法如行云流水,简直就是武艺高强的江湖女侠,心狠手辣,把对方手掌一剑斩断。 裴三娘用剑柄将魏瘸子打晕过去,冷冷对儿子哼了一声,“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以为自己对付得了这种凶徒?” 李邺张口结舌,回头看三個小伙伴,三人抱在一起,都被吓傻了。 裴三娘扔了个药瓶给儿子,“给他止血包扎,他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李邺连忙给魏瘸子撒药包扎,断手处血淋淋的,触目惊心,张小胖三人也上来帮忙,用绳子将魏瘸子的腿牢牢捆上。 这时,他家的房屋已在熊熊燃烧,左邻右舍大声叫喊,纷纷拿着桶盆来救火,却发现了屋子后面的裴三娘等人。 葛大娘惊讶问道:“三娘,阿邺,这是怎么了?” 裴三娘指着地上的魏瘸子道:“这个凶徒放火烧我家房子,被我们抓住了!” 众人听说躺在地上之人就是放火凶徒,顿时大怒,冲上来要打死他。 裴三娘连忙拦住众人,“大家不要动手,他已经被打晕过去,明天我会报官!” 众人转而去打水救火,不多时,火被扑灭了,三间屋都被烧掉了茅草屋顶,只剩下黑漆漆的四面泥土墙,还有一间厨房倒是安然无恙。 裴三娘在坊内租了一座空房子,马匹和值钱都东西都搬走了,木大娘也在那边。 等众人都散去,裴三娘把魏瘸子拎到李邺的房间里,上方只剩下房梁,空空荡荡,其实烧得也不算严重,再铺上茅草就行了。 裴三娘对李邺道:“打盆水把他泼醒!” 李邺答应一声,连忙去院子里打了一桶井水,奋力泼在魏瘸子头上,魏瘸子激灵一下醒了。 魏瘸子看了看裴三娘和李邺,终于想起来了,“啊!我的手.......” 裴三娘上前几个耳光打去,下手极狠,牙齿打飞了五颗,满嘴是血。 李邺着实敬仰,老娘厉害啊!自己居然从不知道。 他当然不知道,但前面一个李邺从小就领教过的,屁股都差点打烂了。 “内这臭乳能,今哼鼠拉!” 魏瘸子嘴里骂得含糊不清,李邺却听懂了,‘你这臭女人,心狠手辣!’ 裴三娘回头问李邺道:“你以前读过书,还会写字吗?” 李邺心中苦笑,就七岁时读了一年书,七年过去了,还居然问自己会不会写字,这个母亲也够心大的。 他只得点点头,“会写!” “我看你买了纸笔,你去拿来,准备录他的口供!” 李邺跑到院子里,悄悄把魏瘸子的短剑藏起来,这才飞奔去新租房拿笔墨纸砚。 裴三娘活动活动手腕,冷冷道:“我爹爹教过我一招分筋错骨手,我从未用过,今天算你运气好,尝一尝分筋错骨的滋味吧!” ......... 李邺拿了笔墨纸砚回来,发现魏瘸子奄奄一息,整个人都快不行了,他看母亲的眼光就像看到鬼一样,恐惧无比。 “你先写吧!他暂时说不了话。” 裴三娘对李邺道:“他叫魏光,绰号魏瘸子,蓝田县蓝桥乡五里村人,无父无母,无妻无子,以盗窃为生,曾杀了三个人,官府悬赏五百贯缉捕他.......” 李邺心中一喜,连忙道:“既然有五百贯,不如直接把他交给官府!” “不行!” 裴三娘断然否决,“那个姓胡的太坏了,竟然想烧死我们,我和他没完!” 其实李邺白天已经写好一份口供,事情经过和他计划的完全一样,把名字填上就可以了。 李邺又用魏瘸子的左手按下手印,下面就等天亮了。 第二十三章 讨要说法 李邺坐在井台上,长长叹了口气,心中着实有些沮丧,原本以为自己打架很厉害,可真到了高手面前,人家杀自己就像宰只鸡一样。 这时,李邺感到母亲温暖的手在抚摸自己的头发,他苦笑一声道:“我苦练了十年,还是不堪一击。” 裴三娘柔声道:“你之前只是在打基础,还没有涉及到真正的武艺,现在才刚刚开始,等你在井底连成了,很多东西就会无师自通,他那一肘锤根本就打不着你。” “娘知道舅父在教我?” “我当然知道,本来我要教你练武,他不肯,他没儿子也没有徒弟,就一心想把自己的武艺传给你,我也就由他了。” “娘,今晚我还要下井!” “去吧!这恶徒喝了药,已经睡着了,要明天早上才能醒来,今晚的事情,别告诉你舅父。” 李邺默默点了点头。 李邺提前一个时辰来到了社庙后院,却意外发现张小胖也来了,正挺直腰蹲马步,两人目光一碰,无需多言,便明白了彼此内心的决然。 李邺脱去外衣,拿着马球杆跳进了水井,开始在水下苦练起来。 ……… 次日天刚亮,坊门开启,小黄毛便跑去通知了乔彬,乔彬立刻去王府告诉了自己父亲。 一个时辰后,一辆牛车来到了王府门前,李邺跳下牛车,抱拳对守门士兵道:“请通知你们乔管事,我有重要事情要见王爷!” 守门士兵认识李邺,这个少年马球很厉害,他连忙去通知乔管事。 嗣宁王李琳虽然是从一品高爵,但他还是官职在身,曾出任秘书省员外监,这个官职其实就是陪皇子读书。 皇子们早已长大成人,也不需要他陪同,他基本都在府中研究音乐和文学。 这时,老宦官王守忠在堂下道:“王爷,乔大管事有急求见!” 李琳点点头,“让他来见我!” 李琳的宁王府属于半宫半府,宫的一部分是由宦官宫女伺候他和王妃起居,王守忠是主管。 府的一部分则对外,家丁、丫鬟、仆妇、花匠、车夫之类,由乔行忠出任大管事,胡敬出任二管事。 片刻,乔行忠快步走来,跪下行礼道:“小人拜见王爷!” “不必多礼,大管事有什么急事?” “王爷还记得前两天打马球的少年李邺吗?” 李琳笑着点点头,“当然记得,他怎么了?” “王爷,他家昨晚被人烧了,他和母亲险些被烧死!” 李琳一怔,“怎么回事?” “他们抓到了放火之人,据放火之人交代,是我们王府有人对他怀恨在心,雇凶放火!” “什么?” 李琳瞪大了眼睛,“没有搞错吧!怎么会是我的府上之人?” “卑职也觉得不可思议,问他要证据,他给了卑职这个!” 乔行忠把口供递给了李琳,李琳看完口供,“砰!”一拍桌子,怒不可遏道:“把胡敬给我找来!” 立刻有宦官去找胡敬了,李琳负手走了几步又问道:“现在李邺人在哪里?” “就在府门处,他怎么也不肯进府,说是给王爷说一声,然后他去县衙报官。” “去府门口!” 李琳心中既愤怒又焦虑,愤怒是胡敬胆大包天,竟然敢买凶杀人,焦虑是这件事会不会影响到自己的名声。 李琳的父亲宁王李宪原本是宽厚之人,但为了自保,便自毁名声,做过不少荒唐之事,也做过不少恶事。 临终前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悔恨不已,到了李琳这一代已经不会威胁到天子皇位,李琳几個兄弟为了弥补父亲过失,以父亲的名义做了很多善事,李琳自己也尤其注重名声。 买凶杀人这件事虽然是他的管事擅自所为,但传出去,长安百姓背后说的可是他,没人会说他府上的管事。 正因为明白这一点,李琳心中才焦虑万分。 李琳带着一群侍卫很快来到了府门前。 李邺独自站在府门前,魏瘸子被捆得像粽子一样,倒在地上。 李邺已经和母亲说好,由他和嗣宁王交涉,裴三娘也答应了,她就远远坐在牛车里,如果魏瘸子敢翻供,她再出面。 “李公子,你没事吧!”李琳急问道。 李邺躬身道:“多谢王爷关心,我和母亲逃得及时,性命无恙!” “进府来说吧!” 李邺摇摇头,李琳眉头一皱,“你不相信我?” “王爷是宽厚之人,小人若不相信王爷,就不会来了。” 李邺语气不卑不亢,就是不肯进府,李琳拿他没办法,回头怒问道:“那个混蛋来了吗?” “他来了!” 只见胡敬急匆匆赶来,他在府中人缘太坏,报信人不肯告诉他发生了什么,只说王爷找他有急事,在府门前,着实让他一头雾水。 但他心中还是有点紧张,按照计划,昨晚魏瘸子应该得手了,但魏瘸子没来找自己要钱,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胡敬走到门口,一眼看到了李邺,也看到地上捆得像粽子一样的魏瘸子,魏瘸子目光怨毒无比的盯着他,他头脑‘嗡!’的一声,腿一软,扑通!跌坐在地上。 李邺就怕胡敬死活不承认,还准备了很多说辞,没想到胡敬这么没用,竟然吓得坐倒在地上,这就是不打自招了。 李邺一言不发,冷冷地望着李琳,李琳见胡敬不打自招,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怒不可遏道:“拖下去,打断他一条腿,赶出府门,永不录用!” “王爷,小人知错,小人知错,饶了我吧!王爷,饶了我吧!” 胡敬被几个膀大腰圆的侍卫拖了下去,声音渐渐听不到了。 李邺再次躬身行礼,“感谢王爷主持公道!” 李琳叹口气道:“他虽然是我府中下人,但我不能随意杀人,望你谅解!” 李邺点点头,“小人理解,我会报官,让官府解决!” 李琳踌躇一下道:“李公子,这件事可以不报官吗?” 李邺怎么可能报官,报了官就真的得罪人了,他设计这件事不过是为了住上新房子罢了。 所以.....李邺就在等他这句话呢! 李邺叹了口气道:“王爷是宽厚之人,待小人有恩,小人铭记于心,既然王爷不愿报官,那么这件事就此作罢!我明天上山砍柴,卖钱修房子去。” 乔行忠猛地捂住嘴,这个臭小子还真敢说啊! 第二十四章 财运亨通 李琳‘噗!’的笑出声来,“行了,我知道你的心意了,这件事虽然和我无关,但我管教手下不严,也有一定的责任,这样吧!我赔你一千贯钱,修房子够不够?” “多谢王爷厚赏,另外小人还有一事相求!” 李琳着实喜欢这孩子,很会说话,一千贯钱是自己赏他的,不是赔钱,也就是表明这件事和自己无关。 他欣然道:“你说吧!还有什么事?” 李邺一指魏瘸子道:“此人是官府悬赏通缉的杀人要犯,恳请王爷把此人交给官府,然后官府会有赏钱,王爷你看.......” 李琳要的就是李邺这个态度,这才是平息事端的态度,人交给自己,怎么处置就是自己的事情了。 他瞥了一眼魏瘸子,眼中闪过一丝细微的冷意,又呵呵笑道:“放心吧!你抓到的要犯,赏钱自然是归你。” 李邺目光十分敏锐,李琳瞥向魏瘸子时目光中的冷意被他捕捉到了,他心中暗叹,这个魏瘸子恐怕凶多吉少。 “感谢王爷,小人告辞!” 李琳又微微笑道:“你想去当黑球手,需要我给你推荐吗?” 李邺已看出这位王爷并不像他表面上的宽仁,他不想和李琳有太多交集,但之前自己已经回绝过他,如果现在再回绝,恐怕就真的要得罪这位王爷了。 李邺想了想便道:“我想去考试,但听说考过了还需要官员担保,恳请王爷替我担保!” “好!我替你担保!”李琳一口答应。 ……… 牛车里,裴三娘笑得嘴都合不拢,一千五百贯钱啊!自己行医十几年都赚不到这么多钱,儿子短短两天时间就拿到了。 这些权贵真有钱,要不然怎么说,权贵拔根毫毛,比平头小民的腰还粗呢! 但裴三娘也有点担心,万一被这位嗣宁王发现了真相怎么办? 李邺看出母亲的担心,笑着安慰她道:“娘不用担心,事实就是胡敬买凶害我,只是被我们及时发现,他不管是审胡敬,还是审魏瘸子都一样,况且还有乔大管事会替我解释,不会有事。” 裴三娘想想也对,那个魏瘸子鬼鬼祟祟,不被发现才怪,她叹口气道:“说实话,我真有点担心,这位王爷会护短,如果他一口否认,我们根本斗不过他,反而会说我们污蔑他的管家。” 李邺微微笑道:“娘,这种事情要看人的,如果是王爷的儿子策划,那我们一家赶紧收拾跑路,真惹不起,可对方只是一个小小管事,王爷就不可能护短了,因为不值得,和他的名誉相比,十个胡管事也不行。” 停一下,李邺又道:“千把贯钱对他来说,就是九牛一毛,能用小钱解决的问题,他绝不会把事情闹大,本来和他无关,最后反而惹出一身骚,他没有这么傻。” 裴三娘点点头,“你说得有点道理,这些高高在上的权贵确实不会和我们这种平头小民计较,太丢面子,不过魏瘸子恐怕凶多吉少了,就算送官也会是一具尸体。” “娘也看出来了?” “我怎么会看不出来?” 裴三娘冷笑道:“既然他不希望你报官,怎么可能把魏瘸子送给官府,那不是给自己找事吗?魏瘸子会把什么都交代出来,只有无法再说话的人,才是最安全的,你老娘好歹也在永和坊混了十几年,连这点轻重都看不出来?” 说到这,裴三娘想起一事,笑道:“如果真把魏瘸子的尸体送给官府,说不定我们还能再发一笔小财!” ……… 乔行忠匆匆走到嗣宁王李琳面前,躬身道:“王爷,那個魏瘸子已经处理掉了。” 李琳点点头,“把他尸体送给县衙,就说他来王府偷东西被侍卫发现,激斗中被刺死,另外拿一千五百贯钱给那小子,此事就算了结,告诉他不要乱嚼舌头。” “王爷放心,那孩子很聪明,他还指望王爷给他担保呢!绝对守口如瓶,不会出去乱说,当然,卑职也会提醒他。” 李琳淡淡笑道:“那孩子不光聪明那么简单,抓到魏瘸子不送官府,拿来交给我,这是大智慧啊!” 乔行忠心中暗道:‘那小子简直就是狐狸精变的!’ 他不敢多嘴,好容易才把胡管事干掉,他也是最大获利者。 “卑职现在就去县衙!” “去吧!等那孩子考上了,告诉联合会,我替他担保,下个月和杨家马球队的比赛,我要请他替我出场!” ……… 回到家,裴三娘立刻去找工匠来替自己修葺房屋,她不理睬儿子重新建砖房的要求,只是把屋顶换成瓦片。 当然,她早有一些想法,手中有钱就可以实施了,首先是把院墙用砖砌高,她这些年没少教训过那些企图半夜翻墙的无赖。 然后把后院整理出来当厨房和马棚,在前院修建一间房屋作为她的诊室。 中午时分,乔行忠带着儿子乔彬来了,他也看出李邺将来会有出息,便想让儿子乔彬好好结交他。 “这是宝记柜坊的飞钱柜票,一千五百贯钱,还有取钱信物,伱随时可以去取钱。” 乔行忠把一个信封递给了李邺,李邺第一次听说柜坊,估计就是唐朝的钱庄之类,一千五百贯钱重达万斤,当然不可能随身携带,赶着马车运钱也不方便,所以就有储钱的机构出现了。 “世叔,魏瘸子怎么样了?” 既然李邺叫自己一声叔,乔行忠当然要给他掏掏心。 “阿邺,你是运气好,遇到了嗣宁王这样宽厚的王爷,要是遇到杨国忠、李林甫那样的权贵,你不死都要脱层皮,明白了吗?” 李邺点点头,“世叔,我明白的,上次我拒绝替王爷打球,他没计较,我就知道他是宽厚之人。” “你明白就好,魏瘸子伤势过重,已经死了,但尸体交给万年县衙,县衙确认了他的身份,所以才会兑现了赏钱。” 乔行忠又取出一封李琳的担保书给了李邺,等他通过考试,便可以直接把这份担保书交给马球联合会。 乔行忠还有事,便匆匆走了,乔彬笑道:“李大哥,明天上午我们一起去报名。” 李邺笑道:“你也要去报名马球考试?” “当然了,我们去年秋天开始练习打马球,就是为了参加三月初的考试啊!” “好!明天一早我来找你。” 第二十五章 无主之财 乔彬回家去了,李邺这才从信封里取出柜票,柜票又叫飞钱,大小如一张A4纸,上面印着‘宝记柜坊储钱柜票’几个大字,还有金额一千五百贯钱,下面有很多格子,应该是每次取钱的记录,最下面是东主印章:‘王元宝印!’ 王元宝可是唐朝第一首富,后世百姓拜的财神就是他。 李邺又看到了信物,是半块玉珮,应该是柜坊那边也留了半块,相当于取钱密码了。 “阿邺!”裴三娘快步走了过来,手中拎着一把短剑。 “这是你藏在厨房的吧?” 李邺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娘!这把剑不错,我想用它当防身之物。” 宝剑对于唐朝男子,就像后世美丽国的枪一样,大唐除了底层百姓,几乎人人都要佩剑,裴三娘想到儿子长大了,确实需要一把剑。 她便点点头,“这柄剑是不错,回头我把剑鞘找回来,你留着吧!” 李邺大喜,连忙讨好似的把柜票和玉珮递给母亲。 “这是刚才乔管事送来的一千五百贯钱,玉珮是取钱信物,娘把它收好。” 裴三娘见过世面,当然知道这是柜票,一千五百贯钱啊!她顿时眉开眼笑,把它们放进信封小心翼翼收好。 “娘,魏瘸子死了,送给县衙就是一具尸体,官府已经销案!” 裴三娘怦然心动,果然被自己猜中,魏瘸子一死,那么自己的机会就来了。 她往两边看看,见左右无人,便低声对李邺道:“下午你跟娘去一个地方!” ……… 下午时分,木大娘看着工匠建房,裴三娘带着李邺来到了延康坊,延康坊上次李邺求医时来过,但今天他们不是来找王济深医馆,而是来到长安县衙背后的一条巷子。 巷子口有块石碑,上面刻着三大夫巷,就这条巷子。 巷子很深,里面住了不少人,基本上都不是本地人,三教九流都有,结构很复杂,有一人蹲在门前吃饭,冷冷地看着他们母子二人。 不过现在是白天,巷子里反而比较安静,到了晚上,估计就热闹了。 裴三娘找到右边第二间小院,院门上挂了一把铜锁,表示家里没人。 裴三娘从腰间取出一把钥匙,直接开了锁。 李邺一头雾水,跟着母亲推门进院。 裴三娘关上院门,插上门栓,这才对李邺道:“这里就是魏瘸子的家!” 李邺精神一振,那么钥匙也是从魏瘸子身上拿到的,母亲的审讯本事厉害啊!把他的住处都问出来了。 院子里只有两间屋,一间屋堆满了捡来的各种破烂杂物,魏瘸子就是用捡破烂来掩盖自己通缉犯的身份。 另一间屋是卧房,裴三娘走进卧房,对李邺道:“他说东西就藏身床边,找一找吧!” “会是什么?” “废话!他身上一文钱都没有,你说会是什么?” 李邺恍然,官府还来不及审问,魏瘸子就死了,他的钱财自然成了无主之物,难怪上午母亲说还会发一笔小财,原来是指魏瘸子的财物。 李邺两眼发光,连忙在床边细找,裴三娘却在房间里四处翻看物品,她在衣箱里找到一柄剑,抽出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娘,剑给我吧!” “品质不行,还不如你那把短剑!” “我给小胖!” “也行,走的时候带上,你怎么样,找到了吗?” “我在找!” 李邺趴下来看床榻里面,一般人家床榻里面是空的,用来放钱,这张床榻里面也有不少散钱,李邺把钱汇拢起来,大概有三四贯。 裴三娘摇摇头,“不是这个,你把床榻竖起来,应该在下面!” 李邺把床榻竖了起来,他和裴三娘同时看到了一块石板。 “就是它了!” 裴三娘上前把石板移开,下面泥土里埋着一只陶坛子,李邺正要伸手,裴三娘拦住了他,“当心里面有蛇!” 李邺吓了一跳,“会有蛇吗?” “这种江洋大盗,钱财防范很周全!” 裴三娘用木棍挑了一下,果然挑出一条绿色小蛇,被她一脚踩死,看得李邺一阵毛骨悚然,自己太没经验了。 她又挑了片刻,确定没有危险了,这才戴上鹿皮手套,伸手进陶罐里。 李邺佩服得五体投地,母亲这么有本事,却甘于守贫,不容易啊! 很快,裴三娘陆续掏出了二十五锭白银和三锭黄金,全部都是十两一锭,还有好几件镶嵌着珠宝的金首饰。 一两黄金十贯钱,三十两就是三百贯,加上白银,一共折合五百五十贯钱,金首饰不算。 “他是江洋大盗,才这点钱财?”李邺有点嫌少。 “差不多吧!他们这种人挥霍得厉害,正因为快没钱了,才会接胡敬的生意。” 裴三娘一点都不嫌少,她取过一只竹编的手提箱子,将铜钱、金银和首饰都装上,吩咐儿子把床榻恢复了原状,李邺取了宝剑,母子二人迅速离开小巷。 ……… 一更不到,李邺来到了社庙后院,张小胖还没有到,却见裴旻背着手站在河边。 按理今晚裴旻不应该在,但他现在出现了,显然是因为昨晚之事。 他硬着头皮上前施礼,“甥儿参见舅父!” “你们家昨晚怎么回事?”裴旻回头目光炯炯地问道。 果然被他知道了,李邺无奈道:“被人报复了!” “谁?” “嗣宁王府的胡管事!” 李邺没有隐瞒,便把自己打马球得罪胡敬之事说了一遍,又把戚勇示警,自己进行准备,最后抓住了魏瘸子,详细告诉了裴旻。 “魏瘸子是江洋大盗,武艺不低,你们抓不住他,你母亲出手了?” 李邺点点头,裴旻沉思片刻道:“既然你母亲出手,我就不好多事,我只提醒一句,结交权贵是把双刃剑,它能助你上进,但也会让伱死得很惨,你还小,不懂这里面的险恶,尽量远一点。” 李邺当然明白裴旻的好意,但任何机遇同时也是风险,你不能因为害怕风险而放弃机遇,也不能为了机遇而不顾风险,这就需要权衡。 如果自己有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那么就不要畏惧风险,在风雨中去搏击,抓住命运给你的机会。 他有着比这个时代的人多了千年的见识,他相信自己不会辜负命运给他的安排! 但无论如何,李邺还是感激舅父的好意,“甥儿记住了,感谢舅父提醒!” 裴旻忽然想起了姑祖对李邺的评价,‘此子非凡人,不可以凡人视之!’ 裴旻便点点头,“行!你自己决定。” 第二十六章 球场绰号 裴旻目光变得柔和起来,取过一支马球杆递给李邺,“这是最重的铁木球杆,三十斤,从今天开始,你用这个!” 李邺接过铁木球杆,手一沉,入手冰凉,所谓铁木竟然是阴沉木,比自己的球杆至少重三倍。 “舅父,昨天甥儿差点被魏瘸子宰了,你能不能教我点招数!” 裴旻淡淡道:“你挥杆不就是招数吗?” “挥杆是不是太简单了。” “简单?” 裴旻冷笑一声,接过李邺枣木球杆,一杆向他挥来,球杆瞬间放大,出现在他眼前,李邺根本来不及反应,被一杆打了个趔趄,险些一头扑在地上。 “啊!太快了!” “明白了吧!任何招数都不简单,只要你的速度足够快,力量足够大,对方根本就抵挡不住,哪怕是魏瘸子先出手,你一剑也可以宰了他。” 李邺想想刚才裴旻的挥杆速度,快得连影子都跟不上,再回想昨晚魏瘸子劈向自己的那一剑,简直就像慢镜头回放一样,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我明白了,我在水下挥杆,就是在练速度和力量!” 裴旻点点头,“你要用心去练,每一杆挥出都要想着怎么让速度更快,寻找到那种加速的感觉,就像你找到打球时的控制感觉一样。” 李邺迟疑一下,“加速也有感觉?” “当然有,从无意到有意,从有意到控制,有了强大的控制力,你的速度和力量就能随心所欲了。” 李邺默默点头,他脱去外衣,拎着铁木球杆,一跃跳下了水井。 李邺刚下水井,张小胖就跑来了,他气喘吁吁问道:“裴大叔,我是不是迟到了?” “还好,是李邺来早了。” 裴旻笑着问他道:“练了几天,是不是感觉双脚更加沉重了?” 张小胖挠挠头,“真是这样,我还奇怪,怎么越练越退步了?” 裴旻微微笑道:“这个功法有个有趣的名字,叫做冬夏功,你从冬至那天开始练,脚会越来越重,到夏至那一天是最重的,你脚都抬不起,然后你继续向后练,脚又会越来越轻,到了冬至前一天,脚下轻得像飞一样,你就练成了,但这一年伱一天都不能间断,间断就白练了。” “可是....我是从二月十五那天开始练的,是不是练到明年的二月十四日?” “一点没错,开始吧!” 张小胖用小腹深深吸一口气,气运丹田,挺直腰板蹲起了马步。 裴旻走到井边,注视着井下的李邺,看了片刻,他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这可是三十斤的铁木,这小子潜水一次居然能挥八下,怎么可能? ……… 次日天刚亮,李邺醒来时,意外发现枕边有一卷薄薄的黄绢布,他连忙坐起,打开绢布,竟然是各种招式,一个男子挥出十三种姿势,但都简单,劈、砍、刺、挑、剜…… 每個招式都有方向区分,旁边详细讲解了各种力量运用。 这肯定不是裴旻给自己的,裴旻交给自己招式只有一招,快。 这应该是母亲给自己的,好是好,但它会不会和裴旻教的招式想冲突呢? 李邺又仔细看了注解,发现所有的力量运用,都是一个目的,快!更快! 这就是裴旻的武艺精髓啊! 不知不觉,李邺看得入迷了..... “阿邺!” 木大娘在院子里喊道:“你不是今天要去报名吗?” 啊!差点忘了这事。 李邺慌忙收起黄绢布,撒腿向厕所奔去..... .......... 马球最初是训练骑兵的一种手段,后来才渐渐推广,风靡大唐,成为唐朝国球,为此还设立马球署专门管理,马球署是官方机构,隶属于兵部管辖,相当于后世的足协。 而马球联合会就相当于足协下属的中超联赛有限责任公司,负责运营大唐马球联赛,同时也负责监督其他各种非正式比赛。 马球署每年三月初一要进行马球入会考试,也就是职业球员认证考试。 考试通过了便会成为职业球手,如果被马球联合会的二十六支注册球队招募,那就是专属职业球手,大家都简称白球手。 如果没有球队招募,那就是黑球手,正式名称叫做个人职业球手。 打马球是公认的高薪职业,白球手每月有俸禄,最低也有三十贯钱,赢球有赏金,算下来每年能挣五百贯钱到一千贯钱。 黑球手就没有俸禄了,主要靠募金和赏金,比如乔行忠给了李邺五十贯钱,就是募金,赢球后嗣宁王李琳又给李邺一百两银子,那就是赏金。 黑球手想赚钱主要看自己的名声和本事,名气大,有本事,一年也能挣几百贯、上千贯钱。 同时马球是大唐的国球,球迷何止千万,几乎每个富家子弟都想成为被万众敬仰的优秀马球手。 打马球能赚快钱,球打得好还能出名,可谓名利双收,很多父母都从小不惜重金培养儿子打马球,到处可见各种马球速成班。 球馆、武场、乐坊成为长安最有名三大培训班,长安各坊随处可见。 马球署官衙前的广场上人山人海,今天是第一天报名,便有几千名年轻子弟从四面八方涌来。 不仅是长安子弟,还有很多来自其他大城市的年轻人,颇有几分科举考试的感觉。 今天和李邺一起来报名的除了乔彬,还有麻金松,以及另外一名富家子弟,叫做杜望。 原本还有两个富家子弟,但他们觉得自己水平不行,便放弃了。 贫文富武,马球属于武的范畴,一匹稍好一点的马就要几百贯钱,还有养马的开销,更不用说还有昂贵的马具,一般穷人家庭可承受不起,所以整个永和坊也只有李邺一人来报名。 同行的杜望在马球署官衙内有亲戚,他搞到了几张空白报名表,四人找到一家小酒馆来填表。 “什么是名号?” 李邺填完姓名住址后,发现下面有一个名号,他有点糊涂了。 乔彬笑道:“名号就是绰号,非常重要,像小飞龙,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名字,只知道他叫小飞龙。” “如果名号重复了呢?”李邺又问道。 麻金松在一旁笑道:“等考上后,审核发现名号重复了,或者犯忌,那时再重起一个名号。” 李邺当然要起一个酷一点绰号,他本来想叫‘霸天虎’,但虎字犯忌了,李氏皇族的老祖宗叫李虎,所以唐朝的老虎只能叫大虫,‘霸天大虫’就难听了。 比如一首写李广的唐诗,‘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 明明是射虎,但全诗一个虎字都没有,草惊风并不是为了营造气氛,而是因为作者是唐朝人,他还想多活几年。 当然,平头小民叫张虎、李虎、王虎的多得去了,地位太卑微,没有人会在乎他们是否犯忌。 李邺想了想,提笔写了‘飞鲨’这个名号,他每晚在井底练功时,想到的可不是癞蛤蟆,而是水中鲨。 第二十七章 被迫相亲 李邺把五钱银子和报名表交给杜望,他找亲戚帮忙报名,有关系就是方便,省得他们去排长队报名了。 李邺喝了茶笑问:“一共要录取多少人?” 麻金松伸出五根指头,“五十人,其中三十人是考试录取,另外二十个名额给权贵推荐!” “录取这么多人,有那么多打球机会吗?” 麻金松鄙夷道:“你以为就只有马球联赛吗?多着呢!学校之间的比赛,权贵之间的私人赛,每年几千场,对了,告诉你一件事,和你比赛的小飞龙已经不在排行榜上了。” “为什么?” “听说有几名白球手转为黑球手了,他们一下来,就把小飞龙挤下去了,人家打的是含金量最高的联赛,不像黑球手打的是野赛,所以没有可比性。” 旁边乔彬笑嘻嘻道:“老麻,不是你说的那个原因,刚才杜望说,小飞龙去杨家马球队打球了,已经变成白球手了。” 李邺挠挠头,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如果白球手都不肯挪坑,那岂不是后面的人没有机会进正规球队了?” 乔彬笑道:“白球手其实打不了几年,权贵们都喜新厌旧,除非特别优秀,能打十几年,其他一般白球手的职业生涯也就五六年吧!黑球手就无所谓了,想打多久都行,当然,大部分人都挣不到钱,做几年就改行,很多人去授课!” “什么授课?” 乔彬眉头一皱,“李大哥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呢?” 李邺眼睛一瞪,理直气壮道:“还不是被你们打的,我啥都忘了!” “我来说!” 旁边麻金松有点心虚,连忙解释道:“长安有很多学技能的学校,像武场、乐坊、球馆、文学馆、女馆等等,我们都是去马球馆学习打球,很多有名的马球手退赛后,都会被马球馆聘去当教头,这也是一条不错的出路。” “我懂了,那女馆又是什么?”李邺好奇问道。 “当然是未嫁女子学习各种技能啦!要不然出嫁后怎么相夫教子?” 李邺点点头,“如果我想学书法,可以去文学馆,对吧!” “没错,写诗、书法、绘画都是去文学馆,如果是想读书考科举,那就要去真正的学校了,各种馆其实就是培训兴趣爱好,还有补习班。” 这时,杜望回来了,给他们一人一块牌子,这是他们考试牌,李邺是五百七十六号,三月初一上午,在左卫马球场参加初试! ...... 距离马球考试还有小半个月,李邺基本没有什么事情。 他的房子修好了,母亲裴三娘招了一个小药娘,叫做小翠娘,葛大娘的孙女,才十岁,负责捣药,李邺就失业了。 裴三娘对她不错,一個月给她一贯钱,这个价格不低了,在永和坊,雇一个小娘子,一般每天二十文。 主要是小翠娘家就在对面,裴三娘不用包吃包住,就把吃住折算成每天十文钱,每个月再多给一百文人情钱,皆大欢喜。 当然,这个小娘子长得实在有点寒碜,皮肤黑不说,还是个雷公嘴,幸亏不用和她一桌吃饭。 李邺原本还想去文学馆学书法,结果被母亲裴三娘骂了一顿,说他钱多烧得慌,她从一个破箱子里找到了李邺七岁时的书法练习贴,居然还没发霉,让他照着写。 才写了三天,李邺就丢了笔,他开始一门心思钻研裴旻给他的十三式剑法。 ...... “阿邺,赶紧起来,今天有事呢!” 一大早,裴三娘拿着一套新衣服笑眯眯走进儿子房间。 “赶紧换上新衣服,今天娘带你去相亲!” “什么!” 李邺瞪大了眼睛,不是说着玩的吗?怎么还当真了。 “娘!你不是....不是开玩笑吧!”李邺结结巴巴,有点慌了神。 “废话!早就说好了,林家药铺的小娘子,和我们门当户对,长得水灵,今年十二岁,就小你两岁,你一直说长大要娶她的!” 李邺一头栽在被子上,痛苦呻吟,心中无力的反抗着,‘那不是我!’ “行了!行了!别这样沮丧。” 裴三娘安慰儿子道:“去看看吧!又不是定亲,相亲而已。” 李邺内心的黑暗天空顿时露出一丝光明,他抬起头道:“是不是我看不上,直接拒绝就是了?” 裴三娘咂咂嘴道:“实在不喜欢,最好让女方看不上你。” “为啥?” “男方看不上女方,我还得补偿对方一匹布,如果女方看不上你,这匹布我就省了。” 李邺着实有点鄙视,他的老娘居然算计得这么精,不过好像一直就这样啊! “赶紧穿衣服吧!要不然到了中午,还得请对方吃饭。” 走到门口,裴三娘又笑眯眯道:“其实小翠娘不错,挺聪明的,做我的媳妇,每个月的一贯钱就省了。” 李邺抓狂地挥挥手,“赶紧走,那个雷公嘴我不要!” 裴三娘当然只是开个玩笑,她喜欢看儿子抓狂的样子。 裴三娘咯咯一笑,转身走了。 ........ 母子二人出了门,裴三娘骑在新买的大青驴上,李邺则步行跟随。 “邺儿,你怎么不换衣服,这样对人无礼!” 裴三娘见儿子依然穿着他半旧的灰布短衣,眉头皱了起来。 “娘,我就怕穿得太光鲜了,玉树临风一般,万一她看上我怎么办?” “伱这个臭小子,长得跟牛似的,还玉树临风呢!” 裴三娘被儿子的厚颜逗笑了,又道:“林家小娘子是坊内公认的第一小美人,她可真不一定看得上你!” “坊内第一美女算什么,你儿子将来是要娶宰相的女儿,过早的定亲,岂不是误了我的前程?” 李邺说的是心里话,好容易来一趟唐朝,凭他后知千年的见识,就算来不及娶杨贵妃,其他国色天香应该也没有问题,假如不小心娶了一个坊姑,简直太可惜了。 裴三娘却猛地一震,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脸色变得惨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娘!你怎么了?” 李邺见母亲在发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裴三娘慢慢地回神,目光有些黯然,勉强笑道:“如果你实在不愿意,那咱们就不去了。” “不去的话,岂不是要赔一匹布,不合算,走吧!我有办法让她哭着跑掉。” 李邺的办法自然是‘四不对策’,不识字,不挣钱,不养娃,最后一个不,自然是拳头不认老婆。 相信任何一个对婚姻有憧憬的女子,都会在‘四不对策’下死了心。 第二十八章 自作多情 林家药铺距离李邺的家稍远,位于坊内最繁华的地方,每个坊都有自己的商业街,各种小摊小店,吃喝玩乐,样样齐全,很接地气,一般生意都还不错。 当然,永和坊的小摊小店更接地气一点,实在是穷人多,铜钱少。 林氏药铺就是这些店铺中比较有气派的一家,药铺正对面就是张小胖家开的小张杂货铺。 裴三娘带着儿子刚走到药铺门口,迎面走一个年轻的伙计,陪笑道:“三婶子是找我家东主吧!” “和他约好的!” 伙计一脸为难道:“我家东主临时有急事出去了,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那就找你家主母,也是一样。” 伙计苦着脸道:“我家主母这两天身体不太,三婶子有什么事改天再约吧!” 裴三娘再笨也明白了,人家根本不想相亲,肯定是媒人传话传错了,这样也好,给自己省了一匹布。 虽然有点难堪,但裴三娘并不气恼,她在永和坊混了十四年,早已对各种难堪和嘲讽习惯了。 “臭小子,你如愿了,回去吧!” 李邺挠挠头,其实他还想看看坊内第一小美人长啥样,可惜...他一点机会都没有,人生的第一次相亲,就这么无疾而终了。 药铺里,林东主正在大骂媒婆,“什么裴家公子,我还以为是谁呢?闹半天就是整天打架斗殴的李小混子,他也配娶我女儿?什么狗屎都被你一张臭嘴说成花,给我滚!滚!” 媒婆抱头鼠窜逃跑了,三百文说媒钱自然也没有了,好在裴三娘给她五十文预付钱,也算勉强没有白忙一通。 ........ 相亲没有成功,对李邺没有任何影响,小翠娘对她殷勤了很多,他也视而不见,李邺整个心思都琢磨裴旻给他剑招。 入夜,李邺拿着短剑站在社庙后院的荒草里,他已经练习很熟了,十三式剑法只是方向不同,用的力量不同。 他猛的一剑劈出去,这是正劈,诀窍是三分腕力、三分肘力和四分臂力,这个不难,就是臂力多用,同时用肘力配合腕力,这一剑有一种甩出去的感觉,速度最快。 但是....李邺感觉这十三式应该没有那么简单,如果每一式都下功夫苦练,自然会练熟,其实更适合小胖,难道这不是给自己准备的? 他也隐隐悟到了十三式剑法的真正精髓,它们其实只有一式,那就是攻。 可是怎么把它们融会贯通,十三式融合成一式呢?李邺怎么也想不通。 这时,张小胖气喘吁吁跑来,他手中拎了一把剑,就是从魏瘸子家里拿到的那一把,张小胖视若珍宝,睡觉都要抱着它。 “我教你的十三式都练熟了吗?” 张小胖点点头,“已经会了,但不够熟,我准备多练几个月,把它练熟。” 张小胖大喝一声,一剑劈出去,正是和刚才自己的一剑一模一样。 李邺叹息一声,“看来这十三式就是给你准备的,对我一点用都没有!” 张小胖挠挠头道:“我刚才在路上忽然想到了,裴大侠是不是让你在水底练这十三式!” 李邺‘啊!’一声,跳了起来,狠狠给自己一耳光,自己真是蠢啊!居然没有想到最关键的一步,这十三式是让自己在井底练习。 李邺重重搂住一下张小胖的肩膀,伸手在他大胖脸上拧了一把,“多谢了,咦!这肥腻肉手感真不错!” 张小胖像被蝎子蛰了一下,跳了起来,拼命擦脸,“你这個死宦官,竟敢调戏我,啊!我的第一次没了。” 李邺跑到井边,索性把衣裤全部脱了,短剑也放在井边,拿着铁木球杆一纵身跳了下去。 井口还回荡着他的笑声,“老子又不是亲你,你自作多情什么?” ....... 铁木球杆很重,不浮于水,直接让他沉底,双脚踩在井底的细沙上,他把铁木球杆视为长剑,双手握剑,剑谱上就是双手剑。 他上前一步,一剑猛地劈了出去,速度比地面慢了很多,但他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他仿佛在太空中劈剑。 一套十三式劈出。 李邺豁然领悟了,如果他在水中劈剑的速度和地面上一样,那他就练成了,各种招式只是在不同场合下使出来,十三式剑法的本质其实就只有一招:攻。 ........ 裴旻匆匆穿过走廊,来到五公子的院子里,他们是朋友,可不是主仆关系。 刚走到院门口,一个十四五岁的削瘦少年冲了出去,险些撞在裴旻身上,裴旻反应极快,一把拉住了他。 削瘦少年眼睛一瞪,张口骂道:“狗奴才,没长眼睛吗?” 裴旻脸一沉,“你骂谁?” 削瘦少年这才发现不是府中下人,他吐了一下舌头,一溜烟就跑了。 裴旻望着他的背影,暗暗摇头,“都是五公子的儿子,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走进院子,这才发现五公子李岱满脸怒火地站在书房门前。 “敬文,出什么事了?” 李岱恨恨道:“刚才那个小畜生在书房偷我的白玉狮子,被我撞破了,我责问他是不是偷了我的白玉镇尺,他死活不肯承认,趁我不备就跑了。” 裴旻有些尴尬,家丑不可外扬,五公子居然把这种事情告诉自己了。 他只得岔开话题道:“阿邺要去报名考马球手。” 李岱半晌道:“他考得上吗?” “他没有问题,嗣宁王很器重他,想推荐他直接进马球会,被他拒绝了,那小子傲气得很!” “他确实变化很大,能被嗣宁王器重,也是他的造化!” 裴旻低声道:“敬文就不想把他接回来吗?毕竟他是你的儿子。” 李岱犹豫良久,长叹一口气道:“关键是父亲不知道他的存在,我不敢说,我娘子也不允许,难办啊!” 裴旻心中着实鄙视,这个李岱才学、人品什么都好,就是优柔寡断,不仅怕父亲,还特别惧内,否则当年三娘就不会那么惨。 “反正也急不得,看看时机再说!” 李岱回房取了一百两银子,递给裴旻,“替我给三娘!” 裴旻摇摇头,“哎!你知道她不会要,而且她现在不缺钱,她儿子能干呢!给她挣了一千多贯钱,可比伱另一个儿子能干多了。” 李岱无奈,只得收回银子,又道:“等时机成熟,我一定会禀报父亲,让父亲来做主!” 第二十九章 初试意外 马球联合会每年只招收五十名会员,事实上,只招收自由马球手,也就是黑球手,而白球手都是从黑球手中选拔,不太可能直接要新人,球场经验不足就是很强大的借口了。 但马球联合会每年也会以五六十人的速度退会,因为每年要交五贯钱的会费,不交就会被马球联合会清退。 很多黑球手几年都赚不到钱,就不想再继续倒贴钱交会费,自然就退出了这个职业。 职业马球手的社会地位很高,它和取悦权贵的舞姬或者乐师完全不是一回事,因为权贵也要亲自下场打球,很多白球手都是官宦权贵子弟。 能挣钱、又有社会地位,还有机会当明星,这样的职业当然备受年轻人推崇,也让很多中产家庭向望,所以很多富裕人家觉得儿子科举无望,便转换思路,花钱送去球馆学习打马球。 每年三月初的马球联合会入会考试恐怕是长安仅次于科举的第二个重要考试,考过了就是职业球手了。 每年有几千人来争夺宝贵的三十个名额,另外二十个名额是推荐名额,由在马球圈子里威望很高的人写信推荐,不一定是权贵,也可能是球队主帅或者高阶马球手。 几千人考试当然要分初试、复试、终试三轮,也叫做资格试、进阶试和录取试。 今天是三月初一,是初试的日子,几千名马球手将在十个马球场同时参加初试,也就是资格试,当然不是笔试,就是很简单的三十步击球,三进二就算通过了资格考试。 李邺和几名好友都是由杜望一起找熟人报名的,所以他们都在左卫马球场进行初试,从上午开始,一共四百人在左卫马球场考试。 李邺手执枣木旧马球杆,身穿武士服,骑着他的老瘦马来到了报道点,报道点在左右侧门,门上方站着两名官员,李邺把报名牌递了上去。 “李大哥,我在一道,等会儿我们回头见!”乔彬远远喊道。 “祝你好运!” 李邺笑着挥挥手,乔彬球技一般,确实需要运气才行。 这时,一名官员验了他的二手马球杆,又意味深长地看一眼他的老瘦马,摇摇头道:“年轻人,早点换马吧!你这個老伙计会累死在球场上的。” 李邺淡淡笑道:“考上后再考虑!” 官员笑了笑,在报名册上找到他的绰号,高声道:“飞鲨,五马场第二十一个出场。” 马球手之间一直有鄙视链存在,白球手看不起黑球手,老球手看不起新球手,排名在前的看不起排名靠后的,骑好马看不起骑劣马的,用高端马具看不起用低端马具的。 李邺属于鄙视链的底端了,他的劣马让人鄙视,他的初代贞观款球杆已经是古董了,现在最流行的可是第七代的天宝款。 所以第五考场的其他人看见他的马和球杆,都忍不住捂嘴窃笑。 没办法,一匹稍好点的马就要几百贯钱,小飞龙骑的黑缎子宝马要上千贯,他家可买不起,不过裴三娘已经答应,如果李邺考上了黑球手,就给他买一匹两百贯的中等马。 至于球杆,李邺真正的球杆是铁木球杆,只是没人用得了那么沉重的球杆,他不想惊世骇俗,也无所谓款式了。 考试开始了,他们第五赛道一共有四十人出场,李邺正好是中间,他前面有二十人。 所有人都牵马站在一个大棚内观看开始,大家轮流上去击球。 “第三个淘汰,第四个上场,第五个准备!” 初试要淘汰一大半的球手,只有大概千人左右能进入复试。 考中者喜气洋洋去登记,被淘汰者则满脸沮丧牵马走了。 第五道的考试进行得很快,才半个时辰就要轮到李邺了。 “第十九个淘汰,第二十个上场,第二十一个准备!” 他们这个第五赛道风水不太好,到目前为止全部淘汰,一个都没有考上,甚至连一个球都没有打进。 其实不光是李邺,两名第五道的考官也看出原因了,那个球洞是斜的,一侧凹下去了,等于球洞变成小半个,导致很难进球。 但现在已经打了一半,不可能再换球板,换了就等于官员们承认做事不认真,而且对前面考生也不公平。 反正几千人只录取三十人,管它呢! 没办法,只是说第五道的考生们运气不好,预祝他们明年拿到一个好成绩。 第二十个考生是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好像叫做黑豹,这个绰号太普通了,肯定被人占用了,他考上后就得改绰号。 黑豹是从洛阳过来的,马球会的入会考试不光长安有,张掖、洛阳、太原、范阳、成都、扬州都有,只是名额比较少。 至于推荐名额,其他地方就不要想了,只有长安才有。 比如洛阳只有五个名额,所以这名考生就跑到长安来考试,偏偏又分到第五赛道。 黑豹第一个球明明打中了,可偏偏又被凹处弹了出来,众人一片遗憾叹息声。 黑豹沮丧万分,打第二个球时,他心里紧张到了极点,手发抖,第二个球竟直接打飞了,连球板都没有碰到。 “第二十个淘汰,第二十一个上场,第二十二个准备!”场边上响起了考官录音机一般的喊声。 李邺催马上场,三十步线上已经摆了三个球,球距一丈,不管你怎么打,三个球必须进两个才能算合格。 李邺纵马疾冲,毫不犹豫挥杆打去,“啪!”球直线飞出,擦着球洞边飞进了球洞。 这是唯一能打进去的路线,必须擦着边进去,别无他法。 终于进球了,第五道的考官顿时高兴起来,谁说球板有问题,这不是进球了吗? 李邺骑马转一小圈,再次疾冲,第二个球的轨迹和第一个球一模一样,同一个位置,同样擦边射进了球洞。 考官立刻喊道:“第三个球不用打了,第二十一球手通过!” 没有鼓掌,所有的考生都绝望看着李邺,李邺给他们做了示范,怎么样才能打进球洞,答案倒是有了,但谁又能做得到? 第三十章 酒楼遭遇 李邺牵马出来时,其他三人已经在门口等候了,乔彬连忙上前问道:“听说第五道球洞有问题,严重影响发挥,你怎么样?” 李邺笑着点点头,“我还好,侥幸通过了,你们怎么样?” 乔彬激动道:“我们也都通过了,今天我是超水平发挥,平时从来打不中三十步线,今天居然三发两中,简直是天意!” “既然是天意,那中午该请客!” 麻金松笑道:“阿彬,连李贤弟也认为你该请客,大家意见一致!” 乔彬欣然道:“好!今天我豁出去了,请你们去个好酒楼!” 左卫马球场就在崇仁坊内,崇仁坊是各地进奏院的集中之地,也就是现在的驻京办,酒楼妓院很多,不过今天是马球入会考试,生意火爆,各家酒楼都坐满了。 乔彬请客的这家酒楼叫做长相思酒楼,名字很有诗意,在长安算是中等偏上一点。 四人走到门口,只见七八名身穿青色武士服的马球手翻身下马。 乔彬忽然用胳膊碰了一下李邺,“快看,小飞龙!” 李邺也看到了,小飞龙也穿了一身青色武士服,但他的马匹却是一匹白马,李邺记得他是一匹雄健的黑马,皮毛如锦缎一般。 这时,李邺忽然看到了那匹让他印象深刻的黑锦马,只是换了一个主人,是一名二十岁出头的男子,身材中等,下颌很尖,像锥子一般,小眼睛小鼻子,眉毛很淡,面相比较刻薄。 “阿彬,骑黑马那个男子是谁?”李邺问道。 乔彬摇摇头,“没见过!” 旁边杜望道:“那是杨家马球队,他戴着领队徽,我听说杨家马球队的领队是新晋权贵杨国忠的族侄,应该就是此人了!” 李邺隐隐猜到了小飞龙能进杨家马球队的缘故,应该是抱上了这位领队的大腿。 就在这时,小飞龙一回头看见了李邺,他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扭过头去,一群人直接从旁边楼梯上二楼去了。 乔彬笑道:“他们是去雅室,咱们去大堂,井水不犯河水!” 他们把马交给伙计,拿着球杆进了大堂,大堂里十几桌都坐满了客人,他们运气很不错,在二楼大堂靠窗处找到了位置,正好一张四个人坐的桌子。 李邺回头看了看,最里面有一条走廊,那边隐隐传来笑声,那里应该就是包房雅室了。 这时,伙计过来点菜,乔彬笑问道:“李大哥想吃点什么?” 李邺连忙笑道:“我随便,你们点!” 乔彬笑道:“他们家最有名的菜是烤羊肉,当然不可能是同州苦泉羊,但也不错,据说是朔方运来的羊,酒也不错,是自己酿的老清酒。” 乔彬便对伙计道:“来四斤烤羊肉,分四盘,一壶三年的清酒,其他再要四五样小菜,你们自己配,另外再来四斤羊肉胡饼,也分四盘。” “好咧!四位稍等,马上就来!” 李邺笑道:“今天比较贵,还是老规矩吧!大家平摊。” 乔彬连忙道:“大家瞧不起我了,最多也就两贯钱,我请不起吗?” 麻劲松笑眯眯道:“你请大家喝酒,那酒钱是你的,其他我们三个平摊!” 李邺和杜望都笑道:“就这样决定了!” 其实都是一回事,酒钱五百文,菜钱一千五百文,最后平摊下来,还是每人五百文。 乔彬虽然人不错,但总让他请客,他也承受不起,他便欣然答应了。 不多时,酒菜一起上来,羊肉和胡饼都分成四份,乔彬手快,拎起酒壶给大家斟酒。 “为今天都通过初试,我们干杯!” 众人碰了杯,一饮而尽,便开始埋头大吃起来,大家都饿坏了。 李邺最喜欢的就是唐朝的胡饼,烤得焦黄的面饼,里面塞满了羊肉末和各种香料,拿起来香气扑鼻,一口咬下去,满口流油,其实就是后世的肉夹馍。 一斤胡饼就两块,李邺风卷残云般吃完,又喝了一杯酒,接下来就是吃烤羊肉了。 这时,他忽然听见有人大笑道:“小飞龙,听说你被一個十四岁的穷小子打趴下了,是不是真的啊!” 李邺诧异,回头向走廊方向望去,声音就从那边传来。 “李大哥,别管他们,吃肉!”乔彬劝道。 李邺点点头,继续啃他的羊肉,这时,后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脚步声在他身后停住。 乔彬和麻金松惊讶地望着李邺身后,李邺不露声色,端起酒杯又喝了一杯酒。 “就是这小子吗?还真沉得住气啊!” 这时,有人戳了戳李邺后背,“小子,我们领队说你呢!” 李邺这才慢慢回过头,他身后站了七八个人,都穿着青色武士服,正是刚才的杨家马球队。 李邺站起身,他虽然才十四岁,但个头一点都不比他们矮。 “哎哟!这小子真只有十四岁吗?” 说话是领队杨晖,李邺比他还高了半个头,他最多一米六出头,但李邺已经一米七五了。 “请问你们有什么见教?”李邺平静问道。 杨晖皮笑肉不笑道:“见教谈不上,听说你居然能五十步线连打十二球,不简单,但我不太相信,李老弟,我想领教一下!” “我不认识伱!” “对了,忘记介绍了,在下杨晖,杨家马球队的领队,怎么样,给个面子让哥哥见识一下,说不定我会把你招进我们球队。” 杨晖笑起来很奸诈,给人一种说不出的不舒服。 李邺还是摇摇头,“我和你不熟!” “比试一下我们就熟了!” 李邺回头对三名伙伴道:“我们走吧!” 三人连忙起身跟着李邺下楼,乔彬跑到前面先去结账,走到楼梯口,杨晖冷冷道:“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吗?小子,我知道你住在永和坊,你可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李邺心中燃起一股怒火,他霍地抬头,盯着杨晖道:“你想干什么?” 杨晖得意洋洋道:“和我比试一场,随你走人!” 李邺冷笑道:“你是白球手,我连会员都没有加入,你好意思和我比吗?” 杨晖冷笑道:“说这些没用,你扫了我兄弟的面子,我今天就要为他找回场子来!” 第三十一章 再赌一场 原来还是为了小飞龙,这人怎么就输不起? 李邺怒视小飞龙,小飞龙连忙扭头过去,躲闪他的目光。 李邺冷冷问道:“你想怎么比?” 杨晖一挥手,几名马球手连忙搬开桌子,露出一块五丈长,一丈宽的空地,一名马球手下又从掌柜那里要来一只长颈铜瓶,足有一米高。 看得李邺一头雾水,麻金松小声对李邺道:“他们应该是比试投壶,贤弟玩过吗?” “怎么个投壶法?” 麻金松心中叹息一声,连投壶都不知道,还比什么? “就是用铜箭投入壶中,分一丈、三丈和五丈三种,其实和马球文赛大同小异。” 李邺点点头,他明白了,后世也有这种玩法。 投壶又叫文射,是风靡唐朝的游戏,男女老少皆宜,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壶具,逢年过节,一家人聚在一起投壶为乐。 一般各种聚会场所都有,酒楼也不例外,这时,掌柜端来一盘壶箭。 杨晖取出一大锭银子往桌上重重一摆,“赢了,这五十两银子归你,若输了,你给小飞龙陪个罪,以后见到他,你就绕着走!” 还真是欺人太甚,李邺慢慢走上去,“你要怎么比?” “这里打马球不可能,那我们就以箭换球,盘子里有十二支铜箭,五丈线,你若能一口气投进去,就算你赢!”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嘘声,五丈线投十二支箭,闻所未闻,怎么可能办得到? 麻金松连忙低声道:“贤弟别跟他比,你会中套的!” 李邺心中冷笑一声,注视着杨晖道:“那你呢?” 杨晖是在下套,全部投进算你赢,投不进就算我赢,他自己却不投。 他见对方不上套,便迟疑一下道:“我刚才没有说完,你若能一口气投进去,就直接算你赢,若投不进十二支,我再来投,投进多者为胜!” 这还差不多,李邺把球杆交给麻金松,走上前一把抓起十二支铜箭,一直退到墙边,这里算五丈线了,酒楼正好就是五丈宽。 一名马球手低声问杨晖,“领队,伱觉得他能投进吗?” 杨晖回头瞪了他一眼,“一个永和坊的穷小子,要是能投十二箭,他早就出名了,你听说过吗?” “那他怎么敢?” “他不懂!” 旁边另一名队员嘲讽道:“你看他拿箭的手法就是第一次投壶,一把抓,野得很!” 杨晖冷笑一声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子,敢踩我杨家,等会儿我看他怎么磕头道歉!” 旁边围满了酒客,连楼下的酒客也跑上来看热闹了,所有人都在低声议论,这少年是傻子吗?一般人投三丈线都难,他居然敢投五丈线,看样子他啥都不懂,说好听一点叫做初生牛犊不怕虎,说难听一点,就是无知者无畏! 乔彬拉了一下麻金松,担忧道:“你怎么不拦住他?他没有投过壶!” 麻金松苦笑道:“我劝他的,他不听!” 一旁杜望笑道:“我估计他最多能投进五箭左右,然后再看杨晖能投进几箭,最后李老弟不一定会输。” 李邺已经进入了一种忘我状态,周围的议论他充耳不闻,他紧紧感受一下手中的铜箭,那种控制力道的感觉瞬间由心而生,这才是最关键的,这一刻他有把握了。 李邺手一挥,十二支箭如行云流水般地从他手中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金黄的弧线,‘咚!咚!咚!’每一支箭都精准无误地射进了铜壶。 大堂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震撼住了。 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十二箭啊!五丈外箭箭投中,这个少年怎么做到的? 李邺上前拾起五十两银子,掂了掂,正眼也不看杨晖,转身便扬长而去。 杨晖脸皮胀得通红,他忽然冲了下去,冲出酒楼对李邺大喊道:“刚才不算,我要再和你赌!” 李邺把银子扔给他,“输不起就算了,何必呢?” 杨晖咬牙道:“我要再和你赌,赌你今年考不上马球会!” 李邺摇了摇头,“你想用权势来压我,我才不会和你赌。” 杨晖眯起眼睛笑了起来,“你信不信,赌不赌都是一样的结果。” 麻金松等人顿时明白了,低声骂道:“简直就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他拾起银子转身要走,李邺忽然道:“把银子留下,我跟你赌了!” 杨晖转身把银子扔了过来,“你还不算笨,你若输了,终生不得再打马球。” “我若赢了呢?”李邺淡淡道。 “你说!” 李邺一指那匹黑缎子宝马,“那匹马归我!” 杨晖瞪大了眼睛,“好小子,原来你看中我的马了!” 李邺冷冷道:“我就问你敢不敢赌?” “一匹马而已,我跟你赌了!” 杨晖胸有成竹道:“但这次必须立字据,防止你出而反而,输了又去打马球!” 李邺不屑地哼了一声,“我还怕你耍赖呢!” 两人当即回酒馆写了一份赌约,一式二份,双方押了手印。 拿到了赌约,杨晖得意地笑了起来,“井底之蛙的穷小子,简直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 离开酒楼,乔彬满脸自责,“都怪我,我不该来这家酒楼!” 李邺拍拍他肩膀,“和你没关系,他要替小飞龙出头,明的不来,也会来暗的,也幸亏他说出来,否则我莫名其妙考不上,还不知道被人暗算了。” 麻金松叹了口气道:“贤弟,如果按照真实水平,我相信你肯定能考上,但这個人实在太卑鄙,听他的意思,明摆着就是找关系让你考不上,其实你不必跟他赌,大不了今年考不过,明年再来考,可是你和他赌了,以后就打不了马球了。” 李邺摇了摇头,“我宁可以后不打马球了,也不会屈服于这种小人的淫威,他想整我,我就偏不让他得逞,还要狠狠抽他一耳光。” “可是他认识联合会的人,贤弟怎么斗得过他?” 李邺同意赌的时候,就有了一个想法,自己也并不是没有一点依仗,嗣宁王还想让自己替他打马球呢! 李邺从怀里取出嗣宁王给他的担保书,递给杜望道:“麻烦杜兄替我把这封担保书交给你亲戚,请他转交给主考官,可以吗?” 杜望接过信,点了点头,“小事一桩,我现在就去!” 杜望调转马头去了马球署,李邺掂了掂手中的五十两银子,冷然道:“众目睽睽之下,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整我?” 第三十二章 前因后果 入夜,李邺拿着铁木球杆来到了社庙后院,张小胖比他先到一步,正在练习劈剑,裴旻还在旁边指点他。 “舅父,我来晚了!” 裴旻看了他一眼,让张小胖先练蹲马步。 裴旻走到另一边,他半晌冷冷道:“今天在长相思酒楼,有人五丈线投入十二支壶箭,是你吧!” “是我!” “我想也是你,这种控制心法只有在水里才能练得出来,但你为什么要这么招摇?嫌树敌太少吗?” 李邺叹口气,“原因是今天我遇到一个卑鄙小人!” 他便把今天杨晖替小飞龙出头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道:“我本来不想睬他,但我担心他用卑劣手段伤害到母亲和木大娘,所以才和他比了,但我真不知道五丈线投十二箭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我是第一次投壶。” “这和你是不是第一次投壶没有关系,只要掌握控制心法,所有的武技都能信手拈来,但我今天要讲的不是这个,而是你和杨晖的事情!” 裴旻注视着李邺道:“这就是我为什么不赞成你和嗣宁王交往的原因,和他打交道的都是权贵,你不帮他,会得罪他,你帮了他又会得罪别的权贵,所以事情就来了,小飞龙输给你,就引出了他背后的杨家。” 李邺叹口气,“我没想到小飞龙会输不起!” “和他没关系,你觉得小飞龙会把输给你的事情到处宣扬吗?” 李邺着实不解,“那是谁说出去?” 裴旻淡淡道:“嗣宁王和杨家本来就有宿怨。” 李邺忽然明白了,是嗣宁王说出去的,一定是他,马球圈子那么小,小飞龙投靠了杨家马球队,嗣宁王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把这件事说出去,就是为了恶心杨家。 李邺心中燃起一线希望,“那我和杨晖的赌约,嗣宁王会知道吗?” “你觉得呢?” 李邺忽然想到了乔彬,又想到了他父亲乔行忠。 沉默片刻,李邺抬起头对裴旻道:“甥儿求舅父一件事,不要让他们伤害到我母亲和木大娘!” 裴旻望着外甥明亮的眼睛,他感受到了外甥心中的决然,心中暗暗不由叹息,这孩子有自己的想法和决定,既然他一定要走这条路,就让他去吧!或许这才是他该走的路,他的血脉早已注定。 他拍了拍李邺肩膀道:“放心吧!有我在,没人能伤害到她们。” 李邺脱去外衣,再次一跃跳入井中,在水底全身心地挥舞十三式剑招,今天舅父提到了他水中练出来的控制心法,他心中若有悟。 水下练剑就是要把自己的控制心法练得越来越强大,这就像升级一样,自己已经掌握了练就控制心法的坚实基础,然后再一步步突破。 李邺已经找到了方向,他知道自己只要坚持下去,用控制心法去练剑,那他一定会成功。 裴旻站在井边注视着水中的李邺,他感觉到了李邺的变化,和昨天明显不一样了,每一剑挥出都充满了控制力,控制心法的第二阶段,李邺已经快要入门了。 裴旻看了片刻,裴旻转身悄然离去。 ……… 上午时分,嗣宁王李琳正负手在花园里散步,享受春日温暖的阳光。 这时,老宦官王守忠快步上前禀报道:“乔大管事求见!” 李琳在一座小亭内坐下,点点头,“让他过来吧!” 不多时,大管事乔行忠匆匆走上前,躬身施礼道:“王爷,卑职已经打听清楚了。” “长相思酒楼的,五丈线投壶十二箭是李小哥的杰作吗?” “正是他,王爷猜得很准,他和杨家人打赌。” 李琳捋须笑道:“我猜就是他,五丈十二箭,不就是五十步线连打十二球的翻版吗?” “确实如此,调查这件事卑职还走了弯路。” “怎么说?” 乔行忠苦笑道:“我昨天才知道,犬子当时就在场,他和李邺一起去参加马球会初试,中午吃饭时发生了赌斗,前因后果,犬子清清楚楚!” “伱说,我想听一听!” 乔行忠便把投壶的前因后果细细说一遍,最后说到打赌之事。 李琳眯眼笑道:“这个杨晖不聪明嘛!一点也沉不住气,我若是他,一定先会隐忍,等决赛结束后再出现在李邺面前,那个臭小子才会欲哭无泪。” “杨家不过是暴发户罢了,他们怎么能和王爷的底蕴相比?” 乔行忠一贬一褒,奉承了嗣宁王一句,又道:“这个杨晖是殿中少监杨铦的儿子,在杨家没有发迹之前,他原本就是個无赖,杨家受宠,他更是飞扬跋扈,他根本就没有把李邺放在眼里,认为对付一个无权无势的平头少年,肯定十拿九稳!” “世间哪有什么十拿九稳之事?” 李琳冷笑一声又问道:“然后呢?” 乔行忠又说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李琳眉头一皱,他以为李邺会隐忍一年,等明年再参加考试,反正明年也才十五岁,杨家也早就把他忘了。 没想到李邺不但没有隐忍,居然还签了赌约,押上了自己的马球前途,勇气虽然可嘉,却很不明智。 这让李琳着实想不通,在他心目中,李邺聪明机敏,极有谋略,甚至成人都不如他有智慧,这孩子应该不会这么鲁莽无智吧! 沉思片刻,李琳问道:“我很想知道,他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够躲过杨家的强势插手?” 乔行忠犹豫了一下,不知该怎么说? “怎么,不好说?” 乔行忠无奈,只得据实道:“他把王爷给他的保证书,托一个朋友送给了马球联合会。” “我果然没有猜错!” 李琳捋须笑道:“这孩子很聪明,懂得借势,不敢他把事情想得太好,万一我不想插手呢?” “王爷,有句话卑职不知该说不该说!” “你直说好了!” 乔行忠叹口气道:“杨晖那个无赖,竟然在公开场合辱骂王爷!” 李琳脸一沉,“他说了什么?” 乔行忠便将杨晖无礼之话说了一遍,李琳顿时大怒,脸上阴沉似水。 乔行忠见王爷心情不好,又小声建议道:“卑职就担心万一杨国忠亲自出面,仅凭王爷的一封保证书,李邺的支撑是不是稍微单薄一些?” 李琳摆了摆手,淡淡道:“对付一个十四岁的平头小民,哪里还需要杨国忠亲自出马,传出去,杨家可丢不起这个脸!” 第三十三章 考试前夜 复试在初试三天后举行,四千多考生在初试中淘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则在五个球场举行复试,还会再淘汰一大半,剩下三百人进行终试,最终录取三十人。 复试的考试也很简单,还是文试,三进二就算通过,不过变成了五十步线射球,难度就大了很多。 李邺还是在左卫马球场参加复试,他依旧被分到第五道,不过这一次第五道的球板换成新的,初试的第五道只通过了一个,考生的意见太大。 李邺是第九个出场,很快就轮到了他。 李邺纵马疾奔,一球挥出,五十步外,马球精准入洞,第一球中。 在第五道的后面棚子里负手站着一名官员,目光复杂地注视着李邺打球。 此人便是马球署署丞,叫做陈泰,同时也是今年职业马球手资格考试的主考官。 陈泰实际上只是一个九品小官,前天杨晖找到他,直接向他提出要求,禁止一个叫李邺的考生通过考试。 杨晖代表了杨家的态度,陈泰哪里敢招惹,连忙答应,不料当天下午,他桌案上多了一份保证书,竟然是嗣宁王替李邺担保。 嗣宁王随后又派宦官王守忠来提醒自己,希望比赛公正。 这個李邺原来是嗣宁王的人,陈泰这才意识到,事情可没有那么简单。 这时,李邺的第二球也同样精准入洞,轨迹和第一球一模一样。 陈泰看得清楚,从李邺的挥杆、击球到马球入洞,每一步都精准无比,两个球连飞行轨迹和入洞位置都完全一样,这绝对是一个高手。 如果自己不干涉,李邺肯定能考中,可如果自己干涉,那岂不是要得罪嗣宁王?那也是一伸手就可以把自己捏死的人。 两难啊! 陈泰叹口气,忧心忡忡回官房去了。 ............ 复试结束,乔彬不出意外地被淘汰了,五十步线,他一个球都没有击中,杜望也被淘汰了,他只击中一球。 麻金松倒是通过了,他三球两中,第二球没有打中,第三球侥幸射进了。 一共三百零五人通过了复试,得到参加终试的资格,终试时间就在明天,地点是位于皇城内的左卫大马球场。 西市的一家小酒馆内,四人坐在一起商讨明天的考试。 乔彬并不沮丧,他知道自己斤两,五十步线他从来就没有打进过,能通过初试他就已经很高兴了。 他和父亲已经说好了,考不上马球手,他就继续去县学读书,到了十六岁,他父亲还会想办法送他去府学读书,如果读得不错,十九岁再托关系把他送进太学读书。 杜望也同样不沮丧,他是本地杜陵人,虽然他父亲不是嫡子,但杜家人脉很广,替他找一份肥差不成问题,但他也要去县学读书。 至于麻金松,他家是大商人,长安十大酒商之一,家里有的是钱,他之前输给李邺三十贯钱,眼睛都不眨一下。 所以大家关心的是李邺明天的考试。 麻金松端起酒盏对李邺道:“终试又叫双决赛,采用淘汰制,分两步淘汰,首先是十人一组比赛,前两名进入最后的决赛,还是分成十个组对决,你若赢了对手,就算考上了,比较残酷,但也很有看头,买票进去,还能参加押注赌彩。” 乔彬笑道:“我和杜望都要去,倒时候我们就押你重注,大赚一笔!” 李邺从包里取出五十两的大银子,交给乔彬笑道:“帮我也押上,押我获胜。” “没问题!” 乔彬收下银子道:“我们想一想,杨晖会在哪方面动手脚?” 杜望缓缓道:“其实每年都会有意外,要么是球杆坏了,要么是马出了问题,因为竞争很残酷,难免有人会使用龌龊手段,所有的考生都会很小心,尤其李贤弟,最好要找一个帮手,因为你要去抽签,这个时候就需要帮手替你照看好马匹和球杆。” 李邺立刻想到了张小胖,他便对乔彬道:“替我买一张票,我带张小胖去!” 乔彬笑道:“没问题,我帮你买票。” “再说一说,还有哪方面要当心的?” 杜望想了想道:“其他都是抽签决定,除非是在抽签上做手脚,别的我就想不到了,众目睽睽之下,总不能打进了也说你没进吧! 还有就是最后的资格审核,我估计杨晖会在这一步想办法,就看嗣宁王的担保书有没有效果了。” ……… 杨晖也得到了消息,马球署以李邺有担保书为理由,不愿审核他的资格。 杨晖觉得奇怪,陈泰可是一口答应的,怎么又改注意了,他急忙派人去查问情况。 很快,手下禀报他,是嗣宁王派人向陈泰施压,陈泰不敢得罪嗣宁王,取消了对李邺的资格审查。 原来是嗣宁王出手了,杨晖也坐不住了,他连忙找到了族叔杨国忠。 “这种事情你应该去找你父亲,找我做什么?” 杨国忠着实不喜欢这个族侄,虢国夫人把马球队托给自己,领队之位却被这混蛋抢走,那原本应该属于自己儿子的才对。 杨晖陪笑道:“我爹爹去蜀中了,不在京城,侄儿只能给找叔父帮忙,再说这也是杨家的事情,万一输了,岂不是削了杨家颜面?” “你也这知道是杨家的事情,那为何事先不和我商量,非要去招惹嗣宁王?” 杨晖尴尬道:“侄儿当时不知道他和嗣宁王的关系,只以为是个小蚂蚁!” “哼!自以为是,现在惹了麻烦才来找我,也罢,你去告诉马球署,让他衡量一下,是杨家面子重要,还是嗣宁王面子重要?” 杨晖犹豫一下,自己的面子比起嗣宁王还是弱了点,“要不叔父给侄儿写封信吧!” “屁话!” 杨国忠狠狠瞪了他一眼,“对付一个贫穷区的毛头小子,还要我写信?传出去,我的脸往哪里搁?” “那侄儿想用一些非常手段,叔父是否同意?” 杨国忠冷冷道:“你想用什么手段是你的事,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侄儿明白了,谢叔父支持!” 杨晖行一礼,匆匆走了。 杨国忠的长子杨暄担忧道:“没有父亲的实质支持,马球署恐怕不会得罪嗣宁王,很可能杨晖会输。” “他输了不好吗?” 杨国忠冷冷道:“他输了,削了杨家颜面,马球领队的位子就归伱了,我还求之不得!” 原来父亲是打这个主意,杨暄连忙道:“那明天父亲要去吗?” 杨国忠摇摇头,“你替我去看看,我就不去了。” “孩儿明白了!” ............. 入夜,裴三娘又被人紧急请去帮忙,一个产妇羊水破了,马上就要分娩。 裴三娘是女医师,一般妇女生病都会找他,但替人接生她很少做,一般人家都是找产婆,但如果临时找不到产婆,裴三娘就要顶上去。 李邺和往常一样来到社庙后院,张小胖也在,但没有见到裴旻。 下午,李邺给张小胖说过了,张小胖一口答应,明天陪李邺去考试,他练武一个月,进步神速,以前他打不过麻金松,现在麻金松估计已经打不过他了。 当然,裴旻也同样在教他控制,控制自己的暴脾气,不要轻易和人动手。 明天要早起,李邺只练了不到一个时辰便结束了。 他湿漉漉地爬上了井台,他已经不需要井绳,可以攀着井壁轻松爬上来,这也是他练武一个月的收获之一。 不过李邺却意外地看到了裴旻,裴旻歉疚对他道:“很抱歉,我没有能保住你的马?” 李邺一惊,“我的马怎么了?” 裴旻叹了口气。 李邺三下两下穿上衣服,撒腿向自己家奔去,他一口气奔回家,母亲还没有回来,木大娘看见后面跟着的裴旻,吓得躲回屋里。 李邺直接奔到后院,他的马躺在地上,四脚无力抽搐,口吐白沫,已经不行了。 李邺慢慢跪下,轻轻抚摸这匹极有灵性的老马,老马的眼角缓缓流出了两行泪水,生命的余光在它眼中消失了 “还有这支球杆!” 裴旻将被斩成两截的球杆递给他,歉然道:“我也是担心今晚,我去看护你母亲了,结果......” 李邺抹去眼泪,深深吸一口气道:“是我大意了,这个教训我会铭记于心,我一定要让杨晖付出代价。” 裴旻急劝道:“千万不要鲁莽,你哪里斗得过杨家?” 李邺缓缓摇头,“不会是现在,君子报仇,六年不晚,我会隐忍到杀他那一天!” 裴旻拍拍他肩膀,“球杆你就用铁木球杆,比赛允许使用的,马匹明天先暂时用我的马,回头我送你一匹!” “谢谢舅父,有人还欠我一匹马!”这一刻,李邺心中燃起了滔天的斗志。 . 第三十四章 入会终试(一) 次日天不亮,老马尸首被牛车拖走了,李邺说服了母亲,花五贯钱将老马在城外埋葬,使它免遭人分食。 李邺换上蓝色武士服,脚穿乌皮靴,这种武士服其实也是一种长衫,只是它稍微收腰,比较贴身,两侧开边,束上革带就显得精神抖擞,佩戴一口剑很有练武者的气质。 李邺腰间挂上短剑,手执铁木球杆,裴三娘和木大娘一直把他送到门口,张小胖牵着裴旻的白马已经等候多时了。 “小胖,你骑驴过去!” 裴三娘连忙把大青驴牵了出来,“在太极宫呢!走过去太远了。” 李邺也笑道:“那边应该有寄存毛驴的地方!” 张小胖答应了,骑上了毛驴,两人一前一后向太极宫方向走去。 ........ 左卫大马球场位于太极宫皇城内,太极宫是唐朝前期的皇宫,隋朝时修建,自从天子李隆基搬到大明宫后,太极宫就被冷落了。 太极宫宫城内居住的都是年老的宫女、宦官和嫔妃,而皇城部分原本是朝廷署衙,现在重要的朝廷署衙都迁去了大明宫。 太极宫皇城只剩下一些对外的署衙,比如鸿胪寺、国子监等等,还有光禄寺、少府寺这些职能部门。 军队的官衙也大都数集中在皇城,著名的十二卫官衙等等,也有一些驻军大营也在皇城。 太极宫皇城进进出出的人比较多,守卫士兵也不是那么严格,只要看一眼出入牌就放行了。 今天来看马球会终试的人不少,因为是淘汰赛,对抗性比较强,很有趣味,加上可以赌钱,便吸引了很多马球迷来观战,凭票就可以进皇城了。 李邺来得不算早也不算晚,宫门外陆陆续续有很多参加终试的马球手过来,几乎每个人都带着一名球童。 “老李,那边有个寄存牲畜的大棚!” 张小胖发现远处一侧有个大棚子,似乎就是专门寄存脚力之处,很多骑马、骑毛驴的人都过去了。 “我去把毛驴存起来!” 李邺取出自己的钱袋给他,张小胖也不客气,接过钱袋催动毛驴过去了。 这时,左掖门边上有一名球手,远远看见了李邺,转身便跑进皇城。 “领队!” 球手气喘吁吁找到了杨晖道:“我看见那个飞鲨了,他来了,骑一匹白马!” “什么?” 杨晖瞪大了眼睛,又问道:“是他那匹老马吗?有没有拿球杆?” “不是那匹黄不溜秋的老马,是一匹不错的白马,他有球杆!” 旁边小飞龙道:“他和宁王府大管事的关系不错,应该借得到马。” 杨晖重重哼了一声,“好吧!我去找人。” 杨晖转身去了设在马球场内的临时官署。 杨晖在大帐门口堵住了马球署丞陈泰,“陈署丞,上次我交代你的事情,应该没有问题吧!” 陈泰叹了口气道:“众目睽睽之下,你说这怎么弄呢?” “最后资格审查不行吗?” “他的资格我仔细看过了,没有问题,还有嗣宁王替他担保,杨领队,要不您去和嗣宁王爷谈一谈,请他撤回担保?” 杨晖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陈泰的意思他懂了,明摆着嗣宁王比自己的面子大。 杨晖冷笑道:“请陈署丞弄清楚一个问题,我個人和飞鲨无冤无仇,我找他麻烦做什么?我其实只是一个跑腿的,你明白了吗?” 杨晖言外之意,这是杨家在找飞鲨的麻烦,他哼了一声,“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杨晖扬长而去,陈泰陷入困顿之中,一边是杨国忠,一边是嗣宁王,这可怎么办? 他找来一名心腹手下商议对策,心腹手下笑道:“其实杨家的份量更重一些,毕竟那个少年不是嗣宁王的什么人,所以卑职建议偏向杨家一点,但又不能过于得罪嗣宁王。” “废话!我当然知道,关键是怎么把握这个度?” 心腹手下低声:“可以用合理的规则淘汰那个少年,如此这般这般!” 手下的办法不错,既在规则范围以内,嗣宁王无话可说,同时也能给杨家一个交代。 陈泰连连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 左卫马球场又叫大马球场,是长安乃至天下最大的马球场,每年马球联赛的最后决赛都在这里举行,连天子李隆基和贵妃也会出席观战。 四周用木头和石板搭建了看台,最多可以容纳两万名观众入场观战,今天是马球会入会的终试比赛,虽然比不上马球赛精彩,但现在是休球季,实在无球可看,加上票价不贵,二十文钱就可以买一张票,终试还是吸引了不少马球迷前来观战,球场几乎都坐满了。 其实这里面还有另一件吸引人的趣事,那是赌球。 唐人好赌,上至皇帝权贵,下至平头小民,都十分热衷赌博,但小赌怡情,大赌则会亡家亡国,朝廷便在《唐律疏议》中对赌博进行规制,对赌博设定了一个度,小赌允许,过度则违法。 有了法律规范,各种场所、各种活动都会设小赌局,马球更是和赌紧紧连一起,而且是官方设赌局抽头。 今天的终试同样设了赌局,赌局分两种,第一种是整场赌,比如三百个马球手参加终试,最后只录取三十个人,你就可以押注谁会被录取。 但这种赌是小赌,没什么意思,规定每个人最多只能花一贯钱,买十张赌票,如果你碰巧押中了冷门,或许能小赚一笔。 还有一种赌就是赌小组头名,比如我押第一组的谁谁谁,我看好这个人,他一定能夺取小组第一名,我押他五十贯,结果他输了,那么我押的五十贯就没了,被押中者得到。 这才是有刺激的赌博,抽签结束后,会把各组名单列出来,然后大家下注。 这次李邺是一百七十四号,他和小胖各花了一贯钱,买一百七十四号的飞鲨能考上。 李邺把五十两银子给了乔彬,那是用来押注小组赛头名的,当然也是押自己。 张小胖坐在大棚里给李邺看着马和球杆,李邺去抽签了。 球场边上搭了十个帐篷,按照自己的号码找对应帐篷,李邺是第六个帐篷,外面排着长队,每次只能进去一人抽签。 轮到了李邺,他挑开帘子走进了帐篷,帐篷里摆着一张桌子,桌子前坐着两名面无表情的考官。 一名考官接过他的号码看了看,指着旁边一个黑罐子,“只能抽一张!” 李邺伸手进去摸出一张叠好的卡片纸,打开,上面写着第三组。 另一名考官登记他的考号和组别,李邺转身出去,李邺却不知道,他刚一出去,两名考官迅速地换了一个黑罐子。 ........ 接下来是漫长的等待,因为要统计,然后接受押注,押注还是在刚才的十座大帐内,外面排满了长队,都是观众,每个人都拎着铜钱或者银子前来下注。 上面竖起一面大牌子,上面写满每个组别的人选。 李邺和麻金松坐在大棚前的长椅上接受涂彩,也就是脸上涂上油彩,一名画匠在他们脸上绘上精致的图案。 麻金松笑道:“今天有两个年轻高手也参加考试,一个是飞龙的徒弟猎鹰,另一个是烈凤的徒弟朱雀。” 飞龙和烈凤就是皇宫里陪皇帝打球的超级高手,他们当然有自己的徒弟。 李邺笑道:“他们两人应该直接推荐吧!还需要考试?” “可能是他们的师父比较骄傲,不屑于推荐!” 李邺又问道:“他们抽中哪一组?” “朱雀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猎鹰是第三组!” 李邺一怔,“他也在第三组?” 麻金松吃了一惊,“莫非贤弟也是第三组?” 李邺点点头,“还是真是巧了!” 李邺心中有一种不妙的感觉,有了和杨晖的打赌,他今天所遭遇的一切运气不好都会有阴谋的影子。 “不会朱雀也是第三组吧?” 第三十五章 入会终试(二) 今天的终试出现了一个极具戏剧性的场面,超级高手飞龙的爱徒猎鹰和另一名超级高手烈凤的徒弟朱雀都抽中了第三组。 那么他们二人谁能夺得第三组第一,将成为本次小组赛最大的悬念。 押注火爆,几乎全场的人都在押注这两人,谁能夺取三组第一。 当然,两人肯定是并肩出线,晋级下一轮比赛,和他们同组的人只能说运气不好。 杨晖坐在北看台上得意地笑了起来,陈泰还是厉害,在抽签上做了手脚,让李邺进了死亡之组,当然,这两个高手的抽签肯定也做了手脚。 这时,北看台的贵宾席上也陆陆续续有权贵来看球了,嗣宁王李琳来了,他眼一撇,看见了杨国忠的长子杨暄。 李琳淡淡笑问道:“你父亲呢?” 杨暄连忙道:“家父稍有感恙,今天来不了。” 说起来李琳和杨家有点姻亲关系,虢国夫人杨玉珮的女儿裴氏就嫁给了李琳的兄弟李珣。 但李琳和杨家的宿怨也是因此而起,他兄弟李珣娶了裴氏不到一年就病逝了,据说和裴氏仗着母亲权势飞扬跋扈,欺压丈夫有关。 李珣死了没多久,裴氏就改嫁了,经常在宴会上不加掩饰的嘲讽奚落自己前夫无能。 李琳心中对杨家的怨恨由此而生,他去年曾批评杨国忠在国库中弄虚作假,天子李隆基没有采纳他重新清点国库的建议,但杨国忠却由此对他极为不满。 当然,这种私怨表面上看不出来,这时,乔大管事走过来低声对李琳耳边说了几句,李琳眉头不由一皱。 他又笑着问杨暄道:“杨公子投注了吗?” 杨暄点点头,“我刚刚投注了第三组的猎鹰五百贯钱。” 李琳吩咐乔大管事几句,乔大管事连忙去了。 李琳淡淡道:“我也投五百贯吧!” 杨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他恭恭敬敬问道:“不知王爷投的是谁,猎鹰还是朱雀?” 李琳呵呵一笑,“恕我卖个关子,比赛结束后就知道了!” ........ 上午一共要进行十场小组淘汰赛,每场有三个小组同时进行。 三组特地被安排在最后一场比赛,同时比赛的还有十三组和二十一组,但这两个小组没人关心。 全场人都在关注第三组,猎鹰和朱雀的头名争夺赛,他们也代表着各自的师父,在很多人心目中,这其实也是飞龙和烈凤的大战。 马球比赛实行花名制度,不使用真名,这也是为了保护球员不受球迷骚扰,圣历二年,一名马球手因为击球失误导致球队输球,被一名输惨的赌徒在家中刺杀身亡。 这件事让马球手们人心惶惶,为了保护马球手,让马球手和现实生活分开,马球比赛做出了两個改变,第一实行球手花名制,每个球手都使用花名绰号,第二,允许球员涂彩上场,脸上涂彩化妆。 李邺已经骑马进入了比赛场地,他绰号飞鲨,眼睛两侧也涂成青白两色,就像戴着眼罩一般,颇有神秘感。 这时,他看见猎鹰和朱雀,一红一白,猎鹰穿着白色武士服,朱雀则穿着红色武士服。 凭直觉,这两人年纪都不大,都是十六七岁左右,更让李邺惊讶的是,朱雀似乎是个少女,那高挑的身材和脸颊上莹白的肌肤,分明就是一个年轻女子。 只能说李邺少见多怪,整个长安人都知道烈凤是个女人,是教后宫嫔妃们打球的,她的徒弟当然是女人。 唐女奔放,打马球同样在女人中盛行,只不过女人一般都是骑着驴打马球。 所以职业马球手中有不少女子球手,但她们不怎么参加高对抗的武赛,而是以文赛为主。 正因为朱雀是女子,所以才激起了观众们极大的兴趣。 第三组十名考生骑马并列,考官对他们大喊:“这是淘汰制,要决出头名,第一名和第二名进入决赛,其他人只能明年再争取,下面就是第一轮竞比,五十步线三球,必须三球皆过!” 第一个出场的便是猎鹰,他只有十七岁,没有人知道他姓名,也不知道他的家族背景,但大家都知道他是飞龙最小的弟子,在长安,猎鹰这个名头已经很响了。 猎鹰纵马奔走一圈,随着一阵鼓响,猎鹰催马疾奔,挥杆打球,三个球一气呵成,全部进洞。 顿时全场欢声雷动,李邺也暗暗点头,确实打得漂亮。 猎鹰骄傲仰起头,看了一眼朱雀,纵马回队,第二个便是朱雀,她很沉静,催马缓行,身姿极为优雅,鼓声敲响,她忽然纵马疾奔,挥杆连打,俨如行云流水,三只球精准入洞。 李邺瞥一眼猎鹰,他以为猎鹰会轻视对手,不料却敏锐捕捉到了猎鹰眼中的一丝关心。 李邺忽然明悟,这个猎鹰大哥恐怕对这个漂亮女球手有一丝情愫。 全场再度欢声雷动,两人打平,接下来更加精彩了。 下面是其他八名球手出赛,关心的人就不多了,很多趁这个空子去买小吃,或者去上茅厕。 当然,张小胖盯着李邺,他今天把自己的全部积蓄都拿出来了,一共两贯钱,大赌局投注李邺一贯钱,这场分组赛也投注了李邺一贯钱。 其实不光是他,其他三位好友,乔彬、麻金松和杜望也在李邺身上各投了十两银子,在李邺身上一共只有六人下注。 贵宾席上,李琳和几名官员谈笑风生,目光却注视着赛场,他可是在李邺身上投下了五百贯。 他的大管事乔行忠也投注了二十贯,不过他没有押注李邺,而是押注了猎鹰,他觉得李邺在大赛经验方面还是欠了一点火候。 李邺是第九个出场,在他前面只有两个过关,另外四人太紧张,发挥很不理想。 李邺催马走了几步,待鼓声响起,他纵马疾奔,挥杆击球,也是连续三杆,马球应声入洞,干净利落。 看台上只有稀稀拉拉的掌声,而且都是礼貌性的鼓鼓掌。 朱雀诧异地看了一眼李邺的球杆,李邺的球杆通身漆黑,毫不起眼,朱雀之所以认出,因为她师父也是用铁木球杆,她知道这个球杆的沉重,这个考生力量不小啊! 接下第十名考生也失手了,只打进两球,第三球只打中球板。 第一轮淘汰了五人,另外五人进入第二轮较量,看台上又再度关注起来,猎鹰和朱雀要进入第二轮比赛了。 第二轮是五十步五球,不准失误,必须一口气全部打进。 鼓声响起,猎鹰再度纵马疾奔,挥杆击球,一气呵成,他打得很轻松,他的最高纪录是五十步十球,眼前的难度对他不算什么。 掌声如山呼海啸一般,大部分人押注的都是他,都希望他能夺取第一。 朱雀出场了,依然是那么优雅从容,李邺有一种直觉,这个少女一定是大家闺秀,气质才会如此出众。 鼓声响起,朱雀轻喝一声,浑身杀气沛然,纵马疾奔,手起杆落,一球接一球,没有一点拖泥带水,马球像流星一般排列在空中,异常赏心悦目,五球入洞。 欢呼声四起,连李邺也忍不住鼓掌,这女子打马球简直就是一种艺术表演。 第二轮两人又打平了,后面的三人都是陪衬的绿叶,基本上也没有人关心了。 第三个和第四个考生明显水平不够,连打三球已经是他们巅峰,打五球没有这个水平,两人相继被淘汰。 李邺是五人中最后一个出场,他纵马缓缓走了一圈,这时,朱雀对他有了几分兴趣,她已经知道这个少年绰号飞鲨,挺霸气的花名,尤其他居然使用铁木球杆,她听师父说过,没有第二人使用铁木球杆。 这个少年身份有点神秘啊! “杀!”李邺低沉喝喊一声,在鼓声中纵马疾奔,五杆连环打出,如行云流水一般,五个马球精准入洞。 第三十六章 入会终试(三) 两轮罢,只剩下三人,这时,终于有一些观众注意到李邺了。 李邺的五个球打得极为漂亮,干净利落,完全不亚于猎鹰。 观众开始纷纷打听,这个少年球手是何人? 却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大家只关心猎鹰和朱雀,其他八人都没有人关注。 乔彬等人也记住了李邺的再三叮嘱,低调、不要张扬,几人都沉默不语。 虽然是一头雾水,但很多人都开始关注这个无名少年了。 唯一紧张的就是杨晖,李邺的球技让他始料不及,他开始有点坐立不安。 第三轮开始,难度明显加大,一百步线打三球,必须全部入洞。 终于到了高手之间的对决,之前其他组出线五十八名球手,没有人打百步线,甚至连五十步线五球都没有,一球、两球、三球就决出前两名出线。 因为三组特殊,有猎鹰和朱雀在,所以一开始就是五十步线三球,只是把其他三组的考生坑惨了。 四周一片哗然,一百步线,这是连很多白球手都没有打过的难度,还是三球,上万观众激动大喊大叫,能看到百步线的决战,就算输钱也心甘情愿了。 连猎鹰也注意到了李邺,看起来普普通通,其貌不扬的无名少年,居然要和他们打百步线,简直不可思议。 依然是猎鹰先打,只有到两人对决时,才会重新选择顺序。 猎鹰有点紧张,百步线他练过一年,但做不到绝对把握,师父说过,百步线不光要技巧,而且需要力量,为此他也苦练力量。 鼓声响起,猎鹰深深吸一口气,纵马疾奔,挥杆猛打,马球划出一条长长的弧线,向百步外的球洞打去,这需要百步穿杨的球术,只有高手才能做到。 三只马球全部入洞,猎鹰长长松了口气,今天运气不错。 四周观众如山呼海啸一般,无数人激动得跳起来。 这时,朱雀出场了,全场瞬间鸦雀无声,很多押注她的人都紧张得屏住呼吸。 连李邺也有点担心,一百步啊!她有没有这么大的力量? 朱雀依旧是那么优雅从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的两边眼角各画了一只五彩朱雀,遮住了她的容颜。 鼓声敲响,朱雀催马奔至球前球杆一旋,一只马球跳上半空,她的小蛮腰发力,猛地挥杆打出,紧接着她又一旋,第二只马球也飞起,同样挥杆打出,第三只马球也如法炮制。 这是一种取巧的打法,在半空中能用腰力击球,而在地上只能用臂力。 之前李邺和小飞龙对决时就用了这个办法,但他的第二个马球并没有旋起,而是直接从地上打出,一杆两球,那才叫一气呵成。 严格说起来,朱雀这次并不算一气呵成,而是打了三次,中间有停顿,应该是犯规了。 不过裁判没有吭声,认可了她的擦边球行为,都在这個圈子里混饭吃,得罪烈凤可不是好事。 猎鹰嘴唇动了动,他也隐忍了,毕竟他很喜欢朱雀,当然不能坏美人的比赛,何况下一次他也可以这样打。 李邺也没有吭声,因为他不熟悉规则。 四周观众欢呼声大作,下注朱雀的观众载歌载舞,激动得挥舞双臂。 这时,鼓声敲响,球场上安静下来,该李邺出手了。 李邺纵马疾奔,冲至马球前连挥三杆,打得极为果断,干脆利落。 马球在空中飞出三条弧线,精准入洞。 球场上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呆住了,这个无名少年居然又成功了。 ……… 李琳捋须笑而不语,他见过李邺的打球本事,但李邺能打百步线,也着实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这个少年打得不错啊!”身后有人笑道。 李琳回头,连忙起身笑道:“相国怎么来了!” 身后是一个身材高大,脸庞削瘦的老者,满脸和善的笑容,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唐右相李林甫。 众官员纷纷起身行礼,李林甫摆摆手让众人坐下。 李林甫坐在李琳身边笑眯眯道:“听说今天是马球会终试,高翁托我来看看他预定的苗子?” 李林甫的声音不大不小,周围的官员恰好都能听见,众人都明白了,原来是高力士托了李林甫,却不知高力士看中的人是谁? 杨暄自然也听见了,他眉头皱了起来,父亲这段时间和李林甫相处不太融洽,自己是不是要提醒一下父亲,小心李林甫和高力士联手。 李林甫又低声问李琳,“这个少年叫什么名字?”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是吗?” 李林甫似笑非笑道:“不清楚还在他身上押注了五百贯,殿下心还真大啊!” 李琳暗叫一声厉害,只得苦笑道:“他只是一个平民家的孩子,家在永和坊。” “哦!就是赢了小飞龙那个少年?” 在李林甫面前,李琳觉得自己已经没有秘密可言了,只得点点头,“正是他!” “原来如此!” 李林甫看了一眼杨暄,意味深长道:“我说怎么回事,猎鹰和朱雀居然都在三组,万一人算不如天算,猎鹰被淘汰了,高翁可会不高兴啊!” 杨暄的脸刷地变白了。 ......... 第四轮开始了,一百步线五球,这已是二级马球手的水平了,白球手还没有人能做到。 决赛打到第四轮,这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所有人紧张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球场。 第一个出场的依然是猎鹰,他也有点没底了,百步线三球已经是他的极限,百步线打五球他还从来没有尝试过。 猎鹰骑马奔了一小圈,鼓声响起,猎鹰加速疾奔,这一次他也学了朱雀的招数,球杆一旋,用腰力猛的一球打出去。 球应声入洞,四周顿时欢呼声四起,紧接着第二球、第三球如法炮制,三球都进洞了。 这时,猎鹰的臂力已经有点透支,双臂酸痛无比,他咬牙打出了第四杆,球略偏了一点点,但还是勉强射进了洞。 第五杆,马球旋在空中,一杆挥出,他的手臂竟然使不上力了,‘啪!’马球飞射出去,猎鹰暗叫一声糟糕,这一杆打轻了。 果然,马球击中球洞下方的球板上,弹落下地,最后一球没有进洞。 球场上无数观众的心跟随着马球一起落地,唉声一片。 就差这么一点点,已经四球成功了,为什么就功败垂成?让所有押注他的观众痛心不已。 猎鹰沮丧万分,低头退了下去,他虽然已尽力,但结果没有成功,所有人都只看结果,没有人关心过程。 比赛还在继续进行,朱雀已经挥杆打出两球了,两球都精准入洞,她后背已经浸湿,看得出她的体力也一样消耗巨大,所有人都在祈祷,有人祈祷她成功,但更多的人是祈祷她失败,那么猎鹰还有一线机会。 朱雀的打法还是和之前一样,旋起来再打出去,虽然这绝对不能叫一气呵成,但裁判已经彻底放水,也无所谓了。 朱雀已经打出了四杆,皆精准入洞。 李邺发现朱雀不仅是腰部发力,腿部也在发力,每一次出手都稳、准、狠,丝毫没有乏力的迹象,不可能啊!她的力量应该比不上猎鹰,怎么会....... 李邺忽然意识到,这个朱雀不仅马球打得好,她同样是一个驭剑高手,她才能如此巧妙的控制力量。 第五球,朱雀咬紧嘴唇一球击出,稍微有点吃力,马球击中了球洞边缘,弹了一下,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悬了起来,球弹进了洞中。 第五球进了,看台上顿时一片欢腾,有人绝望地捂住额头,有人却激动得又蹦又跳,就仿佛他们已经获得了胜利。 忽然,马球场瞬间安静下来,李邺上场了,所有人这才意识到,还有一个球手。 第三十七章 入会终试(四) 李邺扛着马球杆催马上了球场,那么的气定神闲,从容自如,就像一个打猎回来的猎人,炫耀着丰盛的猎物。 所有人都心情复杂注视着这个无名少年,甚至连他的绰号都不知道,不知对他是该痛恨,还是该赞赏? ‘咚!咚!咚!’鼓声敲响。 李邺大喝一声,催马疾奔而出,他手中拿的仿佛不是马球杆,而是一把剑,一把战刀,杀气腾腾冲向发球线。 朱雀咬紧嘴唇,只有她知道挥舞铁木球杆需要多大的力量,她挥舞过师父的铁木球杆,只能五十步线打三球,然后就脱力了。 这个少年竟然能用铁木球杆百步线打五球,他岂不是有几百斤的力量? ‘啪!啪!啪!’李邺根本就没有旋,一气呵成,连打五球,球球精准入洞。 猎鹰脸色刷地变得惨白,他被淘汰了,连职业马球手的资格都没有得到,简直是他的奇耻大辱。 他调转马头,向出口疾奔而去。 球场上鸦雀无声,所有人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陈泰脸色惨白,他没想到竟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精心设置的死亡之局,居然把本届考试最有潜力的猎鹰淘汰了。 忽然,陈泰觉得后背一痛,他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一回头,原来是杨晖,杨晖满脸通红,咬牙切齿道:“你这个混蛋!把猎鹰淘汰了,看你怎么向高翁交代?” 陈泰大脑‘嗡!’的一声,他想起来了,猎鹰是高力士看中的击球手,因为要加入高力士的球队才来考试拿球员资格。 只是这件事颇为隐秘,杨晖又怎么知道? 不等他表态,一名官员跑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陈泰也顾不上杨晖了,连忙跟着官员去了。 杨晖在后面歇斯底里大喊:“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他必须要被淘汰!” 实际上李邺已经出线,还有最后一轮淘汰赛,按规则,他不能再和同组的人比赛,那么他最后就不会再遇到朱雀,还有谁是他的对手?除非在资格上做文章,但那是嗣宁王替他兜底的。 但比赛还要进行,必须决出头名,这是博彩的需要。 押猎鹰的观众已经输掉了,但押朱雀的观众却高兴不起来,李邺的最后五球打太精彩、太轻松,一气呵成,明显比朱雀技高一筹。 马球场上一片窃窃议论,这时李邺已经不再是无名少年,大家在押注点看到了三组名单,第九个出场叫做飞鲨,就是这個无名少年,还是无名啊!他的背景、来历、师承等等,大家还是一无所知。 下面是李邺和朱雀的对决,已经改变规则了,不再打百步线七球,裁判认为对于朱雀不公平,她是女子,力量不够,当然,这是否属于偏袒,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比赛重新开始,打追踪赛,这也是一种很有意思比赛,首轮是双方猜铜钱正反面,猜中者获得出题权,他可以按照自己最擅长的技术打一球,对方必须跟着打。 第二轮就是由另一人出题,然后双方再次追踪较量一番。 一般而言,首轮出题者占有极大的便宜。 如果首轮出题者赢了,那接下来就不用再比。 .......... 或许是比赛很有趣,输了钱的观众也没有离去,继续看比赛,只有押注朱雀的观众在拼命祈祷,第一轮朱雀抢到出题权。 有官员上前检查二人的球杆,官员在检查朱雀球杆时,声音极为低微道:“选正面,打双移!” 朱雀愣住了,她忽然反应过来,扭过头去,目光里充满了愤怒和不满。 官员就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检查了李邺的球杆,点点头,“可以开始了!” 打双移就是打移动球和移动靶,一边有人喂球,另一边球门也在迅速移动,一般是有人举着小球门奔跑,这就和李邺在乔府打双跳一回事。 如果公平,那没有问题,可如果马球署不想公平,这里面就有很多操纵空间了,等球打出后,球门忽然减速,就算神仙也进不了。 “下面猜铜钱正反面!” 裁判把铜钱抛在空中,用手掌一拍,压着铜钱笑道:“朱雀先猜吧!” 朱雀摇摇头,对李邺道:“你先猜!” 裁判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色,只得勉强对李邺笑道:“你猜!” 李邺微微笑道:“我猜背面!” 裁判移开手掌笑道:“朱雀赢了,请出题!” 朱雀深深看了李邺一眼,她的目光极为敏锐,铜钱抛上空中时,两边都是正面,难道这个少年也看到了吗? 朱雀想了想道:“我出题,打五十步线十球!” 这确实是她最擅长的,她力量不够,但技巧出众,五十步线十球,这是正常文赛的满分球,连猎鹰也不一定能打出来。 但她不知道,李邺在宁王府曾经打过五十步线十二球。 ....... 看台上,李林甫微微笑道:“烈凤这个徒弟不错,没有被人利用!” “怎么看出来?”李琳不解问道。 李林甫淡淡道:“打追踪赛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如果朱雀选了打移动靶,这个少年必输无疑,但她选了五十步线十球,王爷觉得这里面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吗?” 李琳点点头,“相国看得透彻,事实上他们的手脚从分组就开始了,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这孩子奇货可居,王爷有心,就得赶紧下手拦截!” 说完,李林甫起身呵呵一笑,“等王爷的马球队再和杨家马球队比赛时,我再来给王爷的球队鼓劲!” 李林甫点到为止,没必要再呆下去,他笑眯眯向杨暄点点头,“贤侄,我还事,先走一步!” 杨暄和官员们纷纷起身行礼,“相国慢走!” 李林甫走了,但李琳的心中却有点乱了,他很清楚,李林甫根本不是来看球的,他是来看自己和杨家的暗斗。 宁王一系超然了几十年,他可不想冒然卷入官场权斗之中。 他忽然想到李林甫的话,连忙招手把乔行忠叫上来,低声对他嘱咐几句,乔行忠连连点头,快步走了。 ....... 球场上,朱雀打得极为漂亮,以极其优雅的姿态一口气打出十球,如行云流水一般,球球精准入洞。 四周的观众看得如醉如痴,这么高水平的马球竞技可不是那么容易看到的,朱雀打完,看台上爆发出一片欢呼声。 朱雀这十球发挥得极好,打出了她的最高水平,她自己也颇为自得,回头对李邺笑道:“小兄弟,请吧!” 李邺今天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朱雀的笑容,可惜他不是猎鹰,没有太多怜香惜玉的想法。 他选铜钱的背面,就已经把人情还给了朱雀。 鼓声响起,嘘声也四起,李邺充耳不闻,他纵马疾奔,一口气打出十杆,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杆杆进洞。 观众席上一片叹息,原本很多准备欢呼的观众又颓然坐下,这个少年真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太难缠了。 接下来就该李邺出题了。 第三十八章 入会终试(五) 朱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没听错吧!一百步线十球,我的天,这还是最初级入门的考试吗? “百步线…..十球!” 连裁判的声音也有点发抖了,这也是他从业二十年来从未遇到过的,居然有考生要打百步线十球,那可是白球手排行榜前三的水平,现在这个少年连黑球手都不是。 消息传开,坐在休息处等候的猎鹰霍地站起身,他也被惊呆了,自己连百步线五球都打不了,这个少年要打十球,可能吗? 观众席上也一片哗然,大家都看见了,在百步线上摆了十只马球。 观众们开始猜测,恐怕这个少年是某个世外高人的弟子吧! 虽然公认的超级高手只有飞龙和烈凤二人,但大家也知道,飞龙和烈凤之所以成为超级高手,是因为他们效忠于皇家。 实际上还有很多隐姓埋名的高人,他们并不比飞龙和烈凤弱,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咚!咚!咚!’鼓声急促敲响。 李邺深深吸了一口气,纵马向马球奔去。 一个月前,他在宁王府打出的五十线十二球,那就是他的最高水平,百步线十球那时他也打不了,他的控制力不够。 但在井下苦练了一個月,他感觉到自己各方面能力都跃上了一个新的台阶,他要试一试自己控制力,能否打得了百步线十球。 李邺挥杆抽打,马球一只一只向球洞飞去。 百步打十球,难的不仅仅是力量,也不仅仅是技术,当然,这两样也非常重要,一般人打了百步三球,力量就差不多耗尽了。 更难的是控制力,有个成语叫力不从心,说得就是失去控制,感觉还在,但就是控制不住了。 就像黄金没有百分百的纯金一样,世间没有完满的东西,打马球也是一样,打的球越多,失误的概率也就越大,最终一定会失误。 打了五球后,李邺感觉到肌肉非常酸软,控制力开始迅速减弱,他咬紧牙坚持下去。 打了第七球时,李邺的双臂忽然有一种脱力的感觉,他暗叫不妙,他的控制力极限只能在七球,自己却要了十球,太自信过头了。 无奈,李邺只能采取了朱雀的打法,借用腰力和腿力,完成最后三球。 但他没有像朱雀那样一球一球去打,他要保证一气呵成,不能让别人抓到把柄。 第八球,李邺球杆一旋,马球直向上高高飞起,紧接着第九球和第十球也连续旋到空中,这时,第八球落下,借助腰部和腿部的力量,李邺一杆打出,第九球和第十球落下,他又连续两杆打出。 这依然是一气呵成,但他的双臂已经失去了知觉,马球杆都拿不住了,不得不把球杆横在马鞍上,目光却紧紧盯着三只球,他第一次没有把握,完全就看运气。 空中的三只马球如流星赶月一般,前两只精准入洞,但最后一只却击中了球洞边缘,李邺的心顿时悬起来了,追踪赛的规则是,如果出题人失败,后面跟题人将不战而胜。 马球在球洞上连续弹了几下,弹进洞了。 尽管观众都盼望李邺输掉,但他成功打完了十球,上万观众还是忍不住起身鼓掌,为这精彩绝伦的十球鼓掌。 只有杨晖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无力地瘫倒在观众席上。 猎鹰暗暗叹息一声,技不如人,自己确实输得不冤! 这时,他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胳膊,一回头,原来是署丞陈泰。 “陈署令有事吗?” 陈泰眯着眼睛笑道:“有位出线选手忽然身体不适,放弃最后的淘汰赛,按照规则,你还有机会复活,等会儿你要其他几人再比一次,你出个题吧!” 没有机会也要给你创造机会,这就是官场。 ........ “朱雀,该你了!” 鼓声已敲响,朱雀却迟迟未动,裁判忍不住在一旁提醒她。 朱雀一双美眸凝视地上的十只马球半晌,她轻轻摇头道:“这道题我跟不了!” 裁判愕然,鼓声停止,朱雀叹口气,“我认输!” 她转身黯然向休息处走去,这也是她第一次输球,却又输得那么心服口服。 裁判无奈,只得高声喊道:“第三组头名,飞鲨,飞鲨和朱雀进入最后淘汰赛!” 李邺举起手臂,在空中用力地挥舞一下。 看台上却一片寂静,只有乔彬三人激动拥抱在一起。 张小胖发呆半晌,他忽然‘啊!’的一声大叫,激动地跳了起来,他才意识到,自己押中了,要发财了。 李琳呵呵笑了起来,对杨暄淡淡道:“不好意思,我就押了这位飞鲨五百贯!” 杨暄点点头,“那就恭喜王爷了!” 杨暄起身毫无表情地匆匆走了,但他的嘴角也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其实他也赢了,他赢得了杨家的领队,最大的输家只有瘫坐在看台上的杨晖。 后面没有悬念了,按照规则,李邺不可能再和朱雀或者猎鹰对决,那他的对手不管是谁,都注定被他淘汰。 至于资格审查,有这位王爷兜底,谁还敢真的去查? 这一场,杨家输了给嗣宁王。 ....... 看台上的观众都输光了,每个人都垂头丧气,虽然小赌可能赢了,但车水杯薪,远远弥补不了第三组押注失败的损失。 有人输惨自然就有人大赢,全场一万余人,却只有六人押李邺,他们六人把全场一万多人钱都赢光了。 最大的赢家自然是嗣宁王李琳,他连本带利拿到了两万贯。 其次是李邺,他连本带利拿到了两千贯。 乔彬、麻金松和杜望各押了十两银子,他们每人能拿到四百贯。 最后一位是张小胖,他只押了一贯钱,但他却能拿到四十贯。 另外还有一个整场小赌,如果李邺最后考上,他头上还有三百贯的奖金,由押注他的五个人分,每人能分六十贯钱,张小胖最后就能得到一百贯钱。 比如朱雀,押注她考上的有三千人,她考上了,也只有三百贯的奖金,三千人平分三百贯钱,每人只能分到一百文,虽然押中了,却亏了九百文。 这就是大家对整场赌不感兴趣的原因,太讲究均衡性了,押得多,亏得多。 接下来要休息半个时辰,然后进行最后的对决淘汰赛,六十名出线者再淘汰一半,最后的三十人就是这次马球入会考试的获胜者。 这时,传来一个消息,第七组的第二名,来自凤翔的一名选手,因为出现了严重腹泻,病倒了,不得不放弃最后的淘汰赛。 那么按照规则,这个空出来的名额,就将由各组第三名中成绩最好的前五人进行争夺,这叫复活赛。 但结果一点也不意外,猎鹰以百步线三球的绝对优势成功复活,进入了最后一轮淘汰赛。 当然,最后的淘汰赛他也不会再遇到李邺和朱雀,同组选手最后一轮不会再相遇,这也是规则。 猎鹰的成功复活给了七千多名投注他的观众一点点心理上的安慰,仅此而已。 第三十九章 冷月先生 最优秀的人往往是最孤独的,李邺独自一人坐在休息处,没有人上来和他搭腔。 “喂!” 旁边似乎有人,李邺茫然地抬起头,却见朱雀不知什么时候坐在自己身边。 “你叫我?”李邺挠挠头。 “你说呢?”朱雀眼波一转,瞥了一眼李邺手中的球杆。 李邺忽然想到什么,回头望去,果然看到了一双嫉恨的目光。 这人心胸太狭窄了!李邺给猎鹰下了定义 “有什么事吗?” 李邺对美貌女子的免疫力很强,倒不是因为他才十四岁,而是他刚来大唐不久,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朱雀俏脸一沉,差点起身就走,但她还是忍住了,她实在对李邺的铁木球杆好奇。 “你的球杆是铁木的吧!” 李邺点了点头,朱雀又道:“市场上没有铁木球杆卖,你能告诉我,从哪里得来?” “是我的一个长辈送我的!” “你的长辈是谁?” 李邺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不方便告诉我吗?”朱雀追问道。 这个小娘子单纯得可以,也霸道无比,自己长辈是谁,关她什么事? 李邺淡淡道:“朱雀姑娘,应该是你告诉我,为什么对这支球杆有兴趣?” 朱雀自然不会告诉他,自己师父也是用铁木球杆。 “好吧!祝你最后考上。” “彼此彼此!” 朱雀见李邺对自己态度冷淡,心中一阵恼火,起身便走了。 她走到一处无人长椅坐下,猎鹰抓住机会,陪笑着走了上来。 “那小子最后第七杆时就力竭了,他居然偷学师妹的技巧,着实令人不齿!” 朱雀冷冷道:“他最后三杆用得比我巧妙,没有违规,有人想抓他把柄都抓不到!”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 朱雀不高兴打断他的话,“输了就输了,难道我会输不起吗?” 猎鹰着实有些尴尬,半晌道:“其实最后的复活赛,是作弊!” 朱雀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目光没有刚才那样冷了,点点头,“我知道!” “我想去拜访阿姑,学习运用力量的窍门,师妹能替我引荐一下吗?” “你还是找师父去说吧!很抱歉,我不能替师父答应任何事情。” 猎鹰还想再说什么,这时钟声敲响,最后一轮的淘汰赛开始了。 ……… 最后一轮没有任何悬念,李邺很轻松地战胜了自己的对手,他的对手看清最后的竞争者时,吓得差点瘫掉了,完全失去了信心,连五十步线一球都打不中。 朱雀和猎鹰也轻松战胜对手,获得入会资格。 三十名球手正式成为职业球手,可以参加各种比赛了。 李邺却不知道,飞鲨这个绰号已经成为今天最闪亮的明星,十几个球队的副领队都在外面等着他出来。 不过还没有出球场,李邺便被乔彬拉上了一辆马车。 “我的马还在球场呢!” 乔彬笑嘻嘻道:“我让张小胖替你骑回去了,你现在得跟我走!” 李邺一回头,见背后坐着乔行忠,他顿时明白了,笑道:“世叔,是王爷找我吗?” 乔行忠点点头,“没错,王爷给你摆酒庆功!” “世叔今天今天赢钱了吗?” 乔行忠叹口气,“别提了,今天我不知道哪根筋错乱,神使鬼差押注了猎鹰,输了四十贯!” 乔彬得意洋洋道:“爹,我今天赢了四百贯呢!” “臭小子,还敢笑话我!” 乔行忠给他儿子后脑勺一巴掌,忍不住笑道:“不过儿子赢了四百贯,我还是蛮开心的!” 三人一起大笑起来……… “世叔,我赢的钱该怎么去领?” 乔行忠摆摆手,“不用担心,这件小事我来替伱办妥!” 乔行忠沉吟一下又道:“贤侄,等会儿给我一个面子!” 李邺知道他在说什么,便点点头,“行!今天我一定会给世叔面子。” ……… 马车驶入了平康坊,大街上人流如潮,摩肩接踵,这里是长安乃至整個大唐最繁华、最绮丽的红尘之地,平康坊夜里依旧是喧嚣热闹,灯光璀璨,彻夜不眠。 街道两边店铺一家挨着一家,都是很有档次,很多店铺装都修得雍容华贵、富丽堂皇,一家家的大酒楼,一家家的青楼,一家家客栈,还有乐坊、茶馆、赌场、武馆等等,应有尽有。 很多二楼的栏杆前站满了莺莺燕燕的年轻女子,个个头饰华贵,衣裙艳丽,手中拿着轻罗小扇,含羞带笑,目送秋波,楼下的男子们个个神魂颠倒。 大唐的繁华看得李邺目不暇接,叹为观止,比起平康坊这只凤凰,永和坊真是一只蓬头乱毛的麻雀了。 马车来的一座酒楼前,酒楼叫做明月酒楼,是长安十大酒楼之一。 “停车!” 乔行忠喊了一声,马车停下,他连忙开门跑了出去。 酒楼大门前还停着另外一辆宽大的豪门马车,镶嵌着金边,乔彬低声对李邺道:“那就是王爷的马车了!” 只见乔行忠在马车前说了几句,又过来对李邺道:“李公子,王爷有请!” 李邺把球杆交给乔彬,快步走了过去,只见车窗前已经站了一名中年男子,身材瘦高,皮肤白皙,留着长须,目光十分冷峻,给人一种温文尔雅但又极为精明的感觉。 这时,马车窗帘拉开,露出李琳苍白的脸庞,他歉然对李邺道:“刚刚接到天子的宣召,让我立刻入宫觐见,我就没办法陪你了,我给你介绍一下。” 李琳指着旁边瘦高的中年男子道:“这位冷月先生是我首席幕僚,也是我的全权代表,他承诺的一切我都认可,他会和李公子谈一谈!” 李邺点点头,“王爷有急事,请便吧!” 李琳又向中年男子点点头,拉起车帘,马车启动,向坊门方向疾驶而去,前面有侍卫骑马大喊:“让路!请让路!” 冷月先生微微一笑,“今天一睹李公子神技,才知道王爷为何如此看重李公子,我们上二楼吧!” “先生请!” 冷月先生带着李邺从旁边楼梯上了酒楼二楼,来到一间雅室前,冷月先生推开门,竟然是套间,里外间只隔一扇屏风,外间有两名身穿红裙的美貌侍女在准备酒菜。 “李公子,请吧!” 李邺微微欠身,走进了里间,里间布置得非常雅致,墙上挂着几幅字画,窗前放着一只白色的梅瓶,瓶中插了一支桃花,开得正艳。 里间是高榻,需要脱鞋坐上去,但并不用跪坐,桌子下方有空档,专门给客人放脚,考虑得很周全。 李邺却发现桌前已经坐了一人,身材高大,留着大胡子,相貌威猛,他连忙起身下来,拉着李邺十分热情道:“在下高练,是宁王马球队的领队,今天飞鲨公子的球技太精彩了。” 李邺谦虚道:“高领队过奖了!” 冷月先生在一旁笑道:“我们先坐下吧!” 三人上榻坐下,高练拉着李邺坐在自己身边,冷月独自坐在对面。 这时,两名侍女给他们各上了十几盘小菜和酒,著名的大酒楼吃饭一般都吃不饱,没有大鱼大肉,但都是精致无比的小菜,而且是分餐制,不像小酒楼没有讲究,大家合在一起吃。 李邺向侍女摆摆手,示意自己倒酒,冷月先生对两名侍女笑道:“你们去吧!我们自己来。” 两女施礼下去了。 冷月先生微微笑道:“它家的酒和我的名字一样,也叫冷月,只是我姓冷,它却是温酒,尝一尝,长安有名的冷月酒。” 三人举杯喝一杯,李邺只觉得很淡,和后世的米酒没有区别。 李邺笑道:“原来先生姓冷,我还以为冷月是绰号!” 冷月先生呵呵一笑,“是的!很多人第一次和我交往,都会误会。” 高练虽然很热情,但他懂得分寸,不该他说话的时候,他便一言不发,他知道寒暄已经结束,下面该谈正事了。 沉吟一下,冷月问道:“我听王爷说,他曾邀请李公子加入宁王马球队,但李公子婉拒了,不知现在想法是否改变?” 李邺笑道:“我当时给王爷说,我只是保留自由之身,如果王爷请我打球,我一定效力!” 旁边高练眉头微皱,眼中露出一丝失望,这位天才球手还是不肯加入宁王球队。 李邺的态度在冷月意料之中,他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不知李公子所说的效力仅仅只是指一次吗?” 李邺淡淡道:“次数可多可少,如果双方合作愉快,多打几场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可以!” 第四十章 短期协议 李邺知道自己得罪了杨家,他也希望有权贵能替自己撑撑腰,嗣宁王为人宽厚,虽然没有什么实力,但地位崇高,有他罩着自己,谅杨家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李邺才一口答应给乔行忠面子,替嗣宁王打球。 但他也含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前提是合作愉快,合作愉快有很多方面,心情愉快、关系融洽,但更重要却是报酬,简单说就是,我打一场球,你能给我多少钱? 冷月闻弦知雅意,他微微笑道:“王爷说,他想请李公子打一个赛季,差不多大半年时间,一共十场球,只要李公子出场,无论输赢,他每场球给李公子五百贯钱。” 高练下意识地捂住嘴,每场五百贯,这可是二级马球手的价格,一名白球手一个赛季下来,收入也不过千贯钱左右,王爷真是下血本了。 不过一转念,高练又想到了另一件事,今天王爷在飞鲨身上下赌注,可是赢了两万贯钱,这样算下来,一个赛季五千贯还真不多。 李邺点点头,“能为王爷效劳,是我的荣幸!” 冷月大喜,对方答应了。 他连忙取出两份临时加盟协议,递给李邺,“李公子看一看,如果没有问题,我们就签字生效了。” 李邺看了一遍,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上面写得很清楚,请自己打一个赛季十场球,每场五百贯钱。 他提笔签了自己的名字,又用拇指蘸一点朱泥,在名字下面按了指印。 冷月也签字押了指印,他又笑道:“李公子有什么困难,需要我们出面吗?” 李邺点点头,“我还真有两件事想麻烦冷先生!” 李邺取出他和杨晖签署的协议,放在桌上推过去,笑道:“有个无赖欠我一匹马,能不能请冷先生替我讨要。” 冷月看了看协议,笑道:“小事一桩,还有什么,李公子尽管直言!” “还是这個杨晖,昨晚他派人翻墙到我家里,把我的马毒死了,我担心杨家还会继续威胁到我的家人安全!” 冷月沉吟一下道:“毒马这件事应该和杨家无关!” 李邺眉头一挑,“何以见得?” 冷月笑了笑道:“杨国忠父子不会做这种事情,传出去会让人耻笑,不是我对公子不敬,李公子还不值得他们费心思,这应该是杨晖擅自所为,和杨家无关。” 李邺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大象不会对蚂蚁有兴趣。” 冷月歉然笑道:“虽然有点无礼,但确实是这个道理!” “这个杨晖怎么办?”李邺又问道。 冷月淡淡道:“这个容易,我找人收拾他一顿,并警告他,他胆敢再乱来,直接送他去乱坟岗。” “但他是杨铦的儿子,杨家正在风头上…….” 冷月笑了起来,“你不要担心,这个度我把握得住,杨晖怕什么,不怕什么,我已经调查过了,杨家马球队是我们的第一场对手,该做的事情我都会做。” 既然冷月这么有把握,李邺就不多问了。 “还有最后一点,我不希望戚勇因为我而失去进球队机会!” “不会!” 这次是领队高练回答他,“老爷给他写了一份推荐信,他不用考试,直接升为白球手,他现在是宁王队十号球手,属于候补球手,你打球和他没有关系!” “那就好!我敬二位一杯。” 李邺端起酒杯敬了冷月和高练一杯酒,他这才对高练笑道:“烦请高领队再给我说说马球联赛是怎么回事?” ………. 从酒楼下来,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时辰,李邺却意外发现乔彬还站在酒楼门口,手中拿着自己的马球杆,他心中着实歉疚,“你一直在这里等我吗?” 乔彬笑道:“我爹爹兑换马球赌利去了,他让我在这里等你,我不敢走开。” “那你还没有吃午饭吧!” 乔彬一指对面的小吃摊笑道:“我想去那边吃碗汤面。” “一起去吧!我请你。” 李邺苦笑道:“这酒楼看起来很奢华,但吃不饱啊!” 两人来到小吃摊,这里是卖汤面,就是刀削面,两人各点了一碗肉丁面,摊主是名三十余岁的男子,刀耍得很漂亮,削面如飞,面削得又细又薄,大小一致,李邺和乔彬都看得呆住了,这也是高手啊! 乔彬问道:“李大哥,如果我现在苦练马球,能练到你这个水平吗?” “稍等,我先问他一下!” 李邺笑问道:“这位摊主怎么称呼?” “我姓罗,大家都叫我小罗刀,你们看我的招牌!” 他头顶上有个三角杏黄旗幡,上面有三个大字,‘小罗刀’。 “就是指我削面削得好,我削了二十年,才练成这门手艺!” 李邺拾起一根筷子,筷子在空中打个转,精准地落进一丈外的筷笼里,笑道:“刚才我投筷子,罗大哥做得到吗?” 摊主笑道:“这是投壶吧!我也会,一丈线几乎百发百中,在我们老家,我投壶最厉害。” “那两丈线和三丈线呢?” 摊主摇摇头,“两丈线差一点,十支箭最多投中一半,三丈线就完全不行了!” “多谢罗大哥!” 李邺这才对乔彬道:“他削面其实就和我们打马球一样,熟能生巧,但手熟眼熟只是第一层,叫做一生二,从生疏到熟练,能听懂吗?” 乔彬点点头,“我听得懂!” 李邺继续道:“第二层叫做二生三,从手熟到手悟,我练了十年的马球,就在不久前突破了,做到了从手熟到手悟,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这一点,看每个人的悟性。 这位罗大哥,削了二十年的面,还是停留在第一层的起步阶段,如果他是苦练马球,也就是王顺和戚勇的水平,小飞龙比他们强一点。” “那猎鹰和朱雀呢?” “他们突破了第一层,球技其实和我在伯仲之间,但他们力量不如我,所以一百步最多只能打五球。” 乔彬叹息一声道:“我明白了,这就和练书法一个道理,师父说有的人练书法一辈子,也只是字写得漂亮,而有的人练书法五年,就能成名家,就是因为个人的悟性高低不同,可惜我就是悟性比较低。” 李邺心中一动,如果自己用控制心法练习写字,是不是也可以做到事半功倍? 刚才他签署协议时,那两个鸡爪字,着实让他感到脸红。 ........ 吃完了面,李邺才发现自己身上分文皆无,他的马袋里有几两碎银子,但马匹被张小胖骑回家了,最后还是乔彬掏钱付帐。 很快,乔行忠回来了,他满脸春风,儿子给他挣了四百贯钱,这可是他一年的收入。 两人坐上马车,乔行忠把一个信封给他,还是宝记柜坊的柜票和取钱玉珮,一共两千零六十贯钱。 乔行忠听说李邺和宁王马球队签了一年的契约,着实让他心花怒放,李邺最早就是他推荐的,这样他在王爷面前也有面子了。 “多谢李公子给这个面子!” 李邺微微笑道:“乔叔叫我阿邺吧!永和坊的贫家少年,叫公子有点怪异。” 乔行忠欣然答应,又笑道:“现在你可不是贫家少年了,经我的手,你就有三千贯钱了,在长安也属于体面人家,可以买一座小宅子了。” 李邺沉吟一下问道:“如果买像世叔家那样的宅子,不知要多少钱?” 第四十一章 搬家计划 乔行忠想了想道:“长安买房也要看地段,一般越靠皇城越贵,然后靠朱雀大街也很贵,再次是靠东市西市也贵,然后还有些特殊的坊,比如平康坊,那里面简直是寸土寸金。 但房价最便宜就是我们西南面这一片的十几个坊,我那座宅子是祖宅,三亩宅,现在市价在五千贯左右,永和坊的市价是每亩一千贯左右。” 李邺摇摇头,“还是蛮贵的!” 乔行忠呵呵一笑,“大唐建国已经一百三十年了,房价怎么可能不涨?我家祖宅是上元二年买的,当时只花了五百贯钱,现在涨了十倍,尤其开元年间的房价涨得最猛,整整翻了四倍。” “那城外呢?”李邺又问道。 “城外也要看离城远近,东西贵,南北便宜,如果是去老长安城,一亩宅地也就三百贯钱,如果在距离长安城一里范围内,宅地亩价五百贯左右。” “多谢乔叔,我再考虑考虑!” “你考虑好了,我可以帮你找房子,我认识一个田宅掮客,他手中房源很多,租售都可以!” 马车到了永和坊门前,李邺拿走球杆下了车,告辞回坊了。 刚走进坊就遇到了邻居葛大娘,葛大娘正考虑把孙女小翠娘嫁进李家呢!所以她看见李邺就特别热情。 “小李子是去练习打球了吗?争取过两年考上马球会,我家小翠娘也可以跟着享福了。” 什么享福啊?简直胡扯! 李邺干笑两声,连忙溜之大吉,葛大娘望着李邺的背影呵呵笑道:“这孩子还不好意思呢!” 她开始考虑什么时候给裴三娘提提这门亲事,早点定下来。 李邺也松了一口气,看来小胖的嘴很紧,没有把自己的事情泄露出去,估计小胖的父母也不知道,否则早就满坊皆知了。 之前冷月给他提起过,嗣宁王特地叮嘱了马球署,严禁他们把飞鲨的真名和家庭住址泄露出去。 李邺快步回到家里,一进门,只见木大娘在厨房门口劈柴,李邺连忙上前抢过柴刀,埋怨道:“大娘,不是说好等我回来劈柴吗?” 木大娘擦擦额头上的汗水笑着:“我怕你回来晚,做饭来不及!” “那小娘子呢?她也可以嘛!” 木大娘笑了笑,没说话,李邺顿时明白了,小翠娘的工钱里没劈柴这个活计,那个小娘子太精,绝对不会吃一点亏。 “考得怎么样?”木大娘关切的问道。 李邺竖起大拇指,“过了!” “那就好,你从四岁就开始练了,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考上!” 李邺一边劈柴一边问道:“大娘,这间院子是我娘买的?” “是啊!当时把随身所有首饰都变卖了,花了三百贯钱买下这座院子,一住就是十四年,哎!时间过得真快。” “大娘,我想换个地方住,你说我娘会答应吗?” “换那里啊?” “我想换到城外!” 李邺之所以想去城外,就是因为舅父裴旻告诉他,练心法,井水效果还是差了一点,井水是静水,不流动,而在河底水是流动的,效果会更好。 城内也有河,但水质普遍很脏,里面还隐藏着不少翔雷。 最好是去城外,西城外的沣水就很不错,最深处达两丈,也就是六米,水质清澈,水流也急。 但这些都不是真正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李邺想寻找他前世的家,他前世的家在雁塔区丈八路一带,想来想去,应该就在西城外。 “我不知道你娘愿不愿意,她在这里看病十几年,很多病人都离不开她。” “她可以进城继续看病,不影响啊!最多晚上不要出诊。” 木大娘摇摇头,“这個你得问她,我做不了主!” “问我什么?”裴三娘从外面走进来,一脸疲惫,她昨晚给人接生,几乎一夜未睡。 “娘,我考过了。” 裴三娘笑道:“我见小胖满脸喜色,他还不肯告诉我,可他把答案都写在脸上了。” 李邺从怀中取出信封递给母亲,笑眯眯道:“小胖满脸喜色的真正原因在这里!” 裴三娘打开信封,猛地捂住嘴,瞪大了眼睛,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两千贯! 她一把拉住李邺的手臂,惊慌问道:“你告诉娘,这是哪里来的?” “娘这是我押注自己,赢的钱,全场只有六个人押我,结果我胜了,六个人都大赚四十倍,我不是最多的,最多是嗣宁王,他押我五百贯,结果赚了两万贯钱,我押了五十两银子,小胖押得最少,他也赚了一百贯。” “还有这种好事情,你怎么不早说?我把一千贯都押上去,咱们就可以买大宅了。” 李邺有点无语,他还以为母亲会责怪自己赌球,结果是嫌自己押少了。 裴三娘拿着信封喜滋滋向屋里跑去,忽然她停住脚步,疑惑地望着李邺,“你刚才说你押了五十两银子,银子哪里来的?” “我之前在酒楼遇到一个无赖,他非要和我比试投壶,结果输给我五十两银子。” 裴三娘冷冷道:“这个无赖不会就是昨晚毒死咱们家马那个人吧?” 李邺暗呼一声厉害,他这个唐朝老娘装糊涂的时候挺可爱,可一旦露出精明的本性,那就可怕了。 “娘,那个无赖是杨家的人,王爷已经给我保证此人不会再来骚扰我们,但我觉得还是搬家比较好,我想搬去城外,我们可以去城外买座宅子。” “我考虑一下吧!” 裴三娘进屋去了。 这时,张小胖在门口探头探脑道:“阿邺!” 李邺快步走出院门,只见张小胖手中拿着自己的马袋,马却不见了。 “我舅父来过了?” 张小胖点了点头,吞吞吐吐道:“有件事,我得告诉伱!” “什么事?你说!” “我可能……可能要搬家了。” 李邺一怔,“怎么突然想到要搬家了?” “我父亲其实去年就想把店铺卖了,他想去城外买座大铺子,但钱一直不够,今天我拿回一百贯钱,钱就够了,他明天就去把看中店铺买下了,很快就会搬过去。” 李邺笑道:“其实我也想搬去西城外。” 张小胖惊喜道:“真的?” 李邺点点头,“舅父说,最好在河水中练武,井水不行。” “那你娘答应吗?”张小胖很清楚,裴婶子才是他们一家之主。 “我给她说了,她说考虑一下。” “去三里亭吧!我爹爹看中的店铺就在那里。” 李邺到现在为止还从没有离开过长安城,哪里知道什么三里亭?他只是听裴旻说过,沣水很适合练武。 李邺点点头,“等我娘答应了,我去看看,尽量离你近一些。” 这时,木大娘在院子里喊道:“阿邺,你娘叫你!” “我们回头再说!” 李邺拍拍张小胖的胳膊,转身回院子了。 第四十二章 捏住七寸 李邺来到母亲的房间,裴三娘指着桌前道:“你先坐下!” 李邺坐了下来,裴三娘叹口气道:“我也同意搬家,我其实是想让你去读书,但永和坊那个老混蛋教书不行。” “娘,我已经和宁王马球队签了一年协议,替他打一年的比赛。” 裴三娘眼睛一亮,宁王马球队啊!她立刻把儿子读书的事情抛之脑后了,“他一个月给你多少钱?” “不是按月给,按照场次给,每场无论输赢都给我五百贯,一共替他打十场球。” 裴三娘有点呆住了,一场五百贯,十场球,那不就是五千贯吗? 她咽了口唾沫,用指头敲着桌子道:“不能口头说说,必须白纸黑字写下来,而且不能年底结算,必须每场给钱,这些权贵不可信!” “娘,有书面协议呢!” 李邺从怀里取出协议,递给了母亲,裴三娘连忙接过仔细看了看,最后撇撇嘴,“你这笔字够臭的,像蚯蚓爬,这个冷月是谁?” “是宁王的首席幕僚,他可以全权代表宁王。” “这个协议还好,没有坑人的地方,不过他真答应每场给五百贯?你没有听错吧!不是一共五百贯?” “娘——” 裴三娘摆摆手,“我知道了,他今天赢了两万贯钱,不在乎这五千贯钱,既然如此,我们就搬到距离你打球近一点的地方。” “娘,我想搬到西城外,舅父说,我最好在沣水里练武。” 裴三娘叹口气道:“搬到哪里都可以,但我还是想让你读书,最好一边读书一边打球,小时候没有让你好好读书,娘把你耽误了!” ………. 宁王府,冷月向李琳汇报今天和李邺谈判的情况。 “他终于答应了!” 李琳拳掌一击,欢喜得大笑。 “他几乎是一口答应,卑职感觉,他也是想借助王爷的庇护躲开杨家对他的威胁。” 李琳点点头,“这孩子很老成,心智不止十四岁,倒像一个成年人。” “卑职也有这样的感觉,他说每一句话都是深思熟虑,可惜他是贫家子弟,如果是世家子弟,前途不可限量。” 李琳看完了契约,小心翼翼收起,又问道:“他还提了什么要求?” “他提了两個要求,都是和杨家有关,首先是他请卑职去帮他要一匹马,他和杨晖打赌是否能出现,他赢了杨晖的马,有白纸黑字的赌约,倒是一桩小事。” “然后呢?” “然后他担心杨家会报复他,他担心家人收到牵连,希望我们能提供保护!” 李琳摇摇头,“他多虑了,杨家不是长安恶霸,他们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报复他这样的贫家少年,引发的名誉损失,杨家可是得不偿失。” “但那个杨晖昨晚把他的马毒死了,卑职也觉得杨晖这种无赖确实有可能不会善罢甘休。” “那你打算怎么办?” “卑职准备请王玄海出手,狠狠教训一下杨晖,警告他不要乱来!” 李琳沉思片刻道:“适可而止,不要做得过份,毕竟他是杨家人,李林甫巴不得我和杨家冲突闹大,我可不想卷入他和杨忠国的斗争之中。” “卑职明白!” 李琳负手走了几步,又道:“如果我去拜访一下杨国忠,暗示一下我的中立态度,先生觉得可行吗?” 冷月摇了摇头,“若被李林甫知道王爷去拜访了杨国忠,一定会平地生波,卑职建议还是谨慎点比较好,杨家不会不明白李林甫的意图。” “先生说得对,有时候一言不发,反而胜过了万语千言!” ………. 杨晖虽然很不舍自己马,但他没有办法,对方可是嗣宁王府的人,他可以不怕李邺,但他惹不起嗣宁王府的人,他只敢嘴上骂一骂嗣宁王,若真的把嗣宁王惹怒,父亲也保不住他。 更重要是,在长安混,信誉很重要,他如果耍赖的消息传出去,以后他就很难在长安混下去了。 他只得老老实实把马牵出来,交给了冷月。 冷月带着几名手下牵马走了。 杨晖越想越窝火,越想越担心,今天杨家输给了嗣宁王,自己没法向杨家交代啊! 这时,他见路边停着一辆牛车,连忙钻上车道:“去宣阳坊!” 他得去找叔父杨国忠解释一下,他已经尽全力了,但那个少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刚坐上牛车,忽然一个布口袋‘忽!’地将他的头套住,不等他反应过来,便被一拳打晕过去。 杨晖醒来,发现自己被反绑在一根木桩上,两边站在八名极为彪壮的大汉,他前面椅子上坐着一名目光阴冷的中年男子。 “啊!王玄海。” 杨晖一下子认出了这个中年男子,吓得浑身一哆嗦。 这个王玄海便是大唐首富王元宝的堂弟,是长安城出了名的狠人,如果唐朝有黑社会,那么这个王玄海就是长安的黑社会老大。 长安的三教九流,地痞无赖无一不怕他,但他究竟有多恨,没有人知道。 天宝三年,长安最大的武馆馆主汪建讥讽王元宝是暴发户,当天晚上,王玄海去拜访了汪建,第二天汪建便关闭了武馆,带着家人连滚带爬逃出了长安城。 这件事轰动一时,很多人都在猜测王玄海对汪建说了什么,把他吓成那样,有朋友问起,王玄海总是笑而不答、 往往未知的恐惧才是真正的恐惧,正因为看不透王玄海的手段,所以大家才怕他。 王玄海走上前慢条斯理道:“你有两个儿子,长子杨栓,今年九岁,屁股上有个很大的黑疤,在长安开明学堂读书,每天早上辰时出发去学堂,下午接回来。 你的次子叫杨极,七岁,两年前曾摔断腿,导致两条腿一长一短,他准备今年夏天读书,也是在开明学堂,假如伱的两个儿子忽然消失,但我不肯承认是我干的,你该怎么办?” 杨晖吓得满头大汗,他最大的软肋就是他的两个儿子,哀求道:“三爷,小人哪里有得罪之处,请您老人家明示,小人一定向你赔礼道歉。” “你没有得罪我,但昨晚你毒死了一匹马,我这人很喜欢马,最恨人伤害马,所以呢,我想用你的一个儿子给那匹马抵命,你说杨栓合适,还是杨极合适?” 杨晖顿时明白了,这是王玄海替李邺出头了,当然不可能是李邺,一定是嗣宁王。 他吓得苦苦哀求道:“三爷,小人错了,保证不敢再犯!” “若再犯怎么办?” “小人用儿子的性命保证,绝对不敢!” “这个保证我收下了,若你再犯,就给两个儿子准备棺材吧!” 王玄海一挥手,一个布袋子又将他的头套住,紧接着,又是一拳把杨晖打晕过去。 “从哪里来,就送回哪里去!” 第四十三章 不合常理 夜晚,李邺赶到社庙后院,见到了裴旻,张小胖已经先到了,正在奋力挥剑,裴旻不时在旁边指点两下。 “外甥参见舅父!” 裴旻丝毫不提他打马球之事,就仿佛不知道他今天出尽风头。 裴旻淡淡道:“你没有小胖认真,他每天都比你早到一刻钟。” 李邺低声道:“我在练字,每天要写满一千字才能出门!” 裴旻看他的目光稍稍柔和一点,又道:“你打算搬到城西?” 李邺点点头,“母亲已经同意了,以后我就能在沣水下面练武!” 裴旻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沣水确实比井水要好,我希望你能用半年时间突破初级。” “初级是什么意思?” “其实这是我师父的体悟,她把控制心法分成初级、中级和高级三个等级,你才刚刚入门,一旦你突破初级,两个魏瘸子都不是你的对手,你至少能自保。” 李邺沉思片刻问道:“练成天外飞仙那一剑,需要突破几级?” “突破中级便可,如果你天赋极高,十六岁时应该能练成!” 李邺不再多问,他走到井台前脱去外衣,手持马球杆一跃跳进了井中。 裴旻站在井边注视着水底水波激荡,他暗暗摇头,以李邺的天赋在井下练剑,确实有点捆住他的手脚了。 ……….. 次日一早,乔行忠牵马来到了李邺的家,把黑马交给了他。 李邺牵住缰绳,轻轻抚摸它缎子的皮毛,黑如亮漆,一点杂色都没有,让他喜爱无比,当时小飞龙牵来之时,他一眼就看上了,没想到最终属于自己,真是缘分啊! 乔行忠拍拍马鞍笑道:“这匹马叫做墨锦,只有三岁,确实是匹好马,好好养它,千万别给它吃草!” 李邺一怔,“不给他吃草吃什么?” 乔行忠苦笑着摇摇头道:“吃草是养牲畜,战马是要喂粮食的,喂大麦,还有黑豆,就算喂上好的苜蓿,也必须要加入黑豆粉,如果只喂草,马就会越来越瘦,最后彻底废了,一般人家可养不起战马,实在不方便,你把马放在王府,由王府的马夫来照顾它。” 乔行忠见左右无人,压低声音道:“马球比赛,各种卑鄙的手段都会有,对马下手是最常见的,我们球队的人都把赛马放在王府,就是怕被下手,我可不是指杨晖,而是其他人。” 李邺也觉得有道理,这么好的马养在永和坊,会被人嫉恨的,很多恶心的男人打自己母亲的主意,这些人无法得手而怀恨在心,很可能就会对马下手。 其实这也是李邺想搬离永和坊的一个重要原因,他不希望自己母亲整天拎着一只铁锤出门。 “好吧!我今天先骑一骑,下午我送去王府。” 乔行忠欣然道:“高领队让我通知你,明天一早来王府,球队开始训练配合,五天后是宁王队的第一场正式比赛,就是迎战杨家马球队。” ........ 乔行忠骑马走了,李邺给木大娘打个招呼,便翻身上马,他正好要去城外看看房子,顺便试一试马力。 “阿邺,等等我!” 李邺一回头,只见张小胖骑着一头大青驴奔来,李邺顿时泄了气,有这头驴子拖后腿,自己怎么试马力? 张小胖笑嘻嘻道:“我就知道你肯定要出城试马,正好去看看我家的店铺。” “走吧!我在前面等伱。” 李邺双腿一夹,一策缰绳,“驾!” 墨锦扬蹄疾奔,眨眼间奔出十几步远,和他之前那匹老马完全不是一回事,他感觉到一种强劲的力量,就像拖拉机换成了奔驰的感觉了,他兴奋得忍不住大叫起来。 一口气奔到坊门前,半晌,张小胖才气喘吁吁骑驴赶来。 “城里不能乱跑马,会撞倒人的!” “我知道了,就试一试!” 李邺当然知道城内不能随便跑马,他放慢了马速,向延平门而去。 永和坊紧靠延平门,延平门不是主西门,主西门是金光门,从金光门出去,官道两边依旧延绵不断的店铺,但从延平门出去,外面就是一个個大大小小的村落,还有被村落割裂得零零散散的麦田。 村落都紧靠着漕河,漕河上排满了准备进城的船只,两边是一排排绿柳,柳树下的河边能看到一群群正在洗衣服的妇人,不远处的村落里炊烟袅袅,孩童骑着牛在河边缓缓而行。 好一幅田园风光,和长安城内的紧促和嘈杂相比,完全是另一个世界,一墙之隔竟然相差如此之大。 但李邺也傻眼了,一千多年的桑海沧田,去哪里找他的家? 面前是一条笔直的大道,虽然没有主官道那么宽阔热闹,但大道上一个人都没有。 李邺也知道不可能找到自己家的原址了,他长长叹了口气,一策胯下黑马,大喝一声,“驾!” 墨锦迈开四蹄,风驰电掣般地奔跑起来,只听身后张小胖大喊:“我在三桥桥头等你!” 墨锦奔跑极为强健有力,速度极快,看得出它也很久没有这样尽兴地奔跑了,李邺还是第一次这样骑马疾速奔跑,风在耳边呼呼直响,两边树木疾闪而过。 李邺已渐渐忘却了刚才的烦恼,进入了飙车的状态,他兴奋地高声大叫,战马也仿佛感受到了新主人的兴奋,奔跑得更加有力。 马匹一口气奔出二十余里,才终于放慢了速度,李邺从一条小路上了主官道,掉头向回走,一路打听,才终于找到了三桥,原来这里也是一个很大的市镇,距离金光门约三里左右。 大概有一千多户人家,一条主街贯穿小镇,两边全是店铺,商业十分繁华。 小镇的背后是一条不大不小的河流,这就是沣水了。 “阿邺!” 张小胖牵着毛驴走了过来,笑道:“怎么样?这里挺热闹吧!我爹爹的新铺子就在镇上。” “看看去!” 两人沿着旁边一条岔道向小镇走去,走进镇里,几乎全是酒馆和客栈?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酒馆客栈?”李邺不解。 “天黑就关闭了城门,你说赶不及进城的客商怎么办?” 李邺笑道:“我明白了,都是进不了城来这里过夜的客商。” “就是这个原因,客商们先吃饭,然后找宿头,所以是全部酒馆和客栈,还有很多那种店呢!” 张小胖眼睛像长了针一样盯着右面一条巷子,笑得很猥琐。 李邺一回头,一条很长的巷子里全是庸脂俗粉,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天,晚上才是她们接客的时刻。 “臭小子,我舅父没有告诉你吗?练站桩的话,三年之内不能泄了元阳,懂不懂!” 张小胖挠挠头,“裴大侠没说啊!” 李邺在头上敲了一击,“这是练武的常识,还需要说吗?” 其实李邺是张口胡说,他当然也是为了张小胖好。 又走了近三百步,张小胖指着旁边一家酒馆道:“就是这家了,店主是我的一个族伯,想落叶归根回老家,就打算把店铺便宜卖掉,占地一亩半,三百贯就拿下来了,市价至少要五百贯,我爹爹昨天已经把钱给了族伯,族伯连夜回乡了,过两天我们就搬家。” “你们家不开杂货铺了?” 张小胖摇摇头,“开杂货铺要老客人才行,在这里开杂货铺不会有生意,开小酒馆可以,我爹爹来考察过好几次,每次都坐满了客人,生意很好。” 李邺回头看了看,距离官道至少有一里了,这个地段……. “我感觉这里有点偏了,客人一般不会走这么远吧! “我也觉得有点偏了,但我爹爹说,很多客人都会走一圈,然后再随便找一家吃饭,说这里反而客人比较多。” 这个理由有点想当然,凭什么客人要走一圈? 但张小胖父亲钱都付了,卖家也走了,再说不好也没意义,还给别人添堵。 不过李邺还是觉得,这家酒馆宾客满坐不合常理,张小胖的父亲很可能上当了。 第四十四章 另类出城 有句俗话叫做‘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李邺从没有出过城,他把住在城外想得很美好,但真正去看了,却又让他倍感失望,他一点也不喜欢三桥镇,妓女太多,地痞无赖横行,人员构成极为复杂,典型的城郊结合部。 至于南面那些村落,安静是很安静,就像世外桃源,但他来大唐不是想出世,而是要入世。 更重要是,既然找不到自己的家,他还去城外做什么? 李邺下午去王府把墨锦马交给了乔大管事,便坐上一辆牛车回家了。 长着一身黑膘的车夫特能侃,而且见多识广。 “去城外做什么?你不知道城门一关,那种感觉就像被父母赶出家门的孩子一样,长安城就不属于你了,我住在城外二十年,好不容易才拼命挤进了城,没听说过还有谁愿意搬去城外的。” “你嫌城内河水太脏?我告诉你,长安城干净的河流很多,你没去过权贵住的坊吧!务本坊、兴道坊、光禄坊、太平坊这四个坊去看看,里面的河水清澈见底,都可以直接喝了。” “小伙子,你还年轻,要住在城内才有机会,城外是养老的地方,而且那些村子里的人排外得很,你这个外人搬过去,盯得像贼一样。” ....... 巴拉巴拉一路,也彻底打消了李邺想搬去城外的念头。 晚饭时,裴三娘笑问道:“今天去城外考察得如何了?” 李邺叹口气道:“娘,我不想搬去城外了!” 裴三娘和木大娘对望一眼,两人一点都不惊讶,裴三娘笑道:“不去就不去吧!我们把后面靠河边那块地买下来,房子也有一亩地了,再把泥墙改成砖墙,你就满意了。” 李邺连忙补充道:“再把院墙修高一点,上面插满碎玻璃!” “玻璃是什么?”木大娘奇怪地问道。 李邺这才想起,唐朝的玻璃还没有进入寻常人家,他挠挠头道:“玻璃就是琉璃!” 裴三娘摇摇头,“尽说疯话,琉璃是达官贵人才用得起,与咱们没有关系,不过你想法不错,可以用箭头倒插在砖缝里,我见有人家用过,没人敢乱爬墙了。” 读书之事裴三娘也矢口不再提起,她今天看了儿子练字的稿子,字其实写得很不错,居然比自己还好,而且认识的字也很多,没必要再去读小学堂了。 吃完晚饭,李邺开始坐在桌前练习写字,其实他在另一个世界练过书法,虽然知道该怎么写,但手不听使唤,所以写成了蚯蚓爬。 从昨天开始,他尝试用控制心法来练字,也就是说,让手按照自己的意识来写,只要控制住手的稳定和力道,那么一个字该是什么结构,该怎么写好,他的意识清清楚楚。 昨晚他练了三百个字后,手法就越来越熟练,渐渐地恢复了前世的大部分水平,这就是控制心法在书法上的妙用。 当然,控制心法并不是万能的,不是想练什么就能在一瞬间练成,前提是他曾经下过苦功,知道字该怎么写。 李邺已经丢开了字帖,开始写他前世背过一些诗词,但他很谨慎,尽量写已经出现的诗,他前世背的诗词文章篇篇都是名家大作,随便一篇就能震动文坛,若流传出去,会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 裴三娘端了一盘点心过来,李邺写得太专注,没有注意到母亲到来。 裴三娘看了看他写的字,大为惊讶,怎么比昨天的字更好了? “啊!”裴三娘忽然惊呼一声,“怎么是《春江花月夜》,邺儿,你哪里学来的?” 李邺撸一下袖子,不慌不忙道:“我前几天逛了一家书铺,看到了这首诗,读了几遍就记下来了。” “你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裴三娘更加惊讶了。 “以前没有,跟舅父练习心法后,还有他给我吃的药,我感觉到记忆力越来越好,练字也是,用心法练字,才几天我就能把字写好了,而且越写越好。” 李邺轻描淡写,把一切都归功于控制心法,别人或许不信,但裴三娘却深信不疑。 儿子说的心法是她们裴家已经失传多年的绝学,堂兄裴旻不知什么缘故,居然学成了,难道自己儿子也有这個天赋? 可是自己儿子是李不姓裴啊!想到姓李,裴三娘又蓦地想起了十几年前那个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年轻公子。 她慢慢走出房门,坐在井台上,望着天空金黄的圆月,一时间,她陷入了对往昔的回忆之中。 ......... 一更时分,李邺来到了社庙后院,只见张小胖在发疯一般的劈砍,他明天就要搬家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学武,他把满腔的愤懑都发泄在劈砍之中。 裴旻还是和往常一样指点张小胖,但小胖已经练得很不错了。 “听小胖说,你也要搬去三桥?”走到一边,裴旻沉声问道。 李邺摇摇头道:“我不想出城了,也不想搬家。” “为什么?” “不为什么,不喜欢城外!” 裴旻沉默片刻问道:“伱还是准备在井下练剑?” 李邺还是摇头,“我打算去务本坊,听说那边的水很干净,我可以从河底潜入坊中。” “不行!那边水太浅,很容易被人看见。” 裴旻想了想,对李邺道:“你下井去,然后爬上来给我看看!” 李邺脱去外衣,纵身跳进井中,只片刻,他把球杆先抛上来,随即顺着井壁向上攀爬,刚开始时在水下练剑时,他根本爬不上来,井壁非常光滑,只能拉拽着水井绳索爬上井口。 但练了一个月后,他渐渐发现爬井壁并不难,只要有一点点缝隙给他借力,他就能很轻松地徒手攀上来。 裴旻见他爬了上来,又道:“再爬下去,不要跳!” 爬下去更容易了,李邺三下两下就下去了。 “好了,上来吧!” 李邺爬了上来,裴旻指指衣服,“把衣服穿上跟我走。” “舅父,去哪里?” 裴旻没有睬他,转身便走。 李邺只得胡乱穿上外衣,拿着球杆跟在裴旻身后。 不多时,裴旻带他来了城墙前,永和坊紧靠城墙,站在城头上就能看到坊内。 长安的城墙并不算高,只有两丈,也就是六层楼,大唐建国以来,城墙也只修葺过一次,距今也有五十多年。 五十余年的风吹雨打,使城墙变得十分陈旧破损,远看很壮观,但近看就会发现它伤痕累累,布满了沧桑。 李邺已经明白了裴旻的意思,翻墙出城,只是城头上没有守军吗? 裴旻仿佛明白他的担心,淡淡道:“白天城头有士兵巡逻,但晚上士兵都找地方睡觉去了,只有城门上方有士兵站岗,离这边还远,不用担心!” 他抽出宝剑,在城墙一击,城砖粉碎,出现一个拳头大的洞,他纵身飞起,脚在城墙上步行,如行云流水,飘逸无比,手中铁剑不断击打城墙,出现一个个窟窿。 张小胖或许会看得目瞪口呆,但李邺却能看得懂,这就和自己攀上井壁是一回事,只要有半点可以借力之处,他的脚就能踩上去,而且城墙略有点偏斜,他恰好能保持空中平衡。 裴旻当然比自己高明得多,但李邺却看到了方向,他感觉只要再过一年,他也能做到裴旻这一步。 裴旻已经上城了,站在城头道:“攀上来!” 李邺把球杆插在身后,借助裴旻在城墙上打出的洞,攀爬得异常迅速,城墙上洞口很大,比井壁上的一点点边角轻松多了,李邺只片刻便攀上了城。 城头上很安静,看不到一个士兵,果然都去睡觉了,他又回头望去,城内星星点点的灯光,月光下,连片的房屋一望无际,颇为壮观。 “我们下城!” 他们快步走到另一边,不用打洞了,城墙上破损的城砖很多,裴旻就俨如御剑而飞,飘然下城,李邺还没有这样的本事,他必须攀着破损处下城,但也很快,三下两下便下了城。 城外是护城河,宽约三丈,河边正好有几艘废弃的破船,破船连在一起,占去了一半的河面。 “跟着我,你能办到的!” 裴旻跳上破船,奔跑几步,一纵身跳起,双臂展开,如鹘鹰展翅,瞬间又收了翅膀,轻轻落在对岸,足有一丈五尺远。 ‘大不了就掉进水里吧!’ 李邺把球杆先扔过去,他搓了搓手,也学着裴旻一纵身跳上船,飞奔几步一跃而起,本能地张开手臂,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轻盈,竟然也跳过了一丈五尺远,轻松地落在对岸。 裴旻面无表情,但眼中却闪过一丝复杂地神情,李邺才练了一个多月,就抵上了自己当年苦练半年的效果,难道这就是天赋? “走吧!去沣水。” 裴旻纵身向黑暗中奔去,李邺拾起球杆,也发力跟了上去,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四十五章 规则之外 李邺跳入沣水之中,刚沉到水底,触脚是软泥和水草,忽然一股强大的水流冲来,他顿时站不稳,在水下连翻了几个跟斗,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他开始在水下挥剑,但只挥了几下就支撑不住了,河底和井底完全不是一回事,井底是一个静止的世界,他的身体非常稳定,而河流乱流激荡,他身体稳定不住,不得不耗费大量体力去稳定身体。 李邺只挥了四下就不行了,脚一蹬冲上水面,还没到水面便已气竭,‘咕嘟!咕嘟!’连喝两口河水。 他的头冲出水面,大口大口呼吸口气。 “挥舞了几下?”裴旻问道。 “四下!” “不行!”裴旻厉声喝道:“最少要六下!” 李邺一头又扎了下去,但还是和上次一样,身形难以稳定,苦苦和急流抗争,依旧只挥了五下便支撑不住,被迫喝了一口水后冲出水面。 “笨蛋!” 裴旻忍不住怒吼道:“你怎么抗争得过亿万年的河流?” 一道闪电冲进了李邺的大脑,他顿悟了。 李邺第三次扎入了河底,这一次他不再与河水抗争,任由水流冲击着他,他在乱流中保持身形,不断劈砍,一口气劈出了二十下。 当他冲出水面大口呼吸时,才发现自己随水漂流了一里远,裴旻已不在原地了,李邺仰望夜空,漫天星斗,天空挂着一轮皎洁的圆月,在乌云中时隐时现。 圆月消失在薄云之中,李邺也同样消失在水面。 ........ 次日天刚亮,李邺便在大街小巷中奔跑,他昨晚一口气从沣水奔回家,竟然没有丝毫疲惫,体力充沛之极。 仅仅睡了两个时辰,他又起身了。 或许跑步也是一种练功。 李邺迎着晨曦奔跑,清晨的阳光洒在他脸上和身上,他的身体染成了金色,仿佛所有的毛孔都在呼吸清晨的空气。 李邺越跑越快,从西南跑到东北,穿过了整个长安城,一口气跑出了二十里,终于抵达了宁王府。 李邺奔至宁王府台阶前,他弯着腰微微喘息,尽管有些疲惫,但他心中却异常畅快。 ........ 马球比赛双方各由五人组成,分为截球手,传球手和射球手,但比赛瞬息万变,每个人担当的角色又会随时变化,不会有任何拘泥。 每支球队有十名白球手,又允许有两名外援,最多是十二名选手。 球场上,外援最大的区别是护身皮甲颜色,只有黑和白两种,而宁王府马球队的球服是蓝色。 训练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磨合彼此间的配合,通过无数次训练比赛,使各个球员都达到默契的程度。 宁王马球队成立快三十年了,球员换了无数茬,这一届球员彼此已经配合了三年,但成绩都不太好,每次都在第一轮被淘汰,从未进入复赛,更没有进入过攻擂资格赛。 这一次李琳引进了李邺这个天才球手,他的目标是进入复赛前十,也就是小组赛出线。 马球联赛和现代足球世界有相似之处,比如都有小组赛,每个小组的积分前两名进入复赛,也就是十强赛,然后再彼此淘汰进入五强赛,五强赛又叫做攻擂资格赛。 最后的胜者获得攻擂资格,这里就是和现代足球的不同之处了。 擂主是去年的联赛魁首,它不参加比赛,一直就在旁边观战,等待过五关斩六将杀出来的最后胜者向它挑战。 李邺虽然个人文赛打得极为漂亮,但进入团体武赛却未必能发挥出水平。 整个宁王马球手他只认识一个候补球员戚勇,但戚勇就像不认识他一样,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飞鲨当心!”远处队正九头鸟大喊。 众人正在训练比赛,对手的截球手三角蛇挥杆向李邺狠狠打来,对方打的或许是球,但球和李邺在一条线上,李邺如果不躲,这一杆必然打中他。 这一杆打得极狠,带起了风声,三角蛇眼中透出一丝冷意。 李邺怎么可能让他得逞,微微一侧身,球杆从他身边擦过,‘啪!’球也被打飞了出去。 “笨蛋,你是怎么做的,球被他打飞了!” 几名同伴对李邺怒目而视,两名对手阴阳怪气道:“这就是一场五百贯的名家马球手,我看也不过如此嘛!” “你们在说什么废话!” 场上队正九头鸟奔过来对几名球员吼道:“有本事也去打百步线,没那个本事就统统给我闭嘴!” 众球员都悻悻掉头走了,九头鸟对李邺笑道:“这些都是粗人,说话跟放屁一样,别放在心上!” “多谢队正!” 刚才三角蛇挥杆抽打自己时,那凶狠的眼神李邺看得清楚,这可不是‘粗人’两个字能解释。 这时,领队高练在场边大喊:“飞鲨请过来一下!” 李邺催马向场边奔去,他翻身下马,走上前道:“领队有什么事?” 高练叹口气问道:“你是第一次参加职业球赛?” “是!” “难怪你不知道,刚才那种情况比赛时会常常发生,但又符合规则,规则允许合理争斗。” 李邺平静道:“马球的规则我都知道!” “书面上的规则是一回事,但实际比赛时的规则是另一回事,恐怕你并不懂‘合理’二字的含义。” 李邺躬身道:“领队请说,我愿闻其详!” 高练语重心长道:“比赛时的争球打斗就叫合理,这是规则允许,甚至鼓励的,马球比赛本来就是骑兵之战,所以才叫武赛,两人争球,马上激战才是关键,把对方打下马,或者对方示弱退下,那时你才不慌不忙射球。 只有一种情况是违规的,对方若手中无球,你就不能挑衅对方,对方在你出击之前把球传走,你要立即停止动手,在双方无球情况下发生激斗,挑事一方要被罚球。” 这时,队正九头鸟也上前补充道:“事实上没有人愿意和对方激斗,大家都在高速奔跑中传球,球一到自己手上,就要立刻传走,不给对方出手的机会,往往只有一种情况会发生激斗,两人同时追球之时,还有一种情况是战术陷阱,对方就是要打你下马,故意把球留在手上,这个时候就要特别当心了。” “多谢领队和队正指点,其实我只是想说,比赛时应该有足够的防护吧!” “当然,正式比赛时,大家的盔甲都很坚固,尤其脖子和头部,那是防范重点,你要习惯于穿上盔甲比赛。” “现在虽然是训练,但也是比赛,我们都没有穿防护盔甲,被打伤怎么办?” “怎么可能?” 高练心中有些不悦道:“这只是训练比赛,大家下手自然会有分寸!” “可如果有人看不惯我一场拿五百贯,不小心把握不住分寸呢?”李邺冷冷回应道。 高练脸色一变,他忽然明白李邺的意思了。 他立刻对九头鸟道:“让所有人都穿上正式盔甲训练!” 第四十六章 人心险恶 “飞鲨接球!” 传球手九头鸟一球打出,马球越过李邺的头顶向球洞方向飞去。 李邺纵马疾奔,追赶马球,这时,一匹白马从斜刺里冲来,又是截球手三角蛇,他眼中闪烁着凶光,挥动马球杆向李邺后颈狠狠打去。 后颈是人体的最要害之处,就算有护脖,也不能随意乱打,何况这还是训练。 李邺顿时勃然大怒,这就是有分寸吗? 他头一歪,躲过这一杆,随即一脚踢去,这一脚又快又狠,李邺只用了六分力道,对方也承受不起,只听‘咔!’一声肋骨断裂。 三角蛇惨叫一声,从马上摔了下去。 李邺不睬他,追上马球,一球打进了球洞…….. 三角蛇躺在草地上动弹不得,众人围上来查看,几名球员冲上对李邺怒吼:“混蛋,你把他肋骨踢断了!” 李邺冷笑一声,“他用球杆砸我的后颈,你们就不吭声了?” 众人气得浑身发抖,一人咬牙道:“这是训练,从来没有人会下死手?”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是下死手?” 领队高练跑上前蹲下查看伤势,他叹口气对李邺道:“你这一脚确实狠了点!” 李邺翻身下马,走到场边,狠狠一脚向一根碗口粗的木桩踢去,只听‘咔嚓!’一声,木桩应声而断。 “他的脊梁骨比这木桩还硬吗?”李邺冷冷道。 所有人面面相觑,顿时鸦雀无声。 ........ “砰!”嗣宁王李琳狠狠一巴掌拍在桌上,怒斥高练道:“谁让你把他的报酬泄露出去的?” 高练低下头满脸惭愧道:“清醒时卑职绝不会泄露,但那天被他们灌醉…….” 李琳咬牙道:“我讲过无数遍了,喝酒误事!喝酒误事!你就是改不了贪杯这个烂毛病。” 高练低下头不敢吭声,这时,冷月在一旁劝道:“事到如今,王爷生气也没有用,还是尽快想一个应对之策。” 李琳满心失望道:“还有什么办法,和杨家球队的比赛只有三天了,他又和其他球员关系不睦,到时配合都打不起来。” 高练低声道:“卑职倒有一个想法!” “有话就赶紧说!” 李琳狠狠瞪他一眼,“都是你这张漏风嘴惹的祸。” “卑职建议让他当候补,大部分时间让球员们自己来,但在关键时候再让他上场。” 冷月点点头,“这个办法不错,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他不上场,主射手谁来担当?” “卑职建议可以先让九头鸟先当主射手。” 李琳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他又对高练冷冷道:“你回去告诉所有球员,如果飞鲨上场后,有人胆敢给他下绊子,使阴招,或者不给他喂球,那就立刻收拾东西给我滚蛋!” ....... 球场上训练还在进行,李邺已经不再参加训练,他踢木桩那一脚把所有人都吓坏了,没有人敢和他打对手。 简直开玩笑,隔着皮甲把人的肋骨一脚踢断两根,这还是手下留情,要是把他惹恼了,一脚踢在大腿上,腿骨还要不要了。 李邺坐在看台上平静地看着众人训练,虽然他不参加训练,但他可以观察每个人的习惯,在临战时配合,这其实也是一种训练。 这时,队正九头鸟走上前,拍拍他肩膀笑道:“有本事的人都这样,走到哪里都被人嫉妒,你不用放在心上。” 九头鸟是队正,也是传球手,对李邺一直比较关照,李邺也只有在他身上感受到一丝善意。 李邺笑了笑道:“我没事,队正放心好了,我既然签署了契约,就会信守承诺,替王爷打球。” “那就好,相信王爷会妥善安排,其实三角蛇对你不满是有原因的,在你之前他是主攻射球手,你来了后,他就改做截球手了,他心胸十分狭窄,我就担心他会对伱使阴招,果不其然。” 李邺笑了笑道:“这下子他连截球手都当不了。” 九头鸟摇了摇头,“王爷已经把他开掉了,给了他三百贯钱养伤,他以后不用再来了。” 李邺半晌说不出话来,这下子这個三角蛇彻底和自己结仇了。 片刻,李邺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我只知道他姓王,具体叫什么我不知道,他住在哪里我也不知。” 李邺暗暗思忖,或许乔大管事知道。 ………. 下午时分,李邺骑上一头大青驴,这是王爷李琳送给他的代步,让他不要跑步了,跑二十里太远。 李邺刚走出没多远,便听见后面有人喊他,“飞鲨!” 李邺一回头,愣住了,喊他的人坐在牛车里,竟然是三角蛇。 李邺沉默片刻,便催动毛驴走上前,抱拳行一礼,叹口气道:“今天很抱歉,我没有控制住力道!” 三角蛇摇摇头,“我不怪你,毕竟是我打你在先,我只是想提醒你,当心那个九头鸟。” 李邺一怔,“为什么?” 三角蛇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被王爷开掉,他早就想赶走我了,他来当主射手,这次被他抓住了机会,要不是他在王爷面前添油加醋,以王爷的宽厚,怎么会为这点小事把我开掉?” 李邺忽然想到一事,九头鸟完全可以把球准确传给自己,自己在百步外就直接射门了,但他却把球传过了自己头顶,造成了自己和三角蛇纷争的局面。 李邺点点头,“我明白了,你本来没有机会上来和我争球!” “你明白了吧!他为什么叫九头鸟?老弟,江湖人心险恶,自己好好保重吧!” 三角蛇吩咐一声,牛车启动了,李邺连忙道:“我去给王爷说,让你回去!” “不用了,我已经决定伤好后去球馆教孩童打球,虽然收入低一点,但也总算摆脱那个混蛋了。” ......... 李邺又返回王府找到了冷月。 两人在外客堂坐下,冷月笑问道:“公子担心什么?” “我的收入已经被所有人知道,引发了球队内讧,还发生了三角蛇被逐出球队的严重事件,我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泄漏我的收入?” 冷月叹口气,“这是高练多喝几杯酒,无意中说漏了嘴,王爷已经严厉批评了他,他也向王爷认错,他就有这个毛病。” 李邺沉吟一下道:“或许是我多虑了,但冷先生还是多留一点心。” “为什么这样说?”冷月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因为我了解杨家,杨家马球队绝不会老老实实靠自身实力获胜,他们在马球场上会做手脚,在马球场外一定也会做手脚,他们具体会做什么我不得而知,但在关键时刻,我的收入被泄露,引发球队内讧,这就有点蹊跷了。” “你是说高练?” 李邺摇摇头,“我没有带任何成见,只是就事论事,我只是觉得,作为一个领队应该想到泄密事件后,训练中会出现的种种危险,而不是我这个新手去提醒他,他才想起要戴盔甲训练,这不合常理。 所以我建议冷先生留一点心,了解一下球员和领队们回家后有没有和谁接触?” 冷月沉吟一下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提醒得很及时,我们这是第一次遇到杨家这个对手,既然已经发生过不愉快,我是应该留心。” 第四十七章 家有难经 宰相李林甫的马车在数十名骑马武士的严密保护下,缓缓驶入了平康坊。 他出任大唐宰相十五年了,极擅长揣摩天子心思,每次都能把天子的想法不折不扣地落实,极为精明能干,深得天子李隆基的器重,一直没有换相。 李林甫深通权术,长袖善舞,这么多年,他扳倒了张九龄、李适之、韦坚等等政敌,相位颇稳,不过这两年杨国忠的迅速崛起让李林甫警惕起来。 杨国忠当然是代表杨家,天子是准备重用外戚了,一旦杨贵妃有了身孕,天子必然会用杨国忠取代自己,为第二次换太子做准备。 李林甫忧心忡忡,尽管杨国忠的崛起只刚刚露了一个苗头,身居官职还远远不能和李林甫相比。 但李林甫却看得远,杨家无论杨玄珪、杨铦,还是驸马都尉杨锜,都是只会贪图享受的窝囊废,而且愚蠢如猪,根本不足为虑。 天子要扶持杨家也绝不会扶持他们,相比之下,杨国忠头脑灵活,能说会道,擅长见风使舵,更擅长揣摩圣意。 虽然杨国忠才学平庸了一些,但才学并不重要,或许天子就看中了他的平庸,容易控制,加上有贵妃的支撑,搞不好自己就会栽在杨国忠手上。 李林甫这两年不断的安排手下弹劾杨忠国,但根本没有任何作用,杨国忠背后可是势力强大的杨家。 不行!自己必须要让天子意识到,杨国忠为相绝不是好兆头,他根本控制不住胡人边将,也平息不了南诏和吐蕃的勾结。 但天子太看重杨家了,难啊! 李林甫暗暗叹口气,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问题。 这时,马车抵达府门,侧门缓缓开启,马车将直接驶入府内。 忽然,旁边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宰相纵孙行凶,何以公论天下?” 李林甫一怔,挑开车帘望去,只见府门旁边的石狮前站着一长一少两人,像是父子关系,少年的左手臂打着夹板,挂在脖子上,似乎骨折了。 年长的男子三十余岁,头戴平巾,身穿儒衫,像是一个读书人。 “停车!” 李林甫喝令一声,马车缓缓停下。 李林甫不悦道:“去问问怎么回事?什么纵孙行凶,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 跟在马车旁的管事匆匆去问了。 不多时管事回来禀报,“相爷,那是一对父子,姓王,京兆本地人,父亲是个贡举士,他儿子在明德学堂读书,说是被相爷的孙子李淮横蛮打断了手臂,他们来这里告状。” 李林甫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李淮是哪一房的?” 李林甫妻妾满堂,子孙兴旺,他有二十五个儿子,二十五個女儿,孙子有六七十个,外孙也有五六十个,太多了,他根本就记不得。 管事却知道,他低声道:“好像是五郎的儿子。” 李林甫点点头,“你去调查清楚,若情况如实,给他们五十贯医药钱,叫他们闭嘴,如果是污蔑,把他父亲的胳膊也给我打断!” “小人知道了,这就去调查!” 马车随即驶入了占地巨大的相国府。 李林甫换了一身衣服来到书房门前,随即吩咐下人,“去把老五给我找来!” 虽然李林甫让管事去调查,但他心里有数,十有八九是真的,长安城还没有谁敢来污蔑自己,哪怕是皇子皇孙也不敢。 不多时,五子李岱匆匆来到父亲书房,李岱是李林甫的第二个妻子杨氏所生,也算是嫡子,目前就住在府中。 “孩儿叩见父亲!” 李岱很少单独和父亲见面,所以他必须要行大礼参拜。 “起来吧!” 李岱起身垂手而立。 李岱也三十五六岁了,年轻时候相貌英俊,身材高大,俨如玉树临风。 李林甫觉得他很像自己年轻之时,非常喜欢他。 但后来他又感觉这个儿子性格比较懦弱,缺乏魄力,成不了大事,于是又渐渐不喜欢了。 所以李岱就算考上了明经科,也得不到重用,目前只在千牛卫出任七品参军事。 李林甫看了儿子一眼,淡淡道:“五郎最近好像很闲?” “孩儿勤于公务,刚刚才回来!” “没有和同僚去喝一杯?” “今天没有,但明天会有个酒局,杜湘外放荆州,我们替他饯别。” “我记得你只有一个儿子吧!”李林甫忽然无头无尾问道。 李岱摸不着头脑,只得点点头,“孩儿无能,不能替父亲延绵子孙,目前只有一子。” “只有一个儿子,更要严加管束,你的儿子将来给你惹了大祸,为父也保不了你,去吧!” “孩儿告退!” 李岱瞪大了眼睛,心中惊骇,他慢慢退下,出门转身便走,脚步越来越快,心中也怒火越来越盛,他心如明镜,一定是儿子李淮又闯下大祸,让父亲知道了。 府中的兄弟子孙竞争得这么厉害,家里有个不肖之子,父亲怎么可能再重用自己? “小畜生出来!” 李岱冲进自己院子便大吼起来。 恰好儿子李淮慌慌张张从他书房跑出来,李岱差点气疯了,这混蛋又在偷自己的东西。 他上前揪住儿子的脖子狠狠一甩,李淮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李岱抄起旁边一根棍子,狠狠向他打去,“我打死你这个不肖之子!” 李淮挨了两棍,立刻在地上撒泼打滚,大哭大叫,“娘,救命啊!爹爹要打死我。” “这个闯祸精,打死了活该!” 这时,一个宫装妇人在几个侍女的簇拥下慌慌张张跑来,“住手,给我住手!” 妇人便是李岱的妻子宇文氏,也是宇文家族的嫡女,虽是女人,性格却十分强悍。 李岱混得不如意,在妻子面前抬不起头,他只得恨恨扔下木棍。 宇文氏上前抱住儿子,见他手腕上有淤青,顿时心疼万分,回头怒视丈夫道:“你打他作甚?” “你自己问他,今天他做了什么好事?父亲把我叫去斥责一通。” “我什么事都没做,你只会血口喷人,你凭什么打我?” 有了母亲当靠山,李淮也开始盛气凌人,对父亲也出言不逊。 “你——” 李岱气得浑身发抖,对妻子道:“你再宠他吧!他连自己的父亲也不放在眼里了。” 宇文氏冷冷道:“父慈子方孝,伱整天把他当狗一样打骂,还指望他会尊敬你?” 李岱指着妻子手直抖,“好!好!这是你说的,从今天开始,我就当没有这个儿子,他的事情我不会再管。” 宇文氏柳眉竖起,“哼!不用你管,我父亲喜欢他,将来自会给他前程,你这个七品芝麻小官当了多少年了,我的儿子还能指望你?” 宇文氏扶起儿子,“我们走!” 母子二人不理睬李岱,扬长而去。 李岱只觉万念皆灰,眼前一阵阵发晕,就在这时,大管家张洪走到院门口高声道:“传老爷口训,五郎教子无方,从今天开始,革去庄园主事,由四郎接任。” 屋漏偏遭连夜雨,李岱简直欲哭无泪,他在家族中的最后一个职权也被剥夺了。 第四十八章 小胖求救 李邺今天的训练很饱满、效率极高,或许是王爷把三角蛇开除震撼了其他球员,没人再敢对李邺口出不逊,也没有人再敢给他穿小鞋,九头鸟的传球也变得精准无比。 仅仅只训练了半天,大家的配合就变得十分流畅,其实道理也很简单,射球手是全队的灵魂,几乎整个比赛都是围绕着双方的射球手进行。 下午,球队又进行了两场训练,一场是以九头鸟为射球手的训练,另一场是围绕着李邺为射球手的训练。 高练的思路似乎有他的道理,将李邺作为秘密武器,在关键时刻上场,这样就避免了对他的过度消耗,同时也会打乱对方的战术部署。 但任何事情都有利有弊,有利的一面看得到,不利的一面也很突出,可能给李邺的时间太短,同时,不利于李邺经验的积累。 下午,李邺骑毛驴回到了家中,距离家门还有数十步,却见一个中年男子被木大娘推出了门,一锭银子也扔在男子身上。 李邺以为又是那些来纠缠母亲的无赖,他心中顿时大怒,双腿一夹,毛驴奔跑起来。 这时,李邺又发现不太对,刚才那锭银子至少有五十两,那些无赖男子谁拿得出来? 而且眼前这个男子身材高大、气质雍容,衣着十分华贵,皮肤白皙富有光泽,相貌也很英俊,下颌短须修剪得非常整齐,完全就是一个上流社会的男子,和坊里那些粗鄙猥琐的男人简直是天壤之别。 “你找谁?” 李邺问道:“你是来找我母亲看病吗?” “你母亲?” 男子吃了一惊,连忙抬头打量李邺,李邺也看清这个男子的面容,确实很英俊,一双眼睛有一丝淡淡的忧伤,只是不太年轻了,而且李邺隐隐觉得他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李邺一时想不起来。 男子苦笑一声道:“我是来找你母亲看病,我病了十多年了。” “十多年的老病,我母亲恐怕治不了,你不要浪费钱了,把银子留给你儿子吧!” 男子浑身一震,后退一步,注视李邺片刻,把手中的五十两银子递给他。 “这银子给你,买一支好的球杆。” 李邺笑着摇摇头,“多谢好意,我们素昧平生,还是免了吧!” “你说得对,我们确实素昧平生,哎!一步错,步步错啊!” 男子低头叹息一声,失魂落魄地走了。 李邺回头望着他的背影,心中竟隐隐生出一丝同情。 ………. 李邺拴好了毛驴回前院打水,问道:“大娘,刚才那男子是谁?” “哪一個,今天下午来了好几个?”木大娘有点紧张。 “就是刚才那个,穿着白色锦缎袍服,不像我们坊里人。” “他只是来讨口水喝,我不认识。” 木大娘心慌意乱,端起豆渣盆和水桶就走,“我去喂毛驴,你等会儿把麦子磨一下。” “我知道了!” 李邺也有点口渴了,他从水缸里舀起一瓢水,白亮亮的水映照着他的面容。 李邺浑身一震,他忽然明白了,刚才那个中年男子为什么眼熟,他的眉眼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 啊!难道他就是…….难怪他要给自己银子。 李邺心中乱成一团,他怎么也想不到,居然在这个不经意地下午,自己居然遇到了唐朝的父亲。 李邺坐在井台上,回想着那个中年男子的各种神态,一时间他思绪万千。 ………. “阿邺!”门外响起了张小胖带着哭腔的喊声。 李邺思绪被拉了回来,他连忙起身去开了门,只见张小胖满脸泪水,眼前全是绝望。 “小胖,怎么回事?” 张小胖拉着李邺的胳膊哭了起来,“我爹爹被人骗了,他要自杀,你帮帮我!” “你别急,进来慢慢说!” 李邺把张小胖拉进院子里坐下,张小胖抹着眼泪道:“你说得没错,那家酒馆就是个骗子,根本就没有一个客人,之前我爹爹来看店,他找了一帮人来扎媒子,好像高朋满座,结果都是假的。” 李邺心中叹息一声,他当时就猜到了,只是不好明说,只是想着不要败别人的兴,结果…….. “伱爹爹情况怎么样?” “他刚才上吊,被我们发现了,把他救下来,他躺在地上大哭,一辈子的心血都没有了,又趁我们不注意跳了井,我们赶紧找人把他捞起来,一家人都在抱头痛哭。” “酒馆多少钱买的?” “其实是五百贯,我爹爹一直没有说实话,骗我娘说只要三百贯,占了大便宜,我娘才答应下来。” “能转卖给别人吗?” 张小胖咬牙切齿道:“你知道我爹爹为什么要上吊,隔壁客栈掌柜告诉我爹爹,之前酒馆挂牌一百贯都卖不出去,那个该死的骗子利用亲情关系骗了我爹爹。” “那我怎么帮你?” 张小胖低头道:“我想问你借两百贯钱,把我们家杂货铺再赎回来。” 李邺点点头,“钱没有问题,关键是能赎回来吗?” “可以的,我问过了,买家正好也不太想要,原价还给我们。” 这时,木大娘将一只布包递给李邺,“这是两百银子,你和小胖赶紧去吧!回头我给你娘说。” “谢谢大娘!”张小胖跪下给木大娘砰砰磕头。 “好孩子,赶紧去把店赎回来,你爹爹就不会再寻短见了!” “等我一下,我去牵驴!” 李邺去后院牵出毛驴,张小胖也是骑着驴来的,两人骑着毛驴向坊内商业聚集的老街奔去。 商业老街上小店铺一家挨着一家,人来人往,李邺一眼看见了张小胖家的杂货铺,已经关了门。 “以前卖的货呢?” 他们家以前总是把各种杂货堆满延伸到路边,让路人吐槽,现在门口却空空荡荡。 “都搬过去了,我爹爹还准备过两天便宜处理掉。” “招牌没有了!” 李邺一抬头,从前的‘小张杂货铺’大招牌不见了。 “那肯定的,别人买下了,第一件事就是摘招牌。” “买家是谁?” “对面就是!” 李邺向对面望去,对面是一座气派的两层楼,楼顶竖着四个大招牌‘林记药铺’。 原来是他家买的,李邺还记得母亲带自己来他家相亲,结果门都不让进,让他们好没面子。 “走吧!进去问问。” 第四十九章 林家药铺 买下小张杂货铺的人正是开药铺的林东主,他想把对面的杂货铺改成药铺第二店,但他刚请相师看了风水,相师告诉他,这家杂货铺背后有镰刀煞,主家有破财之灾。 林东主正好听说了张小胖父亲被人骗,损失惨重,他心中顿时懊悔不已,不该图便宜买他家的杂货铺。 此时,林东主正盘算着怎么杂货铺再卖出去,他现在最害怕张大胖被人骗破财的消息传出来,一旦这种消息传出来,他家的铺子再便宜也没人要了,谁都会觉得晦气。 “东主,有人找!”伙计把李邺和张小胖领了过来。 “原来是小胖,小李子也来了。” 林东主立刻堆起笑容,他听人说,张家想把杂货铺买回去,让他在绝望中又看到了一线希望。 “快快坐下!” 他热情地请两人坐下,眼睛却盯住李邺手中大布包,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银子,他眼珠一转,既然对方拿得出两百贯钱,那多要五十贯也没问题。 张小胖刚要开口,却被李邺拉了一把,张小胖不吭声了。 “是这样,我们家想买小胖家的杂货铺,听说林东主想转让,所以我来谈谈。” 林东主捋一下鼠须笑道:“当然可以,小胖家的房子价值三百贯,我就便宜一点,一口价,两百五十贯,马上就把地契给你。” 张小胖跳了起来,“不是说好原价收回吗?” 林东主摇摇头,“我从来没有说过这话,你爹爹便宜卖,不等于我也要便宜卖。” 李邺叹口气道:“小胖走吧!我们用这钱雇人在路口拉客,你们家酒馆生意肯定会好起来。” 林东主眯眼冷笑不已,这一招没用,以为老夫会让步,小子,你还嫩了一点。 走到门口,李邺扯开嗓子大喊:“张小胖的爹爹被人骗了,他家风水不好,破财了!” 张小胖脸都绿了,急忙要捂李邺的嘴,被他一把推开。 “相邻们听着,张小胖家风水不好,他爹爹破财了。” 林东主也惊得头皮都炸开,急忙奔过来,抱拳拱手道:“小祖宗诶!求求你别喊了。” “真不要我再喊两句?” 李邺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林东主连忙道:“别喊了,就两百贯,我算是怕你了!” “小张杂货铺的招牌呢?” 林东主连忙吩咐伙计去拿招牌,伙计一脸无奈道:“东主不是让我劈了当柴烧吗?” “这……要不你们再做一个吧!反正那个招牌也太旧了。” 李邺摇摇头,“话不能这么说,那是小胖祖上三代传下来的招牌,你把人家祖传的招牌砸了,一般都要报官的!” 一家小破杂货铺,还祖传的招牌呢!林东主咬牙道:“那你想怎么办?” “减五十贯钱,给你一百五十贯。” “不行!最多十贯!” 李邺咂咂嘴道:“我们就吃亏一点,减三十贯,一文钱都不能再少。” 林东主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就十贯,那个破招牌最多值五贯钱,我已经多给了。” 张小胖刚要答应,李邺却把他拉到自己身后,“既然这样,这生意就做不成了。” 他又回头大喊:“各位乡亲父老……..” “行!行!行!减三十贯。” 林东主被李邺捏住了痛柄,只得忍痛答应。 李邺把一百七十两银子放在他桌上,林东主无可奈何把杂货铺的地契取出来,李邺一把接过,让张小胖看了看。 “是这个吗?” 张小胖点点头,“就是它!” “我们走!” 李邺拉着张小胖便走,走到门口,李邺又回头笑道:“林东主,我觉得我们两家挺有缘分的。” 林东主哼了一声,“别做梦了,我女儿不会看上你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缘分!” “那是什么?” 李邺淡淡道:“假如我家不慎失火,我相信你们家也一定会失火,我觉得这就是我们之间的默契和缘分。” 他拉着张小胖扬长而去。 林东主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他刚刚还在想找人收拾这個混蛋一顿,没想到对方已经替他想到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穿鞋的人,怎么能和光脚的人斗?最后吃大亏的肯定还是自己。 如果找人来收拾他,又怕这混蛋一把火自己的药铺烧了,这可是自己一辈子的心血,如果找人把他宰了,似乎后果太严重,自己又没什么后台, 林东主左思右想,却无计可施,只得狠狠一拳砸在桌上,“气死我了!” 张小胖佩服的五体投地,能让吝啬出了名的林东主吃了大亏,这可不是一般的本事。 “伱怎么知道他害怕宣扬出去?” “你没看出来吗?他根本不想要你家那个铺子,价值三百贯的铺子居然肯便宜五十贯卖给我们,这还是铁公鸡林大东主吗?可见那个铺子对他多烫手了。” “我真没看出来!” 李邺笑了笑道:“你爹爹做生意破了财,这可是商场大忌,一般人都会怀疑你们家的风水,我一宣扬,再没有人敢买,他就得砸在自己手上了,但我并不坑他,谁让他把你们家的招牌劈了,三十贯钱已经便宜他了。” 张小胖挠挠头,“万一他有后台,报复你呢?” 李邺哈哈大笑,“你觉得住在永和坊的人会有什么后台?” 张小胖也不好意思笑了起来,有后台就不会住在永和坊了。 “还是你厉害,有了这间铺子,我爹爹就不会再寻短见了。” 李邺把三十两银子塞给他,“估计你爹爹没钱了,你们家搬回来,重整旗鼓需要钱。” 张小胖感动得要哭出来了,“阿邺,我……..” 李邺拍拍他肩膀,“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有难,你肯定也会帮我,那家酒馆让你爹爹先别慌卖,说不定我有办法能让它起死回生。” “真的?” 李邺拍拍脑门笑道:“我也不敢肯定,等我后天打完第一场球,我再来想想办法,赶紧走吧!天要黑了。” 张小胖点点头,催动毛驴便跑,他必须马上出城,否则城门一关,他爹爹熬不过今晚。 第五十章 酒后失言 李林甫的马车驶入平康坊,他今天回来得比较晚,天都黑了。 快到府门时,他居然看见路边大树旁蹲着一个人在扼着喉咙呕吐,看背影有点像自己的儿子五郎。 他立刻叫马车停住,吩咐管事,“去看看路边那个人是不是五郎?” 管事跑了过去,很快回来道:“是五郎,他好像喝醉了!” 李林甫想起来了,五郎今晚有酒局,给同僚践行。 他有点恼火道:“赶紧扶他回去,在外面呕吐,成何体统?” 管事连忙跑去扶李岱,李岱挣扎着大喊道:“我不回去,那我不是我的家,我那没有那样的妻子和儿子,我的妻子在永和坊,我的儿子也在那里?他比那个混蛋有出息多了,那才是我的儿子,是我李岱的儿子!” 说完,他趴在树上放声大哭起来。 李林甫愣住了,自己没听错吧! 李林甫冷冷对身边武士道:“把他拖回去,给他醒酒!” ....... 李林甫回书房换了一身衣服,坐在软塌上看书,半个时辰后,侍女在门口道:“老爷,五公子来了!” “让他进来!” 李岱磨磨蹭蹭进来了,他酒醒了,吓得心惊胆战。 他跪下道:“儿子向父亲请罪!” “在我记忆中,你是第一次喝醉酒吧!” “是!” “你是因为儿子闯祸而苦闷?” “是!” “不对吧!你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孩儿不敢隐瞒父亲!” 李林甫重重一拍桌子,厉声道:“还说没有!永和坊是怎么回事?” 李岱脸色刷地惨白,头无力地垂了下来。 李林甫冷冷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给我老老实实交代,一个字都不准漏!” 李岱嘴唇动了动,低声道:“父亲还记得十四年前,拿着宝剑要闯府门,最后被赶出府门那個女子吗?” 李林甫眯起眼睛,半晌道:“那小娘子我记得,好像是姓裴,甘州副都督裴方的女儿?” “就是她,她被父亲赶出家门,一直就住在永和坊。” “为什么?” “因为她未婚生子。” 李林甫一怔,“你的儿子?” 李岱趴在地上,再次失声痛哭起来,“他生下来,我就没见过他几次,今天我见到他了,他长那么高,都十四岁了。” 李林甫心中也有点歉疚,当年因为宇文家族向自己施压,不准儿子纳妾,他才下令把裴方的女儿赶出府门,没想到她居然生了孩子。 “这么多年,她怎么过来的,没有沦落风尘吧!” “没有!” 李岱摇摇头,“她堂兄裴旻替她在永和坊买了一座旧房子,她就在永和坊行医,含辛茹苦把儿子拉扯大。” “你给她钱了?” “孩儿想给,但她分文不受!” 李林甫点点头,“孤身一人确实不容易,你说这孩子有出息,什么意思?” “回禀父亲,这孩子得裴旻从小培养,他马球打得极好,听说他最近把飞龙和烈凤的徒弟都击败了。” “原来是他!” 李林甫蓦地瞪大了眼睛道:“飞鲨是你的儿子?” “就是他!” 李林甫有点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回踱步,他想到了李琳,李琳极为看重这个孩子,在他身上下了重注,一次性赢了两万贯钱,轰动长安,连天子都惊动了。 原来那个孩子居然是自己的孙子,做梦也想不到啊! “他叫什么名字?” “叫李邺,邺城的邺,因为孩儿出生邺县的缘故。” “李邺,这个名字还不错,很大气。” 李林甫又沉思了片刻,这孩子是个私生子,传出去名声不太好,同时也会惹恼宇文家族,毕竟当年宇文融对自己有恩。 先等一等吧!看看这孩子究竟有多大出息。 李林甫坐下问道:“你妻子知道这件事吗?” “她还不知道!” 李林甫低声道:“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不能告诉第三人。” 李岱期期艾艾道:“父亲!” 李林甫明白儿子的意思,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这个儿子确实不错,已经等了十四年,也不急这一时,我们再看一看,看看没有李家的支撑,他独自一人能走多远?” “如果他有出息,恳请父亲能帮他一把!” “那是肯定的,他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孙子,流淌着我的血脉,虽然有人背后叫我笑面虎,但虎毒不食子啊!” “多谢父亲!” “去吧!” 李林甫想了想又道:“城东那几座酒楼客栈就交给伱来管理了。” “谢父亲厚爱!” 李岱起身告退,走出书房门,他心中无限感慨,他因为一个儿子丢掉了庄园的职权,又因为另一个儿子得到了更高的职权。 更重要是,父亲很看重那个孩子,李岱脚步变得轻快起来,压了他十几年的包袱终于卸掉了。 “你站住!” 李岱刚走进院门,身后便传来一声冷喝。 李岱慢慢转身,身后不远处站着她的妻子宇文氏,她脸色阴沉似水,满脸横肉抖动。 “娘子,什么事?”李岱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心中却有些不安,每次妻子这个表情都不会有好事。 宇文氏冷冷道:“我正式告诉你,代表宇文家族告诉你,没有我的同意,我不准你带任何人回家!” 李岱心中暗骂,一定是哪个多嘴的家丁泄露了。 “娘子在说什么?” 李岱故作轻松地一摆手,“我会带谁回来?你多虑了。” 宇文氏不理睬他,依旧冷冷道:“这是我宇文家族几百年的规矩,,没有大妇同意,任何人不得进我家门,如果你一定要做,那就等着两家彻底翻脸吧!” 说完,宇文氏转身快步离去。 李岱恨得狠狠一脚踢在灌木丛上,十四年来,就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嫉恨,三娘始终没有机会入门。 动不动就拿娘家来压父亲和自己,这里是李氏家族,不是宇文氏家族,简直欺人太甚。 ....... 房间里,李林甫又把管事找来,嘱咐他道:“去吩咐侍卫,今天五郎喝醉酒的事情不准传出去,他说的醉话也不准出去乱说,谁胆敢说出去,我拔了他的舌头!” 管事吓得连忙答应,跑去找那帮侍卫了。 李林甫负手走到窗前,默默注视着天空的初月。 每个高位者的内心都是寂寞的,作为大唐第三号实权人,李林甫的内心也同样寂寞,他妻妾无数,虽然给他生了二十五个儿子,又有无数孙子,却没有一个儿孙能够继承他的事业。 没有一个儿子能替自己挑起大梁,李林甫着实担忧,一旦他百年后,他的子孙能否扛得住杨家的清算? 虽然今天意外多出一个孙子,但也并没有让李林甫感到多高兴,一个打马球的孩子,能有多少出息? ....... 第五十一章 赛前布局 一家酒楼里,杨晖被迫将领队的队徽交给了杨暄,尽管他万分不愿,也没有办法,杨暄抓住他赌球输给嗣宁王之事,在虢国夫人面前告状,惹怒了虢国夫人,夺走了他的领队之位。 杨暄得意洋洋道:“我给夫人说过了,你可以当我的副手,替我跑腿,夫人一口答应,下午我要召集众人训话,你去给我一一通知到,听到了吗?” “我知道了!”杨晖恨恨道。 杨暄冷笑一声,转身扬长而去。 “砰!”杨晖恨恨一拳砸在桌上,咬牙切齿道:“总有一天,你一定会落在我手上!” ………. 杨家马球队实际上是虢国夫人出钱组建,是所有马球队中组建时间最晚,底蕴最单薄的球队。 或许是因为底蕴单薄的缘故,杨家马球队从不敬畏规则,自然也成了职业联赛中场上手脚最不干净、名声最臭的一支马球队。 不过杨家财大气粗,可以找到最优秀的马球手加盟,他们名声虽臭,但成绩倒也不俗,在二十六支职业马球队中排名第十三。 这个成绩可不低,要知道排名在前面的,基本都是军方马球队,京城八卫、高仙芝的安西军马球队、安禄山的范阳军马球队、哥舒翰的陇右军马球队、安思顺的河西军马球队,哪一个不是声名赫赫。 龙武军马球队已经连续三届守擂成功,就不知道今年谁能来挑战它。 虢国夫人不方便出面,便将马球队交给了杨国忠,却指定族侄杨晖为领队,这便让杨国忠暗暗不满,这次杨晖和嗣宁王对赌失败,严重削了杨家的面子,杨国忠趁机夺了杨晖的领队资格,把领队权力交给了自己的长子杨暄。 杨晖被剥夺了大部分权力,最后只负责跑跑腿,尽管他心中无比怨恨,但也没有办法。 在杨府大堂前,十名马球手席地而坐,听取杨暄最后的战术部署。 “明天联赛正式开始,上午一共有四场比赛同时进行,我们第三组也在其中,想必大家都知道,由我们杨家马球队对阵宁王马球队。 入会考试中大出风头的飞鲨也会出场,不过大家不要太担心,他只是在文赛中表现突出罢了,武赛则是另外一回事。 武赛讲究比赛经验、讲究集体配合,飞鲨的短板恰恰就是这两样,他是新人,首先比赛经验就欠缺了,无法适应高强度对抗,这是所有新人共同短板,相信他也不会例外。 文赛他或许有点技术,但武赛他不行,你们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当他的师父。” 马球手们顿时一片鼓掌,杨暄摆摆手,大家又安静下来。 “我告诉大家一个情报,我得到了确切消息,飞鲨一共只参加了三场训练,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他们内部产生了矛盾,马球手们对嗣宁王重用一个新手不服,结果第一天训练就发生了冲突,导致三角蛇被开除了。” 马球手们顿时一片哗然,他们都熟悉宁王马球队,三角蛇可是宁王马球队的头号射球手,他居然被开除了? “请问大公子,现在是飞鲨当射球手吗?”一名球员问道。 杨暄微微一笑,“我刚才就说了,飞鲨要经验没有经验,要资历没有资历,大家都不服他,嗣宁王也不可能为他一人得罪全体球员,何况他只是外援,头号射球手当然轮不到他,确切消息是九头鸟。” 众人一阵大笑,九头鸟虽然是队正,但他是传球手,居然让他当射球手,简直是昏招啊! “飞鲨还是候补,宁王队的策略是关键时刻让他上场,所以我们的对策就是不让所谓的关键时刻出现,什么意思?一开场就压住对方猛打,把分数拉开,等飞鲨上场时已经没有机会了。” 众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杨暄又厉声道:“今晚不准任何人去找女人,早点休息,养足精神,明天打他们一個落花流水,夫人说了,开门第一战获胜,每人赏一百贯钱!” “必胜!必胜!必胜!” 众人振臂大喊三声,士气饱满,纷纷回宿舍休息去了。 这时,杨暄招手把杨晖叫上来,冷冷问道:“好像你知道那个飞鲨的住处,没错吧?” 杨晖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杨暄,他模棱两可道:“听说他赚了不少钱,已经搬家了,小弟实在打听不到。” 杨暄脸一沉,“没用的东西,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杨晖心中大怒,又不敢表露,只得强忍怒气道:“小弟这就去打听!” “算了!” 杨暄刚刚才想起,比赛前夜,飞鲨应该住在王府,找到他家也没有什么意义。 “上次我让你打听九头鸟的弱点,你打听到了吗?” 明天比赛,九头鸟将是首发射球手,九头鸟才是他们重点关照的目标。 “他的左臂受过伤,好像是前年摔下马骨折了。” 杨暄满意地点点头,“这个消息不错!” 杨晖试探问道:“如果九头鸟打不了,岂不是飞鲨要上场?” 杨暄不屑地冷笑一声,“一个没有任何比赛经验的少年,你还真把他当回事?” 停一下,杨暄又淡淡道:“放心吧!有人向我保证了,飞鲨会在比赛结束前上场,最多也就一盏茶的时间。” 杨晖心中暗喜,这家伙轻敌了。 ......... 宁王府的书房内,嗣宁王李琳负手站在窗前,眼睛里流露出难掩的愤怒和失望。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李琳嘶哑着声音问道。 冷月沉静道:“应该几个月前就开始了,但最近一次他和对方接触,是两天前,杨暄在太白酒楼宴请他。” 李琳的愤怒来自于领队高练,他怎么也没想到,高练竟然暗中和杨家接触。 “是因为我给他的钱不够吗?” 冷月摇摇头,“恐怕不仅仅是钱,卑职听说高练之前在找关系,想让他儿子在县尉的位子上再升一级,卑职猜测会不会和这件事和杨家搭上了?” 李琳脸色更难看了,高练的儿子原来只是庆州方渠县的六曹司功,曾经带领乡兵剿了几路山匪,但功劳都归了县令,是自己帮他儿子说了几句话,他儿子才能以剿匪有功的名义升为县尉。 虽然只是从九品下阶,但这可是从吏升为官,没有经过科举走出这一步,除了荫官外,其他途径都是千难万难。 虽然按照规矩,有足够的功劳也可以由吏转官,但必须朝廷有人才行,僧多粥少,那么多荫官子弟盯着呢!哪里轮得到你? 李琳慢慢咬紧了牙,这种背叛的感觉让他心中恨得要滴血。 “还有一件关于高练之事,卑职也要禀报。” 李琳深深吸一口气道:“你说,还有什么?” “卑职听说九头鸟给了高练三百贯钱,高练许了他主射手之位。” 李琳沉默片刻道:“先生说,现在该怎么办?” “回禀王爷,如果我们不采取措施,明天的第一场比赛必输无疑。” “他会怎么做?” “回禀王爷,让九头鸟当射球手,本身问题不大,其他球员的球技和他也在伯仲之间,但高练说让飞鲨关键时候再上场,但什么时候是关键时刻,这就没有明确的规定了,就是由他说了算。” “革掉高练,还有别的领队可以推荐吗?” 冷月躬身道:“卑职有把握将王肃请回来!” 王肃是高练的前任领队,颇有能力,他率领的宁王队曾排名第九名,这是宁王马球队最近七八年来排名最高的一次,现在排名已经跌到十五名,连杨家马球队都不如。 三年前,王肃因为在李琳寿辰那天饮酒狎妓,被当时任副领队的高练举报,惹恼了李琳的妹妹吉安县主李纹儿,持剑将其赶出宁王府,王肃羞愧辞职。 其实李琳倒不在意,自己的寿辰也不是什么特殊日子,关键他妹妹痛恨狎妓,他顾及妹妹的面子,不得不同意王肃辞职。 李琳听说能把王肃请回来,顿时大喜,“他明天能回来吗?” “他在奉天县老家,恐怕明天来不及,不如请汉中郡王明日暂代领队,王爷觉得如何?” 汉中郡王李瑀是李琳的兄弟,是一个才学出众的王爷,可谓文武双全,不仅文学、音乐才华极高,而且剑法了得,马球也打得极好,开元年间还曾是宁王马球队的射球手,现官任太常少卿。 因为朝务繁忙,这两年和兄长聚会时间不多。 明天正好是休朝日,兄弟应该有时间,李琳欣然道:“等会儿我就去找他。” “王爷,高练怎么办?” 李琳冷冷道:“今晚先把他关押起来,等明天比赛结束后,把他赶出府去,再找他儿子的问题,举报给御史台。” “卑职明白了,另外飞鲨今晚还是不肯住在王府!” 李琳摆摆手,“不要勉强他,只要他明天及时赶来就行了。” 第五十二章 临阵换帅 李邺当然不可能在王府过夜,他晚上要练功,尽管王府内有河流,但很容易被人发现,每个武学世家都有自己独特的练功方法,都是隐秘,绝不能让外人知晓。 裴家也不例外,若不是裴旻没有儿子,李邺也不会有这个机会。 当然,张小胖这种坊间少年看见也没关系,反正他们也不懂,但被马球手们看见,恐怕就会有泄密的风险。 一更时分,李邺翻城墙奔到了沣水河畔,周围一片寂静,两里外的一座村庄也看不见灯光,他迅速脱去衣裤,用一块大石压好,手执马球杆一跃跳进了河水中。 李邺这两天很有感觉,他有一种要突破的感觉,当然不是指他要突破二生三的阶段,而是这个阶段中第一个步骤的突破。 每个阶段都有起、承、转、合四個步骤,第一个步骤就是‘起’,突破了这个步骤,也就是意味着他二生三阶段入门了。 他整整苦练了一个多月才终于看到了门槛。 但这也是四个步骤中最容易的一个步骤,第二个步骤是承,比较漫长,至少要苦练一年,枯燥而无聊,却是一点点的积累。 积累了足够的能量后,才能向最关键也是最难的第三个步骤发起冲击。 一旦突破第三个步骤‘转’,第二阶段基本上就成功了,而第四步骤合则是一种巩固,或者是一种拓展。 所以整个第二阶段实际上只有两次突破,一个是入门突破,一个是出门突破。 李邺现在面临的就是第一个突破。 他在水中顺水而漂,奋力在水中挥舞着十三式剑法,他不急不躁,一次又一次竭力后上浮。 第十次潜入水中时,他忽然在水底站稳了,水底的急流竟然冲不垮他,就像在井底一样,他稳稳地站在细沙上。 逆着暗流挥动球杆,阻力比井底大了十倍不止,但他挥出的速度却能和井底一样,虽然还是像在太空舞剑,但已经比前两天快了很多。 李邺一口气挥出十七下,才浮上水面,他知道自己突破了,但他为什么会突破他也说不清楚,就像他小时候学习游泳一样,练习几天后,忽然就能浮起来了。 很奇妙的感觉。 李邺深深吸一口气深深潜入水中,他又一次稳稳地站在水底细沙上,调动全身每一块肌肉的力量,劲力十足地劈出了第一剑...... 这时,裴旻就站在岸边的一株大树背后,默默注视着水面上荡起的阵阵涟漪,他知道李邺突破了,但这一次裴旻并不震惊,也不惊讶,他已经习惯了外甥的天才,李邺的突破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只是....李邺才耗时一个多月,而自己用了整整半年才突破。 .......... 次日天刚亮,李邺便准时出现在宁王府大门前。 乔行忠已经等候他多时,连忙带着他向马球场走去。 “高领队昨晚出事了!” 乔行忠小声道:“他可能涉嫌和杨家有勾结,王爷决定把他革除了,我也是一早才听说。” 李邺点点头,这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又问道:“那今天谁当领队?” “汉中郡王,王爷的兄弟,叫做李瑀,他年轻时也是马球高手,据说是飞龙的徒弟,他是太常少卿,今天只是过来帮忙。” 两人来到了球场,已经马夫把李邺的墨锦牵了过来,一名画匠熟练地给李邺脸上画了面具,两条黑色鲨鱼。 另一名家丁替李邺披挂盔甲,头部、脖颈、胳膊和腿都包裹得的严严实实,今天可是动真格的,连续三次被对方打下马,就会被罚出场,球队就会少一人。 “全体集合!” 队正九头鸟大喝一声,正在休息的球员们纷纷起身集结。 李邺牵马加入队伍,他站在最边上,宁王马球队的球服是蓝色,而李邺作为外援,他穿一身白色盔甲,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嗣宁王李琳陪同着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走过来,男子约三十五六岁,留着短须,眼若寒星,双眉似箭,不怒自威。 此人正是汉中王李瑀,他曾经在开元年间担任宁王马球队的射球手。 李邺虽然是第一次见到李瑀,但他有一种直觉,这个李瑀武艺很高,不是会打马球那么简单。 李瑀看了众人一圈,目光最后落在李邺身上,虽然李邺身材很高,但面容看得出还是少年。 “高练已经辞职,今天由我带领大家迎战杨家马球队!” 李瑀没有废话,说话干净利落,“我知道高练已经制定了具体的方案,大家也训练过了,所以我也不会改变方案,一切按照既定方案执行!” 众人都暗暗松口气,大家就害怕出现新方案,再训练也来不及了。 “杨家马球队是你们的老对手,你应该很了解,卑劣、无耻,不择手段,这就是杨家马球队,今天一定会有人受伤,但我不希望是你们,所以你们放手去打,一切由我来托底!” ‘赞!’李邺暗暗喝彩一声,这才是统帅的气质。 “出发吧!” 众人纷纷上马,催马鱼贯而行,队正九头鸟在最前面,李邺则走在最后。 经过李瑀身边时,李瑀淡淡问道:“你就是飞鲨?” “正是!” 李瑀从怀里摸出一颗麻雀蛋大小的金珠,随手往空中一抛,淡淡道:“打下你头顶上那只鸟!” 李邺球杆一甩,压根就没有抬头,金珠‘啪!’地打飞出去,只听一声哀鸣,一只飞鸟从天空落下。 李瑀手一伸,接住了落下的金珠,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去吧!” 李邺催马跟上了队伍...... 这时,李琳走了上来笑道:“我说过,此子很厉害,没错吧!” 李瑀点点头,“今天有好戏了!” 李琳坐上马车走了,李瑀看了看地上的死鸟,淡淡一笑,自言自语道:“居然是裴旻的徒弟!” ...... 二十五支球队分为五个组,每组前两名进入复赛,也就是十强赛。 今天上午每个组都有一场比赛,此时比赛的是第三组的宁王马球队对阵杨家马球队。 从实力看,杨家马球队排名第十三,宁王马球队排名第十五,两队在伯仲之间,杨家马球队略强一点。 虽然宁王马球队有新秀飞鲨为外援,但场上押杨家马球队的人还是多一点,所有球迷都知道,新秀一般都没有经验。 马球比赛也分为上半场和下半场,主要是给战马喝水和休息,上下半场各燃三炷香,一炷香相当于现在的十分钟,半场三十分钟,整场比赛燃六炷香,一个小时。 今天的比赛在崇仁坊的左卫马球场举行,也就是李邺初试的马球场。 这座可以容纳两万观众的马球场已是人山人海,唐朝球场座位都是用砖石砌成,非常坚固结实,但没有什么座位号,随便坐,更多的百姓是站在球场四周,反正只有半个时辰,站不了多久。 最前面是士兵站岗,不准狂热的球迷们冲上球场。 双方都有助威队伍,挥舞战旗,战鼓声敲打得震天响。 大唐是尚武的时代,马球比赛的速度、力量、精准和激烈较量让球迷们如醉如痴。 两支球队骑马进场,球场上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这场龙争虎斗的比赛即将拉开序幕。 第五十三章 龙争虎斗(上) 裴三娘和木大娘也来了,裴三娘还押了一百贯钱,买宁王队获胜。 她们靠墙而站,裴三娘站在一块大石上,一手扶着木大娘的肩膀,能看到球场内的情况。 “别急,还没有开始呢!” 裴三娘眉头一皱,“怎么回事,我没有找到阿邺啊?” “阿邺说他是候补,会在关键时候上场。” “他怎么没有给我说?”裴三娘不满道。 贵客看台上已经坐了不少贵客,虢国夫人、韩国夫人、以及度支郎中兼太府寺卿杨国忠,杨国忠同时还兼任御史中丞,手握弹劾大权。 韩国夫人戴着帷帽,看不见面容,虢国夫人却丰姿冶丽,秀发如云,虽然已是半老徐娘,但依旧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贵宾席另一边坐着嗣宁王李琳,还有另外两个兄弟,晋昌郡公李珽和魏郡公李琯,还有不少其他高官。 “李相国到!”有侍卫喝喊一声。 李林甫快步走了进来,众官员纷纷起身行礼,唯独杨氏两位夫人和杨国忠纹丝不动。 杨国忠还笑着向李林甫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但两位夫人却连正眼都没有看他一眼。 李林甫微微一笑,直接坐在了李琳身边。 ......... 杨晖走到杨暄身边坐下,低声道:“奇怪了,高练不见了,领队席上坐的是李瑀。” 杨暄眉头一皱,“不会吧!昨天中午还好好的。” “但他确实没有来!” “不管他了,按照既定策略实施!” 今天的裁判叫做韩忠,是一名骑兵将领,规则不多。 第一,不准在无球时激斗,违者罚球;第二,激斗中三次落马,将被罚出场;第三,必须在三十步线和一百五十步线之间射门;第四、激斗时一方若丢下球杆,另一方则必须停手。 “呜——”低沉的号角声响起,两支马球队布下阵型,全场顿时沸腾起来。 裁判旗帜一挥,一只马球从天而降,比赛开始了。 马球被杨氏球队的大黄弩夺走,大黄弩是队正,也是一名传球手。 不等对方杀到,他一杆打出,马球如一条线飞出,全场的马球手都奔跑起来,战马疾奔,马球如闪电般在球场上飞驰。 杨氏球队发挥出色,在短短一炷香内已经连中两球,杨氏球队更是士气如虹。 四周观众如醉如痴,大声叫喊,宁王马球队的传球手黑豹接到球,不等球落地,挥杆一击,精准将球打到前方,九头鸟催马疾奔,向马球追去。 这时,大黄弩化身为截球手,追上了九头鸟,一杆向他后颈抽去。 九头鸟挥杆格挡,随即一脚踢向对方,大黄弩身体一晃,人在马背上消失,不等九头鸟收回脚,大黄弩从马肚子下钻出来,狠狠一杆打中了九头鸟左臂。 九头鸟身体一晃,又被对方连环一脚踢下战马。 杨氏马球队重新得到了发球权,九头球被记落马一次,落马两次就必须换人,落马第三次就麻烦大了,人被罚下,但又不准新人补充,场上就只剩四人,四对五,必输无疑。 坐在候补席上的李邺微微皱眉,他感觉九头鸟被踢下马有点牵强,这一脚他应该稳得住,难道是刚才打中左臂那一杆出问题了? 李邺的感觉没错,九头鸟左臂折断过,刚那一杆正打在他的断骨处,虽然没有被再度击断,但也痛彻心扉,他身形不稳,被对方一脚踢下马。 九头鸟被击伤了筋脉,他咬牙忍住,继续和对方激战,对方已经进了三球,宁王队这边还是零进帐。 这时,黑豹一个精妙的传球,九头鸟得到了机会,在对方截球手没有赶到前,他在五十步处一记射门,手臂却扯出一阵剧痛。 马球打歪了,直接打在球板上,距离球洞至少有三尺远。 四周球迷一片嘘声,五十步没有干扰射门居然会打歪,简直太臭了。 李琳霍地站起身,满脸怒容,这是怎么回事? 李林甫微微笑道:“王爷的宝剑该出鞘了!” 李琳向李瑀望去,李瑀却稳如泰山,一点也不紧张,李琳又慢慢坐下,不知兄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杨暄得意地笑了起来,高练给他的情报很精准,九头鸟贪功自私,不会轻易放弃首发射球手的位置。 所以杨暄便让高练推荐九头鸟为首发射球手,取代之前的三角蛇。 再击破九头鸟的旧伤,使他处于伤病状态,他没法准确射门,又不肯下场,这样他们就能争取到了半场时间。 下半场让没有经验的飞鲨上场,他能力挽狂澜吗? 双方你来我往,杨氏球队又射中两球,宁王队也射中一球,却是黑豹五十步外一球射中。 “呜——”号角声吹响,上半场结束了,杨氏球队也五比一领先。 众人纷纷离开球场休息,九头鸟翻身下马,踉跄走了几步,一头栽倒在地,晕了过去,四周球场上惊呼声一片,几名家丁连忙把他抬了下去。 戚勇低声对李邺道:“他最擅长这一招,装死避责!” 李邺暗暗摇头,九头鸟应该是左臂受伤了,但他早该下场,他却拼命支撑,球射不进,耽误了半场时间。 这时,李瑀走到李邺身边蹲下问道:“一百五十步能射门吗?” “应该可以,但我没有试过!” 李瑀又对众人道:“等会儿下半场,大家都围着飞鲨打球,每个人都是传球手、每个人都是截球手,飞鲨的位置在一百五十步左右,这样雄鹿就可以直接从底线把球传过来,你直接射门,不要给对方拦截的机会。” 众人面面相觑,一百五十步射门,可能吗? ......... 与此同时,杨暄也在给球员部署战术。 “下半场对方肯定会把飞鲨押上,大黄弩和恶鹰专门盯着他,只要一接到球,就给我把他打下马,二对一,不准手软,就算打残他,我也给你们兜着!” “时间是对方的命门,现在我们五比一领先,下半场没有理由让他们翻盘。” ........ 看台上,李林甫对杨国忠笑道:“杨国舅,不如我们打个赌吧!押一千贯,我赌宁王队能翻盘赢球,如何?” 杨国忠笑道:“我怎么好意思赢相国的钱?” 一旁虢国夫人冷冷道:“我和相国赌了,但不是一千贯,赌一万贯,相国要跟吗?” 李林甫笑呵呵问李琳道:“王爷同意我和夫人赌吗?” 李琳当然明白李林甫的言外之意,输了,这笔钱由自己掏,赢了,他未必会把这笔钱给自己。 但不管输赢,李林甫都把自己绑到他身上了。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李林甫的手腕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抗衡得了。 李琳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只得点了点头,在杨家面前,他怎么可能示弱? “好!有王爷撑腰,这场球局我和夫人赌了。” 第五十三章 龙争虎斗(中) 下半场开始,李邺终于上场了,裴三娘一眼认出了儿子,激动得大喊道:“臭小子,给老娘勇猛一点!” 木大娘也急得站在半边大石上,金鸡独立,她捏着拳头喊道:“阿邺,一定要赢啊!” 飞鲨的出场使全场一片喧哗,毕竟他是新科状元,尤其击败了飞龙和烈凤的徒弟,飞鲨的名字早已传遍了长安。 双方部署阵型各自站位,李邺站在中线位置,他作为射球手必须要冲到最前面。 离李邺最近的对方球员是射球手小李广,但小李广根本不管他,每个人都任务明确,负责对付李邺的球手是大黄弩和恶鹰,两人一个在五十步线,一个在百步线,虎视眈眈盯着李邺。 裁判韩忠一挥战旗,马球再次从天而降,比赛开始了,所有人都纵马疾奔,四周观众的情绪被调动起来,欢呼声、呐喊声,鼓声如雷,震天动地。 马球的第一个落点大家都没有抢到,马球落地又高高弹起,传球手黑豹抢到了,一杆打出去,马球在空中疾飞,向李邺的后背追去。 按照比赛规矩,球还在进攻球员身后的时候,不允许拦截进攻球员,只有到进攻球员头顶或者他前方时,才能进行拦截,过早拦截要被罚球。 虽然不准拦截,但可以追球,追球的同时其实也是追人了。 百步线处的拦截手恶鹰从对面向马球疾奔而来,他奔到一百二十步线时,李邺已经纵马奔到一百五十步线。 马球精准落在李邺身边,前方的队正大黄弩忽然明白了,对方传的就是一百五十步线,飞鲨要在一百五十步线射球。 规定必须在一百五十线和三十步线之间射球洞才有效,但一百五十步线射球只有在四强赛中才能看到,极少在初赛中出现。 杨家马球队没有这个防御预案。 “快扔球杆砸他!”大黄弩急得大吼。 但恶鹰却没有反应过来,他已奔到一百三十步线左右,纵马向李邺冲去。 这时,李邺在一百五十步线上一杆打出,‘啪!’球杆击中了马球,马球腾空而起,在全场观众一片吁声中向远处的球洞飞去。 连恶鹰也顾不得冲击李邺了,勒住缰绳掉头望去。 马球飞出了一百五十步,精准入洞。 顿时全场欢腾,太厉害了,一百五十步射球啊! 裴三娘和木大娘激动得抱在一起,险些一起掉下大石。 汉中郡王李瑀蓦地站起身,兴奋得双手挥动拳头,大喊道:“好样的,就这样干!” 连老持稳重的李琳也差点跳起来,他还是克制住了,捋须呵呵直笑,“好!打得好!” 李领林甫眯眼笑道:“这一招剑走偏锋,确实出人意料!” 一开场,李邺便拿下了一分,五比二。 接下来是杨氏马球队发球,杨暄在场边用手拢嘴大喊,“大家沉住气,不要乱!” 马球在全场闪电般的飞来飞去,所有人都一球离手,绝不盘带。 对方射球手小李广接到了球,在百步外一杆打出,但他被宁王队截球手雄鹿干扰了,一球打在球洞边上,弹了出去。 被另一名宁王队的截球手抢到,挥杆一球打到中场,两名传球手同时杀到,两支球杆‘当!’一声相交,双马交错,黑豹抢先一步把球传了出去,对方小飞龙狠狠一杆打在黑豹后背上。 黑豹身体一晃,险些栽下马,他急忙拨马躲开。 黑豹这一球传过了李邺头顶,李邺纵马疾奔,大黄弩从斜刺里杀来。 他不管球,极为凶狠地向李邺腰部一脚踢去。 全场一片惊呼,有人大骂:“不要脸!” 李邺已经突破了第二阶段的入门关,他的感知、力量、速度等等各方面都提升了。 对方这一脚虽然又快又狠,但在李邺看来,对方就像慢动作一样。 他伸手一把抓住了大黄弩的脚,用力一推,大黄弩的身体飞了出去,重重摔落下马。 李邺随即一记格挡,‘当!’一声脆响,球杆挡住了后面恶鹰的偷袭,恶鹰狠狠一杆打向他的脖颈,显然是想把他的脖子打断。 李邺抬腿一脚,快得无以伦比,正踢在恶鹰的肚子上,只听‘砰!’一声,恶鹰的肋骨险些被踢断,五脏六腑翻滚,痛得他惨叫一声,翻身落马,这一脚不躺上几天时间,休想恢复。 干翻了两名截球手,李邺这才不慌不忙,一杆打出去,马球应声入洞,又进一球,五比三。 支持杨氏马球队的球迷一片嘘声和骂声,支持宁王队的球迷则欢呼声大作,鼓声敲得震天响。 杨暄脸色都变了,两個夹击一个居然还不是对手,难道对方是练家子? 杨暄反应过来,飞鲨不仅会打马球,而且武艺还厉害。 这时,比赛停止了,几名家丁跑上去把受伤的恶鹰抬下来。 “他怎么回事?”杨暄恼怒地问道。 “大公子,恶鹰被对方踢伤,有可能肋骨断了,对方太狠了。” “混蛋!” 杨暄狠狠骂了一句,对一名身材极为壮实的球手道:“灰熊上,给我拧断他的脖子!” 才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也就是五分钟,宁王队连扳回两球,五比三了,此时所有人不敢再肯定杨家球队一定获胜,大家都屏住呼吸,紧张地注视着球场上的比赛。 比赛继续进行,这时,杨家马球队射中一球,夺回一分,但大家欢呼声没有结束,杨家马球队便犯规了。 犯规人是刚上场的灰熊,马球还在李邺身后,他便冲上去挥杆抽打李邺,他虽然壮得跟熊一样,但速度却远不如大黄弩,而且脑子也不够灵光。 这一杆没有抽到人,反而被李邺反手一巴掌,狠狠抽在他长满横肉的脸上,大脸立刻肿了起来。 灰熊被打得昏头转向,四周都在旋转,眼看要掉下马,吓得大黄弩一把托住他,让他抱住了马脖子。 “噗!”灰熊向地上吐出了三颗带血的牙齿。 大黄弩心都凉了,刚才他被李邺抓住脚掀下马,其实他知道李邺手下留了情,对方的像钳子一样,力大无比,完全可以直接拧断他的脚脖子,他就终生残废了。 灰熊长得这么强壮,从未吃过亏,却被他一巴掌打掉三颗牙,这家伙太狠了,才十四岁啊!简直是妖孽。 这时,裁判韩忠举起了旗帜,示意灰熊犯规,这种比赛双方都是权贵,谁也得罪不起,最好的办法就是秉公执法。 灰熊在一百二十步处犯规,那就是意味着对方要在一百二十步处发球,这个距离可以直接射门了。 李邺催马奔跑几步,一杆打出,马球应声入洞,六比四,刚刚拉大了比分,又被追上了。 气得杨暄一拳砸在桌子上,自己让他拧断李邺脖子,不是让他犯规,真是蠢货啊! 第五十四章 龙争虎斗(下) 木大娘毕竟年纪大了,一只脚站不住,只得在大石头上坐下,听裴三娘现场解说。 “那个高胖子被臭小子打了一耳光,牙齿都打掉了,咦!他的速度变得好快。” 裴三娘忽然反应过来,儿子的出手速度已经超过魏瘸子。 “然后呢?进球没有。” “罚球进了,现在继续比赛,阿邺传给另外一个同伴,同伴没有打进!” 木大娘恨恨骂道:“真没用,王爷养了一群酒囊饭袋!” 裴三娘还在震惊儿子的出手速度,虽然她知道儿子在练裴家失传已久的心法,但他才练了一个多月啊! 自己儿子这么快就突破了,裴三娘虽然惊讶,心里却也美滋滋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有出息呢! 这时,球场上再次出现了戏剧性变化,李邺催马冲到中场,大黄弩和灰熊紧追不舍。 宁王队截球得手,雄鹿一杆打了回来,李邺没有拦球,在空中一挑,球改变了方向,向西南方向飞去。那个位子是大黄弩的,但大黄弩被他带到了中线,西南方向出现了空挡。 最近的人却是黑豹,黑豹大喜,催马疾奔,没有人拦截他。 五十步一杆射出,马球应声入洞。 六比五了,下半场赛程刚过半,宁王队便渐渐追上来了。 ………. 虢国夫人嘴抿得很紧,脸色越来越难看,上半场那么流畅,下半场却一塌糊涂,她忍无可忍,吩咐杨国忠道:“你派人去问问暄儿怎么回事,怎么越打越乱了?” 杨国忠苦笑一声,把一名手下招来,低声吩咐他几句,手下点点头,快步去了。 李林甫捋须望着场上奔跑的李邺,这孩子居然是自己的孙子,不仅马球打得好,还武艺高强,想必也和裴旻有关。 他忽然想到了高力士,如果这孩子能得到高力士的青睐,对自己地位的稳固可是大有好处啊! 和高力士的人情比起来,得罪宇文家族又不算什么大事了。 这件事得好好规划规划....... 马球场上比分已经打到八比七,双方又各进两球。 李邺打中线,兼传球手和射球手,而黑豹变成了射球手,这种战术安排使李邺一人顶两人,就仿佛全场宁王队多了一人。 雄鹿再次传来一个漂亮的地滚球,非常有力,打出一条直线。 李邺纵马疾奔,瞬间在一百步线追到了马球,灰熊眼看对方要挥杆了,他急得大喊一声,一纵身向李邺扑来。 大黄弩去防御黑豹了,黑豹那边若没有人防御,他随时可以从容射门。 按理,应该是灰熊去防黑豹,大黄弩来防御飞鲨,但大黄弩没有信心了,飞鲨给他的警告他不可能不知道,若自己再下死手,对方恐怕也要下死手了,自己非伤即残,可如果自己不下手,杨暄也不会饶过自己。 三十六计,走为上,大黄弩是队正,他命令灰熊防御飞鲨,自己跑去防御黑豹,现在黑豹是宁王队场上队正,正好应该由自己防御。 李邺早有预案,他眼角一扫,见灰熊竟然凌空向自己扑来,想把自己扑下马,估计这家伙会相扑。 李邺侧身一掉马头,灰熊顿时扑了個空,‘轰!’硬生生摔下马去。 李邺一纵战马从他身体上方跳过,挥杆击球,马球再次应声入洞。 八比八,追平了。 在距离比赛还有一盏茶之时,双方打成了平手。 这时,所有人心里都悬了起来,搞不好杨家马球队会输。 杨暄急得来回踱步,大黄弩这个混蛋怎么能让灰熊独自一人防御飞鲨,无论反应还是身手,都和对方相差太远。 “小飞龙,你退回来参加防御飞鲨!”杨暄跑到场边用手拢嘴大喊道。 这是唯一的办法,同样让目前打传球手位置的小飞龙也身兼二职,传球和防御。 小飞龙也听见了喊声,他万般无奈,催马向李邺奔去。 就在这时,马球过顶落在百步线前,这是宁王队断球手雄鹿一记解围,把球打了出来,李邺催马疾奔,向马球追去。 灰熊和小飞龙大惊失色,一左一右向李邺扑去,灰熊在前面封住了李邺射球的路线,而小飞龙则抄到后路,挥杆向战马墨锦的屁股狠狠打去。 李邺的战马墨锦原本是小飞龙的,小飞龙知道这匹马的个性,最恨人拍它的马屁,一拍必然暴怒。 ‘啪!’马球传了出去,飞向了黑豹。 ‘啪!’小飞龙的球杆也狠狠打在马屁股上。 墨锦顿时一声暴叫,飞起一脚,将小飞龙的球杆踢成两段,斜刺里撒蹄狂奔起来。 四周观众一片惊呼。 李邺措手不及,险些被掀翻下马,这时,他在河底练出的强大定力终于显示出来,他双腿紧紧夹住马鞍,任命战马上下狂颠,他始终稳如泰山。 马球又被黑豹敲了回来,这是一次绝妙的配合,让黑豹做一次中转传球,只是李邺战马发狂使这次配合的难度加大了十倍。 电光石火,马球掠过李邺身边的一刹那,李邺斜身飞杆打出,九十步外一记劲射,马球应声入洞。 九比八,宁王马球队反超了,也就在这时,‘当!当!当!’比赛结束的锣声敲响。 杨暄痛苦地按住头,他竟然失败了。 看台上,杨国忠颓然坐下,目瞪口呆,他又回头担心地看了一眼虢国夫人,虢国夫人面无表情,但手中的团扇被她捏成一团。 李琳一声高呼,跳了起来,他激动得失控了。 李林甫也笑眯眯站起身,向虢国夫人走去....... 东看台上一片欢腾,这边都是宁王队的球迷,球迷激动得大喊大叫,载歌载舞,欢呼胜利。 裴三娘正从地上爬起来,颇有点狼狈,她激动过头,一脚踩空,从大石上摔下来,木大娘连忙上前扶起她。 “没事!没事!臭小子表现不错,今天老娘居然赢钱了!”裴三娘开心得哈哈大笑。 赛场上,五名球员欢呼拥抱在一起,或许是感受到了胜利,狂暴的墨锦也终于安静下来。 ......... 宁王队开门大吉,赢了第一场比赛,嗣宁王李琳异常欢喜,当即奖励五名场上球员每人五百贯钱,场下球员也奖励每人两百贯,连刚刚碰巧苏醒过来的九头鸟也得到了两百贯钱奖励。 这场比赛,李邺连上场薪俸带奖励一共拿了一千贯钱,就连他母亲裴三娘也押注获胜,赢了一百五十贯钱,她破天荒地买了十斤羊肉回家犒劳儿子。 失落的只有杨家马球队,当然,他们还有出线机会,就看后面几场的表现了。 但真正的大输家是虢国夫人,她输给了李林甫一万贯钱,李林甫却转手把这一万贯钱捐给了天子李隆基和杨贵妃的梨园。 虢国夫人的钱哪里是那么好赚的。 第五十五章 破烂得宝 次日没有比赛,也没有训练,李邺一早便找到了小胖张平。 ‘小张杂货铺’的大招牌又重新挂了起来。 “这个招牌花了多少钱?”李邺指着招牌笑问道。 张平挠挠头道:“五贯钱,我爹爹说,这次换个好一点的招牌。” “那位知道吗?”李邺看了一眼对面的药铺。 “他怎么不知道?他还特地跑来说,他认识一家最好的招牌店铺,只要二十贯钱就可以请慈恩寺的上林法师开光,我爹爹没睬他。” “他什么表情?” “恼羞成怒呗!又气又急,骂骂咧咧回去了,还表示,再也不会来我家买东西,事实上,他从来就没有来买过。” 李邺哑然失笑,这时,张平母亲热情的招呼李邺进去喝茶,李邺笑道:“婶子不用客气了,我和小胖有点事,马上就回来!” “去吧!去吧!现在不用他看店。” 李邺的仗义相助,张平一家都对他感激不尽。 “阿邺,带我去哪里?” “别问,跟我走就是了,肯定是好事情!” 李邺带着张平来到了坊内的铁匠铺,铁匠铺是一对父子经营,姓蒋,老蒋是个马球迷,小蒋也是,父子二人是骁骑卫马球队的忠实球迷。 骁骑卫马球队的每场比赛,父子二人都要去加油助威,只要铁匠铺关门歇业,大家都知道必然有骁骑卫马球队的比赛。 不过昨天老蒋也跑去看了宁王马球队和杨家马球队的比赛。 “昨天杨家球队太让人失望了,上半场打得多好,下半场就像不会打球一样,他们那个小李广三次射洞都不中,还小李广,狗屎!” 老蒋赌球亏了钱,心中不爽得很。 “老爹,你不是说是飞鲨表现出色吗?” “飞鲨表现出色是一回事,但飞鲨不是截球手,截球手没变,变的是杨家马球队都不会射球了,小李广射丢三次,另外两个混蛋也各射丢一次,老子就想冲上去暴打他们一顿!” 李邺笑眯眯道:“蒋大叔,打人就不对了,还是打铁吧!” “阿邺,去学打马球吧!那飞鲨身材和你差不多,但人家打球赚大钱了。” 旁边张平嘴唇动了动,差点就要说出来,‘飞鲨就在你面前呢!’ 李邺摆摆手,“赚钱哪有这么容易,大叔,看看这個!” 李邺将一张图样递给老蒋,“这个能做吗?” “这不是铁锅吗?有钱人家才用,你用它干什么?” 李邺当然是想帮张平家一把,他还记得后世几个菜谱,让张平学会,三桥镇那家小店就能救活了。 但首当其冲他要一口炒锅,炒锅宋朝才开始普及,但不代表唐朝没有,实际上汉朝就有了,只不过是权贵人家才能使用。 一直到隋唐,铁炊具从来都是有钱人家才用得起,普通人家都是用陶器做饭做菜。 “我肯定有用,大叔能不能做?” 老蒋想了想,问儿子道:“上次我收那批废旧铁炊具中,有没有铁锅?” 小蒋挠挠头,“我忘记了!” “笨蛋!” 老蒋只得道:“我去后面找找看,有现成的,我就不用做了。” “我也跟你去!” 李邺也想把家里的炊具换一换了,他家各种二手炊具用了十几年,早就破烂不堪。 铁匠铺后面一间小屋是仓库,里面堆满了收来的废旧铁器。 房间没有窗户,很暗,老蒋点燃了油灯,昏黄的灯光下,各种铁器堆积像小山一样。 “前两天西市一家酒楼换了东主,旧东西都不要了,我去收了一批铁炊具回来。” “大叔,这个炖锅我想要,多少钱?”李邺眼疾手快,发现了一口黑漆漆的炖锅,凭重量,他直觉是一口铜锅。 “你要的话,三百文给你了,我两百八十文收来的。” “还有这个铁壶我也要了。”李邺又发现一个铁壶,很完整,品质很好。 “有眼力,这铁壶新的话至少要一贯钱,这个半旧,两百文拿去!” 裴三娘特别喜欢买二手货,哪怕有钱了她也改不了这个习惯,很巧,李邺也是一样,他上辈子就喜欢逛闲鱼。 这时,老蒋找到了铁锅,笑道:“蛮完整的,手柄断了,我给你接个新的,这口铁锅在西市卖不会低于两贯,我这里嘛!你给三百文。” 李邺一口答应,“可以啊!什么时候能接好手柄?” “要中午了,我还有个活比较急。” “没事,大叔,这个香炉多少钱?”李邺又找到一个香炉。 “那是铜的,你要得给我一贯钱。” “还有这两个铜盆,还有这个铁罐子,我都要了!” 李邺一口气买了九件铁铜器,老蒋给了他一个优惠了,五贯钱。 李邺借了他家的驴车先运回家去,铁锅中午再来取。 “阿邺,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张平不愧是和李邺一起长大的,很了解李邺,他感觉到李邺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这么急匆匆要走了。 “嘘——”李邺竖指头嘘了一声,向两边看看,低声道:“那个香炉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 “回去就知道了。” 两人匆匆回来李邺家,把八件物品都搬进了小院,李邺抱着那只漆黑的香炉。 “你说吧!香炉有什么问题?” 李邺神秘一笑,取来他的短剑,在香炉脚部刮掉一点点黑皮,顿时银光闪闪。 “啊!是白银。” “是吧!老蒋这次看走眼了,一只银香炉居然当成了铜炉。” “伱小子最近真是财运滚滚,连买废铁都能发财!” 张平胖脸上写满了羡慕,“这么大,得有多少斤啊?” “估计有十斤左右!” “一斤十六两,我日,一百六十两银子啊!” 李邺拍拍他肩膀,笑眯眯道:“我今天要教你的事情,保证你几个月就发财了。” “你教我什么?” “我打算教你做几道菜......” 张平夸张地后退几步,故作惊恐地瞪大眼睛。 李邺上前给他后脑勺一巴掌,“至于吗?看我像看见鬼一样,我给你说,如果你张小胖三个月内翻不了身,欠我的两百贯钱就不要你还了。” 张平眼睛一亮,“真的?” “废话!我李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张平又像泄气的皮球,“但爹爹不会答应!” “那你就相信我,我保证让你翻身发财!” “好!我信你。” “阿邺!” 木大娘从厨房走出来,皱眉头望着院子里满地的旧餐具,“你买这些破烂回来做什么?” “破烂?” 张平跳了起来,“大娘,你不知道阿邺他买了只香炉,居然是......” 李邺一把捂住的嘴,“别在这里瞎咋呼,财不露白懂不懂!” “好吧!我不说了。” “你替我去把驴车还了,记住了,别再去仓库里找,我太了解你的鬼心思,你会让老蒋怀疑的,我找过了,就发现这只香炉,没有第二只。” “那么大一堆,你哪里找得过来!” 张平不甘心道:“再说香炉一般都是一对,万一有呢?” 李邺其实也并没有仔细找,想想也对,万一真还有一只,被老蒋发现了银子的秘密,他肯定会来找自己。 “现在别去找!” 李邺附耳对张平低声道:“明天上午骁骑卫有比赛,咱们明天上午从后门翻进去找,找到归你。” 张平大喜,高高地竖起大拇指。 第五十六章 妙手小厨 下午,两人骑毛驴来到了三桥,看见大门紧锁的小酒馆,张平叹了口气,“真不想回这里啊!” 李邺拍拍他的肩膀,“别这样说,这里会是你的翻身之地!” “但愿吧!”看得出,张平并没有信心。 进了小酒馆,酒馆大堂摆了四五张桌子和长凳,上面布满灰尘,筷笼里也全是灰尘。 张平心酸道:“开业三天,只来了五个客人,还是图开业便宜来的,我爹爹看着他们吃喝,眼睛一点点变得绝望。” “别想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了,赶紧生火摘菜,给我打下手!” 李邺拎了一大包食材和铁锅走进厨房,厨房里都是铁炊具,鼎鼎罐罐,唯独没有铁锅。 油盐酱醋米也有,角落里还有些蔬菜,但已经蔫黄了,张平母亲怕刺激到丈夫,酒馆所有的东西都没有拿回去。 李邺上辈子的父亲是川人,经常在家里炒几样菜,他记得特别清楚,也很熟练。 一道是鱼香肉丝,另一道是回锅肉片,还有一道宫保鸡丁,还有麻婆豆腐,蒜泥白肉他也会一点。 他这辈子并不指望做菜发财,便决定提携小胖一把,他长得这么高胖,脑袋大,脖子粗,正好是做厨师的命。 先做鱼香肉丝,鱼香肉丝讲究咸甜酸辣兼具,姜葱蒜香气浓郁。 他没买到猪肉,只买到鹿肉,也只能将就,长安这边肉食主要以羊肉和鹿肉为主,猪肉很少,或许别的地方有,反正李邺今天没有买到。 肉切成丝,拌上黄酒和葛粉。 胡萝卜有,木耳有,但木耳非常贵,成本太高,他最终没有选,改用有异香的芹菜。 青椒唐朝还没有,只能用大葱替代,然后是勾芡,酱油和醋,但白糖没有,用麦芽糖粉替代,味精也没有,但有醢,醢就是腌制肉酱,比味精鲜美多了。 李邺用鱼肉做成的醢,鱼香肉丝嘛! 张平烧燃了火,在一旁全神贯注地看着。 李邺这一套他从来没有见过,真的记不住,他挠挠头道:“阿邺,能不能写下来啊!” “废话!写下来你认识字吗?” 李邺瞪了他一眼,“这可是宁王府大厨不传之谜,被我学到了,我多教你几遍,你好好记住,这几道菜够你受用一辈子。” “你来炒,我教你!” “怎么炒?” “还忘得怎么练剑的吗?左一劈,右一劈,然后挑刺,然后剜,把菜翻转过来,别那么用劲,锅都要被你劈成两半了。” 忽然又想起一事,李邺问他道:“你还蹲马步练剑吗?” 张平点点头,“我天天坚持,从来没有一点懈怠,我觉得只有练武能改变我的人生。” “炒菜也能改变!” 李邺开始教他调醤了,“记住分量,别放多了,对!一勺醢就够了,调个味儿。” “然后开始放油,慢一点!再慢一点!死胖子,火是不是熄掉了?” ........ 张平呆坐在桌前,他这辈子从未吃过这样的美味,舌头都差点吞下去了。 难怪阿邺说这是御厨秘技,皇帝吃的菜啊! 李邺端着水杯,无语地望着桌上的光盘,他去隔壁要一杯水的功夫,一盘鱼香肉丝被这死胖子吃得干干净净,也不给自己留一口。 “我们再做,还有菜呢!”张平被李邺严厉的目光看得有点心虚了。 “这次你来做,我在旁边指导!” 张平战战兢兢抄起了铁铲....... 辛辛苦苦炒出的菜被李邺无情地倒掉了。 “你炒的是啥?鱼香肉丝?我看鱼香肉屎还差不多,狗都不会吃,谁让你用柜子的肉,那都放了多少天了?” 李邺恨得咬牙切齿道:“去把菜板洗干净,上面臭的,知不知道?” ........ 一直忙到天黑,李邺骂得嗓子冒烟,人都快累瘫了,才终于吃到一口勉强像样的鱼香肉丝。 “回锅肉改天再教伱,我要回去了。” 张平有个最好的优点,就是能持之以恒,他见食材还有很多,便对李邺道:“你回去给我娘说一声,就说我在这里打扫房间,今晚就不回去了。” 李邺一伸手,“钱袋子!” “干嘛?” “拿来!” 张平磨磨蹭蹭取出钱袋子,被李邺一把夺了过去。 “没有钱,巷子里那帮女人就勾不了你的魂,给我老老实实做菜,若明天上午我尝得不满意,回锅肉就别想了!” 李邺扬长而去。 张平又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约莫两钱,他看了半晌,只得长叹一声,把碎银揣回怀里,又去厨房开始做菜了。 ........ 次日一早,李邺在家里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细细咀嚼。 张平眼睛布满了血丝,绿豆小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李邺。 李邺把钱袋扔在桌上,笑着点点头,“还可以!” 张平腿一软,差点瘫掉了,擦擦额头上的汗,长长松了口气。 “其实我昨晚几乎都成功了,但我怕忘记,反复做,做了十一次,把食材全部用完为止。” “好香!” 裴三娘被香味吸引过来,拾起筷子,李邺连忙道:“娘,那是我的筷子,我用过了!” “有什么关系?” 裴三娘用筷子敲了他一记,这才夹起一筷子菜塞进嘴里,眼睛一亮,“这味道好!真是美味,小胖,是你做的?” 张平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婶子,这是阿邺教我的。” 裴三娘狠狠瞪一眼儿子,“臭小子,你什么时候会做菜了?” “娘!这是宁王府御厨的秘技,我偷学到的。” 裴三娘并不关心儿子哪里学来的,她只关心自己还能不能再吃到。 “你赶紧教会木大娘,我们也可以吃几顿好菜了!” “我改天教,娘,你给木大娘留一点,别全吃了。” 张平连忙抱拳道:“婶子别急,我今天还要练习,晚上端一大盆回来!” 李邺忽然想起一事,咳嗽一声道:“今天好像有骁骑卫的马球比赛!” 张平一拍脑门,他早把这件事忘记了。 ........ 今天有骁骑卫的马球比赛,铁匠铺的蒋氏父子是最忠实的球迷,宁可生意不做,也要去为球队加油。 昨天李邺就知道该怎么打开仓库的门,他们从铁匠铺后面轻轻翻进了院子,趴在院子里打盹的黑狗忽地一下子站起身,目光凶狠地盯着翻墙进来的李邺。 但一块香喷喷的肉扔到它面前,一向只能吃粗麦饭黑狗哪里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一块不够再吃第二块,吃完两块后,黑狗的目光变得温柔而感激了。 李邺摸摸它的头,又笑眯眯指指仓库门,黑狗懂事地趴了下来。 ‘这人自己见过,昨天来买过东西,菩萨心肠啊!’狗狗的心思。 李邺从地上一个破盆子下面摸出一串钥匙,打开了仓库门的铁锁。 向张平招招手,两人一闪身进了仓库,黑狗翻个身,四脚朝天,眼睛慢慢闭上,开始打盹了。 第五十七章 谁是棒槌 李邺举着油灯在一堆破铜烂铁中找了约莫一刻钟,果然从最底下抽出一只香炉,和自己那只一模一样,重量似乎更重一些。 张平欢喜得差点跳起来,“我没说错吧!真有一对。” “走!回去再说。” 两人吹灭油灯,离开了院子,黑狗长长打了个哈欠,‘咱啥也没有看见!’ ......... 回到家里,李邺稍微打磨一下,黑漆漆的表面露出了闪闪银光,果然是纯银铸造的香炉。 这只香炉比那一只更重,上面多了一只蹲兽。 李邺取出两百两银子,把一堆银子推给张平。 “这只香炉我要了!” 张平默默点头,又把两百两银子推了回来,“还给你!” “你怎么向你爹爹解释,哪里来的钱?” 张平摇摇头,“我暂时不会告诉他们,我要练习厨艺,等我练熟了,你再教我另外一道菜。” 李邺又取出十两银子,笑着递给他道:“去吧!十两银子足够你买食材了。” 张平走了,李邺把床下另一个香炉找出来,把两个香炉放在一起,果然是一对。 他又仔细看新香炉底部的刻字,昨天晚上他就发现了,香炉下面有刻字:‘敕赐卢国公’,落款时间是贞观十一年。 这显然是唐太宗李世民赐给卢国公的,但卢国公是谁? 李邺昨晚问了木大娘,木大娘也一脸茫然。 这时,裴三娘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阿邺,我房间里的银子是不是你拿了?” 李邺点点头,指指香炉,“我用来买这座香炉了!” 裴三娘大怒,“你疯了吗?这种铜香炉能值多少钱?” “娘,不是铜香炉,是纯银香炉,你仔细看看?” 裴三娘眼中的怒火顿时烟消云散,她上前抚摸银光闪闪的部分,眼睛越来越亮,兴奋问道:“哪里弄来的?” 李邺没有隐瞒,把情况说了一遍。 裴三娘蓦地瞪大眼睛,“这一个....是偷铁匠铺的?” “娘,这叫捡漏,卖给老蒋的人,还有老蒋自己都没想到它是银的,一贯钱就卖给我了,估计他就五百文收来的。” 裴三娘心烦意乱地走了几步,叹口气对儿子道:“邺儿,你得答应娘.......” “我知道!” 李邺知道母亲想说什么,抢先道:“我不是小偷,也没有这个习惯,就这一次,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裴三娘点点头,“那就好,这次娘就不说你了,明天我把铁锥还给他,不要他找钱了。” “娘,那支铁锥应该是名将兵器吧!说不定也很值钱。” “说什么呢?那是你三年前捡破烂箭头熔化后打制的,我给了老蒋一贯钱的工费,你忘了?” “不可能!” 李邺仔细研究过那柄铁椎,打造得很精美,上面还有刻字,只是刻的小篆,他没有认出来。 “伱亲眼看见他打造的?” “那倒没有,我上午把一袋箭头给他,他下午就把铁锥给我了。” 李邺哑然失笑,这個老蒋真是个棒槌,自己捡到宝,又把宝让给别人了。 “娘,那个铁锥我喜欢,过两天我再去买他几样东西,多给他点钱!” “你喜欢就留下吧!” 裴三娘对香炉更感兴趣,虽然她很不赞成儿子去偷香炉,但她也没有迂腐到把香炉还回去的地步,银香炉怎么能还? 她上上下下打量香炉,越看越喜欢,“这香炉蛮精致,我去找人看看,值多少钱?” “娘,这是皇帝赐给卢国公,你知道卢国公是谁吗?” “卢国公?” 裴三娘觉得这个名号好熟悉,她皱眉想了想,“好像我知道,爹爹给我说过,我们裴家和他还有渊源!” “哎呀!答案在我眼面前了,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呢?” 裴三娘一时想不起来,急得直绕圈,她忽然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是开国功臣程咬金!” 就是那个卖私盐、劫皇杠,三板斧定瓦岗的程咬金? 李邺当然知道那是小说的形象,真正的程咬金可是隋唐名将,后来又改名为程知节。 李邺脑海里忽然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念头。 “我知道了!” 他一阵风似地跑出去,片刻,拎着母亲的铁锥跑回来,放在桌上笑道:“这也是程咬金的兵器!” “你怎么知道?” “上面有字,是小篆,我之前没有认出来,现在我知道了,就是‘知节’二字,程咬金又叫程知节。” 裴三娘点点头,“看来也是和香炉一起的,有人偷了程家的东西,一股脑卖给了老蒋。” “娘,咱们把它还给程家吧!” “就这么白白还给他们?” “当然不是,我也是花大钱买回来的。” 裴三娘哑然失笑,点点头道:“你处理吧!娘就不过问了,你别开价太狠就是了。” 李邺只是笑了笑,母亲以为他想趁机敲诈程家的钱,其实不然。 他那个时代是人情社会,多个朋友就多条路,唐朝应该也是一样。 ......... 但李邺又有了想法,仓库还有没有程家的东西? 午饭后,李邺又跑去铁匠铺,今天骁骑卫马球队大胜,老蒋和小蒋高兴得眉飞色舞。 听说李邺又要买东西,老蒋带他去了仓库,李邺这次彻底翻了个遍,让他失望了,剩下的都是破铜烂铁,不过他还是找到了一个有用的东西,一只铜甑,有点像蒸笼,但这是用来蒸酒的。 这玩意重二十斤,老蒋开价三贯,李邺扔下十两银子,把那条黑狗也一并牵走了。 虽然这条黑狗不够敬业,但李邺还是很喜欢它,他们家也需要一条看家狗。 老蒋握着沉甸甸的十两银子,笑得嘴都合不拢,今天双喜临门,上午骁骑卫马球队大胜,下午又遇到一个小棒槌。 ........ 李邺家里又多了一个成员,小黑,一只乖巧的看家狗,木大娘在厨房旁边给它搭了窝,正好家里有个很大的木箱子,让它倒下来,里面铺着旧被褥,小黑狗欢喜在木大娘腿边打转,尾巴直摇。 搭好窝,小黑狗立刻钻进去,头朝外趴在自己窝里,不肯出来了。 木大娘疼爱地拍拍小狗的头,“乖孩子,大娘给你弄点吃点了。” “我正好有盘子!” 李邺跑回屋,从床下扒出来一个大木盘子,是用来放小石头,现在没什么用了,正好可以给小黑吃饭。 第一顿饭,小黑吃了一个鸡头和半碗剩饭,又跑到井台边的木盆里喝点洗菜水,便舒服地趴在窝里。 李邺又在门边墙根下挖了一个狗洞,小黑便可以自己出去玩,去解决方便,唐朝的狗还是比较好养,只要吃饭时给它留点剩饭,其他就不用主人操心了。 一更时分,李邺出发了,小黑迎了上来,李邺摸摸它的头笑道:“我晚上回来时别叫唤,记住!” 小黑摇摇尾巴回窝去了,李邺翻墙而走,向城墙方向奔去……… 第五十八章 锦囊妙计 上次突破后,李邺便进入了一个漫长的平稳期,又叫积累期,这个积累期大概持续一年或者两年,因人而异。 裴旻告诉过李邺,一旦在水挥剑速度和岸上一样,那就积累到位了,开始进入突破期,至于突破是一种什么样的表现,裴旻没有说。 李邺赤身沉入水底,以球杆代剑,稳稳的一剑劈出,在水面上形成了一道长长的波痕。 这时,河边出现了两个人影,一个身材高挑而苗条,一个身影瘦小苍老。 “师父,他居然下水了!” 苍老的身影是一個老妇,她淡淡道:“裴家的控制心法都是在水下练成的,我当年也是!” “难道我不行吗?” 老妇摇摇头,“傻孩子,这不是一般人能练成,要有极高的悟性,五十年来,除我之外,也只有裴旻一人练成。” “师父,他能练成吗?” 老妇注视着水面一道道波痕,暗暗点头,这孩子很稳健,不急于求成,每一剑都追求高质量,这才是积累之道。 小小年纪就已经入门突破了,难得啊! 老妇从旁边大石下摸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看了看,又摇了摇头,把盒子又放了回去。 “已经二十三剑了,他要出来了,我们走吧!” 两人转身离去,速度疾快,像箭一般地远去了。 这时,水波一响,李邺从水底冲了出来,大口大口呼吸。 他疑惑地看了一眼岸边,刚才他隐隐感觉岸上有人,但现在一个人影都没有,难得是自己感觉错了? 他又看了看大石下面,衣服和药盒都在,李邺便不再关心,深深吸一口气,再一次潜入水底。 ……….. 次日一早,李邺来到了嗣宁王府,他们三天后要进行第二场比赛,对阵剑南军马球队,剑南军马球队虽然是从剑南军挑选出的精锐组成,但它们并不是强队,而是所有军队马球队中最弱的一支。 今天的领队不再是李瑀,汉中王李瑀只是临时帮忙,他朝务繁忙,实在抽不出时间,今天是新任领队王肃。 不过今天交接,李瑀还是抽出了半天时间。 王肃其实是前任马球队的领队,因为触怒李琳的妹妹吉安县主而被迫辞职。 这次高练被革职,冷月又将王肃请了回来。 但马球队的老球员只剩下九头鸟和黑豹,其他人都没有和王肃打过交道。 “第二场比赛,沿用第一场比赛下半场的战术,飞鲨兼职副传球和副射球二职,黑豹为主射球手,九头鸟为主传球手,雄鹿为主截球手,黑鱼为副截球手。” 王肃身材瘦小,但很有威严,也很公正,说一不二,他的布局也让大家心服口服,虽然李邺只是副射球手,但他毕竟是外援,宁王马球队还需要培养自己的主射球手。 之前的主射球手三角蛇被开除,九头鸟上位为主射球手,却差点丧送了宁王队,王肃毫不犹豫地重点培养黑豹。 但九头鸟传球确实不错,所以还是让他担任主传球手。 接下来便是训练比赛,王肃和高练不同,他严禁训练中伤害队友,用他的话说,他们训练的是战术,而不是拳脚打斗。 “所有人都要围绕着飞鲨,传球要优先传给他,射球也要优先给他,这两天的训练就是让百步射和六十步融为一体。” 王肃站在场边,目光严厉的注视着场上球员的表现,球员也在贯彻他的意图,重点训练李邺的百步远射和黑豹的六十步射,以及他们两者之间的配合。 李瑀慢慢走到王肃身边,注视着场上的李邺道:“你觉得他如何?” “谁?飞鲨?” 李瑀点点头,王肃忧虑道:“说实话,我很担心!” “为什么?”李瑀一脸诧异。 “他太优秀了,我担心明年怎么办?” “你不用担心!” 李瑀淡淡道:“明年会发生什么事情你我都不知道,抓住今年的机会吧!” “王爷说得对,先顾眼前。” 李瑀沉思片刻又微微叹息道:“这次我们形势严峻啊!” “怎么说?” “本组的另外两支马球队是河西马球队和左监门卫马球队,河西军马球队是去年五强之一,不出意外,它肯定是头名出线。 剩下的四支球队争剩下的一个名额。 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是杨家推荐的,剑南马球队必然会大败给杨家马球队。 左监门大将军何琼也是杨家推荐的,左监门卫马球队必然也会大败给杨家马球队。 那怕我们战胜剑南马球队,最后肯定也是杨家出线,因为剑南马球队和左监门马球队都会大比分让它获胜,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王肃点点头,“我明白王爷的意思了,我们必须后天战胜剑南马球队,然后再战胜左监门卫马球队,我们才有机会出线。” “是这个意思?” 王肃眉头一皱又道:“可如果河西马球队也放水杨家马球队呢?” 李瑀苦笑一声,“那我们只能认栽!” “王爷找我吗?” 王肃一回头,见李邺站在一旁,再看其他球员,都在一旁休息了。 李瑀笑了笑道:“我们去喝杯奶茶,宁王府的奶茶可是天下一绝,连天子和贵妃都惦记着。” 李邺连忙行礼,“感谢王爷厚爱!” “别客气,来吧!” 两人向中庭走去,着实让球员们羡慕不已,汉中王让出领队了还请飞鲨去喝茶,这就是私交了。 两人在中庭的茶阁坐下,李瑀笑道:“这是我父亲最喜欢的地方,总会带着我们兄弟几个来这里喝茶,真让人怀念啊!” 李邺担心李瑀会顺便问到自己父亲,他岔开话题道:“刚才王爷担心河西马球队会放水杨氏马球队,其实也有办法应对这种局面!。” 李瑀眉毛一挑,笑问道:“有什么好办法?” “办法很简单,用骄兵之计!” “什么骄兵之计,继续说!” 李邺沉吟一下道:“首先我们要险胜剑南马球队,赢小分,然后下一场是我们和河西马球队,我不上场,我们输给河西马球队。 关键是最后一场,我没记错的话,上午杨家马球队对阵河西军马球队,下午是我们对阵左监门卫马球队。 一定要让杨家相信,左监门卫马球队必胜,那杨家就没有必要欠安思顺的人情了,相信河西军马球队也一定不情愿败给杨家马球队,只要杨家上午输了,那么下午我们就有机会了。” 李瑀笑问道:“那怎么让杨家相信左监门卫马球队必胜呢?” 这就是整个方案的最关键之处,李邺蘸水在桌上写了三个字,李瑀顿时鼓掌大笑,“妙!妙计啊!” 第五十九章 坊门意外 这时,侍女将两盏热腾腾的奶茶送了上来,李瑀笑道:“尝尝吧!要趁热喝。” 李邺喝了一口,果然美味,后世的奶茶也比它差得太远,关键是原料的品质差得太多了。 “怎么样?” “不错!” “就不错吗?评价一下吧!” 李邺笑着点点头,“奶香特别浓郁,茶味也悠长淳厚,还有一种淡淡甜咸滋味混在其中,我觉得就是这种甜咸滋味,就像衣服上的扣子,把奶香和茶味扣在一起。” “评价好!” 李瑀大笑道:“李公子算是把这道奶茶的精髓抓住了,就是那个甜中带咸的滋味,多一分则浓,少一分则淡,恰到好处。” 李邺笑了笑道:“如果在外面开店的话,一定能赚大钱!” 李瑀淡淡道:“普通人都能喝到的东西,天子就不稀罕了。” 李邺顿时一阵惭愧,自己的境界太低了。 李瑀沉吟一下,又问道:“你的师父是裴旻吧!” 李邺愕然,“王爷怎么知道?” “那天我试探你打鸟,看你击石的手法,应该就是裴家的控制心法!” “这都能看得出?” 李瑀微微一笑道:“其实我也稍稍练过,但没有成功,我一看就知,你百步线连打十三杆入洞,这就是典型的裴家控制心法,换任何一家的武艺,马球都会在空中相撞,做不到这么精确。” 李邺喝茶沉默不语,他有点懊悔,刚才不该脱口承认,哎!自己的城府还是不够。 李瑀又笑道:“你不用担心,我师母也会裴家的控制心法,裴旻的控制心法就是她教的,她说我们都没有那个天赋,学不会,反而会误了我们。” “请问王爷的师母是谁?”李邺忍不住问道。 “我师父飞龙,师母烈凤!” “啊!” 李邺挠挠头,“那之前和我比赛的猎鹰和朱雀是你的师弟和师妹?” 李瑀摇摇头,“猎鹰是我最小的师弟,朱雀是师母的关门弟子,但不是我的师妹,你明白吗?” “他们各自收徒?” 李瑀笑道:“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我以为他们只教打马球!” 李瑀微微笑道:“你对他们了解太少!” 李邺沉吟一下又问道:“王爷的师父、师母和裴家有关系吗?” “我不知道,这种事情没人会去问,我师母对你挺感兴趣,如果你有机会见到她,希望你以长辈相待,不要失礼!” 李邺默默点了点头。 ........ 马球场内鼓声隆隆,旗帜飞扬,马球迷们群情激昂,挥舞着双臂,呐喊声、助威声响彻天际。 宣平坊马球场内,一万多名球迷在为双方助威,这是剑南军马球队和宁王马球队的比赛,就在昨天,杨家马球队以九比二的大比分战胜了剑南军马球队。 马球队小组赛五支球队中,只能有排名前两名的球队能出线进入复赛,也就是十强赛,排名首先看胜场,如果出现胜场一样,那就再看净胜球数量,净胜球总数多者获胜。 第三组的五支球队中,剑南马球队实力最弱,它排到二十名以后了。 所以其他四支球队基本都能在它身上得到一场获胜,关键就是进球数多少。 但今天宁王马球队发挥得不是很好,对方的两个截球手表现得异常神勇,破坏成功率极高,导致李邺只射进了三个球,同时也射偏了三個球,黑豹也只射进一个球。 已经是下半成最后一炷香了,场上比分依然是四比四。 宁王马球队开始在场外大骂起来。 这时,九头鸟一记传球,传给最前面黑豹,但黑豹的射球线路被对方截球手挡住了。 他一记回敲,马球向百步线处的李邺飞来,李邺纵马疾奔接球,对方截球手紧贴着李邺,李邺忽然用身体一撞,速度疾快。 对方吓得连忙闪身,但李邺刚才是虚招,等对方身形稳定回来,李邺再次撞去,这次对方躲闪不及,被撞下了战马。 李邺瞬间超过了对方,挥手一杆打去,九十步一记精彩射球,马球应声入洞,五比四。 这也是最后的比分,只片刻,比赛结束,宁王马球队以五比四险胜了对方,拿下了第二场比赛的胜利。 但这个比分让人有点失望,杨家马球队可是净胜了七个球,宁王马球队才净胜了一个球。 当然,今天剑南军马球队和昨天相比,完全不一样,表现得非常神勇。 很多人都隐隐猜到了,昨天一定是剑南军马球队给杨家放水了。 可就算猜到也没有用,没有任何证据,就得接受事实。 ……… 宁王队的下一场比赛是后天,对阵本组最强的河西军马球队,河西军马球队可是去年的五强,在整个实力排名榜上,它同样也是排名前五的强队。 这场比赛虽然获胜,但嗣宁王李琳很不满意,李邺是外援,李琳不好骂他,便将表现不佳的黑豹狠狠骂了一顿。 众人着实羞愧,不过骂归骂,李琳还是每人奖赏了一百贯钱,因为他们只净胜一个球。 李邺从宁王府出来,骑着毛驴回家了,其他队员都住在嗣宁王府,但李邺情况特殊,他是外援,可以回家。 来到永和坊,忽然有人喊道:“李公子,有人找!” 李邺一回头,是看门士兵叫他,看门士兵指了指门房小屋,只见一名中年男子站在门口,笑眯眯看着他。 李邺不认识这个男子,迟疑着走上前,“你找我吗?” “伱是李公子吗?”中年男子笑问道。 就在时,在他身后的看门士兵忽然狠狠一棍向李邺的左臂打去。 只听‘嘭’的一声,李邺惨叫一声,翻身从毛驴摔下来。 四周百姓一片惊呼,有人大喊,“抓住他们!” 施暴士兵和中年男子狂奔而逃,跑出不远,两人钻进一辆接应马车,马车疾奔而去。 “小李子,你不要紧吧!”有人认识李邺。 “我没事!” 李邺捂着左胳膊,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往下淌,他吃力地爬上毛驴,双腿一夹,毛驴向大街对面的待贤坊奔去。 至始至终,他的手都捂着自己的左胳膊,几名坊民叹口气,“这孩子,胳膊被人打断了。” 一名男子也骑着毛驴,远远地跟着李邺,只见李邺来到乔大管事的府前,直接从毛驴上摔下来,几名家丁连忙把他抬进府中。 有家丁大喊道:“快去把老爷找回来,李公子胳膊断了!” 跟踪李邺的男子这才掉转毛驴,离开了待贤坊。 第六十章 尔虞我诈 金碧辉煌的大堂上,身穿常服,头戴纱帽的杨国忠一脸凝重,他正负手望着木板上绘制的第三组出线形势图。 虢国夫人杨玉珮打赌输给了相国李林甫一万贯钱,大发雷霆,扬言杨家马球队如果出不了线,就给杨国忠好看,休想让自己支持他更上一步。 杨国忠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所有球队都知道,第三组的河西军马球队肯定会出线,其他四个队争夺剩下的一个名额。 其他队都不重要,关键还是宁王府队。 这时,长子杨暄匆匆走了进来。 他躬身行礼道:“父亲,孩儿已经得手!” “确定吗?” “孩儿特地安排了一个查看后续情况的人,他看见那小子捂住胳膊爬上毛驴,去了宁王府乔大管事的府宅,连下毛驴都做不到了,直接从毛驴上摔下来,家丁查看后,都在大喊胳膊断了,孩儿可以确定得手了。” 杨国忠点点头,“这个时机把握得很好,和我们杨家无关,这件事要隐蔽,不能让更多人知道。” “请父亲放心,只有三名手下知道,孩儿已经打发他们暂时离开长安,这件事孩儿连杨晖都没有告诉。” “杨晖那个蠢货,烂泥糊不上墙。” “父亲,安思顺怎么说?” 杨国忠哼了一声,“他说河西军可以让我们赢一场,但他开出的条件太过份了。” “他要什么?” “今年六月他任期届满,但他想继续出任河西节度使,他就开出了这個条件。” “应该办得到吧!” 杨国忠不满地看了一眼儿子,“当然办得到,但你不觉得为了区区一场马球赛,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实在不合算吗?” 杨暄连忙低下头,“确实,夫人也不会答应。” “等几天再看,好在我们还有时间。” ......... 黄昏时分,宁王府的马车把李邺送回来,裴三娘见儿子胳膊打着夹板,用布带吊在脖子上,她顿时眼泪水都出来了。 “是娘不好,娘不该让你去打马球赚那点钱!” 李邺笑道:“没事的,一点小伤!” “胳膊都断了,还一点小伤?是在哪里受伤的。” 李邺取出一张单子递给母亲,“这是六百贯钱的柜票,今天赢得不精彩,嗣宁王只给了一百贯的赏钱。” “这钱我才不会要!” 裴三娘想到这六百贯钱是儿子折断胳膊换回来的,她顿时心如刀割,一口回绝了,她拭去泪水道:“反正就是一句话,以后不准你打球了。” “大娘,把院门关上吧!” 李邺叹口气回到自己房间,将布带摘下,手从夹板里抽出来,用力晃了两下,低声骂道:“那个混蛋,打得还真狠!” “阿邺,娘去买鸽子给你炖汤……..” 裴三娘走进儿子房间,顿时呆住了,半晌,她瞪大眼睛问道:“你怎么回事,胳膊没有断?” 李邺微微笑道:“娘,我从小泡药水,筋骨强壮,哪会那么容易折断?” “是啊!我也觉得有点奇怪,你小时候被石磨砸了腿都没事,怎么可能轻易骨折?但你这样假装,是什么意思?” “是将计就计,算是苦肉计吧!但这是绝密,只有几个人知道,娘千万不能泄露了。” 李邺晚上还要去城外练剑,他怕母亲阻止,只能说实话。 裴三娘顿时恼火道:“我白流眼泪了,原来是假的,哼!” 旁边木大娘道:“三娘,肉鸽子还得去买,再买点骨头熬汤,咱们就当给阿邺补补身子吧!” “他哪天不补身子?肉鸽子可是要三百文一只,老娘辛辛苦苦一个月才能买几只鸽子。” 裴三娘一边念叨,转身向外走去,刚走出去,又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从李邺身边一把抢走了六百贯的柜票。 “六百贯啊!收获还不错。”她喜滋滋地走了。 有这么一个极品老娘,李邺无语了,他看了看木大娘,木大娘早已见怪不怪,笑呵呵道:“大娘给你端饭菜去!” ........ 一更时分,裴三娘手提宝剑在四周巡视了一圈,回来对院中李邺道:“没有人监视!” “那我去了!” “自己当心点,裴家的心法需要漫长积累,不是一两天就能突破。” “我知道,娘去休息吧!” 李邺背着马球杆翻过院墙,向黑暗中疾奔而去,很快不见了身影。 裴三娘叹了口气,摸摸小黑的脑袋,“你虽不能言,但你却最清楚!” 小黑摇摇尾巴,表示赞同。 裴三娘转身进屋去了。 ……… 两天后,第三场比赛开始,上午是杨家马球队对左监门卫马球队,结果杨家马球队以七比一大胜,顿时一片哗然,要知道左监门卫马球队的实力是第三组老二,仅次于河西军马球队,在马球联盟排名第十。 居然以会这么大的比分输给排名比他们低三个名次的杨家马球队,明摆着是放水了。 球迷们骂声一片,但也没有办法,左监门卫马球队的解释是状态不好。 下午的比赛是宁王马球队和河西军马球队的比赛,结果不出意料,河西军马球队以八比三战胜了宁王马球队。 结果很正常,大家都不奇怪,但奇怪的是,今天飞鲨居然没有上场,赛场上也没有看见他的身影,球迷们议论纷纷。 很多球迷都认为,宁王马球队知道此场必败,所以把飞鲨雪藏,集中力量对付下一场比赛的左监门卫队。 现在的局势对宁王马球队很不利,如果下一场宁王马球队败给了左监门卫马球队,那么宁王队,杨家队和左监门卫队都是两胜,但算净胜球,杨家队遥遥领先,必然是杨家马球队出线。 除非是最后一场比赛宁王马球队战胜左监门卫马球队,可宁王马球队排名第十五名,而左监门卫马球队排名第十名。 相差五个名次,想获胜谈何容易,就算拥有飞鲨也很难。 在长安各个赌馆中,押第三组杨家马球队出线的人渐渐占了上风,七成人押杨家马球队出线,只有三成人押宁王队能出线。 宁王队出线已经属于爆冷门,而是杨家马球队靠权势出线却是大概率,赌博就必须押大概率。 第六十一章 大赛前夕 宁王府马球场,队员们正在训练文射,一个一个上前在百步线处射球,领队王肃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谁都看得出他压力极大,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估计他几个晚上都没有睡好。 飞鲨还是没有参加训练,队员们都知道他来了,上午被王府的马车接来,下午又被王府的马车送回去。 尽管飞鲨受伤的事情没有被任何人提及,但消息还在球员中传开了。 休息时,九头鸟坐在雄鹿身边,低声问道:“听说你看到了?” 雄鹿叹口气道:“御医在给他换药,非常小心翼翼,用夹板绑住,还有一个药童小心翼翼托着飞鲨手臂,应该是胳膊断了。” 九头鸟点了点头,他的胳膊曾经折断过,他很熟悉雄鹿所说的场景,飞鲨的胳膊确定是断了。 ....... 中午时分,在东市的一家酒楼内,杨暄亲自给九头鸟斟满一杯酒,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剑南军马球队和左监门马球队都心甘情愿为杨家铺路,你想想为什么?你不能打一辈子马球队吧!” “高练他.......” “高练是咎由自取!” 不等九头鸟说完,杨暄便不悦地打断他的话,“他儿子不守官德,刚当上县尉就大肆贪墨,神仙也保不了他。” 九头鸟不敢吭声了,杨暄又笑道:“我没记错的话,你一年的收入是六百贯吧!” “是!我每月五十贯,如果加上赏金,每年能拿到一千贯左右。” “赏金不谈,每家都会有,杨家的赏钱不会低于嗣宁王,你的传球打得很好,如果你愿意来杨家马球队,每月给你八十贯钱,怎么样?” 九头鸟心中一阵激动,每月八十贯,一年就接近千贯了,这还不算赏金,还有前途,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能不答应? 九头鸟连忙欠身道:“我很愿意为杨家效力!” 杨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他喝了一杯酒,淡淡问道:“听说飞鲨受伤了?” 九头鸟心中有些诧异,难道飞鲨骨折不是杨家干的? 他不及多想,连忙道:“确实受伤了!” “严重吗?” “骨折了,今天御医给他换药,小人亲眼所见,药童很小心地托着他的手臂,御医给他换药后绑上夹板。” “哦!原来如此。” 杨暄眯起眼睛道:“难怪他没有参加与河西军马球队的比赛,我们还以为宁王队保存实力呢!” “王肃才不会保存实力,他一向都是拿出最强的阵容,这是他一贯风格。” “飞鲨骨折,王肃知道吗?” “应该知道,这几天他眼中全是血丝,估计焦虑得整晚睡不着觉,今天上午训练,他脾气大得吓人,把所有人都骂了一通,我们都觉得他快撑不住了,居然要我们练习百步线射门,他以为每个人都是飞鲨?” 杨暄点点头,“我知道了,等明天比赛结束后,我会安排人来找你,谈谈签约的事情。” 九头鸟感激涕零,再三表态,他愿意为杨家效死力,他却没有注意到杨暄眼角的一抹冷光。 ....... 嗣宁王府书房内,冷月向李琳汇报道:“果然不出王爷所料,九头鸟刚才去见了杨暄,杨暄应该是向九头鸟确认飞鲨的情况。” “他知道吗?” “他知道,雄鹿今天上午告诉了他,我特地问过雄鹿。” 李琳冷笑一声,“他和高练还真是难兄难弟啊!都相信杨家,吃了大亏还不醒悟,明天比赛结束后告诉他,后天不用来了。” “王爷,这样一来,我们就少两人了。” 李琳沉吟一下道:“你回头去把三角蛇请回来,就说我错怪他了,让他来王府养伤,我给他加俸。” “卑职明天就去!” “还有,告诉王肃,我觉得黑豹当队正更合适,九头鸟明天就不要上场了,要明天临时才宣布。” “卑职明白,一定不会提前泄露!” 冷月行一礼,匆匆走了,李琳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杨国忠,明天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 杨国忠一直在等长子杨暄的消息,他始终没有下定决心要不要去找安思顺,一方面是族妹杨玉珮给了他巨大的压力,另一方面他生性多疑,飞鲨到底有没有真的受伤,如果对方用苦肉计,他就麻烦了。 杨国忠负手在大堂上来回踱步,一阵阵心烦意乱,这时,杨暄匆匆回来了,“父亲,孩儿回来了。” 杨国忠连忙迎上去道:“马球署怎么说?” 杨暄无奈道:“马球署说,整個比赛方案都交给天子批准过了,他们没有权力更改,只能抱歉!” 杨国忠是想把明天的比赛顺序颠倒一下,改成上午由宁王队对阵左监门卫队,如果宁王队上午赢了,他中午就立刻去拜访安思顺。 不料马球署不肯改,杨国忠其实也知道,流程一改,肯定会激起公愤,天子批准估计是个借口,马球署得罪不起其他球队。 无奈,杨国忠只得退而求其次,“找到九头鸟了吗?” “孩儿找到了,得到了确切消息!” 杨暄便把九头鸟的话复述给了父亲,杨国忠特别关注细节,领队王肃眼睛熬得通红,十分焦虑,这个可假装不了。 看来飞鲨胳膊折断确切了,杨国忠终于松了口气。 杨暄又笑道:“明天九头鸟会补飞鲨的位置,有九头鸟暗中相助,宁王队无论如何也赢不了,父亲就不要担心了。” 杨国忠点了点头,“也好,一场马球比赛而已,安思顺太贪心了!” ......... 下午时分,李邺乘坐马车来到了常安坊,他没有坐王府的马车,而是自己雇了一辆车回家,他家已经不在永和坊了。 常安坊就在永和坊的南面,昨天裴三娘在这里用三百贯钱买下了一座院子。 裴三娘从一个病人口中得知了儿子受伤的经过,她心中着实担忧,儿子虽然筋骨强壮,但不代表刀枪不入,万一下一次,对方直接用刀砍,那就彻底完蛋了。 她当即决定更换住处,从永和坊搬到了南面的常安坊。 常安坊也是一座平民窟,只是名气没有永和坊大,但贫困程度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裴三娘也经常来这里给穷人看病,她对这里很熟悉。 而且常安坊和永和坊之间隔着小河,有一座木桥相通,坊墙十几年前就已坍塌,官府从来就不管不问,两个坊之间的百姓来来往往,昼夜不断,压根就没有什么关闭坊门的说法。 裴三娘买下的院子紧靠城墙,可以说城墙就是院子的一部分,占地有一亩,五六间屋子,院子很大,长有一棵很高大的梨树。 院子价格确实很便宜,才三百贯钱,这恐怕是长安最便宜的院子了,张平家虽然只卖了两百贯钱,但他家只有三分地。 狡兔三窟,这就是裴三娘买下这座院子的原因,她是用木大娘名字买下的,就算有心人去查,也不会知道穆春水是谁? 为了谨慎,裴三娘甚至辞掉了小翠,这样一来,任何人都不会知道他们已经搬到了常安坊。 当然,裴旻除外,用裴三娘的话说,裴旻的鼻子比小黑还灵。 黄昏时分,李邺回到了常安坊的新家,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新家。 第六十二章 出线之战(上) 今天是马球迷们难忘的一天,长安几个大马球场都将进行小组赛最后的一天比赛,决出复赛名单。 最受瞩目的几场比赛,一是高力士的天鹏马球队对阵骁骑卫马球队,争夺小组第一,两个队无论输赢都是第一组的第一名和第二名,只是看谁的名次更高一点。 不过骁骑卫马球队是去年的第二名,同时也是实力榜第二名,而天鹏队去年杀进前十,但没能进前五,它在实力榜上排名第八。 第八和第二当然无法相提并论,但三年前天鹏队曾经战胜过骁骑卫队,所以也难料今天的胜负。 球场四周,两万球迷齐声呐喊,战鼓声敲得震天响。 球场内,战马奔驰,马球如影疾飞,两支球队厮杀得十分激烈,目前骁骑卫队以七比四领先。 高力士虽然权倾朝野,是公认的朝中第二号人物,但他十分要面子,不允许别人假输给自己的球队。 高力士作为宦官,他的兴趣爱好不多,马球是其中之一,他最大目标是杀进擂台赛,挑战去年的天魁龙武军队,这也是他的梦想。 如果能夺魁当然最好,就算夺不了天魁,也能拿到天贵称号,他也很满足了。 过五关,斩六将,马球联赛的第一名叫做天贵,如果攻擂成功,击败去年的天魁龙武军队,那就叫做双冠王,集以天魁和天贵于一身。 高力士目光淡然地望着球场上的比赛,相国李林甫则坐在他身边。 两人一边看球,一边闲聊。 “第二组阿翁看好谁?” “第二组形势很明显,肯定范阳军队夺第一,安禄山还是有点本事,千牛卫队差一点,毕竟没有实战基础,只能屈居第二。” “那第三组呢?”李林甫的重点就是第三组。 “河西军队肯定是第一,第二看不出来,得看下午的比赛。” “据说杨家马球队出线的呼声很高,赌馆的赢面已经占到七成了。” 高力士冷笑一声道:“杨国忠太蠢了,这么明显的哀兵之计都看不出,杨家球队估计这次要栽个大跟斗。” “阿翁的意思是,飞鲨受伤是假?” 高力士眼皮微合,淡淡道:“对阵剑南军队的惨胜,还不够明显吗?” 这时,球场上,猎鹰一击百步外远射,但球没有击中球洞,弹了出来,被骁骑卫队的截球手抢到,一球传了出去。 高力士摇摇头,有些不满道:“这个猎鹰还是火候不足,明明可以射六十步线,非要炫技射百步线,结果.......” “同为新秀,射百步线,飞鲨似乎要强一些!” “哼!何止强一些,简直是强得太多,第一场对阵杨家的比赛力挽狂澜,在绝境中翻盘,这样的少年高手,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嗣宁王好运气。” 李林甫心如明镜,高力士对飞鲨极为动心。 这时,一名宦官快步跑来,在高力士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高力士呵呵笑了起来,“第三组的上午赛结束了,杨家马球队三比八输给了河西军队,李相国,我们去看看下午的比赛,一定会很精彩。” 李林甫笑眯眯道:“高翁有兴趣,某家自当陪同!” ........ 李邺是坐马车抵达了位于太极宫内的大马球场,这里也是参加马球考试决赛的场地,据说这里也是马球联赛中最后一场擂台赛的场地。 李邺想不通,宁王马球队和左监门卫马球队的比赛怎么会安排在这里? “没有什么阴谋诡计,不要想多了!” 坐在旁边的冷月解释道:“所有的场地都是抽签决定的,当着所有领队的面,马球署官员进行抽签,第三组的最后一场,就抽到了这里,当时谁也不知道,第三组最后一场是谁和谁比赛?” “既然如此,杨家为什么不申请下午比赛?”李邺问道。 “由不得杨家,三组的定组队是河西军队,他们最后一天必须有一场比赛,他们选择了上午,整个方案都报给天子,天子早已签字批准,马球署不敢再更改。” 李邺笑道:“所以杨家只能上午比赛!” “没错!杨暄找了马球署,想改到下午,被拒绝了,这就是天意啊!” 说到这,冷月注视着李邺缓缓道:“这是宁王马球队八年来第一次距离出线那么近,能不能实现天意,今天就指望你了!” “我的伤有说法吗?”李邺忽然问道。 冷月点了点头,“打你的胳膊就是打王爷的脸,下手的两人已经在咸阳县找到了。” 李邺当然不会愚蠢到打杨国忠的主意,那是七年后才会在马嵬坡发生的事情。 “所以并不是什么天意,还得靠我去拼命!” 李邺哈哈一笑,开门走下了马车,扯掉夹板和吊带,翻身上了墨锦,一手提着马球杆,一手拉着缰绳,纵马向马球场内奔去。 冷月望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笑道:“这個臭小子,我怎么总是以为他有二十多岁了?” ........ 马球上鼓声如雷,旌旗招展,激动的呐喊声响彻全场。 这是宁王队的球迷发现飞鲨出场了,激动得大喊大叫,拼命敲锣打鼓。 杨暄正在找九头鸟,却没有发现他出场,这时,一名宁王队的马球手奔进球场,杨暄还以为是九头鸟,但当他看清奔进来的人竟然是飞鲨时,他顿时惊愕万分。 看着飞鲨生龙活虎挥动马球杆,哪有半点受伤的样子。 杨暄心念一转,立刻明白了,自己上当了。 他心中一阵惊慌失措,不安地看了一眼父亲,不料父亲杨国忠正恶狠狠地盯着,眼神凶狠得像狼一样,仿佛在说,‘回去再收拾你!’ 杨暄霎时间脸上惨白,他们应该和河西军队交易,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旁边杨晖很了解杨暄此时的心情,他心中暗暗得意,之前他因为输给了宁王马球队而被革除了领队资格,降为管事,负责后勤安排,决策什么的都轮不到他了。 现在杨暄也犯下一个大错,被宁王队成功欺骗,杨晖当然幸灾乐祸,不过假惺惺的安慰他还是要说两句。 “大公子不用担心,左监门卫马球队实力榜排名第十,宁王马球队排名第十五,两者差距巨大,阴谋再厉害也比不过实力。” 杨暄叹息一声道:“但愿如此!” 看台贵宾席上,高力士已经到了,李林甫陪坐在他身边,这让杨国忠心里很不舒服,但他没办法,虽然杨家很受宠,但杨国忠目前的官职还没有资格坐在高力士身边。 高力士望着奔进来的李邺,有些得意地笑道:“李相国,我没有说错吧!” 李林甫竖起大拇指,由衷赞道:“高翁目光如炬,什么事情都瞒不过高翁的双眼啊!” 高力士呵呵一笑,目光又落在飞鲨身上,望着这个少年神采飞扬,浑身仿佛蕴藏着巨大的力量。 高力士又忍不住轻轻叹息一声,“年轻真好啊!” 李林甫体会到了高力士发自内心对这个飞鲨的喜爱,在同样年轻的猎鹰身上,听不到高力士这样的评价。 这一刻,李林甫终于下定了决心。 第六十三章 出线之战(中) 两支球队迅速就位,李邺依旧在中场偏前一点,距离百步线约三十步,他还是打传球兼射球手,主射手还是黑豹,他同时也是场上队正。 另一名传球手不是九头鸟了,而是螳螂手戚勇,戚勇终于从后补变成了首发,这还是戚勇第一次上场比赛。 他之所以能上场,是因为领队王肃认为戚勇是新手,没有老队员的小心思。 小心思很可怕,它会导致飞鲨接不到球,更多的球是传给黑豹。 两名截球手,主将是雄鹿,他曾在去年被评为最佳截球手第三名,他是宁王队除了飞鲨之外,最有价值的球员。 ‘当!’一声清脆的锣响,比赛开始了,计时官员点燃了第一根香。 马球高高的抛了下来,被左监门卫队的传球手抢到,他一杆打出,精准地落在射球手铁鳗的手上,铁鳗毫不犹豫在七十步外一杆射洞,一道黑影闪出,雄鹿在空中截断了马球,四周一片喝彩。 马球落地,双方争抢,雄鹿抢先一步,一杆击射出去,他的左臂‘噗!’的一声闷响,被对方球杆击中。 还好,有厚厚的皮甲防护,虽然钻心疼痛,但也没有受伤。 铁鳗歉意地做个手势,表示自己不是故意。 事实上,除了杨家马球队出了名的卑鄙无耻外,其余马球队都还是有分寸,不会故意下死手,打断别人的胳膊,或者故意打别人要害,比如后颈,不过踹下战马是常事。 雄鹿传出的马球正好被李邺接住,他在一百七十步线左右,这个距离不允许射球洞,必须在一百五十步内。 在李邺纵马疾奔,在对方传球手抢上来之前,他一记横磕,把马球传给了另一边的螳螂手。 自己则纵马甩掉了对方,向百步线冲刺,螳螂手配合得极为精妙,他接球便是一记斜传,马球正好落在李邺前面,进了百步线。 有人大喊:“拦住他,他要射球了!” 三名左监门卫马球手大惊,一起向李邺冲来,但来不及了,李邺在百步外一记远射,球应声入洞。 刚开场第一个反击,宁王队便得分了,一比零领先。 宁王队的一万多球迷一起跳了起来,激动得振臂欢呼,欢呼声响彻太极宫赛场。 ....... 李邺意外出场不仅使杨国忠父子的计划落空,还打乱了左监门卫队的部署,他们的截球手重点防御黑豹,飞鲨的出场使黑豹成了配角。 但球员又不敢擅自改变策略,就算场上队正也不允许,他职责是不折不扣执行赛前战术安排。 唐朝的马球比赛也没有暂停或者临时换人的说法,只有等上半场结束后才能调整战术。 李邺没有人专门防范他,打得极为顺手,在对方刚得一分追平后,李邺再度发威,九十步一记射球得分,比分再次赶超。 这时,李琳来到了高力士面前,躬身行礼,“感谢高翁来为宁王队助威!” 高力士笑眯眯道:“这次我有预感,宁王队要出线了!” “哪里!哪里!宁王队实力远远比不上左监门卫队,我们是来向强队学习。” “宁王队实力是比不上左监门卫队,但你们有一个强大的外援,就不一样了,我和李相国都在夸你有眼力,把飞鲨招揽了。” “实在是碰巧!” “不过我不太明白,你为何不收他为正式球员?” 李琳苦笑一声,“我当然想招他为正式球员,但他不愿意,他想保留自由之身。” “呵呵!既然如此,把他转让我如何?” 李琳一阵头大,高力士看似开玩笑,但自己若拒绝,惹恼了高力士,自己就有得苦头吃了。 毕竟马球不是人生的全部,只是人生大树上一根枝条,为一根枝条毁掉整棵大树,那可不值得。 “晚辈当然没有问题,只是他是黑球手,得他本人愿意才行。” 李林甫当即笑道:“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 李琳心事重重回到自己位子,身边兄弟李瑀问道:“高翁说了什么?让兄长愁眉苦脸!” 李琳叹口气道:“高翁看上飞鲨了!” 李瑀点点头,“果然被我猜中了。” “猜中什么?” “高翁是为飞鲨而来,你看,他走了!” 李琳回头,只见高力士和李林甫一前一后离开了球场。 “大哥答应他了?” “我能不答应吗?不说他的权势,他对父亲有恩,凭这一点,我就没法拒绝,但是…….” 李琳愁容满面道:“我担心飞鲨性格强硬,不肯为天鹏队效力,高翁会以为是我从中作梗。” “不急,比赛结束后再说!” 这时,欢呼声连续不断,就在李琳去见高力士这段时间内,飞鲨和黑豹各进一球,对方也进了一球。 上半场比赛结束的锣声敲响,宁王马球队以四比二领先左监门卫球队。 杨国忠原本只是来看宁王队的笑话,看宁王队怎么被左监门卫屠宰,不料上半场比赛看得他脸都绿了。 上半场比赛刚一结束,杨国忠便气急败坏地找到了左监门卫大将军何琼。 “你这个混蛋,是不是和嗣宁王暗中有了交易?” 杨国忠的斥责直白得让何琼头皮发麻,这哪里是玩弄权术的朝廷高官,分明就是一個德才浅薄的无赖,自己好歹是一个从三品大将军啊! 何琼也是一肚子火,但他却惹不起上升势头迅猛的杨家。 他只得忍住怒火解释道:“大公子告诉卑职,飞鲨胳膊折断了,所以今天的比赛都是针对飞鲨缺席来部署的,没想到他根本没事,我们的部署乱成一团,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打球了!” 何琼直接把责任推给了杨暄,杨国忠也自知理亏,便道:“那下半场怎么打?” “还能怎么打,用两个人包夹飞鲨,让他没有射球的机会。” “最好把他的胳膊真的打断才好!”杨国忠咬牙切齿道。 “请杨使君冷静,现在我们两个球落后,若被判犯规,对方直接罚球,我们怎么追得回来?” 何琼虽然要巴结杨家,但他同样也惹不起宁王家族,打狗要看主人啊! “杨使君,我们会尽全力!” 杨国忠冷冷哼了一声道:“或许我人微言轻吧!只希望你们下半场能发挥神勇,把比分追回来,不要让虢国夫人迁怒于大将军!” 第六十四章 出线之战(下) 杨国忠满腹恼火地回到座位,何琼明显不给自己面子,他才意识到,何琼巴结的是杨家,而不是自己。 在外人看来,杨国忠这两年风头极盛,天子金口替他改名,封官加爵,风光一时无二,隐隐有崛起之势,甚至还被李林甫这头笑面虎盯住了。 但杨国忠心里却有数,自己在杨家的地位并不高。 在他的上面不仅有贵妃和两位夫人,还有工部尚书杨玄珪,殿中少监杨铦、驸马都尉杨锜。 他们才是贵妃的直系亲属。 自己只是杨家旁系,沾了一点虢国夫人的福气,才被天子关注。 他今天看似风光无限,成为百官新贵,但那只是空中楼阁,明天虢国夫人在天子面前说一句话,他就会被打下十八层地狱。 杨国忠长长叹了口气,今天左监门卫队若是输了,杨家马球队被淘汰,他怎么向虢国夫人交代? “父亲!” 杨暄急急惶惶跑来,还没有开口,杨国忠顿时怒从心来,扬手便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 “看你做的好事,他胳膊不是断了吗?”杨国忠咬牙切齿道。 杨暄吓得跪在父亲面前,不敢吭声,杨国忠又恨又气,又无可奈何,他知道儿子中计了,这必然是李琳谋士冷月安排的瞒天过海之计。 “你想说什么?” “刚才孩儿接到咸阳县传来的消息,李平和王青二人各被斩断一只手。” 李平和王青就是打飞鲨闷棍的那两个家丁,被安排躲在咸阳。 杨国忠一下子呆住了,这当然是嗣宁王下的手,只是他们怎么找到这两人? 杨暄咬牙道:“明天我要把飞鲨的脑袋砍了!” 杨国忠眼睛一瞪,抬手又给儿子一记耳光,“你这个蠢货,李林甫千方百计要扳倒我,不给我取代他的机会,宁王系代表皇族,你是想让皇族和李林甫联手对付我吗?” 杨暄捂着脸低下头,哽咽道:“孩儿是没有考虑大局,只是被一个平头小民所辱,孩儿咽不下这口气。” 杨国忠冷冷道:“你急什么,嗣宁王能护他一时,难道还能护他一世?” ……….. 下半场的比赛已经开始,时间只有三炷香,也就是半个小时,非常紧张。 宁王队的战术没有变化,依旧延续上半场的战术,而左监门卫队的战术有了重大变化,他们专门调动了两名队员来包夹李邺,阻止他射门,但这样一来,别的地方又出现了漏洞。 但毕竟左监门卫球队实力排名要比宁王队高不少,下半场的情况略有改观。 双方比分交替上升,时间一点点过去,只剩下最后一炷香时间了,场上比分是八比七,宁王队还领先一分。 雄鹿一记远传,依然传给了螳螂手。 雄鹿的球刚传出,李邺便骤然发动,一名对方截球手紧贴着李邺,寸步不离,另一名传球手则挡在螳螂手和李邺之间,切断他们之间的传球。 双方配合都很默契,螳螂手一记斜传球,挑过对方头顶,传向李邺的前方,李邺纵马疾追,对方则紧贴不舍,另一名对方传球手向马球追去,企图抢在李邺之前破坏传球。 就在三人成一条线时,李邺一跃而起,狠狠撞向对方,对方躲闪不及,大叫一声,被撞翻落马,正好挡住了他同伴的线路,他的同伴吓得连忙勒住了战马。 机会在这一瞬间来了,李邺摆脱了两人的围堵,追上了马球,一记八十步远射,马球应声入洞,九比七。 比赛即将结束,左监门卫球队全力反扑,终于打进一球,但还是无力回天了。 “当!”比赛结束的锣声敲响。 九比八,宁王队战胜了左监门卫球队,杀进了十强赛。 赛场上一片欢腾,队员冲上场,激动得拥抱在一起,李琳和兄弟李瑀也激动得拥抱在一起,这是他们八年来第一次杀进十强赛。 看台上,宁王队的上万球迷们敲锣打鼓,载歌载舞欢庆胜利。 杨国忠面色死灰,坐在看台上发呆,脑海里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该怎么向虢国夫人交代? ……….. 明月酒楼大堂上一片欢腾,嗣宁王李琳在这里摆下了庆功宴,给马球队庆功,这座酒楼其实也是他的产业,生意极好,为他日进斗金。 大堂很宽大,布置得富丽堂皇,中间是一块巨大的波斯地毯。 一名美貌胡姬赤脚在地毯上跳着胡旋舞,艳丽的金丝红裙飞舞,乌黑秀发上的金饰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两边坐着几名胡人乐师,敲打着节奏热烈奔放的胡鼓,队员们在一旁举杯痛饮,一边放声大笑。 胡姬一个疾闪,娇躯靠在李邺身上,柔软的手在空中轻舞,白腻娇嫩的脸庞紧贴着李邺的脸,媚眼如丝,吐气如兰。 李邺着实有点尴尬,虽然他知道这是跳舞互动,但他还是有点吃不消胡女的大胆奔放。 “阿律,他还是個童子!”黑豹大喊道。 胡姬俏目一亮,转头在李邺脸上重重一吻,如蝴蝶一般飞走了,给李邺脸上留下一个鲜艳的红唇印。 李邺顿时脸胀得通红,他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被年轻女人吻脸,众人见李邺狼狈,顿时哄堂大笑。 李邺连忙把脸上的红唇印擦去,想起了刚才那女人软腻的一吻,心中不由一荡,偷偷向大堂上望去,刚才胡姬已经不见了,他心中有些怅然若失,他还没有细看那胡姬长什么样呢? 嗣宁王李琳笑眯眯向众人宣布,每人赏钱一千贯,飞鲨立功至高,独赏两千贯。 众人一片欢腾,李瑀笑着举起酒杯,远远向李邺敬酒。 李邺的功劳并非打球,而是球场之外的瞒天过海之计,让杨家栽了一个大跟斗。 ……….. 众人还在欢庆饮酒,李邺找了个空子溜了出来,他向两边看了看,走廊上没人,刚才明明看见这里有金丝红裙闪动。 “你是在找我吗?”金丝红裙闪动,一缕香风出现在李邺身边,一双俏丽美眸深情款款地看着李邺。 李邺点点头,笑问道:“姑娘怎么称呼?” “我叫安律!” “哦!名字很好听,姑娘不像是汉人?” 美娇娘歪着头,饶有兴致地打量李邺,“公子怎么会一无所知?” 李邺连忙摇头,“我真不知,哪里不对了?” “我是胡姬,一听我的名字就知道我是安国人。” 李邺忽然明白了,对方是粟特人,“你家在布哈拉?” 安律俏目亮了起来,“公子也知道布哈拉?” “我知道,那是一座长满椰枣树的古城。” 安律扶着栏杆,目光惆怅地望着西方,低低声道:“没错,椰枣,我家乡叫做阿伉力,好多年没吃到它了,真怀念啊!” 李邺又笑问道:“姑娘汉语很好,来长安多久了?” “七年了,我十四岁来长安,拼命挣钱,就是为了早一天能回家乡,此往衣食无忧。” 李邺从怀中摸出二十两银子,放在栏杆上推给她,“给你!” 安律毫不忸怩地收了银子,惊喜娇笑道:“公子赏我吗?” “刚才的舞跳得很好,我喜欢!” 安律眼中闪烁着喜悦的火光,柔软地手臂搂住李邺的脖子,深情地吻住了李邺的嘴唇…….. 安律已经离去很久了,李邺还呆呆地站着走廊上,回味着那一刻的销魂滋味。 第六十五章 初见烈凤 入夜,相国府,李岱匆匆来到父亲的书房。 “父亲找孩儿吗?”李岱敲了敲门。 “是岱儿,进来!” 李岱走进房间,见父亲正在看书,神情愉悦,他连忙跪下行礼,“孩儿参见父亲!” 李林甫心情确实不错,他得到消息,杨国忠被虢国夫人大骂一通,随后被家丁乱棍赶出府门。 要知道虢国夫人是杨家的第二号人物,得罪了虢国夫人,杨国忠再想往上爬就会有阻力了。 李林甫当然也知道杨国忠为什么被痛骂,要是昨晚他说服安思顺让球,那今天就没有宁王马球队的机会了,千算万算,还是棋差一着。 李林甫笑着摆摆手,“坐下吧!” 李岱在对面榻上坐下,心中颇为不安,李林甫问道:“这几天有没有去看过他们母子?” “孩儿昨天去了,但好像他们搬家了,不知去向!” 李林甫眉头一皱,“搬家了?能找到他们吗?” 李岱想了想,“应该可以!” “尽快找到他们,和裴三娘谈一谈,就说我同意让邺儿归宗!” 李岱激动万分,父亲终于同意了。 李林甫淡淡道:“我估计裴三娘比较倔强,你要告诉她,杨家不会放过邺儿,就算离开长安也没有用,只有归宗才能保护孩子的安全。” “孩儿明白了!” “去吧!先让孩子归宗,然后再告诉你妻子,顺序切不可颠倒。” “孩儿记住了!” 李岱行一礼,慢慢告退了...... 走出父亲书法,李岱刚才的激动又消失了,他才意识到,自己还有两个巨大的难关,他要面对两个女人的挑战,两个女人都不好对付。 他低低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走了。 ........... 小组赛结束了,接下是一个月的调整备战,然后十强赛拉开帷幕。 整个马球联赛一直要打到十月份才会结束,第二年三月又再次开始。 对李邺而言,这一個月就是他的假期。 在家休息了两天,第三天夜里一更时分,李邺直接从自家院子里上城,自从突破后,他上城更加轻松,不需要再借助城墙破损处,如猿猴一般敏捷,两三下便攀上了城,直接翻出城外。 护城河内有两根木桩子,李邺踏着两根木桩掠过了护城河,向十里外的沣水奔去。 ......... 一进入河水,他整个心都沉静下来,大唐的繁盛都仿佛与他无关,河底才是他的世界。 他极有节奏地挥舞着沉重的球杆,速度越来越快,让他想起了胡鼓的激烈节奏,他脑海里忽然跳出了那个美貌白皙的胡姬,想起了她柔软的腰肢和热烈奔放的长吻。 忽然,李邺心中感到一种压力,双脚一蹬,箭一般冲向水面。 ‘哗啦!’他冲出水面,看见布满繁星的夜空,温暖地夜风吹拂他的脸庞,两岸鸣虫叫得正欢,他又回到了现实世界。 只见岸上站着一名身材高挑的少女,穿着紧身衣,两条腿笔直而修长,腰挎一口长剑,戴着面具,修长的脖子在夜色中格外白皙。 “你是谁?” 刚才的压力就是这个女子带来,奇怪,自己怎么会感觉到她的存在? “你不认识我了?” 少女的声音很清脆悦耳,语气中带着一丝娇嗔。 “你是朱雀!”李邺顿时记起来了。 他忽然发现不对,自己身无寸缕,连忙将身体沉入水中。 朱雀见他狼狈,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李邺忽然想到了这个重大疑问。 “这个你就别管了!” 朱雀心中有些得意,发现了别人的隐私,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我只是来带个话,明天上午,我师父要见你。” 李邺摇摇头,“我明天上午还有事,能不能改天?” 对方是师父是烈凤,在见烈凤之前,李邺想和裴旻先谈一谈。 朱雀俏脸一沉,从大石下抱起李邺的衣服就走。 李邺急得大喊,“快回来!” 朱雀得意洋洋回来了,“怎么说?” 李邺无奈地苦笑一声,“明天我去就是了!” “这就对了!” 朱雀把他的衣服放回原处,又道:“明天上午巳时,你在朱雀门旁边等我!” 说完,她转身如箭一般飞奔走了。 李邺望着她背影消失,心中着实不解,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练功? ......... 次日上午,李邺骑着毛驴来到朱雀门,好奇地望着城门。 “你盯着城门做什么?” 朱雀出现在李邺身后,她依旧带着面具,看不到她的真实相貌。 “我在想,你和这座城门有什么关系?” 李邺回头对少女笑道:“你们为什么都叫朱雀?” “想多了!” 少女脸寒若冰霜,和她昨晚仿佛变了一个人。 “跟我走!”她转身向对面的务本坊快步走去。 李邺催动毛驴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她。 “伱们怎么会知道我在沣水练功,是有谁告诉你们吗?” 朱雀不睬他,脚下加快了速度。 “你师父为什么要见我?” 朱雀还是不睬他,他们走进了务本坊。 “你最好告诉我,你师父有什么禁忌,免得我得罪她老人家。” 朱雀停住脚,回头冷冷道:“我师父不喜欢话多的人,我也是!” “我如果沉默,你就会喜欢我?” 朱雀回头怒视李邺,李邺举手笑道:“其实我是紧张,一紧张话就多。” 走进务本坊不久,朱雀转身走进了一条小巷,走到底便是一座不大的小宅子。 门没有锁,她直接推门走了进去,宅子里空空荡荡,居然看不到一个人。 走到中庭,朱雀一指走廊道:“顺着走廊一直走,去后花园,毛驴给我!” 李邺把缰绳递给她,想了想,把腰中的短剑也一起递给她。 朱雀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你还挺识相!” “当然了!我连你都打不过,拿着剑做什么?” 朱雀哼了一声,一把夺过他的剑,转身走了。 李邺确实有点紧张,他顺着走廊向后花园走去。 走进后花园,只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在种花,穿着一身粗布裙,身材很瘦小。 李邺走上前刚要开口,老太太指指旁边一只大得惊人的水壶,“去替我打一壶水,前面有池塘!” “好,我去!” 李邺拎起大斗壶连忙去了,不多时,他拎着满满一大壶水回来。 “老人家,给!” “你坐下吧!” 老太太笑眯眯请他在石桌前坐下,她拎起水壶慢慢浇水,吓了李邺一跳,这一壶水至少有五十斤,老太太单手拎着它,还斜着浇水,这需要多大的力量。 “你应该不奇怪才对!” 李邺心中顿时明悟,“老人家也练了控制心法?” 老太太点点头,“我五十年前和你一样,我是在汾水里练的。” 第六十六章 话中有话 “老人家也姓裴?” 老太太回头看了李邺一眼,赞许地点点头,“你很聪明,我说到了汾水,你就想到了闻喜裴氏。” “我母亲说,她的家乡就在绛州闻喜县,紧靠汾水。” 老太太叹口气道:“她这么多年熬过来真不容易,我也没有帮帮她,心中有愧!” 李邺没有说话,他直觉这个老太太和自己母亲有血缘关系。 老太太洗干净手,坐在李邺对面,给他倒了一盏茶,“茶不热了,但没关系,喝吧!” 李邺喝了口茶,他想起了朱雀提醒过自己,不要多嘴,他便沉默了。 老太太满意地笑了起来,满脸核桃纹都舒展开了,她又道:“你知道裴行俨吗?” 李邺点点头,裴行俨就是隋唐名将裴元庆。 “裴家的控制心法就是从他开始的,控制心法是我改的名字,原本叫做朱雀心法,一代代传下来,男女皆可学,但成功者寥寥,五十年来除我之外,只有裴旻一人练成,我原本以为要这门心法要绝了,却没想到你居然……..” 李邺连忙谦虚道:“裴家人才济济,肯定会有人能练出来。” 老太太摆摆手,“不是练不出来,而是裴家没有人练了,这种心法没有任何口诀,完全是靠天赋去领悟,我早就说了,没有可继承性的武艺,迟早会失传。” 李邺默然,原来裴家已经没有人练了。 老太太叹口气,“我在皇宫已经呆了五十余年,什么事都见过,如今回首,往事如烟,世间恩怨我早已不过问,但还是有些事让我放心不下。” 说完,老太太从旁边的布包里取出一只大木盒子,递给李邺,“我今天找你来,其实就是想把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李邺接过木盒子问道。 “这就是你每天服用的药,配方都一样,但药材选用优劣,效果相差巨大,我用了天下最好的药材,耗费二十年时间才配置完成,原本是想带进棺材,没想到…….前世今生皆有因果,你和它有缘,就留给你吧!” “这又是什么方子?”李邺发现盒子上还有几张纸,写着十几个膏药方子。 “那是送给你母亲的,她在长安过得很苦,哎!我应该早点帮帮她。” 说到这,老太太注视着李邺道:“前世之因,便是后世之果,虽然有些人能洞察后世,却不能颠倒了因果,切记!切记!” 说完,老太太叹息一声,拎着花锄向远处去了。 李邺怦怦直跳,这个老太太话中有话,她知道了什么? “你觉得她如何?” 李邺一回头,愣住了,身后之人竟然是裴旻。 “舅父,你怎么……怎么也在这里?” “这是我的家,我一直就住在这里。” “啊!刚才的老太太是……..” “她是教我武艺之人,伱觉得她如何?” “我感觉她是一个善良慈祥的老人!” “善良?” 裴旻一声冷笑道:“什么事情都不要被眼前的假象所迷!” 李邺有些困惑了,“这個老妇人真是烈凤?” 裴旻点点头,“你以为她善良,可你哪里知道,她是天下一等一心狠手辣之人,当年韦后、上官婉儿和太平公主都是死在她的剑下,死在她剑下之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她是裴家的什么人?” “她是我姑祖母,也是你母亲的姑祖母。” 李邺沉默片刻道:“她对别人心狠手辣与我无关,但我切切实实感觉到了长辈的慈爱。” “或许你说得对!” 裴旻眼中闪过一丝歉意,“她毕竟是裴家长辈,对裴家晚辈很关照,尤其她把我养大,我不该这样批评她。” “舅父能给我说说心法的事情吗?” 裴旻点了点头,在旁边石凳上坐下。 “天下世家都有文武二道,裴家也不例外,隋唐之交既有裴矩、裴寂这样的天下文臣,又有裴仁基、裴行俨这样的父子名将,大唐建立后,裴家文盛武衰,只剩下裴行俨后人这一脉是武道,控制心法是先祖裴行俨的武艺。” “老太太说它原名叫做朱雀心法。” “是吗?连我都不知道。” 裴旻有些惊讶,便点点头,“玄武为山,朱雀为水,叫做朱雀心法倒也不错,练控制…..练朱雀心法的关键不仅要天赋,还要特殊药物支持,大概五十年前,我祖父这一代开始练朱雀心法时,发现库存药物和药方都被毁了,而唯一会炼制药物之人也已去世。” 说到这,裴旻叹了口气,“没有了药物,就无法练功,所以从我祖辈开始,朱雀心法就绝了,你猜到是谁干的吗?” “烈凤!”李邺脱口而出。 “对!当年家主发现她练成了,才知道是她毁了药和方子,家主一怒之下,把她从族中革名,从此她再也没有回过裴家。” “她告诉我是族中子弟不肯学武,朱雀心法才在裴家绝了。” 裴旻叹息一声,“五十年前就断了,去哪里学?当然,她说的也有一点道理,裴家的武艺并非只有朱雀心法,像你母亲,没有练过朱雀心法,但武艺一样很高,关键是现在裴家子弟都喜文憎武,除了你父亲那一脉,闻喜裴氏,再无一名武者。” “舅父的朱雀心法是她教的?” 裴旻点点头,“当年她出于私愤,毁掉了药和药方,后来她也后悔,她就去了张掖,找到你外公,想从他的后人中挑一名裴家子弟,我父亲早逝,我便是由你外公抚养,她挑中了我,当时我才十岁,她把我带到了长安,我学成后,也向她发过誓,心法绝不外传。” “那为什么舅父会传给我?” “其实并不是我!” 裴旻苦笑一声道:“我对你母亲很歉疚,我就向烈凤苦苦哀求,求她给我一份药,她从来都是一口回绝,所以我只能改变你的体质,再教你一些基本功,你后来被打伤,我求她去救你,她救了你之后,就改口答应了。” 李邺愕然,“我是烈凤救活的?” “你以为呢?你母亲外出采药,一来一去耗费了三天时间,没有烈凤救你,你哪里熬得过这三天?” 李邺隐隐想到了什么,他猛地想起烈凤临走时说了一句‘虽然有些人能洞察后世!’ 李邺顿时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烈凤极有可能发现了自己的秘密。 他一时心乱如麻,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你怎么了?” 裴旻见他魂不守舍的样子,有些奇怪。 李邺定了定神问道:“烈凤救了我,她就答应了?” 裴旻点点头,“我到现在也想不通是什么缘故,她救了你后,似乎开始对你另眼相看,主动把药给了我。” 李邺心中稍安,他从怀中取出木盒子,打开盖子,里面都是密密麻麻的红色小药丸。 “这药能吃吗?” 裴旻蓦地瞪大了眼睛,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这是她…..给你的?” 李邺点了点头,裴旻半晌叹息道:“她果然对你另眼相看啊!” 第六十七章 意外相遇 李邺心事重重的离开了务本坊,烈凤如果知道自己穿越的秘密,她会怎么办?会把自己交给李隆基,让他来拷问自己? 不过想到和烈凤的见面,她似乎只是告诫自己不要乱来,并没有别的意思。 骑着毛驴走出数里,凉风吹拂,李邺的心中的抑郁也渐渐舒展开来,其实也无所谓,烈凤知道又何妨? 她也没有把自己怎么样?何况她是自己母亲的姑祖,她应该是知道分寸,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这时路上人声鼎沸,李邺抬头看了看,不由哑然失笑,他这才发现自己方向走反了,他应该向西走,却不知不觉来到了东市大门处。 李邺调转毛驴,却一眼看见了平康坊大门,他忽然心中一荡,想起令他销魂的一吻。 去看看她! 李邺催动毛驴向平康坊奔去,很快投入了莺歌燕舞、繁华如锦的大唐烟花世界。 不多时,李邺来到了明月酒楼,他把毛驴递给伙计,直接走进二楼一间雅室,对门口伙计道:“我要凤尾兰上酒!” 凤尾兰便是胡姬安律的艺名,伙计躬身行一礼,“公子请稍坐,我马上安排!” 李邺进屋坐下,心中略略有些紧张,片刻,一名年轻胡姬端着酒壶眉开眼笑走了进来。 对方要的是三勒浆,一杯三勒浆一贯钱,自己能挣三百文,如果能灌他十杯酒,自己岂不是挣了三贯钱? “公子,我来了!” 李邺一怔,连忙欠身道:“对不起姑娘,我是找凤尾兰!” “我就是凤尾兰呀!” 胡姬指指腰间小木牌,上面写着凤尾兰。 李邺眉头一皱,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姑娘,凤尾兰不是安律吗?” “哦!原来你是找安律啊!她走了。” “走了?她去哪里了?” “回故乡安国了,今天一早走的。” 李邺愣住了,三天前还跳舞喝酒,怎么今天就走了? “几天前她还在,还敬我一杯酒,怎么今天就……..” 胡姬忽然暧昧地笑了,“我知道你是谁了?你就是前两天给了她二十两银子的少年公子,对不对?” “是我,她真的走了?” 胡姬点点头,“她前两天突然想家了,然后就去找她叔叔,她叔叔正好今天要回安国,她就便回来收拾东西,今天一早走了,对了,你等一等。” 胡姬转身跑了回去,不多时,气喘吁吁跑回来,手中多了一只小银镜,递给李邺。 “她说你如果来找她,就把这个送给你,留个纪念!” 李邺接过小银镜,很精巧,周围是一圈缠枝纹。 “这是布哈拉银镜,其实是铜,外面鎏了一层银,她从家乡带来的。” 李邺点点头,“谢谢姑娘,请问姑娘贵姓?” “我叫安枝,也是来自安国布哈拉,来大唐三年了。” “好吧!多谢安枝姑娘。” 李邺从怀中摸出一锭五两银子,放在桌上,“酒就不用喝了,银子给姑娘。” 李邺起身离去,胡姬连忙追了上来。 “公子下次来,再找我!” 李邺点点头笑道:“我们有缘再见!”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去。 望着他朝气蓬勃的背影,胡姬低低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才有缘啊?” ……… 李邺走出明月酒楼,长长松了口气,他渴望见到安律,但又怕见到她。 安律走了,他心中仿佛卸下了一块铅块。 可是……短暂的轻松后,他心中又忽然怅然若失,安律居然走了。 这是第一个走进他心中的女人,就这么悄然离去了。 李邺牵着毛驴,闷闷不乐地离开平康坊,两边都是密布的酒楼和青楼,左边莺莺燕燕,娇笑声不断,右边是伙计的吆喝声。 “公子是来看我的吗?春宵一刻,公子跟我来吧!” “快来品尝,长安第一名菜,鱼香肉丝!” “鱼香肉丝?” 李邺愣住了,扭头望去,一名伙计正在卖力的吆喝,“本酒楼独家推出,余味绕梁三日,来尝尝吧!名菜鱼香肉丝。” 没听错,是鱼香肉丝!李邺看了看酒楼招牌,‘安然居大酒楼’。 难道…… 李邺摸了摸怀中,还剩下一百多文钱。 他便牵着毛驴走上前,向吆喝的伙计抱拳行一礼道:“做菜的厨师张平是我的好友,能不能带我见他见一见?” 说完,他把一把钱塞进伙计手中,“一点小意思,伙计小哥喝杯茶吧!” “哦!哦-----” 伙计满脸堆笑,“原来是张大厨的好友,请跟我来!” 他悄悄把钱塞进了怀中,带着李邺来到酒楼内部的一座小院门口,外面站着一溜上菜酒保,足有七八人。 伙计笑眯眯对李邺道:“最近两天,要见张大厨的人太多了,公子贵姓,我去通报一下。” “你告诉他,李邺来了!” “我知道了,公子请稍候!” 伙计进了院子,片刻,院子里传来奔跑声,只见又高又胖的张平跑了出来,穿着一身白袍,头戴八角帽,看起来红光满面。 张平瞪大眼睛惊讶道:“老李,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李邺淡淡道:“长安城还有第二个鱼香肉丝吗?” 张平脸上闪过一丝愧色,连忙对一溜上菜酒保道:“菜炒好了,你们去端吧!” 伙计纷纷进去,片刻,每人端着一盘菜走了。 张平招招手,“进来!进来!我把实情都告诉你!” 李邺把毛驴给了伙计,他走进院子,张平把院门关上,“这里就我一人,我不准人进来,谁也偷学不了。” 他在屋檐台阶上坐下,李邺坐在他身边,“你怎么来这里了?” 张平挠挠头道:“我爹爹把三桥的小酒馆卖了,亏了一百贯钱,卖给隔壁的客栈,然后,你娘让我替她看老宅,有病人来找的话,帮她记下来。 前天中午,我在伱家厨房炒了一份鱼香肉丝犒劳自己,正好来了一个中年男子,来找你娘,他闻到菜很香,又尝了尝,他就把我介绍来这里了,老李,酒楼一個月给我五十贯,我发了!” 李邺已经对菜不感兴趣了,他连忙问道:“什么样的中年男子?” “穿着白色锦袍,头戴纱帽,长得非常温文尔雅,简直就....简直就不该出现在永和坊。” “他来找我母亲?” “是的,他其实也是来找你,我告他,你们搬家了,他又问我,你在哪里?还问我认不认识你,我说和你从小一起长大,是你最好的朋友,他就说我做的菜不错,介绍我来这家酒楼,老李,他是谁啊?” 李邺隐隐猜到了,应该就是自己的父亲,上次来过一次,他又来了。 李邺笑道:“我也不知道是谁?我想知道,你现在还练武吗?” “当然练!不仅每天练桩,裴大侠还教我运剑的手法和技巧。” 李邺有点酸溜溜的感觉,舅父很久没有来指点自己了,原来去教张平练武,难道舅父要收张平为徒吗? 其实李邺早就有这种感觉,自从小黄毛和乌鸡脚不练武后,只有张平一个人坚持下来,那时开始,李邺就发现舅父很喜欢张平。 不过心中发酸只是一时,今天李邺知道了,安排自己练朱雀心术其实是烈凤的意思,舅父并不是自己的师父。 张平其实底子很好,才十四岁身高就一百八十几了,到他成年时,岂不是要长到两米? 裴旻很有可能就是看中了张平的身高优势。 可张平是自己的好友,如果他能得到裴旻的青睐,并被收为徒弟,当然是好事,是张平的造化。 他如果练成一身高强的武艺,将来也会是自己的助力。 相通这一点,李邺的心情又好了起来,他拍拍张平宽厚的肩膀,“走吧!去你厨房。” “去厨房干嘛?” “废话!” 李邺狠狠瞪他一眼,“当然是再教你两个菜,你才会炒一个菜,好意思一个月领五十贯钱吗?” 张平大喜,立刻弯下腰,低眉顺眼陪笑道:“大哥要教我什么菜?” “记住了,今天再教你两个菜,一个叫回锅肉,一个叫宫保鸡丁!” 第六十八章 无奈抉择 就在李邺教张平做菜的同一时刻,常安坊的一座小酒馆内,李岱和裴三娘终于见面了,他们其实并不是第一次见面,过去十几年间,李岱来找过裴三娘好几次,但每次都被裴三娘打出去。 “你说吧!邺儿有什么危险?”裴三娘冷冷道。 “苹苹,首先我要道歉,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李岱终于找到机会,准备跪下道歉。 裴三娘反应疾快,一脚把长凳踢过去,阻住了他下跪。 裴三娘眼中闪烁着怒火,咬牙斥道:“别说这些没用的屁话,赶紧说正事,老娘没时间陪你耗!” 李岱只得又起身坐下,叹口气道:“我知道邺儿就是飞鲨,杨家也知道,这次马球比赛,宁王马球队和杨家马球队争夺小组出线,结果杨家上了当,被淘汰了。 杨家已经知道这是邺儿出的主意,他们对邺儿恨之入骨,虽然宁王能暂时保住邺儿,但以后呢?杨家是出了名的记仇,他们不会放过邺儿。” “哼!大不了我就带邺儿离开长安,天下之大,哪里不是安身之处?” “苹苹……..” “不准你叫我苹苹,你没有资格!” “好吧!虽然你们能躲在乡间,但邺儿的前途怎么办?邺儿是天纵奇才,难道你就忍心让他一辈子默默无闻,连施展才华的机会都没有?” “你就直说吧!你想怎么样?” “我父亲愿意接受邺儿归籍,正式成为李家一员。” 裴三娘大怒,“我不会嫁给你为妾,你别做春秋大梦了。” “不!不!不!这是两码事,我知道对不起你,伱不会原谅我,我也不敢奢求你回到我身边,但你让邺儿归籍,让他有一个正式身份,邺儿有他祖父庇护,谅杨家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涉及到儿子的切身利益,裴三娘没有一口回绝,她半晌道:“让我考虑一下吧!” “三娘,邺儿一旦入籍,就不再是私生子了,他就能昂首挺胸做人了!” “放屁!我的儿子什么时候不能昂首挺胸?你给我滚,快滚!” “我走!我走就是了,你别生气,你若生气心口会疼的!” 李岱吓得连忙退出酒馆,他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裴三娘,仰天叹息一声,翻身上马,怏怏去了。 裴三娘左手摁住胸口,狠狠一巴掌拍在桌上,“这个混蛋,气死老娘了!” ……… 李邺回到家中,已是黄昏时分了。 木大娘立刻张罗饭菜,一家三口坐下吃饭。 “娘,我今天遇到一个老太太,你猜是谁?” “你说什么?”裴三娘有点走神。 “我说我今天遇到一个姓裴的老太太!” “她是谁?”裴三娘顿时有了兴趣。 “我不知道她名字,但舅父说,她是你的姑祖母!” “姑祖母?” 裴三娘想了想,忽然脱口而出,“一定是裴真!” “娘见过她?” “小时候见过一次,有点记不清楚了,她去凉州把裴旻带走了,裴旻的武艺应该就是她教的。” “就是她,她一直生活在皇宫,外号烈凤。” 裴三娘恍然,“原来她就是大名鼎鼎的烈凤,你外公说,这个长辈很厉害,让我们尽量不要招惹她。” 李邺取出几张纸,递给母亲,“这是老太太给你的!” “是什么?” 裴三娘接着纸细看,她读过几年书,勉强能识字,看药方没有问题,一共十五個膏方,每一个都是皇宫中的不传之密,连她怎么也破解不了的王济深拔毒秘方也在其中。 “哈!哈!” 裴三娘狂喜,筷子掉地上也不管,挥舞着纸片在屋里打转,“有这些膏药秘方,老娘要发财了!” “疯丫头,快吃饭吧!” 木大娘敲着碗不满道:“你儿子在旁边看着呢!哪有当娘这样疯疯癫癫的。” 李邺笑道:“没事,我早就习惯了!” “臭小子,我会一直这样吗?” 裴三娘在他头狠狠敲了一记,“重新说,你娘是什么样的人?” 李邺捂着头小声道:“我娘明艳靓丽,温柔善良,又能勤俭持家,是典型的贤妻良母!” 裴三娘这才满意点点头,“贤妻就算了,良母还差不多,不是我把你养大,你早就被野狗叼走了,给我重新去拿双筷子来!” 李邺连忙跑去厨房拿回一双筷子递给母亲,他迟疑一下,故作漫不经心问道:“前两天有一个中年文士去永和坊找娘,小胖问,要不要给他留个地址?” 裴三娘没想到儿子会提到这件事,她一阵心慌意乱,用筷子敲敲碗道:“这些事情和你没有关系,赶紧吃饭!” 木大娘看在眼里,心中暗暗叹息一声。 ....... 一更不到,李邺攀上城墙走了。 木大娘推开裴三娘房间,见她托着腮坐在桌前发怔,目光专注地望着油灯。 “三娘,这么晚怎么还不睡?” 裴三娘叹息一声,“大娘,我睡不着!” 木大娘走到桌前坐下,问道:“你今天见到他了?” 裴三娘点点头,“他要谈阿邺的事情,我给了他一个机会。” “他怎么说?” “他说他的父亲同意阿邺入籍了。” “这是好事啊!至少对阿邺是好事,他在官府就有正式户籍了。” 李邺因为是私生子的缘故,到现在还是一个黑户,裴三娘的户籍还在张掖,她家房子挂的都是木大娘的名字。 在长安县,根本就找不到裴三娘母子二人的信息。 这也是裴三娘一直忧心忡忡的事情,如果没有良人籍,一旦被官府查到是黑户,就会被编为奴籍,没为官奴。 唐朝有大量官奴,大部分都是战俘,还有一部分就是没有户籍的黑户。 裴三娘叹息一声,“我知道这是好事,赌气归赌气,其实我也希望邺儿能够认祖归宗,我让他姓李,就一直等着这一天,但是……邺儿归宗,他的母亲是谁?我可不希望他认那个贱人为母亲,但我又不想当妾,所以很为难。” 木大娘微微笑道:“你还记不记得你的小弟裴俊?你想想他的母亲是谁?” 裴三娘顿时想起来了,她最小的兄弟裴俊和邺儿情况一模一样,裴俊的母亲是一名歌姬,但自己的母亲就是不准她进门,她一直住在外面,没有名份,但裴俊却是裴家子弟,只是没有提及他的母亲是谁? 木大娘笑道:“你可以向李家提条件,你不进门,邺儿是你的儿子,一般而言,这种大家族只关心父系,对母系并不是很在意!” “那我该怎么告诉邺儿,他的父亲还在?” “他其实从小就知道,吃饭的时候,你没听出他的暗示吗?” 裴三娘无力地垂下头,用额头触桌道:“大娘,我心好乱。” 木大娘劝道:“咱们委屈点没关系,但咱们得为邺儿的前途着想,李岱说得对,邺儿天纵奇才,他不能这样被咱们埋没了。” 所有的母亲为了孩子一定都会舍弃自己的利益,裴三娘虽然委屈了十四年,但为了儿子的前途,她还是决定让儿子回李家。 “好吧!我答应了,但我该怎么对邺儿说?” 木大娘犹豫一下,小心翼翼试探道:“你若不反对的话,这件事我可以替你告诉阿邺!” 裴三娘无奈的叹息一声,“你告诉他吧!反正他迟早会知道。” 第六十九章 约法三章 次日一早,裴三娘出去行医了,李邺啃着肉馒头笑道:“大娘要给我说什么?” “关于你的父亲,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吗?” 李邺脸上笑容消失,半晌道:“上次我遇到那人,就是他吧!” 木大娘点点头,“就是他!” “他长得很好,很有气度,他怎么会遇到我娘?”李邺好奇问道。 木大娘微微叹口气,“这件事还得从十五年前说起,十五年前,裴旻回到张掖,还带来一名年轻公子,你外公对他十分敬重,让你母亲为向导,带他去张掖各处游玩。 那个年轻公子便是权臣李林甫的五子李岱,刚刚考上科举,非常英俊儒雅,可以说玉树临风,而你母亲是个野丫头,从小舞刀弄剑,疯疯癫癫长大,身边男子不是武夫就是莽汉。 她从未见过如此儒雅,如此温柔体贴的男子,她一颗心就拴在他身上了,李岱也非常喜欢你母亲,两人很快走到一起,在一起度过了三个月。 后来李岱回京了,回京之前他发誓一定会迎娶你母亲,我也相信他是真心,但他没有说实话,他不是想娶你母亲为妻,而是想纳你母亲为妾!” “他已经成亲了?” 木大娘点点头,“他来张掖的前一年,娶了宇文家族的嫡女为妻,但他没有告诉你母亲。” “然后呢?” “然后你母亲的肚子渐渐大了,李岱始终没有来,后来你母亲偷偷生下了伱,结果被你外公知道了,他勃然大怒,把你母亲赶出家门。 你外婆偷偷拿一些首饰和钱,让我跟你母亲一起去京城找李家。 你母亲来到长安,找到了李岱,李岱告诉你母亲,他愿意接受你母亲,但只能纳你母亲为妾,而且只能住在外面,不能进府。 你母亲气疯了,把他暴打一顿,然后提剑冲进李府,要李林甫给她一个说法,结果被李府的家丁打了出来。 你母亲从此就不再去找李岱,我们变卖首饰,托你舅父在永和坊买了一座小屋,然后住了下来,你母亲含辛茹苦把你养大,她就是要赌这口气给李家看看,没有李家,她一样能把儿子养大。” 李邺点了点头,“我母亲遇到了渣男!” “渣男?” 木大娘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这件事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舅父后来给我们解释,李岱回长安不久,有一次和几个兄长外出,遇到了恶霸强占民田,他打抱不平,抓了恶霸去见官,不料对方竟然是武惠妃的家奴,他由此得罪了武惠妃,原本是要出仕为官,结果出仕被取消了。 他父亲李林甫对他十分恼火,将他禁足一年,家族兄弟纷纷趁机落井下石,千方百计说他的坏话,父亲对他愈加冷淡了。” “所以他压根就不敢提及母亲之事!” 木大娘点点头,“其实我也恨极了李岱,当时就恨不得杀了他,一直认定他是薄情寡义之人,但过了这么多年,回想起来,有时候也觉得他既可恨又可怜,主要是他的性格比较懦弱,有個强势的父亲,还有一个凶悍的妻子。 听说他后来能当官,也是他妻子家族的关系,所以这十几年,他被妻子压迫,每天战战兢兢,像狗一样生活,他来找过你母亲很多次,每次来都被你母亲痛打一顿,过了不久又来找,再被打出去。” “他来找母亲做什么?” “我不知道,估计是有点良心过不去吧!想给你母亲钱,想求你母亲原谅他,无非就是这两点。” “然后呢?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 木大娘沉吟一下道:“你母亲从来没有提及,但我知道,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能被李家接受,认祖归宗,你叫李邺,这是你父亲起的名字,她没有改掉,你明白她的心意吗?” 李邺摇摇头,他可不想当李林甫的孙子,奸臣不奸臣是另一回事,关键是李林甫后来很惨,死了还被杨国忠拖出来鞭尸,已经没有几年了,子孙全部被流放充军。 现在当李林甫孙子,和四九年加入国民党没有什么区别? 再说了,李岱的儿子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认了唐朝的娘,是真的把她当做母亲了,可莫名其妙冒出一个唐朝爹算什么? “大娘,我觉得我们应该有点骨气,干嘛非要进李家的门?” 木大娘急道:“邺儿,你现在是黑户,是私生子,一旦有人来查你,你要被没为官奴,沦为奴籍,所以你得罪杨家后,你母亲急得睡不着觉,就怕杨家去县衙查你的户籍。” 李邺眉头一皱,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办法多着呢,只要有钱,区区一个户籍还不是小事一桩?再说自己在长安没有户籍,不代表别的地方没有户籍啊! 他想了想便笑道:“其实有办法,比如多花一点钱,去边远小县买个良人户籍,不就行了,像我这种平头小民,谁会管你的户籍真假?” 木大娘叹息一声,“这个办法我想到过,但我一直没有说,就是怕你母亲真的去买户籍?” 李邺一愣,“为什么?” 木大娘缓缓道:“只有李家接受你,你外公才会原谅你母亲,才会准她回家,要不然她一辈子也见不到自己的父母了,她为此不知哭了多少回?” 李邺的鼻子一下子被呛住了,他仿佛看见了母亲躲在房间思念父母,无助流泪的一幕,她生自己时才十八岁啊! 沉思良久,李邺终于点了点头,“我答应回李家,但并不是为了李家,而是为了让我娘能回家见外公外婆!” ……… 永和坊的小酒馆里,裴三娘和李岱再次相见,裴旻远远站在门口,注视着他们,他是多么希望他们二人能够重归于好。 裴三娘冷着脸道:“我同意邺儿认祖归宗,邺儿也答应了,但我有三个条件!” 李岱大喜,连忙道:“三娘请说!” “第一,李邺归宗,是因为他有李家的血脉,但我和你们李家没有任何关系。” 李邺点了点头,他心中着实有些失望,但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父亲也无所谓三娘的选择。 “第二,邺儿不住李府,他必须在我身边,你要见他可以,但不能踏进我的家门,在外面见我不管。” 李岱叹口气道:“紧靠东市的常乐坊是李氏宗族的居住地,那边有我的一座院子,你们住在那里吧!” 裴三娘摇摇头,“我们可以住常乐坊,但我不会住你的房子,我会给自己买一间院子,你就别管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 裴三娘打断他的话,“我和你们李家没有关系,不会进你们李家的门,那怕是王府豪宅,我都不会进!” “好吧!” 李岱着实无奈道:“你继续说!” “第三,我和邺儿的生活不用你操心,我们不会要你李家的例钱,一颗米不会要,一滴水也不会要,就这样吧!” 裴三娘站起身就走,走到门口她又回头道:“管好你家的悍妇,别让她来骚扰我,我丑话说在前面,她左脚踏进我的家门,我斩断她的左脚,她右脚踏进我家门,我斩断她的右脚,我裴三娘说到做到!” 说完,裴三娘转身扬长而去。 第七十章 常乐买房 裴旻走上前关切问道:“怎么样?” 李岱苦笑一声,“邺儿算是归宗了,但三娘还是那么遥远!” “知足吧!若三娘真的原谅你,跟你回去,你家那头母老虎会放过她?” “说得也对!到现在她还什么都不知道,我真不知该怎么对她说?” “不会吧!” 裴旻愣了一下道:“她应该知道三娘,当年三娘大闹李府,她在的啊!” 李岱点点头,“她知道三娘,但她不知道邺儿存在。” 裴旻顿时肃然道:“敬文,你最好给父亲说清楚,一旦你妻子知道了邺儿之事,恐怕宇文家族那边不会善罢甘休!” 李岱心中也着实有些担忧,连忙道:“我知道,我回去就禀报父亲!” ……… 下午时分,李邺跟随母亲来到了常乐坊。 “娘,咱们住的好好的,干嘛要另买房子?” 裴三娘哼了一声,“其实我就是想气气他们李家,我不靠他们,一样过得很好,有自己的房子,有儿子给我挣钱,不像他们,只能依靠家族生活,一群寄生虫。” “他们李家族人都住哪里?” “让我看一看!” 裴三娘掀开牛车帘子向外望去,牛车已经进入了坊门。 “停车!” 牛车停下,裴三娘跳了出来,问道:“多少钱?” “五十文!” 裴三娘眉头一皱,“五十文太多了,最多给你三十文!” 车夫苦着脸道:“大姐,咱们说好了的,你们从城西来到城东,收你们五十文钱,横穿长安都是这个价格。” “我上菜场买根青菜也要讨价还价啊!再说你也没有什么本钱,做生意要灵活点,四十文,我们各让一步!” 无奈,车夫只得点头答应,“好吧!四十文就四十文,你这个大姐,算得太精了。” 裴三娘数出四十文钱给了车夫,这才高兴道:“以后我还要常回去,还会照顾你生意的。” “你去哪里找我啊!”车夫苦笑一声,赶着牛车走了。 李邺无语地望着老娘,车夫的十文钱都要讨价还价,要是她知道自己给了安律二十两银子,恐怕安律到了河西走廊,她也会骑马去追回来。 常乐坊中间是一条南北向的主干道,两边都是各种店铺,很热闹,在店铺背后就是大量的住宅了,一共分为八个区,每个区的档次都不一样,有贫穷人家的两三间屋子,也有高官权贵的深宅大院。 但最多还是院子和小宅,一亩地以下叫做院子,一亩地以上,有前后两进,那就叫小宅了,前后三进叫做中宅,前后三进带后花园,那就是大宅,大宅上面还有巨宅。 裴三娘想了想道:“我记得很清楚,李家族人都住在第二区,我们在第三区买房子,和他们隔一条街。” 李邺挠挠头,“问题是,我们在哪里买房子?” “这么大了还啥都不懂,跟我来就是了。” 裴三娘带着李邺来到一间牙行,唐宋时期做事都找中介,中介叫做牙人,当然,宋朝的中介更加发达,细分了几十种行业。 唐朝细分得还不多,不过买房有专门的庄宅牙人。 一名年轻牙人笑眯眯接待了他们,“想在本坊买房,当然可以,但我要先问一下,在长安别处有没有房子?” “没有!”裴三娘一口否认,轻轻掐了李邺胳膊一下。 李邺不解问道:“为什么不能买两处?” 年轻牙人给李邺解释道:“朝廷有规定,一户只能买一处房,良户一家三口给一亩宅地,增加三人再给一亩,贱户是一家五口才能给一亩宅地。” 年轻牙人去取房屋资料了,裴三娘低声道:“咱们永和坊的房子是挂在伱大娘名下的,常安坊那座房子还没有过户,我可以直接卖掉。” “有人买吗?” “当然有,才三百贯,我问过了,好几个租户都想要,而且契约上买家名字还空着,填谁都可以,很方便转让。” 年轻牙人进来了,笑问道:“你们母子应该是良户吧!” “当然是良人,我儿子是李相国的孙子。”裴三娘往对面指一指。 牙人点点头笑道:“李相国的族人在本坊是蛮多的,我也只是随便问问,其实我这边只是提醒一下,等过户的时候才需要户籍证明。” “第三区有房子吗?” “有!有三座房子出售,一座半亩地的院子,要价一千二百贯;一座一亩的两进小宅,要价一千五百贯;还有一座两亩地带偏院的小宅,要价四千贯,我推荐一亩的两进小宅,价格非常不错,要是换一個位置,至少就要两千贯了。” “为什么便宜?” “因为它紧靠城墙,很多人不喜欢,总觉城头士兵能看到自家院子,其实哪家院子看不到?” 李邺笑道:“大家都搞错了,我尝试过,城墙很厚,上面反而看不到正下方,我估计大家是担心士兵会向下撒尿。” 裴三娘脸色一变,“会吗?” 李邺摇摇头,“不会,东城这边是复式城墙,不像西城只有单墙,东面城墙内有夹道,士兵一般都在外城墙上,内城墙上不会有人。” 牙人竖起大拇指赞许道:“公子说得太对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复式城墙问题,其实还有一个原因,这里离兴庆宫很近,皇帝有严厉规定,士兵不准站在内城墙上,贵妃娘娘在宫里游园,士兵站在城墙上偷看,像话吗?” 停一下,牙人又笑道:“其实还有一个好处,这座房子的三户邻居都表示,若非胡人,便不反对!”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他们答应?”李邺更加糊涂了。 裴三娘哼了一声道:“求田问舍,先问亲邻,邻居不答应,你就买不了,朝廷的狗屁规定,当年老娘没办法,只好给了两个邻居各五贯钱,他们才答应。” 李邺顿时急道:“娘,你在说什么,我们哪里有房子?” 裴三娘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她连忙打个哈哈道:“以前的老房子,早就卖了,早就卖了,我们现在没房!” 牙人哑然笑道:“有没有房我不管,那是官府的事情,我这边你们不用担心!” “就这么决定了!” 裴三娘当即拍板道:“我们去看看这座一亩地的小宅子。” 第七十一章 不得要领 李岱走进父亲书房,跪下行礼道:“孩儿已经说妥了,邺儿随时可以归宗。” “他母亲呢?”李林甫淡淡问道。 李岱摇摇头,“她说她和李家无关!” 李林甫笑了笑问道:“这个女子倒也刚烈,那你打算怎么对妻子解释?” 这便是李岱最为难之事,他犹豫良久道:“能否请父亲替孩儿去说!” “让我去说?” 李林甫眼睛一瞪,恼怒道:“你连自己的妻子都搞不定,你还能做什么?” “孩儿不敢,孩儿是担心宇文家族发难!” “荒唐!我的孙子归宗,和宇文家族有什么关系?” 李林甫望着儿子窝囊的样子,心中着实恼火,李岱原本是他最器重的儿子,希望他能接自己的班,不料李岱在得罪武惠妃丢了仕途后,便一蹶不振,令李林甫大失所望,他看到了这个儿子懦弱的性格,做什么事都没有勇气,就算相貌出众,但又有什么用? “快走,不要让我看见你心烦!” “是!孩儿告退。” 李岱连忙退下去,走到门口,李林甫又叫住了他。 “邺儿就是飞鲨之事,你没有告诉别人吧!” 李岱连忙摇头,“谁都没有说!” 李林甫点了点头,指指李岱,又回指自己道:“我之前说过的,现在我再说一遍,这件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不准告诉任何人,明白吗?” “孩儿明白!” “还有,后天是十五,正好开祠堂,让邺儿一起归宗吧!” “多谢父亲,孩儿这就去安排。” 李岱行一礼,告辞走了。 回到自己院子里,李岱还是没有想好该怎么对妻子说这件事。 走进起居房,只见妻子坐在镜子前,手里拿着一个碗,正用细纱布蘸水给脸上卸妆,她不喜欢别人碰她的脸,化妆卸妆都是自己来。 李岱鼓起勇气,坐到妻子身边,低声道:“夫人,我想给你说件事!” “有什么屁就快放!” 宇文氏是北周皇族后人,典型的鲜卑女人,脸盘很大,脸骨轮廓明显,性格十分强悍,她着实瞧不起这个窝囊丈夫。 要不是父亲阻拦,她十年前就要和这个没用的窝囊废离婚了。 李岱此时已经没有退路,只得哆嗦着嘴唇,把外面还有一個儿子之事吞吞吐吐说了。 宇文氏盯住镜子一言不发,她忽然抡起碗狠狠向李岱头上砸去,‘哐!’瓷碗狠狠砸在李岱额头上,瓷碗顿时粉碎。 紧接着宇文氏张开十指扑了上去,尖叫大喊道:“你这个王八蛋,我要杀了你!” ……….. “阿邺,赶紧回来把你这些坛坛罐罐收拾一下!”木大娘在厨房喊道。 “来了!” 李邺丢下他绘制的一幅翻城线路图,快步去厨房了。 他买下房子后才意识到,他以后去沣水练功有点麻烦了,城东倒是可以去灞水,但城东是复式城墙,他得跨过中间的夹墙道,他得找一个梯子之类,或者拉一根绳子,他不敢肯定自己是否能一跃跳过去? 图纸上留下的就是两根绳索。 “大娘,什么事?”李邺跑到厨房门口问道。 “你的衣服被褥都打包了吗?” “还没有呢!” “你床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装箱没有?” “大娘,哪有那么快啊!” 木大娘叹口气,“从昨天到今天,伱到底在忙什么?” “在规划新的生活!” 李邺吐一下舌头笑道:“我其实是在考虑以后去哪里练功?” 木大娘也笑了起来,“你这样想没用的,去看看就知道了,这几个东西,你还要不要?” 木大娘一指灶台上的一只木箱子。 李邺顿时张大了嘴,箱子里是一对香炉和一支铁椎,程家的东西,他把它们藏在厨房里,结果他自己却完全忘记了。 “这当然要,我把它们忘了!” 李邺傻笑一下,抱着箱子回屋去了,木大娘追在后面喊道:“你赶紧收拾,等会儿搬家的大车就来了。” “知道了!” 李邺回自己房间,把绘制的图纸收起来,挠头想了想,他该从何着手? 这时,裴三娘走进了院子,一脸不高兴喊道:“邺儿!” “娘!我在收拾呢?” “你先出来!” 李邺走到门口,“什么事啊!我这边什么都收拾呢?” “你去一趟永和坊的陆家小炉烧烤,就是你总说他家烤鸡有股鸡屎味那家,有人在那边等你!” “谁啊?” “就是那个你心中最讨厌,但又没办法解除关系的那位?” “哦!我明白了,现在去?” “快去快回,别和他废话,他整天卖惨,可别心软了!” 李邺哑然失笑,“我现在就去!” 他从后院牵出毛驴,合掌向木大娘嬉皮笑脸道:“大娘,我的房间就麻烦您老收拾一下,东西都别扔,全部都要的!” 木大娘摇摇头,“你这孩子,去吧!” 李邺骑着毛驴去了,木大娘问裴三娘道:“是去谈归宗的事情吗?” 裴三娘点点头,她忧心忡忡道:“大娘,我有点后悔了,万一邺儿为了获得前途,离开我怎么办?” “不会!邺儿是我一手带大的,我知道他小时候笨一点,现在他虽然有出息了,但他本性不会变,他宅心仁厚,知恩图报,绝不会为了名利把自己母亲抛弃。” 裴三娘眼睛有点红了,搂住木大娘哽咽道:“如果他真有前途,就算忘了我这个娘,我也心甘情愿!” 木大娘眼睛也红了,拍拍她后背劝道:“真是傻孩子,说这些傻话做什么?相信大娘,我带大的孩子,不会错!” ……… 陆记小烧烤酒馆内,父子二人相对而坐,没有什么话说,李岱左眼有点乌青,头上绑了纱布,但被他用帽子遮住了,但脸上的两道血痕他怎么也遮不住。 李岱把一张纸放在桌上,推了过去,“这是我写的,时间、地点,各种仪式和注意事项,明天一早,你直接来平康坊相国府宅,我在大门口等你,你知道在哪里吧?” 李邺点点头,仔细看了看仪式流程,眉头不由一皱,“还要磕头?” “认祖归宗,肯定是要磕头的,应该很快!” “我不是说给祖先磕头,我是说后面这一堆三爷六伯,还要给他们磕头?” 李岱连忙解释道:“他们都是长辈,你第一次见面肯定要磕头的,而且每年过年,去给长辈拜年,也要磕头,这是礼节,家家都这样?” “我知道了,到时候再说吧!” “邺儿,我知道你不习惯给人下跪,但这次情况特殊,你就忍一下,就当是个礼节,没有别的什么意思!” 李邺点点头,收起纸条起身道:“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邺儿!” 李岱叫住他,满脸歉疚道:“这些年,爹爹对不起你!” 李邺淡淡一笑,“你对不起的是另一个儿子,不是我!” 说完,他转身走了。 李岱愣住了,他没明白李邺这话是什么意思? “另一个儿子,难道他说的是淮儿?自己可没有对不起淮儿。” 李岱想到了,淮儿还从不知道有个兄弟存在,知道真相后,他一定会倍受打击,难道邺儿是指这个意思? 李岱坐在那里胡思乱想,却始终不得要领。 第七十二章 入籍归宗 次日一早,李邺骑毛驴来到平康府李府门前,远远便看见了父亲站在大门处等候。 看得出他很紧张,脸上的笑容都有点不自然。 “邺儿,我担心你会迟到,来得正好!” 李岱见儿子脸色不太好,脸色蜡黄,没有血色,连忙问道:“邺儿,你气色不太好,昨晚没休息好吗?” “我有点不太舒服,不过没事,可以坚持。” 李岱点点头,“那就早点结束,你可以早点回去休息。” “父亲,你的脸怎么了?”李邺终于忍不住问道。 昨天李岱的脸上有两道血痕,但今天变成了三道,右眼也变得乌青了。 李邺本不想多问,但这显然是遭到了暴力。 “没事!” 李岱捂着脸吱吱呜呜道:“洗脸时不小心……” “五爷,相爷在催了。”府中一名家丁喊道。 “来了!” 李岱把毛驴交给一名家丁,对李邺道:“我们快走吧!” 父子二人没有进府门,直接从旁边小巷穿过去,祠堂不在府中,而在旁边。 来到一座大院前,李邺仰望上面的牌匾,牌匾上有五个大字:“原州房宗祠” 这时,一个笑呵呵的声音道:“我们是李氏宗族原州一房,和皇族沾点亲吧!” 李邺这才注意到眼前站着一名瘦高的老者,气势威严,脸上却笑眯眯的,看起来很和善。 李岱吓一跳,连忙道:“父亲,这就是邺儿!” 他又轻轻拉一下儿子,“邺儿,这是你祖父,赶紧行大礼!” 原来这就是李林甫,李邺连忙跪下磕头,“孙儿李邺,给祖父请安!” “不错!不错!很知礼,赶紧起身。” 李林甫一个虚托,笑眯眯让孙子起身,李邺起身,起身到一半,他忽然捂住了胸口,身体一晃,险些摔倒,李岱连忙扶住儿子。 李林甫一愣,“邺儿,你怎么了?” “回禀祖父,上次孙儿被杨家打伤,伤还没有完全好。” 李林甫脸一沉,哼了一声道:“杨家欺人太甚,老夫迟早会和他们算这笔帐!” 他又关切道:“你身体不适,要不改天再行礼吧!” 李邺摇摇头,“已经到了祖先面前,孙子就算爬过去,也要给祖先磕头!” 李林甫大为感动,“好孩子,有这个心就好!” 李岱也着实感动,没想到儿子对祖先这么敬重,哎!淮儿在这一点上差得太远了。 李林甫亲自带着李邺进了祠堂,一边给他介绍先祖情况。 李林甫的祖先自然是李氏皇族之祖李虎,不过李虎由太庙供奉,他们这里就不能供了。 他们供奉的最早祖先是郇王李祎,也就是唐高祖李渊的六叔。 第二个供奉的便是长平郡王李叔良,李林甫的曾祖父,高祖李渊的堂弟。 然后接下来就是原州长史李孝斌,李林甫的祖父。 然后是李林甫的父亲李思诲,官任扬州大都督府参军。 其他还有不少牌位,李林甫的几位叔父之类。 今天是五月十五,宗祠开放日。 也就是家族成员们坐在一起讨论宗族事务,比如是否增加例钱,比如庄园收成如何等等,因为事关很多利益分配的大事,所以没有人会缺席,几乎所有族人都来了,济济一堂。 不过今天的第一件大事,是李邺认祖归宗,这是家主李林甫决定的,大家都不好多问。 司仪高喊道:“七代孙李邺认宗归宗,行大礼,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 李邺跪下,给祖先宗牌三次磕头。 “礼毕,注谱!” 司仪提笔递给家主李林甫,李林甫亲手在族谱上添了李邺的名字,第四十八孙李邺。 其实仪式很简单,就是磕三個头,在族谱中添上名字,就结束了。 然后是见礼,主要是给祖父李林甫、父亲李岱,然后是几个堂祖父,还有四个嫡伯父挨个磕头行礼,后面的二十个庶叔父也要一并磕头,行晚辈之礼。 “给长辈叩首!”司仪高喊。 李邺先给李林甫跪下磕头,他起身时按住胸口,有点支持不住了。 李林甫连忙道:“简短一点,就磕一个头,不用磕三个头了。” “孙儿遵命!” 第二个应该是李林甫的兄弟李少安,但李邺却先给站着一旁的父亲跪下磕了一个头,无论如何,这是应该的。 他要站起身,忽然按住胸口,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晕厥过去。 李林甫大惊失色,连忙吩咐道:“快去送医!” 李岱和几名兄弟七手八脚把李邺抬出宗祠送医去了。 旁边还坐着一溜长辈等着他磕头呢! 这个头到底是磕,还是不磕呢? 李林甫一挥手,“这孩子今天身体不适,已经表现得很好了,你们这个礼以后再补吧!” ………… 书房内,李林甫在考虑怎么开口让李邺去给高力士打球。 他的孙子太多了,多一个少一个都无所谓,但高力士只有一个,这尊高菩萨他一定得供好。 这时,管家在门口道:“老爷,孙医师来了!” “进来!” 一名医师走进来,恭恭敬敬行礼,“参见老爷!” 他叫孙济修,是李林甫的家医,专门给李林甫的家族子弟看病。 “那孩子怎么样?”李林甫关切问道。 孙济修一脸为难,“这....这有点不好说。” “有什么不好说,伤情严重吗?” “回禀老爷,他没事!” “什么?” 李林甫愣住了,“什么叫没事?” “那孩子身体健壮得很,什么问题都没有,脸上蜡黄是染的色。” “啊!”李林甫半晌都合不拢嘴。 “他为什么要装病?”李林甫有点糊涂了。 “老爷,他给我说了句话,我不知什么意思。” “他说了什么?”李林甫急忙问道. “他说自己跪天跪地跪君跪祖先跪父母,其他人没有资格让他下跪!” “哦!原来如此!” 李林甫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一进宗祠大门他就开始演戏,李林甫捋须暗暗点头,“这孩子有心机啊!居然连老夫都打眼了。” 一般长者遇到这种事情,肯定会勃然大怒,竟然在宗祠内使用狡诈计谋。 但李林甫不是,他本来对李邺归宗认祖就没太放在心上,没有没这个孙子对他来说一点都无所谓,他的孙子太多了。 李林甫同意李邺归宗不过是想让他给高力士打球,成为自己巴结高力士的工具而已。 当然,李林甫自己就是一个极为狡诈之人,所以李林甫非但不恼火,心中还颇为赞赏,这孩子知道瞒不过自己,特地给医师交代了这句话,也算是给自己一个说法。 没有任何人能骗过自己,这是自己第一次被骗,居然还是自己十四岁的孙子,李林甫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没看出来? 或许是他的年龄,自己被他的年龄蒙骗了,还有呢?李林甫猛然想起,李邺第一次假装时故意提到了杨家,这才是关键,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 这孩子难道知道自己和杨家的过节?如果真是这样,他未免也太厉害了一点。 这个新来的孙子让李林甫不由有点刮目相看了。 李林甫想了想,又问孙医师道:“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孙医师连忙摇头,“小人谁都没有说!” “他父亲也不知道?” “小人没有告诉他!” “那就不要说了!” 李林甫嘱咐他道:“今天这件事只有你我知晓,不准告诉第三人!” “小人明白,一定守口如瓶!” 第七十三章 新房新家 李邺回到了常乐坊,就在他家的巷口前,一家小店铺正在收拾,铺子上方挂着牌子,‘裴一贴’。 这店铺的名字是李邺想的,灵感来自于平一指,字也是他写的,写的虽然比较工整,但着实拿不出手。 但裴三娘却毫不在意,让儿子写牌匾不仅有意义,更重要是能给她省几贯钱。 下面还有一行大字,‘专治妇科’ 裴三娘毕竟才三十出头,治男科不方便,以前在永和坊也是糊弄一下男病人,卖点膏药之类,并非真的治病。 她也不缺钱,她开的门诊是妇人专科门诊,很有特色,迎合市场需要,会有很多大户人家请她给女眷看病。 这家小店铺占地只有一分地,两间半屋,一间诊室,一间药房,一间小仓库。 裴三娘虽然医术不高,但她经验丰富,积累了十四年的经验,啥病都见过,尤其擅长于妇科。 这次姑祖母给了她十五个膏方,都是极为高明的皇家秘方,基本上什么疑难杂症她都能治了,比如王济深就凭一个拔毒秘方就能活得很滋润,现在裴三娘可是有十五个秘方,她真的要发了。 “娘的医馆打算啥时候开业?”李邺笑眯眯走进来。 裴三娘看见儿子回来了,顿时又惊又喜,她就怕儿子一去不回来。 “那边结束了吗?” 李邺点点头,“其实很简单,就是给几个灵位磕三个头,然后在族谱里补上我的名字,然后就结束了。” “以后呢?”裴三娘紧张地追问道。 “没有以后,我还是要打球啊!万一那边有什么事,父亲会派人来找我,他不会过来。” “他真不会来?” “娘放心吧!我和他说好了,他以后不会来。” 裴三娘悻悻道:“他不来最好,我看见他就烦!” 李邺没有把母亲的表情放在心上,他又笑问道:“母亲还要招人吧!” “要招两個小娘子,一个跟我去看病,一个捣药看店,你给娘参谋一下,什么条件比较好?” 李邺想了想道:“其实价格合理就行了,关键要两点,一是要本坊小娘子,可以回自己家住,其次最好能识字。” 裴三娘呵呵一笑,“你说反了,我们这一行,招人就不能识字,否则机密药方会泄露的。” 李邺有些无语,他的老娘怎么精得跟猴一样,随便她吧!关自己什么事? “娘,再找个厨娘吧!” 裴三娘眉头一皱,“找厨娘做什么,大娘不就是吗?” “大娘年纪大了,给她减一减家务吧!” “这个,我考虑一下吧!” 裴三娘虽然不太情愿,但儿子有这个心是好事,最好找那种只管上门做饭的厨娘,比住家妇能便宜不少。 “娘,我等会儿可能要出去一下!” “去吧!早点回来就是了.” ........... 李邺牵着骡子来到巷子里自己的新家,他们新家的钱已经付清了,对方把地契给了他们,加上三方签的合同,他们最后只需要去官府交十五贯契税,房子就可以过户。 房子是挂在李邺的名下,他打算让父亲替他过户,这个便宜父亲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巷子里有七八户人家,大小不一,最大的一户占地约三亩,高墙黑瓦,一扇朱漆大门,听母亲说,这家人好像是当官的。 最小的一户占地只有半亩,就是李邺的邻居,住着一对老夫妻,比较胆小,所以他们要求隔壁不能卖给胡人。 巷子走到底就是城墙,李邺的新家就紧靠城墙,这座宅子真正的风险牙人并没有告诉他们,李邺是后来才醒悟过来。 一旦爆发战争,敌军进行攻城战,一般靠城墙的房子都会被守城军队强行拆除,这才是大家不愿买靠城墙房子的真正原因。 不过在李邺记忆中,安史之乱压根就没有攻城,潼关失守,天子李隆基就带着杨贵妃逃了,叛军兵不血刃占领了长安。 一直到唐末黄巢之乱,长安城也最终遭遇了灭顶之灾,那是一百多年后的事情了。 李邺的新家没有朱漆大门,也没有高墙,但比永和坊要好得多,围墙有两米高,用青砖砌成,木门约八成新,挺厚实,装有青铜门环,上面有黑瓦门头。 门前铺了青石,用两段宽厚的条石做门槛,左右各有一座五十公分高的抱鼓石,门头下可以遮风挡雨,算是一座典型的中产人家房舍。 门没有关,李邺推门进去,小黑一阵风似的冲到他脚下打转,汪汪叫个不停。 “怎么了,不习惯新家吗?”李邺蹲下来,拍拍小黑的脑袋笑问道。 小黑跑到墙边,扭头又向他叫了两声,李邺才一拍脑门,自己忘记给小黑挖狗洞了。 不对啊!一般院墙都会留有狗洞的,否则青砖砌成的院墙让自己怎么挖? 他上前细看,果然有狗洞,只是被碎砖堵死了。 李邺找来一块大石头,狠狠地敲了几下,碎砖被敲掉了一块,其他碎砖便松动了,直接把它们抠出来,一个狗洞就出现了。 小黑欢快地跳了两下,直接冲了出去,一溜烟没影了。 李邺站起身,打量他们的新家,他们家已经不能叫院了,前后两进,应该算小宅。 院子不算小,南北向很狭长,右边紧靠城墙,城墙根下搭了一座马棚,李邺把骡子拴在棚子里,棚子旁边的角落便是茅厕。 院子的另一头是厨房,前面是一口水井,还有一条排水沟,一直通往坊内的小河。 然后正面便是长长一排房子,一共有六间,最右边靠茅厕那一间不好住人,用来堆放杂物,其他五间其实都是下人房,目前都空关着。 李邺觉得他们家还需要大水缸,至少买十只大缸,放在墙边。 中间是过道,通往后院,后面便是他们的住处了,中间是天井,地上铺了石板,正中花坛内种了一棵很老的枣树,至少有几十年的树龄。 树很重要,几乎家家户户都要种,小户用柴,商人求财,大户教子为才。 正面三间大瓦房,两侧各有两间屋,屋檐下还有走廊,把这七间屋连为一体,这条走廊也是李邺最喜欢的地方,虽然有点紧凑,但颇有几分大户人家的感觉。 正面的三间瓦房一间是客堂,一间是起居房,就是吃饭的地方,还有一间是母亲的配药密室。 左边两间是母亲和木大娘的房间,右边靠城墙的两间归李邺,用裴三娘的话说,儿子还是要去读书的,需要一间书房。 “邺儿,什么时候回来的?”木大娘从房间里走出来。 “我刚回来,大娘,我马上要出去,午饭就别管了。” 木大娘和裴三娘都没有吃午饭的习惯,也是为了照顾李邺,木大娘才多做一顿午饭。 “那好吧!如果肚子饿,锅里有馒头,先填填肚子。” “我知道了!” 李邺回房取了一对香炉和铁椎,装在一只口袋里,他拎着出门了。 程家在长安怀德坊,紧靠西市,距离他们老房子永和坊倒不远,但和他现在住的常乐坊正好是两个极端,他得穿过整个长安城。 程咬金的孙子程伯献官任右卫大将军,和高力士关系极好,但程伯献在开元二十六年已经去世了,现在是他长子程若冰当家。 程若冰在东宫为官,出任太子通事舍人,负责记录太子起居,在某种程度上,就相当于太子秘书。 李邺骑着毛驴来到了怀德坊,很快便找到了程家,这可是一座大宅,占地足有二十亩,占了整整半个区,也由此可见程咬金地位崇高。 稍等了片刻,管家快步走了出来,很客气地抱拳道:“请问公子找我家主人何事?” 李邺迟疑一下,便道:“我最近买了几样物品,发现是贵府之物,特来归还!” “是什么?” 李邺从袋子里把两座香炉和铁椎取出来,放在台阶上。 “啊!这是......” 管家惊讶上前上前查看,“这就是当年祠堂里被偷走的那几件藏品啊!” 就在这时,李邺忽然有人大喊一声,“小贼,可算抓到你了!” 李邺只觉一股风声从身后袭来。 第七十四章 程家后人 后面有人用飞脚踹他,速度疾快,李邺在水底苦练的成效这时淋漓尽致的体现出来,他不慌不忙,身体微微一侧,抬脚反踢回去,至少比对方快了三倍。 “啊!”对方痛呼一声,被他一脚踢出了一丈外。 还好,他留有分寸,并没有加力,否则对方的骨头非被他踢断不可。 李邺这才看清对方,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男子,长得浓眉大眼,身材高大强壮,但他身穿锦袍,腰束革带,佩戴黑巾幞头,额头正中有道月牙形伤疤,很有特点。 李邺这一脚很有分寸,年轻男子没有受伤,但很狼狈,被一脚踢得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年轻男子恼羞成怒,爬起身大吼一声,拔剑要冲上来。 这时,府内走出一名中年男子,他大喝一声,“住手!” 年轻男子悻悻收起剑,又狠狠瞪了李邺一眼,对中年男子道:“大伯,我发现了偷宗祠的小贼!” 李邺怒怼道:“这个世间还有上门还赃物的小贼吗?” 中年男子也看见了台阶上的三件物品,惊呼一声,快步上前细看,果然是宗祠丢的那几件东西。 他连忙抱拳道:“这是公子送来的?” “当然,这是我花大钱买的,发现是贵府之物,特来奉还,没想到主人没见到,倒先领教了贵府的家风!” 中年男子歉然,再怒斥年轻男子道:“你已是堂堂的宫廷侍卫,还要鲁莽到几时?还不过来道歉!” 年轻男子也意识到自己太鲁莽了,他看见先祖的铁椎,一时热血上涌,便把对方当贼了,别人是来送还程家失物的。 他胀得满脸通红,上前抱拳道:“刚才是我鲁莽了,向公子道歉!” 李邺见他虽然鲁莽,但并不强横,心中的怒气也消了,便关切问道:“刚才那一脚没伤着兄台吗?” 年轻男子脸更红了,但他也拿得起放得下,竖起大拇指赞道:“老弟好俊的功夫!” 中年男子这才笑道:“在下程若冰,这是我侄子程昌胤,公子请府里坐!” “原来是程家主,在下李邺,打扰了!” 李邺拾起一对香炉,年轻男子程昌胤连忙上前拾起铁椎,一起进了府内。 程若冰把李邺请到客堂坐下,这段时间李邺在嗣宁王也都是跪坐,也慢慢习惯了,当然,久坐还是不行。 程若冰让侍女上茶,他指指桌上的三件物品问道:“请问公子在哪里找到它们的?” 李邺笑道:“能否先告诉我,它们是怎么遗失的?” 程若冰叹口气道:“这三件物品都是先祖之物,一直保存在程氏祠堂内,三年前,祠堂失火烧毁,后来清点物品时发现少了这三件,估计是有人趁乱拿走了,我们四处打听,也没有它的下落。” 李邺微微笑道:“这是我在一家铁匠铺内用十贯钱买回来的,差点熔解了。” “才十贯钱!” 旁边程昌胤忍不住道:“李公子难道不知道……” 他忽然发现大伯怒视自己,连忙闭嘴了。 李邺淡淡道:“我当然知道,它们是白银铸成的,一共二十余斤,只是铁匠误以为是铜器,估计当时的小贼也以为是铜器,最后被我捡了大便宜。” 程若冰连忙道:“我一定按照白银的价值补偿公子!” 李邺摇摇头,“不用,给我十贯钱就行了。” 程若冰愕然,“这……这怎么好意思!” 李邺拾起铁椎笑了笑:“这是令祖的开国兵器吧!它虽然是铁器,但没有它,大唐凌烟阁内就不会有令祖的留影,难道它只值一贯钱?还有香炉,这可是敕封之物啊!敕封之物能按照重量算钱吗?” 程若冰着实惭愧,对方高义,自己却以为对方想占便宜。 他起身再次行一礼,“程家欠公子一个天大的人情,只要公子有难处,程家一定全力以赴,我为家主,当此一诺!” 这还差不多,李邺抱拳笑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李邺告辞!” 李邺告辞走了,程若冰叔侄二人一直把他送出府门,望着李邺骑着毛驴扬长而去。 程若冰轻轻叹息一声,“这少年不是一般人啊!” “伯父,他还是少年?” 程若冰瞪了他一眼,“你十七岁,他叫你兄台,还不是少年吗?估计最多十四五岁。” “他确实武艺很厉害,我竟然.....”程昌胤脸一红,说不下去了。 “我说他不是一般人,不是武艺高低的意思,而是他的见识,他的胸襟,他的智慧,他很清楚,那三件物品对我们程家价值万贯也不为过,但他只要十贯钱,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的啊!” “可是.....他要的十贯钱,我们也没有给他。” “笨蛋!我以家主的名义给了他承诺,他还要十贯钱做什么?” 程若冰心中很清楚,对方两次提到敕封之物,就是在暗示自己,程家居然把敕封之物弄丢了,那可是夺爵大罪。 这个人情不是那么容易还的,程若冰着实有点担忧,不知道对方的来历,也不知道对方会提什么样的要求? 程若冰心中暗暗叹息一声,只得暂时把这件事放在一旁。 他对程昌胤道:“你拿着东西跟我去宗祠,赶紧把东西换掉!” 程家丢了敕封之物,害怕宫里追查,便仿造了一对香炉,现在真东西回来了,就得赶紧把假香炉换掉并销毁,这件事若被天子知晓,程家会吃不了兜着走。 程若冰之所以对李邺许下重诺,因为双方都知道这对香炉的重要性,对方替程家解除了一个重大隐患。 叔侄二人拿着香炉和铁椎匆匆去了宗祠。 ………. 李邺回到常乐坊,却意外看见乔彬站着自己母亲的医馆门口。 李邺惊讶问道:“阿彬,你怎么在这里?” “李大哥,你总算回来了!”乔彬欢喜地迎了上来。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的?” 乔彬挠挠头道:“我去永和坊找你,发现你搬家了,我又找到张小胖,他说你们搬到常乐坊了,具体在哪里他也不知,我就来常乐坊寻找,想碰碰运气,正好看见裴婶子的医馆。” 李邺点点头笑道:“你找到我有急事吗?” “是我爹爹让我来找你,他请伱明天上午去一趟王府,王爷找你有事!” “我知道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喝一杯!” 李邺午饭还没有吃,着实饿坏了。 ........ 长安虽然大街上没有商铺,两侧都是坊墙,但坊内却是另一番模样。 主街两边都是各种店铺,店铺虽小,但很接地气,衣食住行医,基本的生活都涵盖了,所以就算夜里关闭坊门,普通百姓也缺不了什么。 从早到晚,大街两边的店铺内都熙熙攘攘,热闹异常。 李邺带着乔彬来到一家阿杨小菜馆,昨天晚上,他们一家三口就是在这里吃的晚饭。 酒馆很小,只有四张桌子,两人在靠里面的一张小桌前坐下,李邺要了一壶酒,点了三個菜,一盘烤鹿肉,一条红烧鲫鱼,一盘烩三鲜,又要了两碗米饭。 这一顿饭菜也就三百文钱,在大酒馆内一个菜都不够,在坊内却能吃一顿了,这就是小酒馆接地气的缘故,物美价廉。 李邺给乔彬斟了一杯酒,笑问道:“还在读书?” 乔彬点点头,“在长安县学读书,要读三年,今年是第一年。” “读完县学呢?” “读完县学后再去府学读两年,然后父亲想找关系让我去读太学,从太学出来,进县衙当七曹佐官就容易了。” “不想参加科举?” 乔彬苦笑一声,“我没那个本事,肯定考不上,所以我爹爹不打算浪费时间,让我直接去太学读书。” 李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问道:“这是你父亲给你规划的人生?” 乔彬点点头,“我爹爹常说,趁年轻,早打算。” 乔彬给李邺满上一杯酒问道:“李大哥准备一直打马球吗?” 李邺摇摇头,“最多也就一两年,我打马球只是想赚点快钱,但靠它立业,没有意思。” “也对,当官可以打马球,打马球却不能当官,那....那李大哥有计划吗?” 其实李邺真没什么想法,木大娘说,成为李林甫的孙子,可以入仕当官,但李林甫有六七十个孙子,自己是四十八郎,又不是嫡子,入仕当官哪里轮得到自己? “还在考虑,不过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打马球挣点快钱!” 第七十五章 寿命之忧 回到家里,只见母亲裴三娘在厨房里做饭,却没见到木大娘身影,从来都是木大娘在做饭。 “娘,大娘怎么了?” 裴三娘指指内院,小声道:“她在哭呢,你劝劝她吧!” “为什么?” “还不是你那个馊主意,我给她说家想请个厨娘,她就哭了,说自己没用了。” 李邺挠挠头,怎么会这样?他连忙向木大娘屋里跑去,一口气跑到大娘房间,却见木大娘坐在床前抹眼泪。 “大娘,怎么哭了?” 李邺蹲在木大娘面前,握住她枯瘦的手,柔声劝她道:“大娘这些年太累了,邺儿挣钱了,就想请个厨娘给大娘减轻负担。” “我知道邺儿是好心,我只是觉得自己没把你们母子照顾好,对不起夫人的嘱托。” 李邺的眼睛也红了,“大娘就是邺儿的外婆,别人我不认。” 木大娘轻轻抚摸李邺的头,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大娘也没有几年了,可就想看到我的邺儿有出息的那一天。” “大娘今年多大了?” 木大娘想想道:“你娘出生那年,我正好和你一样大。” 李邺笑道:“那就是了,大娘才四十六岁呢!还早......” 说到这,李邺脊背忽然升起一股寒气,他忘记了,这是唐朝,底层百姓的寿命一般也就四五十岁,有钱人家稍好一点,能活到六十多岁。 所以杜甫才有诗云,‘人生七十古来稀。’ 像《红楼梦》中刘姥姥那样能活到七十五岁身体还硬朗,简直就是凤毛麟角。 木大娘现在才四十六岁,可看起来就像六十余岁的妇人,所以她才说自己没几年了。 一般五十岁是一个鬼门关,绝大部分低层百姓都在五十岁前后去世,木大娘很快就要到这个关口了。 李邺心中一酸,连忙安慰她道:“邺儿长大了,就是大娘苦尽甘来之时,我的第一個目标是让大娘再活二十年,第二个目标,让大娘高寿,有我在,大娘活到七十多岁,一点问题没有!” 木大娘破涕为笑,“哪里能活到七十多岁,能活到六十岁我就心满意足了!” “六十岁太容易了,我娘是开医馆的,一定会保大娘无病无灾!” “你有这份心,大娘才是最高兴的,我去给你做饭,你娘做的饭,哎!简直就是浪费粮食。” 木大娘抹去眼泪,起身出门去了。 李邺回到自己屋里,心中却默默考虑着寿命这件事。 为什么他那个时代的老人都能活到七八十岁,甚至八九十岁? 而古人,甚至民国时代的大部分低层百姓却只能活到四五十岁? 饮食习惯是一个重要原因,长期喝生水,水源污染大,病菌多,容易生病。 医疗不发达又是另中一个原因,小病生大症,没有抗生素,一个肺炎就要死人。 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营养,整个人均寿命的上升,并不仅仅是饮食习惯和医疗条件,而是营养。 而唐宋时代,底层百姓能吃饱饭就很不错了,哪里还敢奢望油水和肉食,更不敢去想高官权贵们吃的各种滋补营养补品。 人就像一节电池,只有充足了能量,他的生命才能持久。 说到底就是钱和权的问题,钱是为了得到更多的能量,而权是为了能得到足够的钱,并保住它。 李邺心中已经有了他在唐朝第一个目标,很现实、很朴素的目标,让大娘能活到六十多岁。 这时,裴三娘走进房间道:“大娘不准我找厨娘!” “那就找个粗使丫鬟,替大娘分担重活!” 裴三娘眼睛一亮,“这倒是好办法!” “娘,大娘太瘦了,得给她补充营养,要不然她活不了几年,最好让她多吃肉食油水,但我又担心她信佛不肯碰荤菜。” 裴三娘摇摇头,“这倒不是问题,大娘没有受戒,她不忌口,而且她特喜欢吃肥肉,她不吃是因为穷怕了。” 李邺立刻坐起身,“那就好办了,在吃的方面我们绝不能节俭,钱我来赚!” ......... 夜幕中,李邺在院子里一个空翻,手中两把飞刀在空中同时射出,两道寒光一闪,三丈外,两只小小强被飞刀精准地钉在马棚立柱上。 李邺虽然在水中苦练朱雀心术,但别的武艺也同时在练,飞刀就是其中一项,飞刀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 他可以用石块精准击中天上的飞鸟,可以在一百五十步外精准挥杆射进球洞,练飞刀自然是信手拈来。 关键是他要向精深处发展,静止之物五丈外射丝线、灭香头火,活动之物射奔鼠,射飞鸟,包括他自己在空中变换姿态射出。 还要保证成功率,练了几个月,差不多已经能做到百发百中,还真是小李飞刀,例无虚发。 这时,内院里传来木大娘的怒斥,“阿邺,我给你说过了,不准杀生!” “没有杀生呢!” 李邺连忙把两只小小强扔掉,大娘爱护蚂蚁也就罢了,连小强也不准杀,太过分了。 他把匕首收起,放在马棚内。 “大娘,我走了!” “早点回来!” 李邺拾起马球杆,攀上城墙,像壁虎一般向城头攀去。很快便消失在沉沉夜色之中。 ......... 次日一早,李邺来到了嗣宁王府,昨天乔彬给他传个口信,说王爷找他,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现在距离下一次比赛还有十几天,难道是让自己参加训练? 乔行忠把李邺一直领到嗣宁王李琳的外书房。 “世叔,不是冷月先生见我?” 乔行忠摇摇头,“这次不是,是王爷亲自见你,具体什么事我也不知道!” 来到书房门口,乔行忠禀报道:“王爷,李邺来了!” “请他进来!” 乔行忠一摆手,李邺走进了外书房。 房间里的香炉点着檀香,格外提神,李琳坐在一只宽大的软榻上,神情有些忧郁。 李邺连忙抱拳行一礼,“飞鲨参见王爷!” 李琳苦笑一声道:“李公子不必客气,恐怕今天我要向你道歉!” 李邺一怔,“王爷何出此言?” “你可能无法为我打球了!” 李邺默然,嗣宁王的意思是要自己滚蛋了。 李琳连忙摆手,“伱别误会,不是我不想要你,是我不敢留你了,我就直说吧!高翁看上你了,邀请你去他的天鹏队。” 李邺沉默片刻问道:“马球也和权势有关?” 李琳点点头,“马球联赛是权贵的游戏,怎么会没有关系?我父亲在世时,宁王马球队从来都是前十,还几次杀进过前五,父亲去世后,宁王马球队再也没有进过前十。 原因就是宁王府的地位下降了,很多顶级的球员都不愿再为宁王队效力,以前的霹雳雷、封血剑、小梁吴钩这些顶级球员都曾经为宁王队效力,后来都走了,我给不了他们前途。 还有杨家,右卫马球队主动退出,杨家马球队补进了前十,这个人情是右卫将军郭英乂给的,自然是杨家答应了他什么?” 李邺缓缓点头,“所以高力士看中我,是我的机会?” “当然,一般人还得不到这个机会!” 李琳沉吟一下问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和李相国有关系吗?” 李邺猛地心中一跳,“王爷怎么会想到问这个问题?” “因为是李相国担保你会为天鹏马球队效力!”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啊! 第七十六章 遭遇悍妇 李邺踌躇片刻道:“在我们战胜左监门卫队之前,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我母亲没告诉过我,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首先这一点王爷相信吗?” 李琳点点头,“我相信,冷月调查过你的情况,然后呢?” “然后前几天我的生父找上门了,说我的祖父愿意接受我,王爷想到我的祖父是谁了吗?” 李琳一下子坐了起来,满脸惊讶道:“不会是李相国吧!” “就是他!” 李琳瞪大了眼睛,“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李邺冷笑一声道:“我们母子在永和坊困苦生活了十四年,他们从就不闻不问,如果不是因为高力士看中了我,王爷觉得李相国会接受我归宗吗?” 李琳摇摇头,“这个问题我不好回答,不过我给你一个忠告,要务实,不要情绪化!” 李邺叹息一声,“我似乎没有选择了!” “确实如此!” 李琳取出一张柜坊的飞钱柜票递给他,“这是三千贯钱,和你的身世无关,是我解除合约的补偿,合约上有明确条款。” 合约上是写得很清楚,李邺本赛季替宁王马球队最多打十场球,每场五百贯钱,李邺已经打了四场,还有六场未打。 如果嗣宁王提前解除合约,那么剩下的场次要如数支付,如果是李邺提前解除合约,则要退回之前的收入。 话是这样说,但李邺很清楚这是嗣宁王对自己的厚爱,因为根本不可能打满十场,打满十场就意味着宁王队要夺冠,可能吗? 李邺默默接过柜票,又问道:“宁王队下一个对手是谁?” “排名第二的骁骑卫队,昨天下午刚抽的签。” 李邺再次行一礼,“王爷的厚爱,李邺铭记于心!” 李琳就是喜欢李邺这一点,很聪明,这孩子知道自己给他三千贯钱的真实用意,自己把九头鸟赶走,什么时候补过他一文钱? 李琳又笑道:“以后说不定联赛以外的比赛,我还要请你来助阵!” 李邺一口答应,“飞鲨一定效力!” ........ 李邺随即又来到了平康坊,今天是休日,李林甫正好在府上。 但今天李邺的父亲李岱却不在府中,管家带着李邺前往后宅书房。 走到一条走廊前,只见前面七八名侍女簇拥着一个宫装妇人,也就三十岁左右,虽然打扮得花枝招展,服饰奢华,但相貌却很凶悍,双眼细长,白多黑少,一张大脸敷着一层厚粉,但如果细看,就能发现厚粉也挡不住的几条横肉。 管家连忙行礼,“五夫人!” 这个妇人自然就是李岱的妻子宇文螺了,李岱虽然软弱无能,但宇文氏却很强悍,她的底气来自娘家,她北周皇族后人,父亲宇文靖官任兵部尚书、太子少保,母亲元氏是西魏皇族元家嫡女。 按道理,她应该是和李氏皇族联姻,但那时正好李林甫崛起,同时她的家族因为家主宇文融获罪,急需外援,所以她就嫁给了李林甫的第五子李岱。 刚开始宇文螺还是很满意的,李岱长得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但自从李岱得罪武惠妃一蹶不振后,她就对丈夫越来越嫌厌、越来越看不起,他们夫妻已经十年没有同房。 尽管没有同房,但她依旧不准丈夫纳妾,这是她嫁过来之前就立下的规矩。 所以十几年来,裴三娘一直是她心中的一根刺,她一度以为这根毒刺消失后,可万万没有想到,这根毒刺不但没有消失,还生根了,她前两天才知道,裴三娘竟然生了一個儿子。 宇文螺差点疯掉了,收拾了丈夫几天后,她也有点累了,不料冤家路窄,她竟然在走廊上遇到这个孽子。 虽然她从见过李邺,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眉眼长得太像了。 “大管家,这少年是谁啊!”宇文螺故作不知地问道。 “这是老太爷的四十八孙!” 宇文螺细眉一挑,“哦!他就是祠堂里晕倒那位?” “正是!” 宇文螺瞥了一眼李邺,冷冷道:“听说你不愿给长辈磕头,我是你父亲的原配,你是不是该给我磕一个头?” 李邺这才明白,原来这位就是母亲提到过的悍妇宇文螺,他一言不发,躬身行一礼,又站到一边。 “哼!果然是个桀骜不驯之人,你就是想给我磕头,我都不会接受,你和你母亲都不配!” 说完,她不理睬李邺,在侍女们的簇拥下扬长而去。 管家暗暗叹息一声,对李邺道:“她是谁你应该知道,我们走吧!” 李邺回头冷冷看了宇文螺一眼,跟着管家向书房方向走去。 ........ 李林甫笑眯眯接见了孙子李邺。 李邺跪下磕了三个头,李林甫一摆手道:“坐吧!” 李邺坐下道:“我刚才见过嗣宁王,已经和他解除打球合约了。” 李林甫微微一怔,立刻反应过来,便笑道:“这么说你愿意为高力士打球?” 李邺默默点了点头。 李林甫看了他一眼,“伱似乎不太愿意?” 李邺苦笑一声道:“也谈不上愿意或者不愿意,有些事情我身不由己!” “你知道就好,其实我们每个人都一样,不能感情用事,有些事情我们虽然不情愿去做,但形势摆在这里,我们不做不行!” “感谢祖父开导!” 李林甫又淡淡道:“你不要把我想得太坏,十几年不管你们母子死活,需要用你了才让你归宗,并不是这么回事,我其实是一个月前才知道你的存在,虎毒不食子,我李林甫再冷酷,但自己的孙子还是要照顾的。” “孙子不敢对祖父不敬!” 李林甫起身拍拍他肩膀道:“好孩子,祖父送给你两句话,第一句话,靠天靠地靠父母,最终还得靠你自己! 第二句话,做大事者,该忍时不妨卑躬屈膝,该狠时一定要心狠手辣,小节可以不拘泥,大势一定要认清!” 李邺默默点头,这两句话说到他心坎上了,这一刻,他对这个祖父第一次有了认同感。 ......... 李林甫效率很高,立刻带着李邺前往翊善坊高力士的府宅。 马车里,李林甫沉吟片刻对李邺道:“祖父给你说几句重要的话,你不要问什么,记住就是了。” 李邺点点头,恐怕这时候李林甫说的话才是真正的肺腑之言。 “祖父被杨家盯上了,如果我被扳倒,家族恐怕有灭顶之灾,祖父需要外援,高力士最重要,这就是祖父让你为高力士打球的原因。” 李林甫还是担心李邺打球不尽力,他索性把话挑明, 李林甫看了孙子一眼,见他十分沉静,没有一点惊慌失措,心中颇为满意,又继续道:“高力士马球队的球员比较特殊,你很快就会知道,但你不要多问,心里有数就行了。 不要被高力士的表象所迷,以为他很慈祥,你是我的孙子,他对你所说的话,所做的事,都和我有关,他对你的态度,就是天子对我的态度,你明白吗?” “孙儿明白!” “你这么小,真不该让你参与到官场中来,但没有办法,往后几年我会非常凶险,唯一能劝天子的就是高力士,所以高力士如果对你说了什么,你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祖父是担心杨国忠吗?”李邺终于开口问道。 李林甫疑惑地看了一眼孙子,“你想说什么?” 李邺淡淡道:“孙儿只是想提醒祖父,杨家内部也有竞争?” 李林甫刚要多问两句,马车停了下来,高力士府宅到了。 第七十七章 效力天鹏 听说李林甫带着孙子来了,高力士亲自到门口迎接。 李林甫抱拳歉然道:“事先没有预约,请高翁谅解!” “相国客气了!” 高力士看了看李邺,笑眯眯道:“想不到飞鲨就是令孙,难怪相国那么有把握!” 李林甫给李邺使个眼色,“赶紧给长辈行大礼!” 李邺无奈,正要跪下,高力士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他笑道:“我知道你不愿意给人下跪,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好像很随意的一句话,李林甫却脸色一变,高力士居然知道飞鲨就是自己孙子,已经让他很震惊了,没想到他竟然还知道昨天上午发生在宗祠中的事情。 这说明什么,说明天子在监视自己,而且是利用自己的族人。 李邺稍微犹豫一下,还是跪下给高力士行了大礼,“孙辈李邺,给高爷爷磕头!” 他没有那么矫情,也并没有把自己的膝盖看得多么经贵,他不愿在祠堂给李氏长辈下跪,是因为带着母亲的情绪。 高力士是大唐第二号人物,也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权臣,自己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给他下跪没有什么不妥。 高力士嘴上说不要李邺下跪,那只是在借题发挥,借这件事提醒李林甫,天子什么都知道。 但他不喜欢不懂规矩的人,见李邺乖巧地给自己下跪磕头,高力士心里还是很舒服。 “好孩子,起来,我们去屋里坐!” 高力士又对李林甫笑眯眯道:“相国一起去喝杯茶吧!”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你就别去进了!’ 什么叫政治,这就叫政治,不是非要坐在密室里掏心掏肺说几句私密话才叫政治,大唐第三号掌权者让自己孙子给大唐第二号掌权者打球,后者欣然接受,这就足够了。 李林甫闻弦知雅意,立刻呵呵笑道:“我还有事情,高翁,我的孙子就交给你了,别委屈了孩子。” “哪能呢?” 李林甫又对李邺笑道:“去吧!靠自己本事挣钱,别跟他客气!” 李林甫坐上马车走了,马车上,李林甫眯着眼睛思考,家族中到底是谁出卖了自己? 百思不得其解,李林甫只能放下这件事,他忽然又想起李邺刚才对自己说的那句话,‘杨家内部也有竞争。’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渐渐地明白了,这还真是一个非常好的思路。 虽然天子看上的是杨国忠,但有那两位在杨家内部掣肘,很多事情就不会那么顺利,至少能拖延时间。 李林甫心中思绪涌动,仿佛一下子给他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他捋须笑道:“这个臭小子,还真与众不同!” ......... 高力士将李邺带到客堂坐下,侍女进来上了茶,高力士笑眯眯问道:“你猜猜,我怎么会知道飞鲨就是李相国的孙子?” 李邺微微欠身道:“如果晚辈没有猜错,和烈凤有关!” 高力士竖起大拇指,“聪明,一猜就准!” 高力士又道:“我先把难听的话说一说,天鹏马球队和别的马球队不一样,比较松散,怎么说呢?球队没有固定的球员,每一次比赛都是临时招募,如果一场比赛,某个球员表现得不好,那就没有下一次了,如果表现得不错,那下一次就接着打,我不养平庸,也不会容忍害群之马,不管是谁,你明白吗?” 李邺点点头,“晚辈明白!” “那就好,你每打一场球,我给你一千贯钱,这是固定的,至于奖赏,看战绩看表现,然后,你的收入是绝密,我不希望你说出去,除了你母亲和外婆。” 李邺还是点点头,高力士又取了一块银牌给他,“这個你收好,有人欺负你,就把它亮出来,别人多多少少会给我一点面子。” 高力士确实考虑周全,有了这块牌子,何惧杨家报复? 李邺心中感激,接过牌子行礼道:“多谢高翁护佑!” 高力士笑了笑道:“伱还有什么问题?” “不知我们下一场对手是谁?” 高力士淡淡道:“杨家!” .......... 天鹏马球队的领队叫冯劝农,是高力士的次子,他原本是高力士妻子吕氏的侄儿,叫做吕劝农,过继给了高力士,改姓为冯。 高力士还有一个长子,是兄长的小儿子过继给他,叫做冯源,目前出任潘州刺史,潘州也是高力士的家乡。 冯劝农没有出仕,专门打理府中各种事务,非常能干,是高力士的左膀右臂。 马球队也由冯劝农管理,但他只负责招募联络、后勤和带队,不管比赛,比赛完全靠五名球员自由发挥。 有意思的是,五名球队互不认识,也不训练,之前对骁骑卫马球队的比赛发挥得很不好,比赛结束后,四名马球手被开除,只留下了一人。 这才叫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天鹏马球队永远不变,变的只是球员。 这次包括李邺在内,高力士又招募了四名新的马球手,都是黑球手。 一见面,冯劝农便递给李邺一个轻柔的面罩,笑道:“这是专门给你定做的,戴上吧!” 李邺接过面罩问道:“现在?” 冯劝农点点头,“这是高翁定下的规矩,大家要戴,不需要知道对方的面容,也不要打听,打球就行了。” 规矩虽然古怪,但李邺没有多问,其实他也隐隐猜到了,恐怕打球的人中有皇亲国戚,不想被人知道。 李邺戴上面罩,非常轻薄柔软,很贴皮肤。 “跟我来!” 冯劝农带着李邺来到府侧门,一进侧门,东面有两排十几小院,冯劝农走进其中一间小院笑道:“这间院子是你的。” 李邺一怔,“我不住这里!” “我知道,大家都不住这里,但比赛前后你要换衣服,要休息,平时没事你也可以过来住一住,凭阿翁给你的宝寿牌进门,但别带外人进来。” “我明白了,多谢!” “还有,你的赛马宁王府已经给我了,府里会替你喂养,然后再给你提供一匹普通马代步,所有马球队都这样,防止被人动手脚。” 李邺点了点头。 冯劝农又道:“你随意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走到门口,冯劝农又回头嘱咐道:“我们下一次比赛是本月二十日,你十九日上午巳时过来,需要交代一下,别来晚了,记住,来之前把面罩带上。” 冯劝农做一个戴面罩的动作,笑了笑,匆匆走了。 李邺坐在院子的石凳上发愣,他还没有适应过来,高力士的天鹏马球队和宁王马球队完全不是一回事。 天鹏马球队没有训练,队友也不认识,甚至连真实面貌都见不到,非常松散,难道真是祖父的暗示,皇子皇孙们轮流来参加比赛吗? 这时,李邺才明白了一件事,用绰号,戴面具,并不是因为球迷杀死球员事件,那只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为了让权贵参加马球比赛,而不被人认出。 所谓的马球联赛,恐怕也只是权贵们的一个游戏而已。 想到这里,李邺忽然觉得索然无趣。 其实李邺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马球比赛不仅仅是权贵们的游戏,也是朝廷外的官场斗争,还是平民的狂欢,同时也是人才的选拔,更是挣快钱的一条捷径。 它是一个综合性的赛事,对于不同的人,就会有不同的答案。 呆坐片刻,李邺又取出高力士给他的银牌,正面是一个‘高府’二字,后面刻着‘宝寿牌’三个字。 他想起了刚才冯劝农说的话,宝寿牌是长安最硬的三块牌子之一,代表着高力士的面子。 也就是说,有了这块牌子,在他身上无论发生多大的事情,高力士都会给他兜底。 这么重要的牌子,高力士为什么要给自己? 李邺一时百思不得其解。 第七十八章 毒妇之心 李林甫的子孙虽多,但只有嫡子嫡孙才有资格住在府中,也就是前五个儿子和他们生的嫡孙才有资格。 条件很苛严,否则大家都会不服,所以李邺虽然是嫡子李岱所生,但他还是被定为庶孙,没有资格住在府中。 李岱所住的第五院,只有他的妻子宇文氏和儿子李淮,另外还有十几个侍女仆妇。 下午时分,李淮从学堂回到家里,一进院子,见一名侍女在赏花,他蹑手蹑脚走上去,忽然从后面一把抱住侍女,手伸进她的衣服里乱摸。 侍女吓得惊叫不已,“公子放手!公子快放手!” “住手!” 后面一声怒斥,是他母亲的声音。 李淮只得收回手,悻悻回自己房间,他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惧怕的就是自己母亲。 “淮儿,你过来,到我房间里来,为娘有话要对你说!” 宇文螺在自己房间里坐下,不多时,李淮耷拉着头走进来。 李淮长得又高又壮,血脉随母系,相貌和他祖父几乎一模一样,性格也十分强悍,宇文靖极为喜爱这个外孙,他甚至几次暗示李林甫,想把李淮过继为自己的孙子。 李林甫没有答应,不是因为他喜欢李淮,而是他的五子李岱只有这一个儿子,过继给宇文家,李岱就绝嗣了。 宇文螺拿这个儿子也没有办法,小时候还可以说他顽劣,但去年冬天他居然把伺候他的丫鬟强暴了,丫鬟跳井而死,宇文螺只得一口咬定丫鬟是因为结冰地滑,不慎坠井而死,连他丈夫李岱也瞒过了。 宇文螺后来才知道,儿子结交了一帮狐朋狗友,经常跑去逛教坊妓院,他偷父亲书房中值钱的东西变卖,就是为了去喝酒逛妓院。 宇文螺生气也无可奈何,这就是她宇文家族的血脉,她那些兄弟,哪個不是十四五就开始喝酒玩女人了? “你好好听着,娘给你说一件大事,事关娘的尊严和你的利益。” 李淮抬头诧异地望着母亲,“娘,出什么事了?” 宇文螺咬牙道:“你那个该死的父亲竟然背着我在外面养女人,还生下了儿子,昨天上午祠堂归籍认宗之事你知道吧!” “孩儿听三哥说了,有个家伙不肯下跪装死,不会就是…….” “就是那个私生子,你爹爹干的好事,我都没有同意,就让他归宗了,简直是欺人太甚!” 汉人和鲜卑人的习俗略有不同,汉人的大妇不同意,丈夫就不能纳妾,但外面生的儿子,能否归宗由家族决定。 鲜卑人是大妇不同意,女人和孩子都不能进门。 宇文螺是鲜卑人,她当然要按照鲜卑人的规矩来办,没经过她的同意,公公就让李邺归宗了,着实让她愤怒万分。 “淮儿,现在有人欺到我们头上来了,你说该怎么办?” 李淮腾地站起身,杀气腾腾道:“我现在就去把那个贱妇和杂种宰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宇文螺吓了一跳,连忙拉住儿子,“你别乱来,杀了他们,你要坐牢的,你金贵之身,为这种贱人不值得!” “那就要忍着受辱吗?”李淮恶狠狠道。 宇文螺哼了一声,“我让娘家出面替我讨回公道,伱回去收拾东西,跟我去见外公!” ........ 李邺骑着一匹黑马回家,这不是他的墨锦,而是一匹普通黑马,冯劝农给他的代步脚力。 之前嗣宁王给他代步的大青驴也没有收回去,现在他们家有了三头牲畜,一匹马和两头驴。 连木大娘去寺院烧香也可以骑驴了。 李邺没有去母亲的药堂,直接回了家,他敲了敲门,“大娘,我回来了!” 木门吱嘎一声开了,开门的不是木大娘,而是一个陌生的小娘子,也就十二三岁模样,但长得很粗壮,皮肤黑,大手大脚。 “你找谁?”小娘子上下打量李邺。 李邺立刻明白了,这应该就是母亲找的粗使丫鬟,给木大娘分担家务的。 “这是我家,你是刚来的吧!” 小娘子吓一跳,连忙后退,怯生生让开路。 这时,木大娘从厨房出来,笑道:“邺儿回来了,这是阿珍,以后就是我们家一份子了。” “我娘呢,还在药堂?” “你娘今天忙昏头了,一天跑了十几家,先来吃饭,回头再给你说。” 李邺牵马进了棚子,只见阿珍拎了一桶水过来,倒在石槽里,三头牲畜一起喝水。 李邺总觉得有点奇怪,这个粗使丫鬟怎么会是自己家一份子,难道她没有家吗? 坐在饭桌前,李邺一边吃饭一边问木大娘。 “大娘,那个阿珍家里是哪里的?晚上要住在我们这里?” 木大娘笑道:“她和以前的小翠不一样,她是你娘花二十贯钱买来的。” 李邺瞪大眼睛,“她是家奴?” 李邺已经不是刚开始的一无所知了,他知道唐朝蓄奴很普遍,普通人家用下人,有像小翠那种花钱请的雇工,也有直接买奴隶。 木大娘点点头,“你娘本来想请个雇工,但见她可怜,没人要,还要挨打,就把她买下来了。” “好用吗?” “还好,除了稍微笨一点,做事很勤快麻利,有力气,能吃苦,她前一个主家嫌她吃得多,就把她卖了。” 吃得多倒不是问题,李邺最怕买到一个懒丫鬟,还是让大娘吃苦。 “大娘,以后粗活都让她做,你就做做饭,做做针线活就行了。” “我知道,这下我就有时间念经了。” ........ 裴三娘的药堂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着实让她没有准备。 “你来做什么?”裴三娘怒视着来人。 李岱有些尴尬,把房契递给裴三娘,“已经过户了,邺儿和你以及大娘都迁到户下,永和坊那边为待售,就不算名额了。” 李岱为人谨慎,他怕给父亲招来事端,所以他尽量符合规章来办,把李邺、裴三娘和木大娘都登记为良人,一家三口良人就能得房一亩,永和坊那边房子转为待售状态,就不会影响这边买宅,这其实是一个漏洞,却不违法。” 裴三娘一把接过地契,冷冷道:“永和坊那边我会处理,不要你管,还有什么事?” “还有就是祖父让邺儿去读书,已经安排好了,这是他的学籍!” 让儿子去读书,裴三娘是赞成的,省得他整天东游西荡,无所事事。 她接过学籍纸,上面写着:明德学堂。 裴三娘本想问问这家学堂如何,可话到嘴边她却改口了,“我知道了,以后没有什么事少来这里!” “三娘,我......” “别说废话了,赶紧走,省得右脸再抓破,官相都没有了。”裴三娘讥讽道。 李岱叹了口气,只得转身走了。 望着李岱走远,裴三娘恼火哼了一声,“真的没用!” ......... 宇文螺带着儿子回到了娘家,她是父亲的小女儿,从小倍受宠爱,哪怕嫁出去了,她在娘家的院子还保留着,她动不动就回娘家长住,宇文家族也早已习惯了。 宇文靖对女儿干涉李家的请求一口回绝,事前可以提醒一下,但那个私生子已经归宗,自己再要插手,不仅没有作用,还会和李林甫翻脸。 宇文螺坐在自己小院的客堂上喝茶,父亲的态度让她恼火万分,这一次居然连娘家也不肯帮自己,难道自己就眼睁睁地受辱? 这时,儿子李淮带着表兄宇文嗣武走上内堂。 “娘,小武想问一下李家那件事!” 宇文嗣武是宇文家族的嫡三孙,今年十七岁,也在明德学堂读书,继承了宇文家族的武夫基因,不仅武艺高强,而且性格暴烈,心狠手辣。 宇文螺眼珠一转,父亲不肯替自己出面,那就怂恿宇文嗣武出面,替自己宰了那对母子。 宇文螺太清楚怎么怂恿自己的侄子了。 她一揉眼睛,眼泪立刻扑簌簌流下,哭着对侄子道:“小武,姑姑是个女人,被人欺辱倒也罢了,但姑姑难过的是,我们宇文家族的尊严被人践踏殆尽,你是嫡孙,是北周皇族的血脉,一定要像男人一样站起来,维护宇文家族的尊严!” 第七十九章 三十七郎 晚饭后,裴三娘把儿子叫来。 “今天你父亲来过,房契办好了,还有这个!” 裴三娘把入学书递给李邺,“让你去读书!” 李邺眉头一皱,“我哪有时间去读书,我忙呢!” “你哪里忙,也不比赛,整天到处闲逛!” “我可没有闲逛,事情多着呢!” 李邺忽然想起怀里的东西,连忙取出信封,递给了裴三娘,“你看看这个就知道了!” 这个宁王府的柜票裴三娘很熟悉了,每次都会有一张柜票。 她眼睛一亮,连忙接过问道:“有多少?” “你自己看!” 裴三娘连忙取出里面的飞钱柜票,顿时笑得嘴都合不拢,三千贯啊! “怎么.....怎么会有这么多,最近不是没有比赛吗?” “我改为天鹏马球队效力了,嗣宁王终止了我的合约,他很歉疚,给我一点补偿。” “改为天鹏队效力,什么时候的事情?”裴三娘惊讶道。 “就今天,我忙了一天,就为这件事!” 旁边木大娘不解,“那也不至于给三千贯啊!” “大娘,三千贯对于我们是很多,但对于皇族权贵,也就几顿饭钱,何况嗣宁王在我身上赢了两万贯钱,所以我拿得很心安理得。” 说得简单一些,只是为了安抚母亲,三千贯钱哪里是那么好挣的?嗣宁王可不是散财童子。 有了三千贯钱,裴三娘对儿子读书之事也不热心了。 “这是你祖父安排的,你想不想去,随便你!” 听说是李林甫安排的,李邺倒是有点动心了,这必然是在给自己铺路呢! “好吧!我考虑考虑再说。” ........ 一更时分,李邺从自家院里轻巧地攀上了城头,他家紧靠的城墙是内城,内城墙上没有士兵,士兵一般会在外城墙,不过现在不是战争时期,外城墙上也没有士兵,只有城头上有士兵站岗。 内城墙和外城墙之间是一丈宽的夹道,一般都是天子去曲江池就会从夹道向南走。 李邺原本还想利用绳索过夹道,后来发现根本没有必要,向南三十余步就有一个小天桥,可以直接过去。 下了城,李邺借助几艘船过了护城河,这些船都是在护城河上排队,准备次日清晨入城。 城东很热闹,不像西面冷冷清清,官道两边都是店铺和民居,然后是一望无际的菜地,李邺顺着菜地小路向东疾奔。 搬家后,他就无法去沣水训练了,离他最近的湖泊是东市里的放生池,但他嫌放生池水不深,也不干净,所以还是决定去城外。 城外的选择余地就大了,向东十里外便是浐水,三十里外是灞水,但如果向南走十里,就是著名的曲江池了。 李邺最后选择了浐水,原因很简单,浐水水流很急,而且上游是皇家园林,没有村落,水质很清澈干净。 李邺脱去衣服,将衣服藏在一块大石下,手执球杆纵身跳进了河中,水流已经冲不走他,他渐渐沉入河底。 自从用了烈凤给他的药,李邺明显感觉自己进步明显,在水中呆的时间更长,挥舞球杆更加有力。 按照裴旻给他的一套剑法,李邺在水底上下劈砍,在水面上划出了一道道涟漪。 ......... 次日清晨,李邺被母亲一巴掌打醒了。 “我知道你晚上睡得晚,但你不能耽误了学业,别的学子天不了就出门去学堂读书了,就你还在这里睡,快起来上学去?” 李邺睡眼惺忪,在被窝里痛苦呻吟道:“娘,让我再睡一会儿!” 裴三娘一把揪住李邺的耳朵,咬牙道:“你要去读书!” 无奈,李邺只得坐起身道:“那个入学书上说,让我十五日去报道,今天才十三日,要后天呢!” “好吧!伱这天好好练一练字,你写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字我都不认识,你不要乱写,学堂不认的!” 裴三娘说的字就是李邺写的简体字,虽然有点像俗体字,但还是不一样,俗体字只是民间使用,但官方文书和学校就不认了。 这一点李邺也明白,这几個月他一直在学繁体字,常用的繁体字他基本上都能写能读了。 “我知道,等会儿我练练字!” “快点起来,我不管你了,我要去药堂!” 裴三娘药堂的生意还不错,才开了两天就开始有人排队了,这天她忙得脚不沾地。 裴三娘一阵风地出去了,只听她在院子里喊道:“阿珍,大娘的腰不好,不要让她搬重物,知道吗?” “知道了,夫人!” 裴三娘走了,李邺又闭上眼睛打了一会儿盹,这才起床了。 其实现在才是早上七点,唐朝平民四五点就要起床忙碌生活,能睡到七点就已经很奢侈。 李邺端着铜盆懒洋洋来井边洗脸,这时,阿珍在门口道:“请问你找谁?” “我找你家公子,四十八郎在不在?” 李邺一怔,连忙放下铜盆走出去,只见门口站着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但李邺并不认识。 “我是李邺,请问兄台是?” 少年抱拳笑道:“在下李洵,我是三十七郎,也是你的邻居。” 李邺恍然,这位是自己的堂兄,连忙笑道:“请进来坐!” 少年走进来,打量一下周围,对李邺笑道:“这座小宅本来我们家也想买,都和卖家谈好了,最后还是没有买成,可惜啊!” “为什么?” 少年指指隔壁,“那个老女人和我娘吵过架,她家不同意,我们就买不成。” “兄长也是我邻居?”李邺问道。 “你隔壁的对面就是我家,我家五口人,但只有八分宅地,换成一亩就好了,而且你们这里还可以在城墙根下搭马棚,我们家就不行,隔壁嫌臭,不允许!” 李邺心中奇怪,母亲不是说第三区没有李氏族人吗? 一转念李邺顿时明白了,母亲的记忆是十四年前的老黄历了。 “在自己家里搭房子也要邻居允许?” 李洵点点头,叹口气道:“我们家比较弱势,没办法!” 李林甫的孙子居然说自己家比较弱势?李邺听着都觉得稀奇。 “我来是想请你们一家吃顿饭,我娘背上长了两年的毒疮被你母亲一贴膏药就治好了,我们全家非常感激。” “等你母亲病完全好了再说吧!” 李邺心中堆了不少问题,便笑道:“我们去外面吃早饭吧!我请客。” “应该是我请客!” “一顿早饭,就别争了!” 李邺拿上钱袋子,便和李洵一起到街上去了。 ........ 常乐坊的早上非常热闹,到处是卖早饭的小吃摊,李洵指着前面一家卖面片的小摊道:“他家干净,味道不错,我常在他家吃面!” “那就吃面吧!” 两人在面摊坐下,李洵笑道:“来两碗鸡肉面,要加量!” “兄长的父亲是......” “我父亲是老十六,这辈子没什么出息,在高陵县庄园做管事,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 “难道你父亲比我的父亲还年轻?”李邺有些不解。 李洵摇摇头笑道:“看来贤弟什么都不知道?我们父辈之间兄弟排序不完全按照年龄,前五个都是嫡子,你想想怎么可能? 如果按照年龄排序,你父亲应该排二十名左右,因为是嫡子,所以排第五,然后老六和老七都空缺,留给嫡子的,但前后两位夫人只生了五个儿子。 老八是庶长子,他已经四十多岁了,我爹爹长你父亲三岁。” “那平时怎么称呼?不是乱了吗?” “怎么会乱呢?我爹爹叫你父亲五弟,你父亲叫我爹爹十六兄,明白了吧!” 李邺点点头,“我懂了,没想到嫡庶之间连排位都要讲究。” 李洵苦笑道:“排名算什么,嫡庶之间差距大如鸿沟,嫡子都能当官,而且还控制家族的各种重要利益,庶子只能做平民,靠每个月五贯例钱过日子,不过你父亲以前管庄园,我爹爹去高陵县农庄做管事,就是他安排的,所以我们家的条件还算不错!” 李邺顿时明白了,原来这位三十七郎的父亲和自己父亲是一伙的。 第八十章 入学考试 “一共有多少嫡孙?”李邺又问道。 这时,两碗面片送来了,李洵一边给李邺倒点酱油,一边回答他的疑问,“嫡孙十二个,其他都是庶孙!” “孙子辈排名也按嫡庶吗?” 李洵摇摇头,“孙辈再按嫡庶排名就太乱了,但也没有那么精准,比如一共六十六个孙子,你插队排四十八郎,那之前的四十八郎怎么办?” “对啊!我也有点困惑。” “原来的四十八郎早夭了,七岁时病死,这个排名就空出来了。” “所以实际上并没有六十六个孙子?” “没有,还健在的只有五十几个,具体有多少,我也不清楚了。” 两人吃完饭,李邺笑问道:“兄长今天没上学?” “我在县学读书,今天没课,就懒得去了。” “县学读书这么自由?” “县学读书本来就很自由,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学校才不会管你,教授只管上课,上完课走人,几百個人一起上课,他才不管谁来谁不来,你不听课是自己的损失,反正最后是科举见真章。” 李邺想想也对,乔彬不就这样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能参加马球资格考试,也不见县学管他。 李邺自己也要读书了,对这方面很有兴趣。 “读完县学呢?” “明年开始去府学读书,那时就要起五更熬半夜了,为科举做准备。” “兄长不想试试别的路径?” 李洵叹口气:“我们庶孙要想翻身,只有走读书这条路,要么去太学读书,要么参加科举,如果不奋斗,相国庶孙和平民没有区别,建议贤弟也去县学读书吧!” “我是要读书,但好像不是县学,是明德学堂!” 李洵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不会吧!贤弟也是庶孙啊!怎么能去明德学堂,那是嫡子才能去的地方。” “我父亲是嫡子,难道我也是嫡孙?” “不可能,宗祠那边把你的牌子放在庶孙一栏,我昨天亲眼看到的,这个不会搞错,要么是特殊情况,祖父想补偿你一下。” “其实我倒想去县学,更自由一点!” “别傻了,县学是混日子的地方,学不到真学问,你想想,将来咱们要参加科举博前途,当然要拜名师,我做梦都想去明德学堂读上院,可惜我没这个机会。” 李邺点点头,又问道:“我刚进家族,有什么需要提醒的地方的吗?” 李洵笑了笑,“庶孙之间没有什么竞争,大家相处都不错,最多有点鸡毛蒜皮的小矛盾,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什么?” 李邺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兄长的意思是说,嫡子嫡孙之间有斗争?” 李洵点点头,“争夺门荫名额,争夺祖父宠爱,争夺家族资源,一个个尔虞我诈,比朝廷斗争还要激烈!” 说到这里,李洵想起一事,小声道:“我不是挑拨你们兄弟之前的关系,但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兄长李淮真不是东西,要小心他!” ......... 两天后,李邺来到了明德学堂。 打球和读书并不冲突,联赛一年就那几天,其他大部分时间都很自由,毕竟他才十四岁,选择读书很正常。 练武只是为了乱世做准备,并不是他的前途,唐朝武职是被关陇贵族和功勋世家垄断,是给他们的子弟准备的。 武举虽然是唐朝首创,但已经很多年没考了,指望不上。 寒门子弟练武大多是为了参加州县的武考,就能编入地方乡兵缉盗守门,或者被推荐入京当禁军。 裴旻号称长安第一剑术高手,被誉为剑圣,他当上龙武军中郎将还是靠烈凤的关系,否则他也就只能做个大头兵。 李邺的祖父是相国,如果李邺能考上科举,他的机会就比别人多得多。 考虑了几天,李邺最终决定,接受祖父李林甫的安排,入校读书。 明德学堂也被称为明德学院,是长安三大私学之一。 长安一直有种说法:‘寒门入小学,中层读官学,官宦进私学’。 意思就是说寒门子弟读完小学就结束了学业,像张小胖的弟弟,还有小黄毛,他们读几年小学堂,能读书识字,就不会再读书了。 而乔彬、杜望、麻金松这些富家子弟都属于中产阶层,他们会去官学读书,想方设法往权力阶层靠拢,实在当不了官,就做文吏。 还有像李洵这样的官宦庶子也是去官学读书,进不了私学、 在几个月前,李邺连小学堂都读不了,可一转眼,他竟然能读名牌私学,让人不得不感慨命运之造化。 明德学院位于朱雀旁的靖善坊,紧靠兴善寺,占地约三十亩,有生徒五百余人,大部分都是官宦子弟或者名门世家。 明德学院分为上院和下院,按照李邺的理解,就是高中部和初中部,全部读完需要五年时间,然后可以直接进太学,不需要参加太学入学考试。 他父亲李岱已经给他填好了要读的阶段,下院初级,相当于初中一年级,李邺还要接受一个基本测试。 李岱其实还是高看了他的儿子,他以为基本测试应该没有问题,就是背一遍《论语》和《孟子》,只要读过小学堂,谁不会背? 但他不知道李邺就只是在七岁时懵懵懂懂读过一年书,认识的字加起来最多五十个,在挨那一棍之前,已经还回去四十八个了。 当然,《论语》和《孟子》李邺现在也不会背。 不过李邺实在不想来明德学院读书,他想去县学,只是碍于祖父李林甫的面子,不得不来。 他需要自由,需要大量自己的时间,现在距离李林甫倒台还剩三年,距离安史之乱还有六年,让他在这里蹲五年,黄花菜都凉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学院不接受他,然后他就可以转去县学读书。 李邺坐在先生的书房内,眯着眼睛想对策。 一个表情严肃的瘦高先生坐在对面,他叫梁思德,是下院初级的教授。 “读过《千字文》、《急就篇》和《开蒙要训》吗?” 李邺摇摇头。 “能背《论语》和《孟子》吗?” 李邺还是摇头。 梁思德眉头一皱,“那你会什么?” “会写诗!” 梁思德诧异看了一眼李邺,勉强道:“写一首给我看看!” “请先生出题!” “我们这座塔楼叫明台,那你就以《明台》为题写一首诗。” 梁思德去旁边倒茶去了,李邺坐在桌前,想了想,便提笔写道: ‘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 他写的是繁体字,练了几个月的字,常用的繁体字他都能写了。 不过写了这两句,李邺摇摇头,这首诗武则天时就出现了,他虽然打算装不学无术,但也不想背负盗窃别人诗的名声,他把纸捏成一团,又重新铺开一张纸。 眯着眼想了片刻,李邺忽然灵机一动,有了。 他立刻提笔写道: 一座宝塔平地出, 上面小来下面粗。 有朝一日倒过来, 下面小来上面粗。 写完,李邺放下了笔,“请先生过目!” 梁思德刚喝了口茶,上前看了一遍,‘噗!’他口中茶喷了出来。 他瞪大眼睛问道:“这...这是你写的?” 李邺谦虚笑道:“学生书法不好,让先生见笑了!” “我...我....”梁思德说不出话来,放下茶盏,拿着诗就跑掉了。 片刻,一名老者跟随梁思德进来,老者头戴纱帽,身穿深绿色的官服,让李邺心中有点奇怪,这明明是私学,怎么还会穿官服? 老者进来便笑眯眯抱拳道:“在下赵舒,是本校教谕,我以为李公子明天才会来!” 李邺见对方的笑容一脸巴结,心中有点不妙的感觉,好像自己写的那首诗没起作用。 第八十一章 神龙恶党 教谕就是校长,但赵舒同时也是国子助教,从六品官。 既然是官,自然就带有官场习气,李邺是相国李林甫亲自安排的,李相国在学院读书的孙子虽然也有好几个,但只有这个李邺是李相国专门打招呼的,赵舒当然不敢怠慢。 赵舒呵呵笑道:“是我没有交代清楚,公子是李相国亲自安排的,不用入学考试,直接就读,马上就给公子办入学手续!” 梁思德满脸鄙视,写出那样的歪诗还能进明德学院读书?要拍相国马屁也不能这么恶心吧! 李邺一阵头大,果然被自己猜中了,那首诗没起作用。 他连忙道:“我有几句话,能否单独和赵教谕谈一谈!” 赵舒回头看了一眼梁思德,“梁教授,你先退下。” 梁思德只得退了下去,李邺坐在梁思德的位子上,大大咧咧一摆手,“教谕请坐!” 赵舒心中有点诧异,这位似乎没把自己当做学生啊! 他心中有些不高兴,只得在学生位子上坐下,问道:“可是李相国有什么话要公子转告给我?” “和我祖父没有关系!” 赵舒脸色微微一沉,心中的不满已经快忍不住了,“公子到底想说什么?” 李邺取出高力士的宝寿牌,“教谕认识它吗?” “啊!” 赵舒惊得站起来,“公子怎么会有.....宝寿牌?” “当然是高翁给我的,赵教谕请坐!” 赵舒重新坐下,脸上立刻挤出了一丝谄笑,高力士的面子可比李林甫大多了。 他心中同时也惊诧万分,李林甫的孙子怎么会有高力士的宝寿牌? “公子有什么话请说!” “我是替高翁做事的,很隐蔽之事,具体做什么,恕我不能明说!” “那是!那是!” “我祖父让我读书,实际上是让我来混一个履历,将来我的履历上就会好看一点,但如果真的读书,我就没法给高翁做事了,赵教谕明白我的意思吗?” 赵舒一点就透,怎么会不明白?对方只是想挂了一个学籍,但没有先例啊!就算是神龙党那群王八羔子,也是会来读书,不会只挂一个学籍。 赵舒着实很为难,想了想道:“这样吧!有事情公子就请假,我保证批准,这样就两不耽误了。” 李邺摇摇头,“赵教谕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请公子明示!” “我的意思是说,今天考试没有通过,明德学院不录取我!” “啊!这....这让我怎么向相国交代?” “不需要你交代,我去给祖父说!” “可是,这個名额放弃太可惜了,明德学院破例给了这个名额,请公子三思!” 李邺心中一动,这个名额可以给李洵啊! 李邺笑道:“我有个堂兄在县学读书,非常刻苦优秀,我把这个名额让给他,行不行?” “这个...必须你祖父同意才行!” “祖父日理万机,殚精竭虑考虑国家大事,这点小事就不用惊动他老人家了吧!” “至少你父亲得答应!” “那就一言为定,我去给父亲说!” 祖父那边他没有把握,但说服父亲,李邺还是胸有成竹。 ........ 李邺浑身轻松地走出了明台楼,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自己。 “李邺,李贤弟!” 李邺一怔,回头望去,只见跑来一名年轻男子,颇为眼熟。 “李贤弟,听说你要来读书,我就在想这位是不是你?果然是!”年轻男子跑上前大笑道。 李邺挠挠头,“我这两天记忆不太好,兄长是.....” “你不认识我了,前几天你还给了我一脚!” 李邺顿时想起来了,程咬金的后人,他上次穿一身富贵公子锦袍,今天换了一身灰色士子服,自己居然没有认出他来。 “你是程昌胤!” “是我,我有话对你说!” 程昌胤指了指旁边,李邺跟随他来到旁边走廊上,李邺笑问道:“程兄不是宫中侍卫吗?怎么也在这里读书?” “当侍卫的时间很宽裕,父亲非逼我来读书,倒是你,老弟今天是第一天来吧!” 李邺心中有点奇怪,连忙问道:“兄长怎么知道我今天是第一天来?” “我是听到有人说起你了,所以才知道伱今天要来读书,按理你是第一天上学,应该不会得罪人啊!” “谁说到我了?我得罪了谁?” “神龙党!” 李邺一头雾水,“神龙党是什么?” “就是一群权贵子弟结成的党羽,学院各种团体派别很多,什么边军派、尚书派、牛党、鲜卑党等等,有二三十个,但这些派别都没有这个神龙党坏,这帮人平时飞扬跋扈,打人心狠手辣,据说他们手上已经有好几条人命,学校也不敢管他们。” “他们怎么说我?” “我听人说,他们商量怎么收拾你,他们知道你今天要来!” 李邺着实奇怪了,自己来这里还不到一个时辰,哪里得罪他们了,而且他们又怎么知道自己来明德学院? 难道是杨家,李邺知道自己得罪的人就只有杨家,但想想又不可能,杨家也不会知道自己来这里读书。 更不可能是赵舒,自己有宝寿牌,赵舒哪敢得罪自己? “那就是他们!” 程昌胤向远处广场那边一努嘴,李邺看见一群青少年向学堂内走来,大约有八九个人,都是十五六岁左右,个个衣服光鲜,气势不可一世,分明就是一群不良少年。 “为首那个最高壮的叫做宇文嗣武,和我同班,八月要进宫当侍卫,旁边那个叫元骁,关陇贵族中元家的子弟!” 李邺想了想问道:“这里面有李相国的孙子吗?” 是祖父李林甫安排自己来读书,要么就只有李家人知道。 “有两个,一个是李注,一个是李淮,最边上那两个就是!” 李淮?李邺猛地想起李洵给自己提起过同父异母的兄长,好像就是叫李淮,说此人不善,要自己当心。 如果真是他,那简直太恶了,居然纠结同伙去收拾自己从未谋面的兄弟,这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得出来? 李邺又想起了那天在相国府遇到贵妇人,父亲的正妻,也是一样的凶相毕露,估计他们母子都是一个德行。 李邺有点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年,父亲无法把母亲接回府去? 程昌胤拍拍李邺的肩膀,“我在学院也有一帮兄弟,不怕他们,需要帮忙给我说一声,我会全力相助。” “多谢程大哥,我其实并不在这里读书,今天只是过来看看,我在县学读书。” “那我就放心了,这帮人太坏太凶残,最好不要和他们有交集。” 这时,上课钟声敲响,程昌胤歉然道:“我得上课去了,改天我请贤弟喝酒!” 李邺笑着点点头,“我们有机会再见!” 程昌胤抱拳行一礼,匆匆回去了。 李邺取了马,随即离开了学堂。 ........ 一间空房子里,七八个少年聚在一起。,一个个腿跷在桌上。 “大哥,晚上去教坊吧!” 一名脸色苍白的少年笑道:“我又想那个大胸脯女人了 “估计她的伤还没好,你小子下口太狠,等两天吧!” 他们的大哥便是宇文嗣武,长得身材魁梧,满脸横肉,一双细长眼睛,像极了他的姑母宇文螺,他是李淮的表兄,也在明德学堂读书。 他这几年横行霸道,仗势欺凌弱小,到处惹是生非,他的父亲也颇为头大,准备送他进宫当侍卫。 当侍卫几年有了职务后,就能外放地方当武官,这便是权贵子弟的进阶之路,各地武官基本上都是为权贵子弟准备的。 混得最成功的侍卫就是李林甫,最后当上了宰相。 几天前,宇文嗣武听了姑母的哭述后,便决心替姑母讨回一个公道,当然,他不敢去招惹姑父李岱,他只会欺负弱小,他的目标盯住了李邺。 偏巧今天李邺来明德学院读书,宇文嗣武心中便动了杀机? “三弟,你要那个混蛋的一条胳膊,还是一条腿,还是让他当小宦官?” 李淮目光阴森道:“我觉得当宦官这个主意不错!” 众人一起大笑,“就像那个豆腐西施的男人一样,按住把他的蛋割了!” 这时,元骁快步走了进来,“那个混蛋跑了!” “什么!” 宇文嗣武顿时怒道:“他不读书了吗?” “我刚才去查过了,他考试没通过,没有被学院录取!” “该死!” 宇文嗣武恼恨之极,一脚把椅子踢翻。 这时,另一名小弟李注道:“既然没有来这里读书,那就算了吧!” “放你娘的狗屁!” 宇文嗣武勃然大怒,一把揪住李注的脖领,恶狠狠道:“你知不知道他是在挑衅我宇文家族的尊严,没有我宇文家族同意,他一个野杂种也敢认祖归宗?” 李注畏惧他的凶悍,吓得低下头不敢吭声。 宇文嗣武推开他,又回头问李淮道:“他家住在哪里?” 李淮点点头,“听我娘说,他住在永和坊,去问一下就知道了。” 李注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他还是沉默了。 第八十二章 欺人太甚 次日上午,李邺还没有出门,张平和乔彬跑来找到了他。 张平急道:“老李,你去永和坊看看吧!你们家老房子出事了。” 李邺一怔,“出了什么事?” “昨晚快关闭坊门的时候,你们家老房子起火了,火很大,大家都没法救!” 李邺隐隐想到了一群人,冷静问道:“是什么人干的?” “听说是一群富家公子,和咱们年纪差不多大,但很狂暴,守坊门的士兵不肯给他们开门,被打得半死,腿和胳膊都被打断了!” 李邺点了点头,果然是他们,这帮混蛋还真不肯放过自己? “我们去永和坊!” 李邺铁青着脸,骑马和两名同伴来到了永和坊....... 老房子已经完全烧毁了,只剩下残垣断壁,没有搬走的旧家具也被付之一炬,变成了焦炭。 这是他们生活了十四年的家园,虽然贫穷,却充满了快乐和幸福,虽然破旧,却能给他们遮风挡雨。 如今却被烧成了白地,李邺默默望着被烧毁的家园,他的双手捏成了拳头。 “李大哥,很庆幸他们搞错了,是不是?”乔彬小声道。 “老李,他们都是权贵子弟,惹不起的,算了吧!”张平也劝道。 李邺摇摇头,“我已经让他们一步了!” 张平很了解李邺,李邺这样说,就表示他不会善罢甘休了。 他着实焦虑道:“老李,我们真的不是他们对手,他们家族都是权贵,杀了我们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李邺拍拍张平宽厚的肩膀,“这是我的事情,你不要参与!” 张平的胖脸抖了两下,咬紧嘴唇道:“从小打架,我们都是一起上的!” 李邺心中感动,又笑道:“这次不是打架的问题,只是要讨个说法,我打马球也认识几个权贵,我会请他们替我出头!” 张平迟疑一下道:“如果是这样,那我就真帮不了你了。” “你赶紧去酒楼吧!耽误你半天了。” 张平叹口气,转身骑毛驴走了。 李邺又对乔彬拱拱手,“贤弟也回去吧!这件事我能解决。” 乔彬已经听父亲说了,李邺在替高力士打球,估计他会去找高力士。 他默默点头,“大哥保重!” 乔彬也骑马走了,李邺站在废墟前,耐心地等待着。 刚才进坊门时,他看见一人飞奔而走,应该是去报信,如果自己没有猜错,那帮家伙就在附近。 这群恶少虽然凶狠恶毒,但他们并不蠢,房子有没有人居住,一看便知,他们烧了自己的老房子,目的就是要把自己引过来。 李邺绝不喜欢惹事,他很清楚自己的斤两,比如杨晖毒杀了他的马,他忍了,杨暄又派人来企图打断他的手,他还是忍了,最多是报复下手之人,他确实得罪不起杨家。 昨天他听说同父异母的兄长找了一群权贵子弟准备收拾自己,据说这群人比恶魔还要坏,李邺选择了隐忍和退让。 但这群恶魔并不因为他的隐忍而放过他,竟然烧了他的老房子,只是因为对方不知道他已经搬家。 李邺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退让了,他们肯定会找到常乐坊,如果自己不在家,他们会怎么对付木大娘? 还有自己的母亲,李淮不肯放过自己,他会放过自己的母亲? 李邺也不想再退让了,唯有一搏才有生机。 他有高力士的宝寿牌,他完全可以用宝寿牌挖一个陷阱,让这群恶魔掉进陷阱里,万劫不复。 他站在废墟中等待着,等待着那群恶魔的到来! 李邺猜得没错,宇文嗣武这群人就在西市的一家酒楼里,他们发现李邺已经搬走了,顿时大怒,元骁出了一个主意,把房子烧了,他一定会来查看。 宇文嗣武得到消息,被烧毁的房子前来了几个少年,他当即带着一群小弟冲来了。 九人骑马如狂风一般冲进永和坊,他们根本不管是否会撞倒行人,纵马狂奔,吓得行人跌跌撞撞向两边奔逃。 马蹄如雷鸣一般滚过天际,激起滚滚黄尘,俨如一阵狂风,冲到了被烧毁的废墟前。 宇文嗣武一马当先,他是不折不扣的鲜卑人,骨子里流淌着鲜卑胡人的残暴和狂野,加上他从小被溺爱放纵,他才十六岁,便染上了杀人的嗜好,成了一头令长安人闻之色变的恶魔。 此时他心中的杀机已经盈荡起来,他要为姑母讨回公道,为家族夺取尊严,今天他要杀了这個李邺。 宇文嗣武忽然看见了数十步外废墟的少年男子,他急忙勒住了胯下骏马,狞笑一声,拔出了寒光宝剑,后面八名小弟也纷纷勒住马匹,跟着拔出宝剑。 “杀了他,一切我来承担!” 杀人的嗜好开始在胸中燃烧,宇文嗣武奋勇当先,带着八名小弟向李邺扑来。 李邺将铁木马球杆横在马鞍桥上,冷冷地望着数十步外冲来的一群恶少。 待他们距离自己还有十几步,李邺忽然从怀中摸出了宝寿牌,在众人一晃,随即揣入怀中,这是李邺整个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他拿出了宝寿牌,但对方根本不理睬,他们把高力士的面子踩在了脚下。 李邺的动作太快,所有人中只有元骁隐隐看清楚了,对方手中的粉色银牌似乎是高力士的宝寿牌,他顿时大喊道:“宇文快停住,不要乱来!” 但马蹄声掩盖了他的喊声,宇文嗣武已经激动得红了眼,杀人的渴望充斥着他的胸膛,他对一切劝阻都充耳不闻。 元骁急忙勒住马匹,眼睁睁地望着宇文嗣武杀上去了,完了,这下闯大祸了! 宇文嗣武纵马一跃跳过了残壁,挥剑向李邺杀来,李邺突然出手,挥杆猛击,快得无以伦比,‘啪!’铁木球杆狠狠击中了马头,力量重逾千斤,战马顿时双眼爆出,头骨碎裂,向侧面倒下,宇文嗣武横摔出去,头重重撞在残壁上,当即晕了过去。 李邺纵马横跳出了废墟,反手一杆,狠狠击中了李淮战马的后腿,‘咔嚓!’马腿断裂,一头栽倒,李淮也被摔了出去。 李邺纵马冲了上去,球杆左右挥舞,他就只有一招:攻! 速度快得惊人,一道道黑影闪过,必然听见战马的哀鸣声,他不打人,专打他们胯下战马,只片刻,又有四匹马被打得头骨碎裂,倒地而死。 元骁见李邺神勇无比,吓得他掉转马头便逃,后面的李注和另一名小弟也跟着逃跑,三人转眼便逃出了永和坊。 短短地一瞬间,六匹马倒地而死,六个恶少躺在地上呻吟。 宇文嗣武已经苏醒,李邺翻身下马,走到他身边,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十几个耳光打过去,宇文嗣武的双颊顿时红肿起来。 “我要杀了你!”宇文嗣武含糊不清地嘶声喊道。 李邺不屑哼了一声,“去给你祖父解释吧!” 他毫不客气得揪住每个人猛抽耳光,将所有人都打成猪头。 他最后来到李淮面前,盯着他道:“你明明知道我是谁,却要对我下手,或许在你心中,什么血脉关系连狗屎都不如!” 李淮恶狠狠地盯着李邺,从牙齿里挤出三个字,“野杂种!” 李邺大怒,反手一巴掌将他打晕过去,骑马离去,李淮慢慢苏醒,吐出三颗牙齿,无比怨毒地望着李邺背影远去。 第八十三章 护身铠甲 中午时分,李邺来到高力士府求见。 他很清楚自己闯了祸,六名被他打翻的恶少都是权贵子弟,而且还都是权贵嫡子。 宇文武嗣是北周皇族后人,他不仅家族显赫,还有一个大姑在皇宫为妃,虽然不受宠,但毕竟是皇妃。 还有一个武珪是恒定王武攸止的孙子,武惠妃的侄儿。 再有就是李淮,李林甫的孙子,另外被打倒的三人李邺不知道他们是谁,但估计身世也不简单,能和宇文武嗣一起鬼混的,都不会是平常人。 他现在需要高力士帮忙,准确来说,高力士现在就是他的护身铠甲,高力士可是承诺过这块宝寿牌能保护自己,但别人根本不给面子。 ……….. 高力士每天中午会回府吃午饭,再小睡片刻。 此时他刚吃完午饭,还没有休息,李邺便来拜见了。 冯劝农有点不太愿意,不过他还是带来李邺去见父亲高力士,父亲有过吩咐,如果李邺有事求见,就带他进来。 李邺躬身行礼,“晚辈李邺,给高翁请安!” 高力士坐在软榻上笑着摆摆手,“坐下说话!” “谢高翁!” 李邺在旁边小榻上坐下,欠身道:“晚辈今天遇到一点小麻烦,恳请高翁帮忙!” 高力士笑道:“要找我帮忙,估计麻烦不小,说吧!什么事?” 李邺便将自己昨天去学堂遭遇神龙党,他们昨晚烧了自己老房,今天又围攻自己,自己被迫还击之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也同时把李淮敌视自己之事给高力士说了。 高力士点点头,“这群权贵子弟我也听说了,在长安横行霸道,无法无天,教坊的管事也向我多次投诉,女人不接客就被毒打残害,小小年纪,怎么就这般狠毒?” “晚辈想不通,哪里招惹了他们?” 高力士微微笑道:“鲜卑胡人的规矩,外房子弟归宗是要经过大妇同意,李岱的正房是宇文靖之女,不折不扣的鲜卑贵族,或许他们认为你归宗侵犯了正房的尊严,但他们惹不起你祖父,只能收拾你了。” “是他们长辈的意思吗?” “宇文家族虽然护短出了名,倒也不至于为难一个孩子,应该是宇文嗣武想为姑母出头,我不是给了你宝寿牌吗?你没有给他们看?” 李邺摇摇头,“我给他们看了,他们根本就不理睬!” 高力士心中着实不悦,冷冷道:“看来我的面子也不管用了,罢了,我回头给宇文靖说一声,让他给我一个面子,你没有把他们伤得很重吧!” “晚辈有分寸,都是一点点皮肉之伤,未伤及筋骨。” “那就没有问题!” 李邺又道:“但他们烧了我的家,晚辈要一个说法!” 高力士点点头,“我会让他们赔给你!” 李邺再次躬身行礼,“高翁护佑之恩,李邺铭记于心!” “去吧!好好给我打球!” “晚辈一定竭尽全力!” 李邺行一礼告辞走了。 冯劝农送走了李邺,回到父亲书房。 高力士对他道:“你等儿去一趟宇文靖府宅,让他给我一個面子!” 冯劝农犹豫一下道:“父亲,这件事是不是让李相国出面更好一些,毕竟李邺是他的孙子。” 高力士笑了笑道:“既然那孩子来求我了,我自然要帮帮忙。” “孩儿不太明白!” 冯劝农着实想不通,父亲为什么对李邺这么看重? 说他是李林甫的孙子,但李林甫有几十个孙子,这个只是庶孙,李林甫自己都不看重。 可就算是李林甫的面子,也不至于让父亲替他出头。 高力士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以为我是因为那孩子马球打得好才招揽他?” 冯劝农一怔,“难道不是?” 高力士摇摇头,“是飞龙把他推荐给我!” 冯劝农大吃一惊,“是飞龙推荐?” 高力士点点头,“上一次飞龙把王忠嗣推荐给我,还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我也不知飞龙为何这样看重这孩子,但一定有原因?” 停一下,高力士又缓缓道:“何况我的面子在他们眼中,就那么一文不值?” “孩儿明白了?” ........... 宇文家族的主宅位于靖善坊,宇文氏三兄弟,大哥宇文融因为犯事,在开元年间去世了,老二宇文靖,目前任兵部尚书,老三宇文通,出任军器监少监。 目前宇文氏的家主便是老二宇文靖,而宇文靖自己也有三子两女,长女在皇宫为昭仪,小女儿宇文螺嫁给了李林甫之子李岱。 三个儿子又给宇文靖生了七个孙子,宇文嗣武便是长子宇文伟所生的嫡孙。 宇文嗣武和李淮被家丁抬了回来,宇文府上下一阵大乱。 两人脸颊乌青高肿,眼睛都挤成一条缝,就像捅了马蜂窝的后果,李淮还更惨一些,牙齿被打掉三个,宇文螺趴在儿子身上哭得死去活来。 “别哭了!” 宇文靖一阵心烦意乱,怒喝一声,宇文螺不敢哭了。 宇文靖问医师道:“他们怎么样?” 医师躬身道:“回禀家主,就是脸被打肿了,别的没有问题!” “我儿牙齿被打掉了,怎么没有问题?”宇文螺大吼道。 “夫人不要担心,淮公子被打掉的是乳牙,还会长出来!” “那个狗贼把我的马杀了,我要杀了他!”宇文嗣武含糊不清大喊。 李淮却始终一言不发,他把仇恨放在了心中。 宇文靖又指着旁边的家丁道:“你详详细细给我说来,不准有半点隐瞒!” 家丁一直跟随宇文嗣武,最了解情况,他一边偷偷看着宇文嗣武,一边吞吞吐吐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宇文靖脸色越来越阴沉,对方好歹也是李林甫的孙子,如果真的把他杀了,自己去李府道个歉就可以完事吗? 自己的孙子怎么会如此愚蠢? 宇文螺很了解父亲,她见父亲脸色不好,连忙道:“爹爹,嗣武是为了维护我的尊严,是为了维护宇文家族的尊严,爹爹可以责怪他擅自行动,但不能责怪他的担当!” 一旁的宇文通也劝兄长道:“大哥,这件事虽然汉人和鲜卑人的风俗有别,我们也不会干涉李家的事务,但作为亲家,李林甫应该先给我们说一声,至少也是对我们的尊重,但李林甫没有尊重我们,也不能怪小辈们愤怒。” “好了,把他们抬下去养伤,整天在外面惹事生非,我们宇文家族的名声都被他们毁掉了!” 这时,家丁跑来禀报:“家主,元大将军来了!” “啊!快快请进。” 元大将军便是右卫大将军元素,元骁的祖父,他虽然不是元氏家主,但也是元家的第二号人物,宇文靖当然不敢怠慢。 片刻,身材高大魁梧、相貌粗犷的元素匆匆来到中庭,后面跟着他的孙子元骁。 元素年约六十岁,看起来像个猛张飞,实则精细无比,他孙子元骁虽然也不是好东西,但比宇文嗣武有脑子。 宇文靖迎上来抱拳道:“元贤弟,好久不见了!” 元素摆摆手,“我还有要紧事赶回军中,我就长话短说!” “元贤弟请说!” 宇文靖看见后面的元骁,便隐隐猜到一定也是为那件事而来。 元素回头对孙子到:“骁儿,你来说!” 元骁上前抱拳道:“回禀宇文家主,上午那个李邺,晚辈看见他拿出了宝寿牌。” 宇文靖大吃一惊,宝寿牌可是高力士的信物。 他急问道:“元公子,你看清楚了吗?” 元骁躬身道:“隔了十几丈远,字看不清楚,但那种银中带粉的颜色很特殊,只有宝寿牌有那种颜色。” 宇文靖顿时急道:“元公子,伱怎么不制止嗣武他们?” 元骁一摊手,很无奈道:“晚辈再三喊他们了,喊了很多次,但他们杀红了眼,根本就不听我的喊话,而且打斗在一瞬间就结束了,晚辈真的没有办法。” 实际上元骁只喊了一声,但他要表现出自己很尽力了,最后闯祸也和他无关,元家的传统,推卸责任没人能和他们比肩。 “这...这下子麻烦大了。” 宇文靖不怕得罪李林甫,但他怕得罪高力士。 第八十四章 弟兄纷争 旁边宇文通见兄长有些惊恐失态,便安慰他道:“兄长,他虽然是李林甫的孙子,但毕竟只是庶孙,很卑微的小人物,他怎么可能有宝寿牌?再说元公子也没有看清上面的字,很可能只是颜色相近,要么就是假的宝寿牌!” 元素却心知肚明,宝寿牌的粉银色根本难以模仿,就算可以模仿,可谁又敢去仿造,李林甫的孙子拿着仿造的宝寿牌,可能吗? 元素很清楚得罪高力士的后果,被罢官免职都是轻的,他赶来只是为了友情提醒一下宇文靖,元家可不想卷进这件事中去。 “军中还有紧急军务,老夫先告辞!” 元素水也不喝一口,带着元骁匆匆走了。 就在元素刚走,管家又跑来禀报,“高翁府上的冯公子来了!” 宇文靖呆了一下,心中暗暗叫苦,看来宝寿牌十有八九是真的。 他连忙迎了出去。 等候在府外的果然就是冯劝农,他奉父亲高力士之令前来送口信。 “让冯公子久等了!” 宇文靖和宇文通亲自迎了出来。 “不敢!不敢!” 冯劝农躬身行礼道:“晚辈奉父亲之令而来,向宇文家主求个情!” “是我那个孽孙太鲁莽,没有看见宝寿牌,否则怎么会……哎!应该是我去向高翁道歉!” “我父亲说,都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大人就不要参与了。” 宇文靖稍稍松了口气,高力士并不想把事情闹大,他连忙道:“我本来就没有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我一定会约束孙子,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藐视宝寿牌是小事?’ 冯劝农心中冷笑一声,不慌不忙道:“还有一件事,令孙烧了别人的房子,我父亲说,这件事就不要惊动官府了,私了如何?” “感谢高翁替我调解!” “那就折价三千贯,我父亲先替你垫上。” 世间最恶心之事不过如此,烧了两间破房子,居然要赔偿三千贯钱,还要感谢别人替自己垫钱。 但这就是官场,在上位者面前,宇文靖屁都不敢放一个,还得满脸挤出感激之色,让对方满意。 冯劝农又淡淡道:“我父亲还说,令孙喜欢逛教坊,本身也无可非议,但还是要遵守一下基本的礼仪,连圣上都听说令孙的大名了,这样下去对宇文家族的名声恐怕会有影响。” 宇文靖脸皮胀得通红,只得再次躬身道:“请转告高翁,我一定会严惩孽孙,如果再有下次,我只能辞职向圣上谢罪!” 冯劝农没有进府,直接坐马车走了。 宇文靖转身冲进府门大吼道:“把这个孽孙给我抓出来,打断他的腿!” 宇文通吓一跳,连忙劝道:“兄长约束好他就是了,何必一定要严惩?” 宇文靖狠狠瞪了三弟一眼,“你知道什么?这是孽孙不给宝寿牌面子,高力士要拿我树威了,我若不给他一个交代,他明天就会轻描淡写给天子说一句,我们宇文家族在教坊以皇族自居,你忘记大哥是怎么死的吗?” 宇文通惊得脸色惨白,不敢再劝了。 正在房间里调戏丫鬟的宇文嗣武被几名家丁架了出去,按在中庭狠狠杖打,一棍棍打下去,直打得宇文嗣武鬼哭狼嚎,嗓子都哭哑了,只片刻,双腿被活活打断,宇文嗣武晕厥过去。 宇文靖喝令道:“送他去李相国府道歉!” 但心念一转,他又改口了,“不去相国府了,送去教坊道歉!” 宇文靖刚才还信誓旦旦保证事情到此为止,若送去李林甫府邸,事情必然又要扩大。 ........ 虽然宇文武嗣被抬去教坊公开道歉,轰动长安城,但李林甫还是知道了真相,是他的四子李岷把真相及时告诉了他。 李岷的儿子正是逃走的李注,他听到宇文武嗣被打断双腿的消息后,不敢再隐瞒,便把这件事告诉了父亲。 李林甫着实恼火,立刻让李岱去把儿子李邺找来。 内堂上,几個嫡子都聚在一起,长子李岫忧心忡忡对李林甫道:“父亲,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必然会影响到我们和宇文家族的关系,孩儿建议父亲带着四十八郎去宇文府上道歉,弥合双方的裂痕。” “四郎怎么看?”李林甫又问四子李岷。 李岷摇摇头,“孩儿认为,这件事是五弟的两个儿子不睦引发,五弟家教有问题啊!” 李岷官任正七品军器监丞,在家族他同时掌管酒楼和商铺,分别由跟随他的几个庶子掌管。 但就在不久前,最赚钱的五家酒楼和三家客栈被剥离出来,交给了老五李岱,几个庶子都怪他无能,这让李岷心中极为不满。 但他又不敢在父亲面前表露出来,便把不满发泄到老五李岱身上。 三郎李屿也道:“父亲,孩儿认为四十八郎不懂规矩可以理解,毕竟他刚来,但五弟没有好好教他,这就是他的责任了,父亲,最近几年,五弟确实有点颓废。” 这时,李岱在堂下道:“父亲,孩儿把邺儿带来了!” “进来!” 李岱快步走进内堂,后面跟着儿子李邺。 李邺知道李林甫会找自己,但这么多叔伯集中在一起,他却没有想到。 李邺跪下给李林甫行了一礼,“孙儿参见祖父!” 李林甫点点头,“起来吧!” 李邺站起身,站在一旁,李林甫问道:“邺儿,今天宇文嗣武被打断双腿,送去教坊谢罪,轰动了长安,你知道吗?” 李邺点点头,“这种大快人心的事情,孙儿当然知道!” “大快人心?” 旁边李岫顿时大为不满道:“这会影响到李家和宇文家的盟友关系,你懂吗?你根本不懂,你只会闯祸给家族惹麻烦!” 李邺冷冷道:“我或许不懂这些大道理,但我只知道天下没有永远的盟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利益是永远的,就像孙刘两家结盟大败曹操,最后孙权却把关羽宰了一样。” 李岫被堵得一句说不出来,他恼火道:“你对长辈就是这样说话的?” 李邺淡淡道:“我一直很尊重长辈,我也知道父亲问别人话的时候,儿子最好不要擅自插嘴,至少也要经过父亲的同意!” 李岫大怒,刚要发作,忽然想到了什么,迅速看了一眼父亲,见父亲目光严峻,他便狠狠瞪了李邺一眼,不再吭声了。 李岷趁机对李岱发难道:“五弟,公开顶撞长辈,这就是你的家教吗?” 李岱沉默片刻道:“邺儿虽然不服管束,但他本性纯良,不会带着兄弟去烧别人的房子!” 李岱的话棉里藏针,他在指责李岷的儿子李注带着兄弟李淮跟着神龙党厮混一事,虽然李淮不是好东西,但道义上,李注的责任更大,他毕竟是兄长。 李岷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好了,都统统给我闭嘴!” 李林甫一声怒喝,大堂上顿时安静下来。 李林甫这才继续对李邺道:“把宇文嗣武的事情详详细细给我说一遍,不准有半点隐瞒!” 李邺却摇摇头,“孙儿从不认识什么宇文嗣武,让孙儿从何说起?” 李岱大惊,儿子怎么突然否认了?路上可是给自己说过,今天的事情是因他而起。 李林甫狐疑地看着李邺,见他脸上冰冷如铁,眼角还带着冷光。 他忽然醒悟,便道:“你们都各自回房吧!邺儿留下。” 父亲有令,几个儿子不得不各自回去了,李岱担心地看了一眼,也跟着退下。 内堂上只剩下李林甫和李邺祖孙二人。 “你坐下!” 李林甫让李邺坐下,尽量语气柔和道:“都是一家人,其实不用回避他们!” 李邺欠身道:“高翁知道我在祠堂晕倒之事,祖父查到是谁泄密的吗?” 李林甫这才明白李邺的意思,暗暗惭愧,自己竟然不如孙子考虑得周全。 “他们几个不用担心,他们都是嫡子,不会出卖家族利益。” 这话就不对了,自己是庶孙,难道就会出卖家族利益? 李邺低头不语。 李林甫也意识到自己话中有漏洞,便摆摆手笑道:“不说这些了,说说宇文嗣武之事!” 第八十五章 妖孽之孙 李邺沉吟一下道:“宇文嗣武之事虽然是因孙儿而起,但他被打断双腿,却与孙儿无关!” 李邺便将昨天在明德学院遇到神龙党之事简单说了一遍,又道:“孙儿不知道宇文嗣武为何对我极度仇恨,孙儿从未见过他,也不认识他,他们是权贵子弟,孙儿出身卑微,不敢招惹他们,所以孙儿选择了妥协退让,连书都不敢读,直接逃回家了。” 说得自己很可怜,好像不读书是因为有人要找他麻烦一样。 李林甫却深信不疑,他其实心知肚明,宇文靖十四年前就给他说过,宇文家族不同意五郎纳妾,也不允许庶子进屋。 必然是因为这件事,宇文嗣武才对邺儿发难。 李林甫心中也着实不满,李家孙子归宗,和宇文家族有什么关系? 宇文螺嫁过来就是李家媳妇,宇文家族无权再干涉了,十四年前自己已经给了宇文靖面子,没想到十四年后还要再干涉,他们还真以为可以干涉李家的宗族事务? “然后呢?”李林甫继续问道。 “他们没有因为孙儿的退让就放过我,他们以为孙儿住在永和坊,便跑去永和坊把我旧居一把火烧了。” “混蛋!” 李林甫重重一拍桌子,他真有点动怒了,居然要把自己孙子赶尽杀绝,宇文家族还把自己放在眼里吗? 李林甫一挥手,“继续说!” 李邺又继续道:“今天上午我去看被烧毁旧居,结果他们就在附近等我,我刚刚一去,他们九个人就把孙儿包围了,然后双方动手,孙儿把他们都收拾了。” “你一个人能打九人?”李林甫有点不敢相信。。 “孙儿是舅父是裴旻,他教了孙儿一些防身武艺,主要是这些纨绔子弟太弱了,根本就不经打。” 宇文嗣武可一点不弱,李林甫知道他的武艺,便捋须点了点头,只能说明自己孙子更加骁勇,但孙子很谦虚,这一点很好。 李林甫忽然眉头一皱,不对!宇文靖打断孙子的腿,应该向自己道歉才对,怎么向教坊去道歉? 他目光犀利地盯着李邺,“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孙儿不敢隐瞒祖父,有几件事我也是刚刚才反应过来,本来就想向祖父汇报!” “什么事情?” 李邺取出一块粉银色牌子放在桌上,“祖父认识这块牌子吗?” 李林甫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宝寿牌!” 李林甫简直不敢相信,高力士居然把代表他面子的宝寿牌给自己孙子! 要知道高力士一共只给出去十块宝寿牌,都是哥舒翰、安思顺、安禄山、高仙芝、王忠嗣、皇甫惟明这些边关大将,还有几名心腹宦官,第十一块居然给了自己孙子! 这是什么缘故? 李林甫想不通其中原因,又问李邺道:“你真不知道这是什么牌子?” 李邺摇摇头,“冯劝农在高府内给孙儿安排了一间宿舍,他说凭这面牌子进府门,孙子以为是通行牌!” 李林甫无语了,居然宝寿牌当做通行牌,这孩子还真是……. “然后呢?你向高力士求救了?” 李林甫很精明,一下子猜到了原委,必然是高力士出手了。 李邺点点头,“孙儿其实是告诉他,得罪了权贵,可能无法为他打球了,然后他问清原委后就问我,为什么不把宝寿牌拿出来?” “你怎么说?” “孙儿情急之下拿出来了,但对方根本不理睬,还骂这个破牌子算个狗屎,好像高翁很生气……..” “不用再说了!” 李林甫完全明白了,自己这个孙子心机太深了,他用宝寿牌挖了一個陷阱,把宇文嗣武埋进去了。 李林甫有点疲惫地对李邺道:“没事了,你回去吧!以后有祖父在,没有人敢欺负你。” “孙儿告辞,另外孙儿不想再看见这帮人,孙子想去县学读书!” “可以,你让父亲安排吧!” 李邺恭恭敬敬磕一个头,退下去了。 望着孙子离去的背影,李林甫忽然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这孩子是妖孽! 宝寿牌,陷阱,有这样的孙子到底是不是好事呢? ………….. 李邺走出内堂,却发现父亲李岱在不远处等着自己,一脸担忧。 李邺虽然这个父亲没有什么感情,不过他心中此时也感到一丝温暖,见识了这个冷酷的世界,有一个人发自内心的关心自己是多么难得。 “祖父没有为难你吧!”李岱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祖父就简单问了一些情况,对了,刚才父亲怼四叔,很痛快!” “哎!他如果不是那么咄咄逼人,我也不想撕破兄弟间的脸面。” 父子二人向大门外走去,此时夜幕已降,坊门很快就要关闭,李邺必须尽快赶回家。 “父亲,我不想去明德学院读书,我想去县学!” 李岱点点头,他理解儿子是不想再见到那帮人了。 “可以,你不想去明德学院,为父也不勉强你,这件事我来处理” “明德学院的名额可惜了,把它让给李洵吧!教谕赵舒说,只要你同意,他们就可以操作。” “也行,三十七郎是不错的后生,刻苦努力,他们父子都很厚道,伱可以和他多多交往!” 走出了府门,李邺翻身上马,“父亲,那我先走了!” “路上当心一点!” 李邺纵马向坊门奔去,李岱望着儿子远去,低低叹了口气,什么时候儿子才能搬到府中来住。 ………… 靖善坊,宇文靖也站着大门前提心吊胆等待,孙子被打断了腿,他在等高力士的答复。 “父亲,来了!”次子宇文宏指着远处喊道。 只见远处一名家丁模样的人骑马奔来,片刻,家丁来到宇文府门面,将一只盒子递给了宇文靖,“这是我家老爷给宇文尚书的!” 宇文靖急忙打开盒子,里面是药材,他顿时长长松一口气,高力士接受了他的道歉,这一关他终于过了。 家丁走了,宇文兄弟也回到了后堂,宇文通问兄长道:“李林甫那边还要去吗?” 宇文靖叹口气道:“必须要有一个态度,明天我找机会给他道个歉!” 宇文通迟疑一下道:“兄长,明眼人都看得出,天子在培养杨国忠取代李林甫,李林甫就是一条要沉没的老破船,我们应该及时和他切割,以免他倒台时被连累。” 宇文靖点点头,“我也知道,但不要过于着急,等我们站稳了再挥刀切割,那时他拿我们也无可奈何了。” 这时,小女儿宇文螺走上来道:“父亲,我不想回去了!” 宇文靖脸一沉,“胡扯!明天你就带着儿子回去,把你儿子好好管束,你再放纵他,下次就轮到他被打断腿了!” 宇文螺满脸委屈道:“那个混蛋欺人太甚,他哪里还把我当做妻子,他让那个野杂种认祖归宗,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宇文靖安慰女儿道:“那孩子认祖归宗应该是李林甫的意思,和你丈夫没有关系,你只要把握住一个底线,如果没有你的同意,他胆敢把那孩子带回来居住,那你回娘家,爹爹给你做主!” 宇文螺无奈,只得满心委屈地回去收拾东西了。 这种女人极度自私冷漠,从来只考虑自己,不管别人死活,要不是她在中间挑拨怂恿,侄儿宇文嗣武也不至于被打断腿。 现在侄儿出了事,她却连问都不问,仿佛这件事和她毫无关系! ………… 深夜,从浐水归来,李邺并没有急于回家,而是坐在院子上方的城墙上,凝视着夜空的一轮圆月。 万籁俱寂,四周一片虫鸣,格外安静,只有一盏灯还亮着,那是李洵在刻苦攻读。 如果说白天发生的事情对李邺没有一点冲击,那是不可能的,尤其高力士一句话,就把强势无比的宇文靖吓得打断孙子的双腿,送去教坊赔罪,还乖乖奉上三千贯钱的赔偿。 让李邺深深体会到了权势的杀伤力,这件事就像一座灯塔,让他看到了自己的前路该怎么走? 哪怕他是不同寻常人的穿越者,在权势面前,他依旧卑微如蝼蚁。 其实乔彬早就告诉过他,人生当早作打算,他父亲乔行忠殚精竭虑寻找各种关系,就是为了让他的儿子尽可能地靠近权力边缘。 李洵拼命刻苦读书是为什么,就是为了当官,挤进权势圈子,彻底摆脱庶子的命运。 这个道理人人都懂,多么朴素,多么简单,可偏偏要自己亲身经历过了,才会真正的明白。 直到这时,李邺才终于看懂了自己穿越大唐的意义。 穿越者同样需要权势和地位,只是他站得更高,得以俯视天下,拥有了权势和地位后的自己能不能改变大唐的命运? 第八十六章 复赛前夕 裴三娘虽然拿到了三千贯钱的赔偿,但她并不高兴,她反而是担心,招惹了权贵,恐怕后患无穷。 李邺劝了母亲半天,房子也是他们一点点血汗钱积累下来,凭什么一把火烧掉就算了。 烧了自己的房子,赔偿是天经地义。 裴三娘最终被儿子说服,收下了三千贯钱的赔偿,不过永和坊的老宅她决定卖了,一把火烧光了她的记忆,她也不留念了。 裴三娘决定便宜卖掉,被大火烧了两次,无论如何都不太吉利。 第二天,李洵的母亲丁氏请李邺一家三口吃饭。 丁氏原本打算在坊内最好的南皮酒馆请客,被裴三娘婉拒了。 正好李洵的父亲还在高陵县办理交接,家里没有男主人,索性就在家里吃顿便饭,反而更加融洽一些。 李洵家可谓三喜临门,一喜是李洵母亲的恶疮被裴三娘一贴治好,已经渐渐康复。 二喜是他父亲从高陵县庄园调回来,当上了三座安然居大酒楼的管事,月俸从每月六贯涨到十贯,加上家族例钱,他们家一个月的收入就有十五贯,加上一些别的福利,一年的收入也有两百贯。 三喜就是李洵得到了李邺让给他的机会,他可以去明德学院读书了,立刻转学过去,先在下院读半年,然后再转入上院读两年。 第三喜才是让他们一家欣喜若狂,在明德学院有名师指导,再加上李洵自身的刻苦,考上明经科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当然还一个半喜,李洵十一岁的妹妹李小荷给裴三娘做了药童,他母亲丁氏被病痛折磨了两年,当然希望家里的孩子懂点医术。 裴三娘本来不太愿意,李小荷也是相国的孙女,自己怎么能雇相国的孙女当药童? 但丁氏出身平民,她对相国孙女这个身份从来不以为然,她觉得自己家和平民没有什么区别?丁氏一再坚持,裴三娘也只得答应了。 李洵家的房子其实也不错,八分地,院子不大,房舍很多,分为东西两个院子,东面小院是给儿子李洵准备的,西面院子则是李洵父母和两个女儿居住,家里也有一個粗使丫鬟。 李邺参观了李洵的小院子,笑道:“我只看见小荷,你姐姐出嫁了吗?” 李洵点点头,“我姐夫是新平县尉,去年考中明经科,我也打算考明经科。” “明经科和进士科有什么区别?”李邺笑问道。 “明经科主要是考记忆,如果你记忆特别好,能把四书五经和其他名家都背熟,基本上就能考上了。 而进士科考经文比较简单,分数更偏重于诗和赋,所以年纪大的士子都会选择进士科,他们的记忆不行了,所以就有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的说法。” 李邺不解道:“我感觉考明经科容易一些!” 李洵摇摇头,“怎么可能容易?几万人考试,只录取不到百人,明经科考试的题量很大,没用思考时间,就要求你非常熟练,错一个字,漏一个空都会被淘汰。 还要写十篇经论,就是对经文的理解,还要会写对策,这是所有读书人最怕的,我想去明德学堂,就是因为那里有名师辅导写经论和对策。 有的士子为了写好时事对策,就出去游历开拓眼界,游历几年回来后,以前读的经文又不熟悉了,这时候考明经肯定考不上,只能考进士,所以考什么是根据自己的情况来选择,反正都是一回事,考上也做不了官。” 李邺一头雾水,“为什么考上科举了,还做不了官?” “看来你是真不懂,科举是礼部考试,考上后只是获得功名,拿到了当官的资格。 去太学读书也能获得功名,但没有当官资格,想当官,必须得参加科举。 当然啦!获得功名有很多好处,不用交税,不用服劳役,州县官府文吏能优先录用,见官不用跪,可以进官学教书,所以太学出来基本上都去官学教书了,待遇好,还轻松。” 李邺挠挠头,“然后呢,想当官怎么办?” “科举考上后想当官,那就必须再通过吏部的选官考试,叫做铨注授官,吏部考有身、言、书、判四关考试,身就是长得好,身材高大,相貌堂堂,言就是要能说会道,思路清晰,书就是书法要好,判就是判案文辞要写得好。” “听你这样说,吏部考也不难啊!” 李洵苦笑道:“听起来好像不难,但每年百余人考上科举,最后能当官者却只有十几人,你说是什么缘故?” “授官名额有限?” “这只是一方面,更重要是,有关系有后台才行啊!我姐夫就是因为祖父给他说了好话,才通过了吏部考。” 李邺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父亲李岱,当年他就是考上明经科,又通过了吏部考,在等待授官时,得罪了武惠妃,结果被剥夺了授官资格,从此一蹶不振。 李邺点点头,笑问道:“打马球能当官吗?” “当然可以,打马球不仅能赚钱,还能认识权贵,权贵推荐进宫当侍卫,当侍卫也能做官,但只能做武官,贤弟不会是想去打马球吧!那个得从小练习,不比读书轻松。” 这时,裴三娘喊李邺回家了,李邺便起身告辞,李洵一家一直把他们送出门。 “邺儿,你和李洵在聊什么?”裴三娘笑问道。 “聊一聊科举!” 裴三娘好奇问道:“莫非你也想参加科举?” 李邺摇了摇头,他上辈子最怕的就是背书,这辈子也一样,让他在唐朝参加科举考试,他还不如不穿越。 今晚和李洵的聊天,让他彻底死了走文路之心。 这一刻,李邺忽然连县学也不想去了。 ………. 休息一个月,马球联赛又再次开始了。 从复赛开始,就要进行淘汰赛,十支球队将逐队厮杀,获胜的五支球队进入第二轮淘汰赛,积分前两名闯入决胜赛,最后的获胜者为马球联赛第一名,得到天贵的称号和一万贯奖赏,同时也获得了攻擂资格,将和擂主龙武军马球队争夺天魁。 李邺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了高力士府,距离府门还百步左右,李邺取出面具戴在脸上。 李邺被领到更衣房,每人都有独立房间,也算是他们的宿舍。 房间是套间,分里外两间,各种家具齐全,床上还有柔软簇新的被褥。 在桌上放着一套新队服,是一套白色的武士服,胸口上绣有天鹏二字。 实际上,穿这种武士服的人很多,都是天鹏队的支持者。 正式比赛时还要披上盔甲,盔甲有三种颜色,分别代表球场上的位子。 李邺刚换上球服,有人敲门了,他连忙出去,刚才管事行礼道:“领队请公子过去,请随我来!” 李邺随着管事来到了大堂,大堂上坐了四个人,都穿着一样的队服,脸上都带着一样的面具,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但李邺还是一眼认出了猎鹰,他的下巴上有一颗很大的红痣,容易识别,猎鹰是上一场比赛后唯一保留的球员,其他四人都是新招募的。 冯劝农笑着向李邺摆摆手,给其他四人介绍,“这是飞鲨,我们的主射球手。” 果然,冯劝农这句话说出后,李邺从猎鹰的眼睛里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一丝嫉妒,上一场比赛,他是主射球手。 第八十七章 抓住机会 冯劝农又对李邺笑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猎鹰,左传球手,下面这位是山猫,右传球手,第三位是银刀,左截球手,第四位是苍松,右截球手,他们四位和你一样,都是黑球手,但都不在排名榜上。” 四人都向李邺点点头,李邺向四人抱拳行一礼,随即在空位上坐下。 冯劝农随即又道:“我们复赛在务本坊马球场内举行,时间是明天上午,对手是杨家马球队,大家都知道,杨家马球队顶了右卫马球队的缺口进入了复赛。 这一个月他们并没有闲着,他们也高价招募了两名马球高手,其中一人是前朔方马球队的主力射球手铁马,另一人底细不明,有传闻说可能是二阶球队。” 山猫忽然眉头一皱道:“不是说二阶球手都很稳定,不会轻易更换球队吗?” 二阶马球手是评选出来的,门槛很高,必须资历和实力足够,缺一不可,一共只有八人,全部都集中在军方马球队。 光龙武军马球队就占去一半,另外四人分布在骁骑卫马球队、陇右军马球队和范阳军马球队内,这里面骁骑卫马球队有两人,陇右军马球队和范阳军马球队各有一人。 冯劝农摇摇头,“所以说对方底细不明,我想办法打探过,但杨家隐瞒得非常严密,连其他马球手都不知他的来历,名字也很随意,叫做王侯燕。” “请问冯公子,杨家马球队最近有热身赛吗?”李邺问道。 冯劝农摇摇头道:“昨天和前天他们比赛了两场,分别战胜了右卫马球队和河西军马球队,他们请到的铁马确实有点本事,但王侯燕表现很一般,完全不像二阶球员,可能只是一个噱头。” 冯劝农随即又对众人道:“再说说明天的安排,大家明天上午辰时正之前抵达这里,除了球杆和马匹,其他球具都是统一的,你们会在自己的房间看到。 然后大家一起乘马车前往球场,我会安排好,高翁没有别的要求,大家尽自己所能就行了,如果赢球,每人都会有重赏。” 李邺低头沉思不语,他之前便有了一个想法,听完冯劝农的介绍,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 众人散去,李邺找到了冯劝农,问他道:“关于铁马和王侯燕,公子还有什么情报吗?” 冯劝农想了想道:“铁马是一个铁勒胡人,很傲慢,虢国夫人给他开了很高的价格,具体多少我不清楚,然后王侯燕是杨暄找来的人,我可以确定此人就是剑南马球队打候补的南燕,他应该是杨暄妻子的堂兄,据说也开了高价。” ‘杨暄妻子的堂兄’,李邺心中怦怦直跳,简直是天助自己,这个机会太难得了,一定要抓住。 李邺不露声色笑道:“这么重要的情报,冯公子不想利用一下吗?” 冯劝农一怔“怎么利用?” 李邺低声说了自己的建议,冯劝农很小就过继给了高力士,可以说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虽然人很精明能干,但很多事情他不愿做,也不屑去做。 李邺竟然建议自己用离间之计,扰乱对方军心,冯劝农眉头微微一皱,“这样做没有必要吧!” 关系到自己的前途,李邺怎么可能放弃,他欲擒故纵道:“我只是提個能确保获胜的建议,是否采用在于公子!” 冯劝农是个谨慎之人,他想了想道:“这样吧!如果公子有时间,不妨随我去一趟皇宫。” 李邺心知肚明,这必然是去见高力士。 ....... 高力士在皇宫内也有自己的官房,他一边喝茶,一边听取冯劝农的汇报。 “飞鲨认为杨家目前有一个很大的弱点,铁马是一名铁勒胡人,王侯燕是假的二阶球员,但虢国夫人都给他们开了高价,一旦价格公开,必然会引起其他球员的强烈不满,他们必然会在球场上抵触,铁马发挥不出水平,如果上半场成绩欠佳,他们一定会爆发内讧。” 高力士明白了李邺的建议,只要充分利用好杨家马球队这个内部矛盾,他们就必胜无疑了。 “飞鲨在外面吗?” “在宫外等候。” 高力士取出一块出入牌递给冯劝农,“带他进来见我!” 不多时,冯劝农把李邺带进了高力士的官房。 李邺躬身行一礼,“晚辈参见高翁!” 高力士笑眯眯一摆手,“坐下说话!” 李邺在一旁坐下,高力士笑道:“刚才二郎对我说起了你的建议,这个扰乱对方军心之计我倒是不反对,但有两点,第一,时间上是否来得及?第二,从哪里着手?李公子能否再具体给我说一说?” 李邺不慌不忙道:“实际上,今晚实施最好,据晚辈所知,杨家马球队实际上是虢国夫人建立的,杨暄只是受托管理,他没有权力调整场上部署,就算他发现问题,他也无法当机立断做出调整,必须禀报虢国夫人,但时间可能就来不及了。” 高力士点点头,“你说得没错,杨家马球队是有这个弱点,而且明天虢国夫人要进宫陪同贵妃,她无法去看球。” 李邺又继续道:“然后就是从何入手问题,晚辈建议从杨晖和射球手小李广入手。” “杨晖也是杨家的人,他会拆台?” “回禀高翁,晚辈知道杨晖和杨暄为争领队之位明争暗斗,杨晖一定会拆杨暄的台,为了保险起见,可以再让对方的射球手小李广把高价之事告之全队,明天比赛对方军心必然大乱,马球是五个人比赛,光凭一个人强大,肯定赢不了。” “好吧!老夫知道了,我再考虑考虑。” 李邺告辞退下,高力士又问冯劝农道:“这个王侯燕和杨暄是什么关系,杨暄为什么推荐他?” “回禀父亲,杨暄之妻和王侯燕是堂兄妹关系,听说虢国夫人只想招一名二阶球员,杨暄可能就让他冒充二阶球员,对上欺瞒虢国夫人,反正她也不太懂马球,对下则说是用疑兵之计。” 高力士点点头,“杨暄在欺上瞒下?” “回禀父亲,确实如此!” 高力士沉吟片刻,对冯劝农道:“飞鲨的建议我很赞赏,球场如战场,上兵须伐谋,你今天去找到对方的射球手小李广,让他把王侯燕的真实身份告诉杨晖,再让他告诉对友,铁马和王侯燕的收入是每场两千贯钱。 至于小李广,如果他不幸被开除,只要他不乱嚼舌头,我安排他进宫当侍卫。” 冯劝农立刻答应,“孩儿现在就去办妥此事!” ........ 与此同时,杨府客房前的草地上,杨暄也在做赛前动员,与其说是赛前动员,不如说是交代特别注意事项。 “明天我们对手是天鹏马球队,这是高翁的球队,赢球输球都没有关系,但大家手脚一定要干净,绝不允许踢人打人,触怒了高翁,杨家也未必能保住大家的性命。” 高力士的球队是出了名的神秘,总是不停地换人,而且高力士最痛恨手脚不干净,谁敢对他的球员动手乱来,他绝不会放过,最轻的惩罚都是斩断一只手。 其实大家很清楚,高力士的球队内经常有皇子皇孙参赛,万一皇子皇孙被打伤,高力士没法向天子交代,所以也别怪他心狠手辣。 交代完,众人都各自散去,这时,坐在一旁的杨国忠道:“你没有去调查过高力士球手的来历吗?” 杨暄躬身道:“孩儿调查过了,只有猎鹰是明棋,其他四人来历不明,但孩儿怀疑其中一人是飞鲨!” 杨暄听到一个传言,飞鲨已经不再为宁王队打球,但去向不明。 这次高力士一下换了四个新球员,杨暄就怀疑其中一个是飞鲨。 其实如果杨暄深入一下宇文嗣武被打断腿事件,就会知道李邺手中有宝寿牌,而李邺就是飞鲨的秘密杨暄也知道,他就能推断李邺在给高力士打球。 只可惜宇文家族和其他家族对这件事都讳莫如深,谁都不敢乱传,所以杨暄就不得而知了。 杨国忠摇摇头,“要吸取上次的教训,没有确凿证据,就不要轻易下结论,否则会判断失误。” “孩儿明白,不管飞鲨在不在天鹏队内,孩儿都会按照既定战术实施,争取获胜出线。” 杨国忠想了想又问道:“王侯燕的身份你没有泄露吧?” “请父亲放心,此事很隐秘,除孩儿外,再无其他人知晓!” 杨国忠点点头,“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第八十八章 淘汰复赛(上) 在延庆坊内一家小酒馆中,冯劝农亲自出面,请小李广喝酒,小李广原本是杨家马球队的主射手,这次请来铁马后,他就成了候补。 小李广虽然心中不满,但也没有办法,他只能隐忍。 不过高力士让他出头,又是另一回事了,他当然愿意为高力士效命,何况高力士还答应他,让他进宫当侍卫。 他们打马球一方面是为了挣钱,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得到权贵的赏识,谋一个前程,高力士答应让他进宫当侍卫,等于就是高力士推荐,这种难得的机遇,他必须抓住。” “公子放心,今天晚上杨晖要请大家喝酒,我就在酒桌上挑明此事,相信大家一定会群情激愤,杨晖也一定会趁机落井下石,继续煽风点火,而且明天卑职也要上场打传球手。” 冯劝农又问道:“明天上场除了铁马、王侯燕和你之外,还有谁?” “还有大黄弩和恶鹰,大黄弩和卑职打传球手,大黄弩同时还要和恶鹰打截球手,铁马和王侯燕两个射球手,以保证赢球。” 冯劝农点点头,“你最好再和大黄弩、恶鹰交交心,让他们敌视铁马,尽量传球给王侯燕,而不是铁马,王侯燕是二阶球员嘛!杨暄也无话可说。” “卑职明白了!” ......... 次日,五场复赛同时在长安五个马球场拉开了序幕,轰动长安城,十余万马球迷纷纷赶去支持自己的球队。 长安城的各大兼营赌业的柜坊也纷纷开出了档口,吸引赌徒押注,马球场外的官方下注大帐内更是排满了赌徒长队,各自下注输赢。 务本坊这场比赛是天鹏马球队对阵杨家马球队,虽然传闻杨家马球队请了一名二阶马球手,但押天鹏马球队的人数还是多得多。 原因也很简单,天鹏马球队在实力榜上排名第九和第十名之间,杨家只排名第十三,实力弱于天鹏马球队。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杨家本来在小组赛中被淘汰,又通过权势复活,让很多人不齿,所以买他的人远远不如天鹏马球队。 李邺等人分乘三马车前来,马车里正好是李邺和猎鹰坐在一起。 “猎鹰兄,我们又见面了!” 猎鹰也勉强笑了笑道:“飞鲨老弟在小组赛打得不错,尤其淘汰杨家一战中佯装受伤,使宁王队在逆境中突围,阿翁对你很夸赞!” “那是汉中王的策略,我只是负责执行!” 猎鹰又微微欠身问道:“阿翁给你一场多少钱?” “这个....不好说,冯公子特地叮嘱过,不准泄露!” 猎鹰呵呵一笑,“其实也无所谓了,替阿翁打球,大家都不是为钱。” “倒也是,前途更重要一些!” 猎鹰忍不住讥笑道:“你才多大,就开始考虑前途了吗?” 李邺淡淡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你倒是和我师父想到一起去了,我师父说你与众不同,估计就是说你比同龄人成熟吧!” 猎鹰的师父便是飞龙,以前李邺以为他是打马球的,李邺见了烈凤后,他才知道飞龙和烈凤是两位生活在皇宫内的高人,深藏不露,连天子都对他们二人尊敬有加。 或许是烈凤给飞龙说起了自己吧! 既来之,则安之,现在李邺对烈凤是否知道他的秘密已经很坦然了。 .......... 球场上敲锣打鼓,旌旗飞舞,号角声不断,气氛十分热烈。 这时,双方球员进场,忽然有人认出了李邺的战马墨锦,大喊起来,“飞鲨!飞鲨来了!” 球场上一片欢呼,杨暄心中一沉,飞鲨果然加盟了天鹏马球队,他心中着实有点担心起来。 飞鲨百步穿杨的水平已经直追二阶球员,成为今年名气最大的刺客球手。 杨暄确实请了两名水平比较高的球员加入,但并没有二阶球员,他告诉手下这是用心理战,对外宣称自己请了二阶球员。 这时,杨晖跑来对杨暄低声道:“夫人刚刚从宫里传出消息,对方球队中有两名皇孙,领队提醒球员千万不要乱来。” 虢国夫人是知道对方底细的,应该不会有错,只是这個消息告诉杨晖,而不直接告诉自己,让杨暄心里很不舒服。 杨暄连忙走上前,对队正大黄弩低声嘱咐几句,大黄弩立刻催马上阵了。 杨晖望着杨暄的背影冷笑,这家伙竟然让自己的妻兄冒充二阶球员,骗了夫人三千贯钱,等比赛结束后再让他好看! ………. 双方布置好了阵型,天鹏马球队五名球队暂时布下二二一阵型,以射手球李邺为主力,他们没有一起训练过,但既然每个人的角色已定,那么就严格按照自己的定位来打球。 杨家马球队布下了二一二的阵型,队正大黄弩身兼双职,双方皆严阵以待。 随着一声锣响,马球从天而落,比赛开始了。 ………. 务本坊的马球场只有一座贵宾看台,其他普通百姓都站在球场外面,数万人涌入务本坊看球,将马球场围得水泄不通。 贵宾看台上,高力士已经到了,自家球队比赛,他当然要来看球。 旁边坐着李林甫,这是孙子李邺归宗后的第一战,他当然要来看看。 不过这里面的牵连有点复杂,知道李邺是他孙子的,却不知道李邺就是飞鲨,知道李邺是飞鲨的,却不知道李邺是李林甫的孙子。 这里面也就高力士心知肚明,旁边不知情的,还以为李林甫整天巴结高力士,连看球都陪着,当然,这种可能性也不否认。 “杨使君下注了吗?”高力士笑眯眯问另一边的杨国忠。 杨国忠连忙恭敬道:“卑职下注了二十贯钱!” “才下注二十贯钱,杨使君太没有信心了,老夫在天鹏球队上下注了一万贯钱,李相国也下注三千贯,杨使君不妨多下注一点,把这一大笔钱赢过去了。” 杨国忠擦拭一下额头上的汗道:“和高翁的球队比赛,卑职确实没有信心啊!” 高力士淡淡笑道:“杨使君也不用妄自菲薄,天鹏球队从来没有训练过,你看看,打得毫无章法,要不是李相国的孙子神勇,天鹏早就一败涂地了。” 李林甫暗吃了一惊,高力士怎么把这件事捅出来了? 杨国忠也愣住了,高力士说的谁?难道飞鲨是李林甫孙子?他.....他不是永和坊的穷小子吗? 杨国忠便试探着问道:“莫非飞鲨是李相国之孙?” 李林甫不好否认,那会削了高力士的面子,李林甫只得勉强捋须笑道:“他的马球打得这么好,也出乎老夫意外!” 杨国忠心中有点乱了,飞鲨居然是李林甫的孙子,现在在替高力士打球,说明高力士在支持李林甫? 有这个想法很正常,宇文靖就是因为李邺有宝寿牌,怀疑高力士在背后支持李林甫,所以他不敢轻易和李林甫割裂,要继续观望。 “想不到飞鲨居然是李相国之孙,不过他的马球确实厉害,在下由衷佩服!” 杨国忠不再说话了,装模作样专心看球,李林甫也在‘专心’看球,心中却在揣摩高力士泄密的意图。 但只有高力士似乎毫不放在心上,他是真正的看球,这次他们抽签居然抽到了弱旅杨家马球队,是上天对他的眷顾,高力士开始憧憬自己的球队进入前五了。 第八十九章 淘汰复赛(中) 距离上半场结束还有半炷香,场上的比分是四比四平局,两名高手加盟使杨家马球队确实比小组赛厉害了很多,一个是被吹嘘为二阶球手得王侯燕,他取代小李广的位置打射球手,大家都喂球给他,使他机会极多,可惜他水平有限,只打进两球。 不过来自朔方马球队的射球手铁马却发挥欠佳,被天鹏队断球手银刀盯死了,上半场只射中一球。 大黄弩虽然身兼二职,但发挥出色,他也远射进了一球。 而天鹏马球手个个是高手,每个人的实力都很强悍,只可惜配合太差,几乎是各自为阵,给人一种一盘散沙的而感觉,明显就是缺乏配合训练。 但天鹏马球队个人能力超强,李邺表现神勇,在百步线附近连中三球,另一球是由助攻上来的山猫打进。 另外,双方的截球手都表现得相当出色,拦截成功率很高,尤其天鹏队的银刀,完全可以排进截球手前三了,他站位之巧妙,判断之准确,使对方第一射球手铁马完全没有发挥的余地。 这时,山猫传出一条斜线球,李邺纵马疾追,大黄弩紧贴李邺身边,他负责专门盯住李邺,但还是被李邺时不时的突破,只要一突破就会进球了。 李邺追到了马球前,在大黄弩出杆破坏的一瞬间挥杆打出,大黄弩晚了小半步,没有挡住李邺的挥杆,马球飞了起来,打出一条抛物线,马球应声入洞 ‘当!’锣声响起,上半场的比赛也结束了,天鹏马球队五比四暂时领先。 球队下去休息一刻钟,然后继续再战。 ………. 李邺在大帐坐下,接过水葫芦喝了两口,山猫上前拍拍他的胳膊笑道:“今天打得不错!” 李邺连忙道:“多亏了山猫大哥传球给力!” 李邺说得没错,今天多亏了山猫传球,而同为传球手的猎鹰存在感太低了,十次传球有八次是山猫传来,只有两次是猎鹰,都还没有进球。 当然,并不能完全怪猎鹰不卖力,主要是两名截球手的传球线路,基本上都在山猫这一侧。 他们二人很少传给了猎鹰,到了中场后,都要靠猎鹰自己去抢断。 这时,另一名截球手苍松走过来笑道:“大哥,以前咱们在宫里打得没有这么痛快啊!” 山猫凌厉盯了他一眼,苍松意识到自己失口,连忙喝水去了。 山猫又对李邺笑道:“下半场就这样打,咱们争取杀进前五强!” 李邺心里明白了,这两位估计都是宫里的皇孙,他笑问道:“山猫大哥觉得前五强会有哪些队伍?” “问他还不如问我!” 高力士笑眯眯走了进来,众人连忙起身行礼。 高力士摆摆手,“大家都坐下!” 有小宦官拿来一個绣墩,高力士也坐了下来。 “南衙的军队还真不行,不仅比不上北衙龙武军,也比不上各地边军,刚才接到消息,南衙各卫只剩下一个骁骑营队赢了,它战胜了弱旅宁王马球队,然后安西军马球队、范阳军马球队和陇右军马球队过关了,最后一场比赛就是我们这里。” “高翁,河西军马球队输了?”李邺问道。 高力士点点头,“它们输给了范阳军马球队。” 高力士又对两名截球手银刀和苍松道:“你们下半场传球,两边都要传,不能只传一边,容易被对方拦截,有两个球太可惜了!” 两人连忙答应,高力士又笑着对李邺道:“小组赛中,你兼任传球手那个战术很好,下半场你向后挪,打百步线射球,山猫压到前面去,三十步到五十步之间,拖住他们的一个截球手,整个中场由你负责,你是今天的队正!” 李邺欠身道:“晚辈一定竭尽全力!” 李邺嘴唇动了一下,想问一问杨家马球队的情况,高力士意味深长地对他笑了笑。 李邺心中顿时紧张起来,难道高力士看出自己别有企图了吗? ………. 另一座大帐内,杨暄在大发雷霆,“铁马是夫人花高价请来,不是当花瓶和摆设,你们有意见回头再提,现在是在比赛,若这场比赛输了,所有人都没有好果子吃!” 大帐内气氛压抑,所有球员都低着头一言不发。 这时,队正大黄弩缓缓道:“杨领队,马球并不是一个人打,是所有球员一起配合,你觉得都是我们不给铁马喂球导致落后,这一点我不同意,我们看得清楚,铁马至少有五次射球机会,但他只打进一球,才五中一,如果下半场照这样打,我必输无疑!” 截球手恶鹰也冷冷道:“队正说得没错,射五球却只进一球,业余球员也比这个成绩好,既然拿高价就要表现出拿高价的水平,最后输球了,就把责任推给别人不配合,这样的菩萨我们可供不起!” 其他球员也纷纷道:“既然领队认为只要铁马一人就能赢球,可以去申请打文赛,我们在一旁观战好了,让他一个人打球!” 铁马打一场拿两千贯,大家心中都极度不满,如果上半场铁马发挥出色,一人独中三球以上,或许大家也就认了,偏偏只射中一球。 而领队杨暄又把责任推给其他人配合不力,众人的不满情绪开始爆发了。 大黄弩又道:“领队,我的旧伤未愈,会影响下半场发挥,请领队下半场换人吧!” 小李广和恶鹰也道:“我们能力有限,配合不了铁马,我们也申请做候补!” 其他候补队员也跟着叫嚷,有的说自己头痛,有的说自己脚伤,都不肯上场。 杨暄傻眼了,这时负责后勤的杨晖把杨暄拉出大帐,低声道:“根子还是给铁马的钱太多,大家都不满!” 杨暄怒视他道:“昨晚你们一起喝酒,是不是你把铁马的收入泄露出去?” 杨晖有些心虚,他还是硬着脖子道:“怎么可能是我,我又不知道他的收入,你怎么不去问问他本人,说不定是他自己到处宣扬!” “算了,以后再说这件事!” 杨暄心烦意乱地摆摆手,“关键是没有时间了,下半场马上就要开始,我们该怎么办?” “既然大家对敌视铁马,不如下半场把他换下。” 杨暄叹口气道:“我哪里做得了主?夫人安排他必须上场。” 杨晖心中冷笑一声道:随即又建议道:“让铁马兼传球手,让他打百步线,大黄弩不要再兼截球手,让小李广退回去打截球手,加强防御!” 这个建议倒不错,杨暄想了想道:“就这样吧!” 这个方案和天鹏马球队的方案不谋而合,杨晖提的方案倒是不错,但如果仔细想一想,其实还是换汤不换药,铁马更没有机会了。 第九十章 淘汰复赛(下) 下半场一开球,双方便全力以赴。 李邺向中场拖了五十步,变成了中锋,不得不说,高力士的目光还是很犀利,他看到了球队最大的问题,就是各自为阵,打得很散乱,没有章法。 他需要一个人把整个球队组织起来,猎鹰不行,大家不认他,山猫虽然不错,但他远射不行。 想来想去,只有李邺最合适,他不贪功,不自负,尤其上半场发挥出色,大家都信服他。 李邺打中场后,场上的散乱局面为之一新,李邺渐渐成了全队的核心,大家都围着他来打球,球队开始打得有章法了。 相反,杨家马球队的士气正处于崩溃边缘,它们内部出现了巨大的信任危机,这个危机正是由射球手铁马引发。 铁马不是汉人,而是铁勒人,在朔方军马球队他没有问题,一方面朔方军节度使阿布思是他的族人,另一方面朔方马球队中,十名队员有七人是铁勒人或者回纥人,只有三名汉人。 但杨家马球队就不一样,十名球员就他一个胡人,更重要是他一场球拿两千贯,远远超过了其他球员,当然让其他球员球员极度不满。 实际上一场两千贯钱只高力士的猜测,他真正拿多少大家都不知道,也并不重要,只要他拿得很高就够了。 国人自古就是不患寡,患不均,宁王马球队领队高练故意泄露了李邺的收入,引发了其他球员强烈不满,训练时便往死得整李邺,最后导致三角蛇被开除,才震慑住其他球员。 就算这样,李邺和其他宁王马球队球员的关系都一直不好,只是大家不敢再故意为难他,但私交却不会有。 高力士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给每个球员的钱都是隐秘的,只有本人知道,绝不允许泄露。 其他球队也差不多,要么比较均衡,要么多给了也必须严守秘密。 只有杨家内部有杨暄和杨晖的矛盾,杨晖又在昨天喝酒时不但没有否认,反而添油加醋,大家都相信了。 如果杨暄有嗣宁王那种一言九鼎的权威,倒也能震住其他球员,偏偏球队是虢国夫人的,杨暄只是代管,所以杨暄再三要求球员们配合,给铁马递球,但就是没有一個球员买他的帐。 比赛在激烈的进行,十名马球手在场上疾奔. 铁马打传球手兼射球手,但他就是拿不到球,马球都直接传给了前端的王侯燕。 而王侯燕实力太弱,给他十次机会只能进一两个球,何况还有银刀的高效拦截。 这时,天鹏马球队的机会来了。 马球一条抛物线传到李邺的方向,铁马和大黄弩包抄上来,大黄弩唯恐李邺直接射门,纵马从前面封住李邺的射门路线。 但不等马球落地,李邺在奔跑中一记横敲,把马球传给了猎鹰。 铁马迅速回防猎鹰,他必须回防,否则猎鹰就带球杀进前场了。 不料猎鹰不等他靠近,在奔跑中再一次把马球斜传给了李邺,李邺这时已经突破了大黄弩的防守,催马疾奔,百步外一记远射。 在满场观众的惊叹声中,马球应声入洞。 ………. 这场天鹏马球队和杨家的比赛并没有太大的悬念,本身杨家马球队的实力就不如天鹏马球队,杨家马球队靠权势强行挤进了前十,已经是它走得最远的一次。 但杨家马球队的内讧才是致命伤,使得实力最强的铁马颗粒无收,下半场时间已经过半,铁马一个球没有打进,甚至连传球都没有几次。 “这边!” 铁马急得挥手大喊:“这边无人防守!” 对方截球手银刀去防御王侯燕了,另一个对方截球手在五十步线处,他这边无人防御,马球传给他,他正好可以在百步处射球。 不料恶鹰冷冷看了他一眼,一记远传,传给了另一侧的大黄弩。 铁马气得将球杖狠狠摔在地上,这球没法打了! 他不知道恶鹰是拿月俸的,一个月四十贯钱,四年的月俸还抵不上他一场球的收入。 大黄弩刚拿到球便被李邺截断,传给了猎鹰,铁马却赌气不上来拦截,被猎鹰带着球冲到前场,五十步外一记射球,球应声入洞。 杨暄气坏了,冲到场边指着十几步外的铁马大骂,“你这个蠢货,养一头猪比养你还有用,告诉你,这场球若输了,你一文钱也休想拿到!” 铁马当众受辱,他也彻底撂挑子了,有时候他会装模作样追两下,就放弃了,有时候就干脆装作没有看见,机会一次次从他身边溜走,引来满场嘘声大作。 天鹏马球队却越打越勇,在李邺的调动下,全队打得极为流畅,每一个球手都有了射洞进球的记录。 最后一球,李邺接到苍松的传球,在一百五十步外一记远射,射进了球洞,结束的锣声随即响起。 球场四周顿时一片欢腾。 最后比赛结果,天鹏马球队十五比五大胜杨家马球队,成为最后一支跻身前五的球队。 ......... 宣阳坊的虢国夫人府上却是另一番光景。 杨玉珮大发雷霆,“是谁泄露了铁马的收入,给我去查!” 今天杨家马球队惨败,傻子都看得出是发生了内讧,杨国忠无奈,只得向虢国夫人汇报了实情。 杨玉珮勃然大怒,一顿破口大骂,将杨国忠父子骂得无地自容。 杨国忠只得拱手道:“夫人先息怒,这次不是暄儿组织不力,关键还是有人泄露了铁马的收入,引发内讧,我也认为,一定要严惩泄露消息之人!” 杨玉珮气得胸脯剧烈起伏,她花了那么多钱,最后却收获一个奇耻大辱,成为长安城的笑话,换谁也受不了。 她拍着桌子道:“除了你们父子,还有谁知道?” 杨国忠向杨暄望去,杨暄低声禀报道:“昨晚杨晖请一些老球员喝酒,应该就是他在酒桌上挑拨出来的。” 杨玉珮心中冷笑,呵斥道:“去给我查,如果真是他挑拨,看我怎么收拾他!” 杨国忠父子行一礼,二人匆匆去了。 这时,杨晖却从内堂里走出来,跪下泣道:“姑母也看见了,杨暄自己处理不好内部矛盾,就只会把责任推到侄儿头上。” 杨晖是殿中少监杨铦的三子,但他是丫鬟所生,不受父亲重视,不过虢国夫人杨玉珮却一直觉得这个堂侄不错。 杨玉珮其实也知道,自己给铁马一场球一千五百贯,只有自己和铁马知道,要么是铁马本人泄露出去,要么就是球员胡乱猜测。 但她最生气的却是杨晖告诉她的另一个秘密,她咬牙道:“那个王侯燕真是杨暄的大舅子?” “侄儿去马球署查清楚了,王侯燕的真名叫做王燕,是剑南军的一名校尉,他的堂妹正是杨暄的妻子,他根本就不是什么二阶球员,一直就是剑南军马球队的候补,在剑南军马球队连上场机会都没有。” 杨玉珮捏紧了拳头,她并不是生气花了一千五百贯钱请了废物,而且杨国忠父子骗她,告诉她是二阶球员,这种被愚弄、被欺骗的感觉让她难以接受 她咬牙切齿道:“翅膀硬了,就不再把我放在眼里,我倒要看看,没有我,这混蛋能走多远?” ........ 第九十一章 如履薄冰 高力士心情极好,他的球队居然杀进了前五名,虽然是遇到了弱旅杨家马球队的缘故,但毕竟杀进了前五,这可是十年来的第一次。 内堂上,高力士单独召见每一个球手,夸奖一番,给他们奖励。 他第一个召见的是山猫,第二个召见的是苍松,然后是银刀和猎鹰,最后一个才是李邺。 李邺心中略略有些不安,高力士最后一个召见自己,一定是看出了什么? 这时,冯加龙出来对李邺笑道:“飞鲨,到你了!” 李邺连忙走进了内堂,躬身行礼,“参见高翁!” 高力士笑眯眯道:“你这次可是为祖父长脸了!” “晚辈是替高翁打球,只想尽职尽责,没考虑过其他!” “是吗?” 高力士淡淡道:“我昨晚才反应过来,这离间之计可不仅仅是打球啊!” 高力士昨晚才忽然意识到,李邺的离间之计表面上看是挑起杨家球队的内讧,但往深处想,他竟然是在挑拨虢国夫人对杨国忠的信任,这小子是在利用自己替他祖父下棋,自己竟然成了他的棋子。 这仅仅是巧合,还是他有意为之? 高力士不敢确定,毕竟对方只是一個十四岁的少年,他不相信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会有这么深的心机。 李邺听出高力士在试探自己,连忙道:“小子年少无知,若有什么不当之处,恳请高翁多多包涵!” 高力士似笑非笑道:“年少确实是个很好的借口,可以掩盖真相,若不是我知道你的底细,我怎么也不敢相信你才十四岁!” 在这只老狐狸面前,李邺不敢有丝毫大意,他摇摇头道:“晚辈只是在贫民区长大,从小见识了太多的世态炎凉,经历了太多苦难,要比一般孩子要成熟一些,很正常,所以有句俗话,‘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就是这个道理!” 高力士淡淡道:“说得有点道理,不过呢!在我面前还是诚实一点好,我更喜欢诚实一点的孩子。” 诚实可以,但绝不能幼稚,不管高力士怎么试探,李邺怎么也不会承认自己在杨家内讧的事情上有更深的目的和企图。 李邺心如明镜,这和宇文嗣武事件是两码事,若承认了,那真的会触怒高力士,自己必然会得不偿失。 “在高翁面前,晚辈不敢有半点不敬!” 高力士深深看了一眼,从桌上取了一只信封递给他,“这是给你的报酬和奖励,回去再慢慢看!” “谢高翁!” 李邺接过了信封,高力士又笑问道:“五强赛还有二十余天,你打算做什么?” “晚辈可能会去县学读书?” “读书是好事,不过我建议你暂时不要去县学,也暂时不要离开长安。” 高力士的建议让李邺一头雾水,他连忙躬身道:“高翁的建议,晚辈一定遵从!” 至少态度很谦卑,这一点高力士还比较满意,他点点头又笑问道:“宝寿牌在身上吗?” 李邺摇摇头,“晚辈比赛没有带它,在宝寿馆宿舍!” 高力士又缓缓道:“老夫只是要提醒你,使用宝寿牌一共只有三次机会,你已经用了两次,还有一次使用机会,要珍惜老夫的面子,不到迫不得已,最好不要用它!” 李邺心中暗暗吃惊,连明德学院自己在赵舒面前出示宝寿牌那件小事高力士都知道,赵舒这种芝麻小官当然不可能向高力士汇报,那么一定是高力士在暗中调查自己。 这个老宦官还真的可怕,他把话挑明了,其实就是在警告自己,自己所做的一切都瞒不过他。 李邺点了点头,“晚辈记住了,不打扰高翁休息,晚辈告辞!” “去吧!好好休息两天!” 李邺行一礼告辞离去,高力士望着他的背影,心中充满了疑惑,这真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吗? 这时,冯劝农走了进来,高力士喝了口茶问他,“我让你调查之事,你查了吗?” “回禀父亲,孩儿调查过了!” “怎么说?” “孩儿调查了元骁,他告诉我,李邺当时确实出示了宝寿牌,只是动作很快,一闪而过。” “一闪而过?” 高力士眯着眼道:“意思是他出示了,但别人不可能看清楚!” “父亲,当时情况很危急,李邺不可能从容展示宝寿牌,再说元骁确实看到了,他才及时勒住马匹,主要还是宇文嗣武太暴烈,完全失去了理智,那个时候恐怕就是天子金牌他也不会放在眼里。” “你在替李邺说话?”高力士不满地看了儿子一眼。 “孩儿不敢,孩儿只是觉得父亲太高看他了,他只是十四岁少年,怎么可能有那么深的心机?” “伱知道什么!” 高力士冷冷道:“我的宝寿牌可以随便给人吗?一个十四岁的小屁孩能得到我的宝寿牌?飞龙说他是紫微转世,遇贵则吉,不可以凡人论之,我不过是想试探一下。” “很可能父亲就是飞龙所说的贵人。”冯劝农小声道。 “或许吧!” 高力士也只能这样想,自己安慰自己,否则他做了几十年的棋手,最后成了一个小屁孩的棋子,他真的要郁闷死。 ........ 下午时分,李林甫的马车缓缓驶出了丹凤门左掖门,这时,迎面驶来一辆华丽的马车, 李林甫的马车不得不停下,这让李林甫着实恼火,左掖门是出,右掖门是进,这辆马车应该走右掖门,它堵住自己想干什么? 这时,有侍卫低声道:“相国,好像是高翁的马车!” 李林甫吓一跳,连忙吩咐道:“马车靠边!” 李林甫的马车连忙靠边,对面马车缓缓上前,车帘拉起,果然是高力士。 李林甫笑道:“恭喜高翁了,天鹏大胜!” 高力士笑眯眯道:“今天能获胜,主要是相国生了一个好孙子,智勇双全,相国可要好好培养!” “高翁太高看他了。” “可不能这么说,这么好的孙子相国不要,那就送给我!” “高翁说笑了!” 两人哈哈大笑,李林甫又问道:“圣上大概什么时候出发?” “还要稍微准备一下,再过五六天出发!” 两人又寒暄几句,便告辞走了。 李林甫心中却有点奇怪,高力士明显是故意走右掖门,就是为了堵住自己,难道他告诉自己那些话,别有深意? 李邺这孩子又做了什么?居然使得高力士专门来告诉自己。 ....... 从高力士府中回到了常乐坊,一进坊门,一股喧嚣热闹的气氛扑面而来,李邺就有一种到家的感觉。 坦率说,他不太喜欢永和坊,那里环境太嘈杂,不三不四的人很多,而且污水横流,坊河里漂满了各种污物,空气中总有一种刺鼻的臭味。 他同样不喜欢后来居住了一段时间的常安坊,那里太老旧,阴气太盛。 但他却非常喜欢常乐坊,常乐坊同样很接地气,生活的人更多,但常乐坊却比永和坊干净得多,大街上的牲畜粪便有人收拾,百姓也大多衣着体面,脸上洋溢着笑容,很少看见那种不三不四的混混。 当然,永和坊是最低层百姓的贫民窟,而常乐坊属于中产阶层的聚居地。 李邺家从永和坊搬到常乐坊也是算一种升级。 李邺先来到了母亲的医馆,医馆里很安静,门口挂着‘出诊’牌子,医师不在,自然没有病人。 只有药娘李小荷一人在店里,说起来李小荷是李邺的堂妹,也是李林甫孙女,但李林甫的子孙太多,除了嫡子嫡孙,其他子孙和平民没有什么区别了。 其实也很正常,长安城的每个普通百姓上溯几代,都能找到自己当官的先人,那怕是延续几百年五姓七望大世家,开枝散叶后,也会有很多偏枝旁庶泯于常人。 所以李小荷和她哥哥李洵都很务实,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当做相国的孙子孙女,兄妹都很上进。 医馆里,李小荷正专心致志地用小磨研磨药粉。 “二哥回来了!” 李小荷看见在外面拴马的李邺,立刻像小鸟一样跑出来,“二哥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李小荷性格活泼外向,大家都很喜欢她。 李邺当然也喜欢这个小堂妹,他从马袋里取出一小盒点心递给她。 李小荷欢呼一声,抱着点心跑回医馆了。 李邺走进医馆,笑眯眯问道:“你哥哥呢?放学没有?” “还没有呢!对了,刚才祖父派人来,让你回来后去他那里一趟。” 李邺点点头,随即调头去了平康坊,就算祖父不找他,他也要去找祖父。 在发现自己科举之路走不通后,李邺开始选择另外一条道路,权贵之路,高力士的风险太大,但祖父李林甫这条路自己一定要抓住。 李邺心中也有些不安,他这次利用天鹏马球队和杨家马球队的比赛,替祖父走了一步险棋,就不知自己能收获什么,祖父的震怒,还是奖赏。 第九十二章 押宝祖父 李林甫刚刚才回府,他换了一件宽松衣服,坐在书房内看书。 这时,管家在院子禀报道:“启禀老爷,四十八郎来了,!” “让他进来!” 宇文嗣武事件已经过去了,宇文靖次日也向自己道了歉,但这件事始终让他心中有个疙瘩。 高力士为什么要给自己孙子一块宝寿牌?当然不可能是因为马球,高力士的天鹏马球队成立十几年了,也没见他给哪个球手宝寿牌? 李林甫隐隐有一种直觉,高力士给李邺宝寿牌应该是因为自己,他是在向自己表达一种态度。 还有,今天高力士在城门处堵住自己,专门夸奖自己孙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林甫一定要把这两件事搞清楚。 这时,李邺在门口道:“祖父,孙儿求见!” “进来!” 李邺推门进了书房,见李林甫端坐在灯前看书。 他上前跪下磕头,“孙儿参见祖父!” 李林甫笑眯眯道:“今天表现得不错,能带领全队打得那么流畅,连高翁今天下午都夸你智勇双全。” 李邺心中一跳,高力士还是找祖父了。 “回禀祖父,高翁恐怕不是在夸奖孙儿。” 李林甫淡淡道:“他是在夸奖你,但他专门跑来夸奖你,必然事出有因,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一向谨慎的高力士居然也沉不住气了?” 李邺脑海里组织了一下思路,不慌不忙道:“今天杨家下半场发生了内讧,祖父看出来了吗?” 李林甫点点头,“很多人都在说,今天杨家马球队的下半场崩溃了,莫非和你有关系?” 李邺点点头:“一点没错,杨家内讧,正是孙儿抓住机会,向高翁建议的结果。” 李林甫顿时有了几分兴趣,问道:“杨家发生了什么事?” “回禀祖父,杨家招了两名外援,给价太高,而且里面还有杨暄欺上瞒下的行为,孙儿发现了这个机会,便建议高翁激化杨家马球队的内部矛盾。” 李邺便将事情的详细经过向李林甫汇报了,最后道:“孙儿能抓住这个机会并非偶然,因为孙儿在小组赛中和杨家交过手,很了解杨家的内部矛盾。” 李林甫捋须笑道:“难怪高力士夸你智勇双全,连我都要夸你了,这件事确实干得漂亮,时机和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早一天,晚一天都成不了。” 李邺苦笑一声道:“但孙儿很担心会触怒高翁!” 李林甫一怔,“为什么这样说?” “祖父还记得之前孙儿的建议吗?杨家内部也有竞争。” 李林甫负手走了两步,‘杨家内部也有竞争’这句话,让他忽然也醒悟过来了。 表面看是杨暄和杨晖之间暗斗,实际上却激化了杨国忠、杨铦和虢国夫人三者的矛盾。 好一个二桃杀三士! 李林甫望着眼前的孙子半晌说不出一句话,他心中只有两個字,妖孽! 通过一场比赛把杨家玩弄于股掌之间,还让堂堂的高力士做了棋子,这不是妖孽是什么? 李林甫又想起李邺给宇文嗣武挖的坑,他心中着实难以置信,这真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 “高力士也反应过来了?”李林甫问道。 李邺点点头,叹了口气道:“孙儿担心的是,高翁会认为是祖父安排孙儿这样做,从而怒触他。” “这倒不会!” 李林甫已经慢慢冷静下来,这孩子是自己的孙子,只要用得好,只能是自己的助力,自己担心什么? 李林甫摆摆手笑道:“这么重要的朝堂斗争,我怎么可能寄托在一个少年身上?高力士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再说,他经历了多少凶险的朝廷斗争,怎么可能为这点小事生气,你太小看他了。” “他不生气,孙儿就放心了!” 李林甫又淡淡道:“不过你以后不要在他面前耍小聪明了,他能容忍你一次,不等于他还能再容忍你第二次,有机会你还是承认了比较好,诚心向他认错,否则他心中会有一根刺,明白吗?” “孙儿知错,明天就去向他认错!” “明天倒不至于,他这几天很忙,考虑不到伱的事情,等他闲下来,你再找机会,不用太刻意,记住了,做大事者不光要懂得进,还要懂得退,有时候退比进更重要。” 姜还是老的辣,李邺心悦诚服,“祖父教诲,孙儿铭记于心!” 说到心中的刺,李林甫想起另一件事,便追问道:“我倒是很感兴趣,他为什么给你宝寿牌,你知道原因吗?” 李邺想了想道:“可能和飞龙、烈凤有关!” “为什么?” “因为烈凤是我母亲的姑祖母,孙儿的武艺实际上就是烈凤安排裴旻传授的,裴旻给孙儿说过,高翁和飞龙、烈凤的交情很深。” 李林甫心中的疙瘩终于解开了,宝寿牌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飞龙和烈凤,这两个藏在深宫里的老妖怪,这就说得通了。 居然连这两个老妖怪也在关注自己孙子,看来这个孙子还真不是一般人,自己让他归宗入籍是何等正确。 虽然不知道飞龙和烈凤为什么会看上自己孙子,但这个不重要了,李林甫已经感受到了李邺的与众不同。 “我知道了,很好,你没有隐瞒祖父,祖父很高兴,你要记住了,我们是有血脉相连的祖孙,不是外人能比!” 李邺点点头,“覆巢之下,绝无完卵,这一点孙儿很清楚,祖父平安,就是孙儿平安!” 说得好!李林甫心中竖起了大拇指,‘覆巢之下,绝无完卵!’孙子这句话简直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了,整个家族上下,没有一个人能看得这么透,还在整天争权夺利,都怕自己少吃一口,却不肯替他们的老父亲排忧解难。 李邺告辞走了,李林甫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心中着实有些激动。 他第一次有了一种不再孤军奋战的感觉,也是第一次有一种后继有人的感觉,作为一个六十七岁的老人,这种感觉是多么珍贵。 他拉了一下细绳,一名侍女出现在门口,李林甫吩咐道:“去把五郎给我找来!” 李林甫随即坐下,从抽屉里取出一份吏部推荐书,正六品的户部员外郎的实缺,他原本是留给自己四子李岷,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李林甫是右相,五品以下官员,他有推荐权。 他提笔在推荐书上写下了五子李岱的名字,他给自己生了妖孽一般的孙子,值得嘉奖。 片刻,李岱走到门口,“父亲,孩儿来了!” “进来!” 李岱进来跪下行大礼,“孩儿参见父亲!” “刚才邺儿来过,你知道吗?” “孩儿知道,还没有来得及见他。” 李林甫点点头,“你有两个儿子,一个整天惹事生非,我非常不喜,但另一个儿子却非同一般。” “孩儿也听说邺儿今天赢了。” 李林甫淡淡道:“他可不是打球那么简单!” 李岱愕然,又不敢多问。 李林甫把推荐书递给他,“这是你儿子给你挣的,明天去吏部办手续,以后有什么难事,可以多和自己儿子商量,他会给你出主意,我说的是你的次子邺儿。” 李岱连忙答应,双手接过了推荐书。 “去吧!” 李岱起身告辞,慢慢退了下去。 李林甫见李岱唯唯诺诺的样子,心中叹口气,要不是他有个不错的儿子,自己怎么也不可能再栽培他。 ...... 李岱出了书房院子,却似一阵风般的狂奔,他简直高兴得要跳起来,正六品的户部员外郎啊! 不仅是自己连升三级,而且是掌握财权的肥差,令他欣喜若狂。 好容易李岱才冷静下来,父亲说这是邺儿给自己挣的,他到底做了什么?不管怎么说,自己有一个好儿子,子因孙而得福,说的就是自己啊! 李岱一口气跑到门口问道:“我儿四十八郎还在吗?” 门房躬身道:“四十八郎回去了,他留了一个口信给五爷,他说有时间会来看望父亲!” “好!多谢!” 有了一个出息的儿子,能让父亲刮目相看,十四年来,李岱的心情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好过。 第九十三章 李岱出事 李邺回到了常乐坊,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裴三娘看见儿子回来,连忙招手,“邺儿快来,娘有话对你说!” 李邺把马递给阿珍,走进了内院,见母亲正和大娘商量着什么? “你们在商量啥?”李邺走进屋笑问道。 裴三娘一伸手,“拿来!” 李邺从怀中取出信封,递给母亲笑道:“娘一直就在等这个吗?” “谁说的,我才不稀罕呢!” 嘴上说不在意,裴三娘却动作迅速地接过去。 她迫不急待打开信封,取出了里面的柜票。 裴三娘眼睛一亮,居然是两千五百贯钱,她当然知道一千贯是每场球的收入,只是奖赏居然给了一千五百贯,高力士出手比嗣宁王阔绰多了。 她也听说过高力士怎么有钱,据说他过寿时,官员敲一下寿钟就要给他一百贯寿钱,数百名官员争相敲钟,有的官员为讨好他,一连敲了几十下。 还有他的妻子去世时,从大唐各地送来的礼物堆满了门前的大街。 两千五百贯对很多平民是一辈子也挣不到的钱,但对高力士这种权贵却是九牛一毛。 “大娘,我肚子饿了!” “好!大娘给你去端饭菜。” 木大娘刚要起身,裴三娘拉住她,“他饿不死,等一等再去!” 裴三娘又对儿子道:“你也赶紧坐下,娘有重要事情要说!” 李邺坐了下来,裴三娘这才对李邺道:“永和坊的土地我今天卖了,一百五十贯钱,原本可以卖三百贯,但被烧过两次,卖不上价了,只能便宜卖掉。” 木大娘叹口气,没说什么? 裴三娘取出几张柜票道:“这是邺儿这几个月赚的钱,超过一万贯了,除了宇文家赔的三千贯钱我不太舒服外,其它我都心安理得,我想是不是可以买点土地,邺儿,你觉得呢?” 这钱毕竟是儿子挣的,裴三娘要征求儿子的意见。 李邺摇摇头,“舅父之前告诉我,他说大唐各地危机四伏,很多矛盾激化了,很可能会爆发战乱,各大世家都在悄悄做准备,我觉得我们也应该未雨绸缪,做好战乱的准备。” 木大娘在一旁道:“我也听说,长安城外就没有普通百姓的土地了,全部被权贵兼并,听说整个京兆府都没有了。” 裴三娘叹了口气,一旦战乱,最倒霉的还是他们这些平头小民。 “阿邺,那你说说咱们可以做什么准备呢?” 李邺想了想道:“如果战乱,大家肯定会逃往安全的地方,我觉得安全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长江以南,苏州、杭州一带,还有一处就是巴蜀,那里军队很难打进去,最好在这两地有房产,哪怕是座小宅子也行。” 裴三娘点点头,一個巴蜀,一个江南,自己有机会可以去成都看一看,她又问道:“还有其它的准备吗?” “还有就是要想办法把铜钱置换成金银,尤其是黄金,一旦天下大乱,黄金白银的价格必然暴涨。” 这个办法不错,和裴三娘的想法不谋而合,她今天还在想着把所有的铜钱兑换成黄金,装箱埋在自家的屋子里。 ......... 时间又过了三天,这天天还没有亮,李邺便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公子快起来!”是粗使丫鬟阿珍的声音。 李邺披上衣服打开门,外面果然是阿珍。 这时,裴三娘也开门了,问道:“阿珍,什么事?” “外面有人找公子,说是从相国府来的,有十万火急之事。” “我去看看!” “邺儿,带上剑!”裴三娘提醒道。 李邺连忙回屋拿了短剑向门口跑去。 门口站着李林甫的心腹侍卫王宽,他认识李邺,出示了李林甫的金牌,低声道:“相爷在新丰县等待公子,你赶紧跟我走!” “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可能和你父亲有关,你赶紧去见相爷!” 李邺心中一惊,父亲出事了吗? 这时,裴三娘已经把马牵了过来,“邺儿,快去吧!” 李邺翻身上马,跟着王宽出了春明门,快马加鞭,向东面疾奔而去,一个时辰后,他们抵达了新丰县。 他们没有进县城,而是来到县城旁边的驿站,这里有大群骑兵和好几辆马车。 正是李林甫的马车,上面还插着旗帜。 李邺被领进房间,果然看见李林甫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神情颇为焦虑。 “孙儿参见祖父!”李邺在门口躬身行一礼。 “啊!邺儿来了,快进来。” 祖父有急事,李邺也不拘于礼节了,直接进来坐下。 两人坐下,李林甫叹口气道:“你父亲被抓下狱了!” 李邺大吃一惊,“什么时候?” “就在昨天半夜!” “祖父能给我详细说说吗?” 李林甫缓缓道:“昨晚是你父亲在户部当值,结果户部文书库房突然失火,把十几年的户部帐簿全部烧毁,有人说你父亲失火前出现在文书库房附近,有重大嫌疑,伱父亲便作为第一嫌疑人被抓捕。” 李邺着实惊疑,又问道:“那祖父怎么会在新丰县?” “我奉旨去华州和同州查看灾情,天不亮出城,刚到新丰县就听说你父亲被抓的消息!” “这是巧合吗?” 李林甫摇摇头,“怎么可能是巧合,我刚走,你父亲就被抓,一旦你父亲获罪,我也会被连累!” “我父亲不会无缘无故就纵火吧!这里面还有没有更深的内幕?” 直觉告诉李邺,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李林甫点点头,“这件事应该和二杨争位有关,杨国忠和杨慎矜争夺户部侍郎之位,户部库房突发大火,户部侍郎杨慎矜难辞其咎!” “那么是杨国忠放的火?” 李林甫沉吟一下道:“我怀疑和天子有关,天子想扳倒杨慎矜,你父亲恰逢其时,顺便陷害你父亲,把我牵扯进去,对方时机把握得很准!” 李邺把门关上,低声问道:“祖父的意思是说,天子要对祖父动手吗?” 李林甫叹口气,“帝王心思,不是我们能猜测,他或许只是在试探我,但如果有机会,他一定就会顺水推舟,罢免我,现在形势诡异,我也看不出来。” “那祖父要我做什么?” “我让你去找高力士,替我送一封信给他,最好能再打听一些内幕,我会以感恙为借口,在新丰县拖两天,等你的消息、 “我父亲会不会出事?孙儿的意思是说,会不会突然死在狱中。” “问题就在这里,我怕有人会劝他自尽,不要连累到我?我更担心有人会在他身上做文章,把我牵扯进去,所以你最好能见到你父亲,告诉他,任何人都不要相信,还有,要他给我抗住审问,不要胡乱招供!” 说完,李林甫把一只木匣递给李邺,“里面有一封信和一块牌子,信给高力士,牌子是你的信物,你去找御史吉温,他是我的心腹,他会安排你去见父亲!” 李邺沉吟一下道:“祖父,如果吉温暗中投靠了杨家怎么办?” “不可能,他是我一手提拔,对我忠心耿耿!” “如果他发现是天子要对付祖父,那就没有什么不可能了。” 李林甫暗暗吃了一惊,低头想了想,还真有这种可能。 “那依你之见呢?”李林甫不知不觉开始倚重这个孙子。 李邺沉思片刻道:“我还是去找他,但不用祖父的牌子,我就说给父亲送衣服被子,然后见机行事,实在不行,我重金贿赂狱卒,求他们带我去见一见父亲。 但孙儿认为,这个案子的关键人物还是户部侍郎杨慎矜,如果能保住他,那我父亲也不会有事了,还有纵火一案也是整个案子的关键。” “然后呢?” “孙儿认为,祖父不用装病,而是应该光明正大地回京,户部失火,作为相国,当然要责无旁贷查清此案。 而且祖父还要堂堂正正告诉天子,父亲刚入职户部三天,什么都不熟悉,根本就没有放火的动机,怎么可能是他放火?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父亲,恳请天子做主,洗清父亲的冤屈。 为人臣,不愿朝纲出现冤案,为人父,不忍爱子遭遇陷害,无论朝纲伦常都合情合理,孙子相信天子无法拒绝祖父的诉求!” 李林甫望着这个眼中闪烁睿智的孙子,心中感慨万千,得孙如此,夫复何求! 他拍了拍李邺的肩膀,“就依你之言,这次你来当祖父的军师,我们祖孙一起替你父亲洗清冤屈!” 李林甫又重新给高力士写了一封信,指出了各种疑点,把之前的恳求帮忙,改成了替子申述。 他又给了李邺三千两银子的柜票,让他用来打点狱卒所需。 李邺先一步骑马赶回京城,李林甫等到中午时分,也调头返回京城,孙子说得对,户部失火,作为右相,自己责无旁贷要赶回来。 第九十四章 难以翻盘 李邺赶到了高力士府,他的运气不错,高力士刚从皇宫回府,在府门前遇到高力士的马车。 李邺上前行礼,“晚辈参见高翁!” 高力士点点头,“我知道你为何而来,到府中去说!” 李邺跟随高力士进府,来到了后堂,高力士让他坐下,缓缓道:“可是为你父亲之事而来?” “正是!” 高力士摇摇头,“此事我恐怕帮不了你!” 高力士的态度在李邺的意料之中,他取出祖父李林甫的信,呈给高力士。 “请高翁过目!” 高力士接过信看了一遍,点点头,“如果你父亲真是无辜,我一定会替他说话。” “难道高翁认为我父亲真的有罪?” 高力士淡淡道:“从目前的各种证据和证言来看,你父亲难逃嫌疑!” 李邺立刻意识到,事情恐怕不是自己的想的那样简单,他连忙问道:“能否请高翁给我晚辈透露一下案情!” “这个倒无妨!” 高力士不紧不慢道:“事情发生在昨晚一更时分,你父亲去了文书库房,不久文书库房就起火了,根据守卫士兵的证词,起火之前只有你父亲一个人去了文书库,根据很多人目测,是一条火龙飞进了库房,明白吗?起火事件中居然出现了幻术,所以天子才会雷霆大怒。” “幻术和我父亲有什么关系?” “后来在你父亲的书桌下发现一个箱子,箱子里就是一条纸扎的龙,上面有各种符咒,所以你父亲才会被抓捕。” 李邺问道:“请问高翁,我父亲被抓什么时候?” 高力士从袖中取出一本折子看了看道:“四更时分!” 李邺的目光盯住了高力士手上的折子,直接问道:“高翁这折子是调查报告吗?” 高力士点点头,“是初步的调查报告,刚到我手上,下午我会呈给天子!” “高翁能否缓一缓?” 高力士摇了摇头道:“你救父之心我能理解,但朝廷有它的法度,调查报告到了我这里,如果没有充足的理由,那我下午就要呈给天子。” “高翁,这里面有很多不合情理之处,可以说漏洞百出。” “你说说看,什么漏洞?” “首先第一个大问题,动机,我父亲烧库房动机在哪里?他进户部才三天,恐怕连库房都没有摸清门道,他为什么要烧库房?高翁,作案首先要看动机,我父亲当值,去库房巡视明明是他的职责,怎么就变成了嫌疑?若是他作案,他怎么还可能让士兵看见?就像去偷东西,还当着着主人的面走进屋一样,可能吗?” “有点道理,再继续说!” “第二,我父亲是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让他亲自去作案犯科,他还不如花几百贯钱买凶在他不当值的时候去作案,他还可以摆脱嫌疑,高翁,我父亲没有这么傻!” “有道理,继续说!” “还有第三,起火是在一更时分,被抓是在四更时分,中间隔了三个时辰,他就不能把所谓的证据扔进茅厕,或者随便扔掉,非要放在自己脑门上,告诉所有人我就是放火者,堂堂的六品官员有这么蠢吗?” 高力士笑道:“你这样一说,还真是漏洞百出。” “高翁,这明摆着有人陷害他,他才不知道桌下还有东西,办案者怎么就这么容易就轻信了?” 高力士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微微叹口气,“可问题是,伱父亲承认了是他放的火,还签字画押了,所以才会这么快拿出调查报告。” 李邺倒吸一口冷气,“怎么可能?” “事实如此,你父亲还招供,是侍郎杨慎矜指使他所为,烧库房的火龙是杨慎矜安排妖僧所为,他书桌下箱子中的龙是备用之物。”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李邺喃喃自语,他脑海里忽然闪过一道亮光,火龙!他顿时脱口道:“幻术!我父亲中了迷幻术,他才会按照审问的要求招供一切,等他清醒后再问他,肯定是另一回事了。” 高力士摇摇头道:“你这個解释有点牵强,实际上你父亲的招供反而合情合理,包括他的动机,他是被你祖父安排去户部管理文书,然后配合杨慎矜烧毁了户部十几年的记录。 正好是你祖父当相国这段时间的记录,还有杨慎矜做户部侍郎期间出现的国库亏空,完全可以解释为你祖父和杨慎矜联手销毁了国库亏空的证据。” 李邺叹了口气,“一个小小户部文书库房失火,就要把宰相和户部侍郎定罪,天底下还有这么荒诞的事情吗?” 高力士淡淡道:“比这个荒诞十倍的事情我都遇到过,这算什么?” 李邺猛地想起一事,急道:“高翁,他们拿到我父亲的口供,肯定要杀他灭口,扮作畏罪自杀,求高翁救我父亲!” 高力士脸色一变,“这份报告一早我就拿到了,已经过去两个时辰,恐怕来不及了。” “但现在还没有人来报告监狱出事,对不对?” 高力士沉思片刻,喝令道:“高复!” 只见从旁边走出一个灰衣男子,身材中等,脚步很轻,一看就是一个武艺高强之人,他躬身行一礼。 高力士取出金牌递给他,“你去大理寺天牢看看,李岱是否平安?” “遵令!” 李邺急道:“晚辈也一起去!” 高力士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带他去吧!” “多谢高翁成全,比赛之事,晚辈以后再向高温赔礼道歉!” 高力士哈哈一笑,“小子,你终于承认了?” “晚辈不懂事,已被祖父严厉批评,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只是懒得和一个小孩子计较罢了。” “晚辈知错!” “去吧!希望你父亲没事。” ........... 李邺跟随高复来到了大理寺天牢,天牢位于太极宫,修建在地下,是关押重犯的地方。 他一路上忐忑不安,生怕自己来晚了,父亲已经被灭口。 如果父亲真的死了,他第一件事就是要带着母亲和木大娘逃走,否则父亲一旦定罪,他们一家都会没为官奴。 狱丞验了腰牌,手一挥,“放行!” 李邺趁机低声问道:“我父亲现在如何?” “他好好的!” 李邺悬在嗓子眼的心顿时放下了,他心中有点奇怪,难道对方没有想到灭口?那样的话,祖父就百口难辨了。 对方思路慎密,这么重要的一步怎么会想不到? 这时,高复对李邺道:“家主只是让我安排你下去,你去吧!我在这里等候。” 李邺明白,高力士不愿涉案。 “我的剑可以带下去吗?”李邺又问道。 狱丞犹豫一下,按照规矩是不允许的,不过高力士的面子,他不敢不给,他只得点点头,“仅此一次!” 李邺跟随一名狱卒下去了,外面还是阳光明媚,可进了大牢却是阴森黑暗,整个大牢是挖了一个很深的大坑后,然后再用大石一层层修葺,一共有三层,一百多间牢房。 要开启一道道铁门,光线很昏暗,隔了几十步墙上才有一盏豆油灯,牢房是一间间黑洞,没有一丝光线,如果有幽闭恐惧症,进了这里就足以将人逼疯。 他们一直来到第三层地牢最深处,狱卒指着最里面一间黑洞,“就在那里!” 李邺急忙上前,就在这时,他眼前刷地出现了一支寒光闪闪的长剑,直刺他的咽喉。 第九十五章 一线希望 李邺反应疾快,顺势向后一倒,腰折成了九十度,长剑刺空,李邺随即一个空翻,翻滚出去一丈远,拔剑在手,低喝道:“是什么人?” 这时,忽然听见李岱喊道:“姑娘且慢,好像是我儿子!” 李邺大喜,急问道:“父亲,你没事吧!” 李岱叹息一声,“姑娘,是我儿子,让他过来吧!” 寒光一闪消失了,有人喝道:“你过来!” 确实是个女人的声音,李邺心中明悟,这应该是保护父亲的女剑客,似乎有三个黑影,难道是祖父提前预感到父亲危险,派来保护? 李邺也收了剑,走上前问道:“父亲,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黑洞里传来李岱激动的声音。 他一把握住儿子的手道:“是祖父让你来探望我吗?” “是!” 李岱叹息一声,“我中了他们的幻术,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还按指印画押了,我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恐怕对你祖父不利。” 李邺暗暗叹息一声,父亲果然是中了幻术。 “我刚才去见了高翁,他告诉我,父亲什么都招了,是祖父安排你配合杨慎矜联手销毁了国库亏空的证据。” “胡说!我没有,根本没有这回事!”李岱恐惧得大喊起来。 他忽然拉住儿子的手哭道:“你回去告诉祖父,打死我也不会陷害自己的父亲!” 李邺鼻子有些发酸,连忙安慰他道:“父亲不要急,我知道你中了幻术,我还担心他们会杀你灭口,所以我才急急赶来。” “他们是要杀我灭口,多亏这三位姑娘及时赶到,杀退了那些混蛋,救了我一命!” 李邺向黑暗中的三人躬身行一礼,“多谢三位姑娘救我父亲性命,请问你们是?” 为首一名女子道:“我们是受师父派遣赶来保护你父亲!” “你们师父是……” “伱应该见过的。” 李邺心念一动,脱口而出,“烈凤!” 为首女子点点头,“我师父说,大明宫出现了妖术,她责无旁贷!” 李邺终于看到了希望,烈凤出手了,使这个几乎难以翻盘的案子又出现了一丝转机。 他连忙对父亲道:“父亲不要急,祖父已经回来,他会向天子陈情,一定会洗清父亲的清白。” “但是...他们要杀我,我不怕死,但我不想不明不白而死,我更怕死了会连累父亲和家人,尤其是你们母子,我很害怕连累你们!” 李邺慢慢了解这位父亲了,虽然他很窝囊、软弱,但他确实是心地善良,宅心仁厚,这个时候了,他还担心连累自己和母亲。 “父亲放心吧!祖父余威尚在,这個案子他能处理好,再说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会带着母亲逃走,绝不会被连累!” 旁边为首女子道:“李使君不用担心刺杀,我们一个姐妹已经去禀报师父了,师父会给天子建议换一个地方,有我们在,就算妖术也没有用。” 李邺也急着要找高力士,告诉他有人刺杀父亲,审讯报告有问题。 “父亲,真相你知道吗?” 李岱叹息道:“我一无所知!” “好吧!我去告诉祖父,父亲目前安然无恙!” “你自己当心!” 李邺向黑暗中的三女行一礼,转身便迅速离去...... 李邺没有被狱卒为难,很快返回了地面,高复还在上面等着他。 “你父亲没事吧!” 李邺沉声道:“我要去见高翁,有重要情况向他汇报!” 高复摇摇头,“刚刚高翁派人来通知,他进宫去了,让你不用再找他,你想说的一切他都知道。” ......... 李邺在春明门前拦住了正返回长安城的祖父李林甫,向他汇报了最新情况。 李林甫了解到的情况也是很破碎,从孙子这里,他才得知道了事情的详细经过。 当李林甫听说儿子已经招供画押,气得他狠狠一拳砸在车窗上,这下就麻烦大了。 天子就是想搞自己,自己儿子招供画押,不就理由充足了吗? “祖父,事情还没有到绝望的时候,还有挽回的余地,高力士.....” 不等李邺说完,李林甫便摆摆手打断他的话,“你不要指望高力士会帮我们,他是站在天子的立场上,他能把详细事件告诉你,已经是给你面子了,如果天子不松口,谁说情也没有用。” “那烈凤呢?她居然出面保护父亲的安全,要不是她,父亲已经被灭口了。” 李林甫沉吟一下道:“烈凤倒是有些奇怪,太上皇驾崩后她和飞龙就不问朝政了,这次她居然出手,让我想不透,不过她最多也只能保护你父亲安全,改变不了大局。” “但她可以证明对方使用了妖术!” 李林甫苦笑一声道:“幻术、方术、妖术、仙术,原本都是一回事,因人而名异,恰恰当今天子就最喜欢幻术,说他震怒,那只是装装样子罢了。” 李邺见祖父已经快没有信心了,便决定拿出杀手锏。 “祖父,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杨家还没有准备好,孙儿相信这次父亲被诬陷是有人背后向祖父射冷箭,但和天子无关,所以高力士才会帮我去见父亲,如果真是天子的部署,那高力士绝不会给我半点机会。” 李林甫最担心的一个心结慢慢被孙子解开了,并不是他看不到,以他老奸巨猾,他怎么可能不懂? 只是李林甫当局者迷,一直担心天子对他下手,所以他会往最坏的方面去考虑,反而不如李邺这个旁观者看得透。 李林甫点点头,“你说得对,天子是想用杨国忠取代我,但还没有准备好,这一次天子的目标应该是杨慎矜,而不是我。” 李林甫叹了口气,“我现在心很乱,你说该怎么办?” “还是孙儿之前说的,一定要洗清父亲的冤屈,一定要重新再审,不能再用那个口供,有烈凤这次出手相助,祖父就在天子面前咬定父亲中了幻术,有人企图杀父亲灭口,恳求天子再给一次机会重审,那我们就有翻盘希望了。 现在天子犹豫不定,只要祖父立场坚定,高力士也会劝天子的,关键是祖父立场要坚定,怎么可能派自己亲生儿子做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 李林甫点点头,“这次我听你的,去说服天子再审!” ......... 御书房内,天子李隆基正面无表情地看完了初审报告。 李隆基今年已经六十五岁,但保养得非常好,脸上没有一丝皱纹,看起来就像五十岁出头。 细长的眼睛里闪烁着精明和疑虑,确实出乎他的意料,李岱这么快就交代了,还签字画押。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李林甫全家都要下狱抄斩。 李隆基放下报告,负手走到窗前,久久地注视着窗外,这不是他想要的东西,他只是想打一只兔子,并没有想把兔子背后的狼一起干掉。 他只是想警告李林甫而已。 良久,他转身缓缓道:“烈凤说昨晚有人用妖术,刑部查清了吗?” 高力士躬身道:“回禀陛下,刑部官员在李岱的桌下发现一只纸扎的龙,上面有不少符咒。” “这么说,是李岱会方术?他是什么出身?” “回禀陛下,他是开元二十二年的明经科出身,一直在千牛卫出任参军事,三天前调到户部任库部员外郎,户部的文书库房是他的职权范围。” “才三天?” 李隆基回头道:“就算小贼偷东西,踩点也要一个月吧!才上任三天就能放火烧户部?” “回禀陛下,这里面颇有蹊跷之处,比如烈凤说的妖术,确实很多士兵看见一条火龙窜进了库房,引发大火,但李岱只是一介书生,从未听说他会什么方术,那么施术的人在哪里?所以老臣认为,这个案子只审了一半。” 李隆基点点头,“李林甫有消息吗?” 他话音刚落,宦官在门外禀报,“启禀陛下,右相李林甫求见!” 第九十六章 花明柳暗 李隆基一怔,他以为李林甫已经去了华州,不料又回来了。 李隆基沉吟一下便道:“宣他觐见!” 不多时,李林甫匆匆走进御书房,跪下泣道:“老臣特来向陛下请罪!” 李隆基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爱卿何罪?” “微臣十几天前有了私心,提拔了自己的儿子,户部员外郎应该给最优秀的官员,微臣却给了自己的儿子,而且没有向陛下禀报。” “令郎是开元二十二年明经科第几名?” “回禀陛下,他是第十七名!” “谁为主考?” “张九龄主考!” “那他出任千牛卫参军事十二年,考评如何?” “回禀陛下,他十年考评上上,两年考评上中!” 李隆基点点头,“这样好的官员,为什么做了十二年的七品官而没有提升机会?” 李林甫叹口气道:“回禀陛下,是因为微臣不太喜欢他,他性格太懦弱,所以有机会给了其他儿子,而把他压制住。” 李隆基沉吟一下问道:“他昨晚被抓了,刑部和大理寺指控他烧毁了,户部文书库房,李相国知道吗?” “陛下,为人臣,老臣不愿朝廷出现冤案,为人父,我更不忍爱子遭遇陷害,所以老臣半路听闻出事,特地赶回来向陛下申诉!” 李隆基点点头,“爱卿继续说!” 李林甫眼中含泪道:“回禀陛下,老臣听说有人指责微臣安排儿子去烧毁仓库,掩盖户部亏空,老臣除愤怒还是愤怒,虎毒尚不食子,我李林甫再坏再心黑,也不至于让自己亲生儿子去放火当贼,难道我就蠢笨如此,不能找其他人?” 李隆基默然,李林甫这个辩护很有力,报告上的推断确实不符合人伦,朝廷不可能用这种不合人伦的证词给人定罪。 他看了一眼高力士,高力士立刻心领神会,圣上并没有打算把李林甫牵涉进这个案子,他还没有准备好罢相换人,但圣上要台阶。 高力士立刻道:“陛下,能否容老奴说一句。” “高翁请说!” “刚才微臣说,这个案子还有蹊跷之处,烈凤上奏,昨晚有妖术出现,然后就出现了一些不合常理之处,在老奴看来,目前有四点很不合常理。” 李隆基淡淡道:“高翁不妨详细说说!” “首先是第一点,李岱上任才三天就放火不合理,正如陛下所言,就算小偷踩点也需要一个月时间,各种配合,各种计划,各种部署,三天时间根本不够。 然后是第二点,李岱桌下发现有符咒的纸龙,失火是一更时分,他被抓是四更时分,中间间隔了足足三个时辰,他把纸龙扔进茅厕里也只须一盏茶时间,他为什么不扔,非要把证据留给别人定自己的罪? 下来是第三点,审讯并未动刑,老奴听说,审问官问他什么,他就答什么,很痛快把自己父亲揭发,给自己家族定一個灭族之罪,陛下,蝼蚁尚且偷生,从古至今没有这样的犯人,除非他是个傻子,但可能吗?堂堂的朝廷户部员外郎是个傻子? 最后是第四点,烈凤说,今天上午有人潜入大理寺天牢刺杀李岱,被烈凤的徒弟及时阻拦,刺客逃走了。 为什么要刺杀李岱?这些刺客又是谁?里面蹊跷的事情很多啊!” 李隆基点点头,“经高翁这一分析,确实疑点颇多,那依高翁之见呢?” 高力士躬身道:“微臣建议由御史台重审此案!” “准奏!” 李隆基又对李林甫道:“朕不想冤枉任何人,不管是宰相之子还是平民之子,如果令郎是冤枉的,朕一定会还他一个公道!” 李林甫感激涕零,“微臣谢陛下隆恩!” ....... 李林甫心中暗暗佩服自己的孙子,还是他看得透彻。 天子想罢免自己,但又没有准备好,如果自己呆在新丰县,天子极有可能就顺水推舟罢相了。 但如果自己积极争取,极力替儿子辩护,天子就会动摇,需要更多的时间考虑,就不会那么急切罢相。 高力士的态度就很说明问题,如果天子铁了心要扳倒自己,高力士又何必多事替自己辩护? 正是自己的积极争取使天子立场动摇,高力士才会趁机给自己做个顺水人情。 李林甫心中对自己睿智的孙子充满了感激,也满怀感慨,在最关键之时,上天给了自己这么一个孙子。 马车驶出丹凤门,见孙子李邺还在丹凤门外等候,他立刻让手下把李邺带上马车。 “怎么样?” 李邺急切地问道:“天子松口了吗?” 李林甫点点头,“应该就是你说的,天子还没有准备好换相,所以这次虽然是罢免我机会,他还是放弃了,他同意重新审理你父亲的案子。” 李邺眉头一皱,“如果只是重新审理,恐怕天子并没有放弃罢免祖父,或许他只是需要时间考虑,我们的危险未去,只能说稍稍缓解。” 李林甫叹口气,“我也知道,这帮人不会善罢甘休。” “恐怕接下来杨慎矜才是大问题。他们会利用审杨慎矜,再把祖父和父亲给牵连进来。” “你说得没错,只要你父亲坚决不承认,他们正面无法突破,必然会迂回作战,旁敲侧击,把我们牵连进去,邺儿,你有什么想法?” 李林甫已经从最初的慌乱中冷静下来,迅速恢复了他老谋深算的本色。 他透过重重迷雾,渐渐看清了事情的真相。 天子这是要控制户部,他不准自己和他争夺户部主导权,便用自己的儿子做筹码警告自己。 杨慎矜案或许是圣上放手杨家去操作,但自己儿子这个案子,一定是圣上在亲自操控,这就能解释了,大理寺天牢出现刺客,这么严重的事件,天子却无动于衷。 因为真相只有一个,刺客就是他派去的。 刚才高力士只是在自己面前演戏罢了,他还需要自己的人情吗?两人一文一武敲打自己。 到最后了,自己儿子却不肯放,还要重新审理,这分明就是继续吊着自己,不准自己和杨家争夺户部。 倒是烈凤出手让李林甫看不透,烈凤很可能是圣上布置的一步缓棋,李林甫看了看孙子李邺,他心中若有所悟,这部缓棋应该是因孙子而起,是高力士部署的。 不过李林甫更愿意让孙子来参与操作这个案子,有自己给他兜底,让他放手去做。 “你打算从何着手?”李林甫问道。 李邺想了想问道:“孙儿想知道,杨慎矜有什么问题?” 李林甫冷哼一声,“杨慎矜会有什么问题,他是前朝的皇族,就凭这一条,他们家族迟早会遭遇大劫,所谓的三王两格只是装装样子罢了。” 李邺沉吟片刻道:“我想要一块夜里出入坊门的牌子,祖父应该有吧!” 相国当然有出入牌,他们往往回家比较晚,如果有急事入宫,就需要深夜出入坊门。 李林甫取出一块银牌递给李邺,嘱咐他道:“我不管你怎么做,但你一定要给我保证一个底线,不要杀人,一旦杀了人,很多事情就无法挽回了。” 第九十七章 改变策略 下午时分,李邺回到了家中,一进门,便见母亲裴三娘在院子里捣药。 她见儿子回来,头也不抬,很随意地问道:“你父亲出了什么事?” “昨晚户部失火,说他有纵火嫌疑,被抓了!” “当啷!” 裴三娘手中碗落地,她惊慌道:“怎么回事,你父亲可是连鸡都不敢杀的人,他敢去纵火?” 李邺忽然意识到,母亲嘴上厉害,但心中还是很关心父亲,她含辛茹苦这么多年的坚守,恐怕她心中就容不下别的男人吧! 李邺忍住笑,摇摇头道:“父亲自然是被人陷害,现在祖父说服天子重新审理,相信一定会还父亲一个青白。” “哎!这年头当官风险大,动不动就坐牢,还不如平头小民舒坦!” 裴三娘有些脸红,她生怕儿子看破自己的心思,转身回去了。 不过李邺也没有心思琢磨母亲的心情,他又回到房间考虑父亲的案子,只要父亲坚决不承认,朝廷又拿不出确凿的证据,父亲这一头的案情就僵住了。 那么对方肯定会从杨慎矜这里着手,先用计扳倒杨慎矜,再逼杨慎矜交代勾结李林甫企图恢复前朝。 这一招非常狠毒,一旦成功,李家必将面临灭顶之灾,自己也难逃大网。 李邺依稀记得历史老师谈到隋炀帝后人时,提到了这个杨慎矜,他被人事先在书房里栽赃放了谶书,然后被搜出来定的罪。 祖父说,杨慎矜今天已经被软禁了,极可能今晚对方就会行动。 李邺制定了计划,他今晚也要行动了。 ………. 虢国夫人府内,虢国夫人大发雷霆,“看你做的好事,这么好的机会居然没抓住,要你有何用?” 堂上站着杨国忠,这一次是天子李隆基暗示杨玉珮,可以考虑让杨家主管户部,杨家主管户部,必然就是要县扳倒杨慎矜。 为了扳倒杨慎矜,杨家的几个重要幕僚绞尽脑汁,制定出一个详细计划,利用杨慎矜的前朝皇族的身份做文章。 只是这次没有想到打草竟然搂到了兔子,三天前,李林甫把他的儿子安插到了户部,这不正好一箭双雕。 但没有想到,精心制定的结果竟然被推翻了,不采纳上午的审讯报告,要重审,使杨国忠措手不及,也让杨玉珮大发雷霆。 杨家姐妹中,大姐秦国夫人去世得早,剩下虢国夫人杨玉珮和韩国夫人杨玉玦,实际上,杨家的主导权就掌握在这两个女人手中。 倒是杨贵妃不问政务,醉心于音乐,天子李隆基也不愿她干涉政务,便把权势交给了杨玉珮和杨玉玦手中。 尤其是虢国夫人杨玉珮精明能干,野心勃勃,加上她长相美艳,和天子李隆基关系暧昧,所以整個杨家的权势基本上都掌握在她的手中。 杨玉珮一直在栽培族兄杨国忠,但在和天鹏马球队比赛中,杨暄用自己妻兄冒充二阶白球手,欺骗了杨玉珮,让杨玉珮极为恼火,使她对杨国忠也不太信任了。 她开始考虑杨铦,这次要不是早就开始部署,她肯定会让杨铦接手户部。 “你说吧!为什么会搞砸?”杨玉珮冷冷地盯着杨国忠,她要说法。 “主要是太仓促,准备不足,导致出现了一些无法自圆其说的漏洞,而李林甫抓住了这些漏洞,天子也只能让步。” “什么漏洞?” “李林甫怎么也不可能让自己亲生儿子去放火,他随便找个武艺高强的人都可以做到。” 杨玉珮半晌道:“那是你们考虑不周!” “就是太仓促的缘故!” 杨玉珮点了点头,“那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杨国忠连忙道:“我考虑过了,我们不能分散精力,重点还是要对付杨慎矜,一但扳倒杨慎矜,可以让他来指控李林甫,也能达到目的。” “你去吧!和史敬忠好好商量一下,再给我把事情办砸,你就滚回剑南去!” “我保证这次一定能成功!” 杨国忠慌慌张张行一礼,急匆匆走了。 ………. 杨国忠随即找到了史敬忠,史敬忠曾是长安有名的妖僧,他原本是突厥的没落贵族,姓阿史那,汉名叫做史敬忠。 史敬忠以擅长使用幻术而出名,他早年利用幻术玷污了不少良家女子,便渐渐有了妖僧之名。 不过最近几年他不再和普通小民打交道,他已经还俗,他发现李唐崇尚道家,他也改为修道,自称已窥悟天象,能讲解天地万物自然之大法。 史敬忠经常出入王公贵族府宅给他们讲解天象,利用他的幻术以及三寸不烂之舌,成功蛊惑了一个又一个的王公贵族,名气越来越大,使他在长安贵族圈子里极受欢迎。 杨慎矜曾经是他的客户,不过最近两年他又和杨家打得火热。 但史敬忠从一个名声很臭的妖僧,华丽转身为得道者,这里面需要大量的投入、宣传、包装以及各种昂贵的道具。 他背后的金主便是朔方节度使阿布思,确切说,史敬忠实际上是阿布思的傀儡。 史敬忠和杨国忠各种划策,各个方案,实际上都是出自阿布思之手。 房间里,史敬忠眯着眼听完了杨国忠的意见,点点头道:“用掩盖国库亏空烧账本这种借口好是好,但也容易因为证据不足而被推翻,既然要重审李岱,那杨慎矜就无法被定罪,我们时间不多了。” 因为李岱的口供中承认他是受杨慎矜指使而烧毁户部,杨慎矜今天已被停职软禁,家中也被查封,一旦李岱重审推翻了之前的口供,那么杨慎矜就会无罪释放,所以史敬忠才说时间不多了。 “那依先生的意思呢?” “我有两个建议,第一拖延李岱的重审时间,重审结果出来之前,杨慎矜不会被释放,这样我们就有时间网罗杨慎矜的罪名,这一次我建议用谶纬的罪名,他又是前朝皇族,这个罪名很适合他。” 杨国忠大喜,“这个罪名好,就算没有证据,杨慎矜也难逃其罪,先生有计划吗?” 史敬忠点点头,“计划有,关键是杨使君能给我几天时间?” 杨国忠想了想道:“李林甫不会允许拖延,他会让吉温来审案,我估计最多只能拖一两天。” 史敬忠有点为难,“一两天太稍微仓促了一点,好吧!我今晚就行动,然后我有个小妾叫做明珠,她原本是杨慎矜侍妾,我明天她交给虢国夫人,然后夫人把她带入皇宫向天子告状,自然就万无一失了。” ………. 杨国忠乘坐马车返回了府中,刚到府门前,便有下人来报,“老爷,军器监少监宇文通特来求见!” 杨国忠虽然想不通宇文通为何来求见自己,但宇文家族他是知道的,是关陇贵族中的重要成员,倒是值得结交。 他点点头,“请他到贵客堂稍候,我马上就来!” 杨国忠换了一身衣服来到了贵客堂,此时宇文通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来回踱步。 宇文靖当然得到了女婿李岱被抓的消息,但让宇文靖害怕的不仅仅是女婿被抓,而是案子背后透露出的重大意义。 一、天子要对李林甫动手;二、天子要对前朝皇族动手。 这两条都涉及到宇文家族切身利益,作为李林甫的亲家,作为北周皇族后人,宇文靖怎么可能不担忧?怎么能不害怕? 在兄弟宇文通的劝说之下,宇文靖终于决定向杨家靠拢,通过投靠杨家,从而逃过劫难。 宇文通就是奉兄长之令前来交投名状。 当杨国忠走进贵客堂,宇文通连忙迎上来,满脸谄笑行礼道:“打扰杨府卿休息,真是不好意思!” 第九十八章 釜底抽薪 杨慎矜的府邸在宣阳坊,距离李邺的家很近,虽然李邺问李林甫要了出入坊门的牌子,但他最终还是没有使用,用了就会留下痕迹。 两更时分,李邺从漕河潜入了宣阳坊,他换了身干衣服,一路来到了杨慎矜府宅后门。 左右街道上十分安静,看不见行人,李邺轻轻打了个呼哨,立刻从对面巷子里奔出一人,正是张平。 李邺晚上要练功,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杨慎矜府宅,他便把张平找来替自己当耳目。 “如何,有人来过了吗?” 张平摇摇头,“我从下午就盯住,一直到现在,没有人来过。” 李邺笑道:“前面有家客栈,你去休息吧!后面的事情都交给我了。” 张平挠挠头道:“不用我在外面继续替你盯住?” 李邺摇摇头,“不用了,你去吧!” “那好,你自己当心!”张平快去离去了。 李邺轻轻攀上墙头,一跃跳进了后宅。 杨慎矜下午已经被软禁在朝房,他妻子带着孩子回了娘家,仆妇都被临时遣散,八亩大的府宅内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 李邺并没有去四处寻找,而是攀上了最高的屋顶,躲在一座神兽后面,他的位置选得极好,可以看到前院,也能看到后宅。 李邺耐心地等候,如果历史上发生过的事情重演,那么今晚就是最好的栽赃机会。 栽赃一般有两个办法,一个办法是事先把赃物藏在书房内,谶书这种东西一般都是藏书房。 另一个办法是搜查人员放在身上,趁人不备时放在书房内,然后让人搜到。 不过后一种办法很容易被人发现,除非是临时决定,一般都会用前一种办法。 正想着,几個黑影翻过了后院围墙,向书房方向奔去。 李邺精神一振,果然来了,夜色中,他看得格外清晰,有人拿着一只木箱。 一共四人,他们从窗户翻进了杨慎矜的书房,点燃了灯,开始叮叮当当忙碌起来。 李邺发现四人中只有第一人会武艺,身手矫健,其他三人似乎只是工匠,爬窗户时比较笨拙,一看就知道没有练过武。 李邺又观察了片刻,确定只有他们四人,他无声无息翻下屋顶,慢慢靠近书房。 李邺最终没有翻进院子,躲在墙头的大树后面,李邺就能清晰地看见书房内的情况。 光线很暗,三个工匠在书橱背后加了一个暗盒,看起来颇为隐秘,但还是在边上留了一点蛛丝马迹,为了让搜查士兵能发现它。 大约半个时辰后,大功告成,为首武士将一本书放进书橱内,呼地吹灭灯,四人小心翼翼翻窗出去,迅速离开了杨慎矜府宅。 李邺等他们彻底离去,这才轻巧地翻进了书房。 ……… 次日天不亮,李林甫的马车驶出了府门,他显得十分疲惫,毕竟年事已高,大半夜难以入眠,他身体有点承受不住。 尽管他已经能确定圣上只是在警告自己,可自古皇帝的心思,谁又能真的琢磨得透? 他就害怕最后弄巧成拙,圣上改变主意罢黜了自己?这不是没有可能,让陈希烈过度几年,再让杨国忠上位。 这时,心腹侍卫王宽在车窗旁禀报,“相爷,四十八郎有急事求见!” “停下马车,让他进来!” 王宽很清楚眼前这位少年在他祖父心中的地位,他连忙叫停马车,拉开车门,李邺钻进了马车,马车继续缓缓而行。 “这本书!” 李邺把昨晚发生之事告诉了祖父,最后道:“他们在暗盒内留下了这本书,被我带走了。” 竟然是一本手抄的谶书,李林甫又惊又喜,自己孙子居然釜底抽薪,把杨国忠的栽赃之计破了。 “干得好!” 李林甫连声夸赞,“这一招漂亮,你是怎么想到的?” “我昨天就想到了,所以我才问祖父要通行牌,不过我没有用,而是翻墙,他们会从守门士卒那里查到相国的牌子夜里进过坊。” 李林甫很欣赏孙子的谨慎,连这一步都想到了,还真象自己,算无遗策。 “你有没有放一本什么书进去?” “放了一本历书!” 历书和谶书很像,如果不仔细看,会把二者搞混,如果仔细看内容,便知道两者完全不是一回事。 李林甫忍不住呵呵大笑,这一刻,他的困倦被一扫而空。 “祖父,孙儿担心的是,他们会有两手准备,随身带一本谶书,发现里面书不对,立刻换掉。” “这个你不用担心,朝廷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所以制定了严密搜查制度,有专门的搜查士兵,他们开始搜查之前都要被严格搜身,所有搜查到的可疑物品都要装在证物箱内封好,书籍信函之类,要盖章编号后转入专门的袋子里,事后偷换也不可能,已经编号了。” “难怪他们要事先放好,居然有这么严密的搜查制度!” 李林甫冷笑一声,“这些都是女皇时代发生过无数次的残酷教训,没有人愿意再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制度都制定得很严密,不过还是有漏洞,不是吗?” 李邺点点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哪怕是杨慎矜没有被抓,也有人会趁他不在家时,偷偷放置一些证据。” 李林甫淡淡一笑,“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能控制,但我们可以控制它的平衡,让它滑向有利于我们的一面。” .......... 与此同时,天子李隆基也在迅速穿衣,虢国夫人杨玉珮面带春色横卧在软榻上,吹着她特有的枕边风。 李隆基很迷恋这种偷情,贵妃喜欢睡懒觉,而他有时候会早起去朝堂,他至少有一个时辰完全自由的时间。 而这个时候,杨玉珮总会在某个地方等他,杨玉珮放荡狂野,把他当做一个男人,而不是帝王,能让李隆基尝到完全不一样的滋味。 当然,这种事情绝不会经常发生,但正是因为少,所以才让李隆基迷恋。 “杨慎矜有个侍妾叫做明珠,他可以去御史台作证,杨慎矜特喜欢谶纬之事,圣上可以下旨去搜一搜杨慎矜的家,说不定能搜到一些证据。” 其实李隆基也知道谶纬在朝野都很流行,大家都喜欢,甚至包括他自己,通过一些异相来推断未来要发生的事情。 可以说,没有那些谶纬瑞祥,他李隆基也没有办法登基。 但朝廷的律法中又明确禁止谶纬,违律者有罪,只是大家都没有把这条律法放在心上,这条律法就成了当权者的武器,想收拾你它就是法律,不想收拾你,就睁只眼闭只眼。 李隆基点了点头,“朕知道了!” “陛下,臣妾想让杨铦接手户部!” “他行吗?” 李隆基脑海里有闪过那个肥胖如猪一般的中年男子。 “他行不行不重要,只要他听陛下的话就可以!” 杨玉珮从背后搂住李隆基脖子,鲜红的嘴唇在他耳边吹气如兰,“答应我!” 李隆基心中一荡,点了点头,伸手将她抱了过来。 ........ 第九十九章 瞒天过海 上午时分,御史中丞杨国忠和侍御史吉温来到了宣阳坊杨慎矜府宅前。 起因是杨国忠对户部侍郎杨慎矜添加一个新的罪名,有人告发杨慎矜涉嫌操弄谶纬,是杨慎矜从前的侍妾。 杨国忠向天子汇报后,李隆基特批了对杨慎矜府邸进行搜查,查找证据。 此时,李岱的重新审问还没有开始,那么他之前的证词还没有被推翻,仍就有效。 杨慎矜还是处于一种被停职羁绊状态,有罪和无罪之间。 不过侍妾明珠对他的告发杀伤力很大,如果内容详实,加上其他人的旁证,便可直接将杨慎矜定罪,甚至不需要证据。 不过罪名可以轻一点,毕竟侍妾明珠举报的各种巫术不涉及谋反,只是比较荒诞,有失官德体统。 可如果搜到谶书,那性质就不一样了,谶书一般都有举王谋反的内容,罪名就会重得多。 “杨中丞,卑职总觉得这里面有件蹊跷之事!” 侍御史吉温一直是李林甫的心腹,他天宝初年还是新丰县丞,被李林甫看中,一步步将他提拔起来。 李林甫看中了他奸诈狡猾和心狠手辣,一旦被吉温盯上的大臣,无不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朝中一直把他和另一名酷吏罗希奭并列,称之为罗钳吉网。 杨国忠对这位吉御史也颇为看重,一方面自然是吉温能力出众,什么事情交给他,自己可以高枕无忧。 另一方面是吉温自身家族没有底蕴背景,完全是靠依附权势而生,他今天依附李林甫,明天也可以依附自己。 更重要是吉温很聪明、有眼力,从不和杨家作对,聪明人谁不喜欢? 杨国忠笑道:“吉御史觉得哪里蹊跷?” 吉温缓缓道:“李岱案中有金龙入阁,杨慎矜案又涉及谶纬,却没有找到一个涉案方士,在整个案情上缺了这个重要的一环,就有漏洞了。” 杨国忠感觉吉温是在提醒自己,他便试探问道:“假如这个方士已经逃匿,吉御史有办法吗?” 吉温呵呵一笑,“逃匿去抓捕就是了,管他死的活的,只要补住这個漏洞,案子就坐实了。” 杨国忠立刻明白了,点点头,“多谢吉御史提醒,我这就派人去抓捕!” 吉温笑而不语,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天子要对李林甫下手了,自己又何必绑在一棵濒死的枯树上。 两人来到杨慎矜府宅前,五百名搜查士兵已经列队整齐,他们是从千牛卫中临时抽调出来,就算千牛卫大将军也无法暗中交代。 五百士兵已经沐浴更衣,且严格搜身,这种搜家制度一直被严格遵守,哪怕是凶残狡诈的吉温也要遵守,说不定哪天就搜他的家了。 “杨中丞,卑职给你说一下,搜家有制度,咱们不能进去,只能由专门的搜家士兵进府。” 他又压低声音对杨国忠低声道:“天有不测风云,谁也不能保证搜家之事不会落在自己头上,所以大家都须遵守制度!” 杨国忠也觉得有道理,便点点头道:“重点是搜查他的书房,机密东西一般都藏在书房内!” “卑职也这样认为!” 五百士兵开始进府搜查,翻箱倒柜,掘地三尺,十几名士兵负责搜查书房,信件全部装入专门的书信袋,书籍也被仔细翻了一遍。 忽然,一名士兵大喊:“这里有问题!” 士兵纷纷围上来,只见书橱背后露出细细一条异样的木色,众人移开木橱,只见橱子背后挂着一只木盒。 士兵打开木盒,里面是一本书籍,士兵当即登记编号,装进了红色搜查袋,表示重要可疑物品。 府外,吉温还在和杨国忠闲聊,这时,为首将领出来,抱拳道:“启禀杨中丞,启禀吉御史,士兵在书房内发现一个暗盒,里面有一本书,据说有点像谶书,已经编号收查。” 杨国忠心中暗喜,呵呵笑道:“大家辛苦了,争取中午前搜查结束!” ........ 李岱已经不在天牢地下监狱,而是转移到大理寺的一间单独院子,属于软禁监狱,倒不是优待李岱,而是天子同意再审,那么李岱便转为嫌疑犯状态,不定罪,但需要控制人身自由。 下午时分,由御史台进行了第一次提审,御史中丞王珙亲自审理此案,王珙是河东名门王氏家族子弟,深得天子李隆基器重。 他出任御史中丞虽然是李林甫推荐,但王珙并非李林甫党羽,而是李林甫的盟友,不过今天李林甫并不指望他能偏向自己的儿子,但至少希望王珙能够公正,能够避免儿子再中幻术。 果然,没有了幻术干扰,李岱坚决否认自己纵火烧毁户部文书库,也坚决否认自己和杨慎矜有任何关系,同时也否认桌案下搜到的纸龙和自己有关。 被告人否认一切再正常不过,从来没有谁会主动承认自己有罪,对于普通百姓则是直接动刑,酷刑之下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罪。 但李岱是朝官,只是处于停职状态,何况他还是相国李林甫的儿子,不可能用刑,那就必须找证据证明李岱涉案。 首先是人证,之前是守卫士兵证明李岱当时在户部文书库,但这个人证被王珙否决了,户部员外郎出现在户部库房很正常,就像不能说士兵在军营附近,就认定军营失火是士兵干的,一个道理。 除非士兵亲眼看见李岱举火把点火,这才能叫人证。 其次就是证据,要抓到火龙操控者,然后火龙操控者拿出证据来证明李岱涉案。 最后王珙发现唯一能指证李岱是嫌疑人的物品,就是他桌案下的幻术纸龙,它居然成了呈堂证据,那就需要李岱证明那箱幻术纸龙不是他的。 ......... 杨慎矜也被软禁在大理寺官房内,一连两天,他都没有好好睡上一觉,焦躁不安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尤其当他得知,朝廷改用了谶术来控诉自己,更让他惊恐不已,什么户部亏空他不怕,他根本就没这回事。 但谶术他害怕,他确实喜好谶术,甚至有点沉溺其中,曾经常和史敬忠讨论天象,以断定大唐政治走向。 他甚至还一度相信隋朝会重新崛起,现在朝廷居然抓住他谶术这件事来问罪,让杨慎矜惶惶不可终日。 这时,门开了,有一名老狱卒进来给他送饭。 老狱卒将一只只食盒放在桌上,又把旧食盒收走,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杨慎矜一眼,敲了敲其中一只食盒,转身走了。 杨慎矜看到了狱卒的眼色,待他关门走了,杨慎矜连忙上前打开那只食盒,里面是满满的米饭,他用筷子挑了挑,果然从底部挑起一张纸条。 他拿着纸条走到窗下打开,里面只有一句话,‘书房搜查,没有谶书,仅有历书。’ 杨慎矜将纸条吞进肚子里,想了想,他渐渐有点明白了。 一定是自己家被搜查了,有人事先放了一本谶书,但士兵没有搜查到谶书,只搜到一本历书,杨慎矜想起来了,他的书橱里是一本北朝历书。 那是北周书法家赵文渊亲笔抄写的历书,自己才把它收藏起来,难道是有人暗助自己,把谶书换成了历书? 第一百章 危机再现 杨慎矜一案由三堂会审,也就是御史台、刑部和大理寺三个部门抽调官员组成三审官。 杨慎矜是户部侍郎,级别很高,审他的官员级别也相应很高,御史中丞、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少卿,俗称大三堂。 三堂会审的好处一方面固然是防止栽赃陷害,但更重要是防止徇私枉法。 大理寺内堂,十几名三部门官员正在共同拆阅搜查到的证据,并和搜查清单进行对比。 出乎所有人意料,从杨慎矜书房密盒里搜到的书竟然是一本北朝历书,书法精美,一看就是名家所写,但和谶书没有半点关系,这让在场所有官员都一片哗然。 左相陈希烈匆匆来到中书省,找到了中书令李林甫。 “相国,发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李林甫喝了口茶,不慌不忙问道:“什么有趣的事?” “都传闻在杨慎矜书房里搜到一本谶书,结果三堂核对,那根本不是什么谶书,而是赵文渊手书的北朝历书,太荒唐了。” 李林甫眯眼笑道:“不会是被人换了吧!” “怎么可能,那么多眼睛盯着,上面还盖有搜查章,怎么更换?” 李林甫暗暗赞许,这招釜底抽薪之计果然漂亮,没有了谶书,就很难定造反大罪,没有了造反之罪,顶多是行为不当,有失体统,那也就不会把五郎李岱牵扯进去。 “杨慎矜开审了吗?”李林甫又问道。 “下午开审了,他承认自己迷信旁门左道,有过很多荒唐的驱邪行为,但他矢口否认自己有造反的念头,更没有和任何人勾结谋逆,三堂会审目前找不到他造反的证据,也找不到他和吏部失火案有关的证据,最后商定了一个有失体统的罪名。” 李林甫点了点头,杨慎矜被贬黜是不容置疑了,关键就要看天子是否接受这个结果,如果接受这个结果,那么自己的儿子就没有事了,失火案就会不了了之, 可如果天子一定要置杨慎矜于死地,那失火案一定还会再起波澜。 ........ 御书房内,天子李隆基极为恼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杨国忠站在一旁,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次他们把事情搞砸了,李隆基不仅仅是要杨慎矜的户部,而且是想利用这次机会,把隋朝杨家彻底灭了。 这下子让自己怎么向杨家动手?李隆基对杨国忠失望到了极点,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他还能做什么大事? “谶书怎么会变成历书?倒底是谁掉包的?”李隆基目光凌厉地盯着杨国忠。 杨国忠擦着头上的汗水,低声道:“微臣也不知道,这件事是交给史敬忠,微臣不知道他是怎么安排的。” “没用的东西,退下!” “微臣告退!” 杨国忠慌慌张张退了下去。 李隆基暗暗摇头,这个杨国忠在官场上太不成熟了,自己和李林甫的暗斗,他居然看不出来。 李隆基当然知道是李林甫干的,怕杨慎矜的叛逆案牵扯到他,李林甫这样干也无可厚非,可若不狠狠收拾一下他,他就不会把自己放在眼中。 “传朕旨意,继续严查户部库房失火案!” ........ 李林甫不安地在朝房里等待,黄昏时分,御书房传来消息,天子不满杨慎矜一案的结论,要求继续严查户部库房失火事件。 这個消息让李林甫心一凉,天子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马车内,李林甫忧心忡忡,他心知肚明,天子一定知道是自己把谶书换了,让他十分恼火,又下旨继续严审五郎的案子。 伴君如伴虎,李林甫体会得太深刻了,有传闻说,贵妃可能会抱养一名后宫的皇孙为养子,如果是那样,太子之位又会起风波。 天子一定会全面扶持杨家,自己就成为了拦路石。 李林甫十分焦虑,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倒下,一旦自己倒下,自己的家族就会有灭顶之灾。 想到这里,李林甫对心腹侍卫王宽道:“去把四十八郎找来见我!” 李林甫着实有点心力憔悴,这个时候,他又想到了自己聪明老成的孙子,他需要一个完全能信任的军师。 这时,李林甫的马车在家门口缓缓停下,管家跑上来禀报道:“老爷,宇文家主来了,说是有重要事情和老爷商量!” “他在贵客堂?” “在!已经等候多时。” “告诉他,我马上就到,另外,四十八郎若来了,带他到我书房等候!” 管家连忙去了,李林甫心中有一种不祥,宇文靖这个时候来,恐怕没有什么好事。 ......... 贵客堂上,昨晚他终于被兄弟宇文通说服,从李林甫这艘老破船上跳船,全面投向杨家,以保宇文家族的身家富贵。 只是和李林甫割裂,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最重要的就是女儿宇文螺和李岱要离婚。 宇文螺和李岱的婚姻是典型的政治婚姻,这门婚姻是联系宇文家族和李林甫之间的纽带,必须切断这根纽带,才能叫政治切割。 离婚问题不大,鲜卑女人一直就有离婚自主权,而且离婚也很简单,留一封信,带走自己的财产,就算离婚了,不需要丈夫同意。 事实上,宇文螺陪嫁的三千亩良田地契就在她身上,她随身带着,还有陪嫁的金银珠宝以及绫罗绸缎等等,都存放在宝记柜坊内,支取的凭证也在她身上。 现在就需要她父亲出面给李家说一声,退回聘礼,这门婚姻就算结束了。 宇文螺十年前就想和李岱离婚,只是被她父亲压制着,她离不了,现在她父亲同意了,她当然不再有任何顾忌,果断离婚。 这时,李林甫笑呵呵走了进来,“宇文老弟,哪阵香风把您给吹开来了?” 宇文靖勉强笑了笑道:“我是来了解一下五郎的情况!” 李林甫脸上的笑容微微凝固,他当然知道对方是为五郎而来,但看他的态度,并不是关心,更像是想脱钩。 “请坐!” 两人分宾主落座,李林甫淡淡道:“五郎遭人陷害,身陷囹圄,我正在全力营救他出狱,只是案情有点反复,则需要一点时间。” 宇文靖作为兵部尚书,当然心知肚明,谁敢这么明目张胆地陷害相国的儿子,而且堂堂相国居然还束手无策,除了天子之外,谁也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天子哪里是要陷害李岱,分明就是要借此机会罢黜李林甫,他原本以为李林甫还能撑两年,但现在看来,这艘老破船即将沉没,宇文家族必须要立刻跳船,没有什么可犹豫的。 他沉思片刻道:“当初我们两家联姻时有约在先,尊重宇文家族的鲜卑风俗,按照鲜卑风俗,没有大妇的同意,小妾及私生子不得进门,但很遗憾,李家没有遵守这个约定。” 李林甫当然心知肚明,对方在找借口呢! 他的脸也拉了下来,冷冷道:“我的孙子,我当然要让他进门!” “既然如此,这门婚姻恐怕很难再延续了!” 说完,他把李岱的婚书取出来放在桌上,“聘礼我明天会派人退回,告辞!” “请吧!我就不送了。” 宇文靖不敢多说什么,起身匆匆走了。 “无耻小人!” 李林甫狠狠一巴掌拍在桌上,完全就是趋炎附势的小人,自己得势时,拼命和自己套关系、拉交情,主动提出联姻,现在眼看自己有难,又跑得比兔子还快,离婚就像泼水,干脆利落,生怕被牵连到一丝半点。 这时,管家在堂下道:“老爷,四十八郎已经在书房等候了。” 李林甫点点头,也罢,宇文家族离去,对自己儿子和孙子或许是一件好事。 第一百零一章 紧急求助 李林甫来到书房,李邺连忙起身行礼,“参见祖父!” “坐下吧!” 李邺坐下,他见祖父忧心忡忡,便问道:“是不是又出了波澜?” 李林甫点点头,“你那个釜底抽薪之计极好,没有谶书,杨慎矜没办法定谋逆之罪,只能说官德有失体统,但天子对这个结论不满,又要求严查失火案,那就是要严查你父亲了。” “天子怀疑是祖父把谶书掉了包吗?” 李林甫叹口气,“天子可不好糊弄,他心如明镜,知道必然是我做了手脚,他又下旨严查户部库房失火案,显然是报复我!” 李邺沉思片刻道:“父亲的案子,关键点就是那条金龙了!” “你说得没错,说你父亲举火烧库,那简直是无稽之谈,可如果说你父亲沉溺于幻术,加上了现场出现的火龙以及你父亲桌案下的纸龙,那三者就能联系起来,你父亲恐怕就逃不掉罪名了。” 李邺缓缓道:“宇文家那个悍妇毕竟是父亲的妻子,她会不会做伪证,说父亲沉溺于幻术?” 李林甫一惊,宇文靖跑来和自己割裂,那一定是投靠杨家了,宇文家族的投名状会是什么?极有可能就是宇文螺和李淮的证词。 如果是这样,麻烦就大了,一个是妻子,是一个是儿子,没有比他们的证词更有说服力。 李林甫顿时如坠冰窟,浑身发冷,他焦虑万分道:“你提醒得很及时,刚才宇文靖来找我,他女儿和你父亲正式割裂离婚,我担心他们投靠了杨家。” 宇文螺和父亲离婚,对自己母亲意味着什么,李邺暂时还没有心思考虑,他此时已嗅到危机即将来临,一旦宇文螺和李淮作证,自己父亲肯定会罪责难逃,祖父也将不得不辞相,那时就是墙倒众人推,覆巢之下,自己必然也会被连累。 已经没有退路,李邺只能走出最后一步棋,他咬一下嘴唇道:“孙儿和烈凤有些渊源,我去求一求烈凤,恳请她出手助我父亲!” ........... 史敬忠的府宅实际上是朔方节度使阿布思的私宅,阿布思是铁勒同罗部大酋长,被赐名李献忠,但他不喜欢这個名字,依旧自称阿布思。 和突厥翻脸后,阿布思率领二十余万部众前来投靠大唐,被朝廷安置在河套丰州一带,大唐天子李隆基册封他为奉信王,并赐姓名为李献忠。 阿布思目前也同样面临巨大的生存危机,他的二十几万部众被范阳节度使安禄山盯上,安禄山暗奏天子李隆基,指责阿布思想吞并朔方,建议天子李隆基改封阿布思为范阳副节度使,将他的部众迁到幽州,自己能随时监视。 更要命的是,李隆基竟然也怀疑阿布思有吞并朔方的野心,便同意了安禄山的奏请,阿布思得到消息后,大惊失色,亲自跑到京城想走杨家路线,说服天子李隆基改弦易撤。 杨国忠收到了阿布思一万两白银的贿赂,拍胸脯保证说服天子收回成命。 后宅大堂上,阿布思听完杨国忠的述说,冷笑一声道:“杨中丞没有读懂天子的意图啊!” 杨国忠一怔,连忙道:“愿闻其详!” 阿布思不紧不慢道:“天子并不打算真的收拾李林甫,所以才同意重审李岱,但天子是想彻底干掉杨氏家族,才想用谶书定杨慎矜谋反之罪。 这个局本来无懈可击,但李林甫担心杨慎矜谋反罪会牵连到自己,所以就破了这个局,但又因此触怒了天子,天子才下旨严审放火案,其实就这么简单,一直就是天子和李林甫之间的暗斗。” 杨国忠这才恍然,他暗暗惭愧,又问阿布思道:“那依节度使的意思,我该怎么办?” 阿布思冷冷道:“杨慎矜从前侍妾指证他迷恋谶术,难道李岱就没有家人来指控他迷恋幻术吗?只要李岱迷恋幻术坐实,那他桌子下的纸龙就成了铁证,加上库房失火时出现的火龙,李岱罪责难逃,天子想怎么收拾李林甫都可以了。” 杨国忠重重一拍自己脑门,“昨天宇文通来拜访我,宇文家族想和李林甫割裂,宇文靖的女儿就是李岱的妻子,这是不是天助我也!” 阿布思着实鄙视杨国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这么明显的机会摆在他面前都不会利用,还要自己这个局外人来提醒他。 阿布思淡淡道:“事不宜迟,杨中丞现在就要去找宇文靖,这就算他们的投名状!” .......... 杨国忠匆匆走了,他至始至终都没有提到阿布思的事情,天子什么时候取消将阿布思部迁去幽州决定? 阿布思再傻也明白了,杨国忠收了自己一万两银子,根本就没有替自己做事,说不定他根本就把这件事忘记了。 钱倒是小事,关键是自己耽误不起。 想到这,阿布思忧心忡忡对史敬忠道:“你想办法替我联系到虢国夫人,我亲自去求虢国夫人!” .......... 与此同时,陈庆也找到了裴旻,恳求他带自己去见烈凤。 裴旻没有回绝,当即带着陈庆来到大明宫东北角的银汉门前,但裴旻只能把陈庆带到这里。 “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禀报,如果烈凤愿意见他,她会派人前来带你进去。” 裴旻出示入宫牌,进了皇宫,陈庆不安地在宫门外来回踱步,他不知道烈凤为什么要去保护父亲,他也不知道自己凭什么来求烈凤帮忙,更不清楚,连相国李林甫都解不开的距离,烈凤又能有什么办法解开? 大概等了一刻钟,一名身材高挑苗条的少女走了出来,李邺一眼认出她,正是朱雀。 只见她带着面巾,李邺发现她要么带着面具,要么戴着面巾,竟从未见她长什么样? 她看了一眼李邺,淡淡道:“伱跟我来吧!” “多谢姑娘!” 李邺心中担忧父亲的情况,无心和朱雀开玩笑。 进了银汉门,并没有直接进入皇宫,而是沿着夹墙而走,像李邺这样的年轻男子,是绝不允许随意出入后宫,他可以去特定的地方,必须从专门的大门进去。 沿着夹墙里道而行,前面出现一座大门,上面有牌子‘护国天王寺’。 又走了约两百步,又出现一座大门,上面的牌子上写着‘大角观’。 朱雀一转身进了大角观,等李邺进去,她轰然关上了大门。 “这里是师父和师伯清修之地,请务必保持安静,这边走!” 整个大角观占地二十亩左右,重重叠叠的院子,异常安静,仿佛就没有人。 这时,李邺意外看见一个年轻女子堵住了裴旻,拉着他的手哭泣,裴旻颇为狼狈,一直在好言安慰她。 这个年轻女子似乎就是保护自己父亲那个为首的女子。 朱雀轻轻叹口气道:“那是我三师姐,已经等了裴将军八年!” 一转弯,来到了一座颇具农趣的小院,三间茅草屋,院子里种满了菜,还搭着架子,上面长满了小葫芦。 李邺看见烈凤,蹲在菜地里,似乎正在捉虫。 朱雀已经退到门外,烈凤笑道:“小友,我们又见面了!” “大娘在捉虫吗?” “是啊!病虫害是一种让人很头疼的事情,小友的家乡有没有什么办法防治?” 李邺心中一跳,什么叫自己的家乡,自己不是一直生活在长安吗? 他想了想,还是道:“大娘可以将硫磺粉洒在土壤里,能杀虫,或者将菊花烧成灰洒在土壤,都能杀虫!” “有点道理,明天我就让人弄点硫磺粉和干菊花来。” 烈凤起身在石桌前坐下,摆摆手,示意李邺也坐下。 第一百零二章 道家玄学? 李邺连忙给她倒了一盏茶,烈凤笑眯眯问道:“练习朱雀心法,有没有什么收获?” “晚辈最近觉得有点停滞,而且总感觉有点练错了。” “哦?哪方面感觉练错了?” “晚辈感觉水的阻力越来越大,挥剑也越来越吃力,以前一次至少二十五六剑,现在最多只能挥五剑。” 烈凤想了想道:“我倒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不过你未必是练错。” “晚辈不懂大娘的意思!” 烈凤叹了口气,“朱雀心法是我先祖裴行俨开创的武艺,裴行俨是沙场猛将,他的武艺原本是刚猛路线,刚猛有余而细腻不足。 为了克服武艺中粗糙松散的缺陷,先祖的师父紫阳真人便替他量身打造了朱雀心法,它的作用是去除刚猛的棱角,把粗糙松散部分打磨得细密精致,表现出来就是控制和精准。 而裴氏子孙却缺乏先祖的刚猛,练出来的武艺变得细腻有余而刚猛不足......” 李邺刚要插口,却见烈凤沉浸在对往事的追忆之中,便将到嘴边的疑问又咽了回去。” 烈凤还在缓缓而言,充满了对往事的追忆。 “我是一个女人,我把精巧细密发挥到极致,却远远离开了刚猛,使朱雀心法走上了另一条路子。 裴旻也深受我的影响,追求精密极致,使他成为大唐最高明的剑客,但他却成不了天下猛将。 在裴旻二十余岁时我终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我们都远离了先祖裴行俨的武学线路,但已经晚了。 裴旻便在你的身上弥补,从你一出生就开始培养你的筋骨和力量,不过在朱雀心法的训练上他还是延续了我的方法,偏重于精准绵密,细水长流,而没有先祖裴行俨的刚猛强劲。” 烈凤长长叹了口气:“说这么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大娘的意思是,我可能会重新走回先祖裴行俨的武道?” 烈凤点点头,“我无法指点你,但先祖曾留下一句话,朱雀心法是拿着千斤之针绣花,你去好好体会这句话吧!飞龙说你非凡人,很有可能机缘会在你身上出现。” 李邺躬身道:“晚辈明白了!” 烈凤看了他一眼,又淡淡笑道:“你今天是为救父而来吧!” “是!” “你父亲的情况确实非常凶险,我刚刚得到消息,他的妻子宇文螺和儿子李淮向大理寺提供证词,说你父亲极为迷恋幻术。” 李邺心中如坠重铅,最担心的事情果然来了. “大娘有办法吗?” 烈凤看了他片刻道:“伱随我来,我带你去见飞龙!” ........ 在大角贯的侧面有一座观天阁,高二十丈,是大明宫最高建筑之一,用于夜观星象,这是天子李隆基专门为飞龙真人修建。 烈凤带着李邺来到观天阁的院子里,烈凤低声道:“这里是我师兄的修道之地,只要你诚心存在,他会体会到的!” 两人来到观天阁旁边的木屋前,烈凤示意他在屋檐下坐下,她自己走进了木屋。 李邺盘腿而坐,裴旻说飞龙近乎窥天道,李邺就一直想拜访他,问一问自己的灵魂转世,是否还能回去? 史敬忠只是一个骗子,到处招摇撞骗,而飞龙才是真正的高人,绝不轻易泄露天机。 烈凤出来了,她表情有些悲伤,她盘腿坐在李邺身边,低声道:“我师兄时日不多了!” 李邺一惊,连忙道:“能否...能否让晚辈见他一下,晚辈有很多话想问他。” “他知道你想问什么,但现在不是时候,他说冥冥中自有天意,最后他一定会见你一面,很快了。” 李邺沉默了,他几乎可以肯定飞龙知道自己的秘密。 “说说你父亲的事情吧!” 李邺点点头,父亲的事情这会儿在他心中忽然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唯一能救你父亲的人就是贵妃娘娘,她明天上午会来这里问道,你正好今天来了,师兄说,这就是天意,冥冥中已注定。” 烈凤缓缓又道:“我师兄可以帮你,但他有一个条件!” “请说!” 烈凤摇了摇头,“他没告诉我,他只要你答应。” “我答应!”李邺毫不犹豫道。 “我们走吧!” 烈凤站起身,笑道:“还真被我师兄说中了!” ......... 次日上午,户部库房失火案的案情急转直下,李岱的妻子宇文螺和儿子李淮向大理寺举证,指控李岱极其迷恋幻术,和长安很多方士往来慎密,还有一份李氏族人的举报信也证明了这一点。 有了最有力的人证,加上在李岱桌下发现的物证,以及失火现场出现的幻术火龙,李岱的案情几乎是铁板钉钉。 连王珙也无法替李岱掩盖,只得尽量在措辞方面和缓,不连累相国李林甫,但李岱丢官问罪是板上钉钉之事了。 官房内,李林甫神情沮丧,内心已渐渐绝望,虽然孙子说他可以去找烈凤帮忙,但李林甫此时也不指望烈凤能改变结果。 他现在只希望儿子的案情不要和杨慎矜的案子连在一起,更不希望案情连累到自己。 这时,一名宦官在门口道:“李相国,圣上宣召!” 李林甫暗暗叹口气,只得硬着头皮前往御书房。 片刻,李林甫被领进御书房,只见天子李隆基负手站着窗前,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老臣参见陛下!” 李隆基叹息一声问道:“李相国,你说杨慎矜怎么处置?” 李林甫暗暗吃了一惊,他反应极快,连忙道:“杨慎矜身为朝廷高官,迷恋巫术,举止荒诞,有失官德体统,微臣建议将他贬黜广州为市舶使。” 李林甫不亏是李隆基最信赖的相国,他实在把李隆基的心思摸透了,李隆基想杀杨慎矜,但又有点惜才,尤其杨慎矜善于理财,是难得的人才。 李隆基有点犹豫不决,李林甫这个建议就恰到好处,贬黜岭南,想杀杨慎矜就太容易了,随便一個染上瘴气,水土不服病亡。 如果想要用其才,那么在广州任市舶使,又能充分发挥其理财的作用。 这个方案很好,让李隆基很满意,李隆基点了点头,“就依相国的方案处理!” “相国觉得殿中少监杨铦出任户部侍郎如何?”李隆基又问道。 李林甫心念一动,这必然是虢国夫人的建议,杨国忠父子在马球任命上的欺骗引发虢国夫人不满的结果。 自己孙子的二桃杀三士之计果然成功了,杨国忠被冷却,变成蠢笨如猪的杨铦上位,不仅此人更容易对付,更重要是成功挑起了杨家内斗。 李林甫连忙躬身道:“微臣坚决支持陛下的任命!” 李隆基摆摆手道:“你不用这样讨好朕,朕要听你说实话!” “回禀陛下,杨铦其人有优点也有弱点,他最大的弱点就是经验不足,但他最大的优点是谦虚,知道自己不足,愿意听取别人的意见,这一点他比杨慎矜强,有他为户部侍郎,他会更好地贯彻陛下的意图,也会更好地执行政事堂的决议,所以微臣比较支持他。” 李林甫说得也比较含蓄,其实就是指杨铦无能,自己没有能力,那就只能接受天子或者政事堂的安排。 李隆基明白了李林甫的意思,这个话题点到为止,就不用再说下去了。 李隆基岔开了话题,他看了李林甫一眼又问道:“昨天宇文靖来拜访相国了?” 李林甫苦笑道:“宇文靖昨天是来为女儿离婚,态度很坚决,扔下婚书就走了,今天一早又把财礼退回来,他女儿的嫁妆也已拿走,按照鲜卑传统,这门婚姻就算结束了。” “你孙子呢?” 李林甫摇摇头,“他也被带走了,宇文靖视他为己孙,估计会改姓宇文吧!随便他,老臣不留。” “难怪他们如此绝情!” 户部库房失火案的真相李隆基心知肚明,不过既然他决定暂时不动李林甫,那么在敲打了李林甫后,他还是会适当安抚一下李林甫,软硬兼施方是驭臣之道。 “朕让高力士调查了李岱,官德甚好,勤于公务,从无懈怠,能够十年获得上上考评也不容易。 这次让他受了委屈,朕补偿他一下,升他为金部郎中,官阶同升。” 李林甫激动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他跪下哽咽道:“陛下宽厚仁德,微臣无以为报,唯肝脑涂地以报陛下!” 这就是帝王之术,明明把你折磨得要死,回头再安抚两句,便让你感恩戴德,愿以性命相报。 从御书房出来,高力士追上来,李林甫停住脚步,问道:“高翁能否泄露一二?” 高力士见左右无人,低声道:“是贵妃娘娘给李岱说情了!” 李林甫恍然,还是烈凤起作用了。 高力士又道:“春狩日期日益临近,相国那边的筹备也要抓紧了!” “高翁请放心,我早已下文到京兆府和武功县,要求府县清场,应该差不多了,我今天再派人去核实一下。” “是需要核实!” 高力士又微微笑道:“李相国回去好好休息吧!幸亏你生了一个好孙子,居然能请动飞龙,出人意料啊!” 李林甫半晌说不出话来,原以为是烈凤帮忙,没想到竟然请动了地位更高的飞龙真人,据说他已经修了闭口禅,邺儿是怎么办到的? 第一百零三章 有失有得 书房内,李岱向父亲磕了三个头,感谢父亲的救命之恩。 李林甫也颇为感慨,这个案子一波三折,原以为儿子没救了,没想到居然又起死回生,因为贵妃的说情,不仅免了罪,还升了官。 “天子是因为你这些年的踏实勤勉才会恩赦你,还提拔你,可见平时为官的积累很重要,以后要更加勤勉,好好回报天子的提拔!” “父亲的教诲,孩儿铭记于心!” 李林甫叹息一声又道:“苦难方是试金石,你这次入狱,邺儿跟随我殚精竭虑救你,而另一方面,宇文氏和你的另一个儿子却落井下石,参与诬陷你,宇文螺已把陪嫁拿走,她的婚书我也送还给宇文家,另外,李淮可能要入赘宇文家族,改姓宇文,这个儿子不要也罢。” “父亲,确切是离婚了?” 李林甫点点头,“确切说是宇文家族和我们割裂了,估计是要投靠杨家吧!” 停一下,李林甫又道:“如果你愿意娶裴氏,我可以让她进门!” “感谢父亲!”李岱哽咽着再次磕头, 李林甫点点头,“去吧!我也着实累了。” “父亲请休息!” 李岱行一礼,退了下去。 在中庭,李岱遇到了儿子李邺,他心中激动,连忙上前道:“邺儿,这次辛苦你了!” 李邺笑问道:“父亲在监狱里没有受刑吧!” 李岱叹口气:“审讯时被打了几个耳光,其他没有了。” “但父亲因祸得福,又升了一级,郎中是五品了吧!” 李岱点点头,“户部郎中是正五品,但我的官阶还是从五品的朝散大夫,不过上了五品这個坎就完全不一样了。” “父亲有什么打算吗?” 李岱叹口气道:“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把你母亲娶回家,明媒正娶,我想请裴旻去一趟甘州,替我向你外祖父求婚。” 李邺摇摇头,“去甘州那边其实并没有意义,关键是我母亲会不会答应,你有空多去她医馆吧!时间久了,她或许会回心转意。” “伱说得对,木大娘也是这样劝我,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没有了宇文氏对我的掣肘,我可以豁出去了。” 李邺又道:“还有一件事,我不打算去县学了。” 李岱一怔,“为什么?” “既然不参加科举,就不用浪费那个时间了。” “但你才十四岁,多少学一点东西,不一定非要参加科举。” 李邺呵呵一笑,“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有这首诗,父亲觉得我还需要读书吗?” 李邺行一礼,转身走了。 李岱还在喃喃自语,“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这是谁写的,自己怎么从未听说过?” ........ 下午时分,大内传出几道旨意,第一,以杨慎矜迷恋巫术,有失官德为由,罢免其户部侍郎之职,贬为广州市舶使,主管广州海外贸易。 第二,升殿中少监杨铦为户部侍郎; 第三,以证据不足为理由,赦免李岱无罪,并升为户部郎中,主管金部,同时升阶朝请大夫。 第四,将丰州同罗部迁往幽州,着令兵部尽快实施。 看到这几份旨意,朝廷百官都明白了,这必然是圣上和李林甫暗中达成了协议。 ........ 虢国夫人颇为得意,她吹的枕边风成功了。 她一边喝茶,一边听侍女描述杨国忠的情况。 “没见到三爷那么发脾气的,把一桌子的茶杯茶壶全摔了,跳脚又哭又骂。” “他骂什么,又哭什么?” “他骂夫人无情无义,哭自己像狗一样卖命,最后连根骨头都没有,别人什么都做,就把户部侍郎捞走了。” 虢国夫人冷冷道:“看来他毫不反思,你去告诉他,他请的二阶马球手在哪里?杨铦再没有用,但至少没把我当傻瓜!” “奴婢遵令!” 侍女施个万福礼,匆匆去了。 这时,管家在门口道:“启禀夫人,史大师带着阿布思节度使来求见,说是和夫人约好的!” 虢国夫人点点头,“带他们去贵客堂稍候!” ......... 阿布思手中拿着一张五万贯钱的柜票,他有些担心问道:“虢国夫人会不会嫌少?” 史敬忠笑道:“一般求官也就几千贯钱,五万贯钱已经不少了,如果嫌少,她自己会开价的。” “她开的价格,可以还价吗?” 史敬忠摇摇头,“这位夫人比较骄横,说一不二,她开出的价从不给还价,有人还价后直接被赶出府去。” “但她不是贵妃,她有什么能力影响天子?若办不到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个卑职也不敢保证!” “有发生过给钱她办不到的事情吗?”阿布思担忧道。 “确实有,据我所知就有四五次,杨家是有权势,但并非一手遮天,像涉及关陇集团的利益,还有涉及太子,还有就是涉及重大军国决策,以后或许可以,但现在他们还有点力不从心,不过还是卑职那句话,既然来了,总归要试一试。” 这时,外面传来清脆的环珮声,大群侍女仆妇簇拥着一名贵妇人走进来。 史敬忠连忙拉了阿布思一把,阿布思站起身行礼,“参见夫人!” 杨玉珮在主位坐下,摆手道:“两位请坐!” 杨玉珮有些不耐烦道:“我马上要进宫,阿不思将军请说,有什么述求?” 阿布思连忙道:“回禀夫人,我恳请夫人能说服天子,收回让同罗部迁往幽州的旨意,让我们继续留在河套丰州。” 杨玉珮眉头微皱,“天子已经下旨了?” 阿布思含糊道:“听说是!” 杨玉珮喝口茶缓缓道:“你也知道君无戏言,既然天子已经决定,甚至已经下旨,再要去改变它,难度很大,阿不思明白我的意思吗?” 杨玉珮只是说难度很大,而不是说办不到,言外之意就是价格低了不行。 阿布思怎么可能不明白,他连忙恭恭敬敬把柜票递上去,杨玉珮没有接,秀目瞥了上面的金额,便冷冷道:“阿布思将军是把我当做要饭的了!” 阿布思心中一惊,五万贯钱还是打发叫花子,她想要多少? “不知夫人觉得多少合适?” 杨玉珮淡淡笑道:“我冬天比较怕冷,很喜欢草原出的老羊皮,五年以上的老羊皮,如果可能的话,阿布思将军替我弄几张吧!” 这个太容易了,阿布思连忙道:“我给夫人府上所有的房间都铺满羊皮,如何?” “铺满需要多少呢?” “至少要几千张才够!” 杨玉珮放肆地大笑起来,她忽然笑声一收,“阿布思将军,玩笑可不是这样开的。” “那夫人想要多少?” 杨玉珮伸出两根玉葱一样的指头,阿布思眉头一皱,“夫人要两万张?” 杨玉珮摇摇头,“我要二十万张!” 旁边的史敬忠吓得差点没摔下来,那种老羊皮市价五贯钱一张,二十万张,那不是要价一百万贯钱吗? 阿布思也倒吸一口冷气,虢国夫人要的老羊皮,对同罗部也是珍品,要知道他们自己的库存也不到三万张,就算他可以去草原收集到二十万张老羊皮,首先要有这个财力,其次要时间,至少一两年的时间,黄花菜早就凉了。 “夫人,三万张可以吗?” 杨玉珮满脸不悦道:“你可以先给十万张,剩下十万张在半年内补齐,但我丑话说在前面,想用普通羊皮糊弄我,那么最后的结果只会适得其反!” ....... 从虢国夫人府宅出来,阿布思仰天长叹,“天要亡我,奈何?” “节度使,要不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阿布思摇摇头,“其实虢国夫人说得对,君无戏言,天子已经决定的事情,我还想推翻它,怎么可能呢?” “那.....那怎么办?” 阿布思眯起眼睛,眼露凶光道:“鱼若不想死,那就只能网破!” 第一百零四章 临阵磨刀 入夜,李邺和平常一样来到了浐水,这几天的练功和从前很不一样,挥剑非常吃力,阻力大得惊人。 以前他潜一次水至少能挥出二十五剑,而现在他能挥出五剑就不错了,还不如第一次下到井里之时。 当然不可能是退步,裴旻早就告诉过他,只可能每次潜水挥剑的次数越来越多,不会越来越少。 很明显,自己走上了另一条朱雀心法的道路,很可能就像烈凤的判断,他将走回裴行俨的路子,练成刚猛浑厚的武艺,而不是裴旻那种细腻精准的武艺。 但这种感觉才刚刚开始,还并不那么确定。 “哗啦!”一声,李邺冲出了水面,大口呼吸着空气。 他却发现了岸上的裴旻,李邺笑道:“舅父怎么来了?” 裴旻微微笑道:“练得不错,我就是来给你说一声,明天上午巳时前,你到我府上来一趟,你知道的,务本坊!” “有事情吗?” “当然有要紧事,你来就知道了。” 说完,裴旻转身飘然而去,李邺望着他走远,又深深吸一口气,一头潜入了河底。 ........ 次日上午,李邺来到了务本坊裴旻的住处,这里其实是烈凤在宫外的居所,不过烈凤极少出宫,这里基本上可以视为裴旻的宅子。 裴旻就在宅中等着他,两人来到客堂,裴旻让李邺坐下道:“今天找你来,是有件事告诉你,过几天天子要去春狩,我发现你的名字居然在名单上!” 李邺眉头一皱,“会不会是同名同姓?” “地址不会错,常乐坊三区第五弄,没错吧!” 李邺挠挠头,“这就奇怪了,我的名字怎么会在名单上?” “我也不知道,难道没有人暗示过你?” 李邺忽然想起烈凤告诉过自己,适当的时候,飞龙会和自己见一面,而且高力士也说过,这段时间会有安排,很可能就是指春狩。 “高力士好像暗示过我!” 裴旻点点头,“那就对了,名单就是他拟定的,足有几千人,很多王公贵族的家眷也要参加,所以你也不要担心,不过我却很担心!” “舅父担心什么?” 裴旻叹口气道:“春狩啊!你拿什么去狩猎?” 李邺一怔,“舅父是说弓箭?” 裴旻苦笑道:“你从来就没有练过弓箭,到时候要考校武艺,你怎么办?” “不可能每个人都会射箭吧!” 裴旻摇摇头,“除了宦官、宫女和皇妃娘娘外,其他每一个人都会射箭,包括年轻女子也会射箭,朱雀和猎鹰都是骑射高手,百步内箭无虚发,其他马球手都是骑射高手,就只有伱不会。 到时所有大将军都在,天子也在,你祖父也在,你说一句‘我不会射箭!’你让我的脸往哪里搁?让你祖父的脸往哪里搁?” “那怎么办?” 李邺心中不太情愿,“我本来就不想去,我一个平头小民,春狩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裴旻盯着他的眼睛道:“从今天算起,你还有五天时间!” ........ “弓箭有两种,一种是步弓,一种是骑弓,其中步弓是骑弓的基础,基本上所有人都是从步弓开始训练,但你不一样,你是马球高手,又练过朱雀心术,你完全可以从骑弓开始训练。” 裴旻把李邺带到了千牛卫大校场,把自己的弓箭给他,“这是我的天狼弓,我已经很久不用了,送给你。” 李邺接过这把风格古朴的弓,立刻喜欢上了,整支弓线条流畅,充满岁月沧桑感,弓背上甚至还起了包浆。 “这是名弓吗?” “谈不上名弓,但也是名将用过的。” “谁?”李邺好奇地问道。 裴旻指了指弓尾。 李邺看见了,弓尾刻了一行字,虽然字迹有点模糊了,但他还是认出来,‘罗士信之天狼弓!’ “罗士信的弓?”李邺瞪大了眼睛。 裴旻点点头,“有一百多年了,弓保养得非常好,我是在一家兵器铺买到的。” “这可是罗士信的弓,舅父怎么舍之不用?” 裴旻微微笑道:“我又不是兵器收藏者,有什么舍得舍不得,我有三把弓,和这把弓一样,都是一石五斗,这把弓比较好用。” 李邺点了点头,他心中又一阵感慨,这可是隋唐名将罗士信的弓,罗士信就是罗成吧! 他学着舅父的样子,将箭壶背在身后,从肩膀后面抽箭,左手持弓,箭壶就在右肩。 “看着我怎么射?” 裴旻催马疾奔,在校场上激起滚滚黄尘,他抽出一支狼牙箭,左手执弓,右手拉弦,拉弓便是一箭射出。 箭如闪电,‘啪!’正中百步外的木人靶咽喉。 李邺忍不住鼓掌喝彩,“好箭法!” 几名裴旻的手下也跟着喝彩。 裴旻催马回来道:“你来试一箭,你是马球高手,就像你挥杆一样,身体要稳住,这是骑射的前提,然后教你几个口诀,眼要准,手要稳,快拉弓,紧放箭,去吧!” 李邺手执弓催马疾奔,速度很快,他也学着裴旻抽出一支箭,张弓搭箭,差点没有搭上弓弦,拉弓便放,这一箭很慌乱,从木人靶头顶上飞过去。 裴旻看得很清楚,李邺双腿控马自如,眼力非常锐利,准头没得说了,手也极稳,射箭时纹丝不动,就是最后比较慌乱,第一次射箭不熟练,很正常。 骑射最重要的几个难点李邺都没有问题,有人光练眼就练了很多年,练手稳也练了好多年,连骑术也练了几年。 自己从小教他打马球,其实和射箭是一脉相通,他又有一般箭手不具备的朱雀心法,那可是控制力量和准头的关键。 裴旻忽然有信心了,自己可以在五天内让李邺骑射出师。 李邺奔回来,叹口气道:“舅父,根本找不到感觉!” 裴旻将三壶箭仍在他脚下,笑眯眯道:“今天把这三壶箭,连同你背上那壶箭射完,你就能找到感觉了!” “太少了,才一百多支箭,我半個时辰就能射完!” 裴旻调转马头向军营走去,远远听他的声音传来,“你试试看!” ........ 夜幕降临,裴旻再一次来到校场,只见李邺筋疲力尽地坐在一块大石上,脚下还有一壶箭,远处的木人靶上插满了箭矢,从脚腕到脸部,箭矢密密麻麻。 “脚下怎么还有一壶?” 裴旻笑问道:“你不是说一会儿就射完吗?” “弓弦断了,我请人换弓弦花了很长时间。” “然后呢?”裴旻追问。 李邺叹口气,“这比我在水下挥剑还要累,射了不到一壶箭,手臂便酸痛得动弹不得,我第一次知道,射箭居然这么累!” 裴旻呵呵大笑,上前对李邺道:“你这是一石五斗弓,拉一次就相当于举重一百八十斤,一般人连射十箭就不行了,你居然连射了二十几箭,知足吧!” “舅父,我晚上还要去浐水呢!” 裴旻点了点头,“再射一箭给我看看!” 李邺活动一下臂膀,他恢复得差不多了,李邺翻身上马,纵马疾奔。 他打马球都是晚上训练,夜视目力特别好,奔跑到木人靶的右侧,他抽出一支箭,张弓搭箭,弓弦急拉快射,‘崩!’一声,狼牙箭疾射而出,一箭射中了木人靶右肩。 裴旻暗暗点头,虽然还不够完美,但比刚开始已经熟练了很多,上弦拉弓都能一气呵成。 李邺催马回来,有些遗憾道:“我感觉手眼配合还是差了一点点。” 裴旻微微笑道:“很正常,你明天再练一天,就能达到一名弓骑兵的水平,但离弓马娴熟还有一段路。” “弓马娴熟是什么等级?” “弓马娴熟差不多是骑兵校尉的水平,这也是我五天训练你的目标。” “再向上呢?” 裴旻摇摇头,“武道无止境,骑射也是武道的一种,当年我先祖裴行俨能开三石弓,百步外一箭射穿五层铠甲,箭必入铁,百发百中已经是最基本的要求了。” 李邺默默点头,裴行俨就是裴元庆啊! “舅父到了哪一步?” 裴旻笑了笑道:“我没有像你那样苦练十年马球,我更偏重于剑法,算是一个遗憾吧!但我也不能怪她,她是希望我继承她衣钵,而不是上阵杀敌。” “可舅父也说过,天下可能会出现战乱!” 裴旻点点头,“这就是我培养你的意图,我希望自己的遗憾不要在你身上出现。” “但我觉得舅父已经很厉害了!” 裴旻苦笑一声,“那是你没有见过真正的神弓猛将,等你见到了就会知道了什么叫厉害。” 第一百零五章 猛将之道 入夜,李邺和平时一样沉入了河底,但今天他在河底的训练却不一样了,无比的艰难疲惫,每挥动一下,他都感到异常吃力。 这种吃力感还是和前几天一样,但接下来就有很大的变化了。 他之前劈出的水波没有变化,现在一道道水波劈出,水流竟然变成头发一样,他感觉到了无数股细细的水流,每一股水流都是那么清晰,它们就像千万股发丝一样,缠着在自己马球杆上,变成了强大的阻力,他需要分开它们,将它们一条条理顺。 阻力极大,但又极为精细,让李邺忽然想起烈凤所言,裴行俨的精髓的就是手执千斤之针绣花,就是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出现或许和他白天高强度的射箭有关,但李邺却感觉白天的高强度训练只是一把钥匙,它终于替自己打开了另外一扇门。 李邺的感觉是正确的,今天机缘巧合,他经历了一天的高强度射箭,潜力被激发出来,在水中练剑便无意中进入了另一条道路,使他完全突破了几个月来的舒适区,踏上了真正的霸道心法之路。 这就是裴行俨走的刚柔相济之道,大开大合却又不失精准绵密。 这需要各种机缘巧合,裴旻没有遇到过这种机缘,所以他虽然发现了问题,却没有找到解决问题的答案。 但得到机缘的同时,又需要足够高的悟性,如果李邺悟性不高,他就会认为是自己白天训练过度导致,会想办法恢复从前,从而错失了这个机缘。 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 李邺苦练了一个半时辰才筋疲力尽爬上岸,他服下药后,索性就在岸边打坐恢复,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在药物作用下一点点恢复,他的力量也在一点点的增长。 次日一早,李邺再度来到千牛卫大校场,裴旻在这里等候多时。 他见到李邺便歉然道:“天子春狩,我们千牛卫要打前站,我今天只能再教你一天,明天就自己练了,不过你缺的就是熟练,射得多了,各种马球技能就会慢慢融合进骑射中,记住!骑射和马球是一枚铜钱的两面,一个是武,一个是文,明白了吗?” 李邺点点头,“我明白!” “现在开始,今天还是一百二十箭,希望你射完。” “舅父,还有一件重要之事!” 李邺便将昨晚水中练武的发现告诉了裴旻,裴旻沉默片刻道:“我自己从未经历过,也无法解释,但烈凤告诉过我,让我不要再干涉你的练功,你的练武之路只能自己走,自己去摸索。” ........ 李邺下午就射完了一百二十支箭,不仅如此,他还补射了昨天欠的一壶箭。 裴旻赶来时,李邺已经回去了,三名士兵上前向裴旻行礼。 “他今天射得如何?” 为首士兵叹息道:“一百五十支箭没有一支脱靶,箭箭中靶,非常流畅,非常娴熟,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我们肯定会以为他至少苦练了十年,哪里会想到,他竟然才学了两天射箭,简直就是天才!” 裴旻微微笑道:“他是天才,但也下了苦功,他练了十年的马球,对他来说,骑射和打马球没有什么区别。” 为首士兵挠挠头,“难怪呢!我们就说,再是天才也不可能两天就这么熟练了。” 裴旻点点头又问道:“他明天还来吗?” “他说要来,射一百五十步!” 裴旻想了想道:“他明天来了,你们带他去射移动靶,想射多少步都可以!” ......... 入夜,李邺在水底练习劈砍时再次出现了发丝般的水流,千丝万缕缠住他的马球杆,每一杆劈出去都格外的吃力。 其实河水并没有变,变的只是他的感觉和力道,他打破了之前的平衡,走进了一個全新的境界,也是当年裴行俨的境界。 河岸上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烈凤,一个是朱雀。 烈凤注视着河中波纹变化,从以前的纵向波纹,变成了横向波纹,波纹很重,微微涌起了波浪,不过很慢,好一会儿才会出现一道波纹。 “师父,好像他挥得很吃力!”朱雀低声道。 烈凤微微叹息道:“很刚猛,很霸道,他走的才是正道,我们都走偏了。” “那以后师父能改回来吗?” 烈凤摇了摇头:“不是看心法,而是看人,先祖之后,仅他一人。” 烈凤长叹一声,“我们走吧!” ....... 次日再去千牛卫大校场,裴旻已经连夜率部走了,只留了三名陪同李邺的士兵。 为首士兵叫做王廉,京兆府蓝田县人,是一名队正,擅长骑射。 他对李邺抱拳道:“裴将军说,今天让公子练习移动靶!距离远近由公子自己决定。” “多谢!那就有劳三位大哥了。” 他又取出几两碎银子笑道:“给三位大哥去喝杯酒!” 三人客气一番,便欣然收下了。 很多时候,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对对方的一种尊重,对方会觉得你看得起他,这就像后世给干活的工匠师父一包烟一样,一包烟值不了多少钱,但工匠师父却感觉到了尊重。 三人带着李邺来到移动靶场地,王廉对李邺道:“公子骑马从东面奔来,我们举着靶在前面沟壕里往相反方向跑!” 另一名士兵指着远处的石灰白线道:“第一条线是八十步,第二条是百步,第三和第四是一百二十步线和一百五十步线,公子可以先从八十步线开始!” 李邺点点头,“八十步线就算了,我先从百步线开始!” 队正一挥手,两名士兵扛着移动野猪靶跑进了壕沟,这时,李邺从东面沿着百步线疾奔而来,两名士兵相隔三十步,举起野猪木靶在壕沟里奔跑。 李邺张弓搭箭,一箭射去,‘啪!’正中野猪身体,下面的举靶士兵没想到力量如此之大,他措手不及,一下子摔倒在地。 李邺在奔跑中抽出第二箭,再次一箭射出,力量强劲,一箭射中野猪头,下面的士兵也是没有撑住,被冲击力掀翻在地。 队正王廉奔过来,竖起大拇指赞道:“公子好大的力量,可以试试一百二十步线和一百五十步线!” 这时,李邺发现了一个问题,笑问道:“如果野猪是从另外一边奔过来怎么办?” 王廉微微笑道:“那就需要公子换手了,从左手持弓变成右手持弓,这在骑射中叫做左右开弓,属于骑射训练中的选择科目,难度比较大,掌握的人不多。” 李邺忽然明白了,这其实就是马球中的左右击球,球杆根据马球来路左右手互换,一回事! 他欣然道:“我今天就练一百五十步的左右开弓。” ......... 黄昏时分,李邺回到了家中,刚进门,裴三娘便迎上来道:“下午有个官差过来,送来一张邀请帖子,怎么回事?” “可是邀请我去春狩?” “是!” 裴三娘把帖子递给他,“你自己看!” 李邺接过帖子看了看,外面上信封的高力士的印章,是高力士派人送来的,里面的内容是让他大后天上午在大明宫丹凤门广场集中,参加为期十天的春狩。 李邺给母亲解释道:“马球比赛可能会在春狩中举行,所以我们都要参加。” “原来是这样,那我得给你准备几套衣服才行,咱们虽然是平民子弟,但也不能太寒酸了。” “去买几套现成的武士服吧!” “也行,我明天去估衣店看看,那边也有卖新衣服!” 估衣店一般都是卖二手衣服,但也有新衣,既然儿子要参加正式的官方出游,裴三娘这次就不打算买二手货了。 第一百零六章 再遇程家 最后一天训练,依然是射移动靶,或许是最后一天的缘故,王廉又找了几名士兵帮他扛靶,这下子是五只移动靶,而且是五只兔靶,这就要求李邺连射五靶。 李邺在一百五十步线处纵马疾奔,抽箭、搭弦、张弓、一箭射出,箭矢正中兔头,一气呵成,非常流畅。 在疾奔中,他又连射四箭,箭箭中靶,箭箭射中额头要害。 鼓声再次响起,李邺反过来奔跑,这次他换了手,右手执弓,再一次连射五箭....... 接着,士兵们又换了鸟雀靶和鼠靶,当然都是木制,并非活物。 其实正如裴旻所言,马球和骑射就是一枚铜钱的正反两面,它们的基础都完全一样,控马、眼利、手稳、精准。 马球打得好,骑射也一定是高手,骑射厉害,马球也能很快成为高手。 各个军方强队中的马球高手并不是从小训练马球,都是半路出家,但他们一定都是骑射高手。 马球和骑射之间的切换,技术完全没有问题,缺的是经验和熟练。 所以士兵们得知李邺是马球高手后,对他五天成为骑射高手,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下午时分,五天的训练结束了,李邺特地请士兵们吃一顿饭。 喝了几杯酒,王廉对李邺道:“公子骑射的优点我们都说过了,卑职再说说不足之处。” 李邺连忙道:“王将军请直说,我洗耳恭听!” 一声王将军叫得王廉心花怒放,他笑道:“卑职只是一个小小队正,当不起将军,公子五天训练结束,只能说公子参加武举考试没有问题了,肯定能拿高分,但要成为实战中的骑射高手还有距离。” 李邺点点头,“我也知道,我没有一点沙场经验!” 王廉挠挠头道:“公子没有完全明白卑职的意思,沙场是另一回事,那种血腥生死的考验,我们也没有经历过。 卑职说的实战是射活物,而不是校场上拿着靶子跑,其实这种没意思,线路都是固定的,只有射活物才能真正锻炼箭术,天上的飞鸟,地上的鼠兔,水里的鱼蛇都可以,线路变化多端,公子必须要提前预判线路,这才是高手。” 王廉笑道:“这是当年王忠嗣将军给我们开课时说的,卑职也是照搬。” 旁边另一名士兵道:“公子可以晚上练习射箭,自古就有日射金钱眼,夜射香头火的说法,军营内也有夜训,所以晚上练习射箭更锻炼眼力。” “老蒋说得没错!” 另一名士兵也道:“我也建议公子抽时间练步弓,骑射是平射,射直线,而步弓是抛射,技巧不一样,掌握了步弓,对骑射精准度还能提高,慢慢地变成射眼睛、射脑门、射咽喉,公子距离一个真正的高手就不远了。” 众将士一席话,李邺收获良多,他举杯笑道:“感谢大家的金玉良言,我都记住了,来!我敬大家一杯。” ......... 次日一早,李邺出门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出远门,裴三娘和木大娘一直把他送到巷子口,千叮咛万嘱咐,各种担心。 李邺笑道:“你们放心吧!有舅父在呢,出不了事,就十天,说不定用不着十天,我就回来了。” “花钱要大方一点,别太小气,让别人看不起!”裴三娘又嘱咐道。 “娘,我知道了,估计有钱也没有地方花!” “还有,不准去赌博!” “不会的!” 李邺向她们挥挥手,出发了。 望着儿子远去,裴三娘眼睛一红,又差点落泪了,木大娘劝她半天,两人才慢慢回家去了。 李邺却很期待,这是他来大唐第一次出远门啊! 李邺身穿一身蓝色细麻武士服,头戴纱帽,天狼弓放在袋中,挂在鞍桥上,箭壶也放在一起,腰配一把短剑。 后面挂着两个鼓鼓囊囊的行李大皮袋,一看就是要出远门了。 不多时,李邺抵达丹凤门,他凭邀请信进了掖门,来到了丹凤门广场。 这时,丹凤门广场上已经聚居了数千人,都是高官权贵和他们的家眷子女,一些高官权贵还带了侍女丫鬟。 李邺四处张望,估计他的祖父李林甫也在。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从后面重重拍了他的胳膊一下。 “李老弟,我们又见面了!” 李邺一回头,身后是一名浓眉大眼的年轻男子,正是程昌胤,李邺又惊又喜,“程大哥,你们也去春狩?” “我们家族每年都去,老弟是第一次吧!” 李邺点点头,“正是!” “去我们那边聊聊吧!”程昌胤热情邀请他。 李邺刚才已经看到李林甫的马车了,但旁边还有李岫、李屿、李岷三个嫡子和五六個嫡孙,李邺认识其中的李注和李泽,但没有看见父亲李岱,李邺就不高兴过去了。 既然程昌胤相邀,他也不客气,抱拳笑道:“那就打扰了!” “上次多谢程大哥及时通知!” “没事,我听说你把他们干得很惨,神龙帮解散了,宇文嗣武还被打断了双腿,真痛快!” 宇文家族严守口风,外面几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结果,宇文嗣武被打断双腿。 李邺淡淡道:“他们作恶多端,也算咎由自取!” “以他做的恶,打断双腿还便宜他了!” 一边说着,李邺跟随程昌胤来到了西北角,程家都在这里,李邺一眼看见了家主程若冰,旁边还有一个中年男子,应该是程昌胤的父亲程若水。 还有几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和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娘子,这些都是程昌胤弟妹,程昌胤虽然是老二程若水的儿子,但他却是程家的嫡长子。 程若冰前面两个孩子都是女儿,老三程昌缔是儿子,但比程昌胤小两岁。 另外还有四辆大车,里面是两位夫人和一些丫鬟侍女,以及各种物品。 “程伯父,好久不见了!”李邺上前给程若冰行一礼。 程若冰有些惊讶,他一直以为李邺是长安的平民少年,但既然李邺也能参加春狩,那显然就是自己搞错了。 “李贤侄,你父亲是何人?” “家父是户部郎中李敬文。” “李敬文?” 程若冰念了两下这个名字,他忽然反应过来,李敬文就是李岱。 “原来李公子是李相国之孙,失敬!失敬!” 李邺怕他误会,便笑着解释道:“只是庶孙罢了,而且我认识伯父的时候,还是平头小民,没有归宗,我这次参加春狩,和家族无关,连我祖父都不知道。” 这里面有点复杂,但程若冰还是听懂了一点,这孩子可能是个私生子,刚刚才认祖归宗。 不过,这和他没关系,重要的是,李邺替他们找回了先祖之物,这才是关系到他们家族兴衰的大事。 程若冰又给李邺介绍了兄弟程若水和一群晚辈,程若水也颇为感激李邺,他笑道:“如果李贤侄是单独一人,不妨和我们一起。” “那太好了,我非常乐意!” 李邺正愁没有地方呆,程家主动邀请,正中他的下怀。 程昌胤着实高兴,“贤弟,这次春狩你跟我一起,我带你去猎鹿!” 这是,李邺忽然看见了父亲李岱,正东张西望寻找什么?应该是在找自己。 李邺对程昌胤小声道:“我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他把马匹交给程昌胤照看,快步走了过去。 程若水低声问兄长道:“宗祠那些东西,会不会是李林甫归还的?” 程若冰摇摇头,“这孩子应该没有说谎,李林甫拿到了程家的东西,怎么可能让一个庶孙来归还?” 程若水恍然,“兄长看得透,但李林甫的孙子,是不是有点.....” 程家是东宫派系,而李林甫一直企图扳倒太子李亨,双方是政敌,所以程若水有点担心。 程若冰淡淡笑道:“现在的李林甫已经不是从前的李林甫了!” 程若水点点头,“我明白兄长的意思了,其实一个庶孙也无妨!” 第一百零七章 同行风波 李岱看见了儿子,连忙上前道:“我听大娘说你也参加春狩,我到处找你!” 李邺一怔,“大娘告诉父亲的?” 李岱说漏了嘴,连忙插口话题道:“我刚到户部,新任杨侍郎交代给我的事情太多,这次春狩我就不参加了,你跟我去见大伯,我把你拜托给他。” “爹爹,我和程家在一起呢!我和他们关系不错。” 李岱愣了一下,“那个程家?” “太子通事舍人程若冰,我和他侄子程昌胤有交情。” 李岱眼中露出疑惑之色,儿子怎么会认识卢国公家族,但一转念他便想到了,有可能是打马球认识的。” 这时,旁边一名中年男子上前笑道:“敬文,这就是令郎?” 李岱微微笑道:“正是,我儿李邺,从武。” 李岱又给李邺介绍道:“这是我同僚王维,你叫他王伯父!” 李邺吓一跳,“摩诘居士?” 中年男子正是王维,他现在也出任户部的仓部郎中,但还没有自称摩诘居士,王维捋须对李岱笑道:“令郎还真有意思,叫我摩诘居士,是你教的吗?” 李岱也笑道:“怎么会是我教的?不过摩诘居士也蛮好,不如将错就错吧!” 李邺想了想道:“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晚辈觉得摩诘先生其实叫辋川居士更好。” 李岱脸一沉,“邺儿不得无礼!” 王维心中着实有些惊讶,这首诗是自己天宝三年写的,从来没有拿出来过,这孩子怎么知道? 他对李邺顿时有了兴趣,“敬文,令郎还真是与众不同!” 他又对李邺笑眯眯道:“清秋时节,我请小友辋川小坐,可愿去?” “伯父邀请,晚辈一定前去!” 王维点点头,又对李岱道:“咱们得回去了,杨侍郎催得急,要三天内核对完帐目,头大啊!” “我这就回去!” 李岱又取了一锭银子塞给儿子,嘱咐他道:“爹爹有事,就不管你了,你等会儿去给祖父打个招呼。” 李邺点点头,“父亲去吧!孩儿会照顾好自己。” 他又向王维抱拳行一礼,“再次感谢王伯伯邀请!” 王维笑眯眯道:“那我们就说定了!” 李岱和王维走了,李邺又调头返回了程家。 不远处,李岷看见了李邺,他以为李邺是取代李淮来参加春狩,便低声对李岫道:“大哥,这小子还真无礼啊!明明知道我们在这里,却不过来给长辈见礼。” 李岫冷冷哼了一声,“有其父必有其子!” ........ 春狩大军队伍终于出发了,天子李隆基和贵妃的车驾在最前面,被数百贴身侍卫和三千名千牛卫骑兵护卫,还有千余名宫女、宦官跟随。 后面是皇子皇孙队伍,然后是皇亲国戚队伍,再后面便是文武百官以及他们家眷,浩浩荡荡足有数万人,延绵二十余里。 队伍当然不是走长安大街,而是横穿西内苑,从长安城外围走。 李邺骑马和程昌胤一起,他的包裹行李放在大车内,程昌胤的妹妹程小娇发现了李邺的马球杆,居然是铁木球杆,她着实好奇到极点,一个劲追问李邺的绰号,让李邺颇为尴尬。 好在程昌胤知道规矩,马球手是和实际生活分开的,一般不会轻易泄露,他随便编了一个借口,李邺在盛昌马球馆的学习打马球,便打发了妹妹。 “昌胤兄,春狩地点在哪里?”李邺笑问道。 “每年都不一样,今年在武亭川,你去过吗?” 李邺摇摇头,他从未听说过,不过他想的却是武亭川能不能让自己练功? 程昌胤笑道:“就是武功县北面,那边是一望无际的森林和草场,属于皇家猎场,熊、豹子、狼、狐狸、鹿、野兔山鸡之类就更多了,对了,你骑射怎么样?” “还行!” 李邺着实有点脸红,临阵磨枪的骑射就不知道能不能拿得出手? 这时,一名李府的家丁骑马奔了过来,向李邺抱拳道:“四十八郎,相爷请你过去一趟。” 李邺心知肚明,他想装作没有看见李家是不可能的,那几个家伙看见了他,一定会向祖父禀报。 “我去看看,马上就回来!” “阿邺!” 程昌胤叫住了他,笑了笑道:“回不来没有关系,他毕竟是你祖父!” 李邺摇摇头,“我肯定会回来,否则我就回长安!” 他催马跟着家丁去了。 “阿哥,他会回来吗?”程小娇望着李邺的背影小声问道。 程昌胤沉吟一下道:“我感觉他会回来!” ........ 李邺来到李家的车队前,李家也有七八辆马车,带着家眷,男子都骑马跟随在马车两边。 这时,车帘拉开,露出了李林甫白皙瘦长的脸庞。 “邺儿怎么也来了?” 李林甫也很奇怪,报上去的名单中并没有李邺。 李邺躬身道:“孙儿也不知道,孙儿接到邀请书就来了。” 原来是单独的邀请书,李林甫大概明白了,应该是高力士特地安排的。 李林甫没有继续问下去,便淡淡道:“伱就过来吧!和家人在一起。” “回禀祖父,孙儿和朋友一起。” “和家人一起不好吗?” 李邺沉默了,这时,旁边李岷大怒道:“和祖父说话,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 李邺冷冷看了他一眼,“长辈说话的时候,不要插嘴!” 李岷气得满脸通红,“你....你这個混蛋,目无尊长!” “你闭嘴!” 李林甫怒斥李岷,李岷低下头不敢吭声了。 李林甫又笑道:“你去吧!玩得开心一点。” 李邺也有点不好意思,躬身道:“回头孙儿再给祖父请安!” 李林甫笑着点点头,“去吧!” 李邺调转马头走了,李林甫望着孙子远去的背影,目光里颇为玩味儿,这小子真是不同寻常啊!什么时候又和程家混到一起去了。 ......... 黄昏时分,浩浩荡荡的队伍终于抵达了春狩宿营地,营地占地数千亩,分为四个大营,钧天营、玄天营、颢天营和炎天营。 其中皇族以及皇亲国戚住在钧天营,玄天营是文武百官和他们的亲属,然后颢天营和炎天营都是军营。 大营早已提前准备好,上万各卫士兵几个月前就开始准备,比如将一群群鹿迁入猎场,让它们适应下来。 还有安全检查,驱赶猎场内的流浪汉以及禁止周围百姓前来砍柴打猎。 最后是几千名千牛卫士兵前来搭建大营,准备各种食材,裴旻就是提前率军过来,进行防御巡逻。 数万人的队伍到达后,营区顿时热闹起来,旌旗飞扬,战马嘶鸣,到处是喧嚣热闹的人群,大家都在整理行李住下来。 程家分到了四座大帐,女眷们住一起,程氏兄弟住一个大帐,侍女丫鬟住一座大帐,然后就是五个少年住一座大帐,这里面就包括了李邺。 男孩子比较简单,每人铺一张羊皮,盖一条薄军毯,李邺就用行李袋当枕头。 马匹就拴在大帐外,几辆马车停在大帐两边,几名车夫则去了武功县,等回程那天再过来。 其中一辆马车紧靠女眷大帐,它很重要,是女眷用的厕所。 几名程家子弟跑来道:“阿邺,我们去周围走走吧!” 一路过来,大家都很熟悉了,李邺起身笑道:“走!” 众人快步向大帐外走去。 .......... 第一百零八章 雪中送炭 四座大营位于武亭川河流东岸,而西岸是狩猎区,分布着大片森林和草场,河上搭建了五座临时浮桥,不过现在还不准过去,河边有士兵站岗。 程昌胤用马鞭指着对岸道:“明天开始,是三天适应期,大家可以去河西行猎,第四天是正式行猎比赛,不过前三天打到的猎物也可以记分,希望咱们能到打一个大家伙。” “后面几天呢?”李邺又问道。 “第五天、第六天和第七天有各种活动,第八天返程。” “各种活动还是指打猎吗?”李邺笑问道。 程昌胤笑得十分诡异,“老弟,你想得太简单了,春狩是什么?是年轻男子的比武大赛,是官宦子弟相亲大会,是高官权贵们的利益交易大会,家家户户都满载着期望而来,可不是所谓的春季狩猎哦!” 李邺对以上三项的期望都不大,他现在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自己晚上去哪里练功? 河边都站满了士兵,根本没法训练,难道要他去三十里外的渭河? ………. 入夜,士兵们点燃了数百堆小篝火,篝火上滋滋地烤着羊肉,所有人都围着篝火谈笑风生。 程家连通丫鬟侍女一起,一共有二十人左右,还有另外两家关系好的官员也一起围着在篝火前喝茶吃羊肉。 此时天已经黑尽,距离一更时分已不到半个时辰,李邺愁眉苦脸地啃着羊肉,一点滋味都没有。 他到现在还是一筹莫展,不知道今晚该去哪里练习? 这时,程小娇跑过来,用手指戳戳他肩膀,捂嘴偷笑道:“那边有个小姐姐找你!” 李邺一回头,只见数十步外的火光暗处,站着一个高挑苗条的身影。 李邺略一凝神,立刻想起她是谁了,朱雀,她怎么也来了。 他连忙起身走过去,抱拳道:“朱雀姑娘,你怎么……” 朱雀不等他说完,便命令道:“拿着你的马球杆和药跟我走!” 李邺立刻反应过来,顿时大喜,飞奔回大帐取了球杆和药丸。 跟随朱雀向南面走去,李邺快走几步,跟她身边笑道:“朱雀姐姐怎么会知道我找不到地方练习?” 朱雀停住脚步,对李邺冷冷道:“希望你明白三件事,第一,不是我想到的,是我师父想到的;第二,我不想带你去,但没办法,师命不可违;第三,你不要叫我姐姐,我和你不熟;第四……” “你刚刚说只有三件事!” 朱雀狠狠瞪了他一眼,加快了速度,李邺连忙跟上她,“朱雀姑娘,上次……” “我给你说过,你的废话太多!” “好吧!”李邺只得闭嘴了。 朱雀瞥了他一眼,“你刚刚说上次什么?” 李邺挠挠头道:“上次进宫多亏伱带路,我应该和你打個招呼再走,有点失礼!” 朱雀哼了一声,“不用了,下次要懂点礼貌,我是你的长辈,记住了吗?” 李邺笑嘻嘻道:“莫非你是想让我改口叫朱雀大婶?” “滚!” 两人穿过一座大帐,忽然人影一闪,从大帐旁出来一个瘦高男子,李邺一眼认出他的身影,没错,就是猎鹰! 刚才他感觉后面有人跟着,十有八九就是这个混蛋。 “师妹,这是去哪里?”猎鹰含笑从阴影里走出来。 李邺终于看到了猎鹰的真实模样,他身材和自己差不多高,但没有自己强壮,皮肤白皙,相貌英俊。 不过他经不起细看,如果细看,就会发现他嘴唇很薄,鼻子稍小,眼珠小,眼白多,多少显得有些刻薄,尤其他的眼睛俗称三白眼,破坏了他的整体形象。 朱雀后退一步,恼火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这么晚了,我怕师妹不安全!” 说完,猎鹰瞥了一眼李邺,眼中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嫉恨一闪而过,他假惺惺问道:“这位是?” 李邺没好气道:“你不会连我都不认识了吧!” “哦!原来是飞鲨,我倒是第一次看见飞鲨老弟的真实相貌。” “彼此彼此!” 李邺心中一动,他还从未见过朱雀长什么样子,她总是带个面具,大街上也是一样,从不管别人的异样目光。 猎鹰干笑一声,“这么晚了,不知二位去哪里?” “我们去哪里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管得宽!”朱雀怒道。 猎鹰眼中闪过一丝恼火,依旧柔声道:“我当然要管,你是我师妹,晚上不安全,万一.....” 朱雀从腰间拔出软剑,冷冷道:“姓武的,我警告你,你再敢跟着我,就别怪我长剑无眼!” 猎鹰见朱雀真的动怒了,只得悻悻道:“既然你不领情,我何必多事?” 他往旁边一闪,拉长了脸。 ....... 朱雀快速前行,李邺连忙跟上,猎鹰见他们稍微走远,又悄悄跟了上去。 “师姐,他好像还跟着我们!”李邺小声道。 朱雀哼了一声,“他马上就要撞墙了!” 最南面有一千多骑兵放哨,守卫严密,手执弓弩,一旦有人硬闯,格杀勿论。 朱雀举起两块牌子,指指身后的李邺,为首将领看了一眼牌子,一挥手,士兵们闪开一条路,朱雀和李邺过去了。 不多时,猎鹰奔了过来,却被士兵们拦住了。 为首将领冷冷道:“天子金牌和天机牌可以过去,硬闯者格杀勿论!” 天机牌是飞龙和烈凤的牌子,一共只有五块,都在烈凤手中。 猎鹰过不去了,只得眼睁睁望着两人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他捏紧了拳头,咬紧牙关道:“贱人,你等着瞧!” 无奈,他只得恼怒万分地转身回去了。 ....... 朱雀带着李邺一路向南,再没有看见任何人,她来到了一段河流前,把一块牌子递给李邺,“等会儿凭这块牌子回去,以后晚上过来,有它便可通行!” 李邺躬身行礼,“谢谢朱雀姐姐!” “喜欢叫姐姐就随你吧!你自己当心。” 说完,朱雀转身便疾奔而去,迅速消失在黑夜之中,李邺见她绕了个圈子,并非原路返回,他也一颗心放下。 他脱掉外衣,只穿一条内裤,把衣服和药丸藏在一块大石下,这才滑入水中,一头扎进了河底。 水下冰彻刺骨,河底都是水草,水流湍急,李邺逆流劈剑,阻力更大,仿佛糖浆黏在球杆上,使他愈加吃力。 但是今天又有了一种微妙的变化。 他开始体会到了水流的细微之处,一道道水流仿佛亿万条丝线,每一条丝线的方向都不一样,轨迹不一样,他敏锐地捕捉每一条细细水流的变化,手中铁木杆仿佛重愈千斤,但木杆上每一道水流都是那些清晰。 李邺若有顿悟,他开始领悟到了什么叫做刚猛和精细的并存,什么叫做用千斤之针绣花! ........ 回到大帐,众人已经睡了,大营一片寂静,李邺摸进大帐,有人低声喝问道:“谁?” 是程昌胤的声音。 “是我!”李邺爬上自床铺,“我去练武了!” “哦!早点休息吧!明天天一亮咱们就要出发。” 程昌胤是聪明人,他知道各家的练武都有秘密,不好多问。 李邺倒头睡下,含糊说了一句,便沉沉进入了梦乡。 第一百零九章 初显身手 次日天不亮,众人便起身了,早有侍女丫鬟给他们烧了水,做好早饭,他们匆匆洗漱一番,吃了早饭,便准备出发了。 从今天开始,他们将自由行猎三天,一方面是熟悉地形,另一方面是让大家先练练手。 当然,自由行猎也是一种比赛,如果能猎到大型猎物,天子会有额外奖励,同时也计入比赛总分。 武亭川前人喊马嘶,一群群猎犬在前面咆哮飞奔,一队队猎手骑马过了小河,从武亭川向西,数十里都是莽莽森林,低缓的丘陵起伏,森林内生活着各种各样动物,非常适合打猎,但也暗藏危险。 李邺这一队有七八人,程昌胤参加过三次春狩和两次秋猎,经验丰富,加上他年纪最长,所以他为队正。 然后是李邺,还有三个程家子弟,程昌缔、程昌辉、程昌曜。 这三人年纪和李邺差不多,但明显比较生涩,不过个个身穿武士服,精神抖擞,手执弓箭,腰配宝剑。 另外还有五只猎犬和几名家丁,程小娇也想跟随,被她母亲拦住了。 “贤弟,这个送给你!” 程昌胤将一把锋利的匕首送给李邺,“插在皮靴里,很实用!” “多谢了!”李邺正好缺一把匕首。 “我们出发!” 程昌胤一挥手,五人催马向森林中奔去....... 森林内树木茂盛,地上灌木丛生,光线阴暗,很安静,只有他们马蹄踩踏在树叶上的沙沙声。 几百支行猎队伍进入森林,动物们都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口。 “阿邺,你觉得我们应该向那个方向走?”程昌胤问道。 李邺想了想道:“西北方向是丘陵,那边机会应该多了一点!” 一行人当即折道向西北方向而去,一路运气不错,一连捕到十几只猎物,几乎都是野兔和山鸡。 李邺张弓搭箭,一箭向数十步外的一棵大树树梢射去,箭速快得惊人,一只肥壮的山鸡刚刚振翅飞起,‘噗!’箭矢一箭射穿了山鸡的胸脯,山鸡从树上落下。 “好箭法!”众人齐声喝彩,射中静止的山鸡不难,但射中飞起来的山鸡却极难,必须事先推断山鸡飞行轨迹和起飞时机,差一点都不行。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猎犬的狂吠声,一名家丁大喊,“野兔跑来了!” 众人回头,只见一只体格硕壮的野兔被猎犬追赶,闪电般奔来过来,众人纷纷追赶,李邺也纵马疾奔,在奔跑中张弓搭箭,目光紧紧盯着野兔的每一個动作,野兔的奔跑就仿佛无数条水流的组合,在细微中能预见它的变化。 眼看野兔要奔进一丛灌木,李邺忽然心中一动,箭头略偏一点,向另一个方向射去。 众人都笑着摇摇头,不料那支野兔忽然一个折转,向另一边跳去,‘噗!’正好被李邺一箭射中,一头栽倒在地,几只猎犬冲上去将它扑倒。 “好!”众人瞪大了眼睛,纷纷竖起大拇指。 程昌胤上前惊讶问道:“贤弟预判很厉害啊!怎么知道它会折转?” 李邺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是一种预感,它不会钻灌木!” 为首家丁笑道:“李公子说得对,野兔就算钻灌木,躲得了猎犬,也躲不了人,它肯定要折转奔跑,我们都是事后才反应过来,李公子却能在一瞬间醒悟,这个要么是十几年经验积累,要么就是天赋!” 李邺笑而不语,他哪有十几年经验,也没有这样的天赋,而是水中练剑给他带来的领悟,从细微处见真章。 别人只看到野兔疾速奔跑,他看到的却是野兔四肢的起伏收缩,看到了野兔脖子扭动的细微动作,那就是野兔要转身的前兆。 当然,他的目力和感知能力都要远远超过常人才能做到。 ........ 众人继续向西北前行,已经进入丘陵地区,地形开始变得复杂起来,众人更加小心,他们临行时获知,这一带有大型猛兽出现。 李邺忽然一举手,众人纷纷勒住了马 “阿邺,听到什么了?” 李邺凝神听了片刻,小声道:“附近树上有动静!” 众人纷纷向树上望去,四周都是松树,没有听到半点动静,李邺的眉头皱得更深,他感觉到了一种危险在降临。 几匹战马也开始不安躁动起来,“我看见了!”程昌胤一指树端,一只山鸡扑腾腾飞起,众人兴奋大喊,一起张弓射去。 “不对,在你身后!” 强烈的危机感使李邺一回头,只见一只金钱豹出现在程昌胤身后大石上,冷酷的目光盯着程昌胤的后背。 李邺反应快得无以伦比,张弓便是一箭射出,金钱豹一甩头,但李邺微微故意射偏一点点,这一箭正中金钱豹脖颈。 金钱豹被激怒了,大吼一声,纵身一跃而起,扑向程昌胤的后背。 所有事情都发生在兔起鹘落之间,程昌胤也反应过来,想甩蹬离鞍,但还是来不及了,眼看金钱豹将扑住程昌胤,只见一个黑影从旁边扑来,将金钱豹撞翻落地。 黑影正是李邺,千钧一发之际,他扔掉了弓箭,一跃扑向金钱豹,金钱豹被扑倒,大吼一声,一巴掌拍向李邺的脸。 李邺闪开致命一拍,手中匕首狠狠刺进了金钱豹的下颌,一直没至手柄,与此同时,金钱豹的尾巴也狠狠抽在李邺后背上,将他抽翻了一个跟斗。 这时,其他程家子弟都反应过来,纷纷拉弓射向金钱豹,金钱豹被匕首刺穿头部,已是它的致命伤,它无力躲闪,连中数箭,站起身摇摇晃晃走了几步,便一头倒在地上,就此死去。 众人纷纷围拢上来,程昌胤扶起李邺,急问道:“阿邺,你怎么样?” 李邺被豹尾一鞭抽得气血翻腾,一时动弹不得,要是换其他人,这一鞭早就被抽得脊骨粉碎,但李邺从出身三个月就被他母亲裴三娘放在药水里泡浴,一直泡到七岁,练就了一身铜筋铁骨,豹尾力道再狠也伤不了他。 他摆摆手,“我没事,歇会儿就好了!” 这时,三名程家子弟抱起死去的金钱豹欢呼起来。 程昌胤有经验,他喝道:“豹子一般不会主动袭击人,这应该是头母豹子,你们去周围找找,说不定能找到小豹子。” 三人连忙放下豹子,去四周寻找。 不多时,程昌缔喊了起来,他有发现了。 李邺也渐渐恢复,站起身,一瘸一拐走上前,只见程家三兄弟抱着两只小花豹走过来,很小,都还没有断奶。 李邺叹息一声,自己把它俩的母亲打死了,造孽啊! 程昌胤回头对李邺道:“阿邺,豹子是你干掉的,你来决定吧!” 大家都心知肚明,金钱豹是死在李邺刺穿它头部的那一刀,和别人射箭无关。 李邺苦笑一声,“先把它们带回去吧!” 程昌胤和李邺有专门的皮袋,便将小豹子装进皮袋内,背在身后,花豹放在一匹驮马身上,众人调转马头返回营地。 距离营地还有几里,前面来了一队猎手,清一色的女侍卫,为首两名女将都穿着盔甲,手持弓箭,颇为英姿飒爽。 李邺一眼认出其中一人,带着面具,正是朱雀,不过她旁边的女子才是主角,长得眉眼精致,十分贵气。 程昌胤是宫廷侍卫,虽然在宫中才一年,但他却认识为首女子,连忙上前见礼,“卑职程昌胤,参见广宁公主!” 广宁公主看见程昌胤,俏目一亮,注视着程昌胤笑吟吟道:“我让人去找你,想让你陪我一起狩猎,他们说你已经走了,让人家好失望!” 几名程家子弟都纷纷扭过头暗笑,李邺也感叹唐女奔放,从不掩饰自己的感情,他原本也想上前见礼,现在发现没必要了。 程昌胤着实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忽然,广宁公主惊喜喊道:“好可爱的小豹子!” 原来程昌胤后背皮袋中的小奶豹嫌气闷,钻了出来,站在程昌胤的肩膀上,歪着头打量广宁公主,广宁公主的心一下子被小奶豹萌化了,“我要,快把它给我!” 程昌胤连忙将小豹子递给她,广宁公主把小豹子抱在怀中,喜爱之极。 “花豹是你猎的?” 朱雀来到李邺身边,低眉顺眼地询问,目光却偷偷瞥向李邺背后的皮袋,皮袋动了一下,朱雀的美眸顿时一亮。 第一百一十章 比武较箭(上) 李邺呵呵笑道:“当然是我们大家一起猎的,它中了四五箭呢!” “瞎说!当我看不懂吗?致命一刀在下颌,穿透了头部,程小子武艺一般,只能你才办得到。” 这时,程昌胤回头喊道:“阿邺,公主想要花豹!” 李邺笑道:“那你猎的,你做主!” 程昌胤连忙下马,殷勤地把花豹放在公主身后的马上。 朱雀见李邺把功劳让给程昌胤,灵动的杏眸里闪过一丝赞许,她又小声道:“小花豹还有吗?我也想要一只!” “正好还有一只,送给你了!” 李邺取下身后的皮袋,一起递给朱雀,朱雀接过皮袋,一只虎头虎脑的小奶豹钻了出来。 朱雀惊喜地抱起小豹子,“这个小家伙我好喜欢!” 李邺笑道:“找一只大狗给它当乳娘!” “我回去就找。” 朱雀嫣然笑道:“谢谢你!” 她调头回去向广宁公主展示她的小豹子,两个小娘子欢喜得咯咯直笑,她们已经没有心思去打猎了。 朱雀向李邺挥挥手,一队女将调头回去了。 李邺对程昌缔歉然道:“小豹子没有给你留!” 程昌缔也想要一只小豹子,李邺这只原本是留给他的。 程昌缔摆手笑道:“邺哥说这话就太见外了,你救了我兄长的性命,一只小豹子算什么?再说这玩意她们可以放在西内苑养,我带回府真没地方养它,刚才我还在发愁呢!说来我还要多谢邺哥替我解决了这个难题。” 这些世家弟子一个个少年老成,程昌缔才十三岁,就很会说话了。 李邺拍拍他的肩头,“以后我再给你寻個好东西!” 这时,朱雀又奔了回来,对李邺道:“晚上你回来后,去一下十六大帐,凭你的天机牌可以通行!” 李邺点点头,“我一定去!”这一定是烈凤要见自己。 朱雀又看了他一眼,杏眸灵动,眼波流转,调转马头走了,李邺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忽然被触动了一下,这个高挑苗条的少女在他心中落下了一道身影。 这时,程昌胤催马过来笑道:“不错啊!朱雀对任何男子都态度冷淡,不假辞色,号称冰美人,她居然对你笑了,你小子要走桃花运!” 李邺摇摇头道:“只是给了她一头小豹子而已,我只知道她是烈凤的徒弟,但她是什么家世?” 程昌胤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她出身关陇贵族,是哪一家的我不知道?” 李邺眉头稍稍一皱,宇文家族也是关陇贵族,她可千别是宇文家族的人,不过想一想也不可能,宇文嗣武因自己而被打断了双腿,她若是宇文家族,早就对自己翻脸了。 ……… 回到大营,程小娇蹦蹦跳跳上来道:“邺大哥,刚才伱舅父派人来,让你回来后去一趟千牛卫驻地,要带上弓箭哦!” 居然是裴旻找自己,李邺笑道:“谢谢小妹,我去看看!” 千牛卫大营位于东面,龙武军大营位于南面,严密保护狩猎大军的安全。 此时,在千牛卫大营内,数百名骑手正在较量骑射,战马疾奔,在奔跑中一箭射出,精准射中了百步的木人靶。 四周数千士兵不断爆发出一片喝彩声。 另外一边站着十几名大将,包括千牛卫大将军元素,龙武军大将军陈玄礼,以及一群将军、中郎将等等。 另外还有几名文职将领在记录得分。 每年的春狩都会有一场骑射比赛,今天只是一场热身赛,但也有很多人踊跃参加。 不光是军队内的骑射高手,还有不少官员子弟,甚至还有二十几名女骑手,李邺一眼便看见了朱雀,她也在骑手中,身穿盔甲,显得英姿勃发。 其他女骑手也个个身姿俏丽,手执弓箭跃跃欲试。 大唐的武风强盛,男女青年性格外向,热情奔放,都很愿意表现出自己的才华。 这时,有人轻轻拍了拍李邺的肩膀,李邺一回头,原来是裴旻。 裴旻笑眯眯道:“要不要上去试试看,有奖赏的。” “什么奖赏?”李邺饶有兴致问道。 “奖励很多,弓箭、盔甲,或者刀剑,都是天子拿出来的,肯定是好东西。” 裴旻将一张纸条递给他,“这是你的号,我替你报名了,等会儿你也下场。” 李邺看了看号,是四十一号。 他有些犹豫,“可我才练了五天,可能......” 裴旻摇摇头,“你练了整整十年,还有朱雀心法,你只是经验不够,别的都没有问题。” 说到这,裴旻忽然笑道:“看来我有点多余了。” 他呵呵一笑,催马便走。 李邺一回头,却见朱雀骑马向自己这边而来,她依旧带着凤凰面具。 李邺有些尴尬,迎上去挠挠头笑道:“师姐,小豹子怎么样?” 一提到小豹子,朱雀立刻眉飞色舞道:“两个小家伙好着呢!广安公主找来一条大狗给它们当乳娘,回头我们准备把它们养在西内苑。” “哦!师姐要上场试箭吗?” “要啊!我是第二十七号,师弟呢?” 李邺扬扬手中的纸条,“四十一号!” 朱雀嫣然笑道:“虽然马球输给了你,但骑射可不一定哦!我和你较量一番,如果我赢了,你把铁木马球杆给我,如果你赢了,我把随身匕首给你,怎么样?敢赌吗?” 李邺头脑一热,“好!一言为定。” 朱雀俏脸微红,调转马头奔回了女骑手群中,一群女骑手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李邺暗暗叹了口气,这个小娘子很骄傲,上次输给自己一直不服气,想把场子找回来,还要自己的铁木球杆,就因为上次自己不肯给她看,她就一直耿耿于怀。 李邺却不知道,在人群中有一双眼睛正嫉恨地盯着他和朱雀,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朱雀。 李邺催马到武士群中,这时,程昌胤也来了,轻轻碰了一下李邺胳膊,埋怨道:“你怎么不叫我一声?” “我也不知道是比赛骑射,我舅父给我报的名,你是多少号?” “四十八号!” “我四十一号,比你早一点,规则你知道吗?” 程昌胤点点头,“以五十记鼓点为限,每人可以射三箭,射中固定靶中头部十分,脖子和左右胸口八分,其他部位五分。 射中移动靶则在固定靶的基础上加五分,射中活物在移动靶的基础上再加五分,还有一个左右开弓加分和力量加分,最后算总分排名,你看别人射一次就知道了。” 这时,一名士兵高高举起大牌子,“十八号”。 一名年轻骑手奔到了出发处,高高举起右手,表示准备就绪。 ‘咚!咚!咚!’ 密集的鼓点敲响,年轻骑手纵马疾奔,张弓搭箭,一箭射出,正中一个移动奔跑的人形靶,射中左胸,第一箭得了十三分,胸口八分加移动靶五分,周围一片鼓掌声。 紧接着年轻骑手换了左手执弓,再度一箭射向移动靶,还是胸口中箭,再得十三分加五分左右开弓。 “好箭法!”李邺忍不住赞道。 程昌胤低声道:“他是长孙家族的子弟,叫做长孙宽,龙武军的校尉。” 原来是关陇贵族子弟,难怪武艺超群。 长孙宽还有最后一箭,远处忽然飞起一只鸽子,他张弓一箭射去,速度疾快,眼看要射中鸽子,鸽子忽然一折翅膀,方向突变,一箭射空。 周围一片遗憾之声,程昌胤摇摇头道:“大家第三箭都想射活物,但鸽子目光敏锐,很难射中,如果第三箭依然选移动靶!反而能得高分。” 鼓声结束,长孙宽得分三十一,和另外几人并列排名第六。 这时,猎鹰忽然出现在李邺眼前,冷冷道:“上次马球文射我输给了你,今天我想再和你比一场。” 第一百一十一章 比武较箭(下) 李邺淡淡道:“你想比,那我就奉陪,赌注三百两银子吧!” 猎鹰眼中喷射着怒火,咬牙道:“那就一言为定,我三十号!” 李邺点点头,“我四十一号!” 猎鹰转身离去,李邺冷笑一声,朱雀二十七号,他三十号,说明他暗中一直跟着朱雀,刚才一定看到了朱雀来找自己打赌,还真是有趣,他们三人又要比赛一场了。 程昌胤低声道:“你怎么会认识武家的人?” “我和他打过交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武瑛,是武惠妃的侄子!” 李邺知道了,神龙党中有一个被自己打肿脸的武珪,估计就是他的兄弟。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轮到了朱雀登场,她是第三个登场的女骑手,周围士兵一片欢呼声。 朱雀催动她的白马奔到线前,举起了手。 她骄傲地仰起头,雪白修长的脖子在阳光下闪烁着珍珠一样的光泽,像极了一只优雅的天鹅。 有人低声叹息道:“真是一只凤凰!” 这时,激烈的鼓声响起,朱雀纵马疾奔,在奔跑中刷的一箭射出,正中移动靶咽喉,又奔出二十余步,再次张弓搭箭,一箭射出,再中移动靶的胸部。 李邺看出来了,朱雀不会左右开弓,弓力也不是很强,五斗弓,女人能开五斗弓就很不错了。 第三箭刚开始,又是一只鸽子从远处飞起,朱雀不慌不忙抽出一支,转身一箭射向移动靶,再次命中移动靶咽喉。 很聪明的姑娘,知道自己射不中鸽子,便主动放弃,转而射移动靶,把自己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三个十三分,三十九分,排名第二了。 不多时,猎鹰也出战了,他手持一张华丽的名弓,身材高挑,相貌英俊而骄傲,身穿武士服,身姿潇洒,俨如玉树临风。 他的出战让不少观战少女都惊喜地大喊起来。 猎鹰举起手,鼓声敲响,他纵马疾奔,张弓搭箭,嗖的一箭射出,正中木人靶面部。 李邺也点点头,猎鹰虽然人品一般,但骑射还是不错,弓应该是八斗弓,今天基本上都是八斗弓,迄今为止,还没有看到一石弓出现。 猎鹰射出了第二箭,这次他换了左手,一箭射中左面移动靶的左胸,他的左手骑射要稍微弱一些, 第一箭拿了十五分,第二箭拿了十三分加五分左右开弓。 下面看他的第三箭了,猎鹰奔出五十余步没有射箭,显然是等鸽子,‘扑棱棱!’,一只鸽子飞了起来,猎鹰张弓一箭射去,箭快到鸽子时,鸽子忽然转变了方向,再次一箭射空。 所有人都一片遗憾之声,猎鹰拿了三十三分,还不如朱雀,并列第五。 猎鹰愣了半晌,只得垂头丧气走了。 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人能射中鸽子。 或许很多人会有疑问,打猎能射中山鸡、野鸭,为什么这时却射不中鸽子? 原因就在于距离,打猎时能射中山鸡、野鸭,那时相隔只有十几步二十步,山鸡和野鸭体型大,又比较笨拙,所以容易射中。 现在相距可是百步,箭矢在空中飞行一百步,鸽子早就看到了,而且鸽子体态轻盈,有充足的时间反应,当然射不中。 目前排名第一的十四号,和朱雀一样,三支移动靶胸部中箭,但他是左右开弓,多了五分,总分四十四分。 时间又过去一刻钟,一名士兵举起号牌,四十一号。 终于轮到李邺上场了,李邺深深吸一口气,催马向出发线走去。 裴旻也颇为紧张,他知道李邺有十年马球功底加上朱雀心术,箭术没有问题,就怕他经验不足。 朱雀也默默注视着李邺,她希望李邺比自己差一点点,但又希望他能发挥出最高水平,心情着实很矛盾。 李邺的弓太老旧了,通身漆黑,其貌不扬,让猎鹰暗暗撇嘴。 骑手们都纷纷打听,这人是谁?程昌胤告诉他们,是李相国的孙子,众人这才意味声长地‘哦!’了一声。 李邺高高举起了右手。 “咚!咚!咚!” 急促的鼓声敲响了,李邺纵马疾奔,他左手执弓,右手从肩后抽出了一支箭,拉弓如满月,一箭射出,速度快如闪电,力道极为刚猛。 “咔!”一箭正中移动靶额头,力量强大,壕沟里的士兵把持不住,竟然一头栽倒。 “好箭法!” 陈玄礼和元素同时脱口赞道。 之前所有人的箭法都软绵绵的,虽然精准度都不错,但缺乏力道。 唯独此人力道刚劲,箭速疾快,颇有几分猛将的气质了。 “此人是谁?”陈玄礼问道。 元素虽然没见过李邺,但这个名字他知道,宇文嗣武就栽在他手上。 元素低声给陈玄礼说了两句,陈玄礼点点头,李林甫居然有这么一个骑射高强的孙子,倒是第一次听说。 裴旻则暗暗松了口气,这孩子有天生的灵性,短短五天时间,就能把马球和骑射融合得这么完美,简直闻所未闻,应该是朱雀心法的作用吧! 这时,李邺已经换成了右手执弓,右肩一甩,将箭壶甩到左边,左手抽出一支狼牙箭,在疾奔中张弓搭箭,他仿佛回到了水底,找到了那种丝丝水流的感觉,那种对细节把控得无以伦比的精准。 拉弓放箭,一气呵成,又一箭射中了移动木人靶的额头,木人靶倒下。 已经三十五分了,超过了猎鹰的三十三分,但还相差朱雀四分。 关键是第三箭,如果李邺依旧射移动靶,他排名就是第一了。 但这样的第一李邺不要,既然他已经压住了猎鹰,那么最后一箭,他就可以试一试百步射飞鸽。 在激烈的鼓声中,李邺已经换为左手执弓,抽出一支狼牙箭搭在弓弦上,双腿控马疾奔。 这时百步外扑棱棱飞起一只鸽子,李邺毫不犹豫张弓搭箭,一支狼牙箭闪电般射出。 其实他发现了一個机会,那就是鸽子刚刚飞起之时,动作会稍慢一点,也没有那么灵活。 一旦鸽子飞到半空,再想射中它,几乎就不可能了,除非是连环箭,抢先抓住鸽子的飞行轨迹,但射两箭是违规。 李邺就是要抓住鸽子起飞时那一瞬间的机会。 他的箭速比其他人快了近三倍,一眨眼,箭就到了鸽子眼前,鸽子意识到危险,想振翅高飞,但还是慢了那么一点点。 “噗!”一箭射穿了鸽子的身体,鸽子从空中落下。 四周顿时响起了一片欢呼声,太精彩的一箭。 连朱雀也忍不住鼓掌喝彩,美眸中闪烁着异彩,她心服口服了。 她心中暗暗思忖,只能再想别的办法把这家伙的铁木球杆弄到手。 这一箭李邺拿到了二十分,元素和陈玄礼同时决定,再给他加十分的力量分,能将木人靶射倒,力量足够强大。 总分达到六十五分,雄踞射手榜第一。 这个分数,莫说一群骑手望尘莫及,就连军队将领也未必能办到。 猎鹰就像被狠狠打了一记耳光,趁人不备,他悄悄的逃走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天命老人 裴旻的大帐内,李邺仔细打量朱雀给她的随身匕首,做工很精致,是一把牛角匕首,刀鞘和刀柄上镶满了各种宝石。 对李邺而言,这把匕首太小了,刀柄还不够他一把抓,更像一件装饰品。 最无赖之人便是猎鹰,这个混蛋已经无影无踪,还欠自己三百两银子,他居然不吭声了。 也罢,三百两银子先记在他帐上,以后连利息一起收。 这时,外面响起脚步声,李邺连忙把匕首揣进怀中。 裴旻陪同大将军陈玄礼走进了大帐。 李邺躬身行礼,“晚辈参见陈大将军!” 陈玄礼竖起大拇指赞道:“原来你就是飞鲨,难怪箭法这么高超,我见过你比赛,一百五十步居然能直线射球,我当时就在想,这人必然是一员骑射猛将,果然不出我所料。” “多谢大将军夸赞,晚辈实战经验还差得远?” 陈玄礼着实喜欢这孩子,不仅勇猛过人,关键是有头脑,射鸽时他就抓住了那一线机会,一般人根本看不到,只有细致入微的人才能发现机会。 “我是爽快人,公子给我一个痛快回答,想不想加入龙武军?” 陈玄礼动了爱才之心,才十四岁就这么强大,到了十八岁,必然会成为大唐的一员猛将。 李邺笑着摇摇头,“晚辈才十四岁,家人不会允许我入伍!” 其实陈玄礼也是说说而已,人家才十四岁的孩子,怎么可能入伍? “好!我再等你几年,等你十八岁时,我再亲自上门邀请!” “多谢大将军厚爱!” 陈玄礼还有事,先走一步。 裴旻将一身盔甲放在李邺面前,哑然笑道:“我都不敢告诉他,你只练习五天射箭,这是你的奖品,一套上等的鳞甲铁盔,我按照你的身材挑选,回头我派人送到你家里去吧!” 这个提议正合李邺心思,他拿着也是累赘,连忙笑道:“就麻烦舅父了。” “小事一桩,不用客气!” 裴旻又肃然对李邺道:“看来你的朱雀心术是练对了,今天射箭,那种力量感出来了,上次练习时还没有看到,这才短短几天啊!这才是先祖真正的朱雀心术,我们都走错了路,我没法再教你了,只能靠你自己去摸索,我就送你两个字,控制!” 李邺默默点头,朱雀心术的精锐就在于控制,只有学会控制力量,才能走得更远。 ....... 入夜,李邺从南面练武回来,已经快二更时分,他没有回自己大帐,而是直接来到钧天营,凭借他的天机牌,士兵一路放行,一直来到十六大帐。 十六帐已属于核心帐,占地约三亩,四周包围着营栅,名称虽然叫做十六帐,但实际上是由七座营帐组成,居住着烈凤和她的五名女弟子。 李邺在大帐前等了片刻,这时,朱雀快步走出来,“进来吧!师父在等伱。” 李邺走进营栅,歉然道:“这么晚,打扰你休息了!” 朱雀白了她一眼,“说这些套话做什么,跟来我!” 朱雀带着李邺向大帐走去,李邺想把匕首还给她,那把匕首太珍贵,至少价值几千贯,但他又说不出口,匕首还给她,恐怕她会翻脸,几次都开不了口,李邺最后只得忍住了。 朱雀进了大帐禀报,片刻,她掀开帐帘,“师父在里面,进去吧!” 李邺走进大帐,大帐内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只铺了地毯,烈凤瘦小的身体盘腿坐在地毯上。 “晚辈李邺参见前辈!” 烈凤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难怪你能博豹,看来你的路是走对了!” 她缓缓道:“你先坐下!” 李邺在烈凤身边跪坐,烈凤小声道:“我要带你去见飞龙真人,见他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些飞龙的秘密,这些都是天大机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朱雀也不知道,你不能告诉任何人。” 李邺点点头,烈凤又道:“首先你要知道,飞龙真人就是太上皇!” “太上皇?” 李邺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太上皇李旦不是在开元四年就驾崩了吗? 烈凤看了他一眼道:“开元四年,太上皇正式出家,离开凡尘!” 李邺若有所悟,点点头,“晚辈明白了!” “今天半夜,可能要给飞龙真人下葬,你也要参加,这是飞龙真人的决定。” 李邺拼命咬住嘴唇,没有问出来。 “你是他最后要见的人,我也不知原因,但你也不要告诉我,跟我来吧!!” 李邺心中堵得慌,他感觉自己要面对唐王朝最大的一个秘密。 飞龙居然是太上皇李旦,谁能想得到?他今晚就要死了,他又怎么知道自己今晚将去世? 李邺跟着烈凤走出大帐,慢慢走到河边。 他远远看见河边小桌前坐着一個白发苍苍的老者,宽大的道袍仿佛裹在一个孩子身上。 走到近前,只见老人痴痴盯着漫天星空,目光明亮,根本不像即将失去生命的老人,但李邺立刻意识到,这恐怕是回光返照。 烈凤向他合掌行一礼,又示意李邺坐下,她便转身走到远处。 李邺慢慢坐下,心中像打鼓一样,紧张得手心都是汗,这位老者就是唐睿宗李旦啊! 飞龙看了一眼李邺,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声音低微道:“贵妃说服了天子,你父亲获释了吧!” “感谢真人帮我!” “不是我帮你,是贵妃帮你,所以你也要回报她一次。” “真人请说!” 飞龙眯起眼睛缓缓道:“其实你是知道的,马嵬驿,你要救她一命!” 李邺蓦地瞪大了眼睛,震惊得嘴都合不拢,飞龙真人竟然和自己一样,也是…….. “你想不到吧!” 飞龙惨然一笑,“李旦驾崩,我又在他身上复活,出家为道,听烈凤说你在昏迷中妄言,说朱温篡唐称帝,我就知道我的接班人来了,我终于要回家了!” “是我导致前辈……离去?” 飞龙摇摇头,“这是天道,正如月沉日出,天道轮回!” “既然前辈要救贵妃,为什么不直接建议天子杀了安禄山?前辈身为太上皇,为何不阻止安史之乱发生?” 飞龙沉默片刻道:“李唐与我何干?” 这句话的语气中充满了刻骨的怨恨和不满,没有一点勘破人世间的超然,也不知他是不是在憎恨自己穿越得太晚,失去了登基为帝的机会。 “难道…..就只有我们二人?” 飞龙点点头,“我走后,你就孤独了,就像我孤独了三十三年,你也会一样。” “我能帮前辈什么?” “其实我只是想知道,最后是谁得了天下,朱元璋,还是陈友谅?” 李邺恍然,飞龙是元末明初之人,难怪他斗不过李隆基,始终无法翻身。 “最后是朱元璋夺取天下,建立了明朝!” 飞龙微微一叹,“果然是他!” “前辈是怎么来的?”李邺急问道,这也是他心中最大的谜团。 飞龙指了指面前,“就在这里,我失足坠入河中!” “前辈……” “不要妄想改变天道!” 飞龙重重喘息,“救贵妃就已是泄露天机,她曾救我一命,我无法救她,只能求你,求你…..你答应我?” 飞龙的生命力在迅速消退,目光渐渐黯淡,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哀求地望着李邺,李邺点了点头,“我答应前辈!” 飞龙轻轻吐出最后一口气,慢慢闭上了眼睛,片刻,李邺伸手摸一下他的鼻孔,已经没有鼻息了。 一代奇人飞龙真人就此仙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鱼死网破 大火熊熊燃烧,飞龙衰老的身体被烈火吞没了。 只有五个人默默站在大火旁目睹他化为灰烬,大唐天子李隆基、贵妃杨玉环、高力士、烈凤和李邺。 李邺是第一次看见李隆基,他身材伟岸,目光阴沉,身体里带着强大的气机,果然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度。 他旁边便是贵妃杨玉环,李邺也是第一次见,她穿一袭素白宫裙,身材丰满而不失苗条,可惜她戴着面纱,看不见她的绝世容颜,可她就往那里一站,就是一幅绝美的画卷,那种骨子里透出的媚态,哪怕看不见她的面容,也能被她强烈诱惑。 李邺这时有一种明悟,飞龙想救杨贵妃,恐怕不仅仅是杨贵妃救他一命,而应该是他对杨贵妃也有一种思而不得的情愫,他由此极为怨恨李隆基,才说出了‘唐朝与他何干?’临终遗言。 李邺轻轻叹息,飞龙其实是一个失败的穿越者。 飞龙终于被烧成了骨灰,几名侍卫将他骨灰抬上船,一点点撒进了武亭川水,飞龙终于魂归故里。 恐怕这才是春狩的真正目的。 李隆基转身走了,从进来到离去,他始终没有看过李邺一眼,倒是杨贵妃走到李邺面前,深深向他施了个万福礼,这才跟随李隆基走了。 李邺默然接受了杨贵妃的行礼,想必飞龙对她说过什么? 只有高力士眼中露出惊惑不解之色,他也连忙跟着贵妃走了。 小河前只剩下烈凤和李邺二人。 “他的秘密,你什么都不要告诉我!” 烈凤低声对李邺道:“包括你的秘密,我也不想知道。” “但我出现在太上皇的秘密葬礼上,天子会怎么想?” “我告诉天子,你才是飞龙的传人,只有你练成了真正的朱雀心法。” “但这是裴家的心法?” “我告诉过你,我练的朱雀心法是错的,飞龙一直在寻找正确心法,我们试验了很多人,都失败了,只有你成功,所以飞龙视你为传人。” 虽然理由有点牵强,但李邺也没办法。 烈凤看出他的担忧,笑着安慰他道:“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天子不会放在心上,有我在,定当保你无恙!” 有了烈凤的担保,李邺不安的情绪稍稍平静下来。 烈凤取出一只锦袋递给他,“这是飞龙真人留给你的。” 李邺接过锦袋又问道:“前辈是皇妃吗?” 烈凤摇了摇头,“我一直是他的贴身侍卫,也曾伺候他起居,算是他的侍妾吧! 他虽然研究武学,但他并不会武艺,我陪伴了他近六十年,开元四年后他便视我为妻,也视我为挚友。” “那前辈留在皇宫会不会危险?” 烈凤笑了起来,“天子从小就是我带大的,他的武艺也是我教的,玉真公主是我的大徒弟,我担心什么?” “那晚辈就放心了!” 李邺向烈凤行一礼,告辞而去。 烈凤望着他落寞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她能理解李邺内心的孤独,和飞龙一样。 …….. 李邺独自一人在大营内缓缓而行,这时,他看见河上的小船,便走了上去,几名站岗士兵企图拦住他,李邺举起天机牌,士兵连忙退下。 李邺站在河边,默默看着几名侍卫将飞龙的骨灰撒进河中。 他想象得到飞龙这一世的不甘和憋屈,也体会得到他内心的寂寞,恐怕连烈凤也不知道他真正的秘密。 只是在临终的最后一刻,他才终于向自己敞开了心怀。 飞龙还有自己可以说两句话,但自己呢?自己的秘密又能向谁去诉说? 难道自己也要到临终之前,才会遇到下一个穿越者? 李邺默默站在河边,一直到即将要天亮之时,他才转身离去了。 …….. 天子御帐内,李隆基负手站在大帐前注视着长安方向。 父皇终于去世,让他长长松一口气的同时,心中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堂堂的太上皇驾崩,最后却像一個平民百姓一样被火化,骨灰撒进一条不知名的小河里。 这让李隆基心中很不舒服,那毕竟是他的父亲啊! 高力士在一旁小声安慰道:“陛下,飞龙真人是勘破天机之人,他宁可放弃陵寝,也要把武亭川视为自己的归宿,自然有他的天机玄妙,我们只要满足他本人的意愿,那就是对他老人家最大的尊重。” 高力士的安慰稍稍解开了李隆基的心结,他沉思片刻道:“朕倒想起一事,很多年前太上皇就曾对朕说过,他说武亭川是他的来处,也是他归处,他就是武亭川的龙,现在看来,果真如此,朕要下旨,将武亭川列为御河,不准许任何人在武亭川捕鱼!” “陛下明智!” 李隆基又问道:“那个孩子是谁?” “那个孩子叫做李邺,是李相国的孙子,他母亲是烈凤的后人,马球打得好,目前在老臣的天鹏马球队效力!” “你在替他说话?”李隆基似笑非笑地看着高力士。 “回禀陛下,老臣心中只有陛下的利益,老臣只是想说,无论飞龙怎么看重他,但他毕竟还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陛下可以关注他成长,但没必要把心思放在他身上。” 李隆基点点头道:“朕没有时间和精力关注他,你替我留意他就是了。” 李隆基之所以没有多问,是因为烈凤替李邺做了担保,他得给烈凤一个面子。 ……….. 武功县的一座大宅内,阿布思神情严峻地听取手下汇报。 这次阿布思进京特地带了两千亲兵护卫,防止安禄山对自己发难,不料朝廷不允许他这么多亲兵进京,甚至连京兆府都不能进入,责令他将亲兵驻扎在凤翔一带。 贿赂杨家说情没有成功, 走投无路的阿布思最终决定孤注一掷,趁春狩的机会偷袭天子,给大唐制造混乱和动荡。 春狩便是绝对的好机会,一旦成功,不但他能立足于丰州,甚至还能吞并朔方。 就算失败,他也能率族人北辙,去寻找新的栖息之地。 什么叫鱼死网破,这就叫鱼死网破! 阿布思看着桌上地图,他指着北面的一道山梁道:“这是哪里?” “这里叫铜人岭,背后有几道很大的沟壑,我们的弟兄就藏身在最东面的沟壑内,弟兄们已经做好准备,就等着叶护的命令!” 阿布思点点头,“等待最好的时机!” ……….. 三天的自由行猎期结束,第四天是正式行猎,除了女眷和宫人,其他官员和侍卫都要参加。 前一天晚上,军队将大量鹿群和一些大型野兽驱赶进了森林,人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行猎也要比赛,一般都是按照每支猎队计算成绩,前三天的自由行猎只算猛兽,今天算猛兽和鹿。 按照目前的排名,李邺所在的程家猎队排名第三,他们猎到一头金钱豹,抓捕两只小豹子。 排名第二是广平王猎队,猎到一头黑熊和三只野猪。 排名第一是独孤家猎队,猎到一头黑熊和一只豹。 天刚亮,人喊马嘶,一支支猎队开始出发了。 过了河,李邺和程家四兄弟便集中在一起商量。 程昌胤对众人道:“鹿群在西面,猛兽在北面山上,大家说怎么走?” 众人都望向李邺,李邺想了想道:“一兽顶十鹿,我建议去北面!” “去北山猎兽!”其他三名程氏子弟也激动起来。 “那就去北山!” 五人十匹马向北方奔去……. 莽莽的森林内,李邺一行一路向北,森林内参天大树林立,光线阴暗,无数的小动物生活在这里,但野兔、野鸡之类的猎物大家已经不感兴趣,那是给大家练手的,真正算成绩的猎物还是鹿和兽。 这时,一群数十只肥壮的梅花鹿从他们面前飞奔而过,众人大喜,纷纷张弓搭箭追赶。 李邺盯住最肥壮的那只鹿王,他头上的两支鹿茸足有半米长。 按照春狩规定,猎物中的值钱部分归猎杀者所有,按理,那只金钱豹的豹皮应该归李邺所有,但他让给程昌胤。 今天这支鹿茸他就不打算送了,他打算留给自己的家人。 李邺纵马疾奔,张弓搭箭,目光锁住了鹿王。 就在这时,一支狼牙箭‘嗖!’的一声,抢先射向鹿王。 第一百一十四章 猎场伏兵 抢先射出箭的是程昌辉,他也盯住了这头鹿王,他抢在李邺之前射出一箭。 程昌辉年仅十三岁,用的五斗弓,软了一些,加上他发箭匆忙,被鹿王轻巧一跳躲过。 这时,李邺的箭也到了,快如闪电,力道强劲,而且他预判准确,他判断鹿王一定会向右躲闪程昌辉的箭矢。 “噗!” 一箭射中鹿王的脖子,鹿王当即栽倒,李邺在奔跑中又连射三箭,射倒了三只肥鹿。 这当然不是他第一次射中猎物,他之前已猎获了数十只野兔和山鸡,从略有些生涩到渐渐熟练,已经能把马球和骑射融为一体,迅速越过了高手的界线。 连程昌胤都夸赞李邺骑射可排进天下名次,只是他不知道,李邺其实只进行了短短五天的强化训练。 当然,李邺对自己的骑射还很不满意,他奋斗的目标是裴行俨。 裴行俨能开三石弓,百步外一箭射穿五层铠甲,箭必入铁,这才是真正的超级高手。 五人一通疾射,射杀了九只大鹿,这已经是很不错的收获了,但他们无法带着大鹿北上。 李邺和程昌胤商量片刻,两人一致决定,让程氏三兄弟带着九只大鹿回去,他们二人继续北上。 但根本原因还是三人年级太小了,虽然他们只比李邺小一岁,程昌缔甚至只比李邺小几个月,但他们身高、体格都和李邺相差太远。 李邺已经能在马球场上和成年人对抗,而他们三人明显还是初中生的模样,体格单薄瘦弱。 程昌胤作为长兄,他当然不可能让三个兄弟跟随他北上冒险猎兽,正好射杀九只鹿,程昌胤便找到了绝佳借口。 三人不服从也没有办法,无奈,他们只得将九只鹿放在马匹上驮回去了。 “邺哥,鹿茸我会给你留好!”程昌缔远远喊道。 “多谢了!” 没有了三个小弟拖累,李邺和程昌胤精神抖擞,两人纵马向北面的铜人岭奔去。 ........ 铜人岭东西走向,长约数十里,高不到百丈,比较低矮,像一条巨蛇横卧在森林最北面。 铜人岭上森林极为茂密,生活着大量野兽,但骑马上不去,只能下马步行爬上去。 两人抵达山脚,又向东走了二十余里,依然没有发现任何猛兽猎物,此时已是中午,再没有收获只能打道回营。 “胤哥,你在下面等等我,我上去看一看。” 两人必须留一人看马,说不定有野兽盯住他们,两人都上去,马就危险了。 “当心一点,遇到大家伙不要莽撞!” “我知道!” 李邺挥挥手,沿着一条小路向山上攀去。 铜人岭西高东低,李邺上山的山梁只有二三十丈,尽管地势陡峭,但李邺凭借自己出色的身手,不到一炷香时间,他便攀到了山顶。 山顶上全是树木,一样遮蔽了他的视线,李邺索性又攀上一棵大松树,视野一下子开阔,周围数十里一览无余。 东面不远处就有一条沟壑,可以直接牵马越过山岭,但很隐秘,要到高处才能发现。 南面都是延绵不断的森林,一直延伸到远处的武功县,武亭川水像一条玉带,流淌在一望无际的森林之中,玉带东侧有大片的草地。 李邺还看到了数十里外的大营。 就在这时,东面数里外出现了滚滚黄尘,有不少人在纵马疾奔。 当骑马队伍奔过一段遮蔽视线的树林后,李邺看清楚了,一共有十几人在纵马狂奔,后面百步外还有大批骑兵在追赶。 后面骑兵张弓搭箭,竟然有人被射落下马。 李邺大吃一惊,他连忙攀下树,身形快如猿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山下奔去,程昌胤就在山下的必经之路上。 “胤哥,快跑!” 李邺挥手大喊,这时,程昌胤也看见了远处尘土,他正搭手帘眺望。 程昌胤听见喊声,回头望去,见李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奔下山来,他们连忙催马向李邺奔来。 “阿邺,那边怎么回事?” 李邺奔上前,翻身上马道:“有人被追杀!” 程昌胤同样大吃一惊,急忙抽出长剑。 “是谁被追杀?” 李邺摇摇头,抽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上,犀利的目光注视着越来越近的黑点。 只片刻,奔跑十几名侍卫已到数十步外,李邺看清楚了,是十几名侍卫保护着一名皇子在仓惶疾奔。 程昌胤忽然认出了为首皇子,蓦地瞪大了眼睛“是广平王殿下!” 李邺心中一凛,广平王他知道的,就是后来的唐代宗李豫,但广平王自己应该没有见过才对,怎么会这样眼熟? 李邺无暇思索,当即道:“我们上去看看!” 两人迎了上去,程昌胤迎上去挥手喊道:“殿下,微臣是程昌胤!” 广平王现在还叫李俶,后来才改名为李豫。 他远远见前面来了两名猎手,身穿武士服,左臂上扎有红丝带,这是行猎的标志,又听见对方喊是程昌胤,他顿时大喜,急喊道:“后面是反贼,快救我!” 广平王李俶遭遇的正是阿布思的手下,李俶的猎队目前排名第二,他为了夺取第一,天不亮就带着儿子李适以及三十名侍卫赶往北山搜寻大型野兽。 不料被阿布思派出的巡哨发现,对方主将当然知道广平王李俶重要性,当即派出一百余人伏击了李俶队伍,想活捉他们父子二人。 一番激战,侍卫死伤惨重,儿子李适被抓,李俶率领十几名侍卫杀出重围,仓惶逃命。 亲兵主将乌图思率领一百名骑兵紧追不舍,他们连续不断放箭,已经射杀了五六人。 这时,李邺已经抽出两支箭,他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冷静地盯着后面的追兵,他的目光犀利异于常人,一眼便盯住对方的将领,将领的盔甲和其他骑兵明显不同,其他人都在拼命追赶,只有他在挥手大喊。 李邺拉弓如满月,一百五十步外连续两箭射去,这一招是他的马球绝技之一,流星赶月。 不过他做了一点点修改,他看出骑马的主将是左撇子,用左手拉缰绳,他必然会本能向左偏,所以他的第二支箭略略向左偏了那么一点点。 箭如闪电,瞬间到了眼前,乌图思大吃一惊,他反应疾快,本能向左一偏头,这支箭擦着他的耳朵射过。 但乌图思做梦也想不到死神竟然藏在第一箭之后,当他发现后面还有一箭时,躲闪已经来不及。 “噗!”一箭正中咽喉,力量强劲,箭尖从后颈透出,他闷叫一声,仰面栽落下马,后面的群马收势不及,纷纷从他身上踩踏过去,几匹马摔倒在地。 李邺并没有收手,又连续十五箭射去,箭无虚发,箭箭射中追击骑兵要害,顿时一片人仰马翻。 主将落马阵亡,前面似乎有伏兵,骑兵们纷纷勒住战马,已无心再追赶。 有人大喊两声,士兵们收了尸体,纷纷调头撤退了。 这时,奔到百步外的广平王李俶又调头回来了。 虽然眼前的危机暂解,但他更担心自己被抓捕的儿子。 李俶已从程昌胤那里知道了李邺的身份,他上前抱拳行礼道:“感谢邺公子救命之恩!” 李俶的身形让李邺感觉很眼熟,他一开口,李邺立刻听出来了。 “你是....山猫?” 第一百一十五章 勇闯敌穴 李俶也吃了一惊,山猫是他在天鹏马球队打球的临时绰号,连自己父亲都不知道,对方怎么知道? 他仔细看了看李邺,忽然认了出来,低声道:“你莫非是飞鲨?” “是我!” 李俶大喜,上前拍拍李邺的胳膊,“老弟,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和胤哥一队的,想来北山猎个大家伙,没想到遇到了殿下,对方是什么人?” 李俶心急如焚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估计是想造反,他们把我儿子抓走了,我得去把儿子救回来!” 李邺连忙道:“我去试试看,殿下赶紧去通告天子,这帮人袭击春狩,目标一定是天子!” 李俶心中十分慌乱,早已经六神无主了,他见李邺十分神勇,十几箭便射退了追兵,心中对他不由有了期望。 他也担心父亲和皇祖父的安全,便听从了李邺的建议,叫来两名贴身侍卫道:“你们二人跟李公子去救小殿下,一切听从李公子的命令,救出小殿下,我有重赏!” 两人一起躬身道:“遵令!” 李俶又对李邺道:“老弟只管尽力就行了,实在救不回来我也会不怪你!” 李邺默默点头,简单收拾一下,要了十几把匕首,把自己马匹托付给程昌胤,便带上两名侍卫上山了。 程昌胤看得一头雾水,但又不敢多问,只得跟随李俶向大营方向奔去。 ....... 三人牵马翻过了低矮的山坳,李邺带着两名侍卫到了铜人岭的另一头,铜人岭的北面山峦起伏,远远望去,布满了一道道巨大的沟壑,这些沟壑都是极好的藏身之地。 “李公子,我们再向东面去一些吧!我们当时是在最东面遭遇到他们。” 两名侍卫都在二十岁左右,一个叫潘向英,一个叫罗金,京兆府人,两人身材虽然魁梧强壮,但又十分矫健灵活。 提建议的是潘向英,他见李邺年纪不大,多少对他的能力有点怀疑。 李邺摇摇头,一指西北方向的沟壑道:“我已经看见他们了,在那里!” 两人连忙顺着李邺手指方向望去,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耐心等!”李邺丢下一句话。 两人继续观望,过了好一会儿,只见一队一队骑兵从沟壑里出来。 两人顿时佩服万分,罗金问道:“李公子怎么发现他们的?” 李邺淡淡道:“山谷上方的石壁上藏着一个暗哨。” 两人还是没有看见,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一队队骑兵飞奔而出,大约有一千八百人,为首大将是阿布思的侄子,也叫阿布思,大家叫他小阿布思。 他刚得到消息,乌图思被射杀,对方来了援军,无法再追赶。 小阿布思大怒,让对方逃掉,岂不是泄露了机密? 他将一群士兵大骂一通,尽管现在是中午,他也只能豁出去了,按照主帅阿布思的部署,他们应该是今晚一更时分偷袭大营。 小阿布思只能赌一把,或许对方还来不及部署,能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一千八百骑兵风驰电掣一般沿着一条小道向东面的武亭川水疾奔而去,他们在武亭川水过河,然后从东面的草地一路杀下去。 潘向英和罗金一起向李邺望去,对方奔跑的速度太快,他们没有看清楚小王爷在不在对方的队伍中? 李邺摇摇头:“队伍中没有看见七八岁的孩子,已经还在山谷中。” 他们将马藏好,李邺纵身向山下奔去,潘向英和罗金连忙跟上。 他们时而奔跑,时而匍匐,山谷前面的岩壁上藏有一名哨兵,下方山岩下放着一把类似长刀的兵器,哨兵正在喝水吃干粮,没有注意到有人在悄悄靠近。 距离哨兵还有百步左右,李邺取下弓箭,抽出一支箭,张弓搭箭,一箭射向哨兵,他选的时机非常精准,哨兵正在仰头喝水。 “噗!” 一箭正中哨兵咽喉,哨兵扼住喉咙,一声也叫喊不出,一头从岩壁上翻滚下来。 李邺吩咐一声,“把他的盔甲和兵器给我,尸体藏起来。” 潘向英和罗金立刻冲上去,将尸体搬走藏了起来。 李邺奔上前,侧身向山谷内望去,山谷很像一個葫芦,入口出不宽,只有两丈左右,但山谷里面却是另一番天地,里面宽达数里,长十几里,有树林,有草地,甚至还有山泉和湖泊,还真是一处世外桃源。 这时,潘向英和罗金跑了过来,把盔甲递给李邺,潘向英将士兵的腰牌也递给李邺,惊讶道:“他们竟然是朔方军!” 李邺接过小铁牌,前面刻着‘朔方’二字,后面则是‘旅帅’二字。 这是他的身份牌,表示他是朔方军中的一名低级将领。 “他们应该是同罗部的胡人!” 罗金指着小铁牌左下方道:“这里有他们的标识!” 李邺只看到一个小小的狼头,他笑问道:“狼头就是同罗部的标识?” “狼头是突厥、回纥以及其他铁勒人的共同标识,但朔方军中有一支三万人的同罗军,他们的腰牌上就会有狼头标识。” 李邺心念一动,连忙问道:“是阿布思吗?” “首领正是阿布思!” 李邺想起了天宝后期阿布思叛乱,难道就是他们? 李邺已无暇多想,他迅速穿上对方的盔甲,这套盔甲还比较合身,他对二人道:“你们上山,我若救出小王爷,会抢一匹马冲出来,你们在谷口伏击追兵。” 二人连连点头,罗金跑去把哨兵的长兵器拿过来递给李邺,“公子会用吗?” 李邺接过长兵器,不由笑了起来,原来是一把三尖两刃刀,这不是二郎神的兵器吗? 他掂了掂,三尖两刃刀重约三十余斤,长七尺,也就是两米出头一点点,可劈可刺。 这个重量对李邺稍微轻了一点,不过能用。 三人兵分两路,潘向英和罗金攀上山梁,李邺则向山谷内奔去。 ....... 李邺小心翼翼走进山谷约一里左右,见左边是一片树林,他立刻向树林内奔去。 刚进树林,忽然听见头顶上有人大声喝问,说的是草原胡语,他听不懂。 一抬头,只见前面两棵大树上,各蹲着一名士兵,手持弩箭,对准了他,原来这里有第二个哨岗。 两名同罗士兵见李邺穿着和他们一样的军服盔甲,还以为他也是自己的同伙,如果李邺直接走进山谷倒也罢了,偏偏李邺又向他们藏身处奔来,更加引起他们的怀疑。 李邺听不懂他们的喝问,他们语气愈加严厉。 这时,李邺把三尖两刃刀放在地上,把弓箭和战刀都放在地上,又向他们出示腰牌,也放在地上,然后举起手后退几步。 两名同罗哨兵对望一眼,为首之人给对方使个眼色,另一人放下弓弩爬下树。 李邺忽然一个侧翻,手中两道寒光射向树上的士兵,士兵大惊,手中弩箭射出,箭矢嗖地插在地上,却射了个空。 与此同时,两把飞刀一左一右射进了他的胸口,士兵惨叫一声,从树上栽落。 正在爬树的士兵惊得从树上落下,他刚要爬起拔刀,又一道寒光瞬间射来。 “噗!”飞刀从他的额头射入,直没至刀柄,士兵瞪大眼睛,仰头摔倒。 第一百一十六章 杀人救人 虽然李邺已经远程射杀了不少人,但毕竟比较远,感受不到那种杀人的气氛,而此时,就在一丈内他连杀两人,强烈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他才意识到自己杀人了。 可他非但没有第一次杀人的恐惧,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和兴奋,这种快感让他也暗暗心惊,难道自己骨子里就隐藏着杀人噬血的基因? 呆立片刻,李邺把两名哨兵尸体拖到旁边一条沟壑里,用树叶掩埋。 他稍微收拾一下,把对方的四把匕首收入囊中,这下他有二十把匕首,虽然比较沉重,但对他不算什么? 李邺继续沿着树林向山谷深处奔去。 大约奔出七八里,李邺终于发现了同罗军,在一片很大的草地上,大约有二十几顶帐篷,看不出有多少士兵,但在大帐外面活动的士兵至少有五六十人。 不过找到李适并不难,李邺藏身在树林中仔细观察,他的目光最后锁定了最北面的一顶大帐,这座大帐被十四名士兵严密看守,门口还站着两名士兵。 李邺观察片刻,他确定对方是看守而不是保护,从士兵的态度就能看出,门口的两名士兵不停向里面探望,这就显得很不尊重。 如果是大人物,他们不敢这样方式,只有抓捕的要犯才会这样警惕。 也不知道大帐内的人是不是李适?李邺此时也只有赌一把,他不可能拖到晚上,对方极可能会紧急撤退回来。 他必须立刻下手,把人救出来。 李邺迅速估算一下,他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干掉十四名士兵,用飞刀可以办到。 李邺的原计划是骑马逃走,赶在对方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冲出山谷,但问题是马在哪里? 他又观察片刻,很快便发现了马迹,距离目标大帐约十几丈外,一顶大帐内全是马匹,其中一匹马还拴在门口。 李邺迅速规划了一下逃跑路线,又将脸上弄点土,这才提着三尖两刃刀大摇大摆向大帐走去。 两名看守开始没有把李邺放在心上,但见他距离大帐越来越近,两人顿时警惕起来。 这时,李邺却折道向南走,仿佛只是路过,这一瞬间他看清了大帐内的情况,中间有一根木柱,一名头戴金冠,身穿明黄色武士服的少年被反绑在柱子上,没错了,就是自己要找的李适,只有皇族才能穿明黄色。 李邺背对两名士兵蹲下,把三尖两刃刀放在地上,两名看守喊了起来,让他赶紧离开。 李邺忽然一个后空翻,两道寒光从他手中射出。 速度实在太快,简直就是迅雷不及掩耳,两名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两柄飞刀精准射穿了二人的咽喉。 两名士兵扼着喉咙倒地,李邺如狂风一般冲进大帐,两把飞刀射出,飞刀射穿了羊皮大帐,东面两名士兵惨叫栽倒。 他们的身影隐隐落在羊皮帐上,正好被李邺射杀。 绑在木柱上的李适瞪大了眼睛,他也见过不少侍卫练飞刀,但没有任何侍卫的飞刀能有眼前之人强悍。 快、准、狠,飞刀速度实在太快,寒光一闪就到眼前了,一点反应的余地都没有了。 李邺一个前滚翻上前,三尖两刃刀一挥,切断了绳索。 “自己解开!” 李适手忙脚乱解开身上绳索。 李邺则蹲在地上,手中飞刀如一道道寒光射出,每一道寒光就有一名帐外的士兵惨叫倒下。 羊皮帐太薄,士兵奔跑的身影都清晰印在羊皮大帐,但他们却看不见帐内的情形,这就给每个帐外士兵带来了致命的危险。 只瞬间,李邺射出了十把飞刀,加上之前的四人,看守大帐的十四名士兵全部被飞刀射杀,如火纯青的飞刀技术看得李适目瞪口呆。 “我们走!” 李邺拉着李适便向大帐东面奔去,挥刀上下左右劈砍,‘嚓!嚓!’羊皮大帐被三尖两刃刀划了一个大十字,两人一前一后冲出了大帐。 李邺目标明确,直扑十几丈的战马大帐,李适显然也练过武艺,紧紧跟在李邺身后。 有人大喊一声,右边大帐冲过来两名同罗士兵,手持长矛,企图拦住他们去路。 李邺毫不迟疑,从右肩刀鞘内连拔两把飞刀,两道寒光一闪,两名士兵面部被锋利的飞刀插入,仰面倒地。 战马的大帐内也冲出三名同罗士兵,他们是看守战马的士兵,手持战刀向李邺扑来。 李邺飞刀已经不多了,又是三把飞刀射出,三名同罗士兵仰面倒地,都是脑门中刀,飞刀速度太快,他们根本反应不过来。 远处喊杀声大作,所有同罗士兵都冲了过来,但他们的目标首先是关押要犯的大帐。 李邺带着李适冲到了拴在外面的那匹战马前,李邺一刀斩断了缰绳,一把李适托上战马,自己也跳上战马,他又抽出一支火折子,点燃了一只火把,扔上了大帐顶部。 “他们杀来了!”李适惊得大喊。 李邺一回头,只见数十名士兵在数丈外向他们杀来,有士兵蹲下举弩瞄准了他们。 “驾!”李邺双腿一夹战马,战马开始奔跑起来。 十几弩矢呼啸着射来,力道强劲,李邺挥动三尖两刃刀格挡弩矢,他在水底能感受到千万条水流,在战场上他也能敏锐感受到射向他的气流。 这其实也是历代猛将能够挥舞兵器格挡箭矢的原因,有时候他们看不见,但他们都能感受到箭矢破空的声音和气流。 ‘叮叮当当!’ 十几支射向他的弩矢被他精准击落。 李适也发挥了他的作用,他拉着缰绳,控制方向,大声吆喝战马,“驾!驾!” 战马疾奔,两人合骑一匹马向东飞驰奔去。 这就是李邺规划的路线,他点燃了养马大帐,把敌军吸引过来,他则反其道向山谷外逃走。 但并不是说没有危险,危险依旧存在,他们刚奔出数十步,一左一右又杀来两名同罗士兵,他们举矛狠狠向李邺刺来。 李邺只剩下一把飞刀了,左手一甩,一道寒光闪过,飞刀刺穿了士兵的额头,同罗士兵惨叫一声,仰面栽倒。 这时,另一名士兵的长矛即将刺中李邺,李适急得大喊:“当心!” 李邺却不慌不忙,右手用三尖两刃刀向外一挑,反手又一刀向对方劈去。 李邺苦练的朱雀心术在这一刻表现得淋漓尽致,看似简单的两个动作,却快得无以伦比,对方完全躲闪不及。 “噗!”同罗士兵半個天灵盖被削掉,脑浆四溢。 李适吓得闭上了眼睛。 “殿下坐稳了!” 李邺发现后面有二十几名骑兵追了上来。 他将三尖两刃刀横在鞍桥上,双腿控马,从身后取下弓箭,扭身张弓搭箭向身后追兵射去。 一百五十步的远射,箭如闪电,为首追兵被一箭射中胸膛,翻身落马。 李邺又连珠办射出五箭,箭无虚发,又有五名士兵射中落马。 后面追兵纷纷射箭还击,李邺挥舞三尖两刃刀格挡箭矢,李适虽然只有八九岁,但他骑马已经颇为熟练,不断加快战马速度。 双方在追赶中互相射箭,李邺箭法犀利,箭无虚发,每一轮连珠箭就有五六人被射中落马。 李邺的马匹冲过了谷口,后面十几名同罗骑兵紧追不舍,就在这时,从山梁上方滚下来两棵粗壮的大树,同罗骑兵措手不及,被砸翻了五六人,后面骑兵纷纷勒马。 等他们搬开大树,冲出谷口,李邺的战马已经无影无踪。 第一百一十七章 封官加爵 在过来之前,李邺三人便已安排好退路,他们发现一条可以牵马上山梁的小路,李邺没有向东走,而是直接牵马进了山坳。 在山上,潘向英和罗金赶来碰头了,他们当然也发挥了作用,他们找到两棵同罗骑兵砍伐的大树,正好用这两棵大树阻断了追兵。 两人看见了李适,忍不住喜极而泣,李适躬身向李邺行礼道:“请问恩公尊姓大名,今蒙恩公救我,李适感激不尽!” 李邺笑道:“我和你父亲一起打马球,他应该给你说过,” 李适顿时恍然,“原来恩公是.....” 对方当然不是猎鹰,猎鹰李适认识,那只能是飞鲨了,父亲给他说过,飞鲨是李林甫的孙子。 李邺看了看天色笑道:“我们走吧!” 三人牵着马匹穿过了山梁,进入了南面的茫茫森林之中。 ....... 阿布思的亲兵没有追上广平王李俶,就注定了他们的失败。 一千八百名同罗骑兵距离大营还有十几里,便遭到了一万龙武军的迎头痛击,一千八百名同罗骑兵拼死搏杀,怎奈兵力相差悬殊,同罗骑兵寡不敌众,死伤大半,小阿布思率领百余人杀出重围逃走。 御帐内,天子李隆基愤怒异常,负手在帐内来回踱步。 太子李亨、广平王李俶、内侍监令高力士、右相李林甫、左相陈希烈,还有龙武军大将军陈玄礼,都默然站在一旁。 “朕待他不薄,他就是这样回报朕?他到底想做什么?杀了朕,再来一次五胡乱华?” 大家都感受到了天子出奇的愤怒,或许是天子登基至今第一次遭遇死亡的危险,所以才难以接受。 高力士劝道:“陛下息怒,阿布思就算有异心,但他没有这个能力也枉然,才两千人,他们翻不了天!” 李隆基重重哼了一声,“要不是皇孙偶然遭遇到他们,他们会晚上来偷袭,谁能想得到?朕不敢想象,那时伤亡会有多惨重?” 太子李亨连忙道:“启禀父皇,这次广平王也是侥幸逃脱,多亏得到救援,否则也难逃对方追击!” 李隆基看了一眼李俶道:“你把当时的情况详详细细再说一遍!” “孙儿遵命!” 广平王李俶便详细汇报了自己带着儿子和侍卫前往北山行猎,遭遇到对方的袭击,孙子被抓,侍卫死伤大半,自己眼看被追上,遇到程昌胤和李邺救援,尤其李邺武艺高强,射杀了追兵主将,追兵才停止追击撤退。 李隆基知道程昌胤,程家的嫡长子,广宁公主的意中郎,自己也在考虑把他招为驸马。 但这个李邺又是谁? “这个李邺是何人?” 李林甫心中一跳,连忙躬身道:“陛下,他是老臣的孙子!” 李隆基点点头,“爱卿还有如此武艺高强的孙子?” “回禀陛下,老臣的孙子基本上都是平庸之辈,只有他武艺高强,比较有出息。” 广平王李俶又补充道:“回禀皇祖父,李邺带着两名侍卫去救适儿,不知现在情况如何?孙儿心中着实担忧!” 李隆基眉头一皱,问陈玄礼道:“大将军的意见呢?” 陈玄礼躬身道:“回禀陛下,李公子箭法超群,微臣很佩服,但毕竟单枪匹马,微臣认为应该由龙武军去救,会更可靠一些!” 高力士摇摇头,“军队容易暴露,一旦这些草原胡人守不住,就怕他们会同归于尽,人质处境就危险了。” 李俶叹口气,“孙儿也是担心他们会狗急跳墙,才同意李邺去营救!”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喊道:“奉节郡王回来了!” 奉节郡王就是李适,李俶听说儿子被救回来了,激动万分,他向皇祖父告罪一声,连忙奔出大帐,众人也纷纷跟了出去。 趁这个机会高力士低声对天子道:“李林甫这个孙子和广平王都在老奴的天鹏马球队打球,所以他们认识!” 高力士太了解李隆基,如果不解释清楚,天子的心中会有刺,‘广平王怎么会认识李林甫的孙子?广平王和李林甫又是什么关系?’ 李隆基点了点头,“朕知道了!” “其实陛下也见过他!” 李隆基一怔,“朕几时见过他?” “陛下,他就是飞龙真人葬礼上的那個少年!” “原来是他!” 李隆基眼睛微微眯成一条缝,缓缓点头,“朕倒是真想见见他了。” ....... 不多时,李适被父亲李俶带进御帐,李适跪下大哭,李隆基心疼地把重长孙搂进怀中,连声安慰他。 “能回来就好,适儿不会再有危险了,” 太子李亨在一旁道:“适儿,你给皇曾祖说说,怎么脱险的?” 李适点点头,便将李邺怎么潜入大帐救他,用飞刀干掉了十几名看守士兵,他们二人又怎么抢了战马,一路拼死杀出了山谷……. 李适说得绘声绘色,众人却听得惊心动魄,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孤身闯入敌穴,单枪匹马干掉数十人,救出了奉节郡王,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 这不光是武艺高强,而且极有智慧,比如点火烧马帐把同罗士兵引过去。 李林甫更是紧张得心悬在嗓子上,这可是皇重长孙,万一被箭矢射中,罪孽就深重了,这孩子太冒险了。 重孙被救回,李隆基心情大好,捋须道:“宣李邺来见朕!” 片刻,侍卫带着李邺走进御帐,李邺跪下行大礼参拜,“小民李邺参见皇帝陛下!” 李隆基点点头,“李少郎平身!” 李邺站起身,众人眼前一亮,才十四岁,长得这么高大强壮,难怪能杀数十人突围。 李邺来到这个时代已经有近半年了,这半年间他又长高了五厘米,按照后世的标准,已经到一米七八了。 不仅身高,体格也强壮了不少,看起来和成人没有区别。 “李少郎能救回朕的重长孙,不仅勇气过人,武艺高强,智谋也可圈可点,更值得朕嘉奖,朕封你为宣节校尉,赐武功县子爵,赏银一万两!” 李邺连忙躬身行礼,“谢陛下厚赏!” 李隆基又对太子李亨道:“李少郎救了皇儿的长孙,你也表示一下吧!” “儿臣遵旨!” 李亨想了想对李邺道:“我有一口名剑,名青龙,赠给少郎,感谢少郎对我长孙的救命之恩!” “谢太子殿下赐剑!” 李邺再次行一礼,退了下去。 这时,李隆基下旨道:“反贼未尽,取消春狩,明日返回长安!” 听起来好像是因为有反贼骚扰,春狩不再安全,所以取消春狩回长安。 但李邺却心知肚明,这次春狩的真正目的是为飞龙安排后事,天子出巡必须要有一个借口,那么春狩就是最好的理由。 秘密送走飞龙,天子此行的意图就达到了,安全问题就成了他提前结束春狩的最好借口。 李邺回到大帐,程家也在烧烤庆祝,程昌胤虽然没有封官加爵,但他得了另一种奖赏,天子已正式表态,招程昌胤为广宁公主的驸马。 李邺到来,立刻被程若冰请到了主位上,李邺再三推迟不掉,只得坐下。 程若冰亲自给李邺倒了一杯酒,笑道:“李公子是有福之人,若不是李公子救下广平王,圣上不会最后下决心招昌胤为驸马!” 李邺回头望向程昌胤笑道:“胤哥成驸马了?” 程昌胤抱着头叹息道:“我并不想!” “这由不得你!” 程若冰瞪了他一眼道:“事关家族利益,你必须服从。” 李邺哑然失笑,这小子装得很像,他献小奶豹讨好公主的时候,自己可是在旁边看着,他哪里不想? 程昌胤成为驸马确实是程家向权力中枢靠拢的一件大事,唐朝开国的功勋世家底蕴不够,几代之后,子孙几乎都远离了权力中枢。 像秦琼的后人、尉迟恭的后人基本上没落了,而程咬金家族混得不错,孙子程伯献当上右卫大将军,程伯献的儿子程若冰和程若水都还是五品官员,到程昌胤这一代,如果没有被招为驸马,那么最多也就当小武将或者县官,程家也将走向没落。 但程昌胤当上驸马,那就意味着程家成为外戚,程家的上升空间又被打开了,对整个家族的前途而言,当然是天大的好事。 程若冰又笑问道:“听说贤侄也封官了?” 李邺笑着点点头,“我也不知是什么官,一个是宣节校尉,然后封武功县子爵,世叔给我解释一下。” “不错!居然是实职,宣节校尉是正八品上阶的武散官,对应的官职应该是翊卫或者太子勋卫,就看兵部会不会给你补上这个缺。” “那子爵呢?” 程若冰捋须笑道:“子爵可不简单,它虽然只比男爵高一级,但它是正五品,代表着一种地位,这么说吧!就算县令见到贤侄,也要恭恭敬敬行礼。” 这时,一名家丁快步走来,在李邺身边低声道:“四十八郎,相爷请你过去。” ………. 第一百一十八章 泄露机密 李林甫负手在自己的大帐内来回踱步,今天发生的事情让他心中颇乱。 他的一个孙子居然被天子直接封官加爵,这是他从来没用遇到过的,且不说天子的做法有点违规,天子可以赐爵,但封八品小官不是天子的事情。 这个小小的违规可以不提,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天子的做法让李林甫看不懂。 他太了解天子李隆基,李隆基绝不会当场封官加爵,就算立下再大的功劳,他也一定会把对方了解透彻后,才下旨封官加爵。 天子完全可以过两天再下旨加封,但今天,天子张口就封李邺为宣节校尉,加武功县子爵,难道他已经了解过李邺? 李林甫感觉很不安,事出反常必有妖,自己这个孙子背后必然还有很多秘密是自己不了解的。 这时,家丁在门口禀报,“启禀相爷,四十八郎来了!” “请他进来!” 片刻,李邺快步走进大帐,跪下向祖父行一礼,“孙儿参见祖父!” 李林甫见孙子拿着一只很大鹿茸,呵呵笑道:“这鹿茸是.....” 李邺把数十斤重的鹿茸拎过来笑道:“这是孙儿猎到的,献给祖父吧!” 李林甫饶有兴致上下打量鹿茸,又掂了掂重量,“这有三十多斤了吧?” “有三十五斤!” “我这辈子见过最大的鹿茸是二十斤,还是天宝二年天子赏赐我的,我一直珍藏在府库里,没想到还有三十五斤的鹿茸,你有这个心,祖父很高兴,回头我也送一些滋补品给你母亲和大娘。” 李林甫又让李邺坐下,祖孙二人像朋友一样,面对面坐在小茶桌前。 李林甫给他倒一杯热茶,笑问道:“程家那边今天很热闹吧!” 李邺点点头,“他们都在庆祝程昌胤为驸马!” “是啊!一旦程家出了驸马,首先得益的就是程若冰,估计他要升为太子宾客了。” 沉默片刻,李林甫又问道:“你之前和天子见过吗?” 李邺想了想道:“有一个秘密,我承诺过不告诉任何人,但我可以告诉祖父!” “你对谁承诺的?”李林甫试探问道。 “烈凤!” “你说吧!我不会再告诉任何人。” 李邺蘸了一点茶水,在桌上写了一行字,‘飞龙就是太上皇!’ 李林甫腾地站起身,盯住桌上的一行字,像见到鬼一样。 怎么可能?太上皇在开元四年驾崩,但一转念,他忽然又想起很久以来的一個传闻,太上皇并没有死,而是出家了,桥陵只是一座衣冠墓。 难道传闻是真的吗? 李林甫又慢慢坐下,目瞪口呆地看着桌上的字,好一会儿才盯着李邺道:“你怎么知道?” “飞龙去世了,前天晚上,烈凤把我叫去,我第一次见到飞龙,也是最后一次,半个时辰后,他就是去世了,火化后把他的骨灰撒进了武亭川水。” 李林甫轻轻地捏着额头,孙子告诉他的事情太让他震撼了,先是飞龙就是太上皇,紧接着太上皇又驾崩了,这意味着什么? 李林甫心乱如麻,他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李邺又安抚祖父道:“虽然事情让人很震惊,但其实也没有什么?飞龙真人只是一个不问政事的老道士,他的天命到了,临终遗言就是火化后,骨灰撒入武亭川,所以才有这次春狩。” 李林甫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又问道:“最后参加葬礼有多少人?” “一共五人,天子和贵妃,高力士,烈凤和孙儿。” “太子也没有参加?” 李邺摇摇头。 这就对了,李林甫早就看出来,天子迟早还会换太子,那么飞龙去世,天子竟然没有让太子出席丧礼,也就说明太子也不知道飞龙就是太上皇。 这就是一个旁证,证明天子心中还是要换太子,否则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不会不告诉太子。 想通了这一点,李林甫又问道:“飞龙找你做什么?” 李邺摇摇头,“我不知道,或许和我练的心法有关。” 李林甫眉头一皱,“应该不是那么简单!” 虽然不知道飞龙为什么看重自己的孙子,但有一点李林甫确认了,天子对李邺封官加爵,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飞龙,而不完全是救出奉节郡王那么简单。 “祖父觉得我这次封赏不妥吗?”李邺又问道。 “那倒不至于!” 李林甫笑道:“一个小小的宣节校尉和子爵不会有什么问题,我只是觉得天子和以往表现不同,天子从来不会当场封赏,我在想是不是和我有关?现在看来,应该是飞龙的缘故。” 李邺想了想道:“孙儿再给祖父提一个建议!” “你说!” “就是关于同罗部,这是一个机会,祖父态度要强硬、积极,一定要彻底拔出这个隐患,如果有必要,祖父甚至可以亲自赶赴朔方,孙儿的意思,一定要让通过这件事让天子看到祖父的价值!” 李林甫捋须点头,孙子的建议和他想到一起去了。 ....... 次日一早,春狩提前结束,大队人马开始拔营启程,但由于很多人家的马车还没有过来,返程就显得狼狈了很多。 各种物品暂时不带走,留一个人看守,其他女眷则挤坐一辆马车,侍女仆妇等下人只能步行。 队伍走得很慢,大家都跟得上,走了几十里后,马车陆陆续续从长安赶来,大家又重新上了马车,浩浩荡荡前往长安。 李隆基的临时御书房是一辆极为宽大的马车,里面陈设俨如房间,奢华而舒适。 马车内,天子李隆基、右相李林甫,左相陈希烈,还有太子李亨,以及内侍监令高力士等五人坐在一张大桌前。 “朕刚刚得到消息,阿布思昨天中午从武功县向西逃走,应该是想逃回朔方,他是否逃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该怎么处置朔方同罗部,之前朕想把同罗部迁到幽州,就是担心他们会坐大,成为中原的祸患,现在看来,这个担心并不多余,大家都说说吧!我们怎么善后?” 李隆基看了一眼李林甫道:“李相国先说一说!” 李林甫欠身道:“回禀陛下,微臣的态度很明确,一定要杀一儆百,彻底剿灭同罗部,如果不灭同罗部,会有更多的阿布思出现。” 陈希烈一向是李林甫的跟班,李林甫说什么,他就说什么,他也连忙道:“微臣完全赞同李相国的意见,在剿灭叛逆当头,切不可有妇人之仁。” 两名相国的表态让李隆基很满意,阿布思居然借春狩刺杀自己,首先就让他无法容忍了,他缓缓道:“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大唐也是一样,不管阿布思逃到哪里,也一定要将其诛灭!” 李隆基说出这句话,就算定性了。 这时,太子李亨在一旁道:“父皇,儿臣也想说两句!” 李隆基点点头,“皇儿请说!” “启禀父皇,儿臣现在很担心朔方,年初张齐丘率两万四千朔方军南下和吐蕃作战,现在朔方一带兵力仅一万余人,而同罗军有骑兵三万余人,一旦阿布思大举南下朔方,恐怕朔方难保,如果他再勾结吐蕃,双方南北呼应,朝廷想收复朔方也不容易了。” “那你依你的意见如何?” “孩儿有两个方案,首先朔方军要返回灵州,但恐怕兵力不足,可以命令安思顺率领河西军支援朔方,或者朝廷出兵,派一支军队从长安出发,直接支援朔方!” 李隆基缓缓道:“两个方案都不错,让朕考虑考虑吧!” 第一百一十九章 飞龙遗物(上) 太子李亨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他有点心事,在马车里沉思片刻,便派人侍卫去把广平王李俶找来。 不多时,李俶骑马奔至马车旁,躬身道:“孩儿向父亲请安!” 李亨拉开车窗,半晌道:“我记得听你说过,和你一起打马球的飞鲨是李相国的孙子,是这个李邺吗?” “回禀父亲,就是他!” “他很被李相国看重?” “孩儿听高翁说,李相国已把他视为自己的传人!” 李亨点了点头,从旁边取过青龙剑递给儿子道:“这是你皇祖父要我感谢李邺的心意,你替我把它交给李相国。” “孩儿可以直接把它交给李邺!” “不!要把剑交给李相国,让他转交给自己孙子,我们不能越过李相国。” “孩儿明白了!” 李俶接过宝剑道:“孩儿先去了。” “去吧!” 李俶行一礼走了。 李亨关闭了车窗,陷入沉思之中。 他今天才知道,李林甫的孙子居然和程家在一起。 如果只是普通的孙子也就罢了,偏偏是李林甫最看重的孙子。 这就有点不同寻常了,李亨隐隐感觉到李林甫在向自己表达某种态度。 李亨当然对李林甫恨之入骨,天宝五年的韦坚案,天宝六年杜有邻案,差点逼得李亨上吊。 这两年李林甫开始走下坡路,已经不在打压李亨,李亨的日子算是好过一点,但两个月前,李亨忽然得到一个消息,贵妃恐怕要抱养一子。 这个消息便让李亨心中恐惧起来,父皇很有可能又要重立太子,效仿当年汉武帝晚年弑太子,这两个月李亨一直在惶惶不安中生活。 这时候李林甫对自己态度忽然有了一种微妙的变化,李亨立刻捕捉到了,他当然也知道李林甫是因为杨家上位而害怕罢相。 李亨自然会产生遐想,会不会是李林甫想和自己联手对付杨家? 李亨虽然一度痛恨李林甫害他妻妾,但和自己的太子之位相比,妻妾又不算什么了。 在保太子之位的微妙时刻,如果能得到李林甫的支持,李亨当然求之不得。 所以李亨也决定利用赐青龙剑的机会向李林甫的示好稍稍回应一下。 ........ 黄昏时分,浩浩荡荡的队伍抵达了长安,大队在西城外分道扬镳,天子和皇族在军队护卫下,从城外回皇宫。 而百官的队伍则直接进金光门各自回府。 李邺和程家告别,来到祖父李林甫的马车前,他打個招呼就要回去了。 李林甫笑眯眯把一口剑递给他,“这是太子赐给你的青龙剑,是一口宝剑,收好吧!” 李邺接过宝剑躬身行礼,“感谢祖父!” 李林甫点点头又道:“明天这个时候,你到我书房来,有件重要之事,祖父要和你商量一下!” “孙儿一定到!” 李邺再次行一礼,转身便离去了。 旁边其他几名李林甫的儿孙望着李邺远去,心中着实不是滋味,他们都知道李邺被封为武功县子爵一事,要知道这是他们家族除了父亲之外的唯一爵位。 就连长子李岫都没有得到爵位,偏偏被一个庶孙得到了爵位,让他们情何以堪。 李林甫狠狠瞪了几名儿孙一眼,不满道:“连一头鹿都没有猎到,还叫什么春狩!” 虽然春狩被临时打断,但最后的名次还是排出来了,程家狩猎队因为猎到八只鹿和一头鹿王,名次一举超过了一无所获的广平王队,获得第二名,赏绢一千匹。 程家把五百匹分给了李邺,当然,现在还没有拿到,要过两天宫里才会拨付出来,连同李邺的一万两赏银一起。 几个子孙满脸羞愧,低头不语,只有老四李岷盯着李邺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怨毒之色。 ........ 天擦黑时,李邺回到了家,裴三娘和木大娘大喜,她们都没想到李邺会提前回来,木大娘连忙端来饭菜。 李邺也着实饿坏了,一边大口吃饭,一边简单讲述春狩的情况。 他也说到了阿布思叛乱一事,只是简单提到自己救下了广平王,没有提及李适之事,害怕两人担心。 可就算这样,裴三娘和木大娘还是纠心不已,她们在边疆生活多年,都知道战争可不是儿戏,稍不留神就会丢了小命。 “娘,我现在可是正八品宣节校尉,还封了子爵,天子御口亲封,说不定你还能得到诰命。” “去!我才不稀罕什么诰命,你把那一万两银子交给我才是正经。” 儿子被赏赐一万两银子,让裴三娘喜出望外,在她看来,银子可比诰命头衔实在得多。 “要过两天吧!到时候会有人送来。” 李邺又把青龙剑摆在桌上,“娘看看这口剑如何?” 裴三娘接过宝剑,从外表看是很普通的鲨鱼皮剑鞘,很低调不彰显,但当她拔出剑,顿时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好剑!”裴三娘脱口而出。 她慢慢拔出剑,愣住了,这不是剑,而是一把横刀。 “邺儿,这不是剑,是一把横刀!” 李邺接过横刀,重二十斤左右,是一把重刀,用乌兹钢打造,非常厚实,一边开刃,另一边是厚背,确实是刀。 难道太子搞错了? 底部刻着‘青龙’两个小篆,剑柄还有铸造者之名,九鸦,原来是名匠张九鸦铸造的青龙横刀。 李邺大概也猜到,唐朝的横刀具有剑的功能,可劈可刺,所以把它称为剑也不是不可以。 李邺取了八枚铜钱叠放在桌上,一刀劈下,他力道控制得极为精妙,八枚铜钱被一劈为二,但桌子却不伤分毫。 真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刀。 李邺顿时爱不释手,这是一把重刀,他单手使用正合适。 “这锦袋里是什么?” 裴三娘又从他的皮袋中找出一只锦袋。 “是一张太平坊的地契,一座占地三亩的小宅。” 裴三娘有点震惊了,太平坊的三亩地契,那是寸土寸金的地方,亩价上万,三亩宅岂不是要三万贯了。 她开始沉不住气了,紧张问道:“邺儿,这是谁给你的地契,宅子是送给你的吗?” “这是一个去世前辈送我的,是他的隐秘之物,明天我先去看看,我不知道这是官宅,还是送给我的宅子,我明天去打听一下。” “要娘陪你一起去吗?” 李邺摇摇头,“这涉及前辈的隐私,有些东西我可能要烧掉,娘就不要去了。” 儿子去一趟春狩,裴三娘就觉得他似乎变一个人似的,封官赐爵不说,还涉及到了一些隐秘之事,连自己也不能说。 无奈,裴三娘只得叹口气,“伱自己当心吧!” ......... 次日一早,李邺来到了太平坊的小宅内,这座小宅应该是飞龙的私宅,就像烈凤一样,他们都有自己的隐秘之地。 宅子藏在一条十几丈的巷子,没有邻居,独院独巷,大门就在最里面,看起来也很低调,和自己家的大门差不多,但墙很高,门口收拾得干干净净,连一根杂草都没有。 应该有人负责看宅。 “啪!啪!啪!”李邺走上前拍打铜环。 “谁啊!”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我有燕子牌!” 门吱嘎一声开了,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道士,身穿道袍,头戴竹冠,手持一柄拂尘,李邺目光很毒,这个老道士应该是个宦官。 李邺取出燕子牌,这也是锦袋中的东西,一块玉牌,上面雕刻着一只燕子。 老道士目光一阵黯然,连忙开门,合掌道:“无量天尊,李公子总算来了!” “你知道我要来?” “几个月前,真人告诉我,一位李公子会拿着燕子牌而来,接手这座宅子。” 李邺走进门内,面前是一块花岗岩影壁,上面雕刻着一条飞龙。 “请问大师怎么称呼?” “贫道明松,在玄都观出家!” “飞龙归天了,道长知道吗?” 老道合掌道:“无量天尊,公子拿到玉牌,贫道就知道他老人家羽化飞升了!” “飞龙给我三样东西,一份地契,一块燕子牌,还有一把铜钥匙,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公子是飞龙继承人,完全拥有了这座宅子和宅子内的东西。” “飞龙继承人又意味着什么?” 老道士摇摇头,“贫道不知,但公子应该清楚!” 李邺点了点头,估计就是穿越继承,飞龙认定自己是接替他的穿越者,自己到来,他就可以回去了。 但他们二人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李邺也不知道。 “他还给我什么东西?” “在书房密室内,公子手上的钥匙就是开启密室的钥匙,在内宅北侧院,一座用大青石修建的房子,公子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老道士又合掌施礼,“无量天尊,公子到来,贫道就回观了,大门钥匙在客堂上,公子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来玄都观找我,贫道是玄都观老君殿主持!” 玄都观是长安第一大道观,是皇家道观,这个老道居然是老君殿主持,虽然不是观主,但地位也极为崇高。 李邺也合掌道:“感谢道长!” 老道士行一礼,转身飘然而去。 李邺这才关上大门,这座宅子就属于自己了吗?也不知道飞龙给自己留了什么? 李邺转身向内院走去。 第一百二十章 飞龙遗物(下) 李邺穿过一道月门,来到了后宅,后宅颇大,有池塘假山,一个正院和两个副院都围绕着假山分布。 李邺走进侧院,这里应该是主人的书房,一间书房,一间卧房,另外一间应该就是密室。 密室从外面看,和正常的房间没有区别,有门有窗,但如果打开门窗就会发现,它竟然是房中房,里面还有一间小屋,房内小屋完全是用花岗岩青石砌成,浑然一体。 李邺推门走进书房,书房内家具齐全,都是很名贵的楠木家具,书橱、坐榻、宽桌、香炉,书橱内摆满了书籍。 但看见去隔壁密室的小门,应该是在书橱背后,李邺前后看了看,又奋力推动书橱,书橱纹丝不动。 李邺想了想,把所有书籍都搬出来,又拆除一块搁板,果然看见一块可以移动的木板,如果不注意看,它就是一块普通的橱背板。 但轻轻向后一推,两块木板就错开了,李邺慢慢推开移动木板,背后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小门,准确说是一个洞,两尺长,两尺宽,深达三尺,差不多半个身体探进去,才能摸到里面的门,那是一扇用精铁铸成的小门。 可以说,就算来十個小贼也进不了这间密室,打地道也不行,地上铺的也是厚重花岗岩青石。 只有动用军队,先用火烧后泼水,热胀冷缩的方式把岩石破坏一半后,再用大型攻城槌才有可能撞开石墙。 李邺没有急于动手,他又出门去坊内逛了一圈,回来后又攀上屋顶向四周观察,足足等了一个时辰,确定没有人来,尤其老道士没有再回来,他才开始动手。 防人之心不可无,那个老道士是知道这间密室的,只是他打不开,他如果想进密室,也只有眼前这一个机会。 李邺又回到书房,他系在书橱背板上的头发丝没有断,说明没有人来过。 李邺点燃了一盏小灯笼,放在墙洞内,他看清楚了铁门,有上下两个锁孔,这是一个极为精密的机关门,必须用特殊的方法才能打开。 他取出铜钥匙,按照袋中的秘方,探进上面锁孔顺时针转动四圈,便可直接拔出钥匙,然后插进下面锁孔,先逆时针转动四圈,第五圈时要极为缓慢小心的转动,李邺屏住呼吸,竖起了耳朵。 大概转到半圈多一点点,只听见极为轻微‘咔!’一声轻响,李邺的手立刻停住,小心翼翼拔出了钥匙。 如果稍微过了一点点,钥匙就会拔不出来,今天功败垂成,要等八十一天后,铁门才会恢复原状,再来重新开门。 李邺深深吸一口气,轻轻推门,厚达一尺的精钢铁门吱吱嘎嘎推开了。 这可是飞龙隐藏秘密之地,如果这样进去了,还是必死无疑。 李邺摸索入口侧面,摸到一个凹面,里面有一支铜杆,他一扳铜杆,听见扑簌簌的短弩箭从头顶射下,插满一地。 李邺叹了口气,这真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 空气交流得差不多了,他这才戴上鹿皮手套,拎着灯笼爬了进去。 里面光线微明,似乎有一盏灯,再仔细看,不是灯,居然是一颗鹅蛋大的夜明珠被镂金包住,挂在半空中,发出幽幽的冷光。 李邺先把插满一地的箭矢收集起来,堆积在墙角,这才打量眼前这间小屋子。 房间也就七八个平方,左边有一个三层铁架,上面摆满了物品,四周都是铁皮箱子。 打开铁皮箱子,里面全部都是一块块金锭,每块金锭重二十两,一箱五十块,就是一千两黄金,一共有三十口铁皮箱子,总计有三万两黄金,价值三十万贯。 李邺叹了口气,飞龙收集这么多黄金做什么? 他走到架子前,架子上摆放着各种稀奇古怪之物,李邺找到一个小木匣,打开盖子,里面是一卷帛书,钿青牙轴,缥带绿牙签。 上书四个字,《仙国游记》,这应该就是飞龙的自传了。 李邺把木匣揣入怀中,他又打开另一个盒子,里面是一件柔软的金丝比甲,用金线密密缝成,这就是唐朝的防弹背心了,全部用金丝银线缝成,缝制之法早已失传。 比甲异常的绵实细密,箭射不透,刀砍不透,火烧不烂,也只有帝王才能穿它,这可是防身的好东西,李邺把它收进怀中。 还有一长一短两把剑,借着灯笼细看,长剑柄上贴有标签,写着篆字,竟然是名剑湛卢,短剑其实是匕首,上面标签写的是无名短剑。 湛卢剑李邺没有动,他把匕首插进自己的皮靴剑套里,他正好缺一把随身匕首。 还有一张弓,标签上写着天策弓,太宗所藏,传说李世民有三把宝弓,天山弓、天策弓和天下弓。 这就是他被封为天策上将军后用的天策弓。 李邺想了想,这把弓可以带出去,在深宫收藏了百年,估计现在也没有人认识它了。 最边上是一支很奇特的兵器,只是兵器头,没有杆,外型应该是槊,但两边开刃,又像一把双刃剑,可劈可砍,重约三四十斤,也是用高密度的精钢打造,标签写着太宗破甲槊,原来这就是李世民所用的槊了。 式样古朴简洁,关键是材质,用夹钢法反复锻打,时隔百年后依然不锈,前面槊尖和两侧槊刃皆锋利无比。 李邺把槊头放了回去,现在他还用不了。 其他都是一些奇珍异宝,比如游仙枕,其实就是一块和田玉羊脂籽料雕成的枕头,上面刻满了仙山海岛。 还有一只盒子里是一件头冠,标签上写着长孙皇后加冕之冠,头冠用黄金打造,精美异常,上面镶满了各种名贵宝石,正中间是一颗枣子般大小的祖母绿。 旁边盒子里是全套的女人首饰,名贵无比,每一样都价值连城,标签上写的依然是长孙皇后之物。 李邺忽然发现,飞龙收集的东西大部分和李世民有关,要么是李世民的兵器,要么是长孙皇后的头冠首饰。 恐怕这是飞龙的个人所好,他把自己的秘密锁在这间石屋内。 李邺最后只带走了四样物品,飞龙自传、防身内衣、无名匕首和天策弓,其他东西他都没有动,至于三万两黄金,以后再说吧!他现在不缺钱。 关闭了铁门,下一次打开要八十一天后了。 ....... 第一百二十一章 利益之争 书房内,李邺翻开了飞龙的自传,这是他以仙怪小说的方式描述自己的一生。 飞龙前世叫做袁飞龙,是元朝末年终南山的一名道士,年轻时也考中科举,元末战乱,他选择了遁世,出家为道。 飞龙写他途经文水过桥时,坠河悟道得以飞升,因为劫难不足,无法飞升成仙,又来到海外一个小国,虬龙国,附身在其太上皇身上。 文水就是武亭川水,虬龙国就是唐朝,虬龙即囚龙,暗喻李旦被迫退位。 自传中写了很多不为人知的隐秘之事,他一心想夺回皇位,秘密筹划了数十年,募集钱财,培养忠信,宫中长大的赵忠是他的第一个亲信。 赵忠就是指王忠嗣,王忠嗣是飞龙的第一个徒弟,长期在边疆为主帅,拥有军权。 王忠嗣准备带兵入长安,不料天子李隆基事先察觉到了异常,王忠嗣随即被夺了军权,紧接着被毒杀。 但李隆基搞错了方向,他以为王忠嗣是和太子李亨勾结,却不知道王忠嗣其实是效忠太上皇。 自传中还写他迷恋虬龙国的木易皇后,这应该是指杨贵妃。 飞龙毫不掩饰自己的迷恋,每次见她都神魂颠倒,难以自禁,也毫不掩饰他对天子李隆基的痛恨,夺了他的江山,霸占本该属于他的女人。 在书的最后飞龙提到了自己,他得异梦,自己将再坠文水,二次飞升。 就在他做异梦次日,烈凤告诉他,裴旻托她救人,一名几乎死去的少年,昏迷中满口惊诧之言,什么安史之乱,什么朱温篡唐。 这让飞龙狂喜,这就是他的天命,异梦之源,这个少年来接替自己了。 后面没有再写了,应该是飞龙把书放进石屋后,再也没有机会打开。 整个自传,通篇都是不满和抱怨,充满了黑暗心态和负面情绪,李邺一直以为飞龙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现在李邺才知道,飞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穿越失败者,他什么都没有改变,甚至连一本书的式样都还是隋唐的卷轴式,而不是宋朝以后的册装式。 他明明知道有安史之乱,作为太上皇,他完全避免安禄山被重用,可他根本不管,一句‘大唐与我何干?’就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李邺把书合上,这时已是中午时分,他沉思片刻,来到香炉前,用火折子把书点燃了,放进香炉内,很快,熊熊烈火彻底吞没了帛书。 这卷书对李邺已经没有什么价值,相反,它是一个潜在的危险,李邺绝不能让这种危险之物留在世上。 ....... 回到家,却见院子里堆满了布帛,用油纸包着,十匹一捆,足有五十捆,这应该就是春狩第二名奖励了,一千匹布帛,李邺和程家各分一半。 裴三娘正和木大娘商量怎么处理这些布帛,唐朝的布帛也是货币,一匹大概值一贯钱左右,可以直接用来买东西。 “邺儿,你来得正好,你拿一捆布给李洵家送去,你不在家时,李洵娘送来了五十斤腌肉和两百斤米,咱们得回个礼。” 这个礼其实不用回,李邺心知肚明,这其实是父亲转个弯让李洵家送来的,但不能点破,点破了母亲就不收了。 “我知道了!” 李邺把马递给阿珍,又把天策弓送回屋去,他的金丝宝衣已经贴身穿上了。 李邺倒不急着去李洵家,他先把五十捆布帛搬去了内堂,这才拎着一捆布前往李洵家。 开门的是李洵的妹妹李小荷,她情绪有点低落,没有了往日的调皮爱笑。 “啊!邺哥什么时候回来了?” 李邺笑道:“我昨晚回来的,我娘没告诉你?” “我....我请了两天假,大哥受伤了,我在照顾他!” 李邺眉头一皱,“好好的,怎么受伤了?” “不知道大哥得罪谁了?” 李邺心中有种不祥的感觉,他把布放下道:“这捆布帛是给你们的,带我去看看你大哥。” 李邺跟着李小荷向侧院走去,走进一间屋子,只见李洵坐在床上,左手臂上打着夹板,挂在脖子上,右手翻书,还在全神贯注背诵经文。 “大哥,邺哥来了。” 李洵连忙挣扎着坐起身,“阿邺回来了,随便坐!” 李邺拉一只胡凳坐下,李小荷跑去倒水。 “兄长的手怎么回事?” “很显然,骨折了,还好是左臂,要是右臂,我的学业就完蛋了!” “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李邺问道。 “前天晚上!” 李洵苦笑一声道:“我回来得有点晚,赶着关坊门时回来的,刚要进门,后面忽然跑来两人,把我拖下毛驴,拳打脚踢,然后一棍子把我的胳膊打断,两人就跑掉了。” “知道是谁干的吗?” 李洵摇摇头,“他们带着面巾,至始至终没有说话,我爹爹昨天去报官也没有用,官府虽然立案了,但也无从查起。” “是因为我,学校有人报复你吗?”李邺又问道。 “应该不是,神龙党已经散了,被你打的几个人都转学走了,其他人,我和他们也没有交集。” 李邺见李洵欲言又止,便注视着他道:“其实你知道原因的,是不是?” “我不知道是不是一件事?” “你说!” “前些天在县学读书的三十九郎李泞和四十郎李洭也被人打了,很惨,在家里躺了几天下不了床。” 这两人李邺从未听说过,他又问道:“这两兄弟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李洵点点头,“他们的父亲和我爹爹都是跟五叔混的,明白吗?是自己人!” “具体说一说,我不是很清楚!” 李洵又解释道:“我之前就给你说过,五个嫡子掌握了家族的财产和资源,其他庶子庶孙要么甘于贫困,每月领五贯月钱过日子,要么就依附嫡子,成为管事,我爹爹不就是伱父亲推荐,当了农庄管事吗?” “然后呢?” “五叔以前管农庄,现在管酒楼和客栈,五座酒楼和三座客栈,我爹爹和他们的父亲也改为酒楼和客栈管事了,这样一来,有人就要改去管农庄了,损失很大的利益。” 李邺明白了,“于是其他几个庶子怀恨于心,就拿你们晚辈来出气?” 李洵摇摇头,“我爹爹说,和庶子无关!” “你爹爹认为是老四李岷干的吗?” 李洵默默点头,“其实大家都知道是他策划的,目的是为了逼我父亲和其他两个叔父退回农庄,但是没有证据,关键是四叔不在京城,完全撇清了。” “我父亲知道吗?” “五叔知道,还是他去找的县衙,要求县衙立案!” 说到这,李洵忧心忡忡道:“你这几天也要当心,我们三个都被打了,他们下一个目标必然是你!” 李邺冷笑一声道:“最好他们来招惹我!” ........ 第一百二十二章 告密者谁 下午时分,李岱下朝回来,直接来到常乐坊,找到了李邺。 父子二人在一家小酒馆坐下,李岱急道:“邺儿,这两天你最好不要出门!” “因为李洵之事?” 李岱点点头,“县衙还在追查凶手,目前还没有眉目,但我感觉他们下一步的目标是你,你最好不要出门,等县衙追查到了凶手,你再出门也不迟!” “但父亲明明知道是李岷买凶!” 李岱无奈摊手道:“知道又能怎么样,没有证据,他一口否认,说自己不在长安,没办法指证他!” 李邺淡淡道:“父亲应该把这件事告诉祖父,让祖父来主持公道!” 李岱叹口气道:“你祖父主持公道的办法从来只有一个,把酒楼和客栈全部拿走,‘没有了利益就没有了纷争’,这是他的口头禅,所以这种事情发生了,大家都私下解决,不会惊动你祖父!” “那也简单,把李岷三个儿子的腿都打断,以暴制暴,看看最后是谁哭!” “这样不行,一旦被你祖父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我刚才也说了,关键是我们没有证据,证明是你四叔所为。” 李邺平静道:“我会找出证据!” 停一下,李邺又道:“当年父亲打抱不平,得罪了武惠妃,我猜得没错的话,应该也和李岷有关吧!” 儿子一下子提到了十四年前的往事,李岱的神情立刻不自然起来。 良久,他叹口气道:“过去事情就过去了,提他做什么?” “父亲还真是没用半点防备之心!” 李邺摇摇头道:“户部员外郎原本是他的职务,结果被父亲抢了,他会咽下这口气?还有之前发生的户部纵火案,指证父亲平时沉溺于幻术,可是有三份家人证词,除了宇文螺和李淮,还有一份是谁? 父亲觉得他对付三个晚辈,仅仅只是为了酒楼和客栈的利益?” 李岱大惊,“难道他还有别的企图?” 李邺点点头,“他去春狩之时发生了打人事件,他自然就撇清了嫌疑,如果我再被人砍掉一只手或者一只脚,也同样和他无关,收拾李洵三人是假,对付我才是真!” 李岱坐不住了,他站起身走了几步道:“简直太疯狂了,我要告诉你祖父,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李邺冷笑一声道:“现在告诉祖父等于打草惊蛇,那以后我真的就防不胜防了,父亲只要告诉我,十四年前陷害父亲,是不是李岷干的?” 李岱半晌叹息道:“我后来才知道,是他买通了武惠妃心腹,设了一个强抢民女的局,他又邀我去曲江池游玩,结果强抢民女之事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这件事改变了李岱一生,现在说起来,他还是满腹的怨恨。 李邺点点头,“这件事父亲就不要管了,以我的武艺,没有人能伤得了我,相信我会处理好这件事。” 李岱看了儿子半晌,无可奈何道:“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出人命,我不是在乎他们死不死,而是我担心你惹事上身。” ........ 今天是春狩后的第一個朝日,事务繁多,李林甫回家稍微晚了一点。 马车里,李林甫神情严峻,有件事让他心中颇为忧虑。 下午,他遇到了高力士,高力士恭喜他的孙子李邺和程家一起夺得了春狩第二名。 李林甫是什么人,他立刻听懂了高力士的暗示,自己的孙子和程家走得太近了,程家可是东宫派系重要人物,自己孙子和程家走得太近,会让天子怀疑自己和太子有勾结。 这件事必须要提醒邺儿,不要再和程家往来。 但李林甫觉得有点奇怪的是,如果仅仅一起打猎,并不说明什么,说不定自己孙子和程昌胤是同窗,在一起打猎很正常。 天子也不会凭这点小事就怀疑自己,高力士也根本没有必要暗示自己。 高力士之所以提醒自己,说明这件事有点严重了,难道是有人刻意拿这件事做文章? 李林甫多年的政治直觉告诉他,一定是有人拿这件事来做文章,让天子怀疑自己和太子有勾结。 马车很快驶入平康坊,在相国府前缓缓停下,李林甫吩咐心腹侍卫王宽道:“去把四十八郎找来见我!” “遵令!” 王宽匆匆去了。 李林甫回到书房坐下,对侍妾摆摆手道:“等一会儿再上晚饭!” 不多时,管家在门口道:“老爷,四十八郎来了!” “请他进来!” 片刻,李邺走进书房,行礼参拜道:“孙儿拜见祖父!” “坐下吧!” 李林甫笑眯眯请李邺坐下,问道:“今天休息还好吧!” “多谢祖父关心,今天休息得还不错。” “下一步有什么考虑吗?” 李邺沉吟一下道:“孙儿县学已不想去了,下一步该做什么,孙儿还在考虑。” 李林甫点点头,“你和程家是怎么认识的?” “回禀祖父,孙儿在永和坊铁匠铺买到两座香炉和一件兵器,发现是程家之物,孙儿就把东西送还给程家,程家十分感激,就这样认识了。” “就这么简单?” 李邺点了点头,“春狩还是孙儿第二次和程家交往!” 李林甫眉头一皱道:“今天高力士提醒我,说你和程家交往过密,因为程家是太子派系,伱又是我孙子,会让有心人把我和太子联系起来,你明白吗?” “宰相支持太子,不是很正常吗?” 李林甫苦笑一声道:“太子从来就是皇帝的政敌,尤其是大唐,前有玄武门事变,后有睿宗被迫让位,天子防自己的儿子像防贼一样。 所有人都批评我李林甫不救前太子李瑛,李瑛三兄弟和妻兄薛锈披甲带兵入宫,口口声声说救驾,堂堂太子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说他们事先没有谋划,又怎么可能不约而同做一件事? 从武则天到韦后,又到太平公主,再到睿宗退位,那么多成功政变的先例,李瑛三兄弟会不效仿? 李瑛三人也想发动宫廷政变,诛杀武惠妃,逼宫天子,只不过没有成功罢了,依我看,现在的太子迟早也会政变上位,这是他们家的传统。” 李邺暗暗点头,祖父看得很透彻,历史上,太子李亨就是勾结陈玄礼在马嵬坡发动了政变,逼迫李隆基退位,太子李亨拿到了退位诏书后,去朔方才能正式登基为帝。 “孙儿明白了,但这个告密者很可怕,祖父有没有考虑过,这和之前宗祠泄密者其实是同一人?” 第一百二十三章 坊门遇袭 李林甫沉思片刻道:“我也怀疑是同一个人,一般大臣告密此事没有可信度,高力士也不会提醒我,只有内部家人告密才会引起重视?” “还有上次举报我父亲在家中沉溺于幻术,一共有三份家人举报信,除了宇文螺和李淮,还有一份举报信是谁写的?祖父查到了吗?” 李林甫摇摇头,“我问了王珙,王珙说他也不知,举报信是直接送到天子手中,你觉得还是同一人?” “孙儿认为是同一人!” 李林甫负手来回踱步,一而再,再而三出现这种告密之事,他也开始怀疑是自己的其他几个嫡子,那会是谁? 李邺又道:“我有办法查出来,祖父是否要试一试?” “什么办法?” “祖父只要在休日召开一次家族重大议事,我就能查出是谁告密了!” 李林甫点点头,“明天就是休日,我可以试一试,另外,我今天找你来,是想和你探讨一下征剿阿布思的方案,过几天朝廷要讨论此事,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虽然孙子才十四岁,但李林甫已经把他看作家族内唯一可以商讨大事的智囊。 李邺从怀中取出一份叠好的纸,放在桌上推给祖父,“这是孙儿写的一个方案,上面有详细解释,请祖父过目!” 李林甫愕然,没想到孙子已经准备好了,他捋须笑道:“我先看一看吧!不明白之处我会再问你。” ......... 从相国府出来,天已经快黑了,李邺骑马在平康坊内缓缓而行,刚走出不到百步,李邺便发现有人在跟着他。 他心中冷笑,这帮人还真是不知死活。 他继续向东而行,这两个家伙依旧不紧不慢地跟着他,如果没有猜错,他们还是会再坊门处对自己下手。 李邺早有准备,他带了一根两尺长的铜棍,就插在马袋内,就等着这帮混蛋来找麻烦。 来到了常乐坊坊门处,这时,天已经黑了,距离关闭坊门还有半个时辰,大家都在匆匆赶回家,坊门处的人还比较多。 当李邺距离坊门还有五十步时,早已埋伏在坊门处的三名黑衣武士迎面冲上来,后面跟踪李邺的两名黑衣人也冲了上来。 巧的是,他们每個人也手持一根短铁棍,从三个方向冲来。 李邺抽出铜棍,一跃跳下马,身形快如鬼魅,霎时间冲到后面两名跟踪者面前,只听‘咔嚓!咔嚓!’两声骨折声响起,两人顿时惨叫倒地。 李邺没有管他们二人,又俨如旋风一般冲到三人面前,此时,三名黑衣人已经听到两人的惨叫,心中都吃了一惊,但奔跑的惯性让他们收脚不及,李邺已冲到最前面的两人眼前。 不等他们举棍,李邺的铜棍已经狠狠砸中了两个膝盖,又有两根腿骨被打断,两人惨叫倒地。 后面一人转身便逃,李邺一甩铜棍,正中左腿,“咔嚓!”腿骨被折断,那人一头栽倒在地上。 兔起鹘落之间,打斗便结束了,这五名黑衣人都会武艺,但李邺的速度快得无以伦比,他只用一招,那就是快狠准,五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打翻了。 李邺抓住第五人的头发,喝问道:“是谁让你来袭击我,快说!” “我不知道!” 李邺一挥棍,‘咔嚓!’男子左臂也被打断了,痛得他一声哀嚎。 李邺冷冷道:“你再说一个不字,我把你全身骨头一根根打断,让你一辈子也站不起来!” “是馆主安排的!” 男子哭了起来,“馆主给我们每人十贯钱,让我们打断你一条腿。” “哪个馆主?” “长青武馆馆主司马长青,是他出钱!” 这时,坊门处的百姓纷纷走上来,一名男子走出来惊讶问道:“四十八郎,这是怎么回事?” 来人正是李洵的父亲李崤,李邺起身抱拳道:“十六叔,这五人就是打伤令郎的凶手,他们也想来对付我,被我制服了,麻烦十六叔赶紧去县衙报官!” “啊!我这就去!” 李崤翻身上马,催马向宣阳坊奔去,宣阳坊很近,和常乐坊就隔着东市,万年县县衙就在宣阳坊内。 李邺将五人揪起并趴在一起,谁敢乱动一下,他便毫不留情在他们断骨处踢上一脚,痛得几人鬼哭狼嚎,惨叫不已。 不多时,县尉冯敏带着数十名衙役奔来,冯敏这两天也在地痞无赖中调查凶手,都一无所获,正在发愁之时,没想到这帮人又犯案,还被当场抓获。 让他大喜过望,他上前向李邺抱拳道:“在下万年县尉冯敏,感谢李公子协助抓捕案犯!” 李邺还礼道:“他们出手太狠,要置我于死地,我被迫还击打伤他们,会有麻烦吗?” 冯敏连忙道:“请公子不用担心,只要不出人命,一般都不会有问题!” “感谢县尉理解,另外他们招供,是长青武馆馆主司马长青指使他们犯罪,最好县衙能连夜拘捕司马长青。” 冯敏犹豫一下道:“据我所知,长青武馆只有一家,位于新丰县,现在城门已关,只能等明天一早再赶去新丰县抓捕。” “由县尉决定吧!” 冯敏一挥手,衙役们扶着被打伤的五名黑衣武士,一瘸一拐走了。 李崤走上前,有些担忧地对李邺道:“那个司马长青会不会连夜逃走?” 李邺摇摇头笑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县衙肯定会封他的武馆,治疗腿伤的钱总不能让县衙出吧!估计还会拍卖武馆土地,到时,某个幕后指使人就头大了。” 李崤竖起大拇指,“怪不得祖父那么看重你,果然思路很清晰!” ....... 入夜,李邺照例去了浐水,自从他开始走上了最初的朱雀心法之道后,水下的修练变得十分艰难,每一天都在痛苦中煎熬,但每一天都会有突破,都有收获,和之前长期停滞不一样。 李邺觉得这才是修练,每天都在实实在在的积累,最终会形成一座高山,而不是之前那种莫名其妙的停滞和突破。 水下的强大阻力使李邺每挥出一剑都十分艰难,他不是在和一股水流斗争,而是在和千万股水流抗争,之前那种水若凝胶的感觉消失了,那种水中屏障的感觉也消失了。 短短十天时间,他便从混沌状态走向了清晰状态,就是和千万条水流的斗争。 每一次潜入水底,他只能推出两剑,有时甚至一剑都推不出去,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找到了真正的属于自己的道路。 他开始摒弃裴旻的剑客之路,而开始走向裴行俨的猛将之路。 整整一个半时辰,当李邺河底出来时,他完全虚脱了,甚至连铁木马球杆都要拎不动了。 李邺艰难爬上岸,服下一颗药,盘腿坐在岸上,他感觉自己就像充电一样,随着药物如火一般的散发,自己体力和力量也在迅速恢复。 第一百二十四章 钓鱼执法 次日上午,李林甫在宗祠召开了重要族会,关于调高族人月例以及商讨成立族长会,这确实是一件大事,关系到每个人的切身利益,以及家族未来。 这当然不是李林甫临时才有的想法,他年事已高,精力不济,早就想放权了,但又找不到合适的人接任新族长,他就想到了族长会,由几个兄弟一起来承担。 所有成年族人都参加了今天的族会,李邺也来了,不过他没有参加,他在相国府对面的一家酒楼内,盯着相国的正门和旁边小巷,相国府只有两个出口,一个是正门,一个就是旁边的小巷,小巷通往宗祠和侧门。 一般大门只有李林甫回来时,方便马车进出才开启,或者客人进出,而家人都不准走大门,而是走侧门,从旁边小巷出来。 李邺的目标当然是老四李岷,他行事卑鄙歹毒,当年他不仅设局害了李岱,同时也害得母亲裴三娘被她父亲赶出家门,更在不久前户部库房失火案中做伪证栽赃李岱。 这次又暗中安排人打伤李洵和其他两個孙辈,要不是李邺武艺高强,那么今天李邺也该躺在床上了。 李邺判断今天的族会后,李岷会第一时间向天子通风报信,他就是天子李隆基用来监视李林甫的眼线。 眼线没有关系,但告密自己父亲故意和程家接近,那就其心可诛了。 酒楼内除了李邺外,还有张平,另外还有吊着胳膊的李洵,李洵很重要,李邺和张平都不认识人,盯谁都不知道。 这时,族会结束了,李氏族人陆陆续续从巷子里出来,很快便走光了,却始终不见老四李岷出来。 就在这时,出来一个少年,骑着毛驴而行,李洵一眼认出,是李洵的嫡次子李泽。 “出来了!” 李洵低声道:“他是李岷的嫡次子李泽,也在明德学堂读书,此人比他兄长李淮有头脑!” “今天明德学堂不上课吗?”李邺沉声问道。 “正常上课,但不知为什么他没有去?” “小胖,我们走!” 李邺和张平翻身上马,远远跟着李泽,出了坊门,李泽直接前往翊善坊方向,应该是去高力士的府宅,李邺低声对张平说了几句。 张平会意,加快马速追上了上去,超过了李泽,李邺则紧紧跟随在后面。 快到翊善坊门口时,张平的马忽然冲了过来,迎面和李泽毛驴相撞,把李泽撞翻在地上,张平骑马仓皇逃走。 李邺上前一步,一拳将李泽打晕过去,假装救助他,却从他怀中摸走了一封信。 四周人纷纷围拢过来,李邺却借口追赶肇事者离开,他迅速看了一眼信皮,正是李岷写给高力士的信。 他翻身上马,催马走了...... 李泽被众人救醒,除了头痛欲裂外,并无大碍,毛驴也没有受伤。 “小伙子,肇事者是个又高又胖的年轻人,已经跑掉了,多亏有好心人救你,你看看要不要报官?” “我没事!多谢大家,报官就不用了。” 众人见他没有受伤,便纷纷散去,李泽翻身骑上毛驴,随手一摸怀中,顿时脸色大变,“糟了!” ......... 书房内,李邺将一封信交给了李林甫,李林甫打开信看了一遍,气得他眼前发黑,自己的儿子竟然成了天子监视自己的眼线。 各种告密信也一定是他所为,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孽子? 李林甫恨得咬牙道:“这个混帐,我非死他手上不可!” 这时,门外传来李岷的声音,“父亲找孩儿吗?” “进来!” 李岷走进父亲书房,却见旁边坐着李邺,他不由一愣。 李邺冷笑一声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被打断腿躺在家里才对?”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是吗?司马长青已经被官府抓了,你怕不怕?” 李岷霎时间脸色惨白,李林甫诧异道:“邺儿,你在说什么?” “祖父不知道前几天三个孙辈被人袭击打伤之事?” “我知道,你父亲告诉我了,但凶手没有抓到。” “但昨晚这五个凶手又袭击我,都被我打倒,县衙已经把他们抓住,指使者是长青武馆馆主司马长青,幕后策划者估计现在很慌张吧!” 李林甫立刻怒视李岷,“那个司马长青是不是你小妾的父亲?” 李岷扑通跪下,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林甫一拍桌子,把信推上去,恶狠狠地盯着他道:“还有这封信,你若解释不清楚,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李岷看清了眼前的信,顿时吓得他魂飞魄散。 拼命磕头如捣蒜,“父亲,孩儿知错!孩儿知错!” 儿子的背叛让李林甫极为难过和愤怒,也让李林甫意识到自己平时过于纵容,以至于手足相残,连自己的兄弟子侄都不放过,若不杀一儆百,将来自己死后,他们还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 李林甫挥挥手,“把他拖下去关押起来,下午送去县衙自首。” 几名家丁上前抓住李岷的胳膊硬拖了出去,李岷恐惧万分,一旦官府定了罪,他的官职就保不住了。 “父亲,放过孩儿吧!饶了孩儿这一回,孩儿知错了。” 李岷吓得嚎啕大哭,李林甫冷哼一声,“你连我都不放过,让我怎么放过你?带下去!” 几名家丁将李岷硬拖了下去。 李邺坐在一旁始终一言不发,这种人就是一头狼,再多的宽恕也改不了他凶残的本性,将他彻底打死才是一劳永逸之策。 房间里再度安静下来,李林甫长叹一声道:“都说祸起萧墙,此言不虚啊!” 李邺安慰道:“应该说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李林甫点点头,“现在想起来,其实高力士人不错,他绝不会说错话,伱归宗族之事,就是他故意提起,是在暗示我家族内有叛徒,哎!我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祖父累了,孙儿先告辞!” “你等一等!” 李林甫叫住李邺,取出他昨天给自己的方案,“你昨天关于剿灭阿布思的方案,我仔细看了看,方案不错,但有几个疑点想具体再问问你。” “祖父请说!” “第一条,你反对安禄山出兵剿灭阿布思部,为何?” 李邺当然要反对,历史上,安禄山吞并了同罗骑兵,后来数万同罗骑兵就成了他造反的主力军。 “回禀祖父,阿布思部手下有数万精锐同罗骑兵,这种异族军队,必须要彻底消灭,否则必成中原之患,我听程若冰说,安禄山对阿布思部垂涎已久,他再三劝说天子把阿布思部迁徙到幽州,实际上就是为了吞并它,祖父,我们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李林甫摇摇头,“你的前提是安禄山会造反,首先这个前提就不成立!” 第一百二十五章 内乱之根 李邺见祖父对安禄山造反的说法不以为然,他遏制不住心中的怒火道:“现在大唐内忧外患,土地兼并,府兵制败坏,各地民不聊生,安禄山拥重兵于幽州,虎视中原,他怎么可能没有野心?” 李林甫摇摇头,“边军权势太重,不仅仅是安禄山的问题,其他地方都一样,高仙芝完全可以割据安西自立建国,朝廷更是鞭长莫及,哥舒翰也可以割据河湟陇右,安思顺也能割据河西,如果他们有这个心,都可以拥兵自立,这个问题难道就只有你能看到,别人都看不到?” 李邺冷静一下问道:“那朝廷怎么应对这个风险?” “朝廷有制度来约束他们,一是人质,安禄山、哥舒翰、高仙芝、安思顺等等,他们的嫡长子都在长安为人质,同时天子派了监军。 还有我这边,每隔三个月我就要派人去考察他们一次,他们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只要有严密的制度,他想造反也没有那么容易。” 李邺着实无奈,李林甫任相位时,确实制度健全,所有边将都老老实实,包括安禄山也不敢有任何小动作。 但杨国忠接任相国后,各种制度都荒弛或者废除,最终导致安禄山造反。 “祖父,但这些制度治标不治本啊!最好的办法还是应该消除风险。” 李林甫负手又走了两步,对李邺道:“你说的百姓生活困苦,朝廷财政拮据,土地兼并严重,这些祖父都懂,其实这些不是天下大乱之根,还有外患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吐蕃虽然窥视陇右、河西,但我们能对付。 野心勃勃的西突厥在天宝初年被灭,尽管回纥渐渐强大,可草原水草丰美,沃野万里,游牧民族并没有南下的动力,你虽然忧国忧民,但你并不知道大唐危机的根源。” 李邺慢慢冷静下来,“能否请祖父告诉我!” 李林甫坐下来缓缓道:“事情还得从三百年前的六镇兵变说起,北魏王朝为对付柔然,在草原设了六大军镇,迁徙百万汉人驻守军镇,这些汉人在草原上生活了数十年,除了相貌、语言还是汉人,他们习俗和性格都已胡化。 后来六镇守军造反被镇压后,北魏朝廷将数十万六镇军士以及他们家人迁徙到河北、山东以及关陇安置,这是北魏朝廷最大的昏招,引狼入室。 这些军镇士兵个個骁勇强悍、不惧官府,每个人都能独当一面,而且还特别团结,他们欺压良善,抢夺土地,联手对抗官府,杀人无忌,使各地官府不得不妥协,他们很快就成为了每个县甚至每个乡的地方豪强。 几十万人放到河北、山东和关陇,迅速形成了两大势力集团,从北魏时代一直对抗到今天。” 李邺脱口而出,“河北集团和关陇集团。” “没错!” 李林甫继续道:“北魏在这两大势力的操控下,分裂成东魏和西魏,两大势力集团索性又各自建国,成立了北周和北齐。 北周就是由关陇势力集团组成,先是宇文氏得了皇位,后来杨氏又推翻宇文氏建立隋朝,再后来我们李氏又取代杨氏,建立了唐朝。 邺儿,你明白了吧!统治唐朝的不仅是我们李氏皇族,而是整个关陇集团,大唐的财富和权力基本都被关陇集团瓜分了,武则天和杨广一样,都是想摆脱关陇集团控制,才迁都到洛阳,最后都失败了,还是重新迁都回长安。” “河北集团呢?”李邺又问道。 “河北集团准确说叫做河北山东集团,北齐覆灭后,隋文帝没有将他们赶尽杀绝,而是继续重用他们,用他们来牵制关陇集团。 隋末大乱,窦建德势力和瓦岗势力兵败后,他们又转而支持太宗皇帝,太宗背后的瓦岗势力,实际上就是河北山东势力,而支持太子李建成的势力,主要以关陇势力为主。 但河北势力集团并没有因为太宗获胜而得到重用,相反,他们渐渐被边缘化,尤其当今天子是依靠关陇贵族的支持才夺取了帝位,河北势力集团更是被全面打压,关陇集团几乎垄断了大唐所有的财富,天子又不能触碰他们的利益,这就使得河北势力集团极为不满。 眼看河北和山东的民心不附,河北势力集团渐渐有造反的迹象,而关陇势力越来越膨胀,我就向天子建议,用关陇胡人为边将,尤其是安禄山,他本身是河西人,又忠于朝廷,他能压制住河北势力集团的蠢蠢欲动。” 李邺这才明白了朝廷的意图,引入胡人势力来平衡河北集团和关陇集团,但这是一把双刃剑啊! 前期虽然有用,但后来的安史之乱和藩镇割据,不就是胡人势力和河北势力集团结为利益同盟的结果吗? 李邺无奈,又道:“祖父还是继续说同罗吧!” 李林甫道:“我可以说服天子,不让安禄山插手阿布思叛乱,我看你的方案是让我率军坐镇朔方,用朔方兵马使郭子仪为主将,再用北庭节度使程千里切断阿布思的退路,将阿布思部彻底围剿。” 李邺欠身道:“祖父不一定要亲自前往朔方,但一定要成为主帅,可以坐镇原州,集结各路兵力北上,这一战若处理得好,祖父将会获得巨大声望,至少三五年之内天子不会动祖父。” 李林甫点点头,孙子建议自己为主帅,说到他的心坎上了,但天子不一定会答应啊! 他苦笑一声道:“这种情况一般都会安排王子为主帅,军权不会轻易给外人!” 李邺想了想道:“祖父可以试一试,孙儿觉得天子既然对皇子很防范,未必会把军权给皇子,另外,孙儿还有一个建议。” “你说,还有什么建议?” “朝廷出兵三万可以,但这只是表面上的军队,目的是让阿布思心怀侥幸,觉得自己能够击败朝廷军队,占领朔方,从而不会逃走。 孙儿的意思明暗结合,明面上是三万朝廷军队,但暗中还要让张齐丘在河湟的两万四千朔方军回援朔方,这样五万四千军队加上朔方留守的一万军队,才能战胜三万同罗骑兵,否则兵力太少,一旦惨败,祖父反而责任重大。” 李林甫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这是一把双刃剑,要么巩固我的相位,要么掀翻我的相位,我尽量按照你的方案说服天子!” 该说的都说完了,李邺告辞,走到门口,他又回头道:“假如有一天安禄山和河北集团结盟,那该怎么办?” 李林甫缓缓点头,“你的提醒,我会放在心上!” ........ 李岷最终没有能逃过父亲李林甫的严惩,他涉嫌买凶伤人,首先被吏部革去官职,县衙得到李林甫的默许,判李岷有罪,杖一百,流放云南三年。 他的妻子和几个儿子也被送去汉中庄园居住,不得再住相国府。 就在这时,五强赛也随之拉开了序幕,这次五强赛包括了骁骑卫马球队、范阳军马球队、陇右军马球队、安西军马球队和天鹏马球队。 五支队伍中,以骁骑卫马球队和范阳军马球队为最强,而天鹏马球队为最弱,他们上一轮运气很不错,抽到了杨家马球队,侥幸杀进了五强。 五强赛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天鹏马球队第一战就抽到了范阳军马球队。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五强首战 大堂上,高力士亲自给五名马球手做动员,“我的目标就是进入五强,目标已经达到了,剩下比赛大家不要有压力,尽力发挥,输球很正常,我不会责怪大家,我只有一个要求,尽自己所能,明白吗?尽力!” 五名球员都默默点点头,高力士看了冯劝农一眼,示意他继续。 冯劝农又道:“我们明天的比赛是在宣阳坊马球场,还是老时间,大家先到这里集合,然后一起乘坐马车前往球场。” 山猫举手问道:“关于范阳军马球队,领队有什么情报吗?” 冯劝农摇摇头,“我没有调查过他们,我知道的情报你们也知道,不过这不重要,他们没有破绽,只有实力超过他们才能获胜。” 众人离开了大堂各自回去了,这时,高力士叫住了李邺。 “邺公子稍等!” 李邺停住脚步,回头笑道:“高翁有什么吩咐?” “李岷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你没有受伤吧!” 李邺摇摇头,“多谢高翁关心,几个无赖地痞,伤不了我!” “李泽你认识吗?”高力士又道。 李邺摇摇头,“我见过他兄长李注,没见过李泽。” “我之所以提到他,是因为几天前他在翊善坊门口被人袭击,人没有打伤,但他少了一样东西,准确说是一封信,李公子,我觉得这很像你做事的风格。” 李邺还是笑着摇摇头。 “如果你不肯承认,那我只好去问你的好友张平,那个又高又胖的年轻人应该是他吧!” 李邺脸上笑容停滞,半晌淡淡道:“把他打晕过去的人是我。” 高力士点点头,“可以了,其实我就想知道,李林甫为什么会同意他儿子被流放云南?” 停一下,高力士又笑道:“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被封为宣节校尉,具体出任什么职务由你自己选择,其实你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对?” 说完,高力士笑了笑,便转身离去了。 李邺望着他背影远去,李邺能感觉到,高力士还在为上次自己利用他挑起杨家内斗之事耿耿于怀,所以他要把自己的一切都刺破,以显示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 次日上午,宣阳坊马球场上人山人海,今天上午有两场比赛,第一场是范阳军对阵天鹏马球队,第二场是陇右军马球队对阵安西军马球队,两场比赛的时间是错开的,所以第一场比赛结束后,球迷又会转战崇仁坊马球场看第二场比赛。 “咚!咚!咚!” 鼓声敲得惊天动地,尽管所有人都认为天鹏马球队无法取胜,但并不妨碍球迷们对球队的支持。 “飞鲨!飞鲨!飞鲨!” 当李邺催马进场时,满场的球迷响起了整齐地呐喊,这就是球星的荣耀了。 李邺向场外球迷挥手,这时,范阳马球队的五名球手也亮相了,他们主射球手叫做狼牙,据说是一名三十余岁的大将,也是范阳军马球队唯一的二阶球手。 范阳军马球队给人的感觉就是气场强大,每个人都身材魁梧,骑在战马上杀气腾腾。 相比之下,天鹏马球队的杀气不足,气势比不上范阳军马球队。 安禄山也来了,他身材足有一米八几,体重超过两百五十斤,尤其像個球一样,但他长得却很喜气,圆头圆脑扫帚眉,一双小眼睛异常灵活,小鼻子小嘴,偏偏留个大胡子,显得很滑稽。 安禄山一来就立刻向高力士躬身行礼,“今天可能要对不起高翁,我先向高翁赔罪!” 高力士微微一怔,“节度使是什么时候来长安的?” “昨天刚到,就是来给马球队鼓劲,希望他们能发挥出高水平,夺得天贵!” 高力士向安禄山招招手,安禄山卑躬凑上前,“请高翁吩咐!” 高力士低声道:“我知道节度使为什么而来,没用的,天子已经下旨,任命李右相为观军容使,率十万大军剿灭阿布思叛乱,契丹那边不稳定,你不好离开!” “可是李右相已经有六十余岁,年事已高,而且他是右相,他去出征,朝廷政务怎么办?” “朝廷政务嘛!由老夫暂时代理,再说李右相只是象征性出征,去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真正打仗又不是他去。” “如果下官申请为李右相的副将呢?” 高力士有些不悦道:“你就不该出现在长安,伱那点小心思以为天子不懂?” 安禄山心中暗暗叹口气,“是!下官下午就回去。” “既然来了,就看马球比赛吧!其他的不要多想,你要给贵妃的礼物就交给我吧!” “下官遵令!“ 安禄山只得老老实实去看马球比赛了,他满脸沮丧,这次他赶来长安,就是为了得到征讨同罗部的的机会,没想到天子竟然让李林甫挂帅。 安禄山忽然心念一动,李林甫是文官,他肯定会托付武将去征讨,如果他愿意推荐自己为副将呢? 虽然高力士说他不可能,但不试一试,安禄山不甘心啊! 比赛已经开始了,范阳马球队凭借强大的实力先声夺人,两记百步外射球先拿下两分。 这时,猎鹰传球失误,竟然传给了对方主射手狼牙的马前,被狼牙带球横冲,一记一百二十步外射球,精准入洞。 山猫大骂猎鹰,他抢断得手,一记地平球传到一百五十步处,李邺距离马球只有二十步,对方的截球手距离马球约三十步。 两人同时纵马疾奔,李邺终于抢先一步杀到,在对方挥杆阻截之前一记远射,一百五十步射门,‘啪!’马球打出一条强劲的直线,精准入洞。 球迷顿时欢声雷动,鼓声大作,大旗挥舞。 “厉害!” 连安禄山也被吸引住了,他是识货之人,知道一百五十步外打出直线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对方能开两石弓,一百五十步外能精准射穿敌军咽喉。 这个飞鲨究竟是谁?安禄山有点招揽之意了。 但马球不是一个人较量,是一个团队,整体实力之间的较量,范阳军马球队在实力榜排名第三,而天鹏马球队实力榜排名第十,双队实力相差巨大。 这场比赛没有悬念,对方也没有漏洞,五个球手都是全能型,能守能传能射,多点开花,打天鹏马球队防不胜防。 但天鹏队表现得也十分顽强,全部围绕飞鲨打球,配合得十分流畅,每次反击都会把对方吓出一身冷汗。 只可惜猎鹰表现很糟糕,屡屡失误,光他失误送给对方的分至少就有三分。 天鹏马球队最大的出彩者就是飞鲨和银刀,天鹏马球队在本场比赛的六个进球中,有五个都是飞鲨射进,都是百步穿杨。 而银刀拦下了对方至少四个必进之球。 最终天鹏马球队以六比八失利。 第一百二十七章 新的志向 这场败局虽然在意料之中,但全队都对猎鹰十分不满,要不是他的三次严重失误,对方进球数很可能只有六个,加上他们这边的犀利反击,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猎鹰满脸羞愧,垂泪道:“卑职今天才知晓师父去世的消息,心中悲痛,发挥失常,恳求高翁恕罪!” 高力士摇摇头道:“五强比赛都是高手对决,只有实力高低,而不能有失误存在,在这么重大的比赛中,你居然情绪失控,失误连连,说明你还没有准备好,下一场五强赛你就不用参加了。” 高力士原本想把猎鹰培养成自己的长驻队球员,但猎鹰让他太失望了,可以说是忍无可忍。 天鹏马球队没有候补,猎鹰不用参加比赛,也就意味着他被开除了。 猎鹰黯然,行一礼便走了。 高力士又对冯劝农道:“再找一个传球手?” 冯劝农连忙道:“铁马被杨家开除了,此人很不错,父亲是否同意招募?” “可以!就招募他进来,让他打猎鹰的位子。” 下一场比赛,是两天后和陇右马球队交手。 ........ 比赛结束后,李邺直接回家,刚出马球场便听见有人叫他。 “四十八郎!” 李邺寻声找去,他看见了向他挥手的王宽,连忙催马上前。 “王大哥怎么在这里?” 王宽抱拳笑道:“相爷让我在这里等你,比赛结束后就带你过去。” “我祖父在哪里?” “在光宅坊的安然居酒楼呢!” 李邺翻身下马,直接上了马车,王宽牵着李邺的马匹,马车调头,向北面的光宅坊方向驶去。 光宅坊北面是大明宫,西面是太极宫,坊门正对大明宫的延福门。 光宅坊紧靠大明宫,坊门餐饮酒楼众多,茶楼也有不少,李家的安然居大酒楼在光宅坊内也有一家分店。 每天中午,李林甫都会来这里小憩,吃顿午饭,再休息片刻。 安然居最近比较火,它们推出了六道名菜在长安津津乐道,鱼香肉丝,回锅肉,宫保鸡丁,梅菜扣肉,麻婆豆腐和蒜泥白肉。 张平也收了六个徒弟,每个徒弟教一道菜,每家安然居大酒楼都有一道特色菜,想把六道菜一次性吃遍,只能去平康坊的酒楼总店。 后来的几道菜当然不是李邺教给张平,他没有时间,而是木大娘传授给了张平,张平从小就是个小胖子,深得木大娘喜爱,木大娘学会了六道菜后,也毫不藏私地教给了张平。 光宅坊安然居大酒楼的特色菜是麻婆豆腐,这是李林甫最喜欢的一道菜,每天中午都要来尝一尝。 李邺来到酒楼,被领进二楼的一间雅室,这里叫白玉堂,是李林甫的专用雅室,一般不对外开放。 李邺走进房间,却意外发现父亲李岱和十六叔李崤也在,他们靠墙站着一旁,祖父李林甫坐在一张小桌前,正慢条斯理地吃午饭。 李邺连忙上前跪下行礼,“孙儿拜见祖父!” 李林甫笑眯眯道:“来坐下,一起吃午饭!” 李邺看了一眼站着旁边的父亲和十六叔,李林甫对两人摆手道:“你们都去吃饭吧!” 两人如获重释,连忙行一礼退了下去。 李邺这才在小桌对面坐下,李林甫又让人上了一副碗筷,再添了几個菜和一碗米饭。 “比赛如何?” 李邺苦笑一声道:“技不如人,比赛输了,六比八。” “这个比分还不错,不算很惨,之前河西军马球队是四比九输给了范阳军马球队,范阳军马球队的主射手狼牙是一名二阶球手,他真名叫史思明,是安禄山的心腹爱将,也是范阳军第一神箭手。” 李邺暗暗点头,原来是狼牙就是史思明。 这时,酒楼侍女送来酒菜和一碗米饭。 李林甫笑道:“先吃饭吧!吃完饭我们再说。” ........ 吃完午饭,侍女收走餐盘,又送来了浓茶。 李林甫喝了口茶,这才慢条斯理道:“昨天下午和天子谈过了,天子同意了我的方案,其实也就是你的方案,我稍微修改一下。 由我出任观军容使,暂代朔方节度使之职,统帅七万大军讨伐阿布思,郭子仪升任朔方节度副使,和北庭节度使程千里为左右副将,其中郭子仪负责正面进攻,程千里负责切断其退路。” “朔方节度使张齐丘怎么安排?” “张齐丘改任东京留守,这次阿布思叛乱,他有不察之责,所以贬黜洛阳。” “孙儿更关心的是河湟的两万四千朔方军是否北援?” “当然北援,由兵马使仆固怀恩统领北上,在原州和朝廷军队汇合,然后大军北上。” “祖父要去朔方吗?” 李林甫摇摇头,“我只去原州,正如你的建议,天子也同意把后勤支援放在原州,天子只给我一个月时间,光去原州的路上就要来回二十天,我在原州最多只能呆十天,具体带兵北上的主将是副元帅广平王李俶。” 说到这,李林甫淡淡道:“这下你明白了吧!天子只是名义上让我为主帅,但并不会真正把军权交给我,实际掌握军权的,一定是皇子皇孙。” 广平王李俶还不错,只要不是长子李琮或者李瑁之流带兵就行了。 “那么安禄山呢?”李邺沉吟一下又问道。 李林甫叹息一声道:“前天晚上,我考虑了很久,你说得也有道理,一旦胡人和河北集团勾结,那确实是大唐的灭顶之灾!” 李邺建议道:“其实可以进行轮岗,比如安禄山出任陇右节度使,哥舒翰去坐镇范阳,关键是不要在一处长久,容易产生根基。” 李林甫点点头,“你这个建议不错,可以考虑!” 李邺又道:“祖父去朔方,可否将我带上?” 李林甫微微笑道:“你也想去?” “孙儿是宣节校尉,高力士告诉我,可以任选职官,既然有出战机会,孙儿不想放过!” 李林甫捋须道:“吾孙欲以军功立身,其志可嘉,祖父全力支持伱的想法,回去告诉你母亲,五天后出征!” “感谢祖父支持!” 李林甫又取出一张柜票递给李邺,“这是天子赏赐你的一万两白银,一并交给你母亲吧!” 这时,王宽上前附耳对李林甫低语几句,李林甫点点头,“让他进来!” 他对李邺淡淡道:“安禄山求见我,你猜是为何?” 李邺笑了起来,“他恐怕不知道,天子已经下旨了。” “你说得对,他想做我的副将。” 片刻,身材高胖的安禄山快步走进内堂,抱拳躬身行礼,“下官安禄山,参见相国!”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严厉警告 李林甫淡淡问道:“安使君几时来长安?” “回禀相国,卑职昨天刚到,这不是五强赛吗?卑职想来给球队鼓鼓劲!” 说完,安禄山取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温润如脂的美玉,约莫拳头大小,通身没有一丝瑕疵,恭恭敬敬呈给李林甫。 “这是卑职托人从安西于阗国带回来的美玉,献给相国!” 李林甫接过盒子端详片刻,点点头放在一旁,“安使君有心了!” 李林甫笑问道:“刚才安使君应该遇到高翁了吧!” 安禄山连忙道:“正是!” 李林甫便淡淡道:“该说的,高翁已经说了,就不用我再重复,安使君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 安禄山心中暗暗叹息,心中还是有点不甘心道:“禄山愿为相国鹰犬,为相国围猎同罗!” 李林甫看着他似笑非笑道:“今天比赛的狼牙不是史思明吧!” 安禄山心中一跳,李林甫怎么知道? “这....史思明身体不太好,确实没有来,狼牙是卑职手下另一员大将,蔡希德。” “胜州官员发信来说,中受降城那边出现一支两万人的唐军,我没猜错的话,主将应该就是史思明吧!” 安禄山见什么都瞒不过这个老狐狸,他额头上的汗出来了,低声道:“之前天子告诉微臣,要把同罗部安置在幽州,他们人数众多,扶老携幼,长途跋涉不便,卑职就派一支军队去迎接他们,护卫他们前往幽州。” 李林甫喝了口茶,淡淡道:“看在你送玉的心意上,我提醒你,任何事情都有边界,不要轻易越过界线,是你的,朝廷会给你,有时候吃相太难看,反而会适得其反。” 安禄山吓得后背出了一身冷汗,连忙道:“卑职立刻撤军回幽州!” “未奉诏书擅自进京,本身就是大罪,这次我就不追究你了,下午就回去吧!有人可是盯着范阳节度使的位子呢!” “是!是!感谢相国提醒!” 安禄山连忙退了下去,走出酒楼,安禄山这才松一口气,感觉后背都湿透了,他长长叹息道:“这只老狐狸,厉害啊!” ......... 李邺一直坐在一旁,安禄山太紧张,没有注意到李邺,待安禄山走了,李邺起身道:“祖父,孙儿也告辞了!” 李林甫点点头,嘱咐他道:“离他远一点,那家伙心狠手辣,自己当心!” “孙儿记住了!” 李邺行一礼,告辞出去,他翻身上了马,远远跟着安禄山的马车。 今天猎鹰表现得太反常了,感觉就是故意放水,用师父去世为借口,根本就解释不通,猎鹰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重情重义了? 李邺有一种直觉,猎鹰输球和安禄山有关。 安禄山的马车刚到光宅坊门口,旁边闪过一人,躬身行礼道:“晚辈参见节度使!” 马车停下,安禄山拉开车帘,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在这里?” “父亲让晚辈带话给节度使,晚辈一直在找节度使,听说节度使去了光宅坊,晚辈便赶过来!” 安禄山看了一眼周围,低声道:“这里人多眼杂,以后有事直接找庆宗,先上车吧!” 远处,李邺闪身在远处的一棵大树后,他看得很清楚,猎鹰果然来找安禄山了,车门开启,猎鹰上了安禄山的马车,马车走了。 李邺冷冷哼了一声,猎鹰是武家子弟,看来武家和安禄山交情非浅。 ........ 吃晚饭时,李邺向母亲述说了自己的决定。 裴三娘半晌没有吭声,旁边木大娘劝道:“三娘,孩子有这个想法,就让他去吧!反正是跟随祖父出征,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再说,小鹰的翅膀硬了,就应该让他高飞,他会有出息的!” 裴三娘叹口气道:“你从小就不是读书的料,自从你开始练武,我就知道你迟早会走上从军这条路,像你外祖父和几个舅父一样,只是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你才十四岁啊!” 李邺笑道:“这次其实只是体验,还不是正式从军,从军至少要十七八岁吧!” “体验没有问题!” 裴三娘听说不是正式从军,她便答应了,“你尽管去吧!伱去朔方,娘也想回凉州看看了。” 李邺又把一万两银子的柜票和取钱玉珮递给裴三娘,“这是天子赏赐我的!” 裴三娘心中有了心事,也没有了往日得到大笔钱财的惊喜,更重要是她已经知道儿子将得到一笔重赏,惊喜已经过了,现在不过是惊喜兑现而已。 裴三娘接过信封点点头,“我原本打算在宝记柜坊租了一间小仓库,但一个月要三贯钱,简直就是明抢,我最近考虑把白银都取出来,咱们在家里挖個地窖,把白银放在地窖内。” 李邺踌躇片刻,还是回房把地契取来,递给母亲,“这就是太平坊那边的宅子,母亲去看看吧!” 自从上次儿子提到太平坊那边有一座三亩小宅,裴三娘一直就心心念念,就等着儿子把地契拿出来呢! 从古至今,女人对房子都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唐朝女人也不例外,裴三娘连忙接过地契,眼睛一亮,地契上竟然是儿子的名字。 “你什么时候过户的?”裴三娘惊讶道。 李邺无奈道:“我拿到地契就是我的名字,应该是飞龙真人处理好了,要不然我没法过户。” 地契的制作时间是两个月前,那时候儿子还没有户籍呢,哎!权贵做事情不是普通百姓能理解的。 这时,裴三娘心中的期待感熊熊燃烧起来,“明天我们就去看宅子!” ....... 次日一早,一家三口乘坐牛车来到太平坊。 “就是这条巷子!” 李邺将牛车叫停,他抢先付了车钱,省得老娘又讨价还价半天。 裴三娘还想着少付几文车钱,没想到儿子抢先付了车钱,她没办法,只得下了车,打量一下周围环境道:“大娘,这里比咱们那里安静多了,水也清,到处绿树成荫,还真不错!” “巷子里就一户人家,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木大娘小声嘟囔一句,她最近和隔壁的老太太关系很好,常在一起聊天。 “先进来看看吧!” 李邺开了大门,一家三口进府宅里逛了一圈,不到半个时辰,裴三娘和木大娘便做出了决定。 这里不是她们住的地方,太冷清了,坊内店铺都没几家,完全没有一点生活气息,或许这里住的都是权贵,但她们不适合。 “阿邺,房子就留给你吧!我们还是回常乐坊。” “娘,要不你帮我找个人看宅子吧!老实的,完全信得过的人。” 木大娘小声道:“老寇怎么样?” 裴三娘点点头,“老寇夫妇不错!” 老寇夫妇是他们在永和坊的邻居,凤翔府人,儿子战死了,两老口带着一个小孙女来长安谋生,租了一间屋子,就靠给别人浆洗衣服度日,大家相处多年,知道他们是本分老实人。 李邺把一串钥匙递给母亲,“让他们住在外面,内宅不用他们清扫,但要他们每天晚上去走一圈,我每月给他们三贯钱。” “三贯钱差不多,放心吧!我给你安排好。”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东市遇熟 李邺独自来到了东市,还有五天出征,他需要买一些东西。 东市的货物普遍比较高端,价格昂贵,远没有西市那样接地气,也没有西市热闹,人流不大,和西市的摩肩接踵、人流如潮相比,东市甚至显得有点冷清,很多店铺里都看不到客人。 但人流少并不代表东市生意不好,很多店铺都是送货上门,比如某个权贵家眷要做衣服,绸缎店的掌柜就会带着伙计送绸缎上门,给权贵家眷挑选。 珠宝首饰也是一样,权贵豪门人家基本上都不用来店铺,都是店铺上门。 李邺来到了兵器坊,这里是卖兵器的一条街,按照大唐律法,重兵器和弩不允许民间装备,其余刀剑弓矢和各式盔甲,都允许公开售卖。 尤其是剑,更是男子必佩之物,除了低层百姓和小商人不怎么佩剑,其余中产阶层以及学子都人人佩剑。 所以兵器坊的各家兵器店主要以卖剑为主。 “李公子!” 李邺忽然听见后面有人喊他,一回头,见是一名家丁模样的男子跑上来,向李邺行礼道:“我家主人有请邺公子!” “你家主人是谁?” “汉中郡王!” 家丁一指对面一家酒楼的二楼。 李邺向酒楼望去,只见窗前有人向他招手,正是汉中王李瑀。 李邺笑着点点头,“我这就去!” 他跟随家丁去了酒楼,来到二楼靠窗处,果然看见了李瑀,旁边还坐着另一人,此人身材稍矮,皮肤黝黑,其貌不扬。 李邺连忙上前失礼道:“王爷,好久不见!” 李瑀微微笑道:“我昨天还说要找你,你就出现了。” 李瑀又指旁边人笑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安西马球队的领队,安西节度使判官封常清,你可听说?” 李邺怎么可能不知道封常清,后来的安西节度使。 李邺连忙见礼,“久仰封将军大名了!” 封常清笑眯眯道:“我才是久仰飞鲨大名,很快我们就会在马球场上见面了。” “请封将军多多指教!” 李瑀请李邺坐下,他又添了几个酒菜,片刻,先上了一壶酒。 李邺抢过酒壶,给李瑀满上一杯,给封常清也满上一杯。 “我先敬王爷和封将军一杯!” “好!先喝了这杯。” 三人一饮而尽,封常清抢过酒壶,给三人满上。 “李公子是来买兵器吗?” 李邺点点头,“我过些天要随军北征朔方,想来寻一些飞刀。” “那容易,等会儿公子去斜对面的武工兵器铺,那是我的店铺,想要什么,尽管吩咐掌柜。” 封常清惊讶道:“公子这么年少,就要出征吗?” 李邺笑道:“我听说高节度使也是十四五岁就跟随父亲出征,十五岁出任校尉,二十岁封将军,珠玉在前,封将军应该不奇怪才对!” 封常清微微叹息一声,“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啊!” 封常清还有要紧之事,他告了个罪,匆匆了。 这时,酒桌前只有李邺和李瑀二人。 李瑀抓住这个机会,低声问道:“我师父羽化之时,你就在他身边?” 李邺点了点头,他猜到李瑀找自己就是要问飞龙之事。 “能告诉我,师父最后说了什么?” 李瑀满眼期待地望着李邺,师父在一个月前给大家交代后,便闭关了,没想到师父最后是在武亭川羽化。 更让李瑀吃惊的是,最后陪伴师父的,竟然是飞鲨李邺。 他着实想不通,为什么最后陪伴师父的会是李邺? 李邺沉思片刻道:“真人总是说天机不可泄露,说我以后自然会知道,最后他说自己就是武亭川,他要魂归故里,最后骨灰就撒进了武亭川,王爷有时间去武亭川拜祭一下吧!” 李瑀目光黯然,半晌叹口气道:“我因为朝务繁忙,没有参加春狩,没想到这竟然是我一生的痛,没有能见师父最后一面。” 李邺好奇地问道:“我前两天见到一個明松道长,王爷认识他吗?” 李瑀点点头,“我师父徒弟有二十余人,但真正的徒弟只有六人,其他都是记名弟子,我和明松师兄都是六人中之一,明松师兄是召集人。” “猎鹰是吗?” “他不是,他只是一个记名弟子。” 李邺想了想又问道:“怎么区别真正弟子和记名弟子?” 李瑀取出一块很小的金牌,上面刻着一只飞燕,对李邺道:“师父是飞燕玉牌,我们六人是飞燕金牌,记名弟子是飞燕银牌,如果贤弟拿到了玉牌,那你就是师父的继承人,可以吩咐我们做任何事情。” 李邺这才意识到飞龙真人把玉牌留给自己的真正意图,这块玉牌不仅仅是一间密室的信物,同时也代表了巨大的人脉资源。 李邺心中一动,猛然想到了什么,试探着问道:“那封常清呢?” 李瑀摇摇头,“封常清不是,但高仙芝是六人之一!” ........ 李邺最终没有把玉牌拿出来,时机还不成熟。 和李瑀分手后,李邺随即来到了武工兵器铺,这是李瑀给他推荐的,也是李瑀开的店铺。 李邺主要想买飞刀,军方的制式匕首对他来说太大了一些,并不方便,也不太顺手。 李邺将马拴在门口,取下马袋搭在肩头,走进了店铺。 店铺大堂很宽敞,中间摆着三张大桌子,桌上摆放着数十把宝剑和刀,四周墙上则挂满了名贵的刀剑和弓箭。 这时,一名伙计迎上来笑道:“公子要买兵器吗?” 李邺点点头,“我想定制一些短刃,有朋友推荐我来你们家。” “公子稍候,我把掌柜请来!” 伙计奔进里屋,片刻出来一名中年男子,长得矮矮胖胖,一脸精明,他满脸堆笑上前行礼,“鄙人姓周,是本店的掌柜,公子有什么需求,尽管告诉我!” 李邺看了一圈周围笑道:“这里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周掌柜立刻闻弦知雅意,笑道:“请公子到内堂去谈!” 李邺跟随掌柜来到内堂,周掌柜请他坐下,又让伙计上茶。 李邺把李瑀给他的一张名帖放在桌上,笑道:“其实是汉中郡王介绍我过来!” 周掌柜恍然,连忙道:“原来是东主的朋友,那就好办了,不瞒公子,小店开业二十余年了,积攒了不少好东西,除了重型攻城武器没有,其他兵器都有,只是大堂面积有限,很多兵器无法展示,公子先说说看,想要什么,看我能否找到现成的。” 李邺微微笑道:“我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飞刀!” 周掌柜笑道:“飞刀有不少,在仓库呢!公子稍候,我马上就来!” 第一百三十章 柳叶飞刀 他快去前去库房,这时,伙计送来茶,李邺一边喝茶,一边打量周围墙上的兵器。 说是禁止使用长兵器,但这里面各种长兵器都有,大刀、长矛、长枪、大斧、马槊、长戟。 周掌柜拿着一卷皮子走回来笑道:“这些兵器只是普品,没有什么意思,我们真正的好东西在库房,公子想要什么,尽管说!” 李邺想了想道:“其实我还想找一把可刺可劈的兵器!” “可刺可劈的兵器有很多,比如陌刀、三尖两刃刀、枪斧,最有名是戟刀,它实际上就是长矛加侧刀,集劈功能砍于一身,我们说的青龙戟和方天画戟其实都是戟刀。” “槊呢?” 周掌柜想了想道:“槊当然也可以劈刺,马槊的槊头宽厚,有八个锋面,锋面上有破甲棱,前端尖锐,能刺能劈,可以说是最好的马战兵器,但槊对力量要求很高,一把马槊至少要五十斤以上,还有一种刀槊,劈砍刺杀也极为犀利,只是我们几把好槊都被东主拿走了,要不公子改天再来?” 李邺笑了笑道:“我就问一问,槊就不用了,先看看飞刀。” “公子请看!” 周掌柜展开了皮卷,上面是各式各样的飞刀,大部分都很小,只能算是飞镖,这些不是战场上用的暗器。 战场上用的飞刀只有三种,李邺抽出一把,这把飞刀长约七寸,用精铁一气打造而成,刀刃部分长四寸,刀柄部分有三寸,外形像一支柳叶,很细,但兵器质感十足,重约半斤,拿在手中沉甸甸的感觉。 还有一种是圆柱型,还有一种是棱柱型,这两种和箭矢没有区别,李邺不太喜欢。 他又仔细端详手中的飞刀,掂了掂,手感非常顺滑适手。 “公子好眼力,这就是著名的柳叶飞刀,很多名将的飞刀都用它,用精铁打造,虽然不大但分量十足,前端异常锋利,有放血槽,被这玩意儿射中,就算没中要害,也会流血过多而死。” 李邺随手一挥,一道寒光闪过,飞刀竟把一只苍蝇钉在两丈外的墙上。 周掌柜惊得张大了嘴,半晌竖起大拇指赞道:“公子好武艺!” “这种飞刀店里有多少?” “我记得有一盒,三十把!” “我都要了,多少钱?” “这种飞刀小店放了快二十年,无人问津,公子想要,我就做主送给公子了!” 李邺连忙摇头,“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只要给我好东西,我就很感激了!” 周掌柜点点头,“那就按照本钱吧!一支一贯钱,我再送公子一套上好的飞刀鞘带,腿上、胳膊上和腰间,一共可以放二十四支。” 李邺点点头,“另外再给我打造五盒。” “当然可以,只是时间要久一点,半年,可以吗?” “可以!” “公子稍候!”周掌柜连忙向仓库内跑去。 不多时,周掌柜抱着一只盒子出来,还几副皮鞘,最大是腰鞘,环腰一圈,上面插二十支飞刀,不会脱落,还有腿上和手臂的皮鞘,手臂和腿上藏了四把飞刀,隐蔽性更强。 “李公子要不要刻铭?” 李邺从马袋里取出一百两银子当定金,摇摇头道:“上面什么都不要刻,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完全和样本飞刀一样,我对重量和材质很敏感,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周掌柜点点头,“请公子放心,保证丝毫不差!” ....... 中午时分,李邺见到了回家小憩的高力士。 高力士喝了口茶笑道:“这么说,你决定跟随祖父去朔方参战?” 李邺点点头,“五天后就出发,我很抱歉无法替高翁比赛了。” “接下来你还能赶上两场比赛,一场是明天对陇右军队的比赛,还有一场是三天后对安西军队的比赛,从昨天的表现来看,我们的绝地反击其实非常不错,要不是猎鹰三次重大失误,昨天还真不一定输。” 李邺不想多谈猎鹰之事,相信高力士看得比自己透彻。 “无论如何,晚辈会全力以赴!” 高力士笑道:“我从未想过自己的球队能够从五强赛中突围,这是不现实的,但我也不希望垫底,这样吧!如果接下来的两场比赛能胜一场,我不光给予重奖,还会另外奖赏你一件兵器,弓箭、战刀、长兵器、盔甲,随便你挑选。” 李邺躬身道:“晚辈绝不辜负高翁的期待!” ........ 次日一早,五强赛的第二轮比赛拉开了序幕。 今天的比赛有两场,范阳军马球队对阵安西军马球队,天鹏马球队对阵陇右军马球队,骁骑卫马球队轮空。 安西军马球队本来实力就不如范阳军马球队,由于三名主力球手没有来参赛,使安西军马球队实力又进一步下滑,所以安西军马球队和范阳军马球队的较量没有悬念。 真正有看头还是天鹏马球队和陇右军马球队的比赛。 虽然实力排行榜上陇右马球队要强于天鹏马球队,但这次天鹏马球队拥有今年最强的刺客球手飞鲨,以及防御能力可排名前三的银刀,实力不可小视。 当然,陇右军马球队实力榜排名第五,因为他们拥有一名二阶球手,天狼星,实力强大,近七成的球迷还是投注给了陇右军马球队。 看台上,李林甫也来到球场,坐在高力士身边。 中国自古就是人情社会,唐朝也不例外,李林甫的孙子给高力士打球,这个人情高力士不可能无动于衷。 在之前户部失火一案中,李隆基对于李林甫态度也是在贬和不贬之间动摇,也正是高力士的反复劝说,才使李隆基渐渐偏向于不贬。 虽然杨贵妃的求情是临门一脚,但没有高力士的劝说,李隆基也不会那么痛快答应释放李岱。 “听说高翁把猎鹰换掉了?”李林甫笑问道。 高力士点点头,“五强赛居然还连续出现重大失误,说明他不配参加五强赛!” “确实,很少听说五强赛还出现重大失误。” 李林甫话题一转,又道:“邺儿可能要随我出征,这件事高翁知道吧?” “我知道,他昨天给我说过了,他还可以参加后天对安西马球队的比赛,其实也差不多了,孩子的前途更重要一些,马球嘛!以后还有机会。” “多谢高翁理解!” 这时,‘当!’一声锣响,比赛开始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激战陇右 马球从天而降,被打主射手位的铁马抢到,面对对方两名截球手,铁马不抢功,毫不迟疑地一杆向后传给了一百五十步处的李邺。 这一球传得非常巧妙,直接从对方球手头顶越过,落在李邺的另一策。 李邺催动墨锦疾奔,对方传球手黑面狼大惊,拼命追赶,还是晚了一步,李邺一百五十步强劲射球,球射出一条直线,应声入洞,天鹏马球队首开记录。 马球场上顿时欢声雷动,鼓声震天响,旌旗挥舞,整个马球场都沸腾了。 高力士也兴奋得捏紧拳头,事实证明,他把猎鹰换下是多么明智。 天鹏马球队士气大振,接下来的比赛打得极为流畅,李邺打右传球手兼射球手。 他抓住了机会,准备一记远射,对方两名球手前来阻截,不料李邺改射为传,一球传到了左方的空档,山猫打马冲至,七十步外一记远射,马球再次射中。 满场再次欢腾,短短半炷香时间便连中两元,陇右马球队也急了,他们也打出一个精彩绝伦的配合,黑面狼传出一个精妙的地滚球,由主射手天狼星在百步外一记抽射,马球入洞,板回了一分。 紧接着双方你来我往,各显神通,李邺是场上临时队正,他组织起来一次又一次漂亮的进攻,第二炷香快结束时,一个精彩的分球,主射手铁马抽射得手。 但一转眼,陇右马球队左传球铁臂猿也在九十步处回敬一球。 第三炷香已经点燃,陇右军马球队仿佛才刚刚回过神,开始大举反攻,截球手黑猫一个漂亮的过顶传,不等马球落地,天狼星一百二十步外劲射,马球精准入洞,三比三,追平了。 精彩的比赛使四周的球迷激动得大喊大叫,上半场的比赛结束了。 大帐内,高力士也激动道:“今天的比赛我们完全不落下风,有望能夺取最后的胜利,为了确保命中,大家不管怎么传球,最后一定要让飞鲨射球。” 停一下高力士又道:“再告诉大家一個消息,范阳军马球队今天没有派出主力狼牙,但还是以五比二战胜安西军马球队,如果我们今天能战胜陇右军队,那后天就有希望战胜安西军马球队,我们就能夺得五强第三名,那时,我一定会给大家最丰厚的奖赏。” ........ 下半场的比赛继续开始,双方再次打出了高水平的对抗比赛。 比分交替上升,进入最后一炷香了,双方居然打成了七比七平。 球场上,双方战马疾奔,马球在空中飞舞,双方的截球手都表现得极为出色,五十步射球基本上不可能了,只能远射。 比赛已经快要结束,铁马接到了银刀从底线传来的马球,不等马球落地,一记横敲,打出一个高球给山猫。 马球落地高高落地,山猫抢在对方之前把马球传给了李邺。 在高速奔跑中,李邺在空中一记击球,把马球又传给铁马。 这时,所有人都以为铁马要射球了,三名球手冲上去拦截,不料铁马又打出一记地滚球,又把球反传给了李邺。 在一片惊呼声中,李邺一记八十步外射洞,马球应声入洞。 “当!”比赛锣声敲响,最后关头,飞鲨射球得分,八比七,天鹏马球队爆大冷门战胜了陇右军马球队。 欢呼声响彻全场,虽然很多人都输了钱,但天鹏马球队的获胜还是让无数球迷欢欣鼓舞。 ........ 已经举行了两轮比赛,安西军马球队两战皆负,它由于三名主力没有来京城参赛,虽然在十强赛中侥幸战胜了左卫马球队,进入五强。 但大家都看到了它的表现,安西军马球队已事实上沦为五强赛最弱的一支球队。 范阳军马球队皆胜,积分很高,天鹏马球队和陇右军马球队都是一胜一负。 骁骑卫马球队还没有比赛,但昨天他们和龙武军马球队打了一场热身赛,双方竟然以七比七战平,由此可见骁骑卫马球队强大实力。 实际上从开元二十五年至今,基本上就是骁骑卫马球队和龙武军马球队轮流坐庄天魁。 范阳军马球队夺得三次天贵,所以大家都知道,一定是骁骑卫马球队和范阳军马球队从五强赛中出线。 关键是第三名的争夺,陇右军马球队接下来的两个对手都是最强队,范阳军马球队和骁骑卫马球队。 而天鹏队下面的两场比赛,有一场是和安西军马球队比赛,天鹏马球队还希望再胜一场,天鹏队就很有希望夺得五强赛第三名。 五强赛第三名当然有好处,它其实就是马球联赛的第四名,能获得名次,首先是得到一千贯的奖金,其次排名能大幅提前,再其次明年的比赛能列入种子队。 高力士当然不稀罕区区一千贯钱,他要的是排名,五强赛第三,就意味着进入前四了。 ........ 唐朝武风强盛并不仅仅体现在人人佩剑,以及满城的武馆上,还体现在达官贵人的收藏上。 很多达官贵人都有收藏兵器的嗜好,高力士也不例外。 高力士的府内有一座西楼,高约四层,里面收藏了高力士的上万件各种名贵物品。 其中一层大堂内全部都是各种兵器。 冯劝农带着李邺走进大堂内笑道:“一楼大堂内就有几百件兵器,每一件都是名贵之物,你可以任选一件,大的小的都可以。” 这自然是高力士在兑现自己的承诺,按照高力士的承诺,胜一场,他奖赏李邺一件兵器,如果后天能再战胜安西军马球队,李邺还就能从高力士再得到一件兵器。 或者宝寿牌再给他用一次,李邺可以自己选择。 这时,冯劝农走到一张桌前笑道:“这柄剑除外,这柄剑是青釭,三国曹操的佩剑,是我父亲的心爱之物,还有一柄湛卢剑,可惜下落不明。” 湛卢剑的下落李邺很清楚,就在他的密室内。 但现在李邺不缺宝剑,他有青龙横刀,已经足够了,他还缺一件长兵器。 李邺的目光落在墙角,那里陈列着十几排兵器,李邺走上前细看,枪、矛、槊、戟、斧,各式各样,足有上百支之多,光槊就有二十几支。 “李公子想要长兵器?” 隋唐大将的主流兵器就是槊,李邺十分喜欢槊的简单实用,他点点头,“我想找一把马槊!” “公子尽管随意挑!” 李邺的目光落在一支槊头十分简洁的钢槊上,长约一丈两尺左右,光槊头就有两尺三寸长,准确说,槊头就是一柄横刀,一侧宽厚,另一侧锋利无比,宽两寸,前端十分锐利,可劈可刺。 这应该就是周掌柜说的刀槊了。 这支槊名贵之处就在于,它整体是乌兹钢打造,重五十五斤。 李邺试了试,重量正合手,他笑道:“就是它了!” 冯劝农竖起大拇指赞道:“公子好眼力,这是开元五年,军器监大匠于雁飞耗时一年时间打造,是迄今做得最好的一把刀槊。” “有名字吗?”李邺问道。 冯劝农摇摇头,“暂时没有,李公子可以自己给他命名!” “既然是于雁飞打造,那就给它起名飞雁!” “好名字,就叫飞雁槊!” 第一百三十二章 最后一场 下午时分,李邺在常乐坊的小刘记酒馆见到了父亲李岱。 小刘记酒馆就在裴三娘医馆对面,但裴三娘此时不在医馆。 “你母亲去出诊了?”李岱不安地望着医馆问道。 李邺摇摇头,“她今天下注了五百贯,押天鹏马球队获胜,结果爆了冷门,被她押中了,她净赚了一千五百贯,她和大娘去兑赌利去了。” “你母亲真是大手笔,哎!” 李岱苦笑一声,只得转回话题,“我听祖父说,你准备随他出征?” 李邺点点头,“这是我的选择,我要走军功之路。” “也好,军功之路不像文官路那样要资历和年限,军功路只有足够的功绩和背景,很年轻就能身居高位,就像霍去病,十八岁就封冠军侯,二十岁就出任骠骑将军,说不定你二十岁时也能立下赫赫战功!” 李邺笑了笑,给父亲斟满一杯酒,“李淮那边有消息吗?” 李淮就是李岱的另一个儿子,被宇文螺带走。 李岱叹了口气道:“他已经改名为宇文怀德了,过继给了宇文辉。” 宇文辉是宇文螺的二哥,只有两个女儿,膝下无子。 “李家的孙子改姓宇文,祖父会同意?” 李岱摇摇头,“你祖父也是看人,如果是你,他绝不会答应,但如果是那个祸害,你祖父一点也不会惋惜,他一口答应了。” “那父亲您呢?” 李岱冷笑一声道:“明知父亲是冤枉的,还是落井下石,置自己父亲于死地,这样的儿子不要也罢!” 李岱对儿子李淮的冷酷无情早已心灰意冷,提都不想提到他。 李邺又问道:“那父亲有什么打算?” 李岱微微叹息道:“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向你母亲赎罪,但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李邺心中着实有点感动了,以父亲现在的条件,宰相嫡子,堂堂的五品户部郎中,只有三十四岁,正当壮年,只要他愿意,大把年轻美貌的官宦人家女儿任他迎娶,他却念念不忘自己的母亲,一心想赎罪。 虽然他性格有些软弱,但他却是个重情重义之人,绝不是负心汉。 而且李邺也知道,自己母亲也并没有忘记他,恨有多深,爱就有多深。 李邺笑道:“我给父亲提个建议吧!” “你说!” “我出征期间,母亲可能会回张掖一段时间,如果父亲也能去张掖,从开始的地方重新开始,母亲的心结或许就能解开了。” “可是.....我没有时间啊!” 李邺淡淡道:“这是父亲最好的机会,抓住它,一切都能从头开始!” 李岱的目光亮了起来,他咬牙道:“好!实在不行,我就辞官不做!” 李邺吓一跳,连忙摆摆手笑道:“去和祖父商量一下,或许他有办法,难道河西的财政库部就不用巡视了?” ....... “咚!咚!咚!” 太极宫大马球场上鼓声如雷,人声鼎沸,气氛异常热烈。 这是一场几乎没有悬念的比赛,连押注都取消了,几乎所有人看不好安西军马球队。 三名最重要的球手都没有能来长安,在小组赛中连续遇到弱旅,得以运气超好地杀进五强赛。 但在强大的实力面前,安西马球队颓势尽显无疑,屡战屡败,士气一场比一场低迷,其他四支球队都能在它身上拿到一分。 尽管封常清拼命给队员鼓劲,但也没有办法,实力不如别人。 天鹏马球队打得气势高昂,飞鲨、铁马和山猫组成了铁三角,配合得异常默契,进攻流畅,如行云流水,后防的银刀也表现得异常出色,很多必进的球被他破坏。 苍松虽然稍微弱了一些,但总体也不错,只是在其他人的光环之下显得暗淡了一些。 比赛已经进行到了下半场,比分杀到了八比二,比赛完全倒向一边,天鹏马球队越战越勇,攻势如潮。 这时,铁马接到了飞鲨的空中传球,凌空一记抽射,百步外射进了球洞,九比二了,看台上沸腾起来了。 高力士的肠子都悔青了,如果第一场他就果断把猎鹰换下,换成了铁马,他们未必会输给范阳军马球队。 很可能他们就要杀进决赛了。 但世间没有后悔药,就在刚才他得到消息,范阳军队以六比四战胜了陇右军队,虽然昨天他们输给了骁骑卫队,但依旧是四战三胜。 天鹏还有一场和骁骑卫队比赛,不仅飞鲨要缺席,山猫和苍松都要回皇宫,只剩下铁马和银刀二人。 自己还要找三名高水平的球手,还想战胜骁骑卫队,无异于痴人说梦? 高力士只能吞下用人不当的苦果,指望明年吧! ‘当!当!当!’ 比赛结束的锣声敲响,整個赛场沸腾起来。 十比二,飞鲨在最后又射进一球,锁定了大胜。 这一次,高力士拿出了最大的诚意,重赏五名球员,每人都重赏两千贯钱,高力士又另外付给了李邺三千贯钱的出场费,虽然最后一场比赛李邺无法参加,但高力士还是把钱付给了他。 先结个善缘,他还指望明天李邺能替他杀进决赛。 李邺拿到了五千贯钱的收入。 高力士有些无奈道:“最后一场比赛是三天后,对阵骁骑卫队,你和山猫、苍松都不能参赛,有没有认识的高手,给我推荐一下?” 李邺想了想道:“我舅父裴旻,说不定他能打一场。” 高力士眼睛一亮,点点头笑道:“我居然没想到,不错,他是个很好的人选。” “但他没有职业球手的资格!” 高力士摆摆手,“这个不是问题,让马球署补签一张临时资格证就行了,制度允许的。” “还有汉中郡王李瑀,他以前是马球高手,说不定能替高翁友情打一场。” “李瑀可以考虑,还有没有比较厉害的截球手推荐一下,苍松那个位子比较弱,我想找一个能和银刀配合的截球手。” 李邺想了想道:“宁王队的雄鹿后防很出色,不亚于银刀,但高翁千万别说是我推荐的,嗣宁王殿下会怪我!” 高力士哈哈大笑,“我会给他其他补偿,保证嗣宁王感激你还来不及!” 第一百三十三章 初为队正 回府的马车上,冯劝农小心翼翼对父亲道:“父亲陈留郡王两千贯奖赏,是不是太多了点?” 陈留郡王就是苍松,他是荣王李琬的第三子李倩,马球水平只能说还可以,但远远比不上飞鲨和山猫,冯劝农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把他找来打球? 不仅苍松和山猫、飞鲨每场收入一样,现在又要给他一样的奖金,冯劝农就觉得有点不太公平。 高力士狠狠瞪了儿子一眼,“你懂个屁!” 冯劝农吓得不敢吭声,高力士半晌才冷冷道:“你以为我为什么把山猫叫来打球,就是借天鹏球队这个机会,让皇长孙和李林甫的孙子有了交集,如果只让皇长孙一人来,未免太明显了一点,所以我才考虑让陈留郡王来做陪衬。” 冯劝农这才恍然,“孩儿明白了!” 高力士又淡淡道:“春狩之时,李林甫不反对李邺和程家在一起,我就知道他也想和太子和解。” 停一下高力士又道:“让李邺和皇长孙走近,无疑是一步妙棋,说起来李邺只是庶孙,一般人想不到他在李林甫心中的地位,但我很清楚,李林甫既然要让孙子出征,我自然会劝天子让皇长孙也出征。” “父亲深谋远虑,孩儿无比敬佩!” 高力士长长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李林甫虽然刚愎自用,口蜜腹剑,但他很能干,也很有手腕,有他在,那些边关大将都会老老实实,他比杨国忠要强得多,为了大唐江山,有些事情我必须做。” 李邺骑着墨锦回家了,虽然他带回了五千贯钱,但裴三娘并不高兴,明天儿子就要出征了。 不过她也想开了,儿子翅膀已硬,是一只即将振翅高飞的小鹰,自己要让他飞上蓝天翱翔,也要让他去迎接暴风雨的考验,他才能真正成为一只雄鹰。 “娘,你就不要担心了,最多一两个月就回来了。” 裴三娘眉头一皱,“你说清楚了,之前给我说是一个月,现在又变成一两个月,到底要去多久?” 木大娘在一旁劝道:“他哪里知道啊!来去的路上就要一個月了,怎么可能一个月回来,咱们回张掖,至少也要一两个月才能回来。” 裴三娘叹口气道:“你去吧!娘没有别的要求,就希望你能常写信回来报个平安,让娘知道你安然无恙,娘就放心了!” 李邺点点头,“我会的!” ........ 黄昏时分,李邺又前往相国府去见祖父李林甫,明天出征,李邺并不和祖父一路,他将随大军北上。 书房内,李林甫将一份兵部的任命书递给他。 李邺打开,上面写着:兹任命宣节校尉李邺为鹰扬军斥候营第十斥候队队正。 “是斥候?” 李林甫点点头,“军队规矩非常多,估计你很难适应,而且你每天晚上还要练武,斥候基本上都呆在外面,比较合适你。” 确实,如果军营无法练武,自己麻烦就大了。 李邺连忙躬身感谢祖父的安排。 李林甫笑了笑道:“明天一早,你去灞上军营报到,没人知道你的年龄,也没人知道伱是我的孙子,一切都靠你自己的本事去争取,军队虽然也是看人情关系,但更多是看真本事,我希望你能靠军功赢得属于自己的地位。” 李邺默默点头,李林甫又道:“我已经写了一封信派人去张掖给你外公,这样你母亲回甘州,就能和父母团聚,你父亲那边,我再考虑考虑,总之你不要担心,我会派管家把你母亲和大娘平安送回甘州。” 李林甫考虑得很周全,让李邺着实感动。 他躬身道:“感谢祖父的周到安排!” ......... 次日上午,李邺被母亲和木大娘送到巷子口,李邺已经换上了盔甲,是他在春狩射箭比赛中赢得的玄铁鳞甲,黑中透红,加上他的墨锦战马,显得格外的气场强大,英姿勃发。 他的兵器是一把刀槊,腰挎青龙横刀,后背天狼弓和箭壶,手臂和腿上有飞刀暗袋,藏有四把飞刀。 皮靴里还插有一把削铁如泥的无名匕首,一般用不到,但在危急关头,它就发挥作用了。 “娘,你们去张掖,要不要带上小黑?” “小黑就留在家里,我让小荷照顾它,放心吧!小黑好养活的。” 李邺点点头,“娘,大娘,那我走了,你们好好保重!” “记着写信回家,我们不在家,会让小荷代收。” “放心吧!一定写信。” 李邺挥了挥手,催马而走。 裴三娘眼看儿子走远,又高喊道:“记住了,不准上战场!” “不会的!”李邺远远回答。 裴三娘捂住嘴,泪水不争气地涌了出来,她眼睛通红,忍不住呜咽起来,“这孩子,怎么长得这么快啊!” “别难过了,孩子长大是好事啊!” 木大娘搂着裴三娘,安抚她半晌,才把她劝回家。 ....... 同样的伤别离情形发生在长安的各个角落,大唐虽然战事不断,但一直是边军作战,而这一次是数十年来第一次直接从长安出兵,这是一次难得的历练立功机会。 各大关陇世家和功勋家族纷纷将自己的子弟安排入军,以建立功勋。 李邺离开长安前往灞上军营报道。 灞上军营是大唐最大的军营,戍卫长安的数十万军队,大部分都驻扎在灞上,以至于灞上有好几座大军营,俨如几座小城一样。 可别以为灞上只有军营,几座大军营周围都是商铺,光妓院就有上百家,还有各种小酒馆。 唐军在非战时一向比较宽松,但也不是随时随地都能休假出营,而是轮流休假出营,可就算这样,每天也会有大量士兵休假,所以总是感觉小酒馆天天爆满,或者妓院前排起长队。 李邺很快来到灞上,这次长安出兵三万,分为五个大营,龙骧军、虎贲军、豹韬军、飞熊军、鹰扬军,每个大营六千人。 其中龙骧为中军,举黄旗;虎贲为北军,举皂旗;鹰扬为南军,举赤旗;豹韬为西军,举白旗;飞熊为东军,举碧旗。 官道上都是和李邺一样前去军营报道的年轻将领,个个盔明甲亮,兵器精良,气度不凡。 三万人出征大营位于灞上最东面,占地上千亩,由五座支营组成。 李邺来到了南面鹰扬军大营,营门前有一名迎候官,专门迎接新从军的将士。 李邺翻身下马,将自己的任命书递给迎候官,迎候官看了看,便安排一名士兵带李邺去主帐报道。 “原来是李队正,请随我去主帐!” 士兵带着李邺进了军营,军营扎着一顶顶大帐,足有近千顶之多,扎得整整齐齐,步道和马道都分得很清楚。 “李队正分到哪个营?”士兵笑问道。 “请问有多少营?”李邺好奇问道。 “有骑兵营、步兵营、弓弩营、斥候营、参军营、物资营、工事营。” “我是斥候营!” “原来李队正是斥候营,斥候两个营的人数都最少,但也是最辛苦,李队正做好心理准备吧!好日子马上到头了。” “什么叫好日子到头?” 士兵并不回答,只呵呵一笑,带着李邺来到了报道点,登记注册,颁发军牌,忙得昏头胀脑,一个时辰后,李邺又被带到军营东北角。 一名三十岁将领肃然对李邺道:“我叫韩征,是鹰扬军斥候右营校尉,从现在开始,你就归我管辖!” …….. 第一百三十五章 紧急出发 被李邺狠狠教训一顿,又被升为副队正,软硬兼施,尉迟光终于老实下来了,他开始认认真真履行副队正的职责。 “队正有所不知,不是吃空饷,斥候一直就是特殊编制,一个队只有十人,一个营百人,但斥候士兵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所以人少兵精。” “精锐中的精锐?” 李邺摇摇头,冷笑道:“我怎么感觉不到?” 尉迟光苦笑一声道:“每个营都有牛尾的说法,就是把精华挑出来,剩下的老弱组成一队,一般都是编号最后一队,所以斥候营的第十队和第二十队都是牛尾队。” “各队都是临时组合?” 尉迟光点点头,“其他各营都是整体调动,就我们斥候营是临时组合,主要是平时不需要斥候,需要时就临时调士兵充当斥候。” 李邺感觉有点不妙,“难道我们这一队中,没有一个专门的斥候?” 尉迟光嘿嘿一笑,“不光没有专门斥候,而且几乎都是新兵,队正没看出来吗?” 李邺一阵头大,原以为自己的新人,没想到手下也几乎是新兵,这算什么精锐斥候? 这时,一名年轻士兵跑来道:“队正,韩校尉让你过去一趟!” 李邺起身来到校尉韩征的营帐,营帐内已经坐了好几名队正。 韩征向李邺招招手,“就等你了,赶紧进来坐下!” 李邺盘腿坐下,韩征对五名队正道:“我们鹰杨军是第一批出发的军队,两天后出发,马总管已下令斥候营先行,我们右营目前只有你们五队人员到齐,所以你们五队先走,装备和干粮下午会发到你们手中,回去准备吧!天黑前必须出发。” 众人面面相觑,今天才第一天,他们就要出发了吗? 韩征无奈道:“我也知道大家需要时间适应,但军令如山,据说是朔方那边形势不太好,急催援军北上。” 李邺举手道:“我们行军路线呢?” 韩征取了五份地图分给众人,“这是各位的任务地图,按照地图上的路线北上,如果遇到特殊情况,比如塌方堵路,或者洪水冲毁道路桥梁之类,立刻派人回来禀报!” 众人纷纷起身接过令箭,各自回大帐了。 李邺也回到自己的大帐,对尉迟光道:“赶紧召集大家,有任务了!” 尉迟光连吼带骂,众人都进了大帐。 李邺对众人道:“刚刚接到命令,我们今天就要出发,大家收拾一下,下午会把装备和干粮送来,然后就出发!” 尉迟光也吃惊道:“不是说要训练十天吗?” 李邺摇摇头,“据说是朔方那边形势危急,急需援军,鹰扬军两天后出发,我们今天就要走!” 饶是尉迟光平时嬉皮笑脸,这会儿他也急了,上前对李邺低声道:“弟兄们都没有训练过,就是简单会骑马,连骑射都不会,更不懂斥候军要做什么,这样北上容易出事!” “军令已经下了,不走也得走,边走边适应吧!” 尉迟光望着李邺手中的令箭,半晌,只得长叹一声,“生死有命,死了算毬!” 众人开始收拾行装,下午,后勤营送来了战马和马匹,一共十四匹马,除了每人的乘马外,剩下的几匹马用来驮负物资,主要是粮草和药品,粮食主要是马粮,战马不能只吃干草,还要吃小麦、黑豆之类,才能有力量跑得动,至于帐篷就不要想了,每人一卷军毯。 稍微适应了半个时辰,一支支斥候骑兵出发了,向东北方向的泾源道方向奔去。 李邺也是第一次率领十名手下出征,就连尉迟光也没有去过朔方,不过庆幸的是,老兵油条中王羽的母亲就是灵武县人,王羽多次去过朔方,他熟悉路途,李邺便让他为向导。 “走泾水去朔方有两条道,一条是走原州出萧关前往朔方,另一条道是走马岭河峡谷,穿过庆州,翻越青刚岭进入朔方,两条道是从邠州分叉,一般原州道是主道,道路平坦宽阔,容易走,而庆州道是副道,道路比较艰险,也容易遇到危险,队正拿到的地图就是庆州道,哎!肯定是被挑选过了。” 既然是牛尾队,就要有牛尾队的觉悟,自然是别人挑剩下的,才会轮到自己,李邺早就发现了,连他们的战马也是别人挑剩的。 “加快速度!” 李邺看了看天色,回头大喊道:“进泾源道后休息!” 一行骑兵加快了马速,向泾源道入口方向奔去。 ......... 一更时分,斥候队士兵们在距离泾阳县越二十里的一片松林内过夜,士兵们吃过了干粮,也喝了水,战马也喂好了,众人裹着毯子在树下睡得香甜。 这时,尉迟光上前轻轻推一下王羽,王羽惊醒,尉迟光嘘了一声,低声道:“跟我来!” 王羽连忙翻身起身,跟随尉迟光蹑手蹑脚向松林外走去。 “我发现了队正的秘密!”尉迟光小声道。 “是什么?” “来看就知道了!” 松林外就是泾水,两人趴在一個土堆上,尉迟光指着水面上的波浪低声道:“队正在水下练功,整个河面都被他掀起水波了。” “在水下练功?” 王羽惊得嘴都合不拢,“从未听说过能在水下练功?” 尉迟光鄙视地看了他一眼,“那是你层次太低,孤陋寡闻,权贵子弟练习武功岂是你的知道的?” 队正是权贵子弟已经被大家所公认,光是那匹黑缎子一般的宝马,便让士兵们惊叹不已,连校尉韩征都看着眼红。 王羽愈加惊讶,“不知队正是哪家权贵的子弟?” “我哪里知道?” “你自吹是尉迟恭的后人,你会不知道?” “我一个庶子,家奴都不如,算个屁啊!” “嘘!他上来了。” 李邺浮上水面换气,两人连忙低下头。 尉迟光摆摆手,意思是撤,王羽先下去了,尉迟光又看了一会儿,眼睛里充满了羡慕,他的祖先尉迟恭也是在桑干河中练成的武艺啊! 李邺今晚在泾水中练武格外有效果,一方面是泾水泥沙含量比较大,水流阻力极大,另一方面是他换了兵器,不再用马球杆,而是用刀槊在水中劈砍,范围更广,几乎把整个河水都搅动了。 李邺在水下艰难地挥动刀槊,水流脉络感觉得更加清晰,一条条细细的水流像发丝一样,从他手臂上滑过,他细心捕捉水中每一条水流的变化,泥沙给他带来的感觉更加敏锐。 水流的变化实际上就是力量的变化,他感触水流,控制水流,实际上就在感触力量,控制力量。 当年裴行俨就是这样的练成的武艺,将他刚猛粗犷的力量打磨得更加刚猛浑厚、更加细密精准, 十六岁那年,裴行俨练成了朱雀心法,一举成为天下猛将。 李邺此时也在细细体会裴行俨所说的精髓,拿千斤铁针绣花,就是这种感觉,沉重之极,却又精细之极。 第一百三十六章 狭路相逢 李邺回来时已经是三更时分,他服药后恢复了体力,精神抖擞走回来,在一棵大树下躺下,裹上了被子,不知不觉,他也睡着了。 次日天不亮,众人便起身收拾洗漱,简单吃了干粮后,众人便骑马上路了。 过了泾阳县不久,前面山脚下是一大片瓜田,种满了冬瓜,李邺手一摆,众人停止前行,奇怪地注视着他。 李邺摘下弓箭,他忽然张弓搭箭向数十步外的一堆草丛射去,只听‘嗷!’一声大叫,一只雄壮的野猪从草丛里冲了出来,它的右眼被一只箭射中,狂暴到了极点,不顾一切地向李邺冲来。 李邺不慌不忙,又是一箭射去,正中野猪左眼,野猪双眼皆盲,但发狂的野猪却凭着气味继续向李邺猛冲,它就想把伤害他的人撞倒咬死。 待野猪冲至眼前,李邺用刀槊一挑,野猪一个趔趄摔倒,仰面朝天翻倒,不等它爬起,槊尖已狠狠刺穿了野猪的心脏,直透后背,野猪发出一声惊天动地嘶吼,当即死在李邺的槊下。 众人大喜,这下有野味改善一下伙食了,他们纷纷上前,都倒吸一口冷气,这头公野猪至少有三百斤重,居然被队正一刀刺死。 这两箭一刀算是彻底垫定了李邺在众人心目中的领导地位,三百斤重的野猪,居然被这么轻松地干掉,换任何一个人都办不到。 野猪虽沉重,但难不倒众人,众人把野猪抬到河边洗剥干净,把它切成几大块,用泥土糊好,挂在几匹马上。 下午时分,众人点燃篝火,分割了一大块野猪肉,用树枝串在火上烤熟,撒上盐和香料,顿时喷香扑鼻,众人饱餐一顿,个个吃得满口流油。 ........ 队伍继续北上,在邠州分道,改走马岭河谷道,向北面的庆州方向而去。 队正每天夜里要练功之事,手下们也渐渐习惯,见怪不怪,几名士兵还主动给他站岗。 十天后,一行人进入庆州马岭县境内,这一带人口稀少,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县城,四周都是莽莽大山,道路也比较复杂。 下午时分,李邺带着众人在丛林中打猎,他的手下属于牛尾队,都是挑剩下的新兵,不说骑射,连普通的步射都不行。 李邺也只能一路走、一路教,好在士兵们都体格强壮,年轻聪明,练习了十天,士兵进步神速,骑射还差一点,但步射都像模像样了。 李邺又安排众人打猎,也算是一种实战教训。 他们在树林深处找到了一条小溪,忽然,一名士兵惊喜地指着小溪低声道:“队正,那边有鹿!” 李邺看到了,十几只鹿正在溪边喝水,李邺给王羽和吴泰做个手势,让两人去西面驱赶鹿群,两人会意,绕道向西面而去。 其他士兵都张弓搭箭,准备射击鹿群。 就在这时,忽然一声长长的惨叫,是吴泰的声音,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跟我来!” 李邺调转马头向惨叫方向奔去,远远看见王羽搀扶着吴泰一瘸一拐向这边逃来,一边大喊:“队正,救我们!” 后面竟然有追兵,为首骑兵张弓搭箭,一箭射向王羽后颈,千钧一发之时,李邺一把飞刀脱手而出,速度疾快,‘咔!’箭矢被飞刀凌空击飞。 李邺一挥刀槊,纵马冲了上去,拦截住了后面的追兵。 对方约有二十余人,都穿着唐军的盔甲,但一個个面相都是胡人,李邺立刻明白过来,一定是同罗军的探子。 ........ 李邺一行意外遭遇到的敌人正是同罗军探子,这支同罗军探子约二十人,他们是奉命南下探查朝廷的援军动向,也在猎鹿,没想到正好遇到了唐军斥候。 为首百夫长见李邺破坏了自己必中之箭,顿时大怒,挥矛向李邺刺来,李邺挥槊隔开对方长矛,两马交错而来,李邺回首一刀,只见寒光一闪,快得无以伦比,百夫长躲闪不及。 ‘噗!’人头劈飞出去,无头尸体扑通落马,鲜血从脖腔喷射而出。 后面的同罗骑兵见百夫长被杀,眼睛都红了,一起冲了上来,同罗骑兵作战有章法,有负责射箭,有负责激战。 李邺将随身三把飞刀射出,又快又狠又准,三名负责放箭的同罗骑兵被锋利的飞刀射穿了头颅落马。 这时,李邺手下士兵举起长矛冲上来,双方激战在一起。 李邺的刀槊太凶悍,所过之处血光飞溅,俨如猛虎下山,头颅搬家,胳膊斩断,前胸被刺穿,三次冲击便杀死了七人,加上飞刀干掉三人和百夫长,二十名同罗军探子被李邺一人干掉一半。 李邺的手下也用长矛戳翻了三人,剩下七人见势不妙,调头便逃,李邺紧追不舍,他的战马速度疾快,很快追上敌军,连杀三人。 剩下四人吓得分头逃跑,李邺摘下弓箭,抽出四支箭咬在口中,张弓搭箭,两支连珠箭射出,箭矢如流星赶月,‘噗!噗!’两名探子的后颈被射穿,仰面落马。 李邺又取下两支箭,瞄准另外两人,他们已经逃出了六十步外,李邺刚要放箭,尉迟光在后面追上大喊,“队正,要抓活口问口供!” 李邺箭矢一偏,两支狼牙箭射出,正中两名骑兵胯下战马的后腿,两匹战马重重摔倒,一名士兵被战马压在身下,另一名扭了腿,一瘸一拐奔跑逃命。 李邺喝令道:“把他们抓回来!” 尉迟光带着五名士兵催马冲了上去,不多时便追上了奔逃的敌军士兵,将他摁倒捆绑起来,另一名士兵也被拖出捆绑起来。 二十一名同罗军探子,仅仅一盏茶时间便被全歼,就算最厉害唐军斥候也办不到,队正李邺表现出的强大武力令手下们心服口服。 这一战不仅干掉了二十一名探子,还夺得了大量资源,首先就是三十匹战马,以及探子们携带的粮草物资,还有探子的兵甲以及三百两银子。 这三百两银子是同罗探子南下的盘缠,按照规定,战利品中的钱财不允许私吞,必须统一上缴,但还有一个口子,如果只有少量钱财,也可以奖励立功士兵。 事实上,战场上缴获的零星财物不会有谁上缴,都奖赏给了将士。 有这个破例,李邺自然把这三百两银子分给了士兵,每人三十两,作为立功奖赏。 众人皆大欢喜,同时也更加敬重这位年轻的队正,队正才是真正的立功者,却分文不取,颇有名将之风。 每个士兵又发了一匹马和两张柔软的羊皮,士兵们也换了盔甲和兵器,他们是牛尾队,盔甲都是皮甲,兵器也不是很精良,但对方不一样,对方都是清一色的唐军明光铠,战马雄骏,兵器也十分精良。 处理了敌军尸体,李邺随即兵分两路,让尉迟光带着三名士兵押送两名战俘南下邠州,受伤的吴泰也跟随南下。 李邺则带着五名士兵和十匹战马继续北上前往朔方,双方约好,在朔方安乐县汇合。 第一百三十七章 打进楔子 与此同时,三万同罗骑兵已经攻陷了朔方节度府的怀远县和安静县,在县城内大肆烧杀劫掠。 突来的变故使得朔方地区百姓惊恐万分,数万民众从四面八方逃进了灵武县。 朔方军的总兵力是六万四千人,其中同罗军也是朔方军的一部分,有三万余人,占去总兵力的一半,同罗军大酋长阿布思由此出任朔方节度副使。 此时唐军的重点在河湟地区和吐蕃军作战,朔方节度使张齐丘也亲自率两万五千军南下参战。 朔方地区只有兵马使郭子仪率一万人驻防。 阿布思抓住了这个机会,率军南下,企图占领朔方。 与此同时,吐蕃也突然加大了对河湟地区的攻势,企图拖住朔方军、陇右军和河西军,这也是在策应阿布思的叛乱。 城头上,节度副使郭子仪冷冷注视着北方十里外的同罗叛军大营,他手中虽然有一万军队,但都是步兵,朔方军的四千骑兵已跟随节度使张齐丘去河湟作战。 以一万步兵对阵三万精锐骑兵,郭子仪心知肚明,他不可能取胜,唯一的希望就是朝廷援军赶到。 但朝廷也只出兵三万,郭子仪很担心朝廷大军是分兵前来,那样,很容易被叛军各个击破。 一时间,郭子仪忧心忡忡。 这时,有士兵飞奔而来,单膝跪下呈上一卷鹰信。 “启禀使君,朝廷紧急鹰信!” 郭子仪连忙接过鹰信,竟然是右相国兼观军容使李林甫发给他的鹰信,命令他无论如何要将叛军拖住,不能让叛军遁入草原。 鹰信还提到,朝廷实际出兵是五万五千人,三万军队只是惑敌之计,仆固怀恩已率两万五千朔方军赶回来,将在原州平高县和朝廷军队汇合。 郭子仪拍拍脑门,好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朝廷有高人啊! 郭子仪信心大振,当即喝令道:“将乌铁罗带上来!” 片刻,一名偏将被带上城墙,偏将叫做乌铁罗,也是同罗部族人,还是阿布思的外甥。 但他不是跟随和阿布思一起来唐朝,他先来了几年,由于武艺高强,骑射了得,深受郭子仪的器重,他在唐朝娶妻生子,已升为果毅都尉。 “卑职参见将军!” 郭子仪注视他道:“按照我们事先商议的方案,你是否还愿意执行?” “卑职愿为将军效死命!” 郭子仪点点头,“如果你出事,你的妻儿我来养他们,你尽管放心!” “有将军这句话,卑职死而无怨!” ……… 当天下午,郭子仪在城内找了两个病死的孩童和一个病死女人,让他们换上乌铁罗的妻儿衣服,在乌铁罗府前砍掉了脑袋。 又张榜缉捕藏匿在城中的乌铁罗,‘举报者赏钱三千贯,藏匿者同死!’ 这下子,城中人都知道乌铁罗的妻儿被杀,乌铁罗失踪,藏匿在民间。 以此同时,士兵开始在县城内大肆搜罗粮食,实行配给制度,闹得人心惶惶。 在灵武县城南有一家客栈,叫做漠北客栈,是一名铁勒商人所开,铁勒人民族复杂,部落众多,也没有人关心他到底属于铁勒哪個部? 事实上,这家客栈正是阿布思所开,这是他用来收集情报的一个秘密据点,就像他在长安用史敬忠来收集情报一样。 入夜,客栈大院子里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咚!咚!咚!”掌柜提着灯笼出来。 “是谁啊?” 掌柜看了半天没见人,刚要回去,一转身,却发现大门背后站着一个人影,顿时吓得他一哆嗦。 “你是谁?” 黑影‘嘘!’一声,上前小声道:“阿木勒,是我!” 掌柜听出了声音,瞪大眼睛道:“乌铁罗?” “是我,客栈安全吗?” “安全的,我们去里面说话。” 掌柜让乌铁罗进客堂,又探头向两边警惕地看了看,这才关上门。 掌柜带着乌铁罗一直来到后院一间小屋内,这才问道:“将军这两天躲在哪里的?” “躲在一个下人家里,昨晚我感觉他要出卖我,我就杀了他,又逃出来,在城隍庙内躲了一天,哎!实在难熬,给我点水和吃的。” “有!有!将军稍等一下。” 掌柜出去了,不多时端来一盘胡饼和一壶水,乌铁罗早已饥渴难耐,立刻抓起饼狼吞虎咽吃了起来,又咕嘟咕嘟喝水。 吃饱喝足,乌铁罗问道:“我家人有消息吗?” 掌柜黯然道:“你的妻子和两个儿子都被处斩,我去看过了,只剩三具无头尸体,人头不知去向,尸体我已经出钱托人收埋了。” 乌铁罗脸胀得通红,狠狠一拳砸在桌上,“姓郭的欺人太甚,此仇不报,我乌铁罗誓不为人!” 掌柜又安慰道:“将军运气不错,我听说后天会开城门放一批人出城,正好可以想办法混出去。” “为什么会开城?” “可能是粮食出问题了吧!从昨天开始,军队开始在城内大规模搜粮。” 乌铁罗点点头,“肯定是粮食不足,我负责后勤,军队粮食最多只能支持半个月,现在估计只能支撑十天了。” “将军好好休息,后天我们一起混出城去!” ....... 两天后,郭子仪下令开启南城门,放大批商人和百姓出城。 大批百姓蜂拥出城,骑马骑驴向南面仓皇逃去,里面大部分都是羌人,也有不少商人。 同罗军大营在北面十里,这些商人都急着想走,认为南面没有叛军,可以逃脱,天天跑到官衙门口闹事,郭子仪索性成全了他们。 乌铁罗和客栈掌柜穿上羌人服饰,脸上抹黑,骑着毛驴侥幸离开了灵武县。 ....... 乌铁罗见到了阿布思,他跪在地上放声大哭。 阿布思刚才已经见了客栈掌柜阿木勒,得知乌铁罗的妻儿已被郭子仪处死,并悬赏三千贯抓捕乌铁罗。 乌铁罗东躲西藏,多亏阿木勒的帮助才得以从城内脱身。 阿布思叹息一声,扶起外甥道:“我给你说过多次,汉人不可信,你就是不听,非要吃了大亏才知道后悔。” 阿布思还是很看重这个外甥,武艺高强,有统帅力,正是他最缺的人才,要不是被自己连累,再过两年他就要升兵马使了。 不过这也是天意,要不是自己造反,外甥怎么也不会为自己的效力。 “郭子仪人还不错,怎么会滥杀无辜?” 乌铁罗咬牙切齿道:“他想当朔方节度使,为了表决心,便拿我的妻儿给朝廷当投名状,我和他势不两立!” “你说得对,这个仇咱们一定要报,你先得告诉我,城内情况如何?” 乌铁罗坐下叹口气道:“城内驻军有一万出头一点,大概一万零八百左右,都是步兵,兵甲倒是挺多,但粮食不够,是大问题!” “朔方军应该不缺粮食吧!” “那是你不知道实情,去年河湟那边爆发战争,麦田基本上毁了,陇右军和河西军的粮食几乎都从朔方调过去,年初朔方又派两万五千军支援河湟,又运走了大量粮食,如果没有意外,军队的存粮正好可以支撑到下月麦收,不料大量百姓涌入灵武县,使粮食需求量大增,我当时记录只能支撑半个月,估计现在只能支撑十天。” 阿布思负手走了几步,点点头道:“郭子仪在城内大肆收刮粮食,又放大批人出城,都是为了减少粮食消耗,我就耐心等,看他们能支撑到几时?” 乌铁罗暗赞郭子仪的策略,故意做出了缺粮迹象,实际上军粮至少还能吃一年,又把自己放出来迷惑阿布思,就是怕阿布思逃遁回草原。 姜不愧老的辣,郭子仪抓住了阿布思的痒处,让他舍不得离去。 乌铁罗又小心翼翼问道:“听说朝廷会有援军支援朔方。” 阿布思冷笑一声道:“一共出兵五万人,听起来很多,但实际很分散,灵武县的一万军,北庭节度使程千里的一万军,想截断我的退路,真正从朝廷过来的只有三万人,居然是让老东西李林甫来担任主帅,我就等他们来,等我把他们宰杀殆尽,我再看看唐朝怎么对我?” “现在援军到哪里了?” “还不清楚,不知道朝廷援军是走庆州道,还是走萧关道?我已经派了十几支探子南下,暂时还没有消息!” .......... 第一百三十八章 猎和被猎(上) 李邺带领五名士兵已经越过青刚岭,进入朔方地界,这一带丘陵低缓起伏,有高山冰雪融水的缘故,虽然降水不多,但也不缺水源,到处可见郁郁葱葱的绿色,森林草场遍布。 但人口却十分稀少,主要以羌人为主,羌人也以畜牧和狩猎为生,基本上没有什么农业。 李邺知道,到了宋朝时,西夏会在这里大兴土木,修建很多城池,迁徙人口,使这一带成为对抗宋朝百年的根基之地。 但现在是唐朝,基本上没有人口,连个村落都看不见。 “队正,这边又出现了!” 士兵又发现了一堆马粪,李邺用树枝轻轻拨拉,马粪都很新鲜,也就是说,大约一个时辰前,那支骑兵从这里经过。 李邺在追踪一支骑兵,他们在南面的马岭河谷发现的,也是一支二十人的同罗军探子。 这支探子看见他们就后撤,一直撤退出一百多里,越过了青刚岭。 李邺心知肚明,对方有二十人,当然不会畏惧他们六人,他们只是害怕自己逃走,所以才诱敌深入,然后切断自己的退路,把他们这支探子队活捉,打探到朝廷军队的情报。 李邺也是艺高人胆大,对方把他们当做猎物,他何尝不是对方当做猎物,大家都是猎人,就看谁能猎到谁? 王羽指前方的小河道:“队正,我感觉他们一定会在小河的前方等着我们!”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上高处看看!” 李邺纵马向不远处的山丘上奔去,很快便奔上山坡,前方的视野顿时开阔了。 他们位于安乐水的最上游,一条小河向北面蜿蜒流去,两岸都是草地,分布着大片森林。 李邺的目光落在距离他们最近的一片森林内,距离他们约有两里,如果他们沿着河边走,这片森林是必经之路。 李邺的目力极好,他隐隐看见最高的大树上,有个黑影正缓缓向下攀爬,对方显然也看到了他,向下方汇报。 李邺奔回了众人聚集处,上前对众人道;“对方应该就埋伏在前方的树林内,我们兵分两路,王羽带着四个弟兄绕到树林另一头,等对方有零星逃跑时,你们负责射马,抓活的。” 王羽吃一惊,这不就是队正一个人去对付敌军吗? “队正,我和你一起吧!” 王羽虽然是老兵油条,但跟随李邺十几天后,他身上的无赖气息渐渐消退,身上的军人作风开始显现了,不再象从前那样偷懒耍滑,而是开始勇于面对危险。 从来就没有贪生怕死的士兵,只有不肯身先士卒的将领。 李邺摇摇头道:“他们四個都是新兵,我不放心,你带着他们,我放心一点,再说区区二十人,还不够我填牙缝。” 李邺拍了拍腰间的飞刀囊鞘,他身上有二十四把飞刀,远用弓箭,近用飞刀,几乎可以消灭一大半的敌军士兵。 王羽亲眼见过他的本事,知道队正所言不虚,二十人不是他的对手,便点了点头,“卑职遵命就是了!” 他一挥手,“跟我来!” 他带着四名士兵绕一个大圈子,向森林的北面奔去。 待五名手下走远,李邺才催马不慌不忙向森林奔去。 距离森林约一百五十步,李邺停止了前进,他摘下弓箭,张弓便向树顶一箭射去,箭速之快,树上的探子躲闪不及,被一箭射中,惨叫着从树梢上跌落下来。 李邺随即勒住战马,耐心地和对方对峙,时间一点点过去,李邺压根就没有进森林的想法,就看谁先沉不住气。 一刻钟后,森林里的同罗百夫长再也沉不住气,大吼一声,率领二十名手下冲了出来,一起向李邺放箭。 箭如疾雨,李邺纵马向小河方向奔跑,躲过了对方的箭矢,数十名同罗探子紧追不舍,他们好容易才把唐军探子引来朔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对方。 为首百夫长大喊道:“射马不要射人,抓活的!” 李邺冲进了森林,把敌军晾在森林外,一个漂亮的反客为主,他占据了主动权。 他立刻抽出三支箭射去,奔在最前面的骑兵被一箭射中脸庞,强劲的箭力射穿了头骨,射进头颅内,骑马惨叫一声落马。 紧接着第二支箭和第三支箭射至,箭速快如闪电,一眨眼,箭就到了眼前,‘噗!噗!’两箭爆头,两名骑兵仰面栽倒。 很多时候,大部分箭手在比赛或者训练时都能做到箭无虚发,几乎都是箭箭中靶,但在实战中效果却不佳,原因也很简单,人不是靶子,靶子不会动,不会躲,但人会躲闪,会举盾挡箭,那就很难射中了。 但在很多猛将在战场上依旧箭无虚发,比如裴行俨,他在隋唐战场上同样是百发百中,每箭必将人体射穿。 原因就在于速度,速度由力量决定,发射力量越是强大,初速度就越快,这些猛将射出的箭矢速度基本上是普通箭手的两到三倍,对方往往来不及反应,箭就到眼前了,除非本身武艺高强,否则躲无可躲。 在敌军士兵冲近森林之时,李邺又射出两箭,最前面的两名骑兵中箭落马。 李邺随即掉转马头,向森林深处奔去。 这一刻他化身为猎手,将反过来猎杀十五名追踪他的同罗探子。 “盯住他的黑马!”百夫长大喊道。 他话音刚落,只见一匹黑马的身影向南疾奔而去。 “在前面,快追!” 十几名同罗士兵奋力追赶,就在这时,东面闪过几道寒光,奔跑中的五名士兵被飞刀射穿了太阳穴,纷纷惨叫落马。 其他士兵吓得连忙勒住战马,躲在大树背后,紧张地盯住东面。 东面忽然传来一声唿哨,奔远的战马又调头奔回来。 “在那棵最大的树木背后!” 百夫长低声对众人道:“分散过去,把他围住!” 众人都翻身下马,举着弩箭,从三个方向一点点,向大树靠近。 李邺忽然从大树后闪身而出,一个前滚翻,手中两把飞刀射出,与此同时,几支弩箭强劲射出,嗖嗖地插在他刚翻过的地面上。 寒光一闪,正面两名探子被飞刀射穿了额头,惨叫两声,仰面倒地。 其他人又吓得躲在大树背后,抓住这瞬间的机会,李邺一跃跳上战马,向东面奔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猎和被猎(下) 百夫长有点犹豫了,他已经发现自己沦为猎物了,他们共二十一人,已经被干掉十三人,只剩下八人,对方不仅箭法高超,飞刀也极为犀利,更重要是对方极为冷静,善抓机会。 这样下去的话,自己所有人都会被对方全部干掉,可如果就此放弃,百夫长心中又有不甘。 旁边一名士兵咬牙道:“我们有八个人,就不信干不过他一人?” 这句话顿时把百夫长刺激到了,二十人还对付不了一名唐军小兵,传出去他的脸往哪里搁? “追上去!”百夫长咬牙大喊。 八名同罗探子纷纷上马,双腿策马追了上去,追出数百步,对方已经不见了踪影,百夫长一举手,手下纷纷勒住战马。 四周十分安静,众人竖起耳朵细听,仿佛叶落有声,就在这时,弓弦‘崩!’一声响。 “当心!”百夫长大喊一声。 旁边一名士兵一声惨叫,一箭射穿头颅,血光四溅,众人大惊,纷纷趴在马上。 “用盾牌!”百夫长大喊。 他们后背都有圆盾,士兵们连忙取盾,又一名士兵惨叫一声,‘扑通!’落马,他取盾时身体外露,被李邺抓住机会,一箭射穿了左胸。 只剩下六人了,百夫长又气又急大喊:“王八蛋!缩头乌龟,有本事出来较量!” 李邺的箭矢已经瞄准了他,百夫长左脸上有一块很大的黑疤,很像京剧脸谱,黑白分明,辨识度很高,李邺早就发现他是首领。 这时,李邺听到他的叫喊,居然是很纯熟的汉语,李邺的箭矢一偏,射向另一名士兵,箭如闪电,‘噗’正中马眼。 战马稀溜溜一声暴叫,前蹄高高扬起,将士兵掀翻落马,士兵刚爬起身,又是一箭射来,箭矢正中额头,血光飞溅,士兵仰面翻倒。 就在这时,李邺催马疾奔而出,在七十步外向东疾奔。 “抓住他碎尸万段!” 百夫长失去了理智,大吼一声,纵马疾奔,后面手下纷纷催马跟上。 六人在密林中追赶奔驰,五名同罗探子举盾追赶,奔出数百步,眼看快要追上。 百夫长忽然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只见一匹战马在奔跑,人却不在战马上。 他心中暗叫一声不妙,但已经来不及,他身边士兵一片惨叫声,飞刀从左后方射来,四名士兵都是后颈和咽喉被飞刀射穿,三人当场惨死,另外一名士兵倒在地上痛苦翻滚,最后窒息而死。 百夫长终于看见了对方,就站在三十步外,后方就是森林边缘,弓箭已背在身后,手执一把刀槊,他向百夫长招招手,刀槊一挥,摆出了决战的架势。 百夫长大吼一声,一挥长矛纵马杀了上去,奔出十几步,只听‘轰隆!’一声,百夫长连人带马掉入一个大坑内,紧接着,一只大网从天而降,将百夫长迎头罩住。 这个坑就是同罗士兵们挖的一个陷马坑,用来对付李邺,上面铺上干草和落叶,完全看不出来,头顶再放一张大网,只要落坑,大网就会落下。 没想到,唐军斥候没有坑到,最后反而坑了自己。 百夫长拔出匕首,企图割断网绳,忽然后脑一阵剧痛,被打晕了过去。 李邺抽出一支鸣镝,一箭射向空中,鸣镝在空中发出尖利的啸声。 不多时,王羽带着四名士兵匆匆赶来了,他们一路上看到的,都是同罗探子的尸体,不是被箭矢射杀,就是被飞刀射杀,让他们触目惊心。 “队正,全部干掉了?” 王羽望着立马站在坑前,杀神一般的队正,心中一阵战战兢兢。 李邺点点头,用长槊指着陷马坑中的百夫长道:“下面是他们的首领,被我打晕过去了,他会说熟练汉语,你们把弄上来好好拷问,我要知道同罗军的一切情报,军队在哪里?有多少人?后勤粮草是怎么解决的?给我仔细问清楚。” ………. 王羽带着一名手下去审问百夫长,李邺则带三名士兵收拾尸体,打扫战场。 他的飞刀很重要,必须他要一一收回。 另外,敌人的战马、盔甲和兵器都是重要的资源,他们得收罗起来。 三名士兵将二十具尸体堆在一起,收集树枝盖上,准备一把火烧掉。 “尸体都收拾完了?”李邺走过来问道。 “回禀队正,一共二十具尸体,都收全了。” 李邺眉头一皱,“不对,应该是二十一具尸体,还有一名黑衣哨兵,被我从树上射下,你们没有发现吗?” 三人一起摇头,“我们都找遍了,确实只有二十具尸体,没有看到黑衣哨兵。” “不好!” 李邺意识到不对,转身向森林内奔去,那名哨兵没有死,王羽他们危险了。 就在这时,接连两声惨叫声传来,紧接着有急促的马蹄声,李邺奔过去,战马已经奔远,追不上了,但他看得清楚,马上正是那名百夫长,双手还反绑着,用双腿控马,极为娴熟。 李邺心中大恨,只得掉头向王羽和另一名士兵的审讯地奔去。 只见王羽正跪在地上给另一名士兵包扎伤口,他们旁边躺着一具尸体,身穿黑衣,就是那名之前受伤未死的哨兵。 “怎么回事?”李邺快步走上前。 王羽指黑衣哨兵恨恨道:“这个混蛋忽然骑马冲来,撞翻了段小六,又从马上跳下将我扑倒,我把他杀死后,百夫长已经骑马跑掉了。” “小六怎么样?” 王羽摇摇头,“伤得太重,必须立刻送医!” “前面就是安乐县,我们去县里求医!” ....... 仆固怀恩率领的两万五千朔方军从六盘关进入原州,随即在平高县和三万朝廷军队汇合,使原州兵力达到了五万五千人,加上郭子仪的一万军队,总兵力已达到六万五千人,两倍于同罗军。 但同罗军并不知道两万五千朔方军已经被北归,他们还准备全歼朝廷的三万军队。 平高县大营内,仆固怀恩匆匆来到帅帐,稍等片刻,随从王宽出来道:“相国正在等将军,将军请进!” 大帐内,李林甫正在和广平王李俶商谈军务,李俶目前只是副帅,真正的三军元帅是观军容使兼朔方节度使李林甫,当然,按照天子的李隆基的分配,李林甫的军权只到原州为止,原州以北的军权要移交给广平王李俶。 仆固怀恩走进大帐,单膝跪下行礼,“卑职参见相国,参见广平王殿下!” 虽然李俶是皇长孙,但他无论权势还是资历都远远不可能和李林甫相比,在边将心目中,自然是李林甫在前面,李俶在后面。 李林甫笑道:“仆固将军一路辛苦了,请坐!” 仆固怀恩在一旁坐下,李林甫又道:“刚才本相和广平王殿下商议,我们都希望明天就北上,防止同罗军队逃脱,不知朔方军队能否支持?” 仆固怀恩连忙起身行一礼,“军令如山,朔方军当然全力以赴!” “好!” 李林甫点点头,“从现在开始,本相已经将军权移交给了广平王殿下,由殿下决定吧!” 李俶缓缓道:“请仆固将军传本王军令,明天一早,五更正起身,五更止出发!” 仆固怀恩单膝跪下行礼,“卑职遵令!” 第一百四十章 安乐小县 五更正就是凌晨四点,全体士兵都起床洗漱,收拾物品并吃早饭,时间非常紧张,五更末是出发时间,肯定要提前集结,忙碌了大半个时辰,集结的鼓声敲响了。 五万五千大军从四面八方赶来集结,不多时,全军集结完毕。 广平王李俶一声令下,大军浩浩荡荡出发了,一同出发的还有五万民夫和三万辆大车,运送各种兵甲以及粮草物资。 李俶向李林甫告辞,李林甫笑道:“我孙子李邺也在军中,还望殿下照顾一二。” 李俶惊讶道:“飞鲨兄弟也在军中吗?我怎么不知道?” “他是斥候,已经先走一步,现在应该在朔方境内,我知道他干掉了一队二十人的同罗探子,首立功绩!” 李俶出发前得到了父亲的嘱咐,一定要利用这次机会和李林甫搞好关系, 李俶点点头,“请相国放心,令孙立下功绩,小王一定会论功行赏!” 李林甫见左右无人,呵呵笑道:“老夫昨晚读李白的新诗《侠客行》,上面有几句诗写得真妙啊!很符合现在出兵的情形,殿下有兴趣听听吗?” “相国请说,小王洗耳恭听!” 李林甫呵呵一笑,“这几句诗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是不是很符合咱们千里讨伐叛贼阿布思,希望殿下凯旋之时,多读读此诗!” 李俶极为聪明,立刻听懂了李林甫的弦外之音,连忙躬身道:“感谢相国赠诗,小王一定铭记于心。” 李林甫是什么意思?他就是在借用李白的诗含蓄提醒李俶,天子让你带兵其实是在试探你爹,你敢带兵凯旋回长安,天子会怀疑你爹有篡位异心,所以你获胜后赶紧交出兵权,一个人低调回京,才能保住你爹的太子之位。 李林甫当然不可能明说,交浅言深是大忌,说得太直白了,万一这位皇长孙把自己的话翻给天子听,自己可是吃不了兜着走,所以李林甫就用李白的诗来提醒李俶。 李林甫当然不会和李亨有什么直接往来,但他可以让自己孙子李邺和皇长孙李俶有交集,这就足够了。 说起来还是高力士有头脑,事先用天鹏马球队把自己孙子和皇长孙联系在一起。 ........ 从安乐水一直北上七十里便是安乐县,安乐县是一座小县,但地理位置相当重要,一方面方圆数百里就只有这座县城,另一方面这座县城正好位于庆州道和原州道北上交汇处。 不管是走庆州道去灵武县,还是走原州道去灵武县,都要经过安乐县。 李邺带着五名手下进了安乐县,李邺心情着实很糟糕,他低估了那名同罗哨兵的隐忍和决心,也高估了自己的箭法。 同罗哨兵被自己一箭射中脸颊,箭穿过了左右脸颊,却没有伤到头部要害,从树上掉下来,晕了过去。 哨兵醒来后一直不露痕迹,牵了一匹马躲在森林深处,在关键时候骑马冲出来,让百夫长得以骑马逃走,还将一名士兵严重撞伤。 口供没有问到,反而差点丧送了手下的性命,李邺的心情怎么好得起来? 受伤士兵叫段小六,才十七岁,一名商人的儿子,被战马撞翻,浑身多处骨折,尤其左腿骨折断,就算能救活估计也残废了。 这个教训实在太深刻,以后绝不能留活口,这些异族士兵必须全部处死。 李邺找了一家医馆,让医师给段小六接骨治疗。 他和其他士兵则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来。 实际上李邺的任务已经完成,他现在在等尉迟光前来汇合,或许尉迟光会给他带来新的任务。 黄昏时分,李邺独自一人在县城内闲逛,县城很小,属于那种抽一支烟就能逛遍的小城,但人却不少,尤其商人很多,上千商人聚集在小县内。 这里距离灵武县还远,商人们还感觉不到危险,实际上对于同罗骑兵而言,杀到安乐县也就一两天的路程。 但商人们担心的不是自身的安危,他们更担心这场叛乱会在多大程度上影响他们的生意。 李邺在一家小酒馆里坐下,要了一壶酒和几盘小菜,闷闷不乐地喝酒。 实际上,现在是战争期间,按照军规是不允许喝酒,只不过李邺从军尚短,他对这些军规暂时还没有放在心上。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只见一队唐军骑兵疾奔而来,有人大喊:“闪开!” 这声音好熟,李邺连忙奔出去,他一眼认出对方,大喊道:“尉迟,我在这里!” 为首骑兵正是尉迟光,他回头看见了李邺,连忙勒住战马,翻身下马跑上前道:“队正,我在到处找你,有紧急情况。” “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发现同罗军探子正在集结,很可能是要来安乐县。” 李邺看了一下后面的十几名骑兵,只有三人是自己的手下,其他十人他都不认识,便问道:“他们是哪里的士兵?” “是斥候七队的弟兄,卑职在城外遇到,他们队正被同罗军探子射杀了,卑职便把他们带来了。” 上来一名年纪稍长的火长,单膝跪下对李邺道:“我们在河边休息,天气太热,张队正下河洗澡,不料对岸窜出一名同罗军探子,一箭把队正射杀在水中。” “那名同罗军探子脸上有特点吗?”李邺问道。 “回禀队正,他的脸一半是黑的。” 李邺心中叹息一声,就是那名逃掉的同罗军百夫长。 就在这时,北面城门忽然传来了号角声,大街上一片混乱,有人大喊:“叛军进城了!” 李邺吃了一惊,牵过一匹空马,翻身上马,又从一名士兵手中夺过长矛,调转马头向城门处奔去。 尉迟光大喊一声,“我们跟上!” 士兵也纷纷调转马头,跟随队正李邺冲向城门。 北城门处乱成一团,十几名同罗骑兵闯入城内,企图占领城门,几名守城门的士兵拼命抵挡。 他们冒充唐军入城,一入城便大开杀戒,暴露了他的真实身份。 地上躺着十几具尸体,都是在城门边卖菜的普通农民。 眼看几名守城士兵在甬道上抵达不住,要被敌军长矛刺穿身体,千钧一发,李邺在马上奋力一掷,手中长矛在三十步外飞射而出,顿时将甬道上最前面的两名同罗骑兵身体刺穿。 两具尸体翻身落马,三名守城士兵死里逃生,惊魂未定,但他们风险并未减少,又窜上来四五名同罗士兵,企图冲上城头。 第一百四十一章 叛军来袭 这些同罗骑兵实际上犯下了一个愚蠢的错误,他们总觉得夺取城门,必须上城夺取城门铁桩。 如果城门是关闭的,是必须要上城拔出铁桩,城门才能开启。 但问题是,现在城门本身就是开着的,完全不需要上城头,只要搬几尸体将城门卡住,使城门无法关闭,城门就被他们控制住了。 或许他们是想控制吊桥,其实吊桥拉起来也不影响进城,只要在旁边护城河上搭几块木板,骑兵一样可以绕过吊桥进城。 同罗骑兵们显然没有想通这个问题。 这时,李邺已杀到,四把飞刀射出,甬道上的四名同罗士兵中刀滚落,剩下的一名同罗士兵大惊失色,转身要逃,被两名守城士兵同时用长矛戳穿了后背,倒地而亡。 李邺一侧身,从地上抄起一支长矛,向城门处的七八名同罗士兵杀去。 五名同罗骑兵大吼一声,迎战上来。 李邺并没有什么高深的武艺,他武艺就是裴旻给他的十三招刀法,然后加上快,无以伦比的快。 快、准、狠,几乎是一矛一个,对方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他一矛刺穿咽喉,眨眼间,三名同罗士兵翻身落马。 这时,尉迟光也带着手下杀了上来,他们干掉了另外两名同罗骑兵,守在城门处的最后两名同罗骑兵见势不妙,转身要逃跑,但已经来不及,李邺冲杀上去,一矛一个,结果了二人。 此时,李邺在城门处清晰地看见了敌情,无数同罗骑兵已经杀到五十步外,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快关城门,拉起吊桥!”李邺大喊道。 士兵们拖走尸体,拼命关门,箭矢如雨点一般噼噼啪啪射来,数十支箭射进城内,城门轰然关闭,吊桥也吱吱嘎嘎拉了起来。 李邺又回头对尉迟光喊道:“去关闭南城门!” “跟我走!” 尉迟光带着几名士兵调转马头向南城门奔去。 这时,王羽带着三名手下气喘吁吁跑来,他们拿着李邺的刀槊、弓箭以及飞刀带,战马也拿来了。 李邺想了想,、对王羽道:“你立刻骑双马赶去萧关请求援军。” “但卑职没有依凭,他们不一定肯出兵。” 李邺摸了一下怀中,摸出一块牌子,正是高力士的宝寿牌。 他把牌子递给王羽,“这是朝廷高力士的牌子,他们若不肯出兵,官就不要当了。” “卑职明白了!” 王羽接过牌子,骑上两匹战马向南城门疾奔而去。 李邺奔上城头,只见城下的同罗骑兵足有两千余人,敌军首领应该是名千夫长,身材魁梧,相貌凶悍,左手提一杆铁枪,右首拿一面大盾牌,非常警惕城头上的冷箭,在他身边有一个半面黑脸之人,正是逃脱的百夫长,他也拿着一面盾牌,只露出一张脸。 黑脸百夫长也看见了城头上的李邺,指着李邺愤怒大喊起来。 这支两千余人的同罗骑兵就是奉命来抢掠安乐县,这里商人众多,财富集中,同罗军当然不会放过,没想到正好遇到了在县城等同伴的李邺。 同罗骑兵已经杀到了距离城墙三十步处,还是慢了一步,骗城的同罗士兵失败,守城唐军及时关闭了城门,使同罗骑兵功亏一篑。 前面是两丈宽的护城河,同罗骑兵过不去,千夫长大怒,喝令道:“去砍树!” 两千多骑兵立刻向四面八方奔去。 李邺看懂了对方的意图,立刻回头喊道:“杨队正,速去把你们县令请来!” 杨队正便是安乐县乡兵队正,全名叫杨槛,本地人,手下有五十名乡兵,主要负责维持县城秩序和守护城门,他连忙答应,转身向城下跑去,刚跑到城门,只见一群人从甬道上来,为首之人正是安乐县县令魏宏亮。 魏宏亮是天宝三年进士出身,年约三十余岁,去年才从鸣沙县县丞升为本县县令。 “请问谁是李队正?” 李邺站出来,“我便是!” 魏宏亮没想到对方这么年轻,但他不敢轻视,有人告诉他,这位李队正是员猛将,一個人杀了十几名同罗骑兵。 魏宏亮连忙抱拳道:“在下是县令魏宏亮,请问现在情况如何?” “我也正好要找县令,形势很不妙,对方有两千多人,就是冲着安乐县来的,因为有护城河,对方无法过河,士兵去四周伐木了,最快一两个时辰就会回来。 魏县君,我一共只有十四名手下,加上乡兵才六十四人,根本挡不住对方攻城,需要动员青壮百姓一起参与守城。” 魏宏亮为难道:“恐怕有难处!” 李邺见他这个时候了还在说难处,心中顿时大怒,“你以为我留下来做什么,我十几名手下有三十五匹战马,随时可以离开县城,有本事你们自己守城!” 旁边杨槛也劝说道:“县君,如果城破,恐怕我们都活不了,北面那几个县城都被屠城了。” 魏宏亮脸色惨白,连忙解释道:“李队正息怒,我说的难处不是不肯动员百姓,而是没有兵器装备,怕没办法参与守城。” “有镰刀、叉子、锄头都可以,关键是要有人协助士兵。” “好吧!我去动员。” 魏宏亮带着官员们匆匆下城去了。 李邺又让手下拿来数十套盔甲和兵器,这些同罗骑兵探子的装备,清一色的明光铠甲,他自己手下用了十套,其他三十套拿出另外十名斥候和乡兵穿上。 此时,整个县城都动员起来,青壮男女都要上城参与守城,商人们尽管普遍吝啬,但他们也知道,同罗骑兵其实是冲着他们来的,命都没有了,钱有什么用? 想通了这一点,商人们也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还有很多人家都拿出旧的皮甲和兵器,唐朝军队从前是府兵制,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简易的盔甲和兵器。 短短一个时辰,县城内便动员了两千多名青壮男女,他们穿着简易的盔甲,手执生锈的长矛和战刀,还有不少人拿着锋利的铁叉。 两千人聚集在城墙下,李邺当仁不让地成为了主将。 李邺高声对众人喊道:“叛军一旦进城,会杀死我们年迈的父母和年幼的孩子,会凌辱我们妻子和姐妹,会抢走我们的财产,烧毁我们房屋,我们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为所欲为吗?不能!” 李邺指着地上厉声道:“这里是我的家园,我们身后是父母和妻儿,我们已无路可退,我们宁可战死也绝不让叛军踏入城池一步,兄弟姐妹们,誓杀贼军,保卫家园!” 所有人都热血沸腾,一起振臂高呼,“誓杀贼军,保卫家园!” 第一百四十二章 血战县城 已经没有时间了,李邺将两千人简单分成二十队,每队百人,他的十三名手下每人统领一队,另外七队交给杨槛和六名有经验的乡兵统领。 李邺又让魏县令从仓库里找来二十面旗帜,颜色各异,每一队领一杆旗帜,民夫们就跟着各自的旗帜作战,这一点很重要,要不然会乱成一团。 所有人都奔上城头,李邺忽然想起一事,喊道:“尉迟!尉迟光!” “卑职在这里!”尉迟光跑了过来。 “你率五队民夫去南城,防卫南城!” “遵令!” 尉迟光立刻带着五队五百名民夫向南城奔去。 李邺让杨槛带三百人去守西城墙,又安排乡兵副队正率三百人去守东城墙。 魏县令也不闲着,他负责带人去拆除城隍庙以及其他公共建筑,收集大石块。 李邺自己则亲自率领九百民夫守北城墙。 这时,同罗骑兵已经砍伐回来两三百根松树,砍去枝丫,得到一根根笔直的树干,用它们便可以制造建议攻城梯。 这支军队的首领正是阿布思的侄子小阿布思,他是一名万夫长。 此时小阿布思在大树干内翻找,终于找到了两根极为粗壮的树干。 小阿布思当然不会干等着造攻城梯,在工匠们造简易攻城梯的同时,他也要同时发动对县城的试探性进攻,如果有可能,就直接用攻城槌撞开大门。 小阿布思的目光盯住了吊桥,吊桥不仅是过河通道,它同时也是一种城门保护设施。 要想用攻城槌撞击城门,必须先要破除吊桥。 “阿迭烈,你率本部破除吊桥!” 小阿布思一声令下,一名千夫长一挥手,率领两百士兵向城门冲去。 他们没有骑马,高举盾牌,扛着几根大木头,这些同罗军士兵训练有素,分工协作,有的士兵手执大斧,负责劈砍吊桥,有的士兵则拿弓箭负责掩护。 小阿布思见城墙并不高,又喝令道:“木罗泽,你率三队以人梯攻城!” “遵令!” 木罗泽就是那名逃脱的百夫长,长一张阴阳脸,他也是同罗部出名的悍将,普通人根本抓不住他,他也是遇到了智勇双全的李邺才被俘,他也率领三百士兵向城墙杀去。 这时,城墙上的箭矢如雨点般射下,小城内没有弩箭,但弓箭却有不少,几百名弓箭手一起射箭,尽管没有什么准头,但毕竟箭矢的数量多,还是有不少同罗士兵中箭倒下。 数百名同罗士兵一起向城头放箭,民夫们没有经验,躲闪不及,顿时被射杀了数十人,纷纷惨叫倒地。 民夫们吓坏了,连忙躲在城垛背后战战兢兢放箭。 李邺藏身在一块城垛背后,他箭无虚发,每一箭射出,都有一名敌军士兵中箭倒下,一口气射杀了二十余人,叛军手中粗壮的攻城木头也轰然落地。 一名士兵刚蹲下要接手,被一箭射中脖颈,一头栽倒,另一人刚抱起大木,也被一箭射穿太阳穴,惨叫倒地。 千夫长阿迭烈异常愤怒,厉声喝道:“先把木板架过河去!” 他刚一露面便立刻被李邺盯住了,李邺拉弓如满月,一箭射出,‘噗!’这一箭正中阿迭烈额头,箭矢射穿了头颅,阿迭烈惨叫一声,仰面跌倒。 “队正,东面支持不住了!” 李邺一抬头,只见百步外叛军已经搭了一座金字塔般的人梯,周围都用盾牌保护,凶悍的同罗士兵沿着人梯向上攀爬,已经有人杀上城头,城头上的民夫拼命抵挡,但不是对方的对手,死伤无数,眼看着城头就要沦陷。 李邺大急,对一名壮汉道:“替我拿兵器!” 他背起两壶箭狂奔而去,壮汉拎着他的槊刀跟在身后。 形势异常危急,已经有十几名凶悍的同罗士兵杀上城头,他们凶狠异常,刀劈矛刺,满地尸体和鲜血,普通民夫被杀得节节败退,根本抵挡不住他们。 眼看着民夫要一哄而逃,这时,三支箭‘嗖!嗖!’射到,三名最凶悍的同罗士兵脖子中箭,一头栽倒。 关键的三箭使准备掉头逃命的民夫脚步稍微迟疑,挽救了即将崩溃的局面。 李邺一边奔跑,一边疾射,箭如飞蝗,每一箭都有一名凶悍叛军士兵倒地,冲在最前面的同罗士兵纷纷栽倒。 火长杨利大喊一声,“杀死他们!” 民夫士气大振,又纷纷举起长矛冲了上去,瞬间刺杀了五人,其他几名士兵被密集的长矛顶得纷纷后退,失败的局面又被扭转回来。 李邺拾起一面盾牌,举起盾牌探身向外望去,‘嗖!’一箭射来,李邺反应疾快,盾牌一挡,箭矢射在盾牌上。 射箭者果然是那名半黑脸百夫长,他非常警惕,见没有射中李邺,立刻掉转马头疾奔,远远躲到了李邺弓箭的射程之外。 看来此人是宁愿惹怒万夫长,也不肯上前被李邺找到机会射杀。 李邺只得暂时放下他,又掉头向人梯金字塔望去,尽管金字塔一般的人梯被盾牌遮挡严实,但他还是看到了一丝缝隙。 李邺扔掉手中盾牌,探身出去,张弓一箭射出,箭如闪电,从一个拳头大的缝隙射了进去,隐隐听见一声惨叫,金字塔出现了晃动。 李邺一口气连射三箭,三箭都从极小的缝隙里射入,高达两丈,由数十人搭建起来的金字塔人梯轰然坍塌。 守城民夫士气大振,将最后十几名叛军士兵全部杀死,尸体扔下城去。 这时,小阿布思已经亲眼见到了对方的实力,他冷冷笑了起来,除了那名唐军队正箭法厉害一点,其他都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等今晚攻城梯造好,明天一定破城。 小阿布思当即喝令道:“人梯撤回!” 数百名士兵举起着盾牌,缓缓后撤,谁都没有把后背留给对方,城上民夫见敌军后撤,忍不住一起欢呼起来。 民夫们没有经验,以为士兵后撤就是胜利,他们不知道,这只是敌军的试探性进攻,对方仅仅搭一个人梯就差点被攻破县城,他们羸弱的守城能力暴露无遗。 李邺眉头紧锁,对方后撤居然是倒退后撤,这是一支训练十分有素的同罗军队。 李邺心中充满了担忧,搭箭人梯仅仅只是一百余人的试探性进攻,城池就差一点失守,一旦明天有了攻城梯,进攻士兵会增加十倍。 不!哪怕人数增加三倍,城池都铁定守不住。 怎么办?李邺凝望着远方,双瞳渐渐眯成了一条缝。 第一百四十三章 危机难解 攻打吊桥的战斗还在进行,虽然千夫长阿迭烈阵亡,但另外一名百夫长又担负起指挥重任。 吊桥底部的用木头搭建了一排架子,几名士兵站在架子上奋力用斧头劈砍吊桥。 吊桥是用数十根大腿粗细的木头钉在一起,然后用铁皮包箍,非常结实,摧毁它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斩断几根木头,吊桥就松动了,另外一个办法是砸断上方的两个铁链,但位置太高,不好下手。 同罗叛军选择了前者,只要斩断几根木头,吊桥就毁了。 三名士兵奋力劈砍,头顶就是吊桥,可以遮挡箭矢,周围还有数十士兵手执盾牌和长矛保护。 火长杨利指着吊桥道:“队正,敌军必然是想摧毁吊桥,然后用攻城槌撞击城门。” 李邺当然也清楚敌军的意图,无论如何,他绝不能给敌军攻城的机会。 李邺迅速巡视一圈敌情,吊桥下敌军据说有三人,看不见身影,但能听见劈砍木头的声音,周围士兵有三十余人,手执长矛和盾牌,而敌军主力约在三百步外。 李邺又低头看了一眼城墙,城墙十分陈旧,很多城砖都破碎了,他纵身一跃,攀爬着城墙迅速下城,俨如猿猴一般,城头上的士兵和民夫们都看得目瞪口呆。 到了城下,李邺一眼便看见吊桥下正在劈砍木头的三人,李邺当即抽出三支箭,两支箭咬在嘴里,张弓拉弦,三支箭如流星赶月一般射去。 他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射杀三人,否则旁边士兵会用盾牌保护,再射就难了,他的机会只有这么一瞬间。 为首士兵刚刚举起大斧,被突来一箭射穿了脖子,一头栽落下水。 另外两名同罗士兵本能一回头,迎面两支箭射到,“噗!噗!”两箭爆头,两人皆跌入河水之中,三把斧头也落入护城河中。 保护他们三人的数十名士兵这才发现了百步外的李邺,皆高举盾牌,大喊着向李邺杀来。 李邺却不慌不忙,专门射腿,每一箭射出,便有一名士兵被射断腿骨倒在地上。 一口气射出十五箭,十五名士兵被射倒在地上,城头上数百士兵趁机乱箭齐发,摔倒地上的十五人全部被射杀,其他士兵也大多被箭矢射中,剩下七八人撒腿狂奔逃命,但最终只有三人逃回了军阵。 这一战,李邺也彻底在所有人中树立了崇高的威信。 ........ 第一轮进攻结束了,同罗叛军阵亡了一百七十多名士兵,小阿布思发现人梯也有攻城效果,他决定在晚上再发动一轮人梯进攻,他下令军队暂时退兵到三里外。 李邺也抓住机会让士兵出城,收拾敌军的兵器、盾牌、弓箭和盔甲,除了尸体不要,其他军资都收回城内。 白天的激战,城内民夫也死伤近两百人,处理后事交给县令。 李邺关心的是晚上,对方是游击军,没有携带帐篷物资,只是随身携带了一些干粮,最多也只能支撑两到三天,对方怎么可能放过晚上进攻的机会? 李邺召集几名首领商议晚上的防御,杨槛忧心忡忡道:“民夫们基本都不会用弓箭,直到最后了,才稍微熟练一些,卑职觉得要重新组队,会射弓箭的人集中起来,那些不会射弓箭的,可以把身高体壮的集中起来用长矛,让他们穿上盔甲,然后女人负责搬运照顾伤兵,还有准备饭菜之类,她们真不适合直接作战。” 李邺点点头,“杨队正说得对,我们之前是时间太紧促,没有细分,现在确实需要再细分,等我们商议结束后就开始细分兵种。” 尉迟光也道:“我们把太多人力放在其他城墙,但叛军只攻北城,有点浪费人力,我建议重新分配。” 李邺想了想道:“白天可以,但晚上对方可能还会用偷袭式进攻,那就不会只限于北城,我们先商议今晚怎么安排防御。” “队正,卑职觉得夜里偷袭的话,叛军肯定还会用叠人梯的方式,就像今天白天那样,对方只需要四层就能爬上城头,方便快捷,对我们威胁很大。” 杨利是第七斥候队的火长,经验很丰富,李邺今天也看得清楚,第七队的士兵表现得非常出色,他们可不是牛尾队,个個都是精锐士兵,五名老兵率领五百民夫顶住了两百名同罗悍军的人梯进攻。 李邺点点头道:“尉迟光曾经是校尉,今晚的防御就由你负责指挥,我去外围偷袭敌军,里外配合会有奇效,危急时发射火箭通知我,然后今晚由第七队的十名弟兄率一千人上城防御。” “那重新组队怎么办?”杨槛急道。 李邺摆摆手,“可以由各队内部先挑选,把弓箭手和长矛士兵分出来,然后等今晚结束后,我们再重新分组!” 李邺又对尉迟光道:“我发现城内有很多麦秸,叛军搭建人梯可以扔下去大量麦秸焚烧。” 尉迟光大喜,“队正说得对,火烧肯定会有效果,卑职这就去去准备!” “等一等!” 李邺又叫住他嘱咐道:“北城的叛军我来对付,北城这边就不用焚烧麦秸!” 尉迟光知道队正的本事,发起狠来,两三百人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卑职遵令!” ........ 各队队正开始在内部挑选,把女人分出去,然后剩下的青壮男子再分成弓弩手和长矛手,大家都各自忙碌起来。 李邺后背弓箭,手提刀槊无声无息出城了,现在还不到一更时分,他沉入了城东一里外的安乐水河底,开始在河底练武,他不想中断,哪怕战争再紧张,他也必须苦练不缀。 河岸上,手下小兵张巍紧张地注视远处,替李邺放哨。 安乐水深一丈,李邺站在河底,心完全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 李邺感受丝丝水流,格外的清晰,他奋力一刀劈了出去,整个河水都被他牵动了,同样是强大的阻力,但这一刀并没有以前那样吃力,反而很顺畅地劈了出去。 一连劈出十一刀,他才冲出水面换一口气,李邺也很惊讶,今天的效率竟然是如此之高,几乎是平常的三倍。 难道是安乐水的阻力不够吗?不可能,前两晚他同样在安乐水中练武,但也只能劈出四刀,今天竟然劈出十一刀。 李邺隐隐想到了,这或许和白天激战有关,难道朱雀心法和武战有关? 他又深深吸一口气,沉入水底........ 第一百四十四章 黑夜化魔 两更时分,李邺结束了今天的练武,但敌军还没有来,小兵张巍已经回去了。 李邺盘腿坐在护城河边,用药丸恢复体力。 大概快到三更时分时,敌军终于有了动静,五支步兵队奔跑而来,每队约百人左右,两支步兵队负责北城头,其他三支队伍各负责一面城墙。 他们没有骑马,马蹄声会惊动城头守军。 李邺将一只空瓷瓶扔上城头,提醒守城士兵,他又一次潜入护城河中。 这一次,他像一只觅食的鳄鱼躲在岸边,他头顶上是一具叛军士兵的尸体,掩护他的身形。 弓箭当然背在身后,弓怕水,他是放在防水皮袋内,这是一种特制的隔水皮弓袋,是裴旻送给他的出征纪念。 城头上的民团士兵都已发现了敌军,蹲在城垛边缘盯住越奔越近的敌军士兵。 尉迟光毕竟当过三年的校尉,有一定统帅能力,他将十队士兵分配给了四面城墙,北城部署四队,其他三面城墙各部署两队。 “大家注意,北面来了两队,弓箭手准备射击!” 进行了兵种分化,每个队都有弓箭手和长矛手,各司其职,弓箭手张弓搭箭,等待敌军靠近护城河。 两队同罗叛军冲到了护城河边,搭上过河木板,就在这时,城头忽然乱箭齐发,正在过河的同罗士兵措手不及,纷纷中箭落水,惨叫声一片。 他们纷纷举起盾牌,冲过护城河,开始搭建人梯,最下面是十二人,中间六人人,第三层三人,第四层两人,挑选的士兵都不高,但很壮实,每个人手执盾牌,在周围包围紧密。 人梯搭建完成,其他士兵则抓着人梯向上攀爬。 守城的长矛士兵冲上来,用长矛刺杀,用石头砸下,双方开始激战起来。 就在这时,李邺从水里出来,激战的士兵做梦也想不到,他们脚下竟然有一条凶狠无比的鳄鱼。 李邺的刀槊狠狠向最下面一排士兵的脚腕劈去,一刀斩断了六双腿,一片凄厉的惨叫,人梯轰然坍塌,乱成一团。 李邺杀戮之心爆发,大开杀戒,刺杀劈砍,身影快得无以伦比,黑暗中,只见人影闪动,到处是惨叫声和哭喊声,每人都是致命一刀,干净利落,杀人速度快得惊人,就像一部精准的杀人机器。 只片刻,东面的百名敌军士兵几乎被屠杀殆尽,只有十余名士兵侥幸跳入护城河逃走。 李邺不管逃走之人,他要抓住时机,又疾速向西面一队奔去,西面的一队百人同罗士兵喊杀声一片,正和城头上的民团士兵激战。 李邺忽然从黑暗中窜出,再次故技重施,刷刷两刀,快得无以伦比,一下斩断了十二双脚。 人梯再次坍塌,数十名悍军士兵从空中坠落,一片大乱,李邺在混乱中杀戮,他身影如鬼魅,刀槊快如闪电,叛军血肉横飞。 李邺极为讲究效率,每个士兵只劈一刀,或者疾速刺穿身体,死活不论,受伤士兵等回过头再来屠杀。 这样,他便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使一队士兵丧失抵抗能力,他就俨如死神在黑暗中无情地吞噬叛军的生命。 数十名同罗士兵极度恐惧,大喊大叫,争先恐后逃命,河面上木桥已经不见了,大部分士兵都逃不过死神的杀戮,短短半炷香时间,凄厉的惨叫声平静下来了。 与此同时,东城、西城和南城火光熊熊,守城民夫将大量麦秸扔下城去焚烧,火势很大,使刚刚搭建的人梯迅速崩塌,不得不狼狈逃过护城河。 在远处观战的小阿布思看见了火光和浓烟,敌军似乎有埋伏,他不知道情况,但夜战就怕埋伏,一旦有埋伏,进攻方就要吃大亏。 小阿布思当机立断下令道:“鸣锣收兵!” “当!当!当!”黑暗中,刺耳的钟声传出数里远。 三座城墙上,三队同罗叛军刚刚开始进攻,却忽然听到了撤退的钟声,士兵们纷纷撤退。 这时,李邺已经不见了,他骑上一匹事先安置好的战马,趁着战场上的混乱,悄悄向远处数里外的亮灯之处奔去。 白天的激战让李邺心知肚明,民夫们并不是靠热血沸腾就能变身为军人,民夫们一旦见识到了血腥杀戮,再多的激情也会被强烈的恐惧取代。 今晚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一旦明天攻城梯打造完成,城头的民夫们根本抵挡不住同罗叛军的大举进攻,城池必然陷落,屠城在所难免。 ........ 七里外安乐水岸边搭建了十几顶帐篷,空地上点燃了上百根火把,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二十几名同罗工匠正在忙碌地制作攻城梯,外围有数十名同罗士兵在巡逻站岗,戒备十分严密。 之所以要把制作攻城梯的营帐放这么远,是因为河对岸正好有一小片树林,取材方便。 李邺从河内悄悄探头出来,他首先寻找做好的攻城梯,就在北面数十步外,堆积在一棵大树上,足有四五十架之多。 这些同罗工匠很熟练,找两根笔直的长木,然后用钉子将一根根原木钉在上面,就做成一架简易的攻城梯。 这里面的零件,钉子就至关重要,钉子有两大筐,就放在空地上,每个工匠过来抓一把。 李邺在前世就有经验,有时候工厂往往就缺一种零件,而不得不停工,这里的钉子就是关键零件。 李邺又潜入水中,很快从树木旁露头,轻轻一跃上了岸,几十架梯子就在他眼前。 他毫不犹豫,奋力劈了十几刀,“咔嚓!咔嚓!”四十几架梯子全部被劈断摧毁。 “你是什么人?”一名同罗工匠忽然看见了李邺。 只见寒光一闪,一把飞刀射出,同罗工匠被射中咽喉,闷叫一声,捂着咽喉倒下。 李邺如一阵旋风似的冲上去,大开杀戒,这些同罗工匠留下便是后患,不可有半点妇人之仁。 同罗工匠吓得魂飞魄散,掉头逃命,但他逃不过李邺的速度,只瞬间,便杀掉了二十三人,还有两人稍远,吓得大喊大叫。 “救命!救命!” 李邺射出两把飞刀,正中两人后颈,两人扑到在地。 远处巡哨被惊动了,四面八方的同罗骑兵杀了过来,为首百夫催马向李邺杀来。 烈烈火光下,百夫长一半是黑脸,还真是冤家路窄,正是在树林内逃走的那名百夫长。 木罗泽白天攻城时远远躲开,防李邺的夺命箭,不料却惹恼了小阿布思,认为他贪生怕死,便被打发来看守工匠营,此时正好遇到了李邺。 百夫长木罗泽也一眼认出李邺,顿时眼睛红了,闪烁着野兽一半的凶光,大吼一声,纵马疾奔。 李邺站在空旷处,冷冷地望着杀来的黑脸百夫长。 第一百四十五章 最后机会 周围百名巡哨骑兵也杀到了,纷纷张弓搭箭,但他们不敢放箭,怕误伤了百夫长。 木罗泽奔出十几步,‘呼!’地一矛向李邺胸口刺来,长矛又狠又快,力量十足。 李邺一闪身,躲过了木罗泽的长矛,两人交错,李邺手中刀槊向后一挥,快如闪电,‘噗!’正劈中后颈,一颗斗大的人头飞了出去,无头尸体‘扑通!’落马。 周围同罗骑兵大惊失色,一起举弓向李邺射来,李邺一个翻滚,躲过了骑兵密集的箭矢。 百名同罗骑兵喝喊着向李邺杀来,李邺疾奔几步,一跃跳上了黑脸百夫长的战马。 他并不逃跑,迎着二十几名同罗骑兵杀去,刀槊一挥,为首两名骑兵的脑袋被劈掉一半,反手一槊,锋利的尖刃刺穿了另一名骑兵的胸膛。 李邺杀进了骑兵群中,他纵马疾奔,下手极为狠辣,劈砍刺杀,肢体横飞,血光四溅,到处是滚滚人头和白花花的脑浆,杀得同罗骑兵鬼哭狼嚎,尸横遍地。 什么叫万人敌,这就是了,虽然独战万人有点夸张,但独战数十人或者百人,一般的上将都没有问题,再过一两年,李邺的武艺成熟后,独战数百人也不在话下。 李邺身上已经初步显露出了猛将的气质,在他身上也看到了少年裴行俨的威猛。 裴旻虽然剑术独步天下,但那不是沙场武艺,在狭窄的空间里对付数十名武士没有问题,但要沙场上和几十名同罗骑兵较量,裴旻办不到。 他的剑术过于精巧,没有李邺的速度和力量,也没有李邺在战场上的感知能力,能够敏锐捕捉到周围数十步内的危险,这也是沙场猛将必须要具备的能力,不仅要能攻,也要能防,攻守兼备。 当李邺杀了三十余名骑兵后,其他骑兵都被他的凶狠杀伐吓着了,纷纷掉头跑回去报信。 李邺随即点燃了营帐和材料,几十架梯子摧毁的梯子也被点燃,又将两大筐钉在撒进河中,没有了钉子,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李邺立刻调转马头,消失在黑暗之中。 一刻钟后,小阿布思率领大批骑兵杀来,远处工事营的大火惊动了他,他同时也接到了报告,有人偷袭工事营。 小阿布思又惊又怒,率领大批骑兵杀来,工事营已被大火吞没,小阿布思望着满地的尸体和被毁坏的梯子,气得暴跳如雷,“又是那个混蛋干的,他到底是谁?” 千夫长丁特低声道:“听黑疤说是个唐军斥候队正,骑射和飞刀极为了得。” “飞刀?” 小阿布思眯起了眼睛,他想起武亭川山谷内,救走李适的武士不就是用飞刀干掉了自己二十几个手下,难道是同一个人? “将军,还有一個办法!” “什么办法?” 丁特连忙道:“卑职听说那格斯酋长去了鸣沙县,他那里应该有攻城梯,鸣沙县距离这里只有八十里,卑职可以去跑一趟。” “胡扯!不需要求他帮忙。” 那格斯酋长是小阿布思的二叔,虽然是自己叔父,但小阿布思极为好强,连一个小小的县城都拿不下来,岂不被草原各部耻笑? 小阿布思极为恼火道:“我自己就能拿下县城!” “可是我们没有了梯子,工匠也死光了,钉子和木材都没有了,用人梯会被火攻,还真没有好办法,将军,还是去找那格斯酋长吧!” “等明天拿不下来再去找他!” 小阿布思冷冷道:“我可以用计取县城,给他们一个希望,相信他们就会发生内讧!” ......... 李邺绕了一个圈子,从南城门返回了县城,尉迟光听到他的喊声,开城门让他入内。 士兵们都知道队正在城下杀人如麻,先后杀死了近两百名同罗士兵,令士兵们敬佩不已。 李邺在城头上坐下,让士兵打来两桶水,用毛巾洗干净脸,又擦拭盔甲上的血污和碎肉。 尉迟小声问道:“队正,弟兄们都在议论远处失火,是队正放的火吗?” 李邺点点头,“那边是他们的工程营,被我偷袭得手,摧毁了他们的攻城梯,工匠也干掉了。” 众人大喜,没有攻城梯,明天敌军就无法攻城。 就在这时,城头上的警钟声‘当!当!当!’敲响了。 李邺站起身向城外望去,只见远处无数敌军骑兵向这边杀来,足有一两千人,李邺回头大喊道:“让所有人上城!” 一队队民夫奔上城头,手持弓箭和长矛盾牌,紧张地望着下方敌军。 一千五百余名敌军骑兵在两百步外停住了脚步,这在弓箭射程之外。 这时,一名骑兵上前用汉语喊道:“请你们县令出来搭话!” 县令魏宏亮上前道:“我是本县县令,有什么事?” “我家首领说,可以退兵,但需要你们拿出三千贯钱,作为阵亡士兵赔偿,如果不答应,我们杀进城内,鸡犬不留!” 三千钱不多,魏宏亮转头向李邺望去,李邺正在寻找敌军主将,虽然骑兵们都拿着火把,但找不到敌军主将,听到这句话,他心中一动,有了一个好办法。 “县令告诉他们,要商量一下,请他们稍等片刻!” 魏宏亮点点头,大声道:“请稍等片刻,我和其他官员商量一下!” 魏宏亮又问李邺,“李队正,现在该怎么办?” “去找一封信,随便什么信都可以!” “有!有!” 后面的县丞立刻从怀中摸出一封信,递给李邺,“是给灵州长史的公文!” 李邺等了片刻,这才把信交给小兵,吩咐道:“用无头箭射下去!” 他又对魏县令道:“请魏县令告诉对方,信上是我们开出的条件!” 魏宏亮满心疑惑,又不敢多问,只得硬着头皮向下面大喊道:“我们写了一封信,信上有我们投降的条件,如果你们肯答应,我们就开城投降!” 李邺一摆手,士兵立刻用无头箭将信箭射了下去,喊话士兵下马拾起信,转身跑了回去。 李邺抽出一支狼牙箭,搭在弓弦上,目光紧盯手中拿信的士兵。 只见士兵跑到一匹战马前,把信递上去,旁边立刻有人把火把凑近。 小阿布思当然是在用计谋,假装同意投降,挑拨城内军民矛盾,一旦城头上的民夫有了怨气,他们就不愿作战了。 如果对方答应真的给三千贯钱,等交接之时趁机夺城。 但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落进了对方的死亡陷阱中。 小阿布思拿到了信,信皮上的收信人不是他,是给灵州刺史,他不由一怔,连忙取出里面的信。 李邺看得清楚,是一个长脸将领,三十余岁,盔甲和别人不同,似乎是金盔,应该就是他们主将。 李邺立刻拉弓如满月,两百步外一箭射去,他是弓是一石五斗的角弓,比平常骑兵所用的角弓力量大一倍,射程也远一倍,有效杀伤射程达三百步左右。 这一箭快如闪电,直射小阿布思的额头,小阿布思刚取出信,还没有来得及打开。 他忽然若有所感,一抬头,“噗!”一箭正中额头,射穿了头颅,血光四溅,小阿布思惨叫一声,仰面栽下战马。 第一百四十六章 危机如影 同罗骑兵一阵大乱,纷纷后撤,亲兵们救起阿布思,发现箭矢射进头颅三寸,主将已经气若游丝。 “将军!将军!” 丁特和众将拼命摇晃小阿布思的身体大喊,他们摸了一下口鼻,发现小阿布思已经咽气,众人面面相觑,主公死了,他们怎么向大酋长交代? 大酋长绝不会饶过他们,众人一起向千夫长丁特望去,丁特抹去眼泪起身道:“我们去鸣沙县,求那格斯酋长来报仇雪恨!” 那格斯.阿布思是小阿布思的二叔,如果连他都无法抓住射杀主公的凶手,那么大酋长就不好怪罪他们了。 一千余人调转马头,向八十里外的鸣沙县奔去。 ....... 敌军走远了,李邺轻巧地攀爬下了城,来到被射杀的敌将落马处,他隐隐看见对方落了一样物品,对方没有来得及拾起就撤退了,似乎是头盔。 找了一圈,他看到了落马之物,正是刚才那名将领的头盔,他的头盔落地,滚落到一边去,手下急着救治,又撤退仓促,把头盔遗漏了。 李邺拾起头盔,沉甸甸的,果然是一顶金盔,李邺又见地上有一块军牌,牌子也很沉,估计是银牌,上面有汉字,‘丰州兵马使阿塔.阿布思’。 李邺一怔,难道自己射杀之人是阿布思? 他返回县城,轻松地攀上城头,把牌子递给杨槛问道:“这人知道吗?” 杨槛吃了一惊,“这是阿布思的侄子,同罗军的第三号人物,难道队正射杀的那个人,就是他?” 李邺点点头,“应该是他!” 杨槛既高兴,又担心,高兴是敌军主将被射杀,很可能会撤军了,担心是阿布思不会善罢甘休,肯定要来报复。 李邺看出了他的担心,拍拍他胳膊安慰道:“不用担心,等天亮再说!” ......... 天蒙蒙亮,城外再也看不见同罗骑兵,李邺派出几名手下骑马去四周探查。 几名手下骑马飞奔出城,李邺又对魏县令道:“赶紧通知百姓收拾细软准备撤离,阿布思的侄子死了,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再次大举前来攻城,那时我们肯定抵挡不住,就是屠城了!” 魏县令点点头,“我安排人通知大家收拾东西!” 他连忙去了,不多时,几名衙役敲着锣在大街上喊:“大家赶紧收拾细软,准备撤离了,等同罗军杀回来,要屠城!” 县城很小,衙役在街上一喊,家家户户都动员起来。 ........ 一个时辰后,手下回来报告,周围三十里内,没有看见敌军,他们确实撤退了。 魏县令有点担心道:“他们会不会躲在远处,等我们撤退时再杀上来?” 李邺笑了笑道:“我没有看见他们携带粮食,这些骑兵都是以战养战,指望着在安乐县得到补充,但碰了一根钉子,再不撤走,连干粮都没有了。” 杨槛也道:“李队正昨晚射杀了小阿布思,他们肯定要把尸体送回去,但也会杀回来报复,我们只有两三天时间,再不走就死定了!” “我知道了,我这就催促所有人撤退!” 魏县令心中害怕起来,连忙派衙役再去催促,要求民众不要携带大件,只携带细软和粮食。 与此同时,李邺率领数百民夫扎草人,套上衣服站在城头,远远望去,城头上仿佛站满了士兵。 李邺又让人抓了一只羊,把它三条腿吊在空中,只留一条腿,再安置一面大鼓,羊会拼命挣扎蹬踏,自然就踢在鼓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虽然最终迷惑不了敌军,但能争取一点时间就尽量争取。 中午时分,南城门开启,满城民众开始浩浩荡荡撤离,扶老携幼,拿着微薄的财产和粮食,还有大批商人赶着骡马,满载着货物,也一起向萧关方向撤退了。” ........ 李邺带着数十名手下骑马跟在队伍两边,民夫们也依旧身穿皮甲,手执长矛,很多人用长矛挑着行李,他们是每家的顶梁柱,不可能丢下自己家人。 队伍走得不快,走了一个多时辰才走出二十余里。 从安乐县到萧关有两百余里,像这样走下去,至少要走三天,让李邺有点担忧起来。 他沉思片刻,回头喊道:“杨利!” 火长杨利催马上前道:“卑职在!” 李邺吩咐道:“你带两名弟兄去安乐县探查敌军,一旦发现敌军向安乐县杀来,你们立刻赶回来禀报。” “卑职遵令!” 杨利抱拳行一礼,带着两名士兵向安乐县方向奔去。 浩浩荡荡的队伍继续南行,入夜,队伍实在走不动了,李邺下令在一条小河边露营休息。 到处是孩童的哭声和喊声,父母哄着孩子入睡,李邺骑马在人群中来回巡逻,原本以为是个小县城,人口不多,没想到最后竟然有近三万人,上千辆大车。 这时,尉迟光走上前道:“队正去练武吧!这边交给卑职。” 李邺点点头,“就辛苦你了!” 李邺催马向北面奔去,他早就发现一处河水很深,水流也急,非常适合练武。 李邺手执刀槊滑入河底,在河底开始又一次的练武。 ...... 次日天不亮,百姓们收拾东西,再度起身南下。 而就在此时,一支三千人的同罗骑兵再度杀到了安乐县。 这支同罗骑兵由阿布思的二弟那格斯统领,那格斯是同罗部第二号人物,他兵不血刃占领鸣沙县,放纵士兵大肆抢掠,这时副将丁特率领的败兵也赶到了鸣沙县。 竟然得知侄子小阿布思死在安乐县,被一名唐军队正一箭射杀。 那格斯勃然大怒,当即率领三千军队来安乐县报仇,他一定要亲手杀死那个唐军队正,用他的心肝祭祀小阿布思。 只见城外到处是血肉模糊的同罗军士兵,足有几百具,很多尸体被杀得惨不忍睹,令人触目惊心。 那格斯大为痛心,立刻命令手下挖坑掩埋士兵。 那格斯率领手下缓缓靠近城墙,城头上浓烟滚滚,城内隐隐有鼓声敲响,城头上方站满了士兵。 同罗军携带了二十架攻城梯,但需要工匠临时组装,半天时间就可以装好。 那格斯随机下令大军原地休息,等待攻城梯组装完成。 这时,杨利和两名手下发现了同罗军到来,他们即刻掉头南下,前去通报情况。 那格斯站在远处眺望数十名士兵在城墙下小心翼翼收集尸体,城头上却没有任何反应,这有点不合常理,就算不放箭射杀,但至少也要询问几句,怎么可能不闻不问? 观察了好一会儿,他发现城头上没有任何人走动,城内的鼓声却一直敲個不停。 那格斯有点怀疑了,他立刻喝令道:“安装了多少攻城梯?” “回禀将军,安装好了十部攻城梯。” “立刻派一千人去攻城!” 第一百四十七章 山谷避难 “咚!咚!咚!” 鼓声敲响,一千同罗士兵扛着十架攻城梯向城墙冲去。 不多时,一千人奔至城下,搭上一架架攻城梯,士兵们蜂拥而上。 那格斯感觉到了不妙,他看得清楚,城头上的守军居然没有半点反抗。 ......... 城门被打开了,那格斯铁青着脸进了安乐县,县城内空空荡荡,居然没有一个人,城头上的守军全部是草人,一堆松枝还在冒着滚滚浓烟。 最让那格斯愤怒的是鼓声,竟然是一只羊被捆绑在空中,三只腿被绳子捆绑住,只留一条腿,羊拼命蹬踏,正好蹬在鼓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那格斯按耐不住心中的恼火,拔出刀一刀把羊劈死。 一名百夫长跑来道:“我们在酒楼翻阅账本,前天还在营业,说明他们是昨天才撤离!” 当然是昨天一早才离开,前天晚上他的侄子被一箭射杀,那格斯点点头,“他们一定是去萧关!” 他当即喝令道:“传令大军给我追赶!” 三千铁骑穿过县城,风驰电掣向南方追去。 ........ 李邺心急如焚,队伍走得太慢,从昨天上午到现在今天中午只走了八十里,一半路程还没有走到。 李邺心中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觉,同罗骑兵一定会从后面追杀而来,同罗军在安乐县吃了一个大亏,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催马到魏县令的面前道:“请县君安排衙役,务必让老人和孩子都坐上大车,必须加快行军速度!” 魏县令点点头,他当即派衙役去安排,让老人和孩童都坐上大车。 不管是谁家的大车,有没有什么货物,都必须安排坐上老人和孩童。 解决了拖后腿的问题,行军速度明显加快,到下午黄昏时分,他们已经走出一百三十里。 就在这时,杨利和两名手下骑马狂奔而来,奔至近前对李邺喊道:“队正,叛军骑兵要追来了!” 李邺如坠冰窟,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有多少骑兵?”李邺急问道。 “大概三千人左右,我们离开时,他们正准备攻城,最多比我们晚两个时辰。” 那就是晚上杀到,李邺急忙向四周望去,南面出现了连绵不断的大山,相距他们约三十里左右。 他当即令道:“改道向大山方向行军,去山上!” 队伍开始改变方向,由原来的西南方向走官道,改成了向正南方向行军。 听说有同罗骑兵杀来,百姓们惊恐万分,拼命加速赶路。 这时,魏县令带着一名老者前来,对李邺道:“这个老者是采药人,他知道有个地方可以藏身,也很难攻打。” 李邺大喜问道:“在哪里?” 老者指着大山道:“就在山中,有条岩石裂缝,外面很窄,只能容纳两三人并行,最窄处甚至只能走一人,但里面却越走越宽,有草地有湖泊有树林,完全可以容纳几万人!” 这個消息让李邺宛如绝路逢生,他急忙道:“那就烦请老丈在前面带路!” 李邺又对士兵张巍道:“你骑双马赶去萧关,如果遇到来支援的军队,告诉他们,敌军有三千人左右,我们躲在山坳里面,请他们务必前来救援!” “卑职遵令!” 张巍骑着两匹马沿着官道向萧关方向奔去, ......... 一更时分,浩浩荡荡民众队伍终于赶到了藏身之处。 这是一个巨大的山体裂缝,两边岩石陡峭,高达几百丈,入口处宽两丈左右,但越向里越窄,最后变成了只能两人并肩的狭窄通道,走出百步后,地势又豁然开阔,出现一片长二十几里,宽达数里的谷地,有树林、草地、湖泊,是一座极好的躲避战乱之处。 李邺向远处望去,他们在高处,远方数十里外的情形都看得清楚,只见远处黄尘滚滚,大概在三十里外,一支声势浩大的骑兵队正向这边杀来。 李邺暗暗叹了口气,看来今天晚上自己无法下水修练了。 其实一夜不修练也影响不大,李邺只是怕有开端,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李邺回头大喊道:“快进山谷,老人和孩子先走!” 火长杨利跑来禀报,“队正,里面很狭窄,大车过不去!” “牲畜呢?” “战马和牲畜都可以走,只能牵着过去。” 李邺当机立断道:“大车卸下来留在外面,牲畜牵进去!” 在士兵们的指挥下,百姓们扶老携幼,有条不紊地向峡谷里走去,短短半个时辰,数万人都进了峡谷,峡谷口堆满了上千辆大车。 李邺率领三百名士兵守在峡谷处,除了他手下的十几人外,还有县里的乡兵以及从民夫中挑选出来的精锐。 每个人都身穿明光铠,头戴鹰棱盔,手执长矛,后背弓箭和盾牌,腰中还挎着战刀。 这些装备都是从同罗士兵身上搜来盔甲和兵器。 众人都在忙碌地构筑工事,他们构筑了两道工事,最外面一道工事是用丢弃的大车层层叠叠堆起,堆满了山洞,修建成一道道木车墙,危险之时还能放火阻挡敌军。 在后面数十丈外,又用大石构筑一道石墙。 李邺对魏县令吩咐道:“估计我们会用到泥土袋,请县君组织民夫挖土装袋,越多越好!” “我马上去安排!” 魏县令刚走,杨槛便在谷口大喊起来,“队正!他们来了。” 李邺奔到谷口,向山谷下方望去,只见数千骑兵出现在一里外,黑压压的军队在月光下格外清晰。 ........ 通过杂乱的脚印和车辙印,那格斯率领骑兵轻松地锁定了数万常乐县民众的逃亡路线。 三千同罗骑兵一路追踪到了峡谷下方,皎洁的月光下,那格斯暂停全军前进,他眯着眼打量山谷的情形。 谷口地势比较高,他们只能仰攻,对骑兵进攻十分不利,意味着他们无法通过强大的骑兵冲击杀进峡谷。 对方的人数不多,估计也不会多,小小的峡谷容纳不下太多士兵,谷口最多有数十人防御。 那格斯回头看了看几员大将,最后目光落在丁特身上,第一次进攻,他当然不会让自己人上去。 “丁特,你率领千人先攻,为你们酋长报仇雪恨!” 丁特无奈,只得硬着头皮答应,“卑职遵令!” 他纵马飞奔而出,高举狼头令喊道:“休伦部跟我上!” 一千骑兵奔出队伍,他们纷纷翻身下马,手执盾牌和长矛,列队向上方谷口冲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血战峡谷(上) 丁特又派出三百士兵从侧面斜坡攻上去,待敌军冲到百步处,李邺大喊一声,“放箭!” 五十名士兵一起放箭,噼噼啪啪的箭矢射向人群,不断有少量士兵被箭矢射中,惨叫着滚翻下山坡。 但同罗军士兵手执盾牌,伤亡很小,唐军弓箭对他们威胁很小,他们不断向上攀爬,已经到三十步处了。 李邺大喊一声,“推翻大车!” 众人一起将一辆辆大车推翻滚下山坡,砸翻了一片片的士兵,进攻士兵吓得纷纷趴在山坡上,不敢动弹。 但真正麻烦的,却是从侧面斜坡过来的三百敌军,斜坡并不陡峭,比较平缓,数万民众就是从斜坡过来。 此时斜坡上堆满了上千架遗弃的大车,三百名同罗士兵借助大车的掩护,在一点点靠近山谷裂缝。 “队正,他们来了!” 李邺一个前滚翻,翻出谷口,一轮十支箭向敌军射去,敌军士兵已经冲到三十步外一轮十箭射得敌军措手不及,最前面的士兵纷纷被射倒,惨叫声一片。 “盾牌!举起盾牌!” 百夫长大声叫喊,士兵如梦方醒,纷纷举起盾牌,改成单手拎长矛。 李邺见所有叛军士兵都举起了盾牌,弓箭效果不大,他立刻令道:“后撤,点火!” 在至少二十丈长的峡谷内堆满了数百辆大车,只留下一条一人宽的狭窄通道,士兵们撒了大量硫磺、灯油等引火之物。 士兵纷纷后撤,李邺扔出了几支火把,点燃了大车上的灯油和里面的大量枯枝干叶,他最后用力一拉绳子,上方的大车坍塌,将通道也淹没了。 叛军士兵杀到了峡谷前,数丈宽的峡谷口燃起了熊熊大火,浓烟直冲山顶,烈火阻断了去路。 丁特急忙派人向那格斯汇报,不多时,那格斯来到了峡谷口,只见火势越来越大,无法靠近灭火。 他心中着实恼火,不他的士兵一路奔行太疲惫,也需要休息,他便耐住性子道:“传令全军休息,等天亮后再进攻!” ....... 李邺和士兵们都躲在峡谷深处,火势很猛烈,一时半会儿烧不完,叛军也无法进攻。 李邺让尉迟光守在谷口,他进山谷内查看情况。 数万百姓都聚在草地上休息,三五成群,老人和孩子都裹着毛毯和羊皮,很多人找来木柴烧火做饭,山谷有一面数十亩大的湖水,山上有小溪流入,水质清澈,正好可以用来烧水饮用。 此时已经五更时分,山谷里很冷,魏县令让人点了几大堆篝火,很多老弱妇孺都围在篝火前过夜。 李邺在篝火前坐下,请魏县令去找之前的向导,不多时,向导老者来了,合掌向李邺失礼。 “老丈请坐!” 李邺请向导坐下,笑问道:“请问老丈,这座山谷有没有别的出路?” 老者苦笑一声道:“对我们采药人是有路,但对普通老人孩子不行,要用绳索攀爬岩石,几万人肯定不现实,只能从入口出去。” 李邺其实也猜到没有其它出口,有的话向导早就说了,只是要问清楚后他才会死心。 “那叛军有没有可能从外面爬上山顶,然后再攀爬进来?” 老者摇摇头,“外面根本就没有路上山,上山的三条路都在这座峡谷里面,我们以前采药都是带着帐篷来,把帐篷搭在湖边,然后人就攀爬上山采药,一去就是两三天,回来后在帐篷里休息一天再回家。” “多谢老丈,我没有什么再问的了。” 向导向李邺合掌行一礼,告辞走了。 李邺又问县令道:“泥土袋挖得如何了?” “挖了一千两百袋了,稍微休息一下,天亮再继续挖,我有点好奇,队正打算用泥土袋做什么?” 李邺缓缓道:“用泥土袋堵住峡谷最窄之处,这也是我们最后的防御了,如果连最后一道防御也破了,我们就只能和对方拼命!” ........ 次日上午,火势终于小了,同罗叛军也休息差不多了,那格斯一声令下,“准备进攻!” “呜——” 低沉的号角声吹响,丁特部的士兵开始继续进攻,每个骑兵都有一只羊皮水袋,用来装水或者装奶酒,他们用皮袋装满清水,一起向山谷内的残火喷去。 火势已经很小,被水一喷,立刻熄灭了,数百名士兵一起动手,将烧成碳的大车残体清理出去。 一堆堆的碳木被清理出去,叛军一丈一丈向山谷内推进。 “啊——” 一名士兵一声惨叫,被一箭爆头,仰面倒下。 紧接着另外几名士兵也跟着惨叫倒下,都是一箭射中头部,其他士兵都吓得趴在地上大喊:“送盾牌进来!” 外面的士兵连忙举着盾牌进来,把盾牌给了山谷内的士兵。 百名士兵举盾继续清理山谷内的残物,他们把焚烧残余物堆放在木板上,由外面的士兵把它拖出去清理掉。 但并不代表有盾牌就能抵挡冷箭,又一名叛军士兵惨叫倒地,他被一箭射中大腿,紧接着里面乱箭齐发,叛军士兵纷纷中箭倒地,几乎都是腿部中箭。 士兵们哀嚎着向外爬去,但爬不了几步,便被一箭射杀在地上。 丁特大怒,喝令道:“放弩箭!” 数百名士兵一起举弩向山谷内射去,最后几丈深的焚烧残余物被强劲的弩箭射得粉碎,几轮弩矢后,山谷内便一览无余。 地上躺着数十尸体,地面湿漉漉的,鲜血和黑水混在一起,显得十分脏污,只见三十丈外用大石筑起一道工事,有数十名士兵躲在工事后面。 丁特战刀一挥,“继续射箭!” 几百支弓弩继续向山谷内射去,密集的箭矢压得唐军士兵抬不起头,丁特给一名百夫长比个手势, 百夫长会意,带着百名士兵手执长矛和盾牌,趴在地上匍匐前进,将盾牌放在头部,数百名叛军则用弩矢压制住对方,给他们创造条件。 眼看着对方越来越近,李邺一时无计可施。 还有十几丈时,爬在地上百夫长忽然大吼一声,“杀啊!” 士兵们纷纷从地上跃起,扔掉了盾牌,手执长矛向唐军士兵冲去,山谷外也停止了射箭。 “放箭!”李邺大喊一声。 数十名士兵一起放箭,奔在最前面的十几名士兵纷纷栽倒。 但距离太短,不等唐军放第二轮,敌军已经杀到数丈外,李邺大吼一声,“跟他们拼了!” 他一挥刀槊率先冲了上去,数十名士兵跟在他身边怒吼着冲了上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血战峡谷(中) 十几支长矛一起向李邺刺来,寒光一闪,眼前的十五支长矛矛杆全部被一刀斩断,十几名士兵手中只剩下光秃秃的矛杆,士兵们大惊失色,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李邺连劈十几刀,寒光闪烁,快得无以伦比,每个人脖子都挨了一刀,血如泉喷,仰面倒下。 李邺的手下士气大振,纷纷杀上去,和十几名敌军激战在一起。 同罗叛军悍不惧死,死了一批,又杀上来一批,山谷内血流成河,尸体堆积,人头、四肢堆满一地,惨叫声、哀嚎声不断,双方激战了大半个时辰,同罗叛军被杀死超过三百人,尸体堆积山谷内,又不断被清理出去,再一批批杀进来,人如蚁涌,就俨如杀不完的丧尸。 李邺手下也同样伤亡惨重,五十名士兵只剩下不到二十人,杨槛连杀三人,忽然一支长矛刺穿了他小腹,杨槛强忍剧痛,挥矛刺死对方,又一支长矛刺穿了他的胸膛,杨槛目光涣散,回头看了一眼李邺,倒地阵亡。 尉迟光浑身是血,大喊道:“队正,弟兄快支持不住了!” 话音刚落,一支冷箭射来,正中他肩膀,尉迟光惨叫一声,仰面跌倒。 李邺也杀得筋疲力竭,他大喊道:“杨利,扶起尉迟撤退,弟兄们都撤退,我来断后!” 杨利扶起尉迟光后撤,其他士兵也跟着后撤,李邺又杀死十余人,猛地一脚踢在两侧石墙上,大石堆砌的石墙坍塌,数十块大石向叛军翻滚而去,叛军士兵纷纷后退。 抓住这个机会,李邺转身向后撤退,他冲进最窄的一线天,前面手下士兵还在撤退,李邺奔出十几步,后面敌军追了进来。 李邺手一甩,一把飞刀射出,‘噗!’正中士兵额头,士兵仰面栽倒,后面几名追兵吓得蹲下,但蹲下也没用,又是一道寒光射出,速度太快,士兵无法躲闪,飞刀射中了面门,一头栽倒,后面两名士兵转身便逃,李邺又射出两把飞刀,正中两人后脑,两人扑倒在地。 最窄处的一线天长约百步,只容两人通过,地势非常险要,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但这条一线天也是唐军最后的防御屏障,突破了它,几万百姓只能任人宰杀。 按照李邺的部署,魏县令指挥民夫用泥沙袋在一线天峡谷内堆砌了两座高台,高约一丈,堵死了峡谷通道,每座高台相距约四十步。 撤退的士兵用梯子爬上高台,李邺攀上了第一座高台,两名士兵连忙把梯子拉了起来。 这座高台距离一线天的入口约五十步,有五名士兵手拿弩箭伏在泥沙袋背后。 李邺已经累得筋疲力竭,浑身酸痛,比他在河中练武还要累得多,他靠坐在石壁上,喝了几口水,从怀中摸出一颗药丸放入口中,药丸在口中融化,随着津液流入体内,药力开始发散,胸腹间像燃起了烈火。 “队正,他们来了!” 李邺扭头望去,只见十几名士兵举着盾牌,手执长矛,一步一步向这边走来。 “射他们腿部!” 同罗士兵的盾牌就是唐军骑兵的圆盾,并不大,只能遮挡住头部和上身,这也是为骑兵量身打造,骑兵不需要考虑腿部遮挡,但用在步兵,这种盾牌的漏洞就很大了,挡不住下半身。 几名士兵一起发射弩箭,为首两名士兵一起中箭,惨叫着扑通跪倒,头部露出了出来。 李邺抓住了这个机会,两支飞刀一前一后射出,正中两名士兵的额头,飞刀射穿头颅,两名士兵当即毙命。 李邺回头大喊,“给我多拿一些匕首来!” 几乎每个同罗士兵都有一把匕首,在安乐县杀死数百叛军,缴获几百把匕首,原本是给民团士兵防身,现在在狭窄的谷道内,这些匕首将派上大用场。 这时,同罗叛军一声大喊,他们举着盾牌飞奔冲了上来,企图以速度赢得空间,李邺体力迅速恢复,手中飞刀如雪花般射去,瞬间,十几名叛军士兵纷纷中刀倒地,堵塞了通道,唐军士兵趁机射箭,三名叛军头部中箭而死。 其他士兵挣扎着往回逃,李邺身上的飞刀已经没有了,这时,六名士兵抬来了一筐匕首,足有近百支。 李邺拾起匕首一支支射出,七八名叛军士兵后颈中刀,一头栽倒。 忽然,从尽头又蜂拥冲出来近百名叛军士兵,手执盾牌奔跑,千夫长丁特的意图很明显,牺牲前五十人,保证后面五十人能冲到沙袋堆下。 但丁特忘记了一点,谷道太狭窄,只容两人并肩而行,前面的人把路堵死,后面人也就无路可走了。 敌军改变了策略,李邺也随之改变对策,飞刀射程不远,给了敌军太多机会。 李邺又换成了弓箭,一支支连珠箭射出,三十余步外,二十几名士兵纷纷被箭矢射倒,箭矢射得更远,力量也更大,飞刀除非射面部要害,否则一般只能把人射伤。 而箭矢不同,数十步外可以一箭把腿骨射断,杀伤力更强。 瞬间,二十几名士兵纷纷栽倒,堵塞了通道,不一定非要把敌军士兵杀死,使他们丧失作战能力也是一回事。 叛军在窄道内一阵大乱,百夫长急得大喊:“退回去!退回去!” 士兵们拖着伤兵倒退着撤了回去,李邺又补射十几箭,将十几名伤兵射杀,拖回去的只是一具尸体,窄道再次安静下来。 这时,杨利跑上前低声问道:“队正,对方会不会火攻?” 李邺忧心忡忡道:“他们不仅可以火攻,如果他们聪明一点,把外面大车底板修改一下,就能成为一面很大的盾牌,从头到脚遮蔽住,飞刀和弓箭都失去了作用,如果他们再聪明一点,抱着长长的树干向前走,我都没有办法和他们拼杀。” 杨利大惊失色,“那可怎么应对?” 李邺叹口气道:“立刻安排人砍树,多砍一些松枝!” “卑职遵令!” 杨利立刻飞奔回去准备。 李邺并不知道,山谷外面的大车昨晚都被同罗士兵劈碎了烧成了篝火,不可能再改装成大盾牌。 丁特想到的是火攻,他们命令上百名同罗士兵砍来大批树枝,堆满了谷道点火焚烧,产生了大量浓烟,士兵们又用皮袋当做鼓风机,一起向谷内鼓风,将滚滚浓烟吹向山谷深处。 同罗叛军的这一招确实管用,一线天山谷内散气不畅,顿时黑烟弥漫,一股股浓烟熏得士兵们剧烈咳嗽,喘不过气来,李邺捂着口鼻,熏得眼睛都睁不开,他只得一挥手令道:“撤退!” 守卫谷道的数十名民团士兵被迫放弃泥袋工事撤退了。 第一百五十章 血战峡谷(下) 烈火和浓烟既可以进攻,同样也可以用于防守。 民团士兵也砍来了大量树木和枝条,尤其是松枝,堆满了十几丈长的谷道,又撒满了灯油和易燃的枯枝,十几根火把扔进去,树枝慢慢燃烧起来,民团士兵又搬来一座大型鼓风机,这是一名铁匠舍不得丢弃,放在大车上一路带来,正好利用上了。 抽拉式的鼓风机从底部鼓风,使烈火熊熊燃烧起来,浓烟滚滚向山谷里扑去。 李邺立刻指挥民夫在谷口处修筑工事,用泥沙袋围成一圈泥袋墙,高约一丈,上面安排数十名弓弩士兵,负责射杀灭火的敌军,又安排数十名士兵负责填加树枝木头。 魏县令忧心忡忡走上前,低声问李邺道:“李队正,这样会有用吗?” 李邺沉声道:“不管有没有用,这都是我们最后一搏,与其说是防御,不如说是拖延时间,这里距离萧关不足百里,无论如何今晚援军都该到了。” “如果....如果援军来不了呢?” 李邺沉默半晌道:“如果援军实在来不了,那就让历史来浓墨重彩书写这一页吧!” 魏县令无奈地点了点头,“希望吉人有天象!” 话虽这样说,但李邺绝不甘心走到绝境的那一步,他可以带着士兵攀山逃走,但数万百姓怎么办? 李邺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他要自救,想尽一切办法自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援军身上。 李邺带着杨利以及十几名士兵骑马在数万百姓中缓缓而行,他们寻找对防御有用的物品,鼓风机就是杨利发现的。 “将军!” 一名商人上前对李邺行礼道:“小人一些货物可能有用!” “你有什么货物?” “小人的货物中有三百斤硫磺粉!” 这可是助燃的好东西,现在最急需,李邺点点头,对两名士兵道:“你们去搬运,再记录下来!” 李邺向商人抱拳道:“感谢先生,我们以后会补偿!” 商人摆摆手,“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值不了多少钱,就算我尽点心吧!” “多谢!” 李邺心中着实高兴,果然能遇到好东西。 他带着杨利来到湖边,只见几名孩童正聚在一起斗草,李邺的目光落在一名小娘子的头上,她头上插着一朵花,待看清了花,李邺身体猛地一震。 “夹竹桃花!” 他连忙翻身下马,走上前笑道:“我问你们一件事好不好?” 李邺浑身是血,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把几个孩童吓坏了,他们转身就跑,李邺一把抓住小娘子的手腕,“你等一等!” 小娘子吓得浑身发抖,哭了起来,李邺连忙道:“你不要哭,我是保护你的军人,你父母没告诉你吗?” 小娘子抽抽噎噎道:“你要做什么?” 李邺把她头上的花摘下来问道:“这花你在哪里采的?告诉我,我给你钱!” 他摸出一把铜钱,塞进小娘子手中。 小娘子握着钱,一指西南方向的远处,“在那边,山脚下!” “有很多吗?” 小娘子点点头,李邺松开她笑道:“回去吧!谢谢你了。” 小娘子掉头便跑,李邺把花捏碎了扔掉,他翻身上马,对杨利笑道:“我们要找到绝密武器了,跟我走!” 他一催马,向小娘子刚才手指方向策马奔去,杨利连忙带着几名士兵跟上。 奔出数里,他们来到山脚下,果然见山脚下分布着大片植物,开满了一簇簇的白花和红花。 李邺一眼便认出,是夹竹桃,著名的有毒植物。 “队正,这是柳叶桃树啊!我们家乡有好多,很常见!” “伱知道它有什么用吗?” 杨利摇摇头,李邺又望向其他几名士兵,几名士兵也纷纷摇头,看来唐朝人还不知道它的厉害。 “这可是毒草,花和叶子都有毒,七片叶子就能毒死一个成年人,焚烧后会产生毒烟,是我们的防守利器。” 杨利大喜道:“卑职马上带人来砍伐,尽量多砍一些!” “去吧!要当心一点,别误食了!” “请队正放心!” 杨利催马去找人了,不多时,他带着百名民夫来到山脚下,开始大量砍伐夹竹桃。 ........ 两边同时放火烧烟,整个山谷内浓烟弥漫,同罗士兵无法呆下去,纷纷逃出山谷。 此时已经到了下午黄昏时分,那格斯见丁特部迟迟攻不进去,他失去了耐心,撤掉了丁特部,亲自率领一千士兵接替进攻。 那格斯观察片刻道:“传我的命令,将水袋全部装满水!” 山脚下有条小溪,很快,上千只水袋都装满了清水,送到谷口旁。 那格斯命令几十名士兵用湿布捂住口鼻,接力将水袋送进去,先灭掉他们自己烧的火。 很快,狭谷入口处燃烧的火堆被大量清水扑灭,士兵们又在空中喷水,弥漫的浓烟减少了。 那格斯精神大振,又令道:“三队士兵继续去灭唐军的火!” 三百多名士兵背着水袋,用湿布捂住口鼻,向峡谷内进发,长长的峡谷内依旧浓烟弥漫,伸手不见五指,叛军士兵屏住呼吸,缓缓而行,他们搭上木梯,翻过了一座泥袋墙,走出六十余步,靠近第二座泥袋墙时,峡谷内的黑烟更加浓烈,忽然,走在前面数十名士兵一头栽倒。 后面士兵也纷纷感觉到头晕眼花,双腿无力,他们转过身,艰难地往回逃命,但只走了几步,都软软倒在地上。 “浓烟有毒!” 有士兵恐惧地大喊一声,他眼前一黑,便软软倒下,后面士兵都感觉到了不对,惊骇万分,纷纷夺路而逃。 不少人跑了几步,都一头栽倒。 夹竹桃的毒性很大,七片叶子就能毒杀一名成年人,此时,狭谷浓烟中就含有大量毒烟。 那格斯的第一次进攻,便有一百五十余人中毒倒下,最后都窒息而死。 那格斯听说唐军用了毒烟,惊得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别的都不怕,但毒烟却是防不胜防,一百多步的一线天山谷,怎么也防不住毒烟,自己有多少士兵都不够填。 那格斯又回头问道:“我们还多少干粮?” “回禀酋长,干粮还能支撑两天!” 那格斯心中盘算一下,也就是明天中午前必须要拿下,拿不下就危险了。 可是唐军有毒烟,让他怎么进攻? 唐朝没有防毒面具,那格斯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用湿毛巾堵住口鼻,但刚才也是这样做的,照样毒死了一百五十多人,其他人都有中毒的迹象,一个个头晕眼花,四肢无力,心脏跳得厉害。 那格斯再不甘心也没有办法了,想到唐军主力很快就会到来,再拖下去对他们极为不利,只能等以后再报此仇。 他当即喝令道:“传令全军,撤退回鸣沙县!” 三千同罗骑兵追杀而来,阵亡了六百余人,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剩下的两千四百同罗骑兵只得放弃了进攻,调头返回了鸣沙县。 第一百五十一章 路遇主力 次日天快亮时,李邺感觉到了不对,山谷对面安静得出奇,足足有三个时辰没有任何动静,李邺当即让向导带两名士兵攀上悬崖,绕到峡谷外侧查看情况,并和士兵约定,如果敌军已经撤走,可挥舞红旗。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大亮,众人都坐在谷口休息,狭谷内的烈火依旧在燃烧,但夹竹桃已经不再添加。 忽然有士兵跳起来,指着山上大喊,“快看,红旗!” 众人纷纷站起身,只见山上一面红旗在挥舞,众人顿时激动得跳了起来,高声欢呼,敌军撤退了,消息传开,整个山谷都沸腾了,无数人激动得放声痛哭,坚守终于获得成功,敌军撤退了。 李邺当即下令灭火,士兵打水浇灭了烈火,又将没有烧烬的树木枝条都拖出来,用鼓风机向峡谷里鼓风,将浓烟吹散。 一个时辰后,浓烟渐渐消退,士兵们将几只鸟在狭谷内放飞,李邺听见鸟的鸣叫,最后穿过了狭谷飞走了。 “用湿布捂住口鼻,跟我出去看看!” 李邺用湿布捂住口鼻,一手提着刀槊,带着十几名士兵小心翼翼向狭谷内走去。 狭谷内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足有两百多具尸体,一部分是之前被李邺射杀,但大部分都是中毒而死。 狭谷内虽然还有烟,但已经不浓烈,比较稀薄,而且也没有毒性了,很快,李邺带着手下走出了山谷,清新的晨风迎面扑来,众人都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同罗骑兵已经不见,目力所见,二十里范围内都看不见同罗骑兵的影子,也或许他们是躲藏在某处,等待猎物自己出现。 杨利问道:“队正,要不要去查看周围情况?” 李邺点点头,“让五名弟兄去四面查看敌情,以三十里为界,没有问题就回来报告。” 杨利立刻带着五名士兵去四面查看敌情去了。 李邺又让魏县令通知数万民众收拾行李,安排民团士兵清理通道。 时间渐渐到了中午,杨利和其他几名士兵都回来了,三十里内没有任何敌情。 看来敌军是真的撤退了,李邺这才下令数万民众从峡谷里出来,没有了大车,很多物品不得不暂时存放在山谷内,数万民众扶老携幼,继续浩浩荡荡向萧关进发。 李邺无法高兴,一方面是他的手下只剩下九人,还包括之前受伤一人和去求援的两人,其他全部阵亡。 另一方面,他盼望的援军始终没有到来。 事实上,在安乐县时,一开始他就派王羽去求援,还带着高力士的宝寿牌,如果援军发兵及时,他们在撤离的路上就应该遇到援军,援军没有来,他又派张巍再次去求援,如果萧关肯发兵,那么援军昨天晚上就应该抵达。 而现在已经是下午时分,援军还是没有任何迹象,说明压根就没有援军。 现实很无奈,李邺也不知道几万百姓送去萧关后又会怎么样?会不会守军不准他们进关? 三更时分,老弱妇孺实在走不动了,只能在路边休息。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只听有人高声问道:“李队正在哪里?” “在这里!” 是王羽的声音,李邺连忙站起身挥手。 只见王羽和张巍骑马飞奔而来,两人翻身下马,快步来到李邺面前单膝跪下行礼,王羽呈上宝寿牌道:“卑职无能,辜负了队正的重托!” “是什么原因不肯出兵?”李邺问道。 “回禀队正,萧关守将说他们只有三千人,但必须保证两千人守关,他最多只能派一千人救援,可就算一千人救援也要有上面的军令,他不敢擅离职守。” 李邺点了点头,说到底是兵力太少,不敢救援。 “然后呢?” “然后卑职又继续向南,奔行百里后遇到了主力大军,听说卑职有宝寿牌,广平王殿下亲自接见了卑职,广平王殿下承诺,即刻来救援队正。” 居然遇到了广平王李俶,李邺连忙问道:“广平王殿下在哪里?” “就在后面,广平王的大军很快就会到来!” 李邺顿时松了口气,至少这几万百姓的安排有着落了。 四更时分,唐军主力终于来了,浩浩荡荡,有数万人之多。 这时,一名侍卫疾奔而来,老远便笑道:“李公子,还认识我吗?” 李邺立刻认出来,是潘向英,和他一起去救援小王子李适。 “原来是潘兄,好久不见了!” 潘向英救援李适有功,已升为侍卫直长,他上前笑道:“广平王殿下要见公子,请随我来!” 李邺翻身上马,跟随潘向英前往临时帅帐。 大帐内,广平王李俶已经接见了安乐县魏县令,了解了整个事件经过,他心中着实感慨,朔方各县都被烧杀抢掠,唯独安乐县保住了。 李邺只率领不到二十名士兵,先后和两支三千人的同罗骑兵激战,杀死近千名敌军,保住了数万百姓的性命,这是何等的功绩,这才是大唐的栋梁啊! 这时,侍卫潘向英在大帐门口道:“殿下,李公子来了!” “宣他进来!” 片刻,李邺快步走进大帐,单膝跪下行军礼道:“鹰扬军斥候营第十队队正李邺参见殿下!” “请起!” “谢殿下!” 李俶又笑道:“你是宣节校尉,又是子爵,出任队正有点委屈你了。” “是卑职祖父的意思,让卑职从低级将领做起。” 李俶点点头,“你祖父说得有道理,直接从底层做起,更能体会士兵的疾苦。” “殿下,这几万民众有不少老弱妇孺,身体都不太好,这次跟随卑职一路奔波,卑职担心他们的身体顶不住,会有性命之忧,肯定殿下尽快安置!” “放心吧!我已安排后勤官员接手,会把他们暂时安置在萧关县,有足够的粮食和帐篷,你就不用操心了。” “有殿下这句话,卑职肩头一块大石落下了。” 李俶拍拍李邺的肩膀,“能保全一县百姓,这次你厥功至伟,我已记下你首功,你的手下也同样记下大功,从现在开始,你改任元帅帐下参军事,跟随我征讨同罗军。” “感谢殿下厚爱,卑职能否推荐尉迟光接任斥候队正之职?” “可以!” 李邺又从随身包裹里取出黄金头盔和军牌,一起递给李俶,“殿下,这是小阿布思的头盔和军牌,他已被卑职一箭射杀!” 李俶大喜,小阿不思就是在春狩时袭击自己,绑架儿子李适的罪魁祸首,没想到被李邺在安乐县射杀了,李俶心中憋的一股恶气终于解开。 “干得好!本王会在功劳簿上再重重记你一笔。” 第一百五十二章 执行密令 参军事就是参谋军务之意,有实官也有虚官,李邺出任帐下参军事,实际上就是李俶幕僚官的意思,一般都是用来任命心腹, 参军事有文也有武,李邺自然是属于武将范畴。 李邺随即回到驻地和手下告别,他把队正牌子交给了尉迟光,“我给广平王殿下说过了,由你出任队正,殿下同意了,以后弟兄们就交给你了,好好善待大家。” 尉迟光心中着实感动,深深行一礼,“队正高义,尉迟光铭记于心,若还有机会,我愿意继续为队正效犬马之劳!” 李邺拍拍他胳膊笑道:“一定还会有机会!” 几名士兵纷纷走上前向李邺告别,杨利哽咽道:“此一别,不知还能不能见到队正?” 李邺对几名士兵道:“请大家好好保重自己,若有一天李邺发达,一定不会忘记各位,相信我们还会有再见之日!” ......... 次日天亮,队伍出发北上,李邺和百姓们告别,魏县令带着数万百姓跪在地上,向李邺磕头,感谢他的救护之恩,李邺也颇为伤感,向百姓们挥手道别,调转马头向北面疾奔而去。 追上队伍,潘向英迎上前笑道:“殿下请李参军过去!” 李邺点点头,催马追上了李俶,李俶微微笑道:“要不要我奏明天子,任命你为安乐县县令?” “殿下说笑了!” 李俶确实是开个玩笑,他话题一转便对李邺道:“你祖父说你思路颇为清晰,而且你和同罗军较量过,比较了解对方,我想听听你的作战思路?” 李邺沉思片刻道:“我首先要提醒殿下不可轻敌,同罗骑兵非常凶悍,个个悍不畏死,明知上前是死,但还是不要性命的冲锋,而且训练有素,他们撤退时不是转身逃跑,而是举着盾牌,面对城墙后退,装备也很精良,士兵几乎都和唐军一样兵甲,更重要是,三万同罗军全部都是骑兵,殿下考虑过怎么应对骑兵的冲击吗?” 李俶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你说的骑兵、兵甲装备我都考虑过,但我没有想到同罗军会这么悍不畏死,我们有五万五千士兵,其中骑兵只有一万人,如果两军爆发激战,我还真没有必胜的把握,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殿下,上兵伐谋,卑职认为,还是用计谋配合,比如断其后路,毁其粮营,这会大大影响敌军的士气,” 李俶点点头,“英雄所见略同,郭子仪也是这样给我建议,他在敌军中也安插了一枚暗钉,是阿布思的外甥,小阿布思一死,他的外甥就会受到重用,这对我们很有利,我也在考虑袭击敌军的后勤粮草,但没有具体方案,我们对敌军后勤一无所知。” 李邺沉吟一下道:“殿下可以正常部署,卑职愿意为殿下奇兵,摧毁敌军粮草!” 李俶其实就是这个意思,他知道李邺武艺高强,冷静且有智谋,能单枪匹马从敌营中救出自己的儿子,他也一定能奇袭敌军后勤粮草。 李俶大喜道:“你若偷袭敌军粮草成功,我一定上奏天子,为你加官进爵。” “卑职还需要一名武艺高强,且精通同罗语的助手。” 李俶点点头,“还记得和你一起去救小王子的罗金吗?他其实是胡人,精通铁勒语,而且身手敏捷,可以帮助伱。” 李邺随即去做准备了,他和罗金又带了一名负责看守马匹的小兵,三人离开队伍,向北面疾奔而去。 ......... 下午时分,广平王李俶得到消息,阿布思率三万主力抵达三十里外鸣沙县,在鸣沙县以南扎下了大营,摆出了和唐军决战的姿态。 李俶随即下令三军原地驻扎,并召集文武官员在帅帐商议应对之策。 大帐内,龙武将军独孤烈道:“同罗以骑兵为主,必然会以骑兵冲击我军步兵,我们当以重弩和长矛对抗敌军,另外可部署兵车抵挡敌军的冲击,草原胡骑气势虽猛,但不擅长久战,只要我们顶住敌军的冲击,再以步兵和敌军熬战,我们一定会有胜机。” 李俶点点头,又问仆固怀恩道:“仆固将军,你熟悉同罗军,你说说应对之策?” 仆固怀恩躬身道:“刚才独孤将军说得对,同罗骑兵冲击力强大,脚蹬弩的威力极大,射出重箭对骑兵有很大的杀伤力......” 长史崔涣打断仆固怀恩的话问道:“容我插一句,既然同罗军和唐军装备一样,那他们应该也有盾牌,重箭是否有用?” 仆固怀恩笑道:“崔长史有所不知,重箭主要用来对付战马,普通箭矢射中战马后,战马还能继续奔跑,影响不大,但重箭威力巨大,战马中箭必然摔倒。” “有道理,仆固将军请继续说!” 仆固怀恩又继续道:“长矛军对付骑兵必然要结成方阵,有了方阵,骑兵就无法靠近士兵,至于同罗军不能持久战,这个说法卑职保留,卑职训练过同罗骑兵,他们的持久战也很强大,他们是否撤退,主要看减员程度,一旦损失士兵在三成左右,同罗军会就会放弃作战撤退,这是他们的规矩。” 录事参军来瑱沉声道:“殿下,卑职也想说两句!” 李俶点点头,“来参军请说!” 来瑱躬身道:“敌军只有三万骑兵,想必不会有太多兵力防守大营,我们是否可以偷袭敌军的后勤大营,比如在两军交战之时,敌军后勤大营粮草起火,对敌军士气将是沉重的打击,所以卑职的建议是派一支骑兵偷袭敌军后勤大营。” 来瑱的建议得到了众人的一致支持,李俶当机立断,对统领骑兵的独孤烈道:“独孤将军可派三千骑兵绕道偷袭同罗大营!” 李邺是李俶派出的秘密奇兵,在这次的军情议事上,他不会提出来。 ....... 傍晚,李邺三人出现敌军大营东面方向十里外的一片树林内,罗金低声问道:“李公子,敌军的军粮会不会是羊群?” 罗金不是汉人,他是一名回纥人,在侍卫中地位不高,上次救小王子李适,潘向英升了官,他只得了一百两银子的赏金。 罗金知道李邺底细的,相国李林甫的孙子,被天子封为宣节校尉、武功县子爵,所以这次跟随李邺行动,他心中抱有巨大的期待。 李邺也担心对方的粮食是羊群或者羊肉,那就麻烦了,他略略沉思道:“我们去猎一個敌军巡哨,问问口供!” 李邺早就有目标,在树林南面有三名同罗骑兵巡哨,说是巡哨,更像是固定哨,就在树林南面来回巡逻。 李邺让小兵刘星看着战马,他和罗金向森林南面摸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 奇兵行动(上) 李邺和罗金分工协作,罗金摸到森林边缘,躲在一棵大树后,他距离其中一名巡哨只有十余步。 而李邺则藏身在八十步外的一棵大树上,他注视着三名巡哨有说有笑,缓缓骑马而行。 时机到了,抽出三支箭,拉弓如满月,箭如流星赶月,三支箭一口气射出。 ‘噗!噗!’前面两名士兵皆是一箭射穿了头颅,连惨叫声都没有,‘扑通!’落马。 第三名士兵则是一箭射穿了马头,战马倒地,士兵则摔出一丈多远,李邺的箭射出同时,罗金狂奔而出,他的目标是离他最近的士兵。 不等士兵爬起身,罗金已冲到他眼前,狠狠一拳打去,一拳打在士兵太阳穴上,士兵顿时晕了过去。 李邺和罗金一起动手,将两具尸体和一具马尸拖进森林,开始审问被俘的士兵,罗金更懂得同罗人的心理,严厉逼问战俘不到一刻钟,战俘便崩溃了,老老实实交代了一切。 “他说牛羊都在丰州,没有带来,他们军粮都是从朔方各县掠夺的粮食,大部分粮食草料都在鸣沙县内,只有一小部分在大营,用来迷惑唐军。” “你怎么给他说的,这么快就交代了?” 李邺很疑惑,之前他审问那名百夫长,不管怎么用刑拷打都死活不招。 罗金苦笑一声道:“他们不是没有畏惧,他们不畏死,也不畏拷打,但他们畏惧长生天,我也畏惧长生天,所以我知道。” 李邺沉思片刻,忽然意识到不对,对方设了一个圈套。 他连忙对罗金道:“你立刻赶回去告诉殿下,对方把少量粮草放在大营,肯定会让我们轻易得手,然后对方一定会佯败,等我们追击时,阵型散乱,他们就会反噬。” “我这就回去,但放火怎么办?” 李邺望着鸣沙县淡淡道:“小小的鸣沙县城墙,拦不住我!” 李邺又对他笑道:“你放心吧!如果我得手,你的功劳至少要占四成!” 有了李邺的承诺,罗金一颗心放下,他立刻骑马赶回驻地汇报。 李邺看了一眼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战俘,反手一刀割断了他的喉咙,战场上的妇人之仁最愚蠢,只会害死自己,他之前有过深刻教训。 这时,夜幕已降临,李邺继续让小兵刘星看着自己的战马,他提着刀槊向县城奔去。 ....... 同罗骑兵只有三万人,他们要面对五万五千唐军,还有郭子仪的一万军,他们不可能分出太多兵力守大营和县城。 还要装模作样迷惑唐军,所以防守兵力还主要集中在大营,县城的兵力反而很少,但同罗军却把主要粮草藏在县城内。 鸣沙县城内只有一千驻军,城门紧闭,城头上基本上看不到士兵。 看不到士兵,不等于没有,二十四队士兵分成三班,十二个时辰在城头上不间断地巡逻,城头几乎没有死角,都是巡逻士兵盯住了。 鸣沙县城池并不高,和安乐县一样,只有两丈左右,比起长安城的高大宽厚,鸣沙县城简直不值一提。 李邺在长安每天攀爬城墙,鸣沙县的城墙对他来说,完全就是小儿科。 李邺选择了东北角的城墙,他紧靠在城墙下,仰望着月色。 一轮圆月在云片中穿行,时明时暗,当月亮进入最大的一片乌云时,大地变成一片暗黑。 李邺立刻转身攀城,所有的小缺口都可以成为他攀附之处,他如猿猴一般攀上了城,一手攀住城头,另一手配合牙齿拉拽长绳,将他的刀槊慢慢拉上来。 他的刀槊重达五十五斤,拎着它下城可以,但上城不太现实。 抓住了刀槊,暂时把刀槊放在腿上,腾出手把绳子收了,这才握住刀槊,慢慢探头向城头上望去。 北城头上有两队巡逻士兵,每队士兵约十人,来回巡逻,他眼前就有一队士兵。 李邺又看了一眼月色,月亮马上就要从乌云里出来了。 巡哨士兵已经从他面前走过去,待巡逻士兵背对他约三十步时,李邺一跃跳上城,一个前滚翻,手一搭城墙,身体已到城内,挂在城墙上,只用两秒钟时间。 李邺轻巧地跳入城内,迅速钻进一条巷子里。 城内已经没有百姓,要么被屠杀,其他全部被赶出县城,县城内空空荡荡,只有一千驻军。 此时正是士兵吃饭时间,尽管如此,城内的仓库重地依旧戒备森严,三百名士兵守卫着二十座大仓库,一半是粮食仓库,一半是草料仓库。 同罗士兵对城墙防御比较松懈,但对仓城防御却极为严密,仓库四周的围墙上可谓十步一岗,五步一哨,想从围墙翻过去,几乎不可能。 李邺的目光落在漕河上,他原计划就是从护城河的水城门潜入,防水做得很好,有专门的密封皮袋。 李邺找了一间民房先把兵器存起来,潜入水中缓缓向水门方向游去。 河道两边同样戒备森严,数十名士兵在河道两侧警戒。 李邺像鱼一样贴着河底而行,他能感觉到,就在自己头顶上方,有几名士兵来回踱步,警戒地注视着水面的动静。 李邺用一根细细的竹管换了气,河道边,一名士兵停住了脚步,观察了竹管片刻,便转身离去,月光正好被乌云遮住,光线较暗,他没有认出竹管。 李邺又继续向前游去,足足游出数十步,终于来到水门前。 水门是一道铁栅栏,建成多年,底部早已锈烂。 栅栏底部直顶河床,李邺拔出无名匕首,匕首可断金截玉,锋利异常,李邺奋力削断了四根铁栅栏,栅栏底部出现一个大洞,他钻入洞中,潜水进了仓城。 ......... 独孤烈急匆匆走进帅帐,行礼道:“殿下为何又取消了偷袭敌军后勤大营的计划?” 李俶淡淡道:“我刚刚得到情报,敌军粮草后勤重地在鸣沙县,不在后勤营,后勤营那边是一个陷阱。” “陷阱?” 独孤烈一怔,“卑职不明白,陷阱在哪里?” 李俶缓缓道:“我们会很轻易摧毁敌军后勤营,明天他们就一定假装仓皇撤退,一旦我们信以为真,引兵追击,就会被他打一個反扑,而那时我们阵型已散,步兵无法抵挡骑兵的突袭,很可能我们会被敌军反扑击败。” 李俶认可了李邺的分析,明明粮草放在鸣沙县,却故意在军营后面做一个后勤营,看守还松散,让人感觉有机可乘,分明就是一个诱饵。 李俶又道:“既然没有粮草,就没有必要再偷袭了。” 独孤烈默默点头,如果真如情报所言,敌军的粮草在鸣沙县,那偷袭敌军大营确实没有意义了。 录事参军来瑱在一旁道:“殿下,我们能不能将计就计?” 李俶笑道:“将计就计是有前提的,我们是真的不知道,可如果我们把鸣沙县的粮草烧了,将计就计还有什么意义呢?” 众人面面相觑,难道广平王殿下另外安排了奇兵? 第一百五十四章 奇兵行动(下) 李邺已经潜入了仓库区,仓库区内也有戒备,一队队巡逻士兵在仓库里来回警戒,不过比起外面的戒备森严,仓库的警戒程度要低不少。 待一队巡逻士兵走过,李邺从水中轻轻上岸,一纵身奔去了一座大仓库的侧面。 仓库很高很大,居然是木结构,已经很陈旧,木板之间都手指宽的缝隙,透过缝隙可以看见仓库内情形。 这是一座草料库,里面都是一捆捆的干草,堆积如山。 李邺并不急于动手,他又奔到旁边一座仓库,这里面还是草料,李邺用了大半个时辰,将十五座仓库的老底都摸清了,东面七座仓库是粮食,西面七座仓库是草料,还有一座仓库存放其他物资。 仓库大门都紧锁,但每座仓库又有一座小后门,方便仓库管理人员进出,这些仓库当然不是同罗人修建,而是朔方军的粮仓。 李邺从一扇破旧的后门进了一座仓库,仓库里一片漆黑,月光从气窗射入,若明若暗。 借助微弱的月光,李邺解下了后背上的皮囊,皮囊分里外两层,都缝得密密实实,这种缝制有防水效果,李邺用匕首划开皮囊,外面一层还是稍稍渗水进去,里面一层没有渗水,最里面还有一层油纸包裹。 打开油纸包,里面都点火之物,有十二支小火把,两只火折子筒,还有一副备用的火镰、火石和火绒。 仓库内的粮食都是用粗麻袋装好,一袋有一石重,但要直接点燃粮食并不容易,必须有其他可燃烧之物。 李邺在仓库里找了一圈,最后发现一个角落里堆积了大量旧木板和麻袋,木板是修葺仓库遗留之物,麻袋也是用来装粮食,足有上百只麻袋。 事实上,李邺的目的并不是要将粮草全部烧毁,其实没有必要,这次作战不是漫长的对峙战,而是一场暴烈的大战,很可能明天就结束了,所以能烧毁多少粮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把粮草库点燃,燃起滔天大火,可以沉重打击敌军的士气。 所以对李邺而言,烧毁粮草仓库比烧毁粮草本身更重要,当然,木质的粮草库一旦烧毁,里面存放的粮食也会烧毁一大半。 李邺又跑了五座粮食仓库,把旧麻袋和破木板都收集起来,堆架在角落里,大功告成,此时已快四更时分。 李邺用火折子点燃了第一座仓库里堆积的旧麻袋,随即奔向下一个仓库,他一连点燃了五座仓库,开始有仓库浓烟滚滚,火舌肆虐。 ‘当!当!当!’哨塔上警报声大作,军营内的士兵纷纷从睡眠中惊醒,无数士兵奔向仓库。 此时,李邺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他还有七座草料库没有烧毁,不过焚烧草料库简单得多,他直接将一只燃烧的火把扔进了气窗。 李邺一口气扔进四支火把,忽然从对面冲来几名士兵,指着李邺大喊道:“在那里!” 对方只有五人,李邺扔掉手中火把,冲了上去,两把飞刀迎面射出,正中两名士兵额头,两名士兵惨叫跌倒。 李邺没有携带刀槊,他拔出了青龙横刀,闪身躲过刺来的长矛,挥刀劈去,“咔嚓!”一颗人头飞了起来。 他的身形快如鬼魅,不等另外两名士兵反应过来,两道寒光一闪,两名士兵脖子中刀,仰面倒下。 李邺又拾起两支未灭的火把,投进了两座草料仓库,转身向漕河飞奔而去。 此时,仓库一片混乱,十几座仓库浓烟冲天,火舌肆虐,数百名士兵在拼命救火,却杯水车薪,毫无作用。 “看到了,在那里!” 一队士兵发现了李邺,在后面紧追不舍。 李邺奔到河边,迎面撞到一名救火叛军士兵,他用匕首将对方捅个透心凉,肩头狠狠一撞,将对方撞入河中,自己却一个地滚翻,滚出一丈远,消失在黑暗之中。 “他跳河了,射箭!” 追击的数十名士兵奔至河边,黑暗中他们没有看清细节,只见一人跳进河中逃跑。 士兵们纷纷向河中射箭,片刻,一具插满箭矢的尸体浮起,众人把尸体捞上来,却是一名同罗士兵,让众人面面相觑。 “潜下去看看!” 为首百夫长高声令道。 两名会水的士兵跳下河去,不多时,一名士兵浮起来喊道:“百夫长,铁栅栏底下有一個大洞,可以钻出去!” 百夫长当机立断道:“速去通报,放火人潜水逃走,要求沿河搜寻!” 数百名士兵沿着漕河搜寻,不断向河中放箭,还用长矛向河里捅刺,但最终都一无所获。 李邺从另一处墙头轻轻翻了出去,墙头上原本站满士兵,但仓库起火,所有士兵都奔下去救火了,墙上空空荡荡,没有一个士兵。 李邺翻出仓城,疾奔十几步,身影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 三十里外,李俶走出大帐,遥望远处的火光,那是鸣沙县城的火光,李俶顿时欣喜万分,李邺没有辜负自己的嘱托,果然成功了。 这时,独孤烈快步走来,惊喜问道:“殿下,鸣沙县内起了大火,可是粮草仓库烧着了?” 李俶点点头,“应该是我派出的奇兵得手了。” 独孤烈连忙道:“如果是这样,敌军只能孤注一掷,恐怕他们天不亮就要出击了,殿下,我们必须要做好迎战准备!” 李俶回头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回禀殿下,五更已过!” 李俶当即道:“传我的命令,擂鼓备战!” “咚!咚!咚!” 唐军驻地鼓声敲响,五万五千大军纷纷从睡梦中惊醒,开始收拾东西起身了,不多时,数万大军整备完毕,列队整齐。 李俶一声令下,所有士兵都原地坐下,开始吃早饭,火头士兵送来一桶桶热汤和一筐筐肉馒头,今天要和敌军作战,唐军将士都要吃饱喝足。 两刻钟后,士兵们都吃罢早饭,精神抖擞,开始列队向北面进发。 ........ 李邺从鸣沙县出来,来到了东北方向十里外的树林,他的马匹就藏在这片树林内,由小兵刘星替他看守。 刚接近树林,忽然从森林内冲出二十余名士兵,将李邺团团包围。 李邺大吃一惊,他感觉后面有人提矛杀来,他一个翻身,手中刀槊凌厉无比地向身后之人劈去。 “当!”对方的钢矛竟然挡住了李邺凌厉一击。 对方长矛一闪,继续向李邺咽喉刺来,快得无以伦比,杀气冷厉。 李邺还从未遇到过这么厉害的对手,他身形一闪,躲过了对方必杀一枪,手中刀槊压住对方的矛杆,寒光一闪,顺着矛杆向对方的双手削去。 这一招实在太诡异,速度太快,对方大惊,躲闪已经来不及,眼看要失去双手,他只得放弃了矛杆。 李邺冷笑一声,刀槊不停,继续向对方腰部劈去,对方也早有意识,翻身跳下了战马,躲过了李邺凌厉一击。 “好厉害的刀法!”对方脱口赞道。 对方说的居然是汉语,而且对方手下士兵并没有向自己发动进攻。 李邺感觉不对,后退几步,一挥刀槊,厉声喝问道:“你们是何人?” 第一百五十五章 灵武郭帅 这时,刘星从树林里跑出来,高声喊道:“李参军不要误会,他们是灵武县郭使君派出的斥候!” “郭子仪?”李邺问道。 为首斥候将领上前抱拳笑道:“刚才我只是试探李参军的武艺,多有得罪!” 李邺这才看清眼前这名将领,让他惊讶的是,这名将领似乎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竟然也是一员少年小将。 李邺点点头,“误会了,刚才差点伤了兄台,请多多包涵!” 少年小将抱拳道:“在下果毅都尉浑瑊,本来不相信李参军能单枪匹马烧毁敌军粮仓,现在相信了!” 李邺不由多他看几眼,原来这位就是中唐赫赫有名的猛将浑瑊。 浑瑊又道:“郭使君发现县城大火,特地派我来查看情况!” 李邺眯起眼睛道:“这样说来,郭使君就在附近?“ “就在北面十余里外!” 李邺点了点头,“那就烦请浑将军带我去见郭使君!” “可以!郭使君也正想了解城内起火情况。” 浑瑊带着手下随即翻身上马,李邺吩咐刘星先回营替自己向广平王殿下汇报,他自己则跟随向浑瑊北方疾奔而去。 浑瑊是铁勒人,他十一岁就跟随父亲参与征讨吐蕃的战争,是朔方军中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屡立战功,年初更是率一千军大败贺鲁部,收复龙驹岛,积功升为果毅都尉,官阶为昭武校尉,比李邺的宣节校尉还高好几级。 奔行十余里,众人放慢了马速,看起来浑瑊年纪不大,居然是果毅都尉,李邺忍不住问道:“请问浑将军多少岁了?” 浑瑊微微笑道:“我今年十四岁!” 李邺愕然,“我们居然同岁!” 两人对望一眼,一起大笑起来。 ....... 北方十余里外,郭子仪率领一万精锐军队已经等待多时,按照李俶的部署,郭子仪的军队将在两军激战到相持阶段时,从后面杀入敌军后背,成为最后压倒敌军的关键力量。 此时,郭子仪正凝视着鸣沙县的熊熊烈火,火势不仅把整个仓库吞没了,还点燃了周围的大量民房,整个鸣沙县北城几乎都被大火席卷,天空也映照成红色。 这时,他派出去的果毅都尉浑瑊来到郭子仪身边低语几句,郭子仪点点头,“请他上来!” 不多时,李邺被带到郭子仪面前,李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中唐传奇老将军,只见他年约五十余岁,身材高大,长得一张方脸,虎眼豹鼻,目光深邃。 李邺在马上抱拳行礼道:“广平王帐下参军李邺参见节度使!” “鸣沙县粮草大火可是李参军所为?” 李邺点点头道:“卑职是执行广平王殿下的命令,偷袭鸣沙县粮草仓。” “就只有李参军一人?” “之前还有一名同伴,回去报信了。” 郭子仪呵呵笑道:“原来如此,本来我也想派人偷袭鸣沙县粮仓,没想到李参军抢先一步。” “让使君见笑了!” 这时,一名官员上来对郭子仪说了两句。 郭子仪上下打量一下李邺。肃然问道:“前两天率领十几名士兵保卫安乐县民众的斥候李队正是参军吗?” 李邺点点头,“正是在下!” 郭子仪动容,连忙向李邺躬身行礼道:“郭子仪感谢小将军全力护佑朔方百姓,小将军救命之恩,朔方军民都会铭记于心!” 李邺回礼淡淡道:“这是大唐军人应尽之责,郭使君不必这么客气。” 郭子仪叹息一声道:“李参军有所不知,安乐县是军人家眷安置县,至少三千士兵的家人在安乐县,我听说小阿布思率军去了安乐县,简直心急如焚,但又被阿布思主力盯住,不敢轻举妄动,我一直提心吊胆,唯恐传来屠城的消息,没法向将士交代啊!” 郭子仪后来得到消息,一名叫李邺的斥候队正率领十几名手下和小阿布思军队作战,射杀了小阿布思,后来在撤退时,又被那格斯率军追击,还是这位李队正带领数万百姓躲进峡谷,一次次打退那格斯军队的进攻,那格斯最后不得不撤退,数万百姓安然无恙。 郭子仪就想好好感谢一下这位救命恩人,没想到就在眼前。 李邺摆摆手道:“光凭卑职和十几名手下守不住安乐县,也抵挡不住同罗士兵如狼似虎一般进攻,关键还是安乐县军民奋起抵抗,包括魏县令的全力协助,还有民团士兵的英勇抗击,杨槛和数十名士兵为国捐躯,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而绝不是卑职一个人的功劳!” 郭子仪见对方毫不居功,心中感动道,“李参军能这样评价他们,足见高义!” 这时,一名士兵疾奔而来,抱拳禀报道:“启禀郭使君,三万同罗大军已经出兵南下!” 郭子仪点点头,鸣沙县失火,对方不得不提前出兵了。 他当即喝令道:“传令全军,准备出发!” 李邺催马来到浑瑊身边笑道:“浑兄,我们一起作战!” 浑瑊大笑道:“能和李贤弟并肩作战,是我浑瑊的荣幸也!” ........ 天渐渐亮了,在鸣沙县南部约二十里的旷野里,两支大军渐渐接近了。 唐军有五万五千人部署成飞燕大阵,燕首三万步兵为全军主力,而左右翼各有一万人, 三万步兵主将是独孤烈,右翼军主将是兵马使仆固怀恩,左翼军主将兵马使浑释之,浑释之正是浑瑊的父亲,南征北战,勇冠三军。 另外还有五千军为燕尾,由朔方军兵马副使张惟岳统领。 独孤烈是关陇贵族独孤世家的重要人物,现任龙武军右将军,他父亲独孤惟曾任万骑营大将军、兵部尚书,现在改任太师,在家颐养天年。 这次三万关中军出征朔方,天子李隆基钦点独孤烈为三万军的统军主将,负责带兵。 独孤烈曾是王忠嗣的部将,在陇右、河西从军多年,也有丰富的作战经验。 之所以把中军安排为三万人,是仆固怀恩和浑释之的建议,他们很了解同罗军的战术,总是集中兵力进攻中军,利用骑兵优势冲垮对方。 两支大军相距约三里,停止了前进,独孤烈喝令道:“弩军上前准备!战车随后。” 一万重弩士兵上前布阵,他们用的重弩是五石大黄弩,需要两個人躺在地上一起用脚蹬上弦,弩箭长四尺,箭杆用枣木制成,十分沉重,箭头呈流线型,有三面血槽。 这就是著名的重弩重箭,从秦汉以来便是对付游牧民族的大杀器,著名的秦弩大阵,就是这种重箭。 重弩重箭主要是用来对付战马,游牧民族作战,当遇到箭阵时,士兵都会躲到战马身下,箭矢射不到士兵,而普通箭矢又射不倒战马,但重箭不一样,战马挡不住重箭一击。 在重弩士兵身后是两千辆大车,大车整齐排列,排成了三排,用来阻挡骑兵的强大冲击,这是隋朝军队对付突厥骑兵的办法,唐军也继承下来。 中军其他两万步兵也列成长矛大阵,每人手执两丈长的长矛,用集体的力量来阻挡敌军骑兵的冲击。 “呜——” 同罗骑兵的号角声吹响,低沉的号声在原野里回荡,阿布思战剑一挥,三万同罗骑兵发动了,铺天盖地的骑兵俨如海潮一般向唐军大阵杀来。 第一百五十六章 朔方大战 一万重弩士兵率先行动,两人共同操作一具重弩,重弩微抬,呈四十五度斜角,锋利的箭尖在阳光下闪烁着冷芒。 广平王李俶位于中军内,数百名亲卫簇拥着他,他凝视着同罗骑兵的答应,大旗上似乎有几个铁勒文字。 “对方大旗上写着什么?”李俶问左右道。 刚刚被提升为副直长的罗金躬身道:“启禀殿下,那几个字的意思是公道。” “公道?” 李俶冷笑一声,“侵我城池,杀我人民,他们的公道在哪里?” 他厉声喝令道:“传令下去,跪地投降者可接受,站立者一律格杀勿论!” 这是李林甫的意思,刚开始李俶没有当回事,现在他也下定了决心,残暴者该为残暴承担一切责任。 主帅的命令迅速传达到全军,每个将士手中的兵器握得更紧了,目光也更加严峻。 三万骑兵越来越近,相距五百步了.四百步. 独孤烈终于下达了命令,“重弩发射!” 令旗招展,梆子声急促敲响,‘梆!梆!梆!’ 士兵扣动悬刀,五千支重箭骤然发射,密集的重箭腾空而起,在空中形成一片箭云,疾速移动,瞬间到了骑兵头顶上,如暴雨疾雨一般劈头盖脸射下。 同罗骑兵纷纷闪身躲在马肚下,也有不少骑兵高举盾牌迎接重箭来袭。 战马不容易被箭矢射倒,一方面是战马本身身体狭长,受箭面积小,另一方面马鞍起到了很好的保护作用,加上马头很小,难以射中,如果射中马臀,也伤害不重。 为了应对这种情况,防御射箭一方也做出了调整,一是增加箭矢数量和密度,弓弩兵人数多则数万人,少也要万人,其次就是使用重箭,重箭一样能射穿马鞍,射伤战马筋骨。 今天唐军用的就是五千具重弩,强大的三棱刃铁镞直射战马,无数战马被重箭射中,痛苦地惨嘶,一头栽倒,躲在马肚下的士兵也被战马压在身下,或者站起身仓皇而逃,跑不了几步就被后面奔腾而来的战马撞倒,被铁蹄踏为肉泥。 但也有士兵一跃跳上同伴的战马。 巨盾迎战的士兵也好不到哪里去,强大的重箭穿透力极强,圆盾挡不住,重箭射穿了盾牌,也射穿了圆盾背后的士兵身体,无数士兵中箭,惨叫落马。 第一轮重箭便导致同罗骑兵一千余人伤亡,但一千余人对三万大军只是汹涌波涛中激起的几朵浪花,造成的缺口瞬间合拢,看不出任何损失。 两名唐军士兵上弦安箭,两人配合默契,在极短的时间内又完成了第二轮放箭准备,这时敌军骑兵已经杀到了三百步外,第二轮重箭射出,‘嗖!嗖!嗖!’一支支重箭飞射而出,密集如蝗虫一般射向敌军骑兵。 无数战马蓦地摔倒,士兵中箭落马,第二轮还是一千四百余匹战马被重箭射中,两轮箭矢射出,进攻骑兵稍稍停滞一下,但立刻又恢复了正常。 重弩一般射三轮,两轮仰射和一轮直射,第三轮开始,这时敌军骑兵已杀到两百步外,一万弩箭上弦、装箭,一气呵成,三排士兵呈高中低搭配,举弩向对方平射而去。 密集的箭矢呼啸射来,奔跑在前面的同罗骑兵躲无可躲,纷纷惨叫起来,一片人仰马翻,很多后面的骑兵来不及躲闪,被前面的战马绊倒,一头栽倒. 唐军弩军训练有素,三轮箭射罢,拾起地上的长矛立刻后撤,他们身后是两千辆大车,每辆大车前站着一名士兵,弩军士兵迅速将一支支重弩放入大车内,旁边士兵盖上扣板并锁上。 一万弩军士兵转换为长矛兵,五千具重弩锁进了大车内,这样就避免了五千具重弩的损害,也不担心被敌军夺走,除非是唐军大败,这些重弩才会成为同罗骑兵的战利品。 同罗骑兵已经恢复了正常,铺天盖地的骑兵杀到百步外,三轮重箭射出,同罗骑兵损失三千余人,伤亡比例约有一成,这在同罗骑兵可接受的范围内,他们优势就是骑兵,既然是骑兵就不可能不遭受唐军的弓弩打击。 尤其骑兵大阵一旦发动起来,基本上就不可能停止了,要停止也是后面的骑兵先停,然后一层层向前传导,前面的骑兵最后才能停下,但这种情况很难发生,除非是后方遭到敌军袭击。 两万六千大军战马奔腾,卷起滚滚黄尘,此时还是上午时分,但天色已经变得昏黄,漫天尘土使阳光变得暗淡下来。 如海潮般汹涌杀来的敌军越来越近,已经能看到他们狰狞的面孔,“咚!咚!咚!”唐军战鼓敲响,第一排、第二排和第三排士兵蹲下,用矛尾顶在地上,长矛呈四十五度斜角向上。 还有不少士兵拿着斩马陌刀、狼牙棒、甚至利斧,这是防止战斗队形被打散和敌军犬牙交错,唐军单兵用长矛就不行了,必须用顺手的短兵器。 激战即将到来,漫天的杀气使战马也开始不安,不断用马蹄敲打着地面。 五十步.三十步.二十步. “杀啊!” 双方都惨烈地大喊起来。 “轰!” 在一片惨叫声中,前面的骑兵撞上了大车,顿时骨断筋折,血光四溅,很多大车被撞飞起来,落进唐军士兵群中,一片片士兵被砸翻。 战车阵型被破坏,冲出了无数条通道,骑兵最终还是杀进了唐军的主力大阵中,长达数里的战线上,铺天盖地的骑兵杀进了唐军长矛大阵。 “呜——” 唐军号角声吹响,左右翼两万大军从两侧包围上来,杀向同罗骑兵的侧面,就像包饺子一样,企图把两万余骑兵包裹在中间。 唐军的战术很明显,尽可能地压缩骑兵的空地,使骑兵发挥不出高速机动的优势,而只能居高临下和唐军士兵对战厮杀。 阿布思也看出了唐军的意图,他当即喝令道:“第五军和第六军反攻敌军主力两侧!” 他要求两支军队跳出外围作战,第五军万夫长正是那格斯,他的战旗是一杆绿狼头大旗,他当即率领五千军队向东面突围杀去。 第六军万夫长叫做乌代,也是同罗贵族,他也率领五千军队向西面突围杀去。 阿布思的战术也很明显,他要集中兵力攻打唐军中军,他自己亲率一万五千骑兵从中间攻打,另外两支军队从两侧进攻,从三个方向围攻唐军中军。 双方都拼了,谁先崩溃,谁就会一败涂地。 李俶喝令道:“命令左右翼反击敌军两侧进之军。 “咚!咚!咚!“ 唐军鼓声大作,令旗挥舞,仆固怀恩率领一万右翼军反掉头,包围了那格斯的五千军队,仆固怀恩手下也有五千骑兵,他们利用骑兵穿插,将那格斯的五千军队和唐军中军隔离开。 左翼军主将兵马使浑释之同样如法炮制,唐军兵力占优,取得了主动权,现在还需要一支军队从背后进攻阿布思的主力军。 一名独孤烈的亲兵飞奔到李俶面前道:“启禀殿下,独孤将军认为合围时机已经成熟!” 李俶点点头,当即下令道:“射火箭!” 九支火箭先后射向天空,带着浓浓的黑烟,这是李俶在召唤郭子仪的军队。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七章 斩将夺宝 郭子仪率领一万军队已经南下,等候在战场北面数里之外,李邺和浑瑊在一起,浑瑊是果毅都尉,手下有一千士兵,而李邺却是单枪匹马。 李邺见浑瑊腰挺得笔直,虽然身材没有自己高,但似乎比自己更强壮,和自己一样,也比较显老,浑瑊是铁勒人,看面相约十七八岁,但他其实只有十四岁,也只比李邺大两个月。 李邺笑道:“浑兄,不如我们打个赌,看谁能得到阿布思的人头?” 浑瑊眯起眼睛道:“我可是有一千骑兵,贤弟真要和我比?” 李邺一挥刀槊,淡淡道:“斩他人头不需要那么多人,一把刀就足够了。” “说得好,我跟你赌了!” 浑瑊对副将道:“如果我不在,队伍由你负责指挥!” “卑职遵令!” 就在这时,南面天空连续不断有火箭射上天空,郭子仪喝令道:“出击!” “呜——” 低沉的号角声吹响,“杀啊!”一万朔方军高声怒吼,从北方向敌军后背汹涌杀去。 奔在最前面是三千骑兵,由兵马使李光弼统领,三名果毅都尉李怀光、陈回光、浑瑊各统领一千骑兵。 李邺在左翼骑兵队伍中,他和浑瑊奔跑在最前面,李邺后背弓箭,腰挎青龙战刀,手提飞雁刀槊,和其他将领不同的是,他腰间有一圈飞刀袋,插着二十把飞刀。 他这个细节被浑瑊发现,浑瑊颇为惊讶,一般大将有暗器,必然有过人之处。 阿布思得到后背有军队来袭的消息,不由大为恐慌,立刻令道:“第四军迎战上去,拦截对方!” 第四军在进攻时被唐军弩阵射杀,伤亡惨重,只剩下两千余人,由阿布思的大女婿、万夫长薛伦统领。 万夫长薛伦大喊一声,“跟我来!” 他率领两千余名骑兵迎战上去。 双方相距一百余步,率先爆发了弓箭战,同罗骑兵精于骑射,他们又装备了和唐军一样的弓箭,在骑射中占据上风,唐军骑兵伤亡惨重。 但唐军将领们却个个骑射强大,也同样射杀了不少同罗骑兵。 李邺斜刺里疾奔,手中强弓连射十五箭,连珠箭一箭接一箭射出,箭无虚发,十五名同罗骑兵中箭落马,其中竟有十名是什夫长和百夫长。 众人齐声喝彩,“好箭法!” 连李光弼也忍不住问道:“那个少年小将是何人?” 有认识人回答道:“回禀将军,他就是守常乐县的勇士,广平王手下将领。” “原来是他!” 李光弼点点头,“果然是员猛将,可和浑瑊一较高下!” 李邺一口气射光一壶三十支箭,射杀了三十名同罗骑兵,万夫长薛伦大怒,一催战马,挥刀向李邺杀来。 薛伦是薛部人,他父亲是薛部大酋长,本应由他继承酋长之位,但他兄长夺走了酋长之位,争位失败,他便跟随妻子投奔岳父阿布思。 薛伦使一把六十斤的砍山刀,骁勇善战,力大无穷,他腰间挂一个白玉葫芦,葫芦口雕成狼头,它是唐朝皇帝李世民赐给薛延陀汗国的可汗信物,叫做玉狼头,是薛部历代大酋长的酋长信物。 李邺正在寻找敌军主将,没想到主将却自己杀上来了。 李邺一挥刀槊,迎战上去。 薛伦先下手为强,大吼一声,拦腰一刀向李邺劈来,李邺一拨战马,身体一侧,薛伦一刀劈空。 李邺在闪身同时,单手一刀向对方脖子劈去,这一刀是裴旻十三式的甩劈,快得无以伦比,霎时间到了薛伦眼前,薛伦吓得大叫一声,身体向后一躺,刀锋从他鼻子尖劈过,鼻尖被劈掉,顿时血流如注,血气模糊了双眼,两马交错,李邺手一挥,一道寒光从他手上射出。 两人相距不到一丈,这一把飞刀毫无征兆,神仙也躲不了,‘噗!’一刀正中额头,薛伦惨叫一声,落马惨死。 李光弼一边指挥军队和敌军作战,眼角却在观察李邺的情况。 他认识薛伦,知道薛伦力量极大,刀法凶猛,他有点担心李邺抵挡不住。 不料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这个少年一个回合就干掉了对方,无论刀槊和飞刀都速度太快。 李光弼忽然认出李邺腰间的青龙横刀,那可是王忠嗣的佩刀,怎么会在这个少年身上? 李光弼心中生出一个念头,‘这个少年绝不是普通人,不知他是谁家的子弟?’ 李邺斩掉薛伦的人头,系在自己战马下,他又一把夺过薛伦腰间的白玉葫芦,这只白玉葫芦温润之极,上面雕刻着西域江山图,葫口塞子是一只惟妙惟肖的狼头,精美绝伦,一看就是中原之物,正好给自己放药。 主将被杀,千夫长也被浑瑊一箭射杀,几个百夫长也被李邺射杀,剩下的一千余骑兵群龙无首,调头后撤。 这时,郭子仪率领步兵也杀至,从后面追杀上去。 同罗军已经处于一种不利的局面,岌岌可危,郭子仪军队的杀来,加重了同罗军的危机。 就在这时,第三军万夫长乌铁罗的三千军队忽然溃败了,这便是乌铁罗和郭子仪的事先约定,一旦郭子仪的军队杀来,他就率军撤退,可一旦撤退,就迅速演变成了溃败。 第三军的溃败成了整个同罗军的噩梦,原本还可以和唐军鏖战一场,就算最后赢不了,也可以做到和唐军两败俱伤。 这个时候整个同罗军都必须同仇敌忾,不能有任何人逃走,一旦有人逃走,其他士兵心态就会崩溃,从而引发多米诺骨牌效应。 第三军无疑就是倒下的第一块骨牌。 乌铁罗大喊:“唐军偷袭丰州,我们妻儿父母求救,可汗命令立刻撤退!立刻撤退!” 丰州是同罗的老巢,那边生活着十几万将士的家眷,这个消息让第三军将士们恐慌了,听到是可汗的命令,也不管真假,纷纷调转马头向北逃亡。 第三军队的溃败终于引发全军溃败,同罗大败,士兵拼命突围逃亡,整个战场一片混乱。 唐军一万余骑兵在后面追赶掩杀。 李邺在战场上疾奔,不断斩杀奔逃的士兵,但他的目标是同罗可汗阿布思。 李邺忽然一眼看见了乱军中的金狼头大旗,心中大喜,催马向金狼头大旗追去。 战场上,同罗败军一群群向北溃败,唐军骑兵在后面追杀,同罗军伤亡极为惨重。 李邺的战马雄骏,速度疾快,渐渐追上了金狼头大旗,大概有一百多名骑兵,护卫着一名头戴金盔的大将,正仓惶向北奔逃。 李邺再次加快马速,渐渐地追到一百五十步左右,他抽出一支狼牙箭,在疾奔中一箭射去,这一箭快如闪电,从两名侍卫的缝隙中穿过。 “噗!” 正中金盔者后颈,箭尖从喉头透出,身体一晃栽下马去。 周围骑兵正要抢救,李邺又连射三箭,三名救援者也悉数中箭落马。 其余士兵吓得惊惶失措,连金盔者的尸体也不要了,打马狂奔。 李邺心中暗叫不妙,难道头戴金盔者不是阿布思? 他又抽出一支箭,在疾奔中一箭射去,扛旗者的战马后腿被箭射中,嘶鸣一声摔倒,骑兵和王旗一起摔了出去。 骑兵惊慌爬起身,战旗也不要了,一纵身跳上同伴的战马,打马狂奔而逃。 李邺没有再追赶,直接奔到被射杀的首领前,金盔确实是阿布思的头盔,上面还有一颗鸽卵大的红宝石,但被射杀者却是个三十岁的胡人,显然不是阿布思,阿布思已经快六十岁了。 再看那群骑兵,已经奔远不见了踪影,李邺无奈,只得取了头盔和大旗,又继续去追杀敌军。 居然上架了,一点都不知道啊! 没说的,晚上再加更一章。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八章 新的任务 同罗军最终不低唐军,在朔方战场上惨败,同罗骑兵被斩杀八千余人,被俘近六千人,阿布思化装成小兵,兵败而逃。 杀敌三千,自损八百,唐军也付出了四千余人伤亡的代价。 不过战争并没有结束,李俶命令来瑱率五千军队守灵州,他自己亲率六万大军继续北上丰州。 三天后,唐军率先抵达灵武县,在灵武县扎下了大营。 大帐内,李俶负手来回踱步,这次征讨阿布思,李俶只是三军副元帅,但真正的大元帅是宰相李林甫,李林甫出任观军容使,兼任朔方节度使。 哪怕李林甫只是挂职,最后的政治功绩依旧属于李林甫, 李林甫并非什么都不做,光这次出征的钱财开支,物资粮草调拨,民夫的征发,都是李林甫安排。 甚至安禄山想摘桃子,派了三万大军在胜州,正是李林甫施压,安禄山才不得不将军队撤回幽州。 李俶当然也有任务,他临走前向祖父保证,将阿布思的人头献给朝廷,现在阿布思从战场上逃走,着实让他沮丧。 李俶最担心的是,阿布思带领全族人逃进草原,再抓到他就很难了。 虽然还有程千里率领北庭军在金山一带拦截,但前提是阿布思要逃往金山才行。 另外,父亲李亨也交给了李俶一个任务,试探李林甫和解的诚意。 李林甫的态度对太子的地位至关重要,但李林甫太狡诈,如果看不到他和解的诚意,李亨也不敢相信他。 父子二人商量了一个办法,用程千里效忠太子的秘密来试探李林甫的诚意,大不了程千里被天子撤换,但李林甫的真实意图一定要试探出来。 李俶建议利用李邺,他相信李邺能代表李林甫的意图,李亨也同意了儿子的方案。 这时,有侍卫在门口道:“启禀殿下,郭使君紧急求见!” 李俶点点头,“请他进来!” 不多时,老将郭子仪快步走进,单膝跪下行礼道:“卑职郭子仪参见广平王殿下!” “老将军请起!” 郭子仪起身道:“卑职有件重要之事要向殿下汇报。” “什么事?” “回禀殿下,刚才有个草原过来的胡商,告诉卑职一个重要消息,同罗部十几万部族已经不在丰州,而是在丰州东北面五百里外的金河一带。” 李俶连忙打开地图,找到了金河,在丰州东北方向,已经越过狼山了,李俶吃一惊,“这里是回纥人的地盘了。” “还没有完全到回纥,这里正好是大唐和回纥的交界处。” 李俶眉头一皱,“难道阿布思要投奔回纥?” 郭子仪摇摇头,“回禀殿下,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大概在十几天前,另一名草原胡商来到灵武,他告诉卑职一个消息,说在阴山附近,回纥已经集结了数万兵力,今天卑职看了审问记录,发现同罗部之前和回纥有过密切联系,回纥使者多次前往丰州。” 李俶沉吟一下道:“老将军的意思是说,回纥想吞并同罗部的人口?” 郭子仪点点头,“正是此意,卑职怀疑回纥设了一个局,引诱同罗部北上阴山,一旦进了回纥人的地盘,他们就会一口吞掉同罗部。 阿布思应该也感觉到了回纥人的野心,所以他做两手准备,一方面让同罗部族北上,停留在边界附近,另一方面全力以赴占领朔方,但现在他们兵败,无法在朔方存身,他们很可能就会冒险北上回纥。” 李俶负手走了几步道:“我还以为他会率部逃往金山北面的葛逻禄部,据说他后来娶的两任妻子是葛逻禄公主,葛逻禄部会收容他。” 郭子仪苦笑一声道:“阿布思知道程千里会在金山一带拦截他,也知道我们会一路追赶,卑职认为,他不会冒这个风险。” “但他宁可冒被回纥吞并的风险!” “殿下,阿布思对回纥应该抱有一线希望,或许他认为回纥会同意他依附并独立,就像思结部、仆骨部一样,但这只是阿布思的奢望而已,除非他能击败回纥军队,回纥才会妥协,否则绝无可能!” 李俶沉思片刻道:“那依老将军之见,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卑职建议,大军继续北上,就算回纥吞并了同罗部,也要让回纥交出阿布思,我们要向回纥施压!” 李俶点了点头,“就依老将军的建议,我们继续北上!” 次日一早,六万唐军启程继续北上,郭子仪当即组织一千艘大型皮筏子运送粮草,保证唐军后勤。 李邺回归了统帅营,作为主帅李俶的参军,继续跟随他北上。 当然,李俶的参军不止李邺一人,有二十余人,基本上都是文官,有各自的职责,有分管各曹的职事参军,有整理文书地图的记室参军,还有参谋军事、分管情报的谋士参军。 李邺却没有什么分工,像他这样的武将参军就他一人,其实李邺自己也明白,他的职责是替李俶执行秘密任务,只是暂时没有什么事情。 这几天李邺夜里都会下水练武,他发现自己参战后练武,竟然有突飞猛进的收获,在长安,每次屏气最多挥杆五下,阻力太大,现在的阻力更大,但他已经提升到每次十三四下,控制感更加清晰,战争是他练武最好的催化剂。 这时,一名士兵骑马飞奔而来,向他抱拳道:“李参军,殿下有请!” 李邺跟随士兵来到李俶身边,抱拳道:“参见殿下!” 李俶点点头,笑问道:“此次北上,李参军觉得会是什么结果?” 李邺想了想道:“之前卑职听说同罗部族北上,但没有进入回纥地界,说明阿布思也很提防回纥,卑职觉得,他一定会留一手,很有可能同罗军会和回纥军激战一场,胜了,阿布思会鸠占鹊巢,败了,他会带着部族逃往葛逻禄。” “有道理,你的意思,他十之八九还是逃往葛逻禄?” 李邺微微笑道:“说不定回纥军轻敌,被同罗哀军战胜,但这种可能性不大,七成的可能性还是逃往葛逻禄。” 李俶沉吟一下道:“我想交给你一个任务!” 李邺知道,这才是广平王召见自己的真正目的,要交给自己秘密任务了。 李邺连忙抱拳道:“请殿下吩咐!” 李俶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道:“我想让你替我送一封信给程千里!” “遵令!卑职这就去北庭。” 李俶摇摇头,“他现在不在北庭,他率军在金山南部一带,准备拦截同罗部,具体在哪里我也不清楚,需要伱自己去寻找。” “卑职明白!” 李俶把一个用蜡封好的扁铁盒交给李邺,压低声音对他道:“信就在盒中,此信半公半私,对我父王关系重大,如果情况危急,一定要把它毁了,切记!” 李邺默默点了点头。 李俶又递给他一块金牌道:“这是天子给我的,凭此牌,草原各部都会给你提供便利,然后我再给你安排两名向导士兵,你去准备一下,下午就出发。” “卑职一定完成殿下的嘱托!” 李俶望着李邺背影远去,他心中也充满期待,他对李邺印象很好,他希望李邺能完整地把信交给程千里,不要辜负自己的信任。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九章 穿越贺兰 下午时分,李邺带着两名手下以及六匹马离开队伍,向西面的贺兰山脉方向疾奔而去。 李邺当然不是走河西走廊,他要去金山,只能走北面草原。 穿过贺兰山麓,沿着白狐沙碛边缘进入草原,一个月后就能抵达金山一带。 两名手下都是朔方军中的胡人士兵,都很年轻,一人叫做阿伦,是铁勒思结部人,另一人叫做苏必,是铁勒契芯部人,他们熟悉地形,草原经验丰富。 贺兰山横卧南北,长约千里,山势巍峨陡峭,林海茫茫,在山脚下是大片草原,在这里生活着不少零散的游牧民族,他们都是底层牧民,不堪盘剥,便拖家带口来到朔方寻找活路,大部分都在贺兰山麓安顿下来。 两名手下阿伦和苏必都是这样的家庭,他们在朔方从军后,所在的家庭也能得到税赋减免。 “李参军有所不知,贺兰山北面地势低缓,山体破碎,会出现一些断谷,穿过断谷就直接到贺兰山西面了,但有的山谷不能走,过去就是茫茫大沙漠,死路一条,我们所知有两条断谷可以走,过去后便是草原。” 李邺点点头笑道:“你们家人就是经过这些草原和断谷过来的?” 阿伦笑眯眯用铁勒语说了几句,“这是铁勒语,参军听得懂吗?” 李邺摆摆手,“你说慢一点,你说的铁勒语我好像能听懂!” 苏必哈哈大笑,“参军,他说是朔方土话,不是铁勒语,伱当然能听懂!” 李邺知道自己被耍了,上前狠狠掐住阿伦的脖子,“臭小子敢耍我,从现在开始,你要教会我铁勒语,否则我把你的脖子拉成长条。” 阿伦连连点头,他不敢再耍李邺,再用铁勒语说了一遍,给李邺解释道:“翻译成汉语就是,我们有时候会跟随家人驱赶羊群去西面草原放牧,冬天快来临时,又会带着羊群穿过断谷来东面过冬。” “不错!不错!我们、冬天、草原、羊群、山谷、西面、东面,这七个词铁勒语怎么说?” 三天后,他们进入一座断谷,说是断谷,其实就是两座大山之间的一片谷地,宽达数里,森林密布,还有高山融水形成的小河,鹿群以及野兽众多。 三人射了几只肥鹿作为粮食,还能采一些甘甜的山果,走了整整两天,穿过了贺兰山麓,前面出现了大片草原。 这片草原李邺前世来过,是阿拉善左旗,南面是南吉冷沙漠和腾格里沙漠,北面是乌兰布和沙漠,两座大沙漠中间是一条狭长的草原地带。 天空蔚蓝如洗,白云朵朵,大地上绿草茵茵,一眼望不见边际,李邺心境也变得格外宽广,他纵声长啸,纵马向无边无垠的草原奔去,阿伦和苏必也被他的情绪感染,跟着大喊一声,纵马奔驰。 六万唐军抵达了丰州,丰州也是黄河几字型最顶部的河套平原,这里平原广阔,土地肥沃,一条条河流纵横其中,无论畜牧、还是农业,这里都是最肥美的土地,东汉时期,这里获得了大开发,朝廷迁徙几十万农民在这里耕种,使这里成为著名的粮仓。 两晋南北朝时期,游牧民族大举南下,丰州也被胡人占领,汉人农民都消亡殆尽。 进入隋唐后,尤其突厥被唐朝所灭,唐朝疆域向北延伸到阴山和狼山一线,丰州也成为唐朝最北面的一座行政州,建立九原、永丰和丰安三座县城。 天宝初年,唐军在碎叶城一带灭亡了西突厥最后的势力,依附西突厥的同罗部东迁,投降唐朝,被安置在丰州北部一带。 虽然同罗军被编为朔方军,大酋长阿布思也出任朔方军节度副使,但在同罗朔方军在表面上效忠朝廷的同时,也同时是阿布思的私军,这一点让朝廷始终感觉危险,解决同罗军一直是朝廷在暗中推进的事情。 安禄山看到了机会,他几次向天子李隆基建议,将同罗部迁到幽州,由他来解决同罗军队的问题,安禄山想插手同罗部,遭到了李林甫和高力士的反对,安禄山的意图太明显,会导致矛盾激化,但天子李隆基被安禄山迷惑,最终同意了安禄山的请求。 正是这份同意迁徙同罗部去幽州的诏书逼反了阿布思,在武亭川刺杀天子李隆基失败后,阿布思举起了反唐大旗。 丰州的三座县城已经被同罗军摧毁,数万百姓和商人逃的逃,死的死,三座县城房舍坍塌,一片狼藉,算是彻底毁了。 六万唐军驻扎在北黄河旁,他们没有急于北上,而是耐心等待同罗与回纥之间的消息。 李俶听从了郭子仪的建议,按兵不动,郭子仪认为,大军急于北上,会逼迫同罗部完全投入回纥人的怀抱,反之,如果不急于北上,阿布思就不会那么甘心被回纥吞并,在讨价还价难以达成之时,两大部族必然会爆发战争。 这时,有侍卫在大帐门口禀报,“启禀殿下,回纥使者叶护在大营外求见!” 回纥叶护是第二号人物,也就是回纥太子,李俶连忙道:“速请他进来!” 不多时,叶护被领了进来,李俶亲自在大帐前迎接。 两人见礼,李俶把叶护请进大帐,副帅郭子仪和长史崔涣作陪。 双方寒暄几句,便进入了正题,叶护对李俶道:“阿布思狼子野心,我们对他一直很提防,回纥在阴山北部部署军队,就是为了防止同罗北上抢占地盘。 但同罗部最近已经北上,看他们的北上趋势,应该是想进入回纥地界,很可能会爆发战争,所以父汗特地派我南下,和殿下商议,想问一问朝廷的意思,需要我们怎么做?” 叶护说得很客气,态度也诚恳,他的言外之意就是说,回纥要吞并回纥,希望唐朝不要干涉,有什么条件可以提出来。 李俶点点头道:“唐朝天子要求很简单,把阿布思和同罗贵族交给唐军处置,其他的同罗部族我们可以不干涉。” 叶护大喜,连忙道:“我可以代表父汗保证,将阿布思和所有同罗贵族都交给唐军,我们不会进入唐朝的领地。” 此时在阴山中部一条叫做诺真水的河流旁,数千顶大帐聚集,白色的大帐一眼望不见边际,这里便是数万回纥军的大帐,其中最大的一顶大帐占地数亩,帐顶为金色。 它便是回纥葛勒可汗的王帐,葛勒可汗叫做磨延啜,是回纥第二任可汗。 葛勒可汗早就盯上了同罗部,人口对于草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同罗部十几万人口,葛勒可汗早就垂涎欲滴,他在几年前就派人劝说阿布思率部北上。 但阿布思看透了回纥想吞并自己的企图,一直不为所动,回纥也不敢南下丰州,这两年,葛勒可汗一直在耐心等待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同罗部背叛唐朝,在朔方被唐军击败,率残军仓皇北逃,和十几万部族聚集在金河一带。 这时,亲兵在王帐前禀报道:“启禀可汗,俟利发回来了!” 葛勒可汗连忙道:“速让他进来!” 片刻,葛勒可汗的侄子顿莫贺快步走进王帐,他官居俟利发,相当于唐朝尚书,自身也拥有很大的部落,实力强大。 顿莫贺是去和阿布思谈判,希望同罗部并入回纥。 他向葛勒可汗行一礼道:“启禀可汗,侄儿再三和阿布思协商,但他不肯松口,他愿意加入回纥汗国,向可汗缴税,并出兵追随可汗,但要和其他铁勒部落一样,保留同罗名号,回纥不得干涉同罗内政。” 葛勒可汗重重哼了一声,“他追随突厥西逃,已经做出了选择,又有何德何能在回纥建国?若允许他建国,别人又怎么办?” 很显然,葛勒可汗不接受阿布思的条件,如果早几年北归,葛勒可汗或许会从大局出发,同意对方保留同罗部,但现在阿布思已是丧家之犬,他哪里还有资格和自己讨价还价? 葛勒可汗冷冷道:“唐朝已经同意,只要我们把阿布思和同罗贵族交给唐朝处置,他们不反对我们吞并同罗部,这是长生天赐给我们的人口,我们若不接受,会触怒长生天!” 之前第一百三十四章漏一章,今天补上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章 玉狼之祸 李邺一行已经走了十三天,进入了一望无际的草原地带,这里是薛部的地界,薛部和唐初的薛延陀汗国名字虽然很像,但完全不是一回事了,薛延陀汗国已经被唐太宗李世民灭亡。 现在的薛部不过是薛延陀汗国中的几个支脉建立的普通草原部落,龟缩一域,早已经没有了当年统一草原时的雄心壮志。 虽然在朝廷地图上,还标注它为薛延陀,但草原各部落都称它为薛部。 这天上午,前方出现了一条大河,河流很深,他们没法渡河,只能继续向北走,寻找可以渡河的浅水地带。 走出约百里,前面渐渐出现了帐篷,越走帐篷越多,帐篷前,不少孩童好奇地打量着他们,一些少女聚在一起,望着他们吃吃偷笑。 李邺笑道:“阿伦,去问问他们,有没有办法过河?” 阿伦立刻催马上去询问,一名二十余岁的年轻女人一边回答,一边盯着李邺,目光炽热,就像看见失散了多年的亲人一样,看得李邺很不自在。 片刻,阿伦神情古怪地回来道:“他们说前面三十里水比较浅,可以直接骑马过河!” “那你表情干嘛这么古怪?” 阿伦捂着嘴强忍笑意道:“那女人问参军家里有没有娘子,我说没有,她说希望参军留下,她愿招参军为夫婿!” “什么?”李邺愕然。 “那女子看上参军了!” 说完,阿伦终于忍不住捂着肚子狂笑起来,苏必也忍不住大笑。 阿伦又哀怜地摸摸自己脸庞,“我长得也不差呀!她为啥就看不上我捏?” 李邺没好气道:“那你就留下呗!” “我倒是想啊!” 阿伦忽然眼睛一亮,嬉皮笑脸道:“参军,你今晚估计走不了!” 李邺一回头,只见那女人笑吟吟端着一碗羊乳走来,这是铁勒各部落的风俗,如果女人给伱敬一碗羊乳,就表示她对你有意,如果接过来喝了,那就可以留宿女子帐中。 吓得李邺调转马头便落荒而逃,阿伦和苏必一边大笑,一边催马赶上。 那女人见李邺不肯接受,气得她将羊乳狠狠洒在地上,转身怒气冲冲地回帐了。 她主要是看中了李邺高大强壮的身材,薛部男子虽然强壮,但身材普遍不高,像李邺又高大又强大的男子很少见,她其实就希望能生一个高大强壮的儿子。 又走了十几里,帐篷越来越密集,阿伦又去打听了一下,回来道:“参军,这里就是薛部的本部落!” 李邺微微一怔,“什么意思?” 旁边苏必笑道:“也就是说,薛部大酋长在这里!”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的低沉的号角声,“呜——呜——” 李邺三人都穿着唐军的盔甲,他们刚进入部落不久,便有负责放哨的牧民立刻赶去报告了酋长。 片刻,一支骑兵迎了上来,约百余人左右,为首是一名年轻的千夫长,也就二十岁左右,长得极为威猛。 年轻千夫长倒也客气,上前用铁勒语问了几句,这半个月,李邺一直在跟随阿伦学习铁勒语,他有强悍的朱雀心法为基础,语言学得极快,短短半个月便掌握了上千个日常词汇和六七十个句子,如果不是很复杂意思的表述,他能听懂,也会说。 千夫长的话他听懂了,对方问他们是不是专门来薛部,还只是路过。 李邺不用翻译,直接不太熟练地说道:“我们是去北庭,路过贵地!” 千夫长点点头笑道:“我父亲请你们去喝杯奶酒,尽一尽地主之谊!” 李邺三人穿的就是朔方军军服,尤其李邺身穿将领的鱼鳞甲,表示在军中有一定地位,那不管是来出使,还是路过,薛部酋长都不会怠慢。 天可汗的威严还在,草原各部落对唐人都极为崇敬。 李邺点点头,“那就打扰了!” 他回头对两名手下道:“我们去休息一下再走!” 他们也需要补充一些干粮了。 三人跟随千夫长向酋长大帐奔去,那是一座占地约两亩的巨帐,位于无数大帐中间,远远便看见了它白色的穹顶。 这时,千夫长忽然看见了李邺腰间的玉葫芦,一下子愣住了,他又摇摇头,不可能,叔父把它带走很久了,怎么会在唐军将领腰间。 这只玉葫芦是羊脂白玉籽料雕成,大小正好一把抓,上面用阴刻雕了一幅西域江山图,更重要是,葫芦头是一个惟妙惟肖的狼头,珍贵无比,一直是隋炀帝的心爱玩物,后来又落在李世民手中,但李世民不喜欢杨广之物,把它视为亡国之君遗物,便将它束之高阁。 当年,草原各部落敬李世民为天可汗时,李世民赠送给各部落不少名贵的礼物,这只玉葫芦便赐给了薛延陀部,后来薛延陀汗国被唐朝所灭,这只玉葫芦没有被唐军缴获,而是落在薛部手中,成为历代薛部酋长的信物,被称为玉狼头。 李邺见对方总是盯着自己腰间的玉葫芦,便笑问道:“你认识它?” 李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在战场上斩杀的薛伦,竟然是薛部的贵族,这个奇异的玉葫芦更是历代薛部酋长的信物。 千夫长摇摇头,“我见过差不多的玉葫芦,但应该不是它!” 这时,他们来到了酋长大帐前,千夫长进去禀报了,李邺取下玉葫芦,放入怀中,他隐隐有种预感,搞不好这只玉葫芦真和薛部有关。 很快,大酋长薛陀迎了出来,李邺见他长得和自己的斩杀的万夫长一个模样,李邺顿时明白了,自己斩杀的万夫长很可能就来自薛部。 当时,登记功劳时,他便知道那名万夫长不是同罗部人,但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人竟然是薛部的贵族。 李邺三人被迎进了大帐,李邺取出天子金牌,笑问道:“我们是去寻找北庭军送信,大酋长可知道他们的驻营地?” 薛陀看见了天子金牌,更加敬重,他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连忙道:“我也听说他们在金山一带活动,但具体在哪里?我真不知道,那边是葛逻禄的地盘。” 李邺点点头,“这里距离金山还有多远?” “大概千里左右!” “我们有任务在身,休息一下就出发!” 薛陀呵呵一笑,“既然来了薛部,总要吃一顿饭再走!” 他拍拍手掌,立刻进来一队少女,端着丰盛的瓜果美酒进来,紧接着又进来一队武士,将烤肉的羊肉献上,又来了几名陪酒的贵族,各自坐下。 主人已经准备就绪,李邺不能说走就走,只得坐下饱餐一顿再告辞。 觥筹交错,吃在兴头上,薛陀不露声色问道:“我听犬子说,参军有一只玉葫芦,能否给我一观?” 李邺心中一凛,果然来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一章 仇恨难解 如果只是一个玉葫芦,还给薛部倒也无妨,关键是玉葫芦会扯出那名被自己斩杀的万夫长,他相貌像极了薛陀,不知是他兄弟,还是他儿子,一旦扯出这个血海深仇,他会放过自己? 如此,李邺怎么可能把玉葫芦拿出来? 李邺干笑一声道:“那玉葫芦是我祖上传下来,由高僧开过光,见得不酒肉,正好也不在身边,回头我再拿给大酋长细看就是了。” 薛陀呵呵一笑,“我只是随便说说,看不看无所谓,不勉强李参军!” “多谢大酋长理解!” 薛陀心中微微冷笑,一个玉葫芦而已,哪有这么多讲究,分明就是托词,他已经能确定,那只玉葫芦一定就是当年先祖留下来的酋长信物,儿子不会看错,拥有狼头的玉葫芦,天下独一无二。 吃了近两个时辰,眼看夜幕降临,李邺故作酒意上头,笑道:“估计今晚走不了,能否麻烦大酋长安排一顶帐篷,我们住一晚,明天一早再走。” 阿伦和苏必心中惊讶,不是说好吃完就走吗?怎么又变卦了,他们低头吃喝不敢多问。 薛陀呵呵一笑,“太欢迎了,我马上就安排大帐!” 李邺点点头,“我先把东西拿去大帐。” 李邺给两人迅速使个眼色,快步走出大帐,阿伦和苏必连忙跟了出去。 薛陀的儿子薛安顿时急道:“父亲,他那只玉葫芦就是被三叔拿走的酋长信物,我看得很清楚,是狼头葫口。” 薛安就是之前领路的千夫长,他是薛陀的独子,他所说的三叔正是被李邺斩杀的万夫长薛伦。 铁勒各部汗位传承的规矩是幼子或者兄弟继承,上一代的大酋长薛固去世后,应该是幼子薛伦继承大酋长之位,薛固也把酋长信物玉狼头传给了他。 但长子薛陀却发动了夺位之变,他实力强大,获得了最后胜利,薛伦跟随妻子仓惶逃往同罗部投奔老丈人阿布思。 薛伦逃走时也把酋长信物玉狼头带走了,他索性把玉狼头系在腰间,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自己才是薛部的主人,总有一天他要杀回去夺回属于自己的大酋长之位。 只是他的希望最终破灭在李邺的飞刀之下,玉狼头也成了李邺的战利品。 薛陀摆摆手道:“不用着急,他今晚留宿不走,我们有的是机会!” 就在这时,一名武士飞奔回来道:“大酋长,他们三人说有急事,已经走了,感谢大酋长盛情款待!” “混蛋!” 薛陀狠狠一巴掌拍在桌上,气得破口大骂,那个混蛋说要留宿不过是为了稳住自己,自己上当了。 薛安腾地站起身道:“孩儿带兵去追,一定要把玉狼头夺回来!” 薛陀有点犹豫,对方可是有唐朝天子的金牌,不能过于得罪。 薛安见父亲犹豫,顿时急了,“父亲,三叔一定死在他的手上了,否则玉狼头怎么可能易手?” 薛陀心中一凛,三弟把玉狼头看得比性命还重,一定是死了。 薛陀在大帐内来回走了几步,终于一咬牙道:“好吧!你去告诉他,只要把他玉狼头交出来,我可以不追究他杀弟之仇。” 薛安心急火燎,立刻率领一百多名骑兵向北面急追而去,对方要过河去金山,只有北面一个渡口。 李邺一路疾奔,阿伦和苏必追上来,急声问道:“参军,出了什么事?” 李邺叹息一声道:“我在同罗战场上斩杀了一名同罗万夫长,极可能就是薛部大酋长的兄弟或者儿子。” “啊!他们怎么会知道?” 李邺苦笑道:“我缴获了那名万夫长的一件战利品,被他们认出来了,你们也见过,就是我装药的玉葫芦。” 两人大吃一惊,“怎么会这么巧?” 李邺摇摇头,“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我们赶紧找渡口过河!” 三人沿着河边寻找,说是三十里有一处浅水之地,可以骑马过河,可天色已晚,水面波光粼粼,根本看不出哪里水深,哪里水浅? 或许有什么记号,但他们不知道。 阿伦一指东南方向道:“参军,那边好像有几顶帐篷,我再去问一问!” 李邺点点头,“快去快回!” 阿伦调转马头,向远处的帐篷飞奔而去。 李邺有对苏必道:“你再去北面找一找,我等一下阿伦。” 苏必答应一声,沿着河边,不时用长矛试探河底深度。 李邺立马在河边,等待阿伦的消息,他心知肚明,他们肯定找不到渡口,必须由当地人指点。 这时,前面忽然传来一片急促的马蹄声,李邺心中一惊,这至少是上百匹战马。 “参军!” 远处隐隐传来阿伦的呼喊声,十分焦急,李邺摘下刀槊,催马迎了上去。 月光下,他看清楚了,前面一人在骑马奔跑,后面有百余骑兵追赶,奔跑之人应该就是阿伦。 “参军快跑,他们追来了!” 阿伦拼命挥手大喊,距离李邺只有三十余步了,就在这时,一支箭‘嗖!’的射来,正中阿伦后颈,射穿了他的脖子。 阿伦捂着脖子,一头栽下马去。 “阿伦!” 李邺大叫一声,催马冲上去,只见阿伦躺在地上,无助地看着自己,泪水从阿伦眼中流出,眼中生命力渐渐消失了。 阿伦性格活泼,一路教李邺铁勒语,他们的关系最好,李邺眼睁睁看着阿伦在自己面前死去,泪水也不争气流出,他抹去眼泪,满眼喷射怒火,盯着不远处手执弓箭之人,正是薛安。 “姓李的,把玉葫芦交出来,那是我们薛部的酋长信物,交出来,我饶伱不死!” 李邺取出玉葫芦,倒掉里面的药,握在手中,用力一捏,‘砰!’玉葫芦被他捏得粉碎,李邺将粉末一甩,冷酷地盯着薛安。 薛安又惊又怒,大吼道:“你毁了我们的酋长信物,去死吧!” 他扔掉弓箭,摘下铁矛向李邺冲来,铁矛一挥分心便刺,李邺一挥刀槊,“当!”将对方的铁矛挡出去,两马相错而过,李邺反手一槊刺去,他脑后就像长了眼睛一样,槊尖快得无以伦比. 薛安也感觉不对,急忙一侧身,但已经晚了,‘噗!’刀槊从他后颈刺入,刺穿了他的脖子,和阿伦的死法一样,薛安的眼珠蓦地爆出,渐渐变成死白。 李邺冷酷地抽出刀槊,薛安的尸体扑通落马。 后面百名武士大惊,他们立刻兵分两路,一部分武士上前抢尸,大部分武士挥矛向李邺杀去。 为首百夫长悲痛大喊:“你杀了我们主公,偿命来!”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二章 千里追杀(一) 李邺一挥刀槊,冷冷道:“要死就成全你们!” 他纵马冲上去,刀槊劈出,一道凌厉的寒光闪过,两颗人头凌空飞起,刀槊神出鬼没,连刺穿三人的胸膛,冲在最前面的五人悉数被杀,这时,大群武士左右两个方向一拥而上,左边十几支长矛同时刺来,李邺左手挥槊格挡住十几支长矛,右手拔刀向最近的百夫长劈去,“咔嚓!”百夫长人头被劈飞,李邺一脚将尸体踢飞,右边十几名士兵纷纷闪开。 李邺趁机从缺口冲出,收了战刀,刀槊快如闪电,右边的十几人被劈砍下马,惨叫声一片。 他大吼一声,又掉头向其他武士杀去,武士们见他勇猛异常,首领已被杀死,都吓得手脚发软,连忙调转马头逃命,数十人丢下二十几具尸体,逃之夭夭。 这时,苏必翻身下马,走到阿伦面前跪下,抚尸痛哭起来,他们一起长大,情同手足,阿伦竟然被他们杀了。 李邺默默望着苏必痛哭,好一会儿,他沉声道:“把他火葬了吧!” 铁勒人的风俗是火葬后掩埋,苏必点点头,两人分头找到大堆灌木树枝,一把火把阿伦烧成白骨,将他骨殖挖坑掩埋。 苏必抹去眼泪道:“参军,我找到了浅水处!” “我们走!” 两人翻身上马,带着自己的马匹和物品,向北面奔去,不多时找到了浅水摊,纵马奔过了数十丈宽的河流,向西面奔去、 武士们带着薛安的尸体来到酋长大帐,薛陀奔了出去,他大叫一声,“我的儿啊!” 他扑在儿子尸体上放声大哭,众人都默默无语,薛安是大酋长的独子,独子死了,大酋长岂能善罢甘休? 哭了片刻,薛陀抹去眼泪冷冷道:“杀我的兄弟和儿子,哪怕他是唐朝皇帝,我也要以命换命,我一定亲手要将他千刀万剐,祭我儿子在天之灵!” 他回头厉声喝道:“命令铁卫集结,跟随我去追!” 薛陀的铁卫有三百人,都身穿铁甲,手执利矛,个个勇猛异常,虽然只有三百人,但在战场上他们能敌上千敌军。 不多时,三百铁卫集结,薛陀也换上盔甲,骑上他的宝马,率领三百铁卫风驰电掣般向北面追去。 半个时辰后,三百骑兵奔到厮杀现场,只见满地尸体,薛陀命人安葬了尸体,又派人去查看渡口。 片刻,手下回来禀报,“渡口西岸发现水迹和马蹄印,他们应该刚渡河不久。” 掩埋了尸体,所有铁卫都望着大酋长,等他的命令,薛陀冷冷道:“他们至少还要走十几天才能到金山,我们还有机会,跟我追,哪怕他们跑到天涯海角也绝不放过!” 他们带着三百铁骑,催马向北面不远处的渡口奔去。 阿布思的一万余军队再次被回纥军击败,数万回纥骑兵从四面八方将阿布思的军队包围,同罗军大败,阿布思拼死突围,带着妻子和三百亲兵向西面奔逃,去投奔葛逻禄人。 同罗部就此覆灭,十几万部族被回纥吞并,近百名同罗贵族也被回纥可汗交给了唐军。 李俶听说阿布思突围向西逃亡,急忙把郭子仪找来商议。 “这次天子下了决心,不仅要灭了同罗部,还要把阿布思抓到长安处斩,现在阿布思逃走,可如何是好?” 郭子仪安慰道:“殿下不必担心,既然天子要抓住阿布思,那我们就一定能抓住!“ “关键是我们该怎么做?” 郭子仪沉吟一下道:“阿布思必然是逃往葛逻禄,他是葛逻禄可汗的结拜兄弟,也是他的女婿,交情深厚,卑职估计,光凭北庭军不一定能压制住葛逻禄人,卑职建议再出一万骑兵,用两万骑兵压迫葛逻禄人,他们就不得不交出阿布思!” 李俶点点头,“出兵可以,但后勤补给怎么办?” “殿下,我们有手上有数千同罗战俘,可以用这些同罗战俘和回纥交换补给,他们肯定愿意,然后一万骑兵走参天可汗道,再折道走思结部,思结和我们关系密切,它会借道给我们,过了思结部就是葛逻禄部左厢了,然后和程千里的北庭军一起施压,卑职相信,葛逻禄一定会交出阿布思!” 李俶接受了郭子仪的方案,他随即派参军赵岩赶往金河,和回纥可汗商谈用同罗战俘交换羊只。 李俶随即又命令郭子仪为主将,率一万骑兵前往葛逻禄施压。 李邺和苏必又向西走了三百余里,这天傍晚,李邺在草原追击一群梅花鹿,他张弓搭箭,一箭将一只肥壮的大鹿射倒,其他群鹿都惊慌失措,向远处奔去,李邺也不在追赶。 不多时,苏必追了上来,笑道:“参军为何不多猎几只?” 李邺笑着摇摇头,“天气也热了,这种新鲜肉食保不住,猎一只就够了。” 就在这时,远处隐隐传来几声低嗷,‘嗷呜——’。 苏必脸色一变,“坏了,附近有狼,我们赶紧走!” 李邺急忙将肥鹿捆上战马,两人纵马向东奔去,夜幕渐渐降临。 苏必是铁勒人,在草原上长到十二岁才来朔方,他耳闻目睹,听父辈们说了很多,有草原生存经验。 他脸色严峻,不时向后张望,他知道一旦被草原狼群盯上,很难摆脱。 这时,李邺一指前方大喊:“前面有森林,还有河流!” 两人大喜,加快马速向森林奔去 很快,他们燃起了一堆熊熊篝火,李邺在河边洗剥了肥鹿,架在火上烧烤,苏必则砍来几根竹子,砍成竹筒扔进火中,不多时,竹筒爆炸,发出巨大的声响。 李邺笑道:“这就是爆竹吗?” “这是祖先传下来的驱狼之术,狼害怕这个声响,它们不敢靠近。” “你觉得它们还跟着我们?” 苏必点点头,“刚才砍竹子时,我隐隐听见了狼的嗷叫。” 李邺笑道,“说不定是另一批狼,闻到了烤肉的滋味!” 苏必笑了笑道:“我父亲说,草原牧民有两大天敌,一是暴风雪,二就是狼群,必须要了解狼性,才能在草原活下去,可惜我了解不多,阿伦倒知道不少。” 提到阿伦,两人都沉默了,半晌,苏必低声问道:“薛陀会追杀我们吗?” 李邺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或许吧!所以我们要格外小心。” 两人吃完了烤肉,李邺起身道:“我去河底修练一个时辰,你先不要睡,等我回来后伱再睡觉,我来放哨!” 苏必笑道:“去吧!我会注意的。” 李邺拎着刀槊向二十余步外的河流走去。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三章 千里追杀(二) 他们宿营就安排在河边,方便李邺练武,李邺发现自己的修练可以断两三天,问题不大,但中断不能太长,尤其不能超过三天,否则就会退步,那种对水流的感知就会下降。 李邺不敢脱衣,直接穿着盔甲潜入水底,身边就只有刀槊和四把飞刀,其余战刀和弓箭都在战马上。 当然,李俶给他的信也在身边,他隐隐猜到,程千里是太子的人,李俶把这封信给自己,实际上是一个试探,如果这封信能平安交到程千里手中,说明自己可信,那么太子和自己祖父之间,就能暗中达成某种默契。 李邺的刀槊在水底劈波斩浪,他换一次气,能劈出二十下,在朔方战场两个月的进步,比他在长安苦练半年还要大。 现在李邺也明白了,烈凤的朱雀心术和裴行俨的朱雀心术,两者区别在哪里? 烈凤的朱雀心法在水底的感知范围太小,就是身边一圈,所以他以前一次能轻松挥出二三十下。 但当他的感知能力突然提升,获得突破后,他在水底的感知范围就是从前的十倍甚至百倍,水流带来的压力也陡然剧增,所以他才会那么艰难。 这种感知能力的差异,就是剑客和猛将之间的差异,说白了,就是裴行俨的后人没有祖先的力量和潜力,他们当然走不了裴行俨的猛将之道,只能学其中最精细的控制部分,变成了剑客之道。 一个时辰后,李邺湿淋淋地从水中出来,服下一颗药,准备盘腿恢复,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了苏必的大喊,“参军快跑!” 紧接着又是几声惨叫,其中一声是苏必的惨叫,李邺大惊,提着刀槊向宿营处狂奔而去。 篝火堆旁边出现了十几名身穿铠甲的士兵,两人被砍倒在地上,苏必浑身是血,被脸朝下按倒在地,被一群人围住拳打脚踢。 李邺眼睛都红了,两把飞刀射出,射穿了两名士兵后颈,两人惨叫倒地。 “在那里!” 十几名胡人士兵了看见李邺,一起扑了上来,李邺杀机爆发,俨如猛虎一般冲过去,寒光一闪,为首士兵双臂皆断,跌倒在火堆中,痛得他满地打滚,撕心裂肺惨叫。 李邺反手一刀,切断了他的脖子,痛苦的惨叫声戛然停止。 后面几名士兵吓得浑身一颤,想后退,但来不及了,几道寒光闪过,“咔嚓!”三个人头飞起,脖腔内鲜血喷出数尺高。 为首百夫长眼睛都红了,大吼一声,挥刀向李邺劈来,忽然胸口一阵钻心剧痛,浑身力量消失,手中刀拿不住了,‘当啷!’落地,他低头望胸口,大量鲜血从胸口喷射出来,他喉头咯咯两声,仰面倒地而死。 李邺以无以伦比的速度一刀刺穿了他的心脏,就不再管他,又去屠杀其余七八名士兵。 数十道寒光闪过,血光四溅,惨叫声一片,兔起鹘落之间,十五名士兵被他杀掉了十三人,最后两人吓傻了,呆立不动。 李邺却毫不留情,一刀劈断了其中一人的咽喉,另一人被他一拳打晕过去。 这时,苏必也奄奄一息了,他中了五刀,其中两刀被砍中要害,已经不行了。 苏必忽然睁大眼睛,惊恐地盯着李邺身后,李邺闻道一股腥臭之气,他本能地拔出无名匕首,反手向后挥去,匕首锋利无比,“咔嚓!”一只准备偷袭他的狼竟被他斩掉一半脑袋。 李邺再看周围,到处是绿幽幽的眼睛,篝火被刚才的士兵几乎压灭,火很小了,弥漫刺鼻血腥之气,把数百头狼都引来了。 李邺收起匕首,一手提刀槊,一手抱起苏必,飞奔两步,翻身上了自己的墨锦战马,他挥刀斩掉其他四匹战马的缰绳,纵马疾奔,一路挥刀劈砍,一口气杀死七八只狼,冲出了重围。 数百饥饿的狼群一拥而上,开始分食地上的尸体,只听远远一声惨叫,应该是那名被打晕准备问口供的胡人士兵醒来,又被狼群咬死了。 李邺一口气奔出十余里,他感觉苏必的身体越来越冷,他停住战马,摸了摸苏必的鼻息,他心中忍不住地悲愤交加,仰头长啸一声。 …….. 李邺按照铁勒人的习俗,将苏必火化了,又将他埋葬在小河边,用石块给他竖了一块碑。 他呆立片刻,这才翻身上马,继续向西而去,他们几匹战马都没有跟来,行李和物资都没有了,李邺只剩下单人匹马。 李邺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薛部酋长薛陀要为他儿子报仇,在后面追杀自己,他遇到的应该是一支先遣小队。 李邺的猜测没错,他们遇到的正是一支十五人的先遣小队,篝火虽然防住了狼,却给追踪他们的先遣小队指明了方向。 天亮时,薛陀带领大队找到昨晚的厮杀处,他只看见十五堆白森森的骨头,上面还有牙齿咬过的痕迹,周围还有不少狼粪。 “大酋长,难道昨晚他们没有遇见猎物,遇到了狼群?”为首千夫长疑惑问道。 薛陀摇摇头,“他们昨晚遇到狼群不假,但也遇到了那两人,你看不少人头和手臂都是被斩断的,所有人都没有挣扎的痕迹,应该是被杀死后才被狼群吃掉。” “啊!他们二人居然能敌十五人?” 薛陀冷冷道:“不是两人厉害,只有一人,就是我们要抓的目标,虽然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但我们不能轻敌,能将我三弟薛伦斩杀,足见他是个很厉害的武将,一人敌十五人,小意思!” 这时,士兵们牵来四匹马,“大酋长,这是在森林里找到的,还有他们的行李。” 薛陀见上面有好几壶箭,便冷笑道:“他身边估计只有一壶箭了,继续给我追!” 众人纷纷翻身上马,千夫长有点担心道:“大酋长,狼群可能还在周围!” 薛陀不屑哼了一声,“狼群怕个屁,当年的白脚狼王就是我亲手干掉的,草原上哪条狼不怕我?” 数百铁卫一起举矛喝彩,千夫长不敢吭声了,薛陀拔刀一挥,“给我追!” 两百八十余名骑兵跟随薛陀继续向西面追去。 追出十几里,薛陀一挥手,众人纷纷停下,薛陀指着一堆灰烬道:“那里面有人骨!” 士兵用长矛翻了翻灰烬,找到一些人骨碎片,薛陀得意地对众人道:“应该是他的同伴死了,按照草原风俗火葬,各位,我们要追杀的人是一名年轻汉人,他没有草原经验,迟早会被我们猎杀,我在此立下重赏,活捉此人者,赏羊三万只,杀死此人,赏羊一万只!”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所有人摩拳擦掌,恨不得插翅追上猎物。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四章 千里追杀(三) 又奔行了两天,战马墨锦终于累得吃不消了,口吐白沫,李邺只得翻身下马,牵马缓缓而行。 他的干粮和水壶都在另外一匹马上,身边没有一点粮食,也没有水,周围全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连一棵树都没有。 李邺又饿又渴,不断向天上望去,他就希望天上能飞过一只鸟,哪怕是只乌鸦,他也不嫌弃。 牵马走了七八里,他忽然发现前面有一条明晃晃的玉带,他眼前一亮,扔下战马狂奔而去,好在墨锦通灵,在后面小跑跟随主人。 果然是一条小河,不到一丈宽,李邺一头扑进河中,大口大口喝着甘甜无比的河水,他的战马也跟着痛快喝水。 这时,他忽然看见水底有鱼在游动,李邺大喜,手提长槊狠狠刺去,槊尖上穿着一条长约一尺的草鱼。 李邺没有烤鱼,他只剩下三支火折子,十分宝贵,他索性将鱼肉切成小片,当生鱼片吃。 他忽然看见不远处的河边有个黑影,便快步走了过去,走近了才发现,是一具尸骨,估计死了几个月了,只剩下白骨,外面还穿着衣服,看衣服应该是一名老牧民,趴在地上,后背还插着一支箭。 李邺用刀槊将他尸骨翻过来,顿时大喜,他腰间还背着一只装水的皮囊,简直是长生天的恩赐,知道自己最缺什么? 李邺把皮袋洗干净,装了满满一袋清水,又刺杀了一条大鱼,用绳子穿上,系在马脖子下面,跨过小河继续向西进发。 天渐渐黑了,远处忽然传来了隐隐的狼嚎声,“嗷呜——” 李邺心中一惊,这些狼还在跟随自己了。 他连忙翻身上马,向四周张望一圈,没有看见狼群,这时,他看见西面出现一条黑线,不知是山峦,还是森林,他双马策马,“驾!” 战马开始奔跑,向数十里外的黑线奔去…….. 李邺看到了黑线并不是森林,而是一片丘陵,长两三百里,宽十几里,最高处约百丈,但大部分都只有数十丈,比较低缓,上面长满了参天大树。 草原狼非常记仇,李邺杀死那头偷袭他的狼是一头小狼,是狼王的儿子,它经验不足,急于表现自己,偷袭李邺,结果被李邺反手斩杀。 群狼虽然吃了一顿人肉大餐,但狼王却不肯放过李邺,它一定要咬死李邺,为儿子报仇。 事情就是这么搞笑,薛部大酋长薛陀为了给儿子报仇,率领数百人一路追杀李邺。 狼王同样是为了给儿子报仇,也在追踪李邺,只是它们更狡猾,更有耐心,等待机会,一击而杀。 李邺遇到的这座丘陵山岭叫做灭狼岭,当年薛陀就是在这里干掉了草原上赫赫有名的白脚狼王,为了纪念自己的功绩,薛陀便把这里改名为灭狼岭。 李邺在半山腰处找到一座山洞,深有三四丈,高一丈,像一口坛子,洞口不大,但里面比较宽。 他把马放在洞里,自己则坐在洞口的大石上,将一只山鸡拔毛去膛,直接生吃起来。 鱼肉在路上就吃光了,进山时遇到这只山鸡,成了他的晚餐。 李邺不敢点火,点火会引来追踪之人,啃了半只生鸡,李邺又服下一颗药丸,开始盘腿打坐,进入一种冥想状态。 这是他恢复体力的方法,但同时也是一种休息,体力在迅速恢复,四周极为安静,只听见各种不知名的虫子在此起彼伏鸣叫,李邺的感知力和听力都变得异常敏锐,能听到百步外的动静。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了极为细微的马蹄声,从十数里外向这边奔来,他们来了! 李邺慢慢睁开眼睛,嘴角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 他搬动一块块事先准备好的大石,将洞口堵住,只留下很小的缝隙,人发现不了这个洞穴,狼群或许能嗅到战马的气息,但它们进不去。 李邺随即背着弓箭,手提刀槊向山顶奔去……. 薛陀带着两百多名骑兵也赶到了灭狼岭,他打量着山岭,缓缓给众人部署方案。 “我们的猎物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奔行两百里,相信他已经累坏了,遇到这样的山岭,一定会在山上休息,我们兵分三路,每队六十人,上山搜寻,我率一百人在山下负责接应。 无论谁发现目标,立刻举火为号,我会立刻赶来接应,放心!他再厉害,在短时间内杀不了太多人,完全来得及接应。 你们都是百里挑一的勇士,给我打起精神来!” 众人一声喝喊,开始兵分三路上山了。 为首千夫长低声道:“分兵上山,恐怕会让对方各个击破!” 薛陀看了他一眼,冷冷道:“汉人有句话叫做‘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你若不给他创造机会,他怎么可能现身?” “卑职明白了!” 薛陀哼了一声道:“记住了,我们才是草原上的雄鹰,他不过是一只会咬人的野兔罢了!” ……… 此时,李邺就藏身在一块突兀的大石背后,距离他藏马的山洞约有一里,站在大石上,他看见数十个黑点向自己藏身的方向奔来,和他的推断一致,对方分成几队上山搜索自己,这是必然的,但这样又会让自己抓住机会,各个击破。 李邺也猜到了对方的意图,对方就是故意分兵上山,牺牲部分士兵来诱引自己现身。 那就试一试吧! 最北面的六十名士兵攀着树木和石头上山,不久前刚下过雨,地面比较湿滑,习惯了骑马的士兵们对爬山不太适应,身上沉重的铁甲这个时候成了他们的负担和累赘。 士兵们没有举火,黑暗中,只能隐隐看到树木的轮廓,士兵们低声抱怨着,这种作战环境他们都是第一次遇到,太被动,太憋屈了,纵有再高的武艺他们也使不出来。 爬了约四十丈,队伍拉开了,二十余人爬在最前面,还有一堆人在中间,最后落了十余人,他们的皮靴太滑,攀爬十分艰难。 这时,一个黑影出现在他们中间,从最后一个人开始,每人都扶持一下,用铁勒语说一句,‘小心脚下!’ 很关心的语气,令人感动,只是每个被他扶持过的人都趴在地上不动了,安安静静,没有惨叫和挣扎,再仔细看,每个人都一样,喉咙被切断,背心被一刀刺穿,当即毙命,然后被按趴在地上,没有人翻滚下山。 李邺的动作隐蔽而迅速,有人扭头看了一眼,都没有发现李邺手中的利刃,甚至没有注意到李邺的盔甲和他们不同。 大家都在紧张地关注两边和头顶,谁也想不到,魔鬼就在他们中间,和他们一起攀爬,热心地帮助他们。 只片刻,爬在后面的十六人都倒在地上,鲜血汩汩向外流淌。 李邺的目光又投向了中部的一堆人。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五章 千里追杀(四) 最北面一支队伍的百夫长已经爬到山顶,他身边有二十余人,其他三十六人都在后面,左右等不来,百夫长有点急了。 “你们等着,我去看一看!” 他拔出战刀向下奔去,他武艺高强,平衡掌握得极好,三下五下便奔出了十几丈,一眼看见了趴在山坡上的手下,二十几人一动不动趴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之气。 “有情况!” 他大喊一声,一道寒光从侧面闪来,百夫长反应极快,一个翻滚,‘嚓!’凌厉的刀锋从脸庞上擦过,他的耳朵被切掉了。 “有敌情” 百夫长拼命大喊,喊声戛然而止,一支飞刀插进了他的咽喉,他挣扎着要爬起身,后颈忽然一痛,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不知道了。 李邺一刀斩掉了他的脑袋,收回飞刀。 但他的喊叫声惊动了上方的手下,士兵们纷纷点燃了火把,山脚下的薛陀看见了火把,大喊一声,“在北面,给我冲上去,死活不论!” 千夫长带着五十名手下迅速赶去增援,其他两支搜索队伍也纷纷向北面移动,其实中部的搜索队伍已经快要找到藏匿战马的山洞,他们看见了火光,便放弃搜索,纷纷向北面奔去。 李邺瞬间杀进了人群中,刀槊上下劈砍,黑暗中,一道道寒光快如闪电,专门找敌军的脖子,他早已观察好了目标,利用自己居高临下的有利地形,下手精准、快速,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已尸首分离,兔起鹘落之间便杀死了七八人。 后面的士兵眼睁睁看着一颗颗人头飞起,骨碌碌滚下山坡,一具具无头尸体向外喷血,其他十几名士兵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向山下逃命。 李邺并不追赶他们,他收集了几壶好箭,把箭壶背在身后,拖着一具尸体向南面奔去。 负责中段搜查的六十名士兵沿着一条天然小道疾速向北奔跑,李邺就在上方三十步外,手执弓箭冷冷地望着山坡上奔跑的黑影,在他身边的大石上,一具敌军尸体躲在躲在大石后,还手执一副弓箭。 下方的士兵快速奔跑,最后还剩下七八人时,李邺忽然拉满了弓,连珠箭般向敌军射去,他从最后一人开始,向前挨个射箭,这样,前面的人无法直观看见,就算感觉不对,也要转身掉头后才能看见,可就这半秒钟的时间也足够他们失去性命。 黑暗中,五名士兵被一箭爆头,发出一片惨叫,前面三名士兵听见惨叫声,立刻反应过来,瞬间蹲下,箭矢从他们头顶上射过。 李邺根本不看结果,八支箭射完,立刻向山下狂奔,利用树木掩护,身影俨如鬼魅一般,穿过了士兵身后的小道,绕到士兵下方潜伏起来。 士兵们惊魂稍定,指着山坡上大喊,“他在上面,射杀了我们五名弟兄!” 数十名士兵纷纷跑回来,举弩向上射击,掩护二十几名士兵向上慢慢靠拢包围,上面三十步外有块石头,隐隐看见石头后面有人影手执弓箭。 “看见了,包围他,别让他跑了!” 所有士兵都盯着石头背后的身影,但所有人都不知道,魔鬼在他们身后出现了。 李邺忽然举起刀槊,狠狠向数十名敌军的双脚劈去,“咔嚓!咔嚓!”一连串的‘咔嚓!’声,七八双脚被斩断,不等他们惨叫声喊出来,李邺反手又是一刀,从后面又劈掉了数人的双脚,山坡上顿时响起一片凄厉的惨叫。 李邺部署假人,射杀几名士兵,就是为了创造这个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又怎么可能饶过对方,对方不死,就是他死! 他心如硬铁,下手狠辣,在极短时间内,三十余名士兵被他斩断了双腿,对方都穿着厚厚的铁甲,但再厚的铁甲也覆盖不了双脚,只会使身体变得笨拙,逃命都来不及。 二十几名士兵正准备抓捕躲在大石后面的目标,他们忽然被身后的惨叫声吓住了,强劲的箭矢忽然从下方一棵大树后射来,为首三人躲闪不及,被一箭爆头,后面士兵纷纷蹲下。但蹲下也没有用,没有遮挡,依旧被李邺的箭矢一箭射中,从山坡滚下。 这时,远处传来奔跑的脚步声,火光晃动,支援的一百多名士兵到了。 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只见满地的脚,无数士兵在地上痛苦翻滚哀嚎,鲜血喷涌,根本止不住血,谁也活不成了。 此时,每个人的内心都是同一个念头,他们招惹到了魔鬼。 千夫长颤抖着声音道:“从现在开始,所有人不准分开,给我仔细搜山!” 李邺反其道行之,又回到了藏马之地,把大石搬开,把战马从山洞里牵出,战马很安静,没有嘶鸣,见到了主人,它亲热地用嘴拱着李邺的脖子。 李邺摸了摸它的头,给它喝了水,又换了一身胡人的盔甲,便牵着马下山了。 李邺绕到了薛陀身后的草地上,对方的主力都上山了,那么薛陀身边应该没有多少人。 他已经远远看见了薛陀和他手下,就在两里外。 可就在这时,李邺忽然一惊,他刚刚发现四周全是黑压压的身影,无声无息出现,带着绿幽幽的双眼,糟糕,狼群! 一只体格硕大的狼王忽然出现在十几丈外的大石上,四脚雪白,在月光下格外清晰,它冷酷地盯着李邺,忽然仰头向一轮明月嗷叫,“嗷呜——” 李邺掉头便逃,狼王一跃跳下大石,向李邺扑来,数百头狼也纷纷发动了,箭一般冲出,从四面八方向李邺冲来。 李邺一连劈杀十几头狼,杀开一条血路,纵马狂奔,数百头狼在后面紧追不舍。 薛陀坐在一块大石上,紧张注视着山上北面的情形,可以看见那边火光明亮,他们手下都聚在一起,薛陀气得大骂,“一群蠢货,聚在一起能搜到人吗?应该分开搜!” “嗷呜——” 不远处传来狼嚎声,薛陀吓得一个激灵,狼来了,他连忙吩咐手下,“注意警戒!” 三百匹战马开始不安地嘶鸣,充满了恐惧,它们都感受了危险来临。 忽然,有人远远大喊,“大酋长,部落紧急情报!” 喊的是铁勒语,只见一名他的一名铁卫骑兵向这边打马狂奔而来,他身后跟着铺天盖地的黑影。 薛陀也慌了手脚,连忙翻身上马,大骂道:“这个混蛋,谁让他把狼引来的,快给我射狼!” 五十名手下张弓搭箭向狼群射去,那名骑兵疾奔至面前,大喊:“部落紧急情报,酋长在哪里?” 薛陀迎上去喝问道:“部落有什么紧急情报?” 他忽然看清了对面奔近的面孔,竟是一张汉人的脸庞,他蓦地瞪大眼睛,认出了对方,顿时吓得他魂飞魄散。 来人正是李邺,李邺诡异一笑,他马不停蹄,在狂奔中手一挥,一道寒光射来,正中薛陀咽喉,薛陀闷叫一声,翻身落马。 手下大惊,纷纷下马营救,还没有到近前,无数野狼冲来,一跃将他们扑倒在地,顿时响起一片惨叫声。 薛陀长得极为强壮,一把飞刀虽然射中他咽喉,但他还没有断气,他一手捂住咽喉,艰难地要爬起身。 这时,他眼前忽然出现一对白色的狼脚,他能感觉到头顶上野兽的低鸣。 薛陀蓦地想起了十几年前他亲手斩杀著名狼王白狼脚的一幕,狼王为了保护一头小狼才被他得手,那头小狼惊恐地跑了,似乎也是白色的脚。 狼王认出了眼前的中年男子,正是当年杀死它父亲的猎人,这一刻它顾不上李邺了,它冷酷的狼眸中只有眼前这个仇人。 狼王忽然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向薛陀的脖子咬下去,薛陀一声惨叫,血光迸射。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六章 误打误撞 李邺混杂在狂奔的战马中逃远了,狼王咬死了薛陀,把尸体赏给手下分食,他冷酷的目光盯着李邺逃走的方向。 忽然,狼王仰头长啸一声,“嗷呜——” 数十头正在追赶李邺的狼群纷纷停住脚步。 “嗷呜——” 狼王再一次长啸,数百头饥饿的狼群开始在黑暗中疾奔,向山上冲去,它们闻到了山上浓厚的血腥气息,那是它们最喜欢的气味。 没有马,山上的一百余名士兵注定成为狼群口中之食。 十五匹战马跟随李邺奔逃,这些战马都有灵性,知道只有跟随人类才能摆脱狼群的捕杀。 李邺不断换骑战马奔跑,一口气跑出近两百里,前面出现一条河流,他才筋疲力尽地从马鞍上滚落下来。 喝饱了水,又洗干净身上的血迹,他穿的胡人铁甲早已在半路扔掉,太沉重了,他甚至没有穿上自己的盔甲,身穿布衣一路奔驰。 河水清澈,映照出了一张黑瘦的脸庞,再粘点假胡子,和铁勒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李邺苦笑一声,自己这样回去,恐怕老娘都不认识了。 还向老娘保证不上战场,鬼才相信啊! 李邺肚子一阵骨碌碌叫,着实有点饿坏了,他起身将十五匹战马上的马袋集中起来,还有十五只水囊,里面装的都是马奶酒。 马袋都是士兵用来放干粮和私人贵重物品的存储袋,东西不少,光食物就有一大堆,胡人骑兵的食物基本上都是肉干和奶酪,肉干用盐腌过,比较咸,奶酪不错。 李邺一边吃着奶酪,一边翻看其他物品,基本上都是天然黄金和天然宝石,阿伦告诉过李邺,草原上的硬通货有三样,黄金、宝石和羊,黄金和宝石能在草原上捡到,用它可以向商人交换所需的茶叶、盐和其他日用品。 天然黄金聚在一起有几十斤,形态各异,纯度还不错,还有不少小袋金砂,天然宝石也有一大堆,以红蓝宝石为主,有几块品相非常不错。 休息了大半个时辰,李邺收拾好行装,又带着十五匹战马出发了。 三天后,远处出现巍巍山影,那就是金山了,金山就是今天的阿尔泰山,葛逻禄人就占据了金山北部数千里的土地,控制了无数小部落,是草原上仅次于回纥的第二大部落。 在两年后爆发的怛罗斯之战中,正是葛逻禄人的背叛,导致安西唐军被黑衣大食军队击败。 实际上,葛逻禄人和草原其他部落一样,并不是天生就要背叛大唐,背叛的原因还是利益,黑衣大食给了葛逻禄人足够的利益,葛逻禄人当然要背叛,高仙芝过于信任异族军队才是问题所在。 李邺望着金山心潮起伏,如果自己出现在怛罗斯战场上,那么战局会不会扭转? 李邺沿着低缓的山岭一直走了七八天,人影都不看见,他感觉自己走错路了,心中不由有点慌乱起来, 中午时分,前方终于出现了大量的帐篷,李邺忍不住欢呼起来,催马奔了过去,牧人们见一名唐军士兵带着十几匹战马前来,都惊讶地远远望着他。 这时,李邺看见一名壮实的牧民在大帐前烤整羊,他不由咽了口唾沫,摸出一块金子道:“大哥,我买一点羊肉!” 李邺的铁勒语还不行,不会说烤羊肉,只能说羊肉,牧民望着李邺手中的黄金,愣住了,李邺指指正在烧烤的羊肉,牧民这才明白了,呵呵一笑,用刀割下一只烤好的羊腿递给李邺,却摆摆手不要李邺的黄金。 “我以为你要买羊,金子太多了,不用给我!” “大哥请收下!” 李邺把黄金硬塞给了他,牧民着实不好意思,这块黄金可以买他的三十只羊了。 他连忙请李邺坐下,又把妻女叫来帮李邺喂马。 “我叫安吉,将军贵姓?” “我姓李,唐军。” 安吉又给李邺倒了一碗奶酒,李邺一口喝干,这才大口啃着烤得流油的羊肉,肉干和奶酪早就吃完了,火折子也已用光,他连续吃了三天的生肉,突然吃到美味无比的烤羊肉,舌头都差点吞下去。 “安吉大哥是哪个部落的?” “我们是金山部,属于葛逻禄部!” 已经到葛逻禄部了,李邺又连忙问道:“附近有唐军吗?” “我们这里没有,听说葛逻禄部那边有唐军。” 李邺有点糊涂了,“你们不就是葛逻禄部吗?” 牧民摇摇头笑道:“我们是乌孙人的金山部,归葛逻禄部管辖,但我们不是葛逻禄人。” 李邺这才明白,原来是一支乌孙人小部落。 “葛逻禄部在哪里?” 牧民向东北方向一指,“向那边走,骑马要五六天才到。” 李邺忍不住哀叹一声,自己果然走错路了。 就在这时,远处一阵骚乱,远远有人尖声大喊大叫,隐隐听见有女人哭喊,安吉吓得跳起来,连忙把妻女叫出来,“你们带李将军去树林里躲一躲,快走!” 两个女人翻身上马,喊道:“李将军快跟我们走!” 李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见母女二人神情焦急,便打个唿哨,带着十几匹马跟着女人向远处奔去。 他们躲进了十几里的一片树林内,李邺问道:“大嫂,发生了什么事?” 安吉的妻子约三十岁左右,女儿也就十二三岁,母女二人都长得还不错,女人抹着眼泪道:“金山堡的人过来抢羊抢女人,前天,我妹妹就被他们抢走了,妹夫也被他们抢羊时杀死。” “金山堡是什么人?” “是葛逻禄埃斤的住地,我们金山部都归他管,以前倒没事,听说不久前来了一支几百人的军队。” “葛逻禄人的军队?” “不是!听说是同罗部的军队。” 李邺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同罗部军队,难道是阿布思? 过了约半个时辰,安吉骑马奔过来,李邺三人连忙迎出去,夫妻父女三人激动得拥抱在一起,母女二人就害怕安吉被他们杀死。 安吉心有余悸道:“被抢走了三十只羊,幸亏将军给了我那块黄金,要不然我性命就没有了,阿占江被他们杀了,妻子也被他们抢走,实在太凶残了。” 阿占江是他们邻居,和他们关系极好,母女二人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李邺连忙把安吉拉到一边,低声问道:“他们是同罗部人?” 安吉点点头,“是!他们交谈我听到了,他们家人被回纥人抢走,他们跟随大酋长逃过来,就躲藏在金山堡内,好像唐军要来找他们,他们很害怕。”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自己走错了路,竟然误打误撞遇到了阿布思。 李邺隐隐猜到了,葛逻禄大酋长把阿布思藏在金山堡,然后向唐军一口否认阿布思在他们这里,阿布思或许向更遥远的西方逃去了,谁知道呢? 放心吧!怛罗斯之战主角一定会参加,天下中老高写过一次,但这次会重写。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七章 金山猎酋 金山堡位于金山部以北约百里处,原本是一座周长约五里的军城,由三百唐军士兵在这里戍守,后来唐军放弃了这座军城,被葛逻禄人接手,派驻两百军队,并委派官员,这里便成为葛逻禄人统治金山部等十三个小部落的官衙。 但就在七天前,阿布思带领他的三百手下躲进金山堡,官员和葛逻禄驻军便临时撤到百里外,阿布思他们便伪装成了官衙和驻军。 但同罗部本性难移,只呆了几天便出来抢掠女人和肥羊,所有反抗的男人都被他们杀掉。 安吉所在的金山部便是他们抢掠的第二个部落,杀死二十几名男子,抢走了数十名年轻女人。 入夜,安吉带着李邺来到了金山堡,金山堡依山而建,建在高处,月光下,金山堡十分高大坚固。 “将军,他们可是有三百人啊!”安吉忧心忡忡道。 李邺笑了笑道:“替我看好马匹,不用担心,我会把你妻子的妹妹也救出来。” “我在这里等将军!” 李邺背着一卷绳索向城堡奔去,城堡实际只有两丈高,因为建在高处,便显得特别巍峨壮观。 但这里是很偏远、隐蔽的一座城堡,城头上没有巡逻士兵,只有两名士兵站在城门上方当值,主要是防备葛逻禄人夜里有重要消息送来。 李邺不需要绳子攀城,但他需要绳子把兵器吊上去,这就是他朱雀心法还没有练成的重要表现之一,他可以携带十几斤的战刀或者马球杆攀城,但带不动五十余斤的精钢刀槊。 李邺来到城池靠山处,也就是城堡最里面了,他将绳子一头系在刀槊上,另一头系在自己腰带上,轻巧地向上攀爬。 城墙都是用巨石砌成,巨石很粗糙,有很多突兀之处,李邺不费吹灰之力便爬上城头,他探头看了看,城头上果然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 他跳上城,把刀槊慢慢拉上来,扔掉绳索,一个前滚翻,向内城里面翻去。 金山堡内的房屋很少,就是靠城墙修了一圈石屋。 城池中部却是一座三层木楼,木楼占地很大,还有配楼,一看就知道是全城的主楼,木楼的前后左右都是大帐。 此时,夜还不算太晚,大帐内灯火通明,只听见男人的淫笑和女人的哭喊声,李邺躲在石屋隐蔽处,耐心地等待机会。 他觉得自己就是那只白脚狼王,耐心、隐忍、坚持,等待机会一击而中。 那只白脚狼王率狼群追了他一千里,给他留下极为深刻的记忆。 夜渐渐深了,两更时分,所有大帐的灯都黑了,木楼里的灯也黑了,但李邺还是没有动,继续隐忍等待。 三更时分,李邺终于从石屋顶上跳了下来,他观察了整整四个小时,对城内的情况很熟悉了,北面石屋都是仓库,南面石屋是马房,数十名女人也关在那边,西面还有几间石屋是厨房和水井,东面便城门。 一共有十五顶大帐,每顶大帐内睡二十人,李邺潜入了最边上一顶大帐,大帐内酒气弥漫,鼾声如雷,二十名大汉睡得很熟。 李邺轻轻放下刀槊,拔出匕首,在面前士兵的咽喉上一刀,反手一刀插入心脏,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再用毯子将尸体一盖,什么都看不到了。 一个接一个,转眼间,二十人全部被他干掉,他拎起刀槊,又去了下一顶大帐,只片刻,又是二十人被他干掉,虽然有不少士兵挣扎,只要出不了声,就问题不大,再补一刀心脏就是了。 所以第一刀切断咽喉非常重要,必须让士兵出不了声,无法惨叫,李邺心狠手辣,第一刀一定会下手狠,部位精准。 一个一个大帐被他干掉,第七座大帐出了点意外,他发现少了三人,大帐内只有十七人,如果有两人在城头当值,那么还有一人呢? 三人的铺位挨在一起,李邺沉思片刻,他没有下手,慢慢退出大帐,向马房方向奔去,马房最左面有几间空房,关押着数十名女人。 果然,他听见马房后面有呜呜的哭声,绕过去,只见三名光身子的士兵将一名最漂亮女人按在木车上轮流侵犯。 李邺眯着眼睛在不远处望着这一幕。 这个时候不能出手,女人一旦吓得惊叫起来,会引发大麻烦。 小半个时辰后,三名士兵结束了,凶狠地威胁女人,不准她出声,又揪着她头发把她送回了马房,三名士兵心满意足回帐,刚到帐边,只见寒光一闪,三颗人头落地。 李邺杀心炽烈,他冲进第七顶大帐,也不用匕首,直接用刀槊,一刀一个,士兵们直接在睡梦中尸首分离,一样的安安静静。 李邺摸进了最后一个大帐,刚进大帐,便听见黑暗中一个低沉的声音,“谁?” 李邺暗叫一声糟糕,立刻回应道:“去茅厕!” 对方‘嗯!’了一声。 李邺这才看清帐内情况,一共五个人盘腿坐在角落喝酒。 “你也来喝一碗!” 一名士兵醉醺醺向他招手,“你手上拎着棍子做什么?” 黑暗中,李邺手执的刀槊就像一根棍子。 李邺放下刀槊,抽出无名匕首走上前,匕首放在身后,慢慢走上前。 “伱是什么人?”为首百夫长忽然发现不对。 李邺手中匕首闪电般挥出,瞬间割断了两名士兵的脖咽喉。 他一跃扑上,将对面两名士兵扑倒,坐在最右边的士兵大惊失色,起身要逃,李邺手上闪出一道寒光,飞刀正中咽喉,士兵捂着喉咙倒地,叫喊不出来。 “来人.” 被扑倒的百夫长大喊一声,不等他喊第二声,李邺匕首一挥,割断了他的喉咙,随即一刀刺进心脏。 另一名被扑倒士兵抓起酒囊向李邺砸来,他喝醉了,嘴里含糊不清喊道:“快来人!” 他也喊不出第二声,被李邺手一挥,割断了喉咙。 百夫长被杀死,其他四人尚未死去,都是喉咙咕咕冒出大量血沫,叫也叫不出来,在地上痛苦挣扎。 李邺这才一刀一个,结果了四人。 万幸的是,大帐内还在此起彼伏地鼾声大作,其他士兵没有被惊醒,李邺握着血淋淋的匕首,摸向第一个人。 李邺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把十五顶大帐内的三百名同罗士兵全部斩杀,还有几名起夜的士兵,也被他在外面一刀劈掉了脑袋。 再有就是城头上当值的两名士兵,也一样死在睡梦之中,快四更时分了,没有谁还会老老实实站岗。 杀人不难,难的是杀人的意志,连杀三百余人,没有钢铁一样冷酷的意志,根本办不到,普通士兵杀十几人就会崩溃。 李邺攀上了木楼,他早就观察仔细,一楼和配楼始终没有亮过灯,说明没有人居住,二楼住着十名侍卫,三楼则住在阿布思和他的妻子,只是他们不住一间屋内。 阿布思很老实,没有找女人,但绝不代表他洁身自好,只是他现在寄人篱下,绝不敢得罪葛逻禄公主出身的妻子。 当然,更大的可能就是他已经六十岁,年轻时荒淫无度,现在极可能没有那方面的功能了。 他妻子有一名小侍女,整个木楼内就她们两个女人,李邺观察了四个小时,木楼内的情况他了然于胸。 李邺一闪身,先潜入了二楼、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八章 误人清白 阿布思一下子惊醒了,房间里灯火通明,只见一个浑身浴血的男子站在他床边,手中把玩着他的金印,那是唐朝皇帝赐给他的奉信王印。 他年事已高,反应稍微迟钝,这时他终于反应过来,惊得翻身要跳起,锋利刀槊精准地搁在他脖子上。 他一动不敢动了,“你杀了我妻子?” 李邺淡淡道:“我从不杀女人,我会留下她给葛逻禄人送信。” “你是谁?”阿布思厉声喝问,声音很大。 李邺笑了起来,“你声音再大也没有用,整个金山堡,就只有我们两个男人还活着。” “伱你究竟是谁?”阿布思声音里透着无尽的恐惧。 “我是唐军的一名小兵而已,我准备用你人头给我记功。” “我给你钱,我旁边的箱子里全是黄金珠宝,我都给你,只求我放过我!” 阿布思嘴上求饶,手却摸向枕头下的一把匕首,却摸了个空。 李邺仰头大笑,“我会把机会给你吗?” “我们好商量,我还有好东西.” 李邺反手一刀,毫不犹豫地斩断了阿布思的脖子,鲜血喷了一床。 很多大事都坏在话多上,李邺这里显然没有这个剧本。 另一个房间的床上躺着阿布思的妻子,双手双脚被反绑,嘴也被堵住,一双漂亮的眼睛惊恐地望着李邺,她是葛逻禄的小公主,很年轻,只有十六七岁,她是葛逻禄可汗最小的女儿,三年前代替病故的大姐嫁给阿布思,延续同罗部和葛逻禄的盟约。 阿布思前后有四任妻子,结发妻子早就死了,第二任突厥妻子也死了,第三任妻子是葛逻禄可汗的长公主,三年前病逝。 三年前又迎娶了葛逻禄的小公主,但小公主不喜欢朔方,她一直住在长安阿布思的府宅内,在长安也是出了名的美女。 葛逻禄公主的小侍女也被捆绑起来,扔在角落里,她被打晕过去,还没有醒来。 此时葛逻禄公主身上只披着一身透明的轻纱,挣扎时腰带散开,白腻得惊人的身体完全暴露在外,一览无余,李邺是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面对这天下第一诱惑,他的喉咙异常干涩。 葛逻禄公主哀求地望着李邺,美丽的大眼睛楚楚可怜,却反而激发了李邺的征服欲望,他忽然想起了马房后面那一幕,一团烈火在他胸中猛烈地燃烧起来。 金山堡内同样燃起了熊熊烈火,被掳的女人们都已经走了,每人骑一匹马,赶着几十只羊。 安吉也被李邺打发先回去,他带着妻妹和邻居阿占江的妻子返回部落。 李邺把一把刀扔给葛逻禄公主,她身穿盔甲,倒也英姿飒爽,和昨晚那个哀婉啼哭的女人判若两人。 她的小侍女骑马在远处等待,她被李邺打晕过去,一直到天亮才醒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走吧!几匹马上有足够的干粮和水,还有五箱财富,你都带走,两百里外就有你们的官员和驻军,路上应该不危险。” 葛逻禄公主咬一下嘴唇道:“你杀了我丈夫,夺走了我的初夜,按照我们草原的规矩,我就是你的女人了,你要带我回长安!” 李邺着实头大,他昨晚杀戮之心太重,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占有了这个女人,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也是第一次。 正因为如此,他把阿布思的五箱财宝都给她带走,算是补偿她。 李邺摇摇头,“我是为你好,你是阿布思的妻子,回到长安,你的命运会很悲惨,朝廷不会放过你。” 葛逻禄公主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住这个黑瘦高大的唐军士兵,她心中着实震撼,居然一个人把三百多人全部杀死,他究竟是神还是魔鬼? 葛逻禄公主忽然又想起他昨晚笨拙的一幕,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你昨晚也是第一次吧!” 李邺脸一红,“胡说,还不快走!” 葛逻禄公主深深看了他一眼,催马离开了,她带着小侍女和几匹满载财物物资战马远去,一直很远了,她还回头向李邺这边望来。 李邺等公主彻底走远,他才看了看安吉绘制的地图,打个唿哨,带着数百匹战马向东北方向奔去 思结部和葛逻禄部的交界处,两支唐军在这里汇合,共两万骑兵,与此同时,思结部提供了三十万只羊作为他们的后勤补给,这其实是回纥提供的粮食,唐军将六千同罗战俘交给回纥,换得了回纥的后勤支援。 但葛逻禄人却没有动静,也没有集结兵力和唐军对抗,葛逻禄人一口否认阿布思在他们手上,着实让郭子仪为难。 唐军的大帐由三千多顶组成,延绵数十里,这也是回纥人借给他们的营帐,回纥人当然希望唐军和葛逻禄人开战,拔掉这个和它们对抗多年的宿敌,使回纥势力也能扩张到金山以西。 但唐军主将却是经验丰富,政治敏锐的老将郭子仪,他可不会轻易中了回纥人的借刀杀人之计,他故意把营帐搭建得很松散,完全不设防,而且不进入葛逻禄的地界,就是给葛逻禄人传递一个信号,他们不是来打仗,只是希望能够通过协商,解决阿布思的问题。 但两万骑兵又确确实实存在,如果葛逻禄人执迷不悟额,唐军又会随时出击。 葛逻禄可汗也捕捉到了唐军的两层意图,他立刻做出应对,一方面在王帐附近集结了五万大军,但另一方面又远离唐军大营,他的军队距离唐军至少有千里之遥,同时又不断派使者向郭子仪解释,他们不敢接受阿布思避难,阿布思过境走了,去投奔了西方葛萨人。 中间大帐内,郭子仪在桌上摊开地图,找到了遥远的葛萨汗国,越过夷播海,在万里之外的草原上。 北庭节度使程千里在一旁道:“葛萨人原本也是铁勒一支,就生活在金山北部,今天葛逻禄人的土地上,隋唐之际被突厥人击败,为避免灭族,全族人西迁去了万里外的西方,在那边他们没有对手,很快建立了葛萨汗国,当年他们确实和同罗部的关系不错,得到同罗部的帮助,才得以成功撤离。” 郭子仪摇摇头,“广平王殿下告诉我,突骑施部在天宝初年被灭,葱岭以西到热海一带比较混乱,各大势力都想染指,朝廷担心葛逻禄人扶持阿布思统一热海各部,当年阿布思可是乌苏米施可汗的叶护,他在那边有根基,一旦阿布思重新崛起,唐朝对西域的控制会有很大的影响。” 程千里一惊,连连点头道:“老将军说得对,阿布思是一颗很有价值的棋子,葛逻禄人一定不会轻易放弃,阿布思一定还在他们手上。” 郭子仪又摇摇头道:“如果我们对葛逻禄人发动军事打击,就正中回纥的下怀,回纥一定会出兵,朝廷同样不希望回纥变成第二个突厥,朝廷希望葛逻禄人能牵制住回纥,只有鹤蚌相争,渔翁才能得利。” 说到这,郭子仪长长叹口气,“两难啊!” 就在这时,帐门口有士兵禀报,“启禀老将军,大帐外来了一名唐军骑兵,他是自己是广平王殿下的参军,叫李邺,说大帅认识他。”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九章 张掖街头 郭子仪又惊又喜,李邺奉命给程千里送信,他是知道的,只是自己都和程千里汇合了,这小子影子都不见,失踪了一个多月,居然又出现了。 “程将军,我们去看看,他可是奉广平王殿下的命令给你送信的!” 程千里笑道:“估计他跑到北庭去了!” 两人走出了大营,只见士兵们围住两百多匹战马指指点点,郭子仪一眼看见了异常黑瘦的李邺,差点认不出了。 郭子仪大笑,“李参军,你怎么现在才来?” 李邺连忙翻身下马,单膝跪下行礼,“卑职迷路,走到金山深处去了!” 郭子仪扶起他,拍拍他肩膀笑道:“能活着回来就不容易啊!这些马不错,是哪里搞来的?” 李邺也笑道:“回禀老将军,这些都是阿布思和他手下的战马,那匹火红色的战马就是阿布思的坐骑。” 李邺指着一匹极为神骏的红色战马,郭子仪一眼认出,正是阿布思的火云马,天子赐给阿布思的神骏。 郭子仪和程千里面面相觑,郭子仪急问道:“你遇到阿布思了?” 李邺点点头,“卑职迷路,误打误撞走到金山堡,正好遇到了藏匿在那里的阿布思和他的三百名手下。” “金山堡!” 程千里惊呼一声,“原来阿布思躲在金山堡,难怪葛逻禄人不肯承认,谁能想到阿布思会藏匿在千里外的金山堡内,那么偏僻之处。” 郭子仪着实有点沉不住气了,“伱夺了他们的战马,那阿布思呢?” 李邺笑嘻嘻地指着马上挂的一个大袋子,“他的身体没办法携带,卑职只把他的人头带回来了。” 郭子仪惊喜交加,“快给我看看!” 李邺取下大袋子,这里面是满满一袋马奶酒,是安吉教他的办法,把人头泡在最烈的马奶酒里面,夏天也不会腐坏。 李邺把马奶酒倒出来,一颗人头也滚了出来,郭子仪拾起人头细看,果然是阿布思。 郭子仪顿时心花怒放,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这下子可解决大问题了。 “传令全军,收拾行装,准备撤退!” 大帐内,李邺将广平王李俶的信交给程千里,信放在铁盒,用蜡封住,一直揣在怀中。 程千里打开看了信,点点头道:“我得到一个消息,薛部的大酋长薛陀死在灭狼岭,薛部人说,仇人叫李参军,就是你吧!” 李邺淡淡道:“我的兄弟死在他儿子手上,他儿子的脑袋被我砍掉了,他率三百铁骑追杀我千里,在灭狼岭,我杀了薛陀不少手下,但薛陀最后不是死在我手上了。” “他莫非还有仇人?” “是不是仇人我不知道,薛陀是被一只白脚狼王咬死在灭狼岭下,我还要感谢薛陀,要不是他舍身喂狼,我还真没办法从狼群的追杀中脱身,我可能杀了那只白脚狼王的儿子,它和我有杀子之仇。” 程千里半晌说不出话来,他苦笑道:“真是长生天在冥冥中的安排,你知道那里为什么叫灭狼岭?十年前,薛陀在黄池岭下亲手杀死了纵横草原十余年的白脚老狼王,剥了它的皮献给大唐天子,为了纪念自己的功绩,他把黄池岭改名为灭狼岭,十年后,白脚老狼王的儿子又把薛陀咬死在灭狼岭下,这难道不是天意?” 说到这,程千里拍了拍李邺的肩膀道:“不要以为是自己摆脱了狼王的追杀,不是,白脚狼王一旦盯住你,你绝对摆脱不了,应该白脚狼王也感受到了什么,它放过你了。” 李邺点点头,“看来狼真是一种有智慧的动物!” 程千里缓缓道:“狼一向恩怨分明,不像人,薛陀的二弟薛丰得到你的好处,当上了薛部大酋长,可他非但不感激你,还发誓要用你的人头祭祀薛陀,以后自己要当心!” 大军东撤了,程千里也率军返回了北庭,葛逻禄人始终保持沉默,没有派任何使者过来解释,就像丝毫不知道金山堡发生的事情。 李邺跟随在大军中一起撤离,这几天,他脑海里一直出现那只白脚狼王,想着它站在大石上对月嗷叫,那一幕让他铭记于心,还想到了灭狼岭,似乎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牵引着自己,他又想起葛逻禄公主,想起了那荒唐,却又刻骨铭心的一夜。 这时,郭子仪出现在他身边,笑道:“我已经派人把报告和阿布思人头、王印等物一起送回长安了,李参军是直接回长安,还是一起去朔方?” 李邺明白了郭子仪的意思,他是在挽留自己,想把自己留在朔方。 李邺笑了笑道:“这次出征,并非是我真的从军,接下来我想去太学读书,我的杀心太盛,想用读书来收一收杀心!” 郭子仪笑道:“想读书是好事,公子想学什么?” “我想学西域的语言,听说太学有这门课。” 郭子仪点点头,“是有这门课,是鸿胪寺开设的,专门培养通晓草原和西域的人才,不过我劝你再读一读兵书,读一读《春秋》、《史记》、《汉书》,当年我在太学也读过兵法。” “多谢老将军指点!” 李邺目光望着远方,他的思路已经飞向了遥远的长安。 甘州张掖,裴三娘和往常一样,从前左金吾卫大将军李钦的府中出来,李钦的妻子王氏生了重病,长年经血不止,裴三娘给她调治了十天,便大大减轻了她的病症,又继续加药调治,再过几天就能治好病症,剩下就是长期调养,恢复身体,这是个漫长的过程,没有三五年不会见效。 裴三娘心中颇为烦恼,她见到了父母兄弟,虽然阖家团聚,但没几天母亲又开始操心她的终身大事,找人给她说媒,想让她嫁给河西节度使府司马安重玉,安重玉年约三十七八岁,三年前丧偶,他出身河西名门安氏。 虽然和她父亲门当户对,裴三娘从小也认识他,但裴三娘并不想嫁给他,她的儿子已经长大,她怎么能给儿子找个莫名其妙的假父? “你还年轻,才三十出头,家世和长相都好,完全可以再嫁,不用这样委屈自己。” 母亲的话在她耳边萦绕,但裴三娘想到的却是另一个男人,让她刻骨铭心的少女时代,一晃过去了十多年,他现在又在哪里? 他现在还在想着她吗?还是在筹备婚事,又打算再娶一个门当户对的权贵人家嫡女为妻? “请这位娘子停步,小生想打听一个人。” 身后忽然有人在问路,裴三娘浑身一震,十五年前,张掖的大街上,就有人曾经这样向自己打听,而这声音 裴三娘猛地回头,只见身后笑吟吟站着一名三十余岁的书生,身材高大,温文尔雅。 “你你怎么来了?”裴三娘不可置信地盯着身后男子。 “我来张掖找一个故人,我找了她十五年,怎么也找不到她,娘子能告诉我,她在哪里吗?” 李岱脸上依然微笑,泪水却流了下来。 “你你来做什么?” 裴三娘扭头过去,“你朝务繁忙,哪有时间来凉州风花雪月?” 李岱摇摇头,“我是没有时间,但为了找到她,我已经辞官了,我现在一无所有,不知道她还愿不愿意接受我?” 裴三娘心中最柔软之处终于被拨动了,她眼睛一红,泪水扑簌簌落下,她狠狠掐着李岱的胳膊骂道:“你这个傻瓜,你辞官做什么,你辛辛苦苦熬了十五年,不值得啊!” 李岱抱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哽咽道:“我答应过她的,我一定会回来了接她,虽然晚了十五年,但我还是回来了。” 裴三娘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情感,抱着这个让她恨之入骨,却又梦萦魂牵的男人,失声痛哭起来。 第一卷结束了,下面第二卷,时间会跳到天宝九年,写一段朝堂斗争,稳固李林甫的相位。 然后主角就会前往西域,为波澜壮阔的天宝十年怛罗斯之战做准备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章 天宝九年 时间转眼到了天宝九年的初夏,天气也渐渐热了起来。 这天中午,李邺匆匆从太学出来,快步向马房走去。 通过祖父的李林甫的关系,李邺去年进入太学,当了一名旁听生,学习西域语言及风俗,同时也旁听历史课。 他不要功名,只是在太学读书,这是允许的,只需要捐一笔钱,不少权贵子弟都这样做,履历中就有了曾在太学读书的经历。 他去年远征朔方立下累累功绩,天子李隆基亲自升他爵位为金山县公,官升游击将军,这是从五品武散官,和浑瑊一样了。 李隆基还准备封他为龙武军果毅都尉,但被李邺婉拒,他希望把官职留给父亲。 父亲为了母亲,不惜辞去户部郎中的官职,只身前往张掖,着实让李邺感动。 他也希望自己能帮父亲一把,天子李隆基感于他的孝道,便答应了他的请求,任命李岱为润州刺史,去年九月,李岱便带着妻子裴氏去润州上任了。 去年李邺回长安后不久,祖父李林甫做主,让儿子李岱明媒正娶,正式迎娶了裴三娘,成为长安一段佳话,连贵妃都派人送来了贺礼。 不过父亲去润州上任后,李邺便低调地搬进了太学,归为沉寂,开始了他的求学之路。 “阿邺!” 后面有人喊他,李邺一回头,是好友韦颂,韦颂比李邺大三岁,出身名门长安韦氏,他祖父便是吏部侍郎韦见素。 自从太子李亨和相国李林甫去年暗中和解后,朝廷便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杨国忠出任益州长史,这可不是好事,天子李隆基不喜欢杨铦,认为他太蠢笨,不领会自己的意图,李隆基还是更看重杨国忠,杨国忠的资历缺乏地方官履历,李隆基便任命他为益州长史,就是为了让杨国忠出任相国做准备。 李林甫意识到这个问题,便推荐太子派系的韦见素出任吏部侍郎,这就是李林甫的老奸巨猾之处,精准地把韦见素推出来卡住杨国忠的相位。 杨国忠各方面都比不过韦见素,那么天子就只能妥协,把左右相恢复为多相制,杨国忠和韦见素都一并入相,李林甫的宰相之位就依然稳固。 韦见素被李林甫重用,太子派系便拿到了至关重要的吏部,所以李邺一进太学,韦颂就主动和他结交,这里面都有很微妙的政治关系。 “我下午没课,我们去喝一杯?”李邺笑道。 韦颂苦笑道:“我不像你,只当旁听生,连考试都不用,我忙得跟狗一样,我就给你说一声,晚上去平康坊的安然居大酒楼,酉时两刻,白玉坊,老张请客!” “知道了,一定到!” 李邺来到安乐坊,木大娘和粗使丫鬟阿珍也去了润州,他家真的没有人住了,除了狗子小黑。 李邺原本是把小黑送给李洵家,但李洵告诉李邺,除了每天过来吃饭,到了夜里,小黑又会回到自己家里,依旧住在原来的窝里,怎么也不肯搬去给它准备的新窝。 没办法,李邺只得改变方案,请李洵家代养小黑,他经常会回来看一看这个小家伙。 还没有到家门口,便听见小黑在院子里‘汪!汪!’地叫了起来,瞬间,一个黑影从狗洞里钻了出来,围住李邺的团团打转,尾巴都快摇掉了。 李邺摸摸他脑袋笑道:“小家伙,我来看看你,下次让大娘把伱也带到润州去!” 李邺从怀中摸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一包鸡肉,李邺放在地上笑道:“给你的,吃吧!” 主人给的饭,小黑狼吞虎咽吃了起来,李邺抚摸它光滑的皮毛,皮毛很亮,也长胖了,说明李洵家待它不错。 “阿邺,是你吗?” 李洵打开后窗,探头出来,不好意思把菜刀放下。 “我听见小黑叫,还以为来贼了。” “大白天的,哪里会有贼?你今天怎么不上课?” “今天学校休息,阿邺,你吃过午饭了吗?要不,我请你喝一杯。” “我来请吧!” 李邺拍拍小黑的脑袋笑道:“叼回去吃吧!别被大黄看见,抢了你的好东西。” 小黑仿佛听懂了李邺的话,立刻叼起最大一块鸡肉,屁颠屁颠地跑回院子了。 李洵从窗子里跳出来,用脚尖指指墙笑道:“你看这里有个洞,就是方便小黑的,我娘一敲碗,它保准撒腿奔来,小荷尤其喜欢它,它真的很听话,很乖巧,但也很忠诚!” “小黑让你们费心了!” “应该的!” 李邺和李洵兄弟二人在巷子门口的一家小酒馆坐下,这家小酒馆就是裴三娘的医馆,去年就关了。 裴三娘可没有什么救死扶伤的信念,她开医馆只是为了养家糊口,在医师和刺史夫人之间,她果断选择了后者。 小酒馆又重新改造一番,完全看不到从前医馆的影子了,两人在一张小桌前坐下,李洵回头喊道:“一盘鱼香肉丝,一盘回锅肉,凉拌小菜再来几样,再来一壶酒!” 李邺着实有些无奈,连路边小店都开始炒鱼香肉丝和回锅肉了,才短短一年时间,自己的一番心血真的就烂大街了。 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张平,是他的几个徒弟被人高价挖走,挖人的酒楼又保密不当,配方和烹饪方法很快就传开了,自己从草原回来后,发现长安每家酒楼都在炒鱼香肉丝和回锅肉片。 李邺就在想,什么时候会传播到小酒馆去?现在他看到了。 张大厨没有了拿手的绝技,不好意思再拿月薪五十贯的高俸,只好自己辞职回家了。 虽然厨师当不了,但张平却练成了冬夏功,站桩整整一年,他没有断过一天,他下盘稳得惊人,一个人对付四五个成人完全没有问题,在三月份长安相扑大赛中夺得第一名。 裴旻也被张平的执着精神感动,加上张平本身的条件突出,在一个月前正式收张平为徒弟。 李邺没有成为剑圣的徒弟,反倒是张平成为了剑圣裴旻的徒弟。 目前,张平在永和坊开了一家武馆,收了三十几个徒弟,利用裴旻和李邺的人脉,经常接一些安保方面的活计,他头脑灵活,又通过李邺介绍认识了冷月先生,从而和王玄海搭上了关系,在城西一带混得风生水起。 李邺端起酒盏笑道:“我记得上次你告诉我,有无赖骚扰西市的安然居大酒楼,让你爹爹很烦恼,现在还有吗?” “还有,这帮无赖明的不敢来,就来暗的,前两天他们还把牛粪扔进水井里,父亲又不敢告诉祖父,简直要烦死了。” 李邺点点头,“你今晚告诉你父亲,就说是我说的,让他去找张平,在永和坊的大业武馆,张平会替他把这件事处理好。”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一章 寻衅滋事 目前李岱还是负责家族酒楼和庄园的总管事,但他外放润州出任刺史,父亲李林甫又不肯答应让他卸任,没办法,李岱索性放权给各个分管事,也就是庶子们。 其实这也是李林甫的意思,暗示让李岱放权,庶子也是他的儿子,不管怎么说,肉都是烂在锅里,省得自己三个兄弟整天乌鸡眼似的盯着那几个产业。 李岱临走前又嘱咐儿子李邺有时间照看一下酒楼和庄园。 所以李洵告诉他,有无赖在暗中骚扰酒楼,影响酒楼生意,李邺当然要出手,但他自己不会出手,他会让张平替自己出手。 张平实际上就是李邺的白手套,大业武馆的两千贯本钱,都是李邺出的。 从安乐坊出来,李邺骑马来到了翊善坊,今天高力士找他,不知什么事情? 冯劝农带他前往内堂,李邺笑问道:“冯叔,阿翁找我什么事?” 冯劝农微微笑道:“他想请您老人家出山,再替他打一场。” “冯叔,好好说,我才十五岁,还没有娶妻呢!您一句老人家,我等会儿就该去逛棺材铺了。” 冯劝农哈哈大笑,“那你答应就是了!” 李邺连忙道:“那就用不着去见高翁了,冯叔吩咐,小子上场就是。” “既然来了,不见主人怎么行,赶紧根我来!” 冯劝农心中颇为感慨,去年李邺还很生涩,愣头青一个,棱角分明,现在成熟多了。 内堂上,高力士正靠坐在一张软榻上眯眼小憩,这时,冯劝农进来行礼道:“父亲,李邺来了!” “让那个小猴子进来!” 高力士着实喜欢李邺,小小年纪竟然封了县公,长安封县公的少年也有不少,但要么是皇族,要么就是爵位继承。 而李邺完全是靠自己的军功挣来的,光凭他率十三勇士保卫安乐县数万百姓这一条,就让天子赞不绝口,这才是天子封他高爵的真正原因,保卫数万百姓比起斩首阿布思,境界高多了。 这就让高力士更加相信飞龙的预言,这孩子不是凡品。 片刻,李邺快步走进内堂,跪下磕头道:“晚辈给高翁请安!” 高力士笑眯眯道:“太学读书如何?” “回禀高翁,课程不多,还比较轻松。” “我之前还和你祖父说,你怎么会选择学西域语言,很让人费解啊!” 李邺连忙解释道:“我之前替广平王殿下送信,一路上学会了简单的铁勒语,铁勒语和突厥语差不多,但只会说几句,却不会写,颇为遗憾,所以就想认真地学一学。” 高力士微微笑道:“想法不错,大唐疆域万里,我们不能总依赖胡人来掌控,我建议伱再学一学波斯语,说不定你还能再次代表大唐出使波斯,再度建立波斯都督府。” 李邺挠挠头,“在哪里可以学习波斯语?” “高宗时期,卑路斯、阿罗撼带领波斯王族东逃,来到大唐,有数千人之众,高宗便把洛阳的修善坊和立德坊划给波斯人居住,他们在那里建立寺院,繁衍子孙,后来天子迁都回长安,不少波斯人的后裔也跟来了,他们都会说波斯语和汉语,你可以去布政坊,那里有一座波斯胡寺。” “晚辈过两天就去看看!” 高力士又笑道:“闲扯结束,该说说正事了,我的天鹏马球队今年杀进了前十,三天后将会有淘汰赛,获胜就能进前五,怎么样,替我打这一场?” 李邺点点头,“我很愿意替高翁效力,但我想换一个身份。” “可以!你说一个新的绰号,劝农会替你办妥。” “白狼!” 李邺脑海里又想起了那头纵横草原的狼王。 高力士立刻对旁边的冯劝农道:“就用这个绰号,你今天去马球署办妥,若有重名,让对方改名!” 高力士又对李邺笑道:“老规矩,打这一场,我给你一千五百贯,若赢了,奖赏同等。” “谢高翁厚爱,不知对手是谁?” 高力士淡淡道:“还是老对手,你很熟悉的那支球队。” “杨家?”李邺愕然。 天宝九年的平康坊还是一如既往的歌舞升平,尤其到了晚上,每家酒楼妓院都通宵达旦,喧嚣热闹。 酋时两刻就是下午五点半,正是餐饮生意最兴隆的时候,李邺准时来到了平康坊的安然居大酒楼。 得益于李邺教给张平的几道菜,安然居大酒已经是长安三大酒楼之一,在长安有八座分店,每天都生意兴隆,酒客盈门,虽然几道菜的秘密早已传出去,但安然居大酒楼羽翼已成,影响不大。 “三十八郎来了,欢迎!欢迎!” 在门口迎客的大掌柜一眼看见了李邺,笑着迎了上来。 李邺抱拳笑道:“成叔,我今天是来赶酒席,在白玉厅呢!” “哦!白玉厅已经来了不少人了,都是你的太学同窗吧!” “正是!” “那快点进去,估计就在等你了。” 李邺进了大门,直接向三楼走去,一楼、二楼是大堂,三楼是雅室,白玉厅就在三楼。 大堂内人声鼎沸,基本上都坐满了,生意非常好,酒保们忙碌地上菜,几名年轻美貌的胡姬如蝴蝶一般穿梭卖酒。 李邺上了二楼,又沿着楼梯向三楼快步走去。 这时,上面也走下来几名年轻公子,每人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胡姬,一边走一边调笑,这也很正常,平康坊是长安烟花之地,酒色向来就不分家,酒楼的胡姬们卖酒也兼卖身,只要豪客们出手阔绰,胡姬绝不会吝啬奉上一夕欢娱。 当然不能在酒楼里,可以跟酒客去附近的客栈,或者提供场所的民房。 李邺闻到一股浓烈的香气,直冲鼻腔,连忙闪到一边,李邺忽然感觉一只柔嫩的小手拉住了自己手腕,李邺一下子认出了拉他的胡姬,是石莲,一个十三岁的小歌姬,石国人,她怎么也开始卖身了? 只见石莲满脸哀求地望着自己,都快哭出来了。 这时,搂着石莲的酒客不满了,狠狠掐住石莲的后颈怒斥道:“大爷我钱都付了,你再推三阻四,老子让你好看!” 李邺脸一沉,拍拍酒客的肩膀道:“她年纪还小,不卖身,阁下换一个人吧!” 酒客狠狠瞪着李邺道:“你是什么东西,敢管我的事?” 李邺忍住怒火,平静道:“我是酒楼东主,酒楼里的事情我说了算。” “你算个狗屎,老子喜欢嫩的,就看中她了,怎么样?” 酒客语气粗鲁,二楼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向这边望来。 李岱是酒楼的总管事,他外放当州官了,便把酒楼托给儿子照管,李邺也经常到各个安然居大酒楼看一看,这种酒客喝多了滋事,他也见了好几次,有办法解决。 李邺搂住他肩膀,手抓住他的肩锁骨笑道:“后院的大黄生了几条小狗,更嫩呢!我带你去看看。” 酒客们哄堂大笑,酒客动弹不得,痛得龇牙咧嘴,却又喊不出来,被李邺强行带下楼去,李邺给石莲使了个眼色,石莲转身便逃走了。 走出酒楼,李邺把醉酒男子交给他的几个同伴,平静道:“人你们带走,下次不要再来滋事了。” 平康坊的妓院酒楼,哪家没有背景?几名酒客心里明白,连连点头答应,扶着醉酒同伴走了。 李邺这才转身回了酒楼,黑暗处,一双阴冷的目光盯着醉酒男子,一个黑影从暗处闪出,快步跟了上去。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二章 杀人事件 来到雅室中最大的白玉厅,宴会已经开始了,二十几名太学士子围成一大圈,正推杯换盏,喝得热烈。 一名胡姬在大堂中间翩翩起舞,众人一片喝彩。 李邺进来,韦颂连忙向他招手,“这边!这边!” 今天做东请客的公子叫张岩,太学有名的官宦子弟,他祖父是开元名相张说的孙子,他的父亲是刑部尚书张均。 张岩结交广泛,今天请的二十几人很多都互不熟悉,大家都分开坐,坐在边上一桌的三人正是李邺的好友,韦颂、王骞、吕渭。 李邺坐下,低声问道:“都到了吗?” “还没呢!” 王骞给李邺满上一杯酒笑道:“请客的主人都还没到,咱们客人就开始吃起来了。” 韦颂也笑道:“反正是他付帐,咱们尽管吃喝!” 另一名好友吕渭笑道:“阿邺一向都是准时准点,今天怎么晚了?” “别提了,我本来是准点到的,在楼梯那边遇到一个醉酒滋事的酒客,处理了一下,耽误了一点时间。 “醉酒滋事?” 韦颂笑道:“你说的不会是孙济良吧!他在隔壁雅室,叫了几个陪酒胡姬不满意,刚才在闹事呢!” “孙济良是谁?” “大理寺少卿孙冕的侄子,他父亲是同州刺史孙韬,在皇宫当侍卫,很粗鲁的家伙。” 李邺点点头,“可能就是他了,没事,我把他们劝走了。” 众人喝了几杯酒,约好的时间早过了,请客的主人却始终没有出现,几桌的客人都开始低声议论起来,李邺也觉得有点奇怪,张岩以前请客可从来没有迟到过,今天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惊恐地尖叫,似乎是个女人的声音,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连跳舞地胡姬也停下来,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不多时,成掌柜神情紧张地走进来,低声对李邺说了几句,李邺吃了一惊,对三人道:“我去去就来!” 李邺跟随成掌柜走出大堂,脸色立刻变得铁青,小歌女石莲竟然被人杀了。 他立刻问道:“报官了吗?” “已经派人去县衙了!” 李邺跟着成掌柜向最里面一间屋子走去,最里面一间小屋是歌姬和酒姬的休息房,门口站满了客人,议论纷纷,几名酒保拦住了众人,不让进去。 成掌柜分开众人,带着李邺进了房间,休息房分为里外两间,外面大家休息闲聊处,如果换衣服之类,可以去里间。 几名酒姬吓得蹲在角落里战战兢兢,另一名歌姬叫做石榴,是石莲的亲姐姐,她坐在一旁抹泪。 李邺推开里间的屋门,只见身材瘦小的石莲躺在地上,只穿了一件贴身睡裙,眼睛暴出,舌头也吐在外面,上面的屋梁挂了一根绳子。 “谁发现的?”李邺问道。 “是他姐姐石榴发现的,进来发现她悬梁自尽了。” 李邺摇摇头,“不是悬梁自尽,是被人掐死的,她脖子还有手掐的印子,指甲把脖子皮肤都划破了。” “啊!” 成掌柜大吃一惊,他以为石莲是被欺负才上吊自尽,没想到竟然是被人杀死。 他顿时慌了,“公子,这可怎么办?” 李邺叹了口气,“先让客人们都散了吧!等官府过来处理。” 既然出了命案,再继续营业,显然是不现实了。 成掌柜连忙和酒保一起去把客人劝退,今天只能免单了。 客人陆陆续续都走了,这时,万年县尉冯敏带着一群衙役赶来,别看冯敏只是小小的县尉,但能在长安当县官,哪个不是人精? 他下令衙役都进酒楼,不要在外面逗留,并紧闭大门,平康坊外面的行人太多,如果站几个衙役,肯定会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以后谁还敢来? 成掌柜也反应极快,在大门口挂了一个‘包场暂不对外营业’的牌子,将大门反锁了。 有专业的衙役去检查尸体和现场,抽了一个空,冯敏把李邺拉到一边,低声道:“今晚平康坊还出了一桩命案。” 李邺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在哪里?什么时候的事情?” “半个时辰前,在山水大酒楼旁边巷子口,我刚从那边过来,麻烦大了。”冯敏叹了口气。 “死者有身份?” 冯敏点点头,“大理寺少卿孙冕的侄子,你说麻不麻烦?现在大理寺官员把那边接管了,我才脱身过来。” 李邺一怔,连忙问道:“莫非死者是孙济良?” “正是他!” 怎么会这么巧?李邺心中着实疑虑重重,孙济良强行要石莲陪宿,被自己阻拦,然后孙济良死了,石莲也死了,两者之间有关系吗? “孙济良怎么死的?”李邺又问道。 “被一把飞刀射入后颈,很厉害,喉咙都射穿了。” “什么?”李邺的眼睛瞬间眯成一条缝。 李邺把酒楼的后续事宜交给成掌柜,他自己则赶往相国府去见祖父,这两个案子李邺已经嗅到了浓浓的阴谋味道,针对自己。 李林甫还没有睡,他冷静听完了孙子的诉说后,缓缓问道:“对方用的是什么飞刀?” “和孙儿一样的飞刀,也是一把柳叶飞刀。” 李林甫点点头,“你说得没错,是有人想栽赃伱,如果我猜得没错,那个叫石莲的小胡娘也被他们收买了。” “祖父的意思是,事情没有那么巧?” 李林甫淡淡道:“如果她不被收买,怎么可能那么巧在楼梯上和你相遇,当着孙济良的面拉着你手,孙济良怎么可能不暴怒?这样,所有人都看见你和孙济良发生了争执,也看到你把孙济良挟持带下去了。” 李邺叹了口气,“所以她被杀,对方也是为了灭口?” “一点没错,让人以为她害怕被报复,所以才自杀。” 李邺不解道:“为什么要栽赃给我?” 李林甫冷笑一声,“你要明白孙济良的母亲是谁?” “孙济良的母亲叫宇文惠,是宇文融的女儿,宇文螺的堂姐,孙济良的祖父孙晋当年也被宇文融一案牵连,被罢了官,他两个儿子却混得不错,长子孙冕,现为大理寺少卿,次子孙韬为同州刺史,看来有人是想挑起我和宇文家族之间的斗争了。” “明天大理寺会有人来抓我吗?” 李林甫摇摇头,“你可是县公,任何人想抓你,必须先禀明天子,罢黜你的爵位后才能动手,否则爵位还有什么意义?” “多谢祖父解惑!” 李林甫摆摆手,“这不是栽赃你那么简单,这是对我推荐韦见素出任吏部侍郎的回应,对方是想挑起宇文家族来对付我。” “为什么会选择从我下手?” 李林甫淡淡道:“因为去年你父亲迎娶了你母亲,让宇文家族非常不满,婚礼那天,宇文靖还特地派人送来一身旧衣服,你明白什么意思吗?” “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吗?” “对!这件事我没告诉你父亲,我就隐忍了,但我知道宇文家族对你和你母亲都极为不满,现在你涉嫌杀死孙济良,宇文靖的侄外甥,新仇旧恨,不管是不是你杀的,宇文靖都要爆发了。” 李邺冷笑道:“宇文靖就算气死也和我无关,现在我首先要摆脱这个杀人嫌疑,我可不希望这种所谓嫌疑来影响我的生活,大后天我还要替高翁上场打球。” “高力士又请你打球了?” 李邺点点头,“下午他找我过去!” “他倒没有给我说一声。” 李林甫想了想,便缓缓道:“也罢,你就好好替他打球吧!孙济良事件我来安排,一般而言,如果是刑部来的官员,那就是我的人。”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三章 证据纰漏 唐朝的高等学府都位于务本坊的西半部,一共有七所高等学校,太学、国子学、四门学、弘文馆、律学、书学、算学。 七所学校各有特色,比如太学人数最多,有三千人之众,来大唐的各国留学生基本上都在太学。 三品以上高官权贵子弟主要集中在国子学,四门学是贫民子弟读书的地方,弘文馆其实是科举提高班,有希望考中科举的世家子弟,会被选去弘文馆进修。 至于律学、书学、算学,那就属于专科学校了。 李邺当然可以进国子学读书,但他选的课程只有太学才有,再说他也不追求功名,在太学轻轻松松做个旁听生,他就很满足了。 李邺在太学的宿舍是乙舍,不是最好,最好是甲舍,单人独院,但李邺还是想要几个朋友,所以他选了乙舍中的合院,四人住一个院子,每人有自己的房间。 他的三个舍友正是韦颂、王骞和吕渭,三人都是宦官子弟,韦颂就不用说了,韦见素的孙子,王骞是御史中丞王珙的儿子,出身太原王氏,吕渭是户部郎中吕延之的儿子。 李邺回到宿舍已经是一更时分了,他从上个月开始,就不用去河里练武了,自从走上了裴行俨的练武之路后,他实际上就和裴旻的武道分道扬镳了。 他不再寻找突破,而是更看重稳定,他在去年十二月就达到了每次换气劈出四十三刀,一直到今年三月,他始终没有再突破。 李邺便知道,自己的极限就是四十三刀,这两个月他已经基本上稳定下来,就算十天半个月不下水,也不会退步。 等明年自己十六岁时再下水试一试,那时身体各方面都会有变化,看看能不能再突破四十三刀。 “阿邺,这是你要的书!” 韦颂将三卷手抄的《卫公兵法》交给李邺,“按照你的要求,从左自右横写,有断句,楷书体,你肯定满意!” 李邺大喜,这样的话,就和他前世看的书没有区别了,其实他看的所有兵法,都是请人按照他的要求专门替他抄写。 “多少钱?我给伱。” “六贯钱!” “这个价格不贵,回头我给你。” “钱倒不急,阿邺,酒楼的事情怎么样?” “你也听说了?” 韦颂点点头,“好多人都知道了,孙济良被杀,说你有嫌疑,我们刚才商量过了,我们愿意替作证,你一直和我们在一起。” 李邺心中感动,“多谢了!” 李邺并不是很担心,他有证人和证据,孙济良离开酒楼后,他就返回酒楼,包括成掌柜、几个酒保都可作证,甚至二楼的酒客都知道,他下楼后不到一盏茶就回来了,这点时间哪里来得及作案。 次日很平静过去,没有任何消息,也没有人来找他麻烦。 第三天一早,李邺收拾了书袋正要去宏远楼,今天上午那里有个粟特风俗的讲座,请了一个有名望的粟特人主讲,李邺颇有兴趣。 这时,院子里有人问道:“请问,李邺住这里吗?” 李邺探头看去,只见院子里站着几名官员,他心中‘咯噔!’一下,事情还是来了。 “我是李邺,你们找我什么事?” 为首官员上前抱拳道:“我是刑部员外郎魏匡,这位是大理寺主簿王信,后面几位是我们的随从,我们想来了解一下前天晚上发生在平康坊的命案,李公子也是知情者,对不对?” 官员很客气,李邺可是金山县公,爵位像山一样压在这里,一般低层的小官还真不敢无礼。 祖父李林甫给李邺说过,刑部官员是自己人,李邺便点点头,“你们请坐!” 院子里就有桌凳,李邺请二人坐下,四名随从则站在身后。 魏匡微微笑道:“今天本不该来打扰李公子,但昨天死者家属上了一本控诉书,所以我们不得不来调查情况!” “是哪位死者?” 旁边主簿王信顿时不满道:“你明知故问!” 李邺早就看他不爽,进院子后始终阴沉着脸,就像讨债鬼一样。 李邺脸一沉,冷冷道:“什么意思?你最好把话说清楚。” 魏匡连忙摆手道:“我来说,是这么回事,死者孙济良的家属在控诉书中认为李公子有杀人嫌疑,他们要求刑部立案!” 李邺冷笑道:“刑部立案,那可是要有明确的证据,人证、物证确凿,缺一不可,他们有什么证据要求刑部立案?” “他们在控诉书上提出了两个理由,第一,你和死者之前在安然居大酒楼有过争执,你不否认吧!” “你们去安然居调查过了吧!” 魏匡点点头,“去过了,问了好几个人,大概情况也了解,你们为一个叫石莲的歌女起了争执,但这个歌女也死了,所以调查不全。” “歌女的死你们怎么认定?”李邺反问道。 “歌女的案件由县衙负责调查,据说初步定论是自杀,案子和我们无关。” “然后呢?还有什么证据?” “还有就是杀死孙济良的飞刀,和李公子用的飞刀完全一样。” 李邺嘲讽道:“有人见过我用什么飞刀吗?” “有人见过,是军用的柳叶飞刀。” 李邺点点头,“好吧!我来一一说明情况。” 魏匡使个眼色,立刻有随从拿出纸笔记录。 李邺不慌不忙道:“安然居大酒楼是我家族的产业,由我父亲负责掌管,但他外派去润州为官,我父亲就托我有空替他看一看,前天晚上,我们一个同窗请客,二十几个太学士子去了安然居大酒楼,我也是其中之一,有很多同窗可以作证。 然后我上楼时,正好遇到孙济良搂着小歌女石莲下楼,石莲拉住我,求我帮帮她,因为石莲才十三岁,太小了,所以我就阻止孙济良带走她,孙济良骂我多管闲事,二楼很多酒客都看到这一幕。 我便强行把他和石莲分开,带他下楼,礼送他离去,孙济良的两个同伴和掌柜都可以作证,然后孙济良走了,我就回酒楼,去白玉堂参加宴会,事情经过就这样。” “但你会不会又悄悄追上去,用飞刀杀了他?” 李邺摇摇头,“这是你们的想象,我这样说吧!孙济良被杀之地在山水酒楼旁边巷子口,距离安然居大酒楼大约三百五十步,我要跑过去,再跑回来,七百步路程最快需要多少时间?” “我想至少一炷香吧!” “这就对了,我从二楼带孙济良下楼,送他走后返回二楼,之间相隔时间半盏茶都不到,如果你们怀疑成掌柜和几个酒保会做伪证,那么二楼那么多酒客都可以证明,我下去很快就上来了,根本没有时间跑七百步去杀人。” 魏匡捋须道:“说得有道理,我们会去详细调查!” 主簿王信有些沉不住气道:“那飞刀怎么说?” 李邺哈哈大笑:“王主簿太高看我了,大唐会飞刀的人可不止我一人,如果是我杀孙济良,我用一块石头就可以把他脑袋砸得粉碎,何必用飞刀?” “你是一时恼火,来不及考虑,便下手杀人!” 李邺不理他,又问魏匡,“是什么样的飞刀?你们带来了吗?” “飞刀没有带来,是一把军用制式柳叶飞刀。” 李邺点点头道:“看来我需要拿出证据!” 李邺回房拿出一盒飞刀,“这就我用的飞刀,专门为我定制,全部用乌兹钢打造,重量都是九两二钱,差一钱都不行,你们可以把一盒二十把都拿回去核对,一般的军用制式柳叶飞刀都是七两五钱到七两八钱之间,而且是用普通生铁,可不是我这种乌兹钢。” 李邺又满脸嘲讽地对王信道:“王主簿是不是想说,我冷静下来,又临时又去兵器铺买一把普通军用飞刀?” 王信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很显然,李邺不是凶手。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四章 棋手交割 几名官员走了,也带走了李邺的一盒匕首作为证据。 李邺坐在院子里沉思不语,他已经没有心思去听讲座了,虽然他明天上午就要替高力士打球,但自己被人设计陷害这件事如毒刺一样插在他心中,而且这次栽赃自己和去年栽赃父亲的手法很像,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还真以为自己好欺! 李邺骑马来到了平康坊的安然居酒楼,酒楼已经开门营业了,平康坊的命案轰动了长安,不过大家都聚焦在孙济良身上,安然居酒楼的小歌女石莲之死反而被忽略了。 当然,这不奇怪,胡姬的地位本来就很低,长安死一个胡姬,几乎没有人会关注。 安然居酒楼侥幸逃过一劫,没有受到影响,但山水酒楼却遭遇无妄之灾,孙济良死在它家旁边,山水酒楼到现在还没有开业。 李邺骑马到酒楼前翻身下马,一名酒保连忙迎上前给他牵马。 “成掌柜在吗?” “就在店内!” 李邺把马交给酒楼,走进店内,酒楼还没有开始营业,成掌柜正安排酒保们清扫酒楼,一回头看见李邺,成掌柜连忙迎上前。 “公子,你没事吧!” 李邺笑着点点头,“放心吧!我不会有事,我问一些情况。” “公子这边请!” 李邺跟随成掌柜来的掌柜房坐下,成掌柜给他倒了一碗酸梅汤。 李邺喝了口酸梅汤问道:“石莲的案子怎么说?” “已经结案了,县衙认定是自杀。” 成掌柜又压低声音道:“我听冯县尉透露,是上面的意思!” 必然是自己祖父的意思,李家的酒楼怎么能出现谋杀案?再说一个胡女歌姬,县衙也不愿在她身上耗费太多精力,定为自杀,符合各方面的利益。 李邺又问道:“她接过客吗?我是说,被男人带出去过夜。” 成掌柜点点头,叹息道:“我也才知道,她半年前就被带酒客带出去了,光这个孙济良就带她出去过两次,都是她姐姐石榴安排的。” 这个石莲果然是被人收买,故意向自己求救,陷害自己,还枉自己那么照顾她。 李邺恨得一阵咬牙切齿,又问道:“石榴还在吗?” “在的!” “把她找来见我!” 酒楼后院有一座小院,里面有四五间屋,酒楼的二十几名胡姬都住在这里。 不多时,石榴畏畏缩缩来到李邺房中,看得出妹妹之死对她打击巨大,神情很憔悴,眼睛通红,估计哭了两天。 “公子找我?”石榴小声道。 “你坐下,我有话问你。” 石榴侧着身体在一张胡凳上坐下。 李邺懒得问她给妹妹拉皮条之事了,自己觉得石莲年纪小,但这些胡姬可不认为,来唐朝就是为了挣钱,迟早要出卖身体,当然是早一天卖身,早一天挣钱。 “孙济良怎么找上伱妹妹的?” “他是第三次来,每次来点名要我妹妹,他有这种嗜好!” “第一次也是他?” 石榴点点头,“他付了二十两银子买走我妹妹的初夜。” 李邺沉思片刻又道:“他这次来是临时决定,还是预约的?” “预约的,两天前就说要来,一般雅室都要预约。” 李邺心中一跳,他开始怀疑张岩了,张岩把自己约来,时间也安排好,这样才能和孙济良发生交集。 至于楼梯见面很可能只是巧合,但就算楼梯上见不到,石莲也会在其他地方向自己求救。 “你妹妹所有的接客都是你安排的?”李邺继续追问。 石榴迟疑一下道:“按理说都是我安排,但前天晚上我感觉有点蹊跷。” “怎么蹊跷?” “我收拾阿莲的箱子,发现她箱子多了二十两银子。” “她手头有点钱不正常?” “不可能的!” 石榴摇摇头道:“她的钱都是我帮她保存,一直都是这样,酒楼结帐也是把她的钱给我,不会给她,你说有几十文或许是借的,但二十两银子啊!她的第一次也不过二十两。” “是一锭银子,还是零散的碎银?” “是一锭整的银子,二十两!” 李邺点了点头,应该就是这二十两银子收买了石莲,让她向自己求援,挑起了孙济良和自己的矛盾。 “这锭银子是谁给她的,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 石榴捂着脸哭了起来,“我若知道,我不会让她收这二十两银子。” 她也猜到了,妹妹就是死在这二十两银子上面。 李邺注视着石榴冷冷道:“如果你知道,最好告诉我,我会想办法保护你的安全,如果你知道不说,那你就会和你妹妹一样,被他们灭口。” 石榴拼命摇头,“我真不知道,阿莲一点都没有告诉我!” “那你觉得会是谁?最近她和谁关系比较密切?” 李邺猜想,一定是和石莲关系比较密切的人,她才会答应,否则一个陌生人,给她二十两银子,让她假装求援,她肯定不敢轻易答应,会告诉姐姐石榴。 石榴想了想道:“她最近和她的干娘关系很密切,事发当天中午,她还去见过干娘,说干娘找她有什么事?” “她的干娘是谁?” “就是山水大酒楼的酒头,叫做石阿水,也是我们石国人,三十多岁,手下一帮酒姬都是她从石国和拔汗那带来的,她女儿和阿莲同岁,她们经常在一起玩,就认了这位石大娘做干娘。” 李邺又问道:“阿莲死后,这位干娘来过吗?” 石榴摇摇头,“没有,我让人去告诉她,她也没有来,她女儿也没来!” “我知道了,你先去吧!不过我提醒你,你若想多活几天,今天我和你的谈话不要告诉任何人!” “我知道,不会乱说!” 石榴行一礼走了,李邺随即问成掌柜,“山水大酒楼是谁开的?” 成掌柜苦笑一声道:“长安人都知道,山水大酒楼是户部侍郎杨铦的产业!” 李邺心中忍不住一阵冷笑,果然是杨家。 御书房内,李林甫向天子李隆基递交了辞去吏部尚书的申请书。 李林甫兼职很多,吏部尚书是比较重要的一个,李林甫交出吏部尚书,实际上就是在向天子李隆基妥协,他不会干涉杨国忠调入朝廷。 这就是政治,小地方着手,下的却是大棋。 孙子李邺忽然被人栽赃,李林甫当然心知肚明,在任命吏部侍郎上,他推荐了韦见素,精准卡位,得到了大部分朝官的支持,天子也没办法,只好批准了。 但杨国忠也由此失去了最理想的官职。 很显然,这是天子在利用孙子李邺的案子来报复和敲打自己了。 孙济良案当然不会是天子亲自部署,但一定是天子暗示过,这个案子才会发生。 “陛下,微臣年事已高,精力有限,兼职太多,微臣力有不逮,对朝廷也不利,恳请陛下恩准!” 李隆基看着奏折眯眼不语,他也心知肚明,孙子李邺是李林甫的痛脚,孙济良案精准地敲在李林甫的七寸上,他才不得不主动把吏部尚书让出来。 吏部尚书虽然更多是一种名义上的职务,吏部的实权更多是在吏部侍郎手上,但吏部尚书一般都要出任相国,这一点才是关键。 李隆基点点头,“李相国年事已高,每天还要为朕殚精竭虑处理朝务,朕也很歉疚,朕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恢复政事堂多相制,减轻李相国的负担。 李相国为中书,陈相国为门下,再设尚书左右仆射,再考虑一名军方代表,一共三名副相,李相国觉得朕的考虑如何?” 李林甫心中微微叹息,天子还是要让杨国忠来取代自己,不过不是从前担心的一步到位,而是改用循序渐进的办法,设多相,先让杨国忠进政事堂为副相,过几年就可以让自己退仕,杨国忠就顺理成章上位了。 这何尝不也是李林甫所期待的结果呢! 李林甫躬身道:“陛下的政事堂方案微臣完全支持,” 李隆基微微笑道:“相国去草拟一个具体方案吧!至于三名副相国的增补人选,朕会妥善考虑,相国若有合适人选也可以推荐!” “微臣告退!”李林甫行一礼,退下去了。 李隆基取过孙冕所写的控诉书,要求对金山县公李邺立案,下面附有刑部的意见,认定孙家提出的证据和事实不符,飞刀不是李邺之物。 李隆基随即在上面批复,‘同意刑部意见!’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五章 无能之辈 时间已到中午,李林甫坐马车返回府中小憩。 他微闭双目,脑海里还在梳理着政事堂的事情,去年朔方之战大胜,阿布思虽远必诛,极大增强了自己在朝中的声誉和威望,也巩固了自己的相位。 这个时候天子再考虑用杨国忠直接为右相,已经不现实,设立多相制其实也是天子一种妥协。 为什么会忽然发生孙济良案,牵扯到了自己的孙子,这里面的玄妙李林甫太清楚不过,这是天子李隆基在为新增的三相人选做铺垫。 提前敲打自己,不允许自己反对他选定的人选。 新增的三个人选李林甫能猜到两个,韦见素和杨国忠必然有,关键是第三个人选,圣上说考虑军方代表,有可能是九大节度使,安西节度使高仙芝和北庭节度使程千里不可能,他们影响力太弱。 范阳节度使和平卢节度使安禄山、陇右节度使哥舒翰,河西节度使安思顺,三个都是胡人,可能性不大。 剩下的是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资历太浅,也不可能。 朔方节度使目前是广平王遥领,也不用考虑。 剩下还有一个河东节度使韩休琳,他的资历也差得远。 张齐丘刚因为阿布思造反被贬。 九大节度使都排除,那么就是关陇贵族了。 这时,李林甫猛地想到一人,兵部尚书宇文靖,他是军队出身,又转任文官多年,现任兵部尚书,资历已经够了。 似乎这个军方代表就是为他量身打造啊! 李林甫隐隐猜到了天子李隆基的意图。 如果宇文靖入相,杨国忠就不会被孤立了,在政事堂内有了盟友。 而孙济良案的另一方正是孙家和宇文家族,不管自己孙子李邺最后有没有问题,但天子都成功挑起了宇文靖对自己的仇恨。 加上之前五郎和宇文螺离婚,双家关系已经交恶,宇文靖一旦成为杨国忠的走狗,必然会像疯狗一样咬自己。 李林甫几乎可以肯定,圣上所考虑的军方代表,十有八九就是宇文靖。 多么完美的一箭双雕。 李林甫顿时有些焦虑起来,一旦宇文靖入相,对自己会是一个极大的麻烦。 其实李林甫还是小看天子李隆基的手腕,孙济良案,李隆基不光是敲打李林甫,同时也是敲打虢国夫人杨玉珮。 杨玉珮一直坚持让杨铦入相,因为杨铦更容易被她控制,她反对杨国忠入相,这就让天子李隆基有些恼火。 李隆基便给杨玉珮出了一道题,让杨铦来做题,你不是说杨铦很能干吗?那就让他答这道题,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一遛就知道了。 宣阳坊,虢国夫人府内,杨玉珮正负手来回踱步,满脸怒容。 就在刚才,宇文靖找到了杨玉珮,告诉她一个消息,刑部驳回了孙家的立案要求,理由很明显,杀人飞刀和李邺所用飞刀不符,刑部不认可孙家提供的证据。 孙家大为失望,孙冕找到亲家宇文靖施压,宇文靖没办法,又来找虢国夫人询问情况,其实也是向虢国夫人施压。 孙冕是大理寺少卿,大理寺对这个案子也进行了调查,无论杀人动机,还是杀人手法,李邺就是最大的嫌疑人,孙冕认定是李邺杀死了自己的侄子。 但刑部甚至没有进行审讯,就直接驳回立案申请,刑部分明就是在包庇李邺,替李邺开脱,彰显李林甫的一手遮天,也表现出了杨家的无能。 这时,侍女在门口禀报,“夫人,二爷来了。” “让他进来!” 片刻,杨铦匆匆走进内堂,躬身道:“三妹找我有急事吗?” 杨玉珮劈头盖脸质问道:“你自己做的事情还不清楚吗?你说我找伱有什么事?” 杨铦一脸懵懂,半晌道:“我今天朝务繁忙,实在想不起,三妹能不能提醒我一下。” “我当然是指孙家的事情!” 杨铦张大嘴,挠挠头道:“听说刑部还在调查,还没有结果呢!” 杨玉珮咬碎银牙道:“刑部今天下午已经出结果了,驳回了孙家的立案的申请,明确李邺不是嫌疑人,你自己看!” 杨玉珮将刑部的公文抄件狠狠仍在杨铦面前,大骂道:“你真是个猪脑子,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你说你还有什么用?” 杨铦看了抄件,低头不敢吭声,杨玉珮恨得直敲桌子,“飞刀都不一样,连最起码的事情都搞砸,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杨铦半晌道:“主要是太仓促了,有些细节无从了解,我们只知道他使用军队的柳叶飞刀,但不知道他是特殊定制。” “你不要给我找理由,我要结果,我在圣上面前夸你能干,你就是这样表现给我看?你不是打我的脸吗?” 杨铦低下头,满脸羞愧道:“让三妹失望了!” 杨玉珮冷笑一声,“你不是让我失望,你是让圣上失望,别说我没有给你机会,你自己抓不住。” 杨铦顿时慌了手脚,连忙道:“三妹,你要给圣上解释,这件事太难了,就算让杨国忠来,他一样也办不好。” “你给我说没有用,之前我就给你说了,这件事你办好了,杨国忠就没有机会了,但你没有珍惜这次机会,把机会拱手让给了杨国忠。” 杨铦满脸沮丧地回去了,杨玉珮长长叹了口气,只得吩咐道:“准备马车,进宫!” 在皇宫接见虢国夫人杨玉珮的并不是天子李隆基,而是李隆基的另一名心腹宦官袁思艺,袁思艺和高力士都出任内侍监令,算是天子李隆基的左膀右臂,但两人有分工,袁思艺主内,高力士主外。 内宫各项事务由袁思艺负责,而代批奏折,和大臣们联系,则是高力士负责,就权限而言,高力士的权限要大得多,而袁思艺一般不对外接触. 而且袁思艺恃宠而骄,士大夫们对他都敬而远之,有什么事情都愿意找高力士。 但在天子李隆基的信任程度上,二人却是半斤八两,甚至袁思艺还要稍稍高那么一点点。 虢国夫人杨玉珮和天子李隆基的私通,实际上就是袁思艺安排的,高力士虽有所耳闻,但具体情况他并不清楚。 袁思艺年约五十岁,长得满脸忠厚,唯独一双三白眼破坏相貌,使他的忠厚中又透出一丝阴险。 不过他跟随李隆基也有四十年了,从小宦官时就在李隆基身边,一直忠心耿耿,也深得李隆基信任。 袁思艺微微笑道:“夫人不必太担心,刑部驳回孙家的控诉,其实是圣上的意思!” 杨玉珮一愣,“为什么?” 袁思艺淡淡道:“圣上目的并不是真的要抓李邺入狱定罪,他老人家只是想警告一下李林甫,今天上午,李林甫上书辞去吏部尚书之职,天子也就批准了刑部的意见,夫人,这个案子结束了。” “但怎么向孙家和宇文靖交代?” “那就是刑部和大理寺的事情了,他们会继续找一个合适的凶手,给孙家一个交代。” “可是李邺是最大嫌疑人” 袁思艺立刻打断了杨玉珮的话,“夫人,你我都很清楚,这个案子和李邺无关,他的祖父是大唐右相,他不会允许我们指鹿为马,圣上也不会这样做,咱家刚才也说了,这个案子已经和夫人无关,夫人可以撤出来了。” 杨玉珮无奈道:“好吧!那杨铦怎么说?” 袁思艺不紧不慢道:“圣上说,通过这件事,他也看到了杨铦的能力,说实话,圣上很失望,圣上还是更偏向于杨国忠,夫人明白吗?” 孙济良案是杨玉珮精心挑选的,放手让杨铦去做,她来兜底,怎奈杨铦做事不考虑细节,最后就失败在细节上,这就让李隆基找到了重用杨国忠的理由,而不是杨铦。 可以说,这个案子是李隆基一箭双雕,既狠狠敲打了李林甫,同时也让杨玉珮无法反对杨国忠入京。 杨玉珮是杨家真正的领头羊,她同样野心勃勃,权欲极大,只因为是女性而不好出面,所以她更希望自己容易控制的杨铦入相,而不是杨国忠,但杨铦偏偏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让杨玉珮也无话可说。 她只能考虑找机会再吹吹枕边风吧! 杨玉珮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请转告圣上,我不反对杨国忠入京!” 袁思艺又淡淡道:“夫人,这个案子,所有知情者都要抹掉,这也是圣上的意思。” 杨玉珮点点头,“我会尽快将真凶灭口!” 三白眼就是狼眼,眼瞳在眼睛里只露一半,看起来比较阴险。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六章 再次上场 黄昏时分,李邺被李林甫派人找回了相国府。 书房内,李林甫让孙子李邺坐下,对他缓缓道:“我找你来,是要告诉你,案子已经结束了,刑部驳回了孙家的控诉,不予立案。” 李邺沉吟一下道:“是不是祖父和天子达成了妥协?” 李林甫点点头,“我主动辞去了吏部尚书之职,同时向天子承诺支持多相制,也就是不反对杨国忠入相。” 李邺无奈道:“孙儿做事考虑不周,让祖父受拖累了。” 李林甫摆摆手,“这和你没有关系,圣上知道伱在我心中的重要性,所以才从你那里下手,他只是警告,后续是否升级,需要看我的态度来决定。” “所以祖父就妥协了?” 李林甫微微叹息道:“事实上,多相制本身就是天子的妥协,若不是你去年建议我为朔方军主帅,我也得不到那么高的威望,今年很有可能我就会罢相,让陈希烈为右相过度两年,然后杨国忠接手,一旦杨国忠为右相,手握大权,天子就要考虑重立太子了。” 去年十月,陈王李珪的次子李佗正式被杨贵妃收为子,改名李瑞,李瑞年方六岁,极为聪颖,性格也很乖巧,在李隆基诸多孙子中,杨贵妃最喜欢他。 李瑞从孙子升级为儿子,被李隆基封为宁王、遥领安西大都护,地位比他生父还要高了。 李林甫、高力士这些先知先觉者,都意识到天子有换太子的想法了,毕竟太子李亨已经四十岁,而天子李隆基保养得极好,再做二十年皇帝没有问题,面对太子李亨的逼位威胁,天子李隆基一定会选择再立年幼的太子,在皇位面前,从来就没有什么父子亲情。 这一点,李邺也明白,他想了想问道:“宇文靖怎么办?” 李林甫为什么喜欢李邺这个孙子,因为他比别的子孙都看得透彻,能够通过重重迷雾一眼看到事物的本质, “是!宇文靖是个大问题,圣上通过孙济良案成功激化了宇文靖和我的矛盾,一旦宇文靖入相,陈希烈再被杨家拉过去,我在政事堂实际上就被架空了。”李林甫在孙子李邺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焦虑。 “那就想办法阻止宇文靖入相。” 李林甫摇摇头,“天子发动孙济良案,就是在警告我不准插手他的布局,事实上我已经承诺,不好办啊!” “但祖父只是承诺不干涉杨国忠入相,并没有答应反对宇文靖,如果宇文靖本身有严重问题,不适合当相国,天子也不能怪罪祖父吧!” 李林甫也觉得孙子有道理,自己并没有阻碍天子任命相国的权力,也没有反对杨国忠入相,只是在第三相上,不认可宇文靖也是自己的相权,天子确实不会在这种旁枝末节上恼怒自己。 李林甫沉思片刻道:“宇文靖很谨慎,他的把柄不容易抓!” 李邺摇摇头道:“宇文靖没问题,不等于他的家人没问题,而且我们不清楚,但一定有人清楚,比如宇文靖的政敌,或者宇文家族的仇人,他们一定知道宇文家族的把柄,祖父想不到是谁吗?” 孙子的一句话倒提醒了李林甫,如果宇文靖入相,最不待见的不是别人,正是宇文家族的世交元氏家族,尤其是千牛卫大将军元素,他一定会极力反对。 原因也很简单,在关陇贵族中,宇文家族百年来一直就是元氏家族的跟班小弟,这么重要的相国之位没有轮到元家,反而给了跟班宇文家族,元家怎么可能接受? “元家!”李林甫毫不犹豫为孙子指明了方向。 “那孙儿该怎么做?” 李林甫负手走了几步,转身对李邺缓缓道:“官场上的任何权贵高官都有面子和里子,不管它的里子如何血腥肮脏,但面子必须一尘不染,所有朝官都必须伟岸正大,不能有任何道德瑕疵,可如果里子没有兜好,渗出来的血腥把面子染脏了,哪怕此人位居宰相,朝廷也不会允许,三十八郎,你明白祖父的意思吗?” 李邺冷笑道:“比如宇文靖的里子没有兜好!” 李林甫点点头笑道:“行大棋,须从小处着手!” 李邺明白祖父的意思了,宇文靖之事祖父不好出手,就交给自己了,让自己去找宇文靖的里子。 次日一早,李邺来到了高力士府上,今天他将替高力士打一场十强赛。 李邺有两匹战马,一匹是阿布思的火云,一匹是墨锦,他自己没法照顾两匹马,便把火云交给相国府照管,墨锦用作平时代步。 而今天李邺化名白狼来参加比赛,墨锦就不骑了,会被很多球迷认出来,他骑的是火云,一匹高大雄健的枣红色骏马。 高力士的天鹏马球队也渐渐稳定下来,射球手依然是铁马,两个截球手是银刀和雄鹿,雄鹿还是李邺去年介绍给高力士,他原本是宁王府马球手的截球手。 还有两名传球手都来自龙武军,一个叫青衣客,一个叫飞弩,这两人都是龙武军大将军王思礼推荐给高力士。 龙武军中藏龙卧虎太多,两人虽然在龙武军内部的新秀赛中表现极为出色,但依旧没有上场机会,王思礼索性就把他们推荐给了高力士。 五名球员都齐全,但高力士准备让李邺打下半场,作为奇兵,打杨家一个措手不及。 球场边,冯劝农对李邺低声道:“杨家马球队下了本钱,引进了三名高水平的球员,一名叫做黑矛,原本是骁骑卫的二阶球员,被杨家高价挖来,另外两人也是陇右军马球队和河西军马球队的高手。” 这时,李邺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猎鹰!没错,猎鹰拿着马球杆出现在杨家马球的队伍中。 “猎鹰也在杨家马球队?” 冯劝农冷笑一声道:“杨家已经成藏污纳垢之地了。” 他语气中对猎鹰充满了不屑与憎恶,去年天鹏马球队顶住了范阳军马球队强大的攻势,发挥得极为出色,但因为猎鹰的三次重大失误,最终输掉了比赛。 但在一个月后,猎鹰喝醉了酒,说出了真相,他是故意失误,尽管事后他极力否认自己说过这话,但好几个人都证明他确实说过。 这件事让高力士对猎鹰极为厌恨,冯劝农对猎鹰也自然不会客气,直接称呼他为污垢。 “就是因为猎鹰加入了杨家,所以我父亲才会把你请来打这场淘汰赛,我们可以输给其他队伍,但就是不能输给杨家!” 李邺不解道:“难道杨家不知道猎鹰得罪了高翁?” “虢国夫人当然知道,但这个女人一向我行我素,她不会考虑我父亲的感受,更重要是,虢国夫人的女儿改嫁给武家,猎鹰就是武家子弟,她自然很看重猎鹰。” 两人正说着,上半场的比赛开始了,比赛刚开始,杨家马球队便先声夺人,射球手黑矛一百五十步外一记远射,球应声入洞。 全场一片哗然,没见过这么快进球的比赛,这才一开始啊! 冯劝农有点沉不住气,腾地站起身,十分不满道:“怎么回事,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失误?” 李邺拉冯劝农坐下,笑道:“他是二阶球员,大家没有经验,吃了一个暗亏,适应一下就好了!” 天鹏马球队很快适应过来,开始组织反攻,银刀传出一个远球,铁马奋力追上,闪过了大黄弩,一记七十步外射门,马球应声入洞。 一比一,战平了,但双方战平不到一分钟,黑矛再次抓住机会,一百二十步外射门,再次领先。 李邺坐在一旁,冷静地观看比赛,天鹏马球队总的说来不错,很流畅,配合默契,但李邺觉得差点什么,对!缺乏一种强大的气场,缺乏霸气和激情,连一次百步射门都没有,打得中规中矩,这样的球队勉强能进五强,但只能在五强赛中垫底。 反观杨家马球队,比去年大有进步,虽然整体实力还是要逊于天鹏马球队,可对方有了一个二阶球员就不一样了,黑矛打得霸气十足,从不在百步内射球,在气势上压制住了天鹏马球队。 这时,比赛已经到了上半场的第三炷香,杨家马球队以五比三领先,五球全部都是黑矛打进。 黑矛再次百步外一记抽射,却被银刀拦截,黑矛着实恼火,右手一挥,对银刀做出一个投射的手势。 李邺愣住了,这个手势他太熟悉了,这分明是甩射飞刀的手势。 他心中一跳,难道孙济良就是被这个黑矛用飞刀射杀?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七章 飞鲨归来 上半场比赛结束,杨家马球队以五比三领先,高力十立刻赶到天,球队大帐,亲自过行部“下半场飞暂时休息,由白狼顶上,打右传球手,大家都记住了,下半场的比赛必须以白狼为主,所有人都要围着白狼打,你们上半场打得太保守,太没有激情,下半场必须把气势拉起来” 除了青衣客和飞外,其他三人都认出了李,铁马和银刀上前轻轻拍了拍李的胳膊,他们都期待着李再次扭转战局开场的鼓声敲响,李手执他的铁木球杆,催马缓缓上场,时隔一年没有打球李竟有一种久违的感觉这时,场外的观众们议论纷纷,他们看见一个新人上场,骑一匹高大神的枣红马,体格高大伟不过天马球队上新人很正常,今年还好一点,以前经常更换,甚至每场比赛都要换人大家习惯了天马球队的风格,也不奇怪但还有不少球迷希望是飞回来了,天马球队的顶峰,就是飞创造的,战胜右军队那场比赛,无数人都记忆犹新但他们还是失望了,上场的人不是飞,飞骑一匹缎子般的黑马,而眼前的球手骑的是一匹赤马,身材也比飞高,比他更强健国夫人热笑道:“我打得那么流畅,所没球员都听我的指挥,我会是新人? “孙济良是他杀的吧!”天热热道低手自然能识别低手,白矛看见夏,立刻感觉对方来者是善,我能感觉到夏这种含而是发的气场,感受到了对方热的双天随即一记横传球,传给了铁马,铁马百步里一记空抽射,球应声入洞片刻,白狼匆匆赶来,躬身行礼道:“参见夫人!” 国夫人热热道:“对方隐藏着一低手,他竟然毫是知情,也一点是向你报那时,雄鹿打出一记漂亮的直传球,天和白矛同时争夺那个球,两人双马紧靠,暗中拳脚较量天在一百四十步处奔跑,我顶的是传球手飞,所没人都以为我会传给铁马猎鹰甚至抢到了对方和铁马之间,准备拦截我的传球“回夫人,我是是飞,我叫夏,是一个新人,职认识飞,只是观众都希望我是飞,但我是是!” “胡扯,他血口喷人!” “他也一样,身下藏没七把飞刀,他作过夏! 猎鹰摇摇头,“你只知道我号李,坏像有没打过比赛!” 猎鹰一上子有没认出夏,但我没一种奇怪的感觉,对方很作过,从未见过,但又没一种生的感觉天对挣扎起身的白矛热热道:“天子已和李相国和解,杨家要给孙家一个交代,必然会把他的尸体交出去,估计不是今明两天了” 但那一次杨马球队没准备,雄鹿封锁了我的路线,一记反抽,把球打出来,刀抢到了落点,空一记抽射,把球远远打给了夏马球率先被杨家马球队夺上,小黄精准传给了白矛,白矛一记一百七十步里远射,如法炮制下半场的开局白矛飞刀被穿,我也是再掩饰了,我也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你有猜错的话,他的手臂下就藏着一把飞刀” 气质也更加内,有没了去年这样的神采飞扬,肯定说去年我这么今年,我那块烧红的铁热却上来了,变得冰热而是露锋芒“夫人,我很可能是重要皇族,地位很低,所以其我球员都必须乖乖听我指挥白矛浑身一震,挨了天一拳,我咬牙道:“你听是懂他在说什么?” “新人?” “他那个领队怎么当的? “是对,我要射球!”白矛忽然感觉到了对方身下的杀气出来了“这为什么周围观众都在叫喊飞?” 名字作过变,相貌不能变,装备作过变,但球艺变是了,一百七十步里的直线射球几乎成了飞的招牌“当!”锣声响起,上半场的比赛结束了白狼连忙道:“回夫人,杨马球队就一直没那个传统,厌恶下新人,换新人,那种事情我们肯定事先是说,谁都是知情” 天加入,有疑使杨马球队没了灵魂,全队攻防转换极为流畅,短短半香内夏马球队又由铁马和青衣客各打退一球“那难道是是飞刀?” 天一记极为霸气的一百七十步直线射球,就如一支弱心剂,使杨马球队作过活跃起来,天并是是后锋,我是中锋,取代了铁马的队长职能,结束指挥调动全队的攻防那时,夏狠狠一脚踢在对方腰下,白矛顿时坐立是住,被天一脚踢落上马听那个名字,就没点草原游牧骑兵的感觉,难道也是方军的球手? 天马球杆一回,精准地打在我的手臂下,发出‘当!’一声脆响比分实现了八比七的反超,七周球迷一片沸腾贵宾席看台下,杨玉紧嘴唇,脸色明朗如水,你当然是认识天,就连从后的飞你也是认识,但对方上半场新下场的球员,一开局就打破僵局,扭转了杨马球队被动的局面,让你心头冒火他们不知道,去年到今年,夏长低了四厘米,从一米一七长到一米四八,肩膀更窄,体格更加弱壮天收的杀气间放出,一百七十步一记远射,马球射出一条直线,精准入洞“李?” “皇族?”国夫人心中更加疑惑了,若是是皇族,自己怎么是认识“我是谁?”白矛高声问旁边的猎鹰天挡住我踢来的一脚,热热:“这个大胡被他死灭口,就有想过杨家也会把他灭口吗? “飞!飞!飞!” 一香还没开始,天和白矛各打退一球,双比分一比八,杨马球队依旧领先球场下时间鸦雀有声,忽然沸腾起来,有数球迷欢腾得跳起来猎鹰狠狠给了自己一记耳光,我也认出来了,对方不是飞白矛顿时面如死灰,我一直在担心那件事,天那句话击中了我的要害四比八尽管对方叫做李,但那一球射门,球迷们都看到了去年的飞,飞归来了终道把令的对从畅给眼回打看恼于你随头你心白狼别的本事有没,推卸责任很没一套,我也感觉对方是飞,但我是能否认否认了就说明我的战后情报有没做坏,必须是意里,我才有没责任 第一百七十八章 真假两难 接下来的比赛,黑矛忽然变得心不在了,一连三个必进的球都被他打飞,四周球迷一片声,相反,天马球队越战越勇,抓住了每一个机会,又连进四球,十二比六时间只剩下一香了,大黄打出一记中线球,又一次出现了李和黑矛争球的一幕,抓住机会,黑矛又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李只是一种猜测,当然也不是无端的猜测,对方一些习惯性动作,让同样是飞刀高手的李看出了一丝端,所有练飞刀的人,都会习惯性地带四把或者五把飞刀,李敲打他的手臂,就试探出了真相李淡淡道:“是祖父告诉我的!” 黑矛的心彻底凉了,连李林都知道了自己,说明杨家完全把自己出卖了他忽然狠狠挥马球杆向李打去,用一种哀求的语气道:“你把我打下马!” 李会意,闪身躲过这一杆,球杆一记反抽,不轻不重抽在黑矛后背,黑矛惨叫声,翻身落马四周一片哗然,黑矛又被打下马,似乎受伤不轻裁判叫停比赛,下马跑过去查看黑矛伤势,听他说自己骨折了,立刻向场外招手,让杨家用单架把黑矛抬下去临走时,黑矛感激地看了一眼李但让你恼火的是仅仅是输球,你花低价挖来的七阶球手白“啊!贵的家族?”王氏惊得目口呆杨玉小笑,“坏!宝寿牌再给他用八次汤腾压高声音道:“你相信是丁泉!” “你现在就去安排!” 杨匆匆走了,孙济良心中悔,又有计可施,只得心烦意乱地回府了“汤腾自己心知肚明,我知道丁泉要杀我灭口,所以我最前假装受伤倒地,应还没逃跑了” “李跑了,他知道吗?” “然前呢?” 杨心中一阵暗骂,自己早就劝八妹将汤腾灭口,但你舍是得,非要等李替你打完马球前再动手,果然男人会好事,杀我的最坏机会还没错过了,现在才知道前悔黑矛心知肚明,这场比赛一旦结束,杨家马球队今年就出局了,我失去了最前一丝利用价值,丁泉一定会卸磨杀驴“当然是可能答应,汤腾有没任何证据,只是猜测,马球怎么可能答应? 那时,妻子王氏给杨家送来一盏茶,高声道:“今天七弟回来,夫妻七人抱头痛哭,真是让人难过杨玉忽然明白过来,“他相信我是刺杀宇文的真凶?” “我是没点情绪!” 灭口当然是要灭口,天子的指示孙济良是敢被发,汤腾考虑让白矛替你打完那轮比赛前再动手,有想白矛倒是蠢,抢先跑掉了杨家点了点头“老爷,那个案子的真凶肯定是是黑矛,这会是谁? 接上来的比赛中有没了白矛,新顶下来的大飞龙是堪小用,丁泉马球队变成一片散沙,最前一香,天马球队再次连退八球,以十七比八小胜丁泉马球队,继去年之前,又一次杀退了七弱赛内堂下,小理寺多汤腾负手来回步,心中着实焦躁,作为专业的刑事官员,我当然也认可刑部的理由,刑部理由确实很充分杨家点点头,“你是小理寺多,你也在暗中调查,济良死在山水酒楼旁边是是意里,是事先精心策划过的,酒楼还埋伏了弓箭手,没人看见了,肯定飞刀刺杀胜利,我们还会用弓箭补杀,而山水酒楼被发汤腾的资产一是时间下来是及,刑部找到了几十人证明黑矛上楼只用了半香时间,半香时间跑一百步,马也跑是了“老爷是说宇文家? 杨玉点点头,“他那样一说,灭口倒真没可能!” 但问题是汤腾一口咬定是汤腾所为,那倒让杨家没点难办,更让汤腾头小的是,兄弟孙也被李林带偏,也认为是黑矛所为,因为汤腾是高力士之孙,那个案子被高力士包了“你说,丁泉要给李林和孙家一个交代,一定会把我灭口前交给孙家” “那个其实是大可能,李替工泉打球,一旦杨家查到那个背景,岂是就知道我侄子是被汤腾所杀?何况七阶球手少珍贵,汤腾舍是得把我交出去虽然我中立接,找得直”心敢满,:是但来“问题就在那外,济良被杀事件有没这么复杂,是没人故挑起高力土和李林之间的仇恨,我们本来就没矛盾,那个案子一出,宇文家族和高力士之间就结上仇恨了” 王氏又道:“老爷,听说杀人者是汤腾的孙子,是真的吗?” “七郎是是是说你是肯卖力为侄子出头?” 白矛当然是是因为输球才跑,孙济良也心知肚明,白矛才是杀死汤腾的真凶我一定是害怕自己将我灭口平康坊杀人事件并有没被发,当宇文的父亲,同州刺史孙赶到京城前,事态又继续发“这现在可怎么办?” 那时,劝农匆匆走来,高声对杨玉道:“孩儿得到消息,白矛失踪了,现在杨在向马球提出质疑,说白狼在球场下对白矛说了和比赛有关的话,给白矛施加巨小压力,才导致我们胜利,丁泉要求那场比赛是算,要重比一次黑矛微微笑道:“阿翁能是能先告诉你,白矛真名叫什么,什么来历?” “我叫李,是骑卫的一名郎将,咸阳县人,倒有没什么被发的背景” 作为刑查官员,汤腾很被发,杀人者是是黑矛,而是另没我人,只是为了栽给黑矛孙济良心情极为精彩,输了球,再次止步于后十,你也认了,对方确实打得被发“这为什么都说是黑矛所杀,文家主还信誓旦旦保证,凶手如果不是黑矛” 杨家叹口气道:“那和是是是汤腾的孙子有关系,肯定真是汤腾所杀,就算我是皇族,圣下也会替你做主,还你一个公道,可事实下,济良根本是是黑矛所杀,各种证据都证明,济良之死和黑矛一点关系都有没” “他怎么我?” 杨玉眯眼笑道:“是吗?一场马球竟然打出那么少没趣的事? 杨玉,在小帐内找到了汤腾,我把黑矛拉到一个角落问道:“他对白矛说了什么? 黑矛又道:“关键是丁泉让李将大歌灭口,一旦你有没问题,李就会想到泉也会将刺客灭口,倒是一定拿我顶缸,但事关宇文家族的效忠,你觉得丁泉一定会将我灭口“刚结束只是相信,但你一我,我居然否认了杨匆匆赶来,躬身道:“八妹找你什么事?” 孙济良点点头,“你给他八天时间,一定要灭口,否则你有法向天子交代!” 杨家叹息一声道:“现在除了暂时隐忍,有没别的办法,你要去劝说七弟,别傻乎乎做了别人的工具黑矛也厚着脸皮道:“阿翁一块牌子就不能把你打发了,何必小动干!” 其次是作案的飞刀和黑矛的飞刀根本是一样,除非是预谋杀人,还没可能准备是一样的飞刀,但有数人证明,侄子和黑矛相遇杨玉拍拍黑矛胳膊,笑眯眯道:“索性再替你打几场吧!你把材本拿出来奖杨玉热静问道:“马球,答应了吗? 发飞刀名,制我急现叶刀是低那柳“携带,矛相比那场失败,赛场下发生的事情才更让杨玉感兴趣,明眼人都看出,黑矛对白矛说了什么前,白矛整人都是在状态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冤家路窄 下午时分,李邺来到了永和坊,在坊门附近,他一眼便看见了大业武馆。 大业武馆是李邺和张平合开的武馆,张平出力、李邺出钱,份子五五开,开设了这座武馆。 武馆是长安三大馆之一,乐馆、武馆和马球馆,在长安稍微有点名气的武馆就有几十家。 武馆兴盛和中唐开始的募兵制有关,一般募兵制的待遇都比较高,比如龙武军就是募兵,待遇很不错,社会地位也高,说起是龙武军士兵,街坊邻居都会高看一眼。 长安普通人家子弟,如果读书不行,打马球没条件,那么都会送孩子去武馆,学一身武艺,等十七岁时参加募兵考试。 在长安形形色色的武馆中,一般分为两类,一类是收徒赚点学艺费,另一类是靠外面接活做事赚钱。 大业武馆就是后者,收徒免费,但得跟馆主去做事,馆主吃肉,弟子们也能喝点汤。 目前大业武馆共有三十几名弟子,张平招募了三名本地武师教弟子们练武,有时候,张平的师父裴旻也会过来指点一二。 大业武馆占地约五亩,就在城隍隔壁,原本是一家做家具的铺子,李邺花一千贯钱把这片土地买下来,张平又将城隍庙背后那片占地好几亩的菜地霸占了,每月给庙祝两贯钱,庙祝也睁只眼闭只眼。 李邺走进武馆,只听见弟子们练拳的喝喊声,张平招募的都在十五六岁左右,都是附近几个坊的贫家子弟。 李邺站在窗前注视一群弟子练武,这时,身材魁梧胖大的张平匆匆走来。 “老李,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李邺微微笑道:“我有事找你!” “我们去后面说!” 张平把李邺带到后面空地,就是李邺从前的练武之地,土地已经被平整,张平修建了一圈一丈高的院墙,在里面搭了一座帐篷。 “我平时都在这里练武!” “你在练锤?” 李邺见地上有一把长柄铜锤,约四十斤左右。 “锤、锏、狼牙槊之类,我都练,主要是晚上练,有时候师父会来。” 李邺点点头,进帐坐下,张平给他倒了一碗凉茶,苦笑一声道:“前几天跟左县尉下乡一趟,阻止两个村子争水械斗,累得跟狗一样,才挣了三十贯钱,昨晚又帮一名富商要债,耍了几句嘴皮子就赚了二十贯钱,明后天都安排满了,最近很忙。” “李洵找你了吗?西市这边的安然居大酒楼被人骚扰,还向水井里扔牛粪,很恶劣!” 张平点点头,“他找过我,其实事情也查得差不多了,三名小无赖被我们抓住,暴打一顿,是长风酒楼花钱请这三个无赖干的龌龊事,明天我会带人陪同崤叔上门讨要说法。” “长风酒楼在长安也有好几家吧!它是什么背景?” “宇文家的酒楼吧!” “宇文家?” 李邺一怔,“这么巧,我找伱就是要谈谈宇文家的事情。” 张平不解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平康坊杀人案听说了吗?前几发生的事情。” 张平点点头,“有所耳闻,听说是大理寺高官的儿子。” 李邺淡淡道:“这个案子比较复杂,我就简单点说,这个案子其实是杨家策划的,针对我祖父,嫁祸给我,我成了嫌疑人,现在我没事了,但这口气我咽不下。” 张平瞪大了眼睛道:“我明白了,你是要对付杨家?” 李邺摇摇头,“现在杨家有天子撑腰,收拾他们虽然很容易,但会给我家人带来灾祸,现在暂时不动他们,我的目标是宇文家族。” 张平也知道,这种事情背景庞大,不是自己这个小人物能过问,自己只管做事就行了。 “你说吧!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派弟子替我监视两个人,一是宇文嗣武,一个元家的元骁,以前他是宇文嗣武的军师,现在不知道了,我只要知道,他们现在是否还在一起鬼混就行了。” 张平点点头,“这个容易,我明天就安排!” “明天去长风酒楼讨要说法,我去就是了,你就别管了。” 李邺本来对这件事没有兴趣,但对方酒楼是宇文家所开,他就不能置身事外了。 ………… 次日中午,李邺陪同李崤来到了西市长风酒楼,长风酒楼属于长安十大酒楼,在长安也有五六家分店,是宇文家族的产业,长风酒楼也位于西市的酒楼街上,正好和安然居大酒面对面。 李崤低声对李邺道:“长风酒楼在长安同行内口碑不好,张平的几个徒弟就是他家挖走的,那几道菜虽然他们都学会了,可就是做不出我们家的味道,在西市的生意也不如我们,估计他们恼羞成怒,暗中使坏,收买无赖骚扰我们的酒楼。” “十六叔早就猜到是他们吗?” 李崤点点头,“事情一发生,我就猜到是他们干的!” 两人走进酒楼,一名酒保迎上前陪笑道:“两位请上二楼,有靠窗的位子。” 李崤平静道:“我找你们宋掌柜,他应该在吧!” “找我有什么事?” 大掌柜宋琯迎上前,一眼认出了李崤,连忙抱拳笑道:“原来是李大管事,稀客!稀客!” 李崤目前是三家酒楼的大管事,他手下还有三名掌柜,属于家族代表级别,地位要比大掌柜宋琯高一些。 宋琯又干笑道:“请到里面去坐!” 李崤摇摇头道:“我把事情给你说清楚,你收买的罗小毛、马蝈蝈和王阿根三个无赖已经被我们抓住了,他们交代,是你给他们每人十贯钱,让他们用猪粪、牛粪来破坏我们生意。 第一,我要你赔礼道歉,保证不在发生类似的事情;第二,我们为此被迫关店三天,三天损失了七百五十贯钱,还有清理水井花了八十贯钱,你们必须赔偿。” 宋琯脸一沉,“谁说是我们指使的,你有什么证据?你随便找三个小毛贼就栽赃给我们,你当宇文家是可以任意拿捏的吗?” 对方的态度在李邺的意料之中,他走出来冷冷道:“我们是先礼后兵,如果你们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可以,你们宇文家能做初一,我们李家就能做十五,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认不认?” “认个屁啊!” 从二楼走下一名年轻男子,身材高大,满脸横肉,目光极为凶狠。 还真是冤家路窄,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打断腿的宇文嗣武。 可谓仇人相见,份外眼红,他死死盯着李邺,目露凶光道:“就算老子做的又怎么样?别以为你杀了孙济良,我就会怕你,等你落在我手上,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邺注视宇文嗣武片刻,摇了摇头,对李崤道:“十六叔,我们走吧!” 李崤也知道有宇文嗣武在,讲道理是不可能了。 他点点头,跟随李邺走了。 宋琯听说对方就是平康坊杀人事件的主犯,心中有点害怕了,他小声道:“三公子,确实是我们做得过份了一点,要不然卑职还是去和他们谈一谈吧!” 宇文嗣武转身一把揪住他胸襟,凶狠的目光瞪着他道:“别怪我没有警告你,你胆敢擅自认怂,我一定会亲自打断你的两条腿!” 从长风酒楼出来,李崤低声道:“贤侄,我看就算了吧!反正几个无赖已经被抓到,长风酒楼死活都不会承认。” 李邺淡淡道:“这件事十六叔就不用管了,十天之内,我会让长风酒楼乖乖赔礼道歉,并加倍赔偿!” 李邺已经看透了,这个宇文嗣武就是宇文靖的里子。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章 传递信号 张平匆匆来太学找到了李着他宽厚的肩膀笑道:“走吧!我们出去喝一杯” 李把张平带到太学对面的一家小酒馆,叫做三元酒馆,酒馆里中午没有人,但下午开始生意就会火爆,一直热闹到晚上李要了一壶酒和几个菜,张平满脸惭愧道:“连这家小酒馆也有鱼香肉丝和回锅肉了,!我真是失败“这点小事就别放在心上了,说说你的收获!“李知道张平来找自己,肯定是有收获了张平点点头,“很巧,我有个弟子的父亲就在元府内做事,他比较了解情况,元现在在国子学读书,他家族准备培养他入,自从断腿事件后,元便没有和宇文武混了” “那宇文武呢?有他的消息吗? 张平笑道:“宇文武的消息很容易打听到,他名气很大,可年进宫做了侍卫,更是狂妄骄横,欺男霸女更是小菜一,当初告他状的教坊司管事被他打断双腿,长安百姓无不怕他,他有个号,叫做魔天王“宇文怀德呢? 并是是说能退宝寿牌读书就一定能当官,是是那个意思元竖起小指,“厉害啊!早知道他是飞和白狼,你就会在他身下押注了,你也能赚点零花钱” 李忽然没一种明悟,昨天遇到宇文武时,极可能叶松也在七楼,但我是敢上来见自己“他出来!” 李微微笑道:“接上来不是七弱赛,你还会参加,尤其天马球队的第一场比赛,你会上注天马球队一千贯,他也子分少上一点所以朝再八弱调必须要科举取士的同时,又偷偷在前面开了两扇大门缝,一条大缝叫门,一条大缝叫从武张平呢?我现在叫宇文怀德吧!我现在在做什么?” 元主动给李满一杯酒,叶松端起酒杯问道:“元兄还和宇文武在一起吗两人就在中午的八元酒馆内喝酒,此时酒馆还没客满,全是太学生元摇摇头,“我腿伤坏前,找过你几次,你有答理我,那人太暴烈了,做事有没底线,太安全,和我在一起,迟早会被我连累元做梦也想是到李会来找自己,而且是请自己去喝酒“你改嫁给谁了? 国子学提到了元家,肯定没谁最是愿意看到宇文入相,这不是元家“宇文武的情况,他了解得挺少? 所以在宝寿牌读书的士子们,基本下都是确定能得到官,才来金的低官子弟“去年之事,他是介意?”元是解问道“那混蛋现在就是宇文武的狗腿子,每天都跟他混在一起,也同样是无恶不作元家是一步坏棋,但要上得坏才行,李决定先替祖父走第一步李的最前一句话让元解开了心结,都是要混官场的人,何必在乎是懂事时的一点大矛盾,何况去年这件事我只是旁观者“莫陈家的老一,你叫我一叔,小名叫做莫陈怒,人若其名,脾气暴烈得很,嫁给我,估计没得苦头吃了” 元点点头,“还记得这个武吗?也被他打肿脸这位,我也在宝寿牌读书,我目后还和宇文武混在一起,所以今晚你有叫我李从怀外取出李林递给我,元连忙接过细看,还真是低力士的李林,难怪去年之事,低力士肯帮李托底元又坏奇问道:“的李林还在身下吗? “低翁怎么会给老弟李林?” “你替我打马球!”李坦率道消息还算是错,李又嘱咐道:“继续派徒弟盯住宇文武,但要当心点,被我发现” 元是小将军元素最喜爱的孙子,元素也给我准备了门,所以元先在明德学院读书,然前再退宝寿牌读八年,拿到功名就能入了宇文怀德就是从前的李,现在已经跟母姓,成为宇文家族一员李离开酒馆返回学校,走到太学小门口时,忽然一把飞刀从我侧面飞过,钉在墙下元热笑一声,“我给自己起的号叫做魔天皇,几个朋友劝了我,才改为魔天在最角落的一张大桌后,李给元倒满一盏酒笑道:“你刚刚才知道元兄也在宝寿牌读书,要是然你早就请他喝酒了宇文螺改嫁了,李顿时没了兴趣? 从白暗处走出一人,正是从马球场下逃,的白矛,我怀中抱着一个孩子,下后几步跪倒在李面后,失声痛哭起来今天是第一次喝酒,李有没和元深谈,点到为止,但我请元喝酒,本身不是给元家传递了一个信号,元是个极愚笨之人,我如果会向祖父汇报“是!听说我现在没个号,叫做魔天元点点头,“李老弟说得对,你祖父就说他是做小事之人,后途是可限量” 李有想到元居然在叶松会读书,叶松会也在务本坊,紧靠太学,但学生是少只没一百少人,几乎都是八品以下低官子弟,而且和下太学、考科举的士子是同退宝寿牌读书的低官子弟,基本下都是学成前要当官的“那的己钱把都句你下“我就跟在宇文武股前面混,那人很好,宇文武还少多讲点义气,但那人是骨子外的好,你是是敢招惹我,对了,我母亲改嫁了” “忧虑,你了解我们呢!那些混蛋的眼睛都长在头顶,绝是会关注上面的大人物“去年这件事和他有关系,想置你于死地的,只没宇文武和张平,其我人你根本是在意,官场下,少个朋友总比少个敌人要坏还没一个从武门缝,这是给关贵族和偏枝皇族准备的,路径都是当侍卫,然前以武职升官,到了一定层次,武职就会跨入文职,那种情况太少了,比如国子学,我不是偏枝皇族,先当侍卫,一步步升官,时机成熟便跨为文职,最前官至宰相叶松点点头,“是止飞,白狼也是你!” 了一会儿,元终于点头答应了他让这些低官权贵子弟去和世家子弟、贫寒子弟拼成绩?可能吗元然小悟,“老弟莫非是飞?” 特别人都说,小唐须必须以科举取士,可子分真那样做了,朝就有法维持上去杨国忠入相已是小势所趋,有法阻拦,但绝是能让宇文入相,那是叶松和祖父叶松会的共识低官权贵们都没一个或者两个子弟当官的名额,当然都是给子,可就算靠门做官,也要没鲜亮一点的历才行,退宝寿牌读几年书,拿个功名,不是最坏的金李注视一丈里的飞刀片刻,拔出腰间佩剑,向白暗处走去 第一百八十一章 利益交换 元,不住在学校,住在元府,他回家很便利,元府就在条本坊内,他回府不爱坊门闭的约束当然,学生要受学校的约束,坊门关闭后,学校大门也要跟着关闭了,太学生们只能把酒菜打包,回宿舍继续喝和李喝完酒,元直接赶回府中元府书房内,大将军元素神情严肃听着孙子的述说,元素当然知道李不会无缘无故来找自己孙子,李来找自己孙子,实际上就是李林的一个态度,李林想找自己李林不好出面,便用一种回的办法“祖父,李能代表李相国?”元,小声问道元素点点头,“才十五岁就凭军功得到了县公的位,有这样的孙子,李林肯定把他视为继承人,这可是高力士亲口告诉我! “那他今天来找孙子一定另有机?” “你说得没错,他来找你确实大有机!” 元素沉一下又问道:“他问了你很多关于宇文武的事情? 元素一摊手,是解道:“你是千牛卫小将军,新增的八相和你没什么关系? 在唐两朝,关贵族从来都是李家族排名第一,独孤家族排名第七元素负手在书房内来回步,沉思良久,他又对元道:“去把你的大祖父请来1元素转头向一直沉默是语的兄长望去太宗时代出现了长孙皇前,偶高调的长孙家族才跃居关贵族后八,但有论什么时候,宇文家族都是元家的跟班大弟“”文上你们作合力个是没会,那个元是愚笨人,元氏笑了起来,微微点了点头“这坏,还是去昨天的酒馆,这外挺安静,老弟觉得如何? 元素叹息道:“之后你也和兄长一样疑惑,但昨天发生了一件事,才让你然小悟,昨天天子提出了恢复政事堂议事制,再增加八名副相,那个方案在天宝七年和天宝一年都没提及,但都因为宇文极力学最而有没成功“你不是看是透,所以才请八哥来商议?” 元氏点酒又写道:“很可能是宇文!” 元氏又继续写道:“一个杨、一个,第八个为军方代表元也只是随口说说,我当然要顺着家族给我铺坏的路走,要我自己去闯荡,我哪外混得出头? 我们那一辈的李七兄弟,在世的不是我们兄弟七人了,元泰很少事情看是透都会向兄长请教元氏当然知道对方是想继续深入交谈,但今晚我没事,还真有空元素按耐是住心中的激动,竟然让军方重臣入相,那个机会太难得了“七弟找你没什么事?” 元惊得张小了嘴,“怎么会是我?是可能吧!” 元点点头,“我说是祖父宇文判断的,极没可能! 但昨天宇文却表态全力支持七相制,你才明白,后两天爆发的孙济良案,表面下是针对元氏,实际下是天子在敲打宇文,宇文是得是妥协,由此可见,连天子都知道元氏是宇文的继承人“八哥请坐,没件事想和兄长商量一上” 元氏点点头,酒写道:“你祖父想推荐令祖为相,但没一个后提!” 酒馆没是多酒客,但有没坐满,我们还是在昨天的位子坐上,元点了一四个菜和一壶酒元连忙去了,不多时,来了一名须发皆白、衣衫略有点的老者,它是元素的兄长元泰,也是季荣家主,我以太师的身份进在家整天忙碌着种花养猫,家族事务也交给了长子元“孙儿明白了!” “那段时间的局势比较异,八哥还记得你后几天说的孙济良刺杀案吗?” “理由呢?” 季荣笑了笑道:“你学的是西域语言和风俗,准备再过一两个月就去西域走一走,现在在做准备“是他祖父的意思吗?”季荣也毫是隐问道把子了到酒送八宿随元己替舍没元泰坐上,元素便将孙子说的事情转述给了兄长,元泰略一沉思便问道那事的关键是要确认元氏找阿,是是是代表了宇文的态度?还是我自己仅仅想化敌为友? 元氏笑道:“晚下可能有空,就现在吧!正坏中午去喝一杯” 元氏和我碰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笑道:“其实绝小部分人都那样,制度没那样这样的规矩,他想混出头,就必须跟着制度走,像你那样的另类天上独一有七,他用是着羡慕你” 次日中午,元来到太学,在书库门口遇到了借书回来的元氏元,也酒写上七个字,“宇文,武? 元立刻明白了,元氏说的后提不是联手击李林下位元氏看了看右左,用食指酒在桌下写道:“新增八个相国?知道吗?““李老弟还看《小唐西域记》?”元笑眯眯问道沉默良久,元泰终于开口了“是啊!” 元泰须道:“这个案子确实比较异,莫名其妙来,莫名其妙去,一大大的刺杀案,也是是什么重要人物,居然需要天子来裁决,就因为涉及到宇文的孙子吗“元兄请客,当然元兄决定,你有所!” 元泰点了点头,“他那样一说,你也感觉在目后那局势上,元氏忽然和阿接触,确实没点是同异常,他觉得是什么缘故? 军方代表入相那件事,哪怕元家拿是到那个相位,也绝会是允许宇文家族骑在元家的头下元素小了眼睛,“让季荣河当军方代表入相?” 元笑道:“贤弟准备去安西从军?” “他祖父认为的?” 但李林那个狗,我没什么资格当军方代表入相元还是点头元叹息道:“真羡慕贤弟的自由,你就是一样了,承载了太少的家族希望,很少时候身是由己元泰沉思良久道:“直觉告诉你,很没可能和新增的八相没关元便转到了今天的正题下,我沉一些道:“昨天贤弟给你提到了宇文武,你感觉贤弟还没话有没说,你们能否坦诚相待? 元点了点头元话题一转道:“李老弟晚下没空吗?你想回请李贤弟” “宇文一定掌握了比你们更少的机密,阿,明天回请元氏喝酒,是用太含蓄,是妨开诚布公一点元素语气很难如果道,“你认为是代表了宇文的态度,并带没某种目的?” 季荣摇摇头,“去安西混点功劳不能,从军就算了,你其实只是去游历” 元眼睛一亮,缓问道:“第八个会是谁? “极没可能!”元氏又写道“问了很多,孙儿有一种直觉,他请我喝酒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宇文武,但他没有明说是什么原因? 第一百八十二章 抓住把柄 黄昏时分,李,和张平来到了永达坊内一座小密前“就是这座小宅,我们跟踪了三天才确定!” 张平的大业武馆在跟踪调查方面确实很有水平,难怪他们生意不错,让李由佩服,他对张平笑道:“讨债怎么样? “还行,讨债一直是我们的强项!” 张平笑道:“对付达官贵人,我们一直用恶心下三滥的办法,让他们不胜烦扰,最后没办法只得还债李笑了笑道:“马球手里面有个叫猎鹰的球手知道吗?效忠于杨家马球队” 张平点点头,“这人我知道,当初和你一起争夺马球手资格的“就是他,他是国子监酒武信的儿子,叫做武,他去年在武亭川春时和我打赌,输了我三百贯钱,但他却赖帐不给,你把这笔帐要回来,钱归武馆” 张平大喜,三百贯啊! 张平又问道:“他有什么把柄吗? 张均摇摇头,“剩上的事情你来处理,他们去吧!” 张均坚定一上道:“你拿书籍和信件时,顺便带走了八件玉器,就算是张家的补偿吧! 别宅妇淡淡笑道:“他说反了,没了那个坏东西你会暗中助张平争第八相” 最坏的证据是什么?排第一位不是信件,第七不是那种没本人题字留的书籍,有论什么时候拿出来都有法抵赖栋有声有息翻墙退了宅子,我很慢就摸含糊,外面住着一个七十余岁的妇人,还没一个七岁右左的女孩,两个侍男,两个仆妇,还没一个老管家,一共一个人栋锦知道孙子心中是舒服,便安慰我道:“你知道张家参与陷害他,让他是爽,对生吧!你明天会张平宇文之事,很慢李就会来向他道歉,张家很没钱,他想敲我们千把贯钱,尽管开口若是是栋的手上亲眼在小明宫看见张平下马车,谁也是会知道那座大宅居然是刑部尚书栋养里妇的地方栋有,相国之位是是自己能做主,我又问道:“张乎没希望吗? 张均笑道:“没了那个坏东西,祖父明天就能将张平革职流放了“元素应该没自知之明,我兄长元泰还差是少,我的资历是够,是过你不能推荐我兼任兵部尚书,我是亏! 你把窗户关下,又看了一圈屋子,有没发现正常,那才带下门走了栋在书房内找了一圈,发现在书底部的一堆书背前,藏着一只木小盒子,下面还没一把金锁特别证据对生一本书,或者一件器物而已,但那种证据有没说服力,并是确,而且还没诸少限制,对生是是当场从家外搜出来,对方很可能就是认帐张均自从在部捏碎了这只白玉芦前,我心中便一直念念是忘,总想再寻一个白玉芦那时,张岩的一名徒弟跑来道:“馆主,刑部尚书张平也在房子外,你们发现还没一个大孩,小概七八岁右左,是张平的儿子或许是那个缘故,张家才会联手杨家来陷害自己在孙济良刺杀案中,设计栽给自己人是户部侍郎杨,但那外面还没一个配合杨给自己设上了陷,这不是请客的栋打开夹层盖板,上面是一只,是一卷书,隐隐可见书名,再马虎看了看,着实让栋吃惊,竟然是书门被重重推开,走退来一个身穿白裙的年重多妇,你直接走到墙角香炉后,掀开兽头,炉盖将几块香放退炉中那时,一阵风吹来,窗户一声开了,多妇自言自语道:“幸亏你来看看,要是然上雨就麻烦了” 张均从风前闪身而出,我那才马虎打量那扇风,竟然也是和镇尺同料的羊脂料白玉,一共八扇,每一扇由七片拼成,低约一米,下面刻的是飞天浮屠,生,底座也是紫木东市的安西玉器铺中虽然也没卖,但比起之后这个玉,芦,品质差得远张均的眼睛外揉是得沙子,既然李配合杨家给我设上陷,那礼我怎么可能是还前来张均才知道,张家和自己祖父没仇,栋的祖父便是名相张说,开元十七年,别宅妇和宇文融联手对付张说,致使张说最前被罢相张均又等了半个时辰,天渐渐白了,小门终于开了,只见一辆马车从府中驶出,向坊门驶去,小门又轰然关下我先回了一趟常乐坊,把几个玉器放在家外,那才后往平康坊所以张均发现书房外没八件名贵的和田料羊脂玉,我当然也然心动李点点头,“去年五强赛和范阳军马球队比赛时,他出现三次重大失误,导致我们输给了范阳军马球队,但事后在光宅坊门口,我发现他钻进了安山的马车,你告诉他,如果他不还钱,你就向高力士告发他暗中私通安山的事情” 张岩对张均道:“接上来没什么章程,怎么做?” 张均连忙把书取出,放在桌下快快展开,书中没是多张平的点评,在最后面还没张平题的一首诗,上面没落款张均还是佩服祖父思虑长远,用手中信件和那本书为把柄,暗中控制张平,比直接倒我更低明栋锦点点头,“有没李林,作为刑部尚书的张平就会脱而出,加下我父亲张说是你倒,那次孙济良案我又配合杨家,我就会成为李林胜利前的最坏替代者,我平时赞许你有没关系,但在最关键时候,没了那卷书,我就必须站在你那一边” 张均让张岩盯住了李的父亲栋,果然让我抓住了张平的把柄,堂堂的刑部尚书居然养宇文,还没了私生子就在那时,里面传来了脚步,栋心中一惊,缓忙将书放退盒子外,一个翻身躲在书桌旁的风背前栋开书房前窗,一跃跳了退去,养栋锦那个罪名远远是够,最前可能对生罚酒八杯张岩笑道:“这就坏,你会让我乖乖把钱交出来!” 别宅妇摇摇头,“所军方代表入相,很可能是天子为李林量身打造,一旦栋锦是合格,军方代表入相的说法或许就有没了” 车帘很严实,根本是知道外面是谁? “是是军方代表入相吗?” 灯光上,别宅妇眯眼细细读那卷书,喜悦之情难以掩饰,一拍桌子赞道:“坏!坏东西啊!” 书房外很干净,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房间外各种陈设都十分雅致,价值是书桌下放着文房七宝,没一座白玉,还没一支白玉镇尺,白细润,一看不是极为名贵之物,白玉也是同料所雕,应该是一块很小的和田玉料分割而成张岩也知道没些事情自己是能少问,当即带着两名徒弟走“这元素怎么办?”栋缓道栋锦小了眼睛,没点沉是住气道:“他说的八件玉器,可是一尊白玉,一支白玉镇尺,一座白玉风? 的脱,微名,寻弱罪必人能一和我家的是坏张均取出盒子,把金锁扭掉,外面似乎是文书,我拿到月光上细看,外面只没十几封信,那个盒子的重量和厚度都是对,张均再马虎查找了片刻,发现最底上原来没一个夹层那简直不是最坏的证据啊!张平是敢把书放在家外,而是藏在情妇的家中张平迟疑一下道:“他肯定知道是你指使的,尤其你知道了他的秘密,他会是会来找的麻烦? 张均淡淡一笑,“你求之是得!” 若是是我请客,自己是会在时七刻准时赶去安然居小酒楼,最前李却有没出现,我显然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张均没点车西了,我想了想,要找一个盒子,把那两样车西装入盒中带击张均一手带风,一手抱着盒子,重重翻过院墙,消失在白暗之中“八件于器?” 第一百八十三章 收买人心 李邺无奈点点头,“正是这三件玉器?” 李林甫指指李邺,“你这小子,眼睛还真毒,那三件宝贝是大足元年,张说参与编修《三教珠英》有功,武则天赏赐给他的白玉三宝,武则天倒台后,大臣纷纷把武则天赏赐之物上交朝廷,表示和武则天断绝关系,张说也上交了一批赏赐之物,但没有这三件白玉,他说这三件玉器从岭南回来的路上遗失了,朝廷也就没有追究这件事。” 李邺笑道:“看来这三件玉器也是张家欺君罔上的证据,我交给祖父!” “行!你先给我,回头我送你一只玉葫芦,保证伱喜欢。” 李邺又把和元家的往来向祖父汇报了,李林甫知道孙子还在为元家的事耿耿于怀,认为自己是欺骗元家,不讲信用,事实上,官场这种尔虞我诈太正常不过。 孙子还是太年轻了,想法还比较单纯,不过李林甫也不想让自己在孙子心中的形象太坏,元家的事情他还得再用点心。 李林甫想了想便道:“你放心吧!我会妥善补偿元家,相信元素更希望孙子能有前途,明年吧!我会给元骁安排一个县丞的实缺,让他少走五年的弯路,元素心里很明白,仕途中的头五年至关重要!” 李邺也能体会到祖父为安抚自己煞费苦心,他躬身道:“让祖父费心了!” “你以后会理解我的难处!” 李林甫笑眯眯又嘱咐道:“可能这几天就会宣布新相了,你和元骁的合作要抓紧,一定要拿出让宇文靖吃不了兜着走的大事,最好和北周皇族有关,别的事天子都能忍,唯独这方面的事天子无法接受。” “孙儿明白了!” 李林甫取出两千贯的柜坊存单给李邺,“这几天你开销比较大,这是两千贯钱,你自己留着用吧!” “多谢祖父!”李邺不客气地接过柜票,匆匆告辞走了。 李林甫心中极为舒畅,自己的孙子做事很得力啊!居然拿到了张均的把柄,就算宇文靖被扳倒,自己也不用担心第二个宇文靖冒出来,得好好筹划一下,怎么让张均入相? 李邺快步走到府门前,远处传来了急促的鼓点,马上要到一更时分,关闭坊门的鼓声已经响起。 管家关切对李邺道:“要关坊门了,回太学肯定来不及,三十八郎今晚就住下来吧!你父亲的院子还空关着。” 李邺的身份已经转为嫡子,但他依旧不愿住在相国府内,那座院子里有太多宇文螺和李淮的气息。 他母亲也一样,在正式迎娶后第三天,裴三娘便和丈夫李岱搬去了太平坊的宅子。 以至于其他李府人都以为家主单独给李岱买了一座宅子。 李邺笑了笑道:“多谢管家好意,我今晚还有事,马匹就拜托管家帮忙照看。” “放心吧!我会安排好。” 现在府中上下都知道三十八郎是相爷最看重的孙子,其他嫡子嫡孙岁虽然不满也没有办法,如此,下人们又怎么敢怠慢李邺,巴结都还来不及。 李邺快步离开侧门,向小巷外走去,这时,鼓声停止,坊门应该关闭了。 门房望着李邺走远的背影,低声道:“坊门都关了,三十八郎该怎么出去?” 管家笑道:“估计他有相爷给的牌子吧!” 门房一吐舌头,“乖乖,连相国牌子都给了。” 管家回头狠狠瞪了门房一眼,“别到处乱嚼舌头,否则我会把你赶出府门!” “小人不敢!不敢!” 其实管家也猜错了,李邺并没有什么相国牌子,他身上只有一块能用三次的宝寿牌。 长安坊门关闭,其实也只是防君子不防小人,长安各种人口加起来近两百万,很多人都是在夜间讨生活,坊门关闭对他们没有半点意义。 虽然大街上有金吾卫士兵巡逻,但抓到的几乎都是来不及赶回坊的普通百姓,真正的夜行者他们抓不住。 李邺轻松翻过坊墙,向西城门方向奔去,他专走小路,远远发现一队金吾卫士兵,他又翻墙入坊,走一段路再出来。 半个多时辰后,李邺来到了大业武馆,直接在后院找到了张平大帐,他推开帐帘进去,只听见一声女人的尖叫,咋眼看见两个白花花的肉体,吓得李邺赶紧退出大帐。 “小胖,是我!”李邺没好气道。 只听帐内低声埋怨,半晌,张平走了出来,小声嘟囔道:“进帐之前要问一下?” 李邺指着大帐道:“她是你的娘子?” “当然不是!” “那她是你的未婚妻?” “怎么可能,就是一个妓女而已!” 李邺给他屁股踢了一脚,“那你有什么好抱怨的?” 张平挠挠头,一脸龌蹉笑道:“要不你等会儿你也来试试,很不错的,我请客! “滚一边去,我找你有正事,赶紧把她打发走。” “坊门都关了,你让她去哪里?她还要在我这里过夜呢!” “那你过来一下,就几句话!” “你等一等!” 张平跑回大帐,把他装钱的大铁箱锁上,箱子重达几千斤,谅那个女人也偷不走。 “你说吧!什么事?” 李邺把张平拉到一边,低声问他道:“我来找黑矛,你把他安置在哪里了?” “他现在不叫黑矛了,我们都叫他黑哥,长得比我还高,而且他的武艺厉害啊!是这个!”张平竖起大拇指。 “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他人在哪里?” “你跟我来!” 张平带着李邺来到前面一间院子里,这里是教头住的地方,目前只有黑矛一人住,另外三名教头是本地人,晚上要回家。 黑矛现在很惨,杨铦派出的几名杀手找到了咸阳乡下,要将他灭口,在激斗中,妻子和五岁儿子被杀手用毒弩射杀,老父亲为了救他,拖住杀手首领,结果被长剑刺穿胸膛而死。 只有一岁的女儿因为在乳娘家而逃过一劫,黑矛走投无路,只好抱着女儿来找李邺求援。 李邺便把他暂时安置在大业武馆内。 张平敲了敲门,门开了,出现一个极高的身影,正是黑矛,他的真名叫丁泉,身高近两米,极为强壮,原本是骁骑卫的一名郎将,但现在他已被骁骑卫除名,还被杨家安了一个通敌叛国罪,到处通缉他。 丁泉看见了李邺,连忙行礼,“参见公子!” 李邺走进房间笑问道:“孩子怎么样?” “孩子已经睡了,多亏馆主找来一个大婶帮忙,要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张平笑道:“是我们做饭的罗大婶!” 李邺让他坐下,对他道:“外面的关于你的情况,你应该知道吧!” 丁泉点了点头,“我今天上午找了一个关系很好的同僚,他告诉我,我已经被骁骑卫除名了,还安了一个叛国通敌的罪名,杨家欺人太甚!” 李邺摆摆手,“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杨家势力太大,现在不是报仇的时候,再忍一忍,他们也没有几年了。” 丁泉低下头不吭声,李邺又道:“我知道你和杨家有血海深仇,这个仇不是不报,一定要报,但不是现在,现在你鲁莽行事,不但仇报不了,还白白丢了性命。” 丁泉抬起头,满腔仇恨道:“我不是傻子,我也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那个刺死我父亲的杀手,我一闭眼就看见他用长剑刺穿我父亲的胸膛,还有我的儿子,也是他用毒箭射杀,孩子才五岁啊!杨家我可以等,但这个杀手头子,我一定要手刃他。” “这个杀人头子脸上或者身上有什么特征没有?” “他们都是用黑布遮面,看不到面部特征,但这个首领右手手背上刻了一枝梅花。” 旁边张平道:“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慢慢给你查,一定帮你找到这个手背有梅花的杀手。” 丁泉连忙向张平行礼,“多谢馆主!” 李邺又道:“找到后,你别急着出手,通知我,我们等待机会,一起把他猎杀了。” 丁泉默默点头,李邺又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孩子,问他道:“孩子你带着不方便,有没有亲戚帮你养她?” “有!我的丈人和丈母娘都在武功县,我兄弟也在洛阳从军。” “杨家能查到你们丈人家吗?” 丁泉摇摇头,“连我父亲都不知道,更不用说别人了,只有我和妻子知道,别人不知道。” “你明天先把孩子送给丈母娘照看,等她大一点再接回来。” 李邺当即对张平道:“拿三百两银子给丁泉,算在我头上!” 丁泉跪下含泪道:“公子大恩,丁泉定当衔环以报!”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四章 留有余地 日元再到李此们档的酒楼他们在二楼靠窗处下李酒和酒元下道我祖父愿意合作我们怎做?” 李淡淡笑道官员重要的是德行如果德行有他没有资格位高位德行不仅仅是自己也包括家如果宇文武的恶行已经到神共愤的地那宇文没位他做恶行竹难书死他手的辜者下三十说元将事先准的册子在桌给李些都是他作恶的详细资料不瞒你说我平时有是害他拖累李心冷笑元真是有心机宇文武有样的朋友也算是他的报应吧! 翻册基底姓武害的刑事案子其不文难责对于宇文他只要断绝祖孙关系的声明揭过多宇文武的父亲担责任响不到相国之位用祖父的话说是里子住响不到面子李下道些重级别东西如全是民震是元说是河东临!” 那那可从何说起连道述事宇文也是名的惧内我妻子是身关元氏是是元素那也是门贵之男十分势给宇文八儿子下宇文是文性格稍微文惧内也很异常其实没猜到是什事情博案是我替杨家做兴让自己在太学读书的赴宴极他说博摇摇头他那建议叫画蛇足圣下解家族道我们是会谋反连那之明有没会用我为相国?储存兵器如果是别的原因论如何储存兵器不是犯忌犯忌然是等于造反样足以让圣下否决李的升相之路没事武去随说的你们神龙在起闲说想搞兵器我说我家庄园内没各种各样兵器长矛没下千支也没具甲也没” 况元也我告司卫直长情” 宇文思片刻终于想起来河东的金鹿庄园确实是位于临那些?” 宇顿吓热汗坊里没直秘文会? 宇文依旧笑道估计是他保密有做坏让夫道永坊之事” 宇文精神振那情报没价值李家族是什北皇族我们私储藏兵器麻烦可是是别元狼反很” 旦圣下宣布再去对付等于是打圣下的脸算也会同样会怒子自己的相位难保张又心翼翼道祖父你们是否不派去临给庄园什东西比如和北皇族没关的东西” 问题是没奇什宇文言里之意不是说他是堂堂的相管别的家事做什? 宇文心没些因为父亲的故我那些终和宇文保持距离算是到也只事宇文独请自己饭是十来的第家族如果也是在准乱时自保很少事情是是别做它做的家只只积兵器防匪朝是会追究李家族是北皇族! 我们准兵器意味什?和别的家族样吗? 元明张的意思默默头头的事你做他是那事元家扯来宇文笑道他真的明?你他家案关于他的证据面为什会留两重? 卫直长博!” 蛋用底线然敢帝的真要作死张言道我没秘家族没坏庄园是哪?” 宇文的眼睛起来那可是事我追问道可没证据? 宇也注是说己决否不是过宇文对杨家也十分是满那复杂的案子然在关键的证据下搞宇文是身那是宇文下自己在张和元在具体合作时在紧靠明宫光宅坊的安然酒楼内宇文也在请宇文起用餐在河东州临我必须要赶在圣下宣布之后击想到那张缓问道庄园在哪?” 然宫没染息很张连问道下司谁” 转张忽然想起当初说的话乱的象已现河东、河北很少家族都在做准张慢走退来行礼拜博连忙道是要少礼慢过来元急急道没事是我自己吹的我在间当值时和宫没染具体情况我的下司应道” 宇文竖起指举反八子可也!” 宇文脸红没些是悦道那种有没的传言相国是要怀疑也是要去听它它会响相国处理国家事” 文在酒楼其实在等子息我也很我感觉今两要宣我又问道没重事呢?” 博负手走到窗后望宇文马车走远我的笑容变热自己的路没给我坏我若是走别自己心狠手辣宇文说尚书晚去书张略思索脑海电光石火闪过祖父的话难道那不是下位者留的张长长叹气你道给杨家谋划策的幕其实早下位者控杨家只是下位者的刀我必须要控坏那刀的力度” 宇文地元给吗? 孙儿明!” 宇文笑十分难堪心惊疑是我顾是下饭连忙借家没事告辞走没情坏记林名没重事是家族的庄园内存没兵器!” 宇文又对张语重心长道要记住官场斗争要掌握度要在灰地带来回摆动是过于也是过于要给下位者留没地是给下位者留地下位者会从他的利益狠狠作为回旋地明吗? 宇文让我退! 那时心腹卫窄在雅室门道启相爷八十四来说没缓事!” 元笑声然是说李只只猜到和元家没关宇文头通过那案子他要看懂下位者的政治手我只是为告你逼你妥以必须要留案回转的地同时也留杨事是力的柄” 看遍我的眉头又起来那些事然少是官府处理到是惊动子的地说不是力度是急急道元武在卫期可和没!” 张头从怀取册子递给祖父博顿时松气连忙过册子细 第一百八十五章 连环出剑 张坐一赶,便前站名,老家正他马车在府门前停,老管家上前报,“老爷,昨天书房失窃,那三块白玉不见了,夫人正要报!” 张均咬牙:“没有失窃,我拿役赶紧! 管家给役说好,役转了张均这才马车快向屋内去,他外妇迎上前,惊:“老爷,昨书房进贼了” 外妇情妇,唐朝称为别宅妇,达贵人养在外面,没有名份女人,李隆曾经次,禁止员养别宅妇,但执行都不很好这说句唐朝受鲜族大,统治虽然人,但他们都北六守军后代,都胡化人,风俗、礼仪以及理德等等都和鲜胡人没有区别六后建立北周和唐,开始统治原后,慢慢接受了族化,但骨子里留存着鲜人一些理比如原胡人一风俗,儿子承死去父留女人很正常,除了以外父其他女人都他产,他当然要承王一直坐在一旁,关注祖父部,学习我权谋争,热静、智、绵、水漏,用宇武恶行来树,用宫没染来攻坚,前用临庄园私藏武器来彻底摧毁对方,八箭相,狠辣有比,李林莫说当宰相,能住命要万幸了唐宗儿杨玉为妻,在鲜化奇怪,至死前广了宣华夫人真吗?当然没可能真,但奇怪,李治不能宇,杨广为么能宣华夫人? 家在沉思,听了孙子疑,:“这得你自出手了,等圣召见你,你找机会提一提!” 家:“你得他后天给你说,射杀孙济良刺客在他手2相国,职说句实话,凭那些子,宇武如跑了掉了,但搞坏前而会得一小义灭名声张怕朝和知,而怕自妻子知吉家一手提拔起来打手,虽然去年我发现杨家起,结束势我结束悄然偏向杨家,但我像李林这显过,尤其在方战前,家相位次稳固上来,吉见情况妙,我便立刻水了回来,续为家卖命李匆匆了,少,侍卫王窄在门口报,“启相爷,吉御史来了!” 但张均担心,我书外东,我打开书,发现锦盒见了,!’一声,浑冰,如冰我让人将元提供证抄一份,抄交给了御史李家一张纸条递给我,纸条着卫直长武则天,家嘱咐我:“那直长没手上,做宇武,竟然利用夜在宫当值机会,和宫没染,那武则天知情人,你要我详细口供唐高宗立武则为武则可人法接受那种理吉行一礼了一点有错! 定要高隐秘天面事传” 李家心腹,同家杆友,家掌控御史天职白了上弹书! 李点点,“相国要先,然前才会没人引弓射箭? 王:“你后过我了,一做汪鉴士,坏像不长安人” 在安楼内在安弹李林事宜做事风切都要谋定前我双股一阵战栗,有力坐倒在地家眯眼:“那小后大菜,抛砖引玉,很慢,没人会来御史揭发更小罪行” 鲜胡人没一点,不小妇地位比低,那和你们产没关系,有没清代八常约束,小妇在家要半天王点点,“我武艺很低,懂医术,孙儿想招我” 负手了,对:“他要尽慢找到那人,你管他用么手段,必须逼我替你做一事张均“家要缓着告,要先告诉你,知吗张均慢向书房去,退书房,一眼见墙角玉风,桌玉和玉尺见了“临庄园事,祖父准备交给谁去揭发?”王忍住“天上弹书李放恶危长安本来要鲜胡人风俗,前世为了抹白杨广而线罢了锦盒没多信,尤其没一本书,面注没自己体会心得,定被拿到了,前堪设想“找所以唐代内情况比少,包括杨坚要内祖么做如王张均里妇姓,一名歌,属于,张均妻子否认你很异常,张均得偷偷你养在里面,给我生了儿子片刻,监御史吉退房,躬行礼,“吉见相国! 家又高声:“他告诉那位武则天,定我动书揭发,你我安然有,定我要包宇武,这我没知情报罪责,大命难“职白!” 吉立刻白了,那相国要拾李林了,吉点点,“职立刻回去操办此事! 我有题我谁杨幕策军李了详细录,沉思片刻:“那外面很少子其实你没闻,没些府立过,但前来都了了见老爷发怒,吓得战战:“你知了!” 我退来 第一百八十六章 精准狙击 也是中午时分,同样在光宅坊的山水大酒楼三楼雅室内,杨也在请宇文宇文官任兵部尚书,听起来很高大上,其实并非如此兵部尚书名义上是兵部主官,但它又是一个很的职务,一般的兵部日常事务由侍郎负责,重大军国政务相国才是主导,轮不到尚书如果需要向上申请批复的奏折,并不是递给尚书,而是由兵部侍郎交给尚书左右,至于兵部内的人事变动,那是部的职权,尚书也没有权力过问总之,兵部尚书上不着天,下不挨地,很悬在空中,完全是一个摆设职务当然不光兵部尚书,六部尚书都一样但尚书也有优势,那就是等级高,正三品高官,和相国、大将军等同阶,一般提拔相国,往往就会首先考虑尚书,说到底,六部尚书就是相国的候选人宇文主动给杨满一杯酒,关切问道:“刚才杨侍郎所说,提拔一个军方出身的高官为相国,这消息属实吗? 杨端起酒杯笑眯眯道:“当然属实,这是国夫人传出来的消息,怎么可能有误,增加三个副相,实行政事堂制度,宇文尚书难得就没有想过军方代表会是谁吗? 杨知道杨家将有一人要入政事堂为副相,他当然以为是自己,杨国忠被为益州长史,还是到一年,怎么也轮是到杨国忠那两天杨兴奋之极,做梦都想着自己当相国之事,我今天也是按照国夫人的要求,和李林谈一谈,给李林一点暗示是少时,两名家丁抬来一口箱子,清慢步走出内堂,亲自打开箱子,兄弟七人都同时住了,箱子外正是白玉八宝,白玉风,白玉和白玉镇尺张均沉思片刻又道:“但没一件事,他要去做,让张岩向李道歉,那件事很重要,必须要做杨压高声音笑眯眯道:“夫人说,只要他竭心尽力帮助杨家倒宇文,左相归杨家,右相归他!” 李林的官房也在兵部,位于兵部最外面的一间大院内,平时也有没什么事,不是喝喝茶,看看《报》,天子还没七八年有没开早朝了,也有没什么朝议内容要准备清洁脑海外迅速搜索,关贵族中符合条件的就只没自己,其我都是军职,有没文官资历,地方下倒没几个资历深厚的,比如剑南节度使鲜于通、阳留守张齐丘、河东节度使休,但我们入相都还差了一点朝低官的资历有想到八个候选人之一的李林居然在那个节骨眼下被御史台弹了张也是知该怎么说才坏,就在那时,管家在堂上道:“启马爷,府里来了一人,说奉李相国之令,给马爷送几件礼物” 李隆基又是露声色将草案名单放回了抽,静观其变张均和张面面相,清是解道:“宇文是什么意思?” 李林小了眼睛,御史台弹自己? 张均负手走了几步,又问道:“他能确实是清洁得到了书? 张均恨兄长的小意,痛心疾首道:“怎么可能是知道,你就知道!那种事情知情者特别都会睁只眼闭只眼,有没人找他麻烦罢了,关键是他参与杨家栽宇文的孙子,所以我就对他出手了,那是用脚都想得到的事情,还是当回事清半晌苦笑道:“那是先礼前兵,给你们一个人情,回可你们是领情,书案就事发” 张点点头,“既然看是透我的意图,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李林腿一软,坐是住了,我忽然没一种跪在地下赌发誓的冲动“把木箱抬过来!” 我顿时缓道:“你纵什么孙? 李林听得汗毛倒竖,慢步走退院子,怒斥道:“他们在说什么?” 张均和清对望一眼,张均连忙问道:“东西在哪外?” 李林回到官房,刚走到院门口,只听院子外两名从事官在闲上午时分,御史台传出一个轰动朝的消息,御史台弹兵部尚书李林纵孙行凶,害有辜百姓“可是是,太良好了,光灭门案就没八起,养了一个恶魔啊! 张摇摇头,“你是能确定,但我既然提到了永达坊,你想也只能是我了李林一把揪住两人,恶狠狠道:“你刚才听得清含糊楚,你要倒什么小霉,慢给你说!” 那上子宇文尚书要倒小霉,罢官免职都是重的,搞是坏位都要被剥夺! 声如雷鸣,两名随从吓得手足有,连忙站起身高上头去“你也看是透,或许我只是是允许他向杨家靠拢吧!至多我现在是会用书发难清洁忽然明白了,那个相位完全不是为自己量身打造,难道是天子给自己的奖李林顿时张小了嘴,我忽然明白了,在那个关键时刻,宇文出手了张均着实很有,涉及书从来都是小罪,而且株连极广,一旦兄长因书被问罪,自己也会被牵连,而且父亲的身前之名也会被毁“莫非我是想用书来控制你们? 张心中悔万分,半晌道:“事到如今,你也有没办法了,所以才来找他帮忙下面还没一张素,清抬起,下面写了一行字,“君先人之物,偶然得之特此奉还!”落款正是宇文“东西抬退府了,是口小木箱,这人回可走了“坏像是您的孙子宇文武,我做了很少是良之事,你们都听说了内堂下,清听完兄长的诉说,顿时埋怨我道:“杨慎差点因为书而死,教训摆在那外,他是吸取,反而把书藏在里宅书房,还乱写什么心得,那是是取祸之道吗?” 是过今天中午和杨的一番谈话,使李林兴奋万分,我心中慢要消的雄心壮志又再一尔发起来“万一是是我呢? 一名从事战战道:“你们听到一个说法,御史台下书弹尚书,纵孙行凶,恶贯满盈,小家都在谈论那件事,朝都传遍了失均主任魄到马上妻府,了到的常,张官弟公我时“圣下还有没宣布,具体是谁,小家都是知道,是过条件摆在那外,要出身军队同时也要没足够的文官资历,能胜任相国,宇文尚书考虑一上吧!朝中没少多低官符合那个条件?另里,胡人是考虑” 难道圣下的第八人选是考虑你吗?”李林激动得倒酒的手都颤抖起来清满心委屈道:“你养氏回可一年了,从未没人知道,你怎么会想到宇文忽然间就查到了说起来李林也慢八十岁,再过几年,我就该申请,回家养老了那个弹来得太及时,天子李隆基刚刚草了八个副相国人选,但还有没公布,我准备明天下午和现在的两个相国商讨一上,然前正式发布 第一百八十七章 雷霆之怒 天子李隆基有两个处理朝务的御书房,一个位于紫微殿后面,这里叫做外御书房,还有一个位于内宫的麟德殿,这个则叫做内御书房。 从天宝三年后,李隆基便渐渐沉溺于文娱享乐,春秋之季和杨贵妃厮混在梨园中,沉迷于音乐和戏曲,冬天搬去兴庆宫赏雪,夏天则去曲江池避暑。 不过偶然他也会出现在麟德殿,听高力士给他汇报一些重要的军国政务。 但无论如何,李隆基还有几件大事是不会放松,一个是对太子的监视,一个是军权的掌控,还有一个便是重要人事权。 尤其是人事权,三品以上高官由皇帝任命,三品以下五品以上,则由相国任命,五品以下则由吏部任命。 所以李林甫任命韦见素为吏部侍郎,李隆基虽然很生气,但也没有办法,吏部侍郎是四品朝官,属于宰相的任命职权。 直到唐代宗李豫登基后,他把所有的职官都提一级,侍郎就变成了三品官,他用这种办法扩张了君权。 当然李隆基也有他的办法,你不按照朕的意思去做,那朕就换相。 所以中唐的兴衰就和李隆基的性格有关,年轻时心胸较宽,容忍度较高,就会出现姚崇、宋璟、张说、张九龄这样的名相,但李隆基到晚年后,猜忌心愈重,心胸也就越来越狭窄。 尤其大唐开国至今,大部分皇帝的上位都始于宫廷政变,这个时候李隆基越来越憎恨敢于抗拒他的相国,他开始使用能顺他心意,确保他皇位的宰相,李林甫由此取代张九龄上位。 开元二十五年诛杀太子李瑛,天宝五年韦坚案、天宝六年杜有邻案,李林甫奉旨发动了三次大案,牢牢稳固住了天子李隆基的皇位。 李林甫的宰相位子之所以能做近二十年,很大程度上就是他迎合李隆基的心意来处理朝政,任命高官。 所以李林甫从不直接任命官员,都是先写建议,把建议递进禁中,等天子批复建议后,他再任命。 而李隆基大部分时间都沉迷于风花雪月,所以对各种建议的批复权,就落在了高力士手上,这也是高力士权势滔天的原因,天宝以后,基本上就是由他代行天子之权。 而李林甫也有他的精明之处,虽然只是建议,但他会做好功课,比如韦见素出任吏部侍郎,他便把方方面面都写全了,让李隆基无可辩驳,只能任命韦见素为吏部侍郎,提前卡住了杨国忠的位子。 这可以说是李林甫极少一次对抗天子的意图,他也是被逼到墙角了,杨国忠任吏部侍郎,杨铦任户部侍郎,驸马杨锜任太府寺监,朝廷的人、财、物都被杨家控制,他李林甫就是一个空头宰相了。 李隆基也心知肚明,他生气归生气,警告归警告,也并没有将李林甫罢相,当然,这也是高力士劝说的结果,‘杨氏尽掌权脉,于国事不利。’ 次日上午,高力士匆匆走进麟德殿内书房,一名小宦官战战兢兢小声道:“启禀阿翁,圣上在大发雷霆,砚台都摔了两个!” 高力士点点头,他当然知道圣上为何发怒,李林甫在关键时刻出击,使圣上打算任命宇文靖为相的想法落空了。 高力士走进御书房,只见满地墨迹和碎片,天子李隆基负手站在窗前,看得出他内心的愤怒。 高力士回头向几个小宦官摆摆手,小宦官连忙将满地的碎片收拾走,悄悄带上门。 “李林甫欺朕太甚!”李隆基望着窗外恼恨道。 “陛下,容老奴说句公道话,陛下这次考虑宇文靖,确实有不妥之处!” 同样的话从高力士口中说出,就不一样了,高力士的劝说,李隆基稍稍能听进几句。 李隆基看了一眼高力士,“宇文靖孙子作恶之事,朕记得你给朕说过?” “是!那时宇文靖之孙纠结一群恶少,对教坊女子进行摧残,老奴严重警告了宇文靖,他才把孙子的双腿打断。” “然后呢?” “然后宇文靖的孙子腿好了以后,进宫当了侍卫,结果作恶更深!” 李隆基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回禀陛下,监察御史吉温刚刚告诉老奴,侍卫直长崔家驹揭发宇文靖的孙子在夜间当值时和宫妃有染!” “什么?” 李隆基蓦地瞪大眼睛,又惊又怒,“他狗胆包天,竟敢碰朕的女人?他和谁有染?” 高力士把一份名单交给李隆基,一共三人,虽然都是比较低等的御女和采女,李隆基从未听说过,也没有幸临过,但毕竟她们也是宫妃。 李隆基气得眼前发黑,他咬牙道:“将三人悉数杖毙,她们家人全部发配云南!” 这一刻,李隆基忽然对宇文靖开始痛恨起来,养了一个劣孙,不仅残害长安小民,还让他承受奇耻大辱。 “这件事有多少人知晓?” “这件事极为隐秘,除了老奴、李林甫、吉温外,再无其他人知晓,连御史中丞王珙也不知。” 李隆基忽然反应过来,“这件事也是李林甫查出来的?” “正是!” 高力士不敢隐瞒,现在隐瞒了,一旦圣上反应过来,自己就会失去信任。 “回禀陛下,宇文靖对李林甫恨之入骨,一旦他入相,必然会像疯狗一样针对李林甫,李林甫不愿面对这种局面,必然会自保,陛下,这是人之常情!” “好一个人之常情,宣李林甫觐见!” 停一下,李隆基又冷冷道:“这件事侍卫中的知情者全部秘密处死,包括直长崔家驹!” 不多时,李林甫匆匆来到御书房,躬身施礼,“微臣参见陛下!” 李隆基看了他一眼道:“李相国和宇文靖有私怨吗?” “回禀陛下,宇文靖原本是微臣的亲家,因为离婚之时,两家闹得很不愉快,但谈不上私怨,当年宇文融对微臣有提携之恩,比起旧恩,这点不愉快根本不算什么!” “今天宇文靖连出两件丑闻,又算什么呢?你敢说这不是伱的意思?” “回禀陛下,宇文靖丑闻其实还有很多,眼看他要退仕,微臣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对他也睁只眼闭只眼,但如果陛下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任命他入相,那就是微臣失职了,所以微臣必须尽忠职守,把宇文靖的真实一面呈现给陛下。” 李林甫说得有理有节,关键是宇文靖的丑闻不是现在才有,早就有了,只是天子李隆基不知情而已。 “你怎么知道朕要任命宇文靖入相?” “微臣不知,微臣只是把符合条件的人都选筛了一遍,包括宇文靖、元素、鲜于仲通、张齐丘、韩休琳等等,他们的优缺点和暗藏丑闻,微臣都会收集,呈给陛下参考,这是微臣的职责。” 李林甫从袖中取出一本折子,呈给李隆基,“这是他们五人的简历和详细情况,微臣都整理出来了,请陛下过目!” 高力士暗叫一声漂亮,这一下就不能说李林甫专门针对宇文靖了。 李隆基看了奏折片刻,语气稍稍缓和一些,又道:“相国坚持自己职责,这点很好,相国刚才说,宇文靖还有更大的丑闻,是什么?” “其实也谈不上丑闻,微臣只是听说,宇文家族在河东临汾县有一座金鹿庄园,庄园内藏匿了大量兵甲。” 李隆基脸一沉,“消息属实?” “回禀陛下,这个消息就是宇文嗣武和朋友喝酒时说漏嘴,宇文嗣武事发,他那些的朋友纷纷举报他,其中就有这个消息。” 李隆基负手走了几步,对高力士道:“速召王思礼觐见!” 高力士立刻去宣召了,李隆基又对李林甫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朕在宫中呆久了,外面很多事情都一无所知,这次也多亏李相国及时劝谏,朕才没有犯错!” 有天子这句话,李林甫便知道阻击宇文靖成功了,他连忙躬身道:“微臣的职责就是辅佐陛下,知而不言才是微臣失职。” “说得好!” 李隆基点点头又笑道:“你孙子情况如何,听说他在太学读书?” “回禀陛下,他在太学学习西域语言和风俗,他一心想去西域走一走,领略大唐的万里河山,微臣也支持他。” 李隆基呵呵笑道:“令孙在朔方表现得那么出色,相信他在西域也一定会有建树,他临走之前,你带他进宫,朕要见见他。” “微臣替孙子感谢陛下厚爱!” 这时,高力士带着王思礼进来,王思礼单膝跪下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李隆基冷冷道:“你亲自带一千龙武骑兵赶赴河东临汾县,那边有座金鹿庄园,传闻庄园里藏匿有大量兵甲,你给朕掘地三尺,仔细搜查!” 王思礼抱拳道:“微臣遵旨!”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八章 重要棋子 夜里,杨铦从虢国夫人的府中回到嘉善坊,一进自己府门他便吩咐下人道:“速去把汪先生请来!” 汪先生便是杨铦的首席幕僚汪鉴,长安人,年约三十余岁,太学出身,他跟随杨铦已近十年,深受杨铦信任,杨铦在户部的很多公务都是他帮忙处理,包括孙济良案,也是汪鉴出谋划策并一手操办。 虽然这个案子做得有纰漏,但杨铦也怪不了他,之前汪鉴就提醒过杨铦,只是杨铦立功心切,条件不成熟也硬上了。 汪鉴也住在嘉善坊内,不多时,汪鉴匆匆来到杨铦的书房,见杨铦忧心忡忡,便问道:“使君,出了什么事?” 杨铦叹口气道:“刚才夫人告诉我,宇文靖出事了,他孙子作恶深重,被御史台弹劾。” 汪鉴立刻道:“使君,这是李林甫出击了!” “正是,夫人也这样说,宇文靖要完蛋了吗?” 汪鉴想了想道:“不一定,如果宇文靖处理得好,还有挽救余地!” 杨铦精神一振,连忙问道:“怎么处理?” “使君,如果只有他孙子的问题,那么宇文靖明天一早就必须立刻上书天子,申明断绝祖孙关系,并要求朝廷严惩孙子,这样他还能捞到一个大义灭亲的名声,然后再请贵妃说说情,这件事就能揭过,不影响宇文靖出任相国!” 杨铦点点头,说得有道理,他问道:“我今晚就要通知宇文靖吗?” “对!事情不能拖,宇文靖必须明天一早上书,否则就来不及了。” “我明白了,我马上写信给宇文靖,提醒他晚上开始准备。” 虽然坊门已经关闭,但对于这些有通行牌的权贵来说,坊门关不关闭没有意义。 汪鉴家也在嘉善坊内,还是杨铦赏赐给他的一座一亩小宅,汪鉴家里有妻子和一儿一女,老母亲也和他住一起,还几个丫鬟下人,他每月收入二十贯钱,在长安也算中产阶层了。 汪鉴回到家,妻子迎上来问道:“悦儿没和郎君一起出去?” 汪鉴一怔,“我去杨府了,带悦儿做什么?” 妻子顿时慌了,“我怎么也找不到悦儿,我还以为他跟你一起出去了。” 汪鉴的儿子叫做汪悦,年仅五岁,活泼可爱,是汪鉴的心头肉。 听说儿子不见了,汪鉴也急了,连忙问道:“柴房里找过了吗?他上次就在那里睡着了。” “都找到了,反复找了好多遍,就是没有。” “有多久了?” “郎君一出去就不见了。” 汪鉴一阵心慌意乱,自己去了杨府又回来,已经有大半个时辰了,儿子肯定出事了。 这时,汪鉴忽然想起一事,黑矛妻儿父亲被杀,他逃掉了,难道是. 汪鉴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上,他颤抖声音道:“你们继续找,我去求杨使君帮忙!” 他转身出门,深一脚浅一脚向杨府奔去。 刚奔出不到两百步,一辆马车嘎地停在他面前,车门打开,一个年轻男子对他冷冷道:“想要你儿子的性命就上车!” 汪鉴就像一个要溺死的人忽然抓住一根木头,尽管年轻男子目光锐利如刀,令人心颤,但汪鉴还是不顾一切爬上车,此时他的性命不重要,儿子的性命才是天。 车门轰然关上,马车在坊内缓缓而行。 “我儿子在哪里?”汪鉴带着哭腔问道。 年轻男子自然就是李邺了,在李林甫的这次阻击策划中,汪鉴是一颗极为重要的棋子,所以李林甫才让孙子不惜一切手段控制他。 要控制汪鉴,最好的办法就是他的儿子,自古以来,人质就是最有效的手段。 李邺淡淡道:“他在黑矛手中!” 汪鉴惨叫一声,瘫倒在马车上,他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汪鉴跪在地板上,满脸泪水的合掌哀求道:“伱们杀我没关系,但孩子只有五岁,求求你们放过他吧!” 李邺平静对他道:“虽然我杀人如麻,但我从来不杀女人和孩童,就算黑矛恨不得把你儿子碎尸万段,但没有我的命令,他也不敢动你儿子一根毫毛。” 李邺稍稍停顿一下又笑道:“所以你应该先问问我是谁?” “你就是你就是李邺?” “聪明,不愧是杨铦的首席幕僚,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天子也喜欢,我没猜错的话,你也被天子暗中收买了吧!” 汪鉴感觉到李邺身上没有杀机,这使他看到了一线希望,心中稍稍稳定下来,点点头道:“我见过袁思艺!” “是天子让你在孙济良案中故意留两处破绽?“ “一点没错!” 祖父果然看得透,李邺感叹老江湖们的睿智,他又道:“我祖父想和你做个交易,对你没有坏处,也不会让你背叛杨铦,你若答应,不仅儿子马上回来,每个月还能拿到十贯钱的补贴。” “我答应!”汪鉴毫不犹豫道。 李邺笑了起来,“为何这么痛快?” “袁思艺也说过同样的话,事实上,我没有选择!” 汪鉴满脸悲凉道:“我这种小人物,要想保住妻儿性命,除了答应,我还能有其他选择吗?” 李邺点点头,他能理解汪鉴内心的痛苦,他当初何尝不是如此? 李邺打开车门,摇了摇铃铛,后面传来马蹄声,黑矛骑马靠近了车门,他满腔仇恨地盯了一眼汪鉴,把手中孩子递给了李邺。 “爹爹!”小男孩一眼看见父亲,扑了过去。 汪鉴一把抱住儿子,再也不肯松手了。 李邺给黑矛使个眼色,黑矛消失了,李邺又关上车门。 “李公子,谢谢你!”汪鉴满脸泪水感谢道。 李邺笑道:“你应该恨我才对吧!” 汪鉴摇摇头,“要不是你控制了黑矛,我儿子早死了。” 汪鉴是聪明人,刚才黑矛看他时的刻骨仇恨,让他胆战心惊。 李邺冷冷道:“我虽然不是杨家那样的恶人,也不会滥杀无辜,但我狠起来,一定比杨家残暴百倍,所以你最好信守承诺,咱们好说好散,一旦我发现你背叛,我不杀你妻儿,但我会把你妻儿交给黑矛,任他处置!” 汪鉴双股一阵战栗,连忙道:“我保证不会!” “好吧!” 李邺注视着他道:“你明天做第一件事,极力劝说杨铦推荐张均入相。” 汪鉴立刻明白了,张均一定也被李林甫暗中控制了。 这时,马车停下,又回到汪鉴家门口,李邺打开车门,让汪鉴抱儿子下车,又把一袋百两银子递给他,对他缓缓道:“我祖父最希望看到之事,就是二杨争权,你明白吗?” “我完全明白!” 汪鉴不敢拒绝,他只得接过银袋连连点头,心中却一阵感叹,‘能走出二杨争权这步妙棋,姜还是老的辣啊!’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九章 谋事在先 次日一早,汪鉴急匆匆赶到杨府,他考虑了一夜,李林甫给他的任务并不严峻,甚至他完全可以顺水推舟,但他再也承受不住失去儿子威胁了。 也或许是百两银子就像给他喝了一盏鸡血,虽然一夜未睡,但他依旧精神抖擞。 “使君,卑职有急事!” 杨铦正要出门去和虢国夫人汇合,他摆手道:“上车说吧!” 两人坐上马车,马车缓缓而行,汪鉴道:“卑职昨晚想了一夜,卑职觉得我们把李林甫想得太简单,他对宇文靖绝不会只有一次弹劾。” “何以见得?” “这次弹劾的力道不够,很容易被宇文靖躲过去,连卑职都看出来,李林甫会看不出? 李林甫对付政敌向来是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必然狠辣无比,所以卑职能断定,李林甫一定还有后手,而且是让宇文靖无法翻身的后手。” 杨铦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那我又该如何应对?” “使君必须也要有第二个人选?否则会很被动,乱了阵脚。” 杨铦有点为难道:“你知道我认识的高官也不多,我能推荐谁?” 汪鉴微微笑道:“这次发动孙济良案,使君不是有盟友吗?” 汪鉴很了解杨铦,知道他智力堪忧,自己说了半天他不一定能明白,所以用引导的办法让自己去想,一旦他自己想出来,那就是他决定的事情了,他就会坚持,轻易不会改变。 杨铦想了片刻,眼睛忽然一亮,“你说的是张均?” “使君觉得他合适吗?” 杨铦拳掌一击,“就是他,太合适了,刑部尚书,资历和职位都够了,又是前相国嫡长子,兄弟是驸马,他最合适不过。” 杨铦对张均印象深刻,他去拜访张均时,张均态度很谦卑,让他很舒服,二人一拍即合,由张均的儿子张岩负责安排李邺上钩。 杨铦笑道:“我没记错的话,张均的父亲张说就是被李林甫扳倒罢相,差点丢了性命,张均入相,够李林甫喝一壶的,子报父仇嘛!” 汪鉴暗暗鄙视,什么叫他没记错,这个典故还是自己告诉他的。 汪鉴不露声色拍马道:“还是使君看得透彻!” 杨铦十分得意,捋须呵呵直笑,他忽然想起一事,眉头皱起来,“但张均不是军方出身啊!” 汪鉴早有说辞,不慌不忙道:“使君不用担心,圣上要求军方出身的条件,那其实是给宇文靖量身打造,如果宇文靖入不了相,那么军方出身这个条件就没有了。” 杨铦大为感动,“幸亏有伱这个幕僚,要不然今天面圣,我还真不知该说点什么?” 汪鉴心中一动,“使君今天面圣?” 杨铦点点头,“昨晚内宫传来旨意,让我今天面圣,我倒不知什么缘故?” 汪鉴心念一转,连忙道:“使君,如果圣上问你对宇文靖什么态度,我必须要提醒你,这其实是圣上对你的试探!” 杨铦吓一跳,“试探什么?” “试探使君是利为先,还是德为先,这可关系到使君前途,答错了,使君真的就要贬去地方为官了。” “为什么?” “因为杨国忠要进京,圣上肯定不会希望使君破坏杨国忠的前途,所以使君要千万谨慎。” 杨铦没有谨慎,倒先紧张起来,“那我该怎么回答!” “你就直接告诉圣上,宇文靖放纵孙子作恶,在朝野名声太坏,和他合作会影响杨家的名声,希望圣上慎重考虑,任命相国还是要以德行为先,只要你这样回答,卑职保证使君能安然无恙留在长安。” “好!我听你的。” 马车抵达虢国夫人门口,一辆宽大华丽的马车从府内驶出,这就是虢国夫人的马车,马车缓缓在路边停下,只见马车内掩面溜出一人,慌慌张张钻进旁边停着的一辆牛车内。 汪鉴一眼认出,是妖道史敬忠,看来这家伙昨晚跑来和虢国夫人鬼混了。 这时,一名侍卫骑马奔上前,对杨铦抱拳道:“夫人请二爷过去!” 杨铦点点头,对汪鉴道:“我坐夫人的马车进宫,你回去吧!好好休息。” “使君按照我说的去做,不会有错!” “我知道了!” 杨铦走下马车,步行几步,上了虢国夫人的马车,马车缓缓起步,向大明宫方向驶去。 马车内,杨玉珮春风满脸,昨晚被史敬忠滋养得不错,她正拿着一个圆镜,在脸上敷着薄粉,她向来素面朝天,但今天她却要敷粉,原因是她不想让天子看出她气色有异,被天子察觉她跟别的男人鬼混,她以后就休想再被单独召见了。 “老二,宇文靖可能不行了!”杨玉珮开门见山道。 杨铦眉头一皱,“是昨天被弹劾之事?” “事情没那么简单,我昨晚见了贵妃,贵妃说宇文靖的孙子和宫妃有染,被人揭发了,三个宫妃被都杖毙,宇文靖的孙子触碰逆鳞了,连天亮都没有活到,连夜在天牢内被枭首,天子对宇文靖恨之甚深。” 杨铦暗暗佩服汪鉴的先见之明,李林甫果然还有后手,他叹息道:“那宇文靖真的就完蛋了,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 杨玉珮化完妆,一合镜子道:“那你有没有其他合适人选?” “我推荐张均!” 杨玉珮心中略觉奇怪,“你怎么会有后备人选?” “我得知宇文靖因为孙子犯案被弹劾,担心他没有机会,又和汪先生商量很久,都认为要考虑一个后备人选,张均是我的盟友,我觉得他最合适为相。” “张均可靠吗?” 杨铦点点头,“他父亲张说就是被李林甫扳倒罢相,差点丧命,我相信他一定很希望扳倒李林甫,足以让他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 杨玉珮被说动了,如此看来,这个张均确实是最合适杨家的人选。 马车抵达大明宫,直接从左银台门进入后宫,杨玉珮取出一个药包香囊,贴身挂在胸前,她浑身就会散发出浓烈的药材气息。 杨铦暗暗鄙视,早知今天要面圣,又何必和史敬忠鬼混,现在才开始装病。 “老二,我给你说清楚,宇文靖孙子和宫妃有染之事,提都不要提,咱们就假装不知道,圣上可是要颜面的。” “我明白了!” 两人来到麟德殿前,稍等了片刻,袁思艺出来道:“圣上来了,你们进去吧!” 两人经常在这里面圣,早已是轻车熟路,一路走进了御书房,只见天子李隆基坐在御案前喝茶,精神似乎不太好。 杨玉珮柔柔弱弱上前施一个万福道:“臣妾参见陛下!” 李隆基抬头见杨玉珮施了粉黛,诧异问道:“三姐脸上怎么敷粉了?” “臣妾昨晚有些受凉感恙,面色枯黄,怕陛下见了不喜,故而施粉,请陛下见谅!” 李隆基忽然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他顿时关切道:“去宫里休息吧!让御医看一看。” “臣妾就是精神不太好,别的都正常!” 李隆基点点头,这时,杨铦上前行礼,“参见陛下!” 李隆基叹口气道:“杨侍郎,宇文尚书孙子之事你应该也听说了,你怎么看?” 杨铦简直对汪鉴佩服得五体投地,什么都被他料到了,他迟疑一下道:“陛下,微臣昨天才知道宇文家族在长安名声太坏,着实让微臣震惊,无论如何,卑职认为应该德为先,微臣明确反对他为相。” 杨玉珮愣住了,老二什么时候忽然开窍了,竟然回答得这么有水平? 李隆基也有点出乎预料,他以为杨铦一定会极力替宇文靖辩护,没想到在关键时刻,杨铦居然知大义,杨铦平时虽然愚笨,但这一点倒是很难得。 李隆基点点头,“杨爱卿说得对,无论何时都应该德为先!” 他又问杨玉珮,“既然反对宇文靖,那有没有合适的人选,你们商量过吗?” 杨玉珮顿时明白了,圣上已经否决了宇文靖,她徐徐道:“陛下觉得刑部尚书张均如何?” “张均不错,有资格入相,杨家和张均关系不错?” 杨玉珮笑道:“不久前我们有合作!” 李隆基想起来了,孙济良案,张均之子也有参与。 李隆基便欣然道:“朕知道了,会好好考虑,三姐先回去休息养病吧!希望你早日康复。” 杨玉珮甩了一个眼波,暗示他道:“陛下,说不定臣妾明天就康复了!” 李隆基顿时一阵眼热心颤,和杨玉珮的偷情让他食髓知味,杨玉珮在床榻上的放荡更是让他欲罢不能。 李隆基笑眯眯道:“朕很期待你明天就康复!” 他又对杨铦道:“朕准备让爱卿的官职动一动,出任太府寺卿,更适合爱卿!” 杨铦昨天就已经知道自己没有希望入相,入相的是杨国忠,自己得把户部的位子让出来给杨国忠,不过还好,他没有被贬去地方为官。 他连忙行礼道:“微臣听从陛下安排,就怕能力不足,辜负了陛下的期待!” 李隆基今天对这个杨铦倒有点刮目相看了,回答得很得体,他笑了笑道:“就凭你懂得德为先,你就一定能胜任!”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章 半夜截杀 中午时分,李邺的院子里来了一个客人,张均的儿子张岩,他是特地来向李邺道歉。 张岩在太学混得风生水起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他的祖父张说是大唐文坛领袖,他的叔父张洎目前也是大唐文坛领袖,大家当然都要巴结他。 张岩着实不想向李邺低头,但他没有办法,父亲已经给他挑明,他如果不向李邺低头,他们整个家族都要向李林甫跪下乞命。 李邺知道他要来,也没有为难他,让几个好友一起招待,给足他面子。 韦颂三人的热情给足了张岩面子,他心中的情绪尽消,抱拳笑道:“我们去喝一杯,我设酒给李老弟道歉!” 众人来到坊内最好的务本大酒楼,这座酒楼是元家产业,价格极贵,但酒菜也最好,整个长安只有两家,平康坊和务本坊各一家。 此时酒楼人很少,没必要去雅室,五人上二楼找个靠窗位子坐下。 “他们家的清酒我最喜欢,叫做玉髓浆,酒保!” 张岩向酒保招招手笑道:“来两壶玉髓浆,要三十年老坛,可别糊弄我!” 别人可能不清楚,韦颂却吓一跳,三十年老坛玉髓浆,那可是元家自酿酒,很少对外出售,就算出售也要百贯钱一壶,这位张公子今天怎么了? 酒保笑道:“怎么敢蒙骗张公子,保证货真价实!” 张岩又笑道:“这里能还吃到正宗的苦泉羊,长安各大酒楼,只有这里是真的!” “公子说得对,我家东主在同州有牧场,肯定是真的苦泉羊,就是价格贵一点。” 张岩对价格无所谓,笑道:“再来五份烤羊肉,要中等份!” 连李邺也知道,真正的苦泉羊要三百贯钱一只,还是权贵才能吃到,五份烤羊肉就要十斤羊肉,差不多就是一只羊了。 今天张岩是拿出诚意了。 李邺笑道:“张兄的诚意我心领了,咱们还是稍微从简吧!” “好!咱们从简。” 张岩笑了笑,又点十几个好菜,这时,酒先送至,韦颂三人也知道自己是沾了光,抢着给李邺和张岩斟酒。 张岩举杯笑道:“为消除之前的不愉快,我们干了此杯!” 李邺也举杯笑道:“为张兄的诚意,我们干了这一杯。” 韦颂三人这才终于品过味来,原来张岩今天是专程给李邺赔礼道歉而来,难道是为孙济良案? 三人都猜到了其一,却想不到其二,以为是张岩请客导致李邺蒙受不白之冤,所以才道歉,却不知道张岩就是涉案者。 众人碰杯一饮而尽,这时烤羊肉也上来了,果然细嫩多汁,丝毫没有羊膻之气,美味无比。 李邺竖起大拇指赞道:“好肉!” 众人大笑,又喝了一杯酒。 这顿午饭吃了近一个时辰才结束,韦颂三人下午还有课,在前面走得急,张岩和李邺走在后面,张岩低声道:“感谢贤弟今天给我面子,我还以为今天会受辱呢!” 李邺笑着拍拍他的胳膊道:“你马上就是堂堂的相国公子了,谁敢给你羞辱?” 张岩一怔,“贤弟什么意思,难道我父亲要入相?” 李邺点点头,“这事颇为隐秘,切不可外传,但你父亲心里明白。” “我父亲知道?” “伱可以晚上去问问父亲,他应该心里有数。” 张岩听李邺话中有话,他就恨不得现在就回家问问父亲。 李邺回到宿舍,却见张平坐在院子,手中摆弄着一封请柬。 “等多久了?”李邺歉然道。 “等了一会儿了,还帮你收下一份请柬,一个小道士送来的。” “是什么?” 李邺好奇地接过请柬,原来是明松真人继任玄都观观主大典的请柬,明松真人是飞龙的大弟子,原本是老君殿主持,没想到现在升任玄都观观主了。 时间是后天上午,李邺正好没课,可以去看一看。 “你那边有什么消息吗?”李邺又问道。 “你让我查的梅花手露面了。” 张平不提,李邺险些忘了,杀黑矛全家的凶手,李邺连忙问道:“怎么查到的?” “其实很容易,杨府上下都认识他们,一共有八名武士,这个梅花手叫做郭振,是他们首领,就住在杨府西院。” “黑矛没有鲁莽吧!” “黑矛说,听你的安排。” 李邺看中了黑矛的武艺和伟岸身材,天生的陌刀大将,便想收他为心腹,那么首先就得替他报仇,现在暂时动不了杨家,那至少可以把杀他父亲妻儿的杀手干掉,就是这个梅花手。 李邺想了想道:“继续盯住他们,他们耐不住寂寞,一定会出门,只要出门,我们就有机会了。” 张平笑道:“其实今晚就有机会!” 崇仁坊的百花妓馆前,老鸨带着几名花枝招展的妓女在门前引客,莺莺燕燕,笑语声不断,不少路过男子都半推半就被浓妆艳抹的妓女们拖了进去。 这时,从妓馆里走出一名身材瘦高的男子,正是杨家的首席杀手郭振,他原本是一名江洋大盗,绰号就叫梅花手,杀人累累,被长安官府通缉,天宝五年投奔了正在招募人才的杨家。 他以高超的武艺和凶狠的杀戮赢得了杨家的青睐,杨家为他改名换姓,重建户籍,轻轻松松洗白上岸。 这几年他给杨家做了不少事,又颇有首领才能,被杨家任命为杀手头子,当然,杨家不叫杀手,而叫猎鹿人 几天前他率领几名手去咸阳猎杀黑矛灭口,不料杀了黑矛的妻儿和父亲,却让黑矛跑了,回来后他被杨晖大骂一通,心情着实很糟糕。 天刚擦黑,郭振就得赶回杨府,他们夜里必须呆在杨府内,以保护杨家主人的安全。 “郭爷,这么早就要回去了?”老鸨满脸陪笑道。 郭振闷闷不乐道:“回去还有事!” “对了,刚才好像有人找郭爷。” 郭振一愣,“谁?谁找我?” “我!” 从黑暗中走出一名身材极为魁梧雄壮的男子,手持一把横刀,冷冷道:“你应该还认识我!” 郭振拔出腰间宝剑,后退几步,眯眼盯着对方,“我还发愁找不到你,居然送上门了!” 老鸨和几名妓女顿时反应过来,吓得尖声惊叫,仓皇逃命。 黑矛大吼一声,挥刀扑了上去,他是骁骑卫郎将,骑射厉害,使一杆大刀也是极为了得,还会用飞刀,但在小范围的短兵器较量上,他灵活度不够,还真不是郭振的对手。 郭振既然是杀手首领,当然是因为他的武艺极为厉害,之前黑矛和郭振较量过,黑矛就不是他的对手,要不是黑矛父亲舍命拖住郭振的腿,郭振上次就把他杀了。 这就是郭振没有逃走的底气,他知道对方的本事,自己今天一定能取黑矛的项上人头。 郭振‘刷!刷!刷!’刺出十几剑,剑法十分凌厉,就在这时,他的右腿脚跟忽然一阵剧痛,腿一软,差点没有跪在地上。 “不好!” 郭振暗叫不妙,自己中暗算了,对方有帮手。 他顶住对方的凶猛攻势,拖着右腿连连后退,准备伺机逃命,忽然,他的左腿脚跟也一阵剧痛,双腿劲力全失,扑通跪倒在地,他一伸手摸到了,两支飞刀插在他的左右脚腱上,切断了他的左右脚筋。 郭振长叹一声,眼睁睁望着凌厉的横刀向自己脖子劈来,“噗!”人头被劈飞,无头尸体软软倒地,血浆喷涌而出。 一个黑影闪过,从郭振后脚跟抽出两把飞刀,给黑矛使个眼色,黑矛拾起地上的人头向黑暗中奔去,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黑暗之中。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一章 初见高帅 就在郭振被猎杀的同一时刻,刑部尚书的府宅,刑部尚书张均一样陷于震惊之中。 震惊来自于儿子张岩带来的消息,李邺竟然透露,自己将取代宇文靖入相。 这个消息不仅让张均震惊,心中的震惊渐渐平复后,他心中着实五味陈杂,当然不可能是李林甫推荐自己,只能是杨家。 而偏偏李邺知道杨家会推荐自己入相,说明什么,说明杨家落进了李林甫的手心,李林甫利用杨家把自己推荐进政事堂。 虽然入政事堂为相是好事,但张均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父亲,发生了什么事?”张岩看出了父亲的焦虑。 张均沉默片刻道:“我什么能入相,因为李林甫抓住了我的把柄,足以让我们全军被杀的把柄。” “啊!”张岩一下子惊呆了。 张均满脸苦涩道:“以后千万不要去招惹李邺了,这人和他祖父一样阴险毒辣,甚至更狠,你惹怒了他,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我看过他的一份战报,阿布思和数百手下就是被他一个人杀得干干净净,想想都令人毛骨悚然。” “孩儿明白了,那父亲要接受相位吗?” 张均点点头,“毕竟是相国啊!没有李林甫和杨家的斗争,哪里轮得到我?我尽量中立就是了,两不得罪!” 玄都观位于崇业坊,它和靖善坊的兴善寺位于长安城中轴线朱雀大街两侧,这两处是整个长安城的龙眼所在地,但这里又不便修建皇宫,隋朝负责修建大兴成的将作监令宇文恺便在这两地修建了一座道观和一座寺院,玄都观和兴善寺。 玄都观占地上百亩,是一座气势宏伟的皇家道观,李唐建立后,一直崇尚道教,玄都观几经修葺,现在已成为拥有数千道士的天下第一道观,每一届的新观主,都是由皇帝亲自任命。 老观主明叶真人在上月羽化飞升,按照惯例,自然由排名第二的老君殿住持明松真人接任新观主,天子李隆基已于十天前下旨敕封明松真人为玄都观第十三任观主。 明松真人实际上是一个宦官,但唐宋的宦官地位都不卑微,出任大将军、封侯拜相的宦官比比皆是。 明松真人最早是太上皇身边的小宦官,太上皇出家为飞龙真人后,他在开元二十五年被飞龙真人派往玄都观出家,他虽然不是飞龙真人的徒弟,但他是飞龙真人最信任的人之一,另一个便是烈凤了。 今天是明松真人正式出任玄都观观主的大日子,长安各界信徒数万人也赶来参加今天的观礼大典。 上午时分,李邺坐了一辆牛车来到玄都观,却吓了一跳,玄都观里里外外人山人海,莫说参加观礼大典,他就连大门都进不去。 翻墙这种事情他当然不会做,李邺围着玄都观走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个后门,两个小道士坐在门槛上斗草嬉戏。 “两位小道长!” 李邺走上前笑嘻嘻道:“我是来观礼的,但人太多,大门都被堵住了,我进不去,能否让我从这里进去。” “这里可是厨房啊!” “厨房有什么关系,两位小道长帮帮忙!” 两个小道士对望一眼,迟疑一下道:“有请柬就可以,没有请柬乱带人进厨房,我们要被师兄处罚!” “有!有请柬!” 李邺连忙把请柬递给两个小道士,小道士顿时吓得跳起来,“金色请柬,您是贵客啊!大门旁边有知客师叔,你把请柬给他给看,他会带您走贵宾通道。” “就从这边进去吧!我懒得再跑了。” “好吧!公子请随我来。” 一名小道士行一礼,带着李邺向道观内走去。 道观很大,走了半天还在厨房范围,光厨房区就有一百多名道士,不过很安静,道士们基本上都列队去观礼了。 走到一座很高大的大殿前,忽然后面有人喊道:“阿邺!” 李邺一回头,只见身后不远处站着两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李邺立刻认出其中一人,正是汉中郡王李瑀,遇到了熟人,李邺摸出一把钱塞给小道士,小道士欢喜走了。 “阿邺,你怎么在这里?”李瑀走上前笑问道。 “大门被信徒堵住了,进不来,只好从后门进来。” 李瑀呵呵一笑,“我们也是从侧门进来,对了,我给伱介绍一下,这位便是安西节度使高使君!” 李邺吓一跳,居然会在这里遇到高仙芝,他连忙抱拳行一礼,“晚辈李邺,参见高帅!” 高仙芝年约三十五六岁,身高近一米九,浑身肌肉强健,蕴藏着强大的力量,他长一张长脸,皮肤黝黑,虽然穿着朝服,但依旧挡不住他浑身散发的强大气场,一双鹰眼格外地犀利如刀。 高仙芝上下打量李邺,沉声问道:“你就是恩师的传人?” 高仙芝少年时也曾在皇宫呆了几年,拜飞龙为师,成为飞龙的第三个徒弟,今天明松上位观主,高仙芝正好在长安述职,他当然要来观礼。 李邺能感受到高仙芝对自己的传人身份并不以为然,不过他也能理解,除了飞龙烈凤高看自己一眼,他们的众多徒弟,谁也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包括玄都观的明松真人,去年把太平坊的宅子交给自己后,便再也没有和自己联系过,说明他骨子里也没有把自己当回事。 李邺淡淡道:“我不是谁的传人,你师父高看我一眼,并不代表什么?有时间高帅去一趟武亭川,才是对师父的缅怀!” 高仙芝点点头,“谢谢李公子的提醒,我昨天去过了。” 高仙芝又笑道:“程千里对你很推崇,他特地推荐我来长安见你,说你非同凡人!” 李邺微微笑道:“所以让高帅失望了,发现我是一个很普通的人!” “那倒未必,我听郡王说,你在太学研读西域语言和风俗?” “没错!比较冷僻。” “波斯语学了吗?” 李邺迟疑一下道:“还没有,但准备着手,我前天去了布政坊的波斯人庙,和他们接触一下,感觉波斯语和粟特语非常相似。” 高仙芝笑了起来,“我其实是在考较你,你到了葱岭以西,你就会发现,那边的波斯语和长安的波斯语不太一样,事实上,你不用学长安的波斯语,学好粟特语就行了,粟特语本来就是波斯语的一个分支,他们这几十年往来融合,语言都相通了,反倒是长安的波斯人脱离本土太久,他们的语言和现在的波斯语有点隔阂了。” 李邺大喜,躬身道:“多谢高帅及时提醒!” 高仙芝又笑道:“不管你和我恩师是什么关系,但我非常欢迎你去安西。” 李邺点点头,“我是准备下个月出发去安西游历,高帅那时还在长安吗?” 高仙芝摇了摇头,“我明天就要启程回去了,不过没关系,你去龟兹城找我!” 高仙芝又取出一面铜牌递给李邺,笑道:“这是安西通行牌,凭这块牌子,你可以在安西各地畅通无阻,送给你!” “感谢高帅考虑周全!” 这时,前面一名知客道士匆匆赶来,施礼道:“观礼开始了,请三位贵客跟我去就坐!” 高仙芝出场,主角就正式拉开西行序幕了。 这一卷就叫西行漫记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二章 再获遗留 道家的观礼大典冗长而繁杂,足足进行了一个时辰,就在大家耐心即将耗尽时,观礼嘎然结束,所有人都长长松一口气,纷纷散场走了,就连一百多名贵宾也没有中午聚餐的意思,知客道士礼送大家从侧门出去。 不过贵宾比普通观礼信徒多一点收获,每人得了一个小锦盒,里面是一支巴掌大的桃木剑,上面刻满了辟邪符箓,适合挂在老人或者孩童的房间内。 看得出大家对这个小礼物还是很满意,贵宾们都不缺钱,但安全感他们都需要。 这时,一名道士上前对李邺低声道:“观主请公子到后院一叙!” 李邺点点头,“马上就去!” 他上前对高仙芝抱拳笑道:“高帅这就回去了吗?” 高仙芝点点头,“回去收拾一下,明天天不亮就出发,李公子,我们在安西见了。” “高帅一路顺风!” 高仙芝呵呵一笑,“也祝你一路顺风,记住了,路上不要多管闲事,要不然得到明年才能见到你了。” “晚辈记住了!” 高仙芝走了,汉中郡王李瑀上前拍拍李邺的胳膊道:“我们昨天和明松都见过了,估计他要和你谈谈,我送伱一句话,‘顺乎自然,水到则渠成’,切记!切记!” 李邺虽然不懂这句万金油般的箴言是什么意思,但李瑀的诚意不错,对自己也很照顾。 “前辈教诲,李邺铭记于心!” 李瑀哈哈一笑,“你现在不懂,但以后你就懂了!” 他向李邺挥挥手,转身飘然而去。 李邺望着他们二人走远,这才跟随道士向道观深院内走去。 不知拐了多少个弯,进了多少个门,他们来到一座小院前,道士笑道:“这里是观主的清修之地,我们不能进去,公子请进!” 李邺走进小院,只见身穿一袭紫色天仙洞衣的明松真人正在院中徘徊。 李邺又打量一下院子,院子种满了蔬菜和瓜果,一角还搭着豆棚,旁边还有三间茅屋,李邺忽然发现这里很眼熟,简直像极了烈凤的小院。 “你猜得没错,这里就是按照皇宫内的旧居布置的!” 明松真人转身笑眯眯道:“以前飞龙也住这样的院子,后来才搬去观星楼。” 李邺抱拳道:“今天恭喜真人了!” 明松笑了笑道:“今天太忙,怠慢公子了,请坐!” 李邺上前在石凳上坐下,明松真人则坐在另一边,他沉默片刻道:“我们昨天去武亭川祭祀飞龙,发现一件奇异之事。” “什么奇异之事?”李邺好奇问道。 “武亭川已经改名为飞龙川,划为为皇家禁苑,不准任何人在河中捕鱼,沿岸也不准百姓居住,但奇怪的是,河中没有一条鱼。” 李邺笑而不语,他在春狩前就知道了,武亭川鱼本身就很少,和水质过于清澈有关,和飞龙没有关系,但明松他们显然不知道,还以为是异象。 “上次汉中郡王告诉我,飞龙真人的徒弟一共有六人,我只知道王忠嗣、高仙芝和李瑀,还有三人是谁?” “还有一个是驸马杨洄,还有一个是前太子妃的妻兄薛锈,还有一个胡人我不想提他的名字,飞龙已把他逐出师门,你就不要问了。” 李邺点点头,“看来前太子李瑛事件和飞龙真人有关?” 明松苦笑一声道:“怎么可能没有关系呢?飞龙命令薛锈说服李瑛发动宫廷政变,他后来发现李瑛无法控制,会侵害到自己的利益,便又让杨洄告密,李瑛便被天子一网打尽。” “但薛锈也死了!” “那只是意外,飞龙给他留了一条路,但他被李瑛拖住,来不及撤退,最后不得不选择了自尽。” 尽管明松说得轻描淡写,但李邺却仿佛看到了当时的尔虞我诈和血雨腥风,也看到了飞龙为了夺取皇位而殚精竭虑采取的各种手段。 甚至怂恿前太子发动宫廷政变,当发现李瑛不能成事,又毫不犹豫告发了他,不惜让自己的弟子也跟着陪葬。 飞龙其实就是一个失败的穿越者,折腾了半辈子,最后一事无成,把一个烂摊子丢给自己,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他的传人。 传什么?继续像他那样瞎折腾吗? 李邺站起身,平静地对明松道:“如果真人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你先别急着走!” 明松连忙道:“我找你来,不是说这些,我是要告诉你一个飞龙最大的秘密。” 李邺暗暗摇头,飞龙最大的秘密只有自己知道,他还能有什么秘密? 明松从怀里取出一个扁盒递给李邺,“这是飞龙让我交给他的弟子或者传人,我考虑了一年,你在朔方的表现足以证明你的不凡,所以我还是决定给你。” 李邺接过盒子,外形就像后世的一包烟,竟是浇铸成浑然一体的金盒,只能用刀切开。 李邺早就有一种直觉,飞龙为夺取皇位折腾了半辈子,不可能只留下太平坊那一点点东西,他一定还有秘密宝库。 这一刻,李邺心中忽然涌起一丝明悟,恐怕眼前这个盒子才是飞龙真正的遗留。 本来对飞龙之事已经没有半点兴趣,但这个金盒的出现,又重新燃起了李邺心中的兴致。 “里面是什么?” “是开启桥陵的图纸!” 李邺吓一跳,“桥陵!” 明松真人点点头,“桥陵只是睿宗衣冠墓的秘密你应该知道,但就算是衣冠陵,里面也陪葬了难以计数的财富,大唐没有谁敢挖掘桥陵,但有一条密道可以进去。 飞龙说,如果有一天你养兵需要,你可以从密道把里面的财富运出来,可如果你不用养兵,就不要开启了,太平坊密室内的财富就足够你享用一世。” “桥陵之事有多少人知道,天子知道吗?” 明松真人犹豫片刻道:“除我之外,其他知情者基本都死了,天子也不知情。” 李邺看出了他眼中的犹豫,明松真人并没有说实话,至少没有尽言,他还有事情隐瞒着自己,恐怕还有人知道这个秘密。 这个金盒应该就是飞龙的遗志,但更像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李邺摇摇头,又把金盒还给他,“还是给飞龙的弟子吧!高仙芝和李瑀更适合继承他的遗志。” 明松真人不接,转身走了。 院外传来他缥缈虚空的一句话,“高仙芝说你想去西域游历,我就知道,这是天意!” 离开玄都观,李邺又来到了太平坊府宅,宅子由一对老夫妻看守,说是老夫妻,其实也就四十余岁,还有一个八岁的孙女,他们姓寇,原是永和坊老宅的邻居,李邺每月付给他们三贯钱,他们不用租房,三贯钱生活就很不错了。 太平坊的宅子是父亲李岱和母亲裴三娘居住,东面的三间房是李邺居住,李岱和裴三娘也知道儿子有秘密,他们从来不去李邺房间,那里一直大门紧锁。 李邺在屋顶的一个隐秘处取到了大门和书房钥匙,打开大门和书房门,书房的隔壁就是密室了,他已经有半年没有来,密室机关早已恢复原状。 李邺进了密室,小心翼翼将箭矢放回机关盒内,等恢复原状后,毒箭又会重新部署,真不知道唐朝的匠人是怎么发明这个巧夺天工的机关,但任何机关都需要动能,这套机关的动能来自于书架上的一根铜轴,需要用工具转动铜轴一百下左右,工具就是一个套筒扳手。 李邺把黄金扁盒,连同祖父给他的两千贯柜票一起,放在密室铁架上,李邺不需要钱,他有俸禄,虽然他不任职官,仅有游击将军的散官,这有点类似于停薪留职,散官没有俸禄。 但李邺有爵位,他是从二品县公高爵,按道理是应该授田,这叫实爵,但朝廷早就没有多余的土地授爵田,没有爵田,就只能给俸禄,他每月有二十四贯钱,每年还有四百六十石米,另外家族每月还有五贯钱例钱,足够他每月的开销。 李邺打算下个月去安西游历,这一走至少要一年时间,他还要从密室内取一些东西,首先是天策弓,他之前用的罗士信的天狼弓感觉稍微偏软了,天策弓是两石弓,他现在用正好。 其次是破甲槊,他的刀槊只能算入门级的兵器。 刀槊在斩马杀人方面很爽,但在和猛将单挑方面就稍显得单薄,力量不够,而且容易被击断,他只能靠速度和技巧杀敌。 破甲槊就不一样了,槊头宽厚沉重,同样的可劈可刺,却因为重量足够,完全可以和敌军将领的重兵器硬战。 李邺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破甲槊放回铁架,上面很清晰地刻着一行字,李世民之槊,当收藏品可以,当作兵器就没有必要了,李邺不想给自己找事。 他想了想,还是把二千贯钱柜票和金盒取出来,自己很长一段时间不在长安,万一天子命人开启密室,发现这只金盒,麻烦就大了。 至于柜票,自己还要替高力士打球,肯定还会有收入,索性把柜票一并放在祖父那里。 李邺又把金盒深埋在后院的一棵大树下,盖上一块石板,足有一米五深,无论如何,不会有人挖这么深。 李邺这才拿着天策弓便离开了密室,返回太学。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三章 简单粗暴 中午时分,李邺刚回到太学,张平便跑来求助。 “老李,我们遇到大麻烦了。” 天气已经有点热了,李邺见他浑身大汗淋漓,不由笑道:“先喝点水再说!” 张平已经快要脱水了,他连忙在井里打了半桶水,咕嘟咕嘟喝个饱,长长吐了一口气,这才对李邺道:“长安县衙把我们的武馆封了。” 李邺一怔,他立刻想到自己和黑矛在崇仁坊猎杀郭振的案子,虽然没有像孙济良案那样在长安引起轰动,但不代表杨家会咽下这口气,他们一定会暗中调查。 但一转念,谁也不知道黑矛藏身在大业武馆啊!况且黑矛带女儿去祭拜家人,然后把女儿送去武功县的外祖父母那里,至少要好几天才能回来。 应该和猎杀郭振无关,李邺又问道:“为什么被封馆,你们不是和县衙的关系不错,还下乡替他们制止械斗吗?” “我刚才特地去问了左县尉,他也没有办法,是武家向县衙施压,逼他们查封大业武馆!” 李邺顿时明白了,“是猎鹰那件事吧!” 张平点点头,“我们前天问武瑛要钱的时候,他虽然老老实实给了我们三百贯钱,但当时我就看出他不甘心,一定会报复,果然来了,武家向县衙报案,说是有无赖勒索他儿子三百贯钱。” 李邺负手来回踱步,这件事有点不太好办,高力士之所以栽培猎鹰,是因为高力士受过武家的恩惠,他出于报恩,所以对武家一直很照顾。 武家暗中和安禄山有勾结,高力士很清楚,他一定也知道上次猎鹰的三次重大失误是故意放水,但看在武家的面上,高力士没有找猎鹰麻烦,只是不再用他了。 所以封大业武馆这件事,还真不好去找高力士帮忙。 说起来猎鹰的父亲武信还和他家有旧仇,当年李邺父亲李岱从张掖回来,意气风发,却被老四李岷勾结武信设了个局,李岱在街头痛打恶霸救弱女,哪里知道弱女反咬一口,李岱因这件事得罪了武惠妃,丢了前途,从此一蹶不振,自然也辜负了裴三娘。 这个宿仇李邺一直记着,他耐心等待机会。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猎鹰一刀宰了,但问题是一旦猎鹰此时出事,他父亲武信就会想到大业武馆之事,自己倒不怕什么,可张平就惨了,他和家人都活不了。 用武力解决宿仇也不是不可以,但不能是现在,要等大业武馆之事彻底淡忘后,再下手不迟。 李邺回头问道:“仅仅只是封武馆?没抓人吗?” “怎么没抓,我的三个徒弟都被县衙抓走了,左县尉让我赶紧逃。” 李邺点点头,“这件事我来处理,我收拾一下就出发!” 之前为了找猎鹰讨要三百贯钱,张平带着手下在武府门前蹲好几天,猎鹰虽然行踪不定,但张平已经掌握了他的规律。 不过让张平怎么也没想到的是,李邺并不打算找猎鹰,而是决定去抓猎鹰的兄弟武珪,这让张平一头雾水。 武珪很好找,他就在国子学读书。 国子监祭酒武信有两个儿子,一武一文,长子叫武瑛,也就是猎鹰,武信是想让他抱高力士的大腿,然后进宫当侍卫,猎鹰又是飞龙的记名弟子,混几年侍卫后,便可以去州县出任武官。 次子武珪便得了父亲的荫官,在国子学读几年书,便可以外放当官了。 李邺之所以将目光盯住武珪,是因为武珪是宇文嗣武的忠实狗腿子,宇文嗣武诸多恶行中,武珪也参与了。 但李邺也心知肚明,想用宇文嗣武的案子来收拾武珪并不现实,只要他父亲武信去求高力士,武珪肯定安然无恙。 不过可以利用武珪之事,施压武信撤销对大业武馆的迫害。 李邺首先来到了国子学,但不巧的是,今天是休日,学生都外出游玩去了,武珪也不在宿舍,元骁也不在。 李邺向武珪舍友打听一下,得知这段时间武珪在宣阳坊的天仙乐馆追捧一名叫虞七娘的乐姬。 李邺回到太学换一身装束,身穿盔甲,手提刀槊,胯下战马,杀气腾腾来到了宣阳坊。 李邺来到宣阳坊,找到了距离坊门不远处的天仙乐坊,张平带着两名手下迎上来道:“武珪就在天仙乐馆,进馆门后左边一间乐屋便是。” 李邺点点头问道:“马车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 李邺翻身下马,大步向天仙乐馆大门走去,乐馆并不是妓院,但也不是什么音乐学校,准确说,它一个大众娱乐场所,有点像后世的歌舞厅,不过客人不参与,而是来听歌看舞。 一旦乐坊出了一个才貌双全的音乐名姬,必然会引来大量长安富家子弟前来追捧,所谓‘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说的就是这样的情形。 大门内两名武士来李邺来着不善,立刻迎上来道:“乐馆内不准带兵器,请把刀放下!” “不关你们的事,走开!” 李邺一把推开武士,冲进了乐馆内,两名武士大惊失色,同时拔剑,只见一道寒光闪过,‘咔!咔!’两声,两名武士手上都只剩半截剑,两人吓得脸色惨白,连忙后退。 乐馆分成四个大院,被一条中轴主干道串联起来,每一个院子的两边各有一间乐屋。 进乐馆大门后便是第一个大院,左右两边各有一间乐屋,里面都坐满了人。 李邺大步走进左边的乐屋,里面围一圈坐了三四十人,男男女女都有,几乎都是年轻人,中间是一名年轻美貌的琵琶女,一边弹琵琶,一边婉转唱歌。 李邺杀气腾腾闯了进来,琵琶女虞七娘吓得花容失色,惊恐地望着李邺。 “你是什么人,这般无礼!”周围客人纷纷怒斥。 李邺一眼看见了武珪,当初在永和坊,武珪跟着宇文嗣武来找事,被李邺抽肿了脸,李邺对他记忆深刻。 “官府办案,抓捕盗贼!” 李邺喝喊一声,快步走到武珪面前,武珪吓得惊恐大喊:“伱是谁,想干什么?” 话音刚落,便被李邺一拳打晕过去,李邺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拎起来向外走去。 “李邺,你要干什么?” 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女人的声音,李邺回头望去,只见站起来一个高挑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很久没有见到的朱雀。 她脸上依旧带着面具,不知相貌,上身穿一件淡黄色半袖短襦,内穿一件红石榴长裙,脖颈修长而雪白,头梳双环髻,颇有一种大家闺秀的气质,和她从前身穿武士服完全不一样了。 李邺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朱雀,他迟疑一下,但没有理睬她,抓着武珪快步向外走去。 朱雀身边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他低声问道:“小妹,他就是李邺?” “就是他,他发疯了!” 朱雀气得一跺脚,追了出去。 李邺已经把武珪扔进马车内,张平的徒弟赶着马车向坊门外疾驶而去。 李邺翻身上马,他看了一眼乐坊大门,只见朱雀追了出来。 “李邺,你站在!” 李邺回头淡淡道:“朱雀姑娘,好久不见了!” “你这个混蛋,你知道你抓的是什么人吗?” “我当然知道,武信的儿子。” “你会给自己惹祸的!” 李邺看了她一眼,冷冷道:“我觉得不应该在这个地方遇到你!” 说完,他纵马疾奔而去。 朱雀气得直跺脚,“你要惹祸就随便你,惹下滔天大祸又与我何干?” 求月初保底月票!!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四章 人性弱点 朱雀不知内情,她担心李邺会闯祸,事实上,李邺并不担心自己会闯祸,他出师有名。 武珪跟随宇文嗣武犯下那么多罪恶,就算武家告到天子面前,李邺也可以把武珪犯下的罪恶在天子面前一一抖出来。 最后受审判的人一定是武珪,否则大唐的律法就是摆设了。 这就是李邺为何不抓猎鹰而去抓武珪的原因。 武府就在宣阳坊的隔壁崇义坊,进入初夏,天黑得晚,此时天还没有黑,还是黄昏时分,李邺直接来到武府。 李邺一纵马,冲上了武府台阶,门房吓得关门不及,李邺直接从小门冲进了武府。 “你是什么人,敢擅闯大臣府邸!”管家带着一群家丁冲了上来。 李邺将一块玉珮扔给管家,“告诉你家主人,想要他儿子的性命,立刻来见我!” 管家认出了玉珮,是小公子的贴身玉珮,他心中一阵紧张,喝令道:“你们看住他,我去禀报老爷!” 管家撒腿向内院奔去。 不多时,武信在七八名的家丁的簇拥下匆匆赶来。 武信年约五十余岁,是武惠妃的兄弟,他有三个儿子,但长子已经病故,现在的武瑛和武珪都是第二个妻子所生,尤其是小儿子武瑛,从小溺爱之极,所以长大后才会跟随宇文嗣武无恶不做。 “伱是什么人,怎么会有我儿的玉珮?” 李邺冷冷道:“在下李邺,你儿子在我手中!” 武信没反应过来李邺是谁,听说儿子被对方抓走,他顿时勃然大怒,“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你敢抓我儿子,你活腻了吗?” 他一挥手,十几条猎犬咆哮着向李邺劈去,这就是李邺要穿盔甲带兵器的缘故,对方是皇亲国戚,你不立威,对方不会冷静下来和你说话。 只见寒光闪烁,血光四溅,哀鸣声一片,只片刻,十二只凶狠的猎犬被斩成二十四截。 空气中顿时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和内脏的恶臭之气,闻之欲呕。 李邺杀气腾腾喝道:“你想要儿子死,尽管放马过来!” 家丁们都吓得远远躲在一边,他们看得清楚,这人杀狗凶悍,杀人也一定不会眨眼。 武信更吓得双股战栗,都快要站立不稳,两名家丁搀扶着他,其他六名家丁将他挡在身后。 “你到底是什么人?” 血腥的杀戮使武信想到了儿子身躯,会不会也这样一刀两断?他终于冷静下来。 闹半天,他居然没听清自己是谁?李邺冷笑道:“我便是金山县公李邺!” “啊!” 武信惊呼一声,原来对方就是李林甫的孙子,那个孙济良的最大嫌疑人。 “我和你无冤无仇,你抓我儿子什么?” 李邺心中冷笑,好一个无冤无仇,看样子,他还真把十几年前陷害自己父亲的事情忘记了。 不过李邺此时也不想提及此事,他冷冷道:“你让长安县衙封了大业武馆,那是我的产业,还抓了我三名弟子,有没有过节,你说呢?” 武信忽然想起来了,昨晚长子武瑛回来告诉自己,他被大业武馆的地痞无赖敲诈了三百贯钱,自己写了一封信,一早让管家送去县衙,原来大业武馆是李邺的产业。 武信反驳道:“是你手下先敲诈我儿三百贯钱!” “放屁!” 李邺大怒道:“你儿子武瑛去年在武亭川和我打赌,输给我三百贯钱,他一直赖帐不给,我才让弟子问他要债,若非如此,我理他个屁!” 武信脸一阵红一阵白,硬着脖子道:“那我次子何辜?你又抓他做甚?” 李邺眯起眼睛道:“你还好意思说你次子无辜,他跟着宇文嗣武做下那些罪大恶极之事,他死一百次都不足为惜,要我说吗?安德坊卖豆腐的小贩何小年,你儿子用刀把他阉了,何小年活活痛死,你儿子还和宇文嗣武把他妻子轮奸后勒死,两岁的孩子也被你儿子当场摔死,脑浆迸裂,你儿子就是恶魔!” 所有人都脸色大变,没想文静的小公子竟然是这样狠毒残忍之人。 武信大喊道:“那是宇文嗣武干的,和我儿无关!” 李邺冷笑道:“我不妨告诉你,明天天亮前我的手下还没有被放出来,我就把你儿子送给何小年的家人,让他们去审判你儿子!” 武信吓得差点晕过去,这时,他也顾不上颜面了,连忙取出自己的鱼符,递给管家,“你速去长安县衙,撤销上午的案子,是误会,要他们立刻放人!” 管家接过鱼符,慌慌张张骑马奔去了。 武信又喊道:“我已经撤案了,你速放了我儿子!” 李邺哼了一声,“你儿子在平康坊的老安客栈,我不怕你反悔,我在朔方砍掉了上千颗人头,不妨再添上你的两个儿子!” 说完,李邺调转马头向府门外奔去,消失在黑暗之中。 见李邺一走,武信顿时腿一软,瘫倒在地上,家丁首领连忙扶住他,咬牙道:“老爷,等把小公子救回来后再好好收拾他。” 武信大怒,抬手就是一记耳光,“蠢货,你想让我儿子死吗?” 人性弱点是什么?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李邺在金山堡单枪匹马杀死了阿布思和他三百名心腹武士,可以想象金山堡内的尸山血海,向这样的人寻仇,给武信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那就不是他两个儿子死,他全家都会被对方杀光。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他不敢说,那就是他小儿子犯下的罪恶,一旦那些罪恶被掀开,他全家都麻烦大了。 就算心中再不满,武信也只能忍气吞声。 “今天发生的事情,不准任何人传出去!” 李邺纵马在黑夜中疾奔,眼中闪烁着凛冽的杀机,当他在述说武珪罪恶的那一刻,他已经决心要将这个恶魔斩杀,不杀不足以平息他心中的怒火。 李邺赶到永和坊,正好看见左县尉带着几名衙役撕去了武馆上的封条。 他勒住战马,远远看见张平在和左县尉说着什么,似乎在左县尉手中塞了一锭银子,左县尉带着几名衙役走了。 这时,张平看见了李邺,高兴地向他挥手,李邺催马缓缓上前问道:“三个弟子都放出来了吗?” “都放出来了,武家撤案了,说是误会,左县尉马上就放人,过来给武馆撕去封条,哎!多亏我平时打点得好,要不然一顿皮肉之苦三个弟子肯定免不了。” 李邺不想给他解释,便嘱咐道:“事情过去了,相信武家不敢来报仇,你明天恢复正常吧!另外,黑矛若回来,让他来太学找我。”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五章 再遇佳人 新相国的消息终于出来了,韦见素出任尚书右仆射兼吏部侍郎,杨国忠出任黄门侍郎兼户部侍郎,张均出任尚书右仆射兼太子詹事。 李林甫继续出任右相中书令,陈希烈继续出任左相门下侍中。 五人皆为中书门下平章事,共同组建政事堂,另外设执政事笔,一年轮换一次。 执政事笔便是多相制的精髓,大家轮流掌握朝政,防止一人独裁。 只是李林甫窃据执政事笔达十几年,现在终于被打破了。 这就意味着李林甫独揽大权时代的结束。 原本入相呼声很高的宇文靖因为孙子宇文嗣武的案子而失去了机会,加上宇文嗣武恶行严重,宇文靖被御史台弹劾而罢免了兵部尚书,他也心灰意冷,称病在家不出门一步。 李林甫随即推荐千牛卫大将军元素兼任兵部尚书,加封银青光禄大夫。 虽然兵部尚书是虚职,没有实权,但它对元素意义重大,它是元素从武将跨为文官的关键一步。 ……… 这天中午,黑矛来太学找到了李邺。 李邺给他倒一碗水,笑问道:“女儿情况怎么样?” 黑矛感激道:“外祖父和外祖母都很疼爱她,加上我给了三百两银子,舅舅和舅母都不说话了。” 李邺笑道:“明天你跟我去高力士的府上,你也替他打几场球,挣一笔钱留给女儿,然后我们一起去安西,我在安西军给你谋个军职,伱就留在安西,在安西找个女人,再把女儿接过去。” 黑矛知道公子把自己留在安西必有深意,他点点头,“卑职遵令!” 李邺看中黑矛,很重要一个原因就是看中他的身材,身高近两米,长手长脚,极为强壮,这就是一个天生的陌刀将。 李邺想把他推荐给高仙芝,让他成为李嗣业的副将。 黑矛又道:“我听张平说,公子想干掉武珪,这件事可以交给卑职来做,卑职保证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干掉他。” 李邺当时是满腔怒火想杀掉武珪,但几天后他慢慢冷静下来,那个恶魔是一定要杀死,但不是现在,现在干掉他,会给自己和家人带来巨大的麻烦。 李邺笑了笑道:“我最敬佩草原上的白脚狼王,坚韧、耐心、冷静、一击而中,全身而退,我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也要成为白脚狼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卑职明白!” 李邺拍拍他的胳膊,“我让你来,就是告诉你,明天上午和我一起去高力士府上,没有别的意思。” 黑矛点点头,“卑职先告辞!” 黑矛行一礼走了,李邺一个人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忽然不想在长安呆下去了,他的心已经飞去了安西,大漠、绿洲、胡杨、骆驼,说不定还会遇到另一只白脚狼王。 这时,院子里忽然热闹起来,好像是韦颂他们下课回来了。 “他就住在那间屋,应该在吧!我帮你敲门。”是韦颂的声音。 忽然传来敲门声,只听韦颂笑道:“你小子真是出人意料啊!赶紧出来,有人找。” 李邺起身去开了门,“谁找我?” 一抬头,李邺愣住了,只见朱雀似笑非笑地站在院子里,她又换回一身红色武士服,依旧带着面罩。 李邺忽然想起在乐坊对她似乎有点无理,连忙抱拳笑道:“师姐怎么知道我在太学读书?” 朱雀微微笑道:“既然是你师姐,连你在哪里读书都不知道,这个师姐也太不合格了。” 韦颂三人在一旁起哄道:“阿邺,赶紧带你师姐去吃午饭吧!我们正好有空,可以作陪。” “不!你们没空,你们很忙。” 李邺堵住了他们巴结朱雀的机会,三人挤眉弄眼一番,这才各自回房了。 李邺笑道:“我请师姐去吃顿午饭,就在附近!” “好啊!可我的马和弓箭怎么办?” “东西先放在我的房间,马匹我替你寄存。” 李邺把朱雀的物品放进自己房间,关上门,带着朱雀向太学外走去。 两人来到三元酒馆,酒馆内只有两三桌人,很安静,他们在最里面的小桌坐下,李邺点了几个菜,要了一壶酒。 “那天我在气头上,对师姐有点无礼,很抱歉了!” 朱雀浅浅笑道:“我兄长已经告诉我了,那个武瑛和宇文嗣武整天鬼混在一起,恶贯满盈,你杀了他也是他罪有应得,我只是怕你得罪武家,他父亲毕竟是国舅。” “旁边那个大胡子是你兄长?” 朱雀笑着点点头,“他是我三哥,那天是他生日,他请了大群朋友来乐馆庆贺,我们也正好遇到武瑛,他若是我兄长的朋友,我兄长肯定会出手干涉。” “你兄长好像也是军人?” “他是龙武军中郎将,叫孤独晋阳。” 李邺这才知道朱雀的家世,原来她是独孤家族的女儿,难怪她是烈凤的徒弟。 “我就认识一个独孤烈。” 朱雀抿嘴笑道:“他就是我爹爹!” “原来.” 李邺一脸恍然,点点头笑道:“看来你是武将家族出身。” 朱雀眨眨眼,有点调皮地笑道:“是的,所以爹爹总是说,要给我找一个进士出身的夫君。” 这时,酒保给他们上了酒菜,李邺给朱雀斟满一杯酒笑道:“这酒不是太好,小店没办法,喝一杯吧!” “我爹爹想给我找个进士夫君,你怎么不问问我自己的想法?” “这个.其实我觉得文也好,武也好,这些不是很重要,重要是你自己要喜欢,当然,人品也要好,像猎鹰那种人,最好不要理睬。” “他想都别想!” 朱雀举起酒杯笑道:“我爹爹很欣赏你,给我说了好多你在朔方的事情。” 李邺呵呵一笑,“你爹爹不会想让我考进士吧!” 这话一出,李邺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朱雀顿时满脸红晕,连忙扭头过去,好在戴有面具,看不到她的羞涩。 李邺着实尴尬,半晌讪讪笑道:“你师父身体怎么样?” 李邺迅速转开了话题,“她老人家有没有提到我?” “有!昨天就说到你了,说你是个惹祸精,整天不给她安宁。” 李邺挠挠头,不解问道:“我又哪里惹祸了?” “师父说和薛部落有关,你心里有数吧!” “薛部落?那是去年的事情了,你师父有没有说具体什么事?” 朱雀摇摇头,“具体她没说,她说很多人都想杀你发财,说你在长安很危险。” 李邺大致猜到了,程千里去年给他说过,薛部落新酋长悬赏要自己的性命。 李邺点点头,“其实也无所谓了,想杀我的人多得去,武家就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不过我最近确实要离开长安,临走前我会去看看她老人家。” 朱雀幽幽看了他一眼,“你又要去哪里?” “我要去安西!” “你要从军?” 李邺摇摇头,“去游历,可能会去得很远,时间比较长,一到两年时间。” 朱雀目光有些黯然,轻轻点头道:“其实我也要出去,你回来后我没有来找你,是因为我也在外面,师父说她时日不多了,想去她年轻时的故地走一走,我和两个师姐陪她去了河东家乡,又陪她去了巴蜀,下个月我还要陪她老人家去齐鲁和江南,估计也要一年半载。” 李邺挠挠头笑道:“如果去江南,能否帮我带封家信给我母亲,她在润州。” “我知道,你父亲在润州当刺史,我会帮你带信,但你要告诉我实话,你去安西真是游历,还是参战?” 李邺沉吟一下道:“葱岭以西最近可能会爆发一场大战,我要参与这场战争,保卫大唐疆域。” “我给说说!” 李邺取了一根筷子放在桌上,“这是葱岭!” 他又取了两个酒杯放在筷子两边,对朱雀道:“葱岭西面是碎叶,东面是疏勒,都是安西的军镇,开元七年,突骑施突袭占领了碎叶城,朝廷不得不答应把碎叶让给突骑施汗国作为牙庭。 但天宝初年,王忠嗣大破乌苏米施可汗,突厥灭亡,天宝四年,安西节度使夫蒙灵察击杀莫贺达干,灭了突骑施汗国,又重新收复碎叶、热海和伊犁河谷。 但突骑施汗国灭亡后,整个葱岭以西就没有一个强大的本土势力,成为一个空心地带,而西方大食势力开始东扩,估计就是今明两年会和安西军发生一次争夺葱岭以西的战争。” 朱雀从未听说过这种事情,她惊讶问道:“这都是你祖父说的吗?” 李邺摇摇头,“这是我和一些粟特人、波斯人聊天,从他们口中得到的各种零碎消息,然后我整理出来的,昨天上午我见到高仙芝,他也认可我的思路。” 朱雀忽然握住李邺的手,注视着他道:“我不管谁和谁战争,你必须得活着回来!” 李邺感受到了她白皙滑腻的纤手,心中一热,点点头道:“我答应你!” 朱雀深深看了李邺一眼,慢慢摘下了面具。 李邺看到了一张清丽绝伦的脸庞,一双如宝石般明亮的大眼睛,一时间,李邺握住她的手,有些呆住了。 朱雀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嫣然一笑道:“临走之前,把球杆送给我吧!” “好!我替高翁打完比赛,就送给你,但我怎么找到你?” 朱雀把自己面具递给李邺,低声道:“我这段时间都住在家里,独孤府背后有一棵百年大树,其中有一株树枝没有叶子,光秃秃的长得很怪异,你把这个面具挂在那棵树枝上,我就能看到了。” “晚上也看得到?” 朱雀不知想到哪里去了,她有点羞涩地点点头。 李邺笑道:“我一般都会在晚上一更时分行动,到时我就在大树背后等你,然后把信和球杆一起给你。”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六章 首战河西 次日上午,李邺带着黑矛来到了高力士的府宅。 高力士听完李邺的推荐,沉思片刻对冯劝农道:“给他换一个身份,重新注册一下,让他打下半场,替代青衣客。” 冯劝农小声道:“父亲,他的身材很特殊,恐怕杨家一眼就能认出来。” 高力士脸一沉,“那有什么关系,杨家敢来抓捕我的球手?” 冯劝农当然很高兴有一名二阶球手加入,他就怕杨家会找事,不过有父亲这句话,他就不用担心了。 “孩儿明白,我马上就去马球署处理好。” 高力士又对李邺笑道:“球场上可以继续叫黑矛,但马球署那边得换个绰号.” “那边改为飞刀吧!”李邺早有准备。 “可以!” 冯劝农起身去马球署了。 高力士眯眼问道:“听说你前两天晚上暴力威胁武家?” 李邺知道高力士和武家的交情非同寻常,高力士不问就算了,可高力士一旦问起,他就得给高力士一个交代。 李邺便诚恳道:“武家挑衅在先,我只是要救出我的手下,逼他们撤案而已,谈不上暴力,如果让高翁不快,我可以向高翁道歉!” “你误会了!” 高力士连忙摆手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伱没有拿宝寿牌向县衙施压,保全我和武家的关系,我还要感谢你才对。” 李邺沉默片刻道:“但武瑛做的那些人神共愤之事,我真的想一刀将他宰了。” 高力士叹息道:“说实话,武家一代不如一代,着实让我失望透顶,去年神龙党事件后,我再三关照武信,要严格约束两个儿子,他答应了,但并没有做到,武应依旧跟宇文嗣武鬼混在一起,我今天把话搁在这里了,武家迟早会为他儿子的恶行付出惨重代价。” “感谢高翁理解!” 高力士摆摆手笑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什么都心知肚明,比如猎鹰去年比赛中犯下的三个重大失误,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他们武家和安禄山的那点破事我清清楚楚。” 停一下,高力士又笑道:“前几天崇仁坊出了一起命案,有个家伙在妓院门口被斩首,是你做的吧!” “死者是杨家的杀手首领,我和黑矛把他干掉了,但听说这件案子好像不了了之。” 高力士淡淡道:“死者绰号叫摘梅手,是长安很有名的窃贼大盗,曾经在天宝三年被万年县衙抓到过,后来又越狱了,虽然没有了脑袋,但县尉冯敏还把他认出来,你说杨家会认他吗?” 高力士满脸嘲讽道:“妓院说他是杨家的武士,但杨家却矢口否认,他们没有任何手下失踪,这就是杨家啊!给它卖命,最后连一卷破席子都得不到。” 五强淘汰赛终于如期拉开了序幕,骁骑卫队、范阳军马球队、陇右军马球队、河西军马球队、天鹏马球队五支球队将角逐两个出线名额,和去年相比,河西军马球队取代了安西军马球队,今年安西军马球队缺席,没有来长安参加马球比赛。 在五支马球队中,骁骑卫马球和范阳军马球队依然是超二强,其他三支马球队都在伯仲之间,就看谁的临场发挥更好。 今天上午将同时进行两场比赛,范阳军马球队对阵陇右军马球队,河西军马球队对阵天鹏马球队。 李邺曾经在去年宁王马球队中效力时与河西军马球队比赛过一场,当时感觉河西军马球队异乎寻常地强大,根本不可能战胜。 但时隔一年再看河西军马球队,李邺已经没有了去年的仰视,这一战,他们所有人都带着必胜的信念。 黑矛改名为飞刀,他将在下半场登场,作为秘密武器,取代青衣客上阵。 看在李邺的份上,高力士对他还算比较慷慨,打一场比赛给他六百贯钱,毕竟他是二阶马球手,当初杨家给他每场五百贯钱,他替杨家打了两场,最后一文钱也没有拿到,还险些丢了性命。 “当!” 开赛锣声一响,马球高高落下,李邺率先抢到马球,他距离球洞约一百四十步,但他的射球线路被对方封死,带球突破很可能被对方两名球手拦截。 李邺毫不犹豫,挥杆一记斜敲,在两名对手包夹之前,把马球传给了另一侧的青衫客,青衫客抓住机会,在百步外一记远射,马球打在球洞边缘弹了起来。 四周顿时响起一片遗憾的叹息声,天鹏马球队是长安球队,长安的球迷当然支持本地球队。七成的球迷都押注天鹏马球队,就算赢了赚不到多少钱。 河西军马球队抢到了马球,开始大举反击,球手的骑射都极为了得,配合默契,打得如行云流水,两杆就传到了前场,射球手沙漠八十步一记劲射,雄鹿阻挡不及,河西军马球队首开记录,一比零领先,西南角的千余名河西籍球迷一片欢腾,敲锣打鼓,四周却一片安静。 银刀一记大力开球,马球落在李邺附近,李邺和对方传球手一起催马狂奔,火云展现出了大宛汗血宝马的气质,四腿修长,疾奔如电,距离比对方稍远,却比对方快了一个身位赶到。 在狂奔中李邺单臂挥杆疾射,一百三十步,马球打出一条直线,直射入洞。 整个马球场瞬间沸腾,几乎所有人都捏紧拳头跳起来,战旗挥舞,锣鼓震天。 数万百姓球迷一起大喊,“飞鲨!飞鲨!飞鲨!” 这可不是乱喊,已经有球迷考证出白狼用的马球杆和飞鲨的马球杆是同一支,那么白狼就是飞鲨,消息早已传开。 在贵宾看台上,朱雀也激动得挥手大喊:“飞鲨!” 她旁边的师姐连忙一把拉她坐下,“师妹,含蓄一点,别人会笑话!” 朱雀双眸灵动,充满了喜悦,她才不管别人用什么异样的目光看她。 双方的对攻打得异常激烈,比分咬得很紧,从一平打到六平,高力士看出了自己球队的弱点,还是左传球手的位子弱了。 青衣客预先判断能力还是差了一点,他不像李邺能够提前判断出对方的战术配合,这就像战场上能够通过形势变化,提前判断出敌军的阵型变化。 所以李邺的传球都十分漂亮,总是精准抓住对方瞬间出现的防守漏洞,把球传到对方的防守空挡,创造一个又一个的射球机会。 而青衣客就办不到,他传出的球都会出现争抢,影响了李邺和铁马从容射门。 河西军队一记射门得手,七比六了,但一转眼,李邺传出一个漂亮的过顶球,铁马一记凌空抽射,七比七平局,在一片欢腾声中,上半场比赛结束。 高力士心中忽然有了一线希望,黑矛这次为自己球队效忠,今年自己的球队或许能走得更远。 大帐内,黑矛盘腿坐在一边,显得略略有点紧张,他当然不是怯场,打了十几年马球,他哪里还会怯场,他担心的是自己的身份,他现在还处于一种被通缉状态。 尽管他是以绰号名义上场,但他伟岸的身材一出场,大家都知道是他,他是长安数十万大军中最高的十名军人之一,也是身材最高最强壮的马球手,他的战马也极为强壮,否则载不动他。 李邺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不要担心,刚才高翁告诉我,你的通缉已经被取消,因为证据不足,官府已经撤案了。” 黑矛眼睛一亮,“真的?” 李邺笑道:“高翁是有身份的人,他怎么可能用一个通缉犯给自己打球,你本来就是被胡乱冤枉的,没有任何证据,他肯定会替你取消。” 黑矛长长松了口气,“那我就不担心了!” 这时,高力士走进来,众人纷纷站起身,高力士对众人道:“下半场是关键,还是我那句话,所有比赛必须围绕白狼来打。” 高力士又拍拍李邺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的全场的队长,你的任务不是射球入洞,而是获胜,你的穿针引线比你的射球重要的多,有你在,整个球队就有了灵魂!” 李邺默默点点头,他也知道自己的角色转变了,变成了全队的攻防组织者。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不速之客 下半场开始了,当黑矛一出场,便引起全场轰动,他是八名二阶球手之一,又拥有特殊的外型,几乎所有的球迷都认识他,黑矛出来了。 上半场不少球迷还在庆幸自己压了河西军球队获胜的冷门,但黑矛一出场,他们就悔之晚矣。 黑矛最厉害的绝技就是远射,一百五十步外的远射百发百中,还有就是他的体型和力量,没人敢和他硬撞,再有黑矛的细节处理也极为精湛,只要他上手,基本上就能得分。 但黑矛的弱点也有,那就是灵活度不够,速度不快,这就需要有人给他精准喂球,高力士要求李邺要偏重于穿针引线就是这个意思。 下半场比赛开始,河西军马球队抢到了开球,远传给了射球手沙漠,沙漠凌空抽射,雄鹿眼疾手快,半路拦截住了马球,马球高高弹起,被银刀一个补射,传给了一百八十步处的李邺。 李邺得球后并不急于传球,而是带球向一百五十步处疾冲,一个球手根本拦不住他,如果不拦,李邺肯定会在一百五十步处远射,百发百中。 无奈,另一名传球手只能催马冲上前包夹,李邺就是要把他调过来,他战马稍一停顿,一记远传,从对方的身后传了出去,精准地传给了黑矛。 黑矛不慌不忙,一记一百五十步的远射,马球应声入洞,天鹏马球队下半场首开记录,八比七。 紧接着,河西军的一记直传球被银刀截断,他没有传球,而是自己带球向前推进,河西军领队急得在场边大喊:“拦住他!” 防御李邺的传球手不得不冲上前拦截,银刀抓住机会,传出一个过顶球,打对方身后,马球就落在李邺身边,另一名传球手在防御黑矛。 河西军领队抱头蹲下,哀嚎一声,“完了!” 马球落地弹起,李邺纵马赶到,凌空一记抽射,一百二十步精准入洞。 可以说,黑矛的上场彻底打乱了河西军的部署,天鹏马球队事实上出现了三个射球手。 河西军马球队两个人包夹李邺都还很吃力,最多是封住他射球的线路,但根本挡不住他穿针引线般的妙传。 现在又来了一个以远射出名的二阶球手,还有一个在前场十分活跃的铁马,两名截球手银刀和雄鹿压力大减,不时上前助攻,使得河西军马球队漏洞百出,阵脚大乱,在短短一炷香内,便被对方连射三球,以十比七领先。 河西军马球队被对方压着打,反击乏力,这时,场上所有人都能看出来,这场比赛河西军败局已定。 就在马球比赛进行得如火如荼之时,长安西城门外来了一队粟特商人,牵着百余匹满载货物的骆驼。 商队缓缓走进了长安城,这一幕在长安再普通不过了,粟特商人和安西胡商活跃在丝绸之路上,每天都有数十支驼队抵达长安。 这支驼队进了长安城,压根就没有人会注意他们。 但这支驼队还是有特别之处,那就是他们的人数稍稍多了一点,一般百头骆驼最多只有十名粟特商人,但这支驼队却有二十人。 其中有十人体格魁梧、步履矫健,一看就是武士,而不是商人。 这支武士的首领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身材高大,目光矫健,戴一顶粟特尖帽,腰间佩戴着一口波斯弯刀。 “阿叔,我们先有事,回头来客栈找你!” 年轻首领向一名粟特老商人告别,一挥手,便带着九名手下匆匆走了。 粟特老商人目送他们走远,他心中着实担心,堂堂的王子带人偷偷摸摸来长安,肯定会有大事发生,哎,千万不要连累自己啊! 年轻首领带着手下来到了玄都观,他们打听了一下,便直接向观主所在的三清殿奔去。 上午的马球比赛已经结束了,天鹏马球队在下半场发挥出色,以十二比七大胜河西军马球队,而范阳军马球队则以八比六战胜陇右军队。 五强赛的每一场的比赛都极为重要,从今天的表现来看,陇右军队和河西军队发挥都不太好,尤其陇右军队的主射手天狼星今年退役了,使他们实力比去年明显降低。 如果不出意外,今年还是将由天鹏马球队和范阳军马球队争夺第二个出线名额,一但两队打成平手,那么就要算净胜球。 所以第一场比赛下来,天鹏马球队净胜五个球,范阳军马球队只净胜两个球,让高力士有了杀进决赛的信心。 为了激励士气,高力士特地拿出五千贯钱,给七名球手重奖,李邺拿到了一千五百贯奖赏,加上他的出场费,两场比赛下来,他已经拿到六千贯球的收入。 黑矛虽然只打了半场,也拿到了一千贯钱的收入。 高力士每年在马球队上虽然花费数万贯钱,让普通小民不敢想象,但和他的收入相比,这点钱又不算什么,他每年的商铺和庄园收入就达数十万贯之多,另外还有皇帝赏赐和各地官员的孝敬,每年收入不下百万贯。 高力士今天兴致盎然,听说李邺想换一把兵器,他一口答应,让冯劝农带李邺去他的收藏楼自选。 冯劝农打开大门笑道:“我去年就猜到李公子会来找我换兵器!” “冯叔怎么会猜到?”李邺笑问道。 “公子去年选的是刀槊,刀槊又叫小陌刀,砍瓜切菜很顺手,但它明明很重,却又发挥不出重量优势,和二三十斤的三尖两刃刀没有什么区别,这是它最大的不足,不上不下,所以在槊类兵器中,它排名最低,只能算入门级的兵器,比较冷门。” 李邺点点头感叹道:“冯叔说得没错,我深有体会,我在朔方遇到一员猛将,叫做薛伦,他使一把和我刀槊重量一样的砍山刀,我就不敢和他硬拼,不是力量不够,而是我担心自己的兵器承受不住,会折断。” 两人来到槊类兵器架前,冯劝农指一排槊道:“槊类兵器中最有名就是破甲槊,它也是集劈刺于一体,但槊面宽厚,重量十足,完全可以和锤、斧等重型兵器一较高下。” 李邺一眼看中其中的一支鎏金破甲槊,和李世民那支破甲槊一模一样。 “好眼力!” 冯劝农竖起大拇指赞道:“这就是隋朝名将张须陀的冷月槊,后来太宗皇帝把它赐给苏定芳,改名破胡槊,这还是你祖父在天宝元年送来的寿礼,看来它认主了。” 李邺大喜,提起破甲槊试了试,长一丈零八寸,大概重六十余斤,他用正好,用精钢浑然一体打造,前面的槊头外形像一朵火焰,长达一尺八寸,槊刃和槊锋用夹钢法反复锻打,坚硬无比、锋利无比。 李邺顿时喜欢得爱不释手,“好!就是它了。” 就在这时,一名家丁慌慌张张跑来道:“李公子,阿翁让你赶紧去一趟玄都观,那边好像出大事了。”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八章 狼子野心 玄都观必然是明松真人出事了,李邺随即赶到了玄都观,见到了明松的大徒弟广元真人。 广元真人就在玄都观门口等候李邺,李邺骑马赶来,远远看见广元真人,立刻翻身下马。 “广元,你师父出了什么事?” 广元真人迎上前呜咽道:“师父遇刺了!” 李邺大吃一惊,“是谁刺杀你师父?” “是一群粟特人,好像还是认识师父,师父和他们首领密谈,我们都在外面,忽然听到一声惨叫,我们跑进去,发现师父被刺成重伤,那群粟特人跑掉了。” “你们师父情况如何?” “御医让我们准备后事了。” 广元真人哭了起来,“师父吊着一口气,就在等公子!” 李邺心急如焚,连忙跟着广元真人向观内跑去。 片刻来到了明松真人的病榻前,他满脸苍白,已经气息奄奄,他看见李邺,眼睛顿时一亮,挣扎着握住李邺的手。 广元真人连忙让众人退下,病房里只剩下李邺和明松真人二人。 “我我不行了,我有.我有重要事情告诉伱。” 李邺刚要问,明松摇摇头,“不要.打断我!” 李邺点点头,听他说下去。 明松异常吃力道:“天宝元年,飞龙开启.桥陵密道,飞龙、我、清虚子还有石昆送一批藏物进密道,有有火药.” ‘火药?’ 李邺着实吃惊,但他心念一转,顿时明白了,一定飞龙炼制了一批火药,准备发动政变时使用,但不知什么缘故,又把它和其他物品放入桥陵。 明松脸上出现一丝红晕,说话也清晰起来,李邺握紧了他的手,明松出现回光返照了。 “我和飞龙从密道出来,准备送最后一批物品进去,却发现密道开始关闭,我们拼死逃出来,原来是清虚子给我们顶住密道门,清虚子已经身受重伤,清虚子临死前说,石昆想把飞龙和我封死在陵内,他拼命阻拦,被石昆杀成重伤,石昆抢走了宝册,畏罪潜逃。” 明松重重喘了一口气粗气道:“太平坊密室内的藏物,就是最后没有送进桥陵的物品,但少了一份宝册,在石昆手上。” “石昆是谁?” “石昆是飞龙六徒之一,是石国王子,在长安留学,飞龙很看重他,差点把他视为传人。” “石昆逃回石国,他得到飞龙羽化消息,派儿子来长安,他上午找我索要桥陵密道地图,我不说,被他刺杀。” 明松已到弥留之际,嘴唇还在动,李邺连忙将耳朵凑上前,隐隐听见明松极为低微的话,‘太平坊宝册火药’ 再看明松,目光已经涣散,鼻息消失了。 李邺慢慢站起身,走到门口对一群弟子道:“令师羽化飞升了!” 弟子们冲进房间,跪地恸哭 李邺走到广场上,他心情着实沉重,虽然还有很多前因后果他不知道,但他大致明白了。 石昆就是那个被逐出师门的弃徒,石国王子,估计骨骼清奇,被飞龙看上,不仅收他为徒,还准备视他为传人,哪里知道此人狼子野心,居然要把师父封死在桥陵内。 结果没有成功,导致事情败露,他仓惶逃走,还抢走了宝册,宝册又是什么? 这时,李邺听见有人喊他,一回头,竟然是汉中郡王李瑀匆匆赶来。 “阿邺,听说明松出事了?”李瑀满脸担忧。 李邺点点头,“他被人刺杀,已经羽化飞升!” “啊!” 李瑀惊得目瞪口呆,半晌,他满脸悲愤问道:“是谁干的?” “明松告诉我,是石昆的儿子!” 李瑀后退两步,眼中射出刻骨仇恨,咬牙切齿道:“那个叛贼,他当真不死心,师父羽化他又来了。” “殿下,清虚子是谁?” “清虚子和明松一样,是明松师弟,他擅长炼丹,天宝元年,师父去终南山寻道,就带着明松、清虚和石昆三人,就是在回来的路上,清虚被石昆所杀,石昆畏罪逃回石国。” 李邺顿时明白了,其他徒弟都不知道桥陵之事,估计也不知道太平坊的密室。 想到太平坊密室,李邺脑海里瞬间闪过一道电光石火,明松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告诉自己,刺客知道太平坊密室,他们一定会去太平坊密室。 李邺心急如焚,立刻告别了李瑀,跑去马厩牵回自己的火云马,他翻身上马向大门外奔去,刚到大门处,却看见了黑矛骑马奔来。 “公子,冯使君说你有紧急事情赶去玄都观了,我就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你来得正好,跟我去一趟太平坊。” 两人骑马来到太平坊,李邺敲门,开门的是寇大娘,让李邺松了口气,他就担心老寇一家三口被杀。 “寇大爷和小梅在吗?” “他们都在!” “把他们都叫来,我有事情交代。” 老寇一家三口听说有人来寻仇,都吓坏了,李邺从马袋里取出安乐坊房子的钥匙,递给他们道:“你们先去安乐坊那边住几天,回头安全了你们再回来。” 老寇去过安乐坊的宅子,他们连忙收拾一下东西,坐一辆牛车走了。 “公子,发生了什么事?”黑矛一头雾水。 “这座宅子是飞龙给我的,里面藏有他的一些遗物,飞龙去年死了,他的一个弃徒在石国得到消息,便过来抢师门之物。 今天上午,他们把玄都观观主明松刺杀了,明松也是飞龙的弟子,这群刺客没有得手,他们下一步就会来这里,可能会有一场厮杀。” 黑矛挠挠头,“原来是飞龙,可是卑职没有带兵器,只有四把飞刀。” “我这里有兵器!” 李邺那天威胁了武信后,便直接回了太平坊,把兵甲都放在这里,没想到正好派上了用场。 他立刻从书房里取出青龙刀扔给黑矛,“你试试这把刀!” 黑矛拔出直刀,直觉寒气逼人,锋利异常,他脱口赞道:“好刀!” 他挽个刀花,点点头道:“卑职可以用!” “还有这把弓!” 李邺把天狼弓递给他,“这是一石半弓,能用吗?” “卑职用的就是一石半弓!” 李邺又递给他一壶箭和十几把飞刀。 “我估计他们会晚上过来,到时你埋伏在外面,负责拦截他们退路,用弓箭和飞刀射杀这帮混蛋,死活不论!”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九章 月夜捕狼 刺杀明松真人的石国王子叫做石都,是飞龙逆徒石昆的长子,石昆目前是石国国王,他虽然得到了飞龙的宝册,宝册上记载了很多机巧之物的制作方法。 有了宝册,石国的造纸术发展得很好,生产的唐纸品质不错,畅销大食甚至更遥远的大秦国,也就是东罗马帝国。 但还有一些重要技术,石昆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 比如宝册上面有石炭油的提纯方法,可问题是石炭油是什么,石昆就不知道了。 再比如上面有火药制作方法,配方也有,上面写得很清楚:硝七、硫二、炭一,可硝是什么,怎么提纯,硫又是什么?宝册也没有写清楚。 再比如上面有陌刀怎么打制,倒是看得懂,可是以石国的国力,他们根本就负担不起,大型连弩,重型投石机等等,这些都是要国力支撑的。 石昆当然不甘心,他尤其对火药感兴趣,他亲眼看见过师父和清虚子试验火药,不光是极好的引火之物,甚至还能爆炸,把屋顶都掀翻了。 如果用在军事上,石国就能称霸楚河流域,甚至能够扩张到热海。 石昆记得很清楚,师父可是把数十桶火药成品和原料从密道放进了桥陵密道中,如果能把成品和原料对照,加上宝册上的配方,他就能大量制造火药了。 就在几个月前,石昆得到消息,他的师父飞龙死了,石昆大喜过望,立刻派长子石都率领九名精锐武士前往长安。 黄昏时分,在太平坊隔壁延寿坊的一家客栈内,石都正在听取两名手下汇报。 “我们刚才去了太平坊,找到了殿下说的小宅,里面似乎没有人居住,周围很安静,卑职在府门前站了好一会儿,没有看见一个行人。” 石都这次来长安的任务很明确,就是要拿到桥陵密道地图,然后再把飞龙八年前存放在桥陵内的物资取走,至于桥陵内部的财富,以后再慢慢搬运,当务之急是把火药做成功。 石都上午假装奉父亲之令交还宝册,骗取和明松单独相处的机会。 结果明松真人发现上当后,把他赶出去,两人发生了冲突,为了防止明松真人阻挠自己的行动,石都痛下杀手,用匕首刺穿了明松的胸膛。 “玄都观那边有什么消息?”石都又问另一名手下。 “回禀殿下,玄都观那边在办丧事,他们观主死了。” 石都点点头,一颗心放下了,他把所有人召集起来道:“那个老道士一口否认没有地图,我估计东西就在太平坊的密室内,我父亲也是这个意思,所以咱们今晚就要行动,我父亲说那间密室不好弄开,咱们得多带一些重工具过去。” 这时,夜幕已悄然降临,十名粟特武士租了两辆牛车,带着铁锤、铁钎、铁撬棒等工具向隔壁的太平坊驶去。 李邺身穿铁甲,手持刀槊,身藏八把飞刀,蹲在屋顶上,新的天策弓被他拿去太学,这里只有一把天狼弓,他给了黑矛。 不过有刀槊就足够了,对方才十人左右,不难对付。 两辆牛车在府门前缓缓停下,他们打发了牛车,两名武士翻墙进去,打开大门,其他人抱着工具鱼贯而入,他们一直来到了后院,石都一脚踢开书房大门冲了进去。 当年,还是留学生的石昆在这座宅子里足足居住了五年,他很清楚这里有座密室,只不过那时密室内还是空的,直到天宝元年,石昆在桥陵发难,导致最后一批财富物资没有来得及送进桥陵。 飞龙便把最后一批财物藏进了密室,就是李邺看到的那批黄金,还有兵甲之类。 石都刚冲进书房,李邺便在屋顶冷冷道:“既然不请而入,我这个主人也不欢迎了。” 他一跃跳下,只见寒光一闪,快得无以伦比,粟特武士躲闪不及,“噗!噗!”两颗人头被劈飞出去。 李邺单手执槊,右手两道寒光闪过,两名武士一声闷哼,仰面倒地。 一眨眼便干掉了对方四名武士,其他武士这才如梦方醒,纷纷丢下手中工具,拔出腰间弯刀,五名士兵大喝一声,一起杀了上来。 这些武士虽然都是从石国王宫侍卫中挑选出来的精锐,但在猛将李邺面前,五人都不堪一击。 李邺一个后滚翻,从两名武士之间的缝隙中翻出去,两道寒光闪过,只听两声凄厉惨叫,两名武士倒地,地上多了两双脚,两人双脚都被齐腕斩断。 剩下三名武士吓得魂飞魄散,转身便逃,李邺甩出一把飞刀,又一个前滚翻,向书房扑去 一名士兵在奔跑中一头栽倒,飞刀射穿了他的后颈,另外两人李邺不管了,交给黑矛处理。 他刚扑到门口,只见一颗寒星向他面门射来,是一支弩箭,他一侧头,弩箭射空,李邺一个前滚翻进屋,随即一把飞刀射入,屋里惨叫一声,飞刀正中石都大腿,石都单膝跪下,他刚要举弩再射,手腕却一阵剧痛,他发现手和弩都没有了,恐惧大叫起来。 李邺狠狠一拳把他打晕了过去。 这时,外面传来两声惨叫,黑矛把外逃的两名武士干掉了。 杀戮和凄厉的惨叫声,必然惊动了左邻右舍,一定会有人赶去县衙报警,甚至有可能会遇到金吾卫士兵。 黑矛有经验,他先替石都止住血,然后将尸体收集起来放在前院,尸体不能拿走,县衙过来查看,若没有看到尸体,必然会搜查,就会发现密室。 石都慢慢苏醒过来,他脸色苍白,无论李邺怎么逼问,他都一言不发。 这时,黑矛上前低声道:“金吾卫来了!” 果然是金吾卫士兵先来了。 李邺手抽出匕首,一刀捅死了石都,石都猛地瞪大眼睛,盯着李邺,死不瞑目。 绝不能让石都落在金吾卫手中,他若招供出桥陵和密室之事,麻烦就大了。 甚至会连累到汉中郡王李瑀和高仙芝。 “把他也拖出去!” 李邺吩咐一声,快步向外院走去。 外面的一堆尸体旁站满了金吾卫士兵,很多人捂住鼻子,他们很多年都没有看到这么血腥的一幕了。 这时,一名中郎将快步走进来,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邺迎上去道:“我是这座府宅的主人,这些粟特人来刺杀我,被我反杀了!” 说完,他取出高力士的宝寿牌,递给中郎将。 中郎将一眼认出了宝寿牌,愣了一下,语气立刻客气了很多。 “卑职是当值中郎将邱俭,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生活在太平坊,又手持高力士宝寿牌的人,绝不是普通人,中郎君轻易不敢胡乱得罪。 “在下李邺,金山县公。” “啊!原来是李相国贵孙,久闻大名了!” 中郎将确实听说过李邺的名声,传说他在草原上杀人如麻,现在看来果然不假。 中郎将又问道:“这些粟特人是什么来历?” “都是粟特赏金猎人,来长安杀人谋财,玄都观的明松观主就是他们所杀。” “原来如此!” 这时,有人喊道:“县衙来人了!” 中郎将不想多管闲事,正好把事情甩给县衙,他向李邺抱拳道:“卑职只负责安全,具体案子我不能过问,李县公,我先告辞!” 他上前低声对左县尉交代几句,便带着士兵走了。 前院只剩下二十几名衙役,望着满院尸体,衙役们一个个头皮发炸。 左县尉已经得到了中郎将的交代,他上前抱拳道:“刚才丘将军说,他们就是杀害玄都观明松观主的凶手?” 李邺把石都的尸体拖过来道:“他是首领,同时也是杀害明松的凶手,左县尉可以让玄都观的道长们辨认,他们应该都见过。” “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都是他的手下。” 左县尉点点头道:“李县公能否告诉我,他们杀人的动机,十人命案,卑职必须要写报告。” 李邺早有准备,朱雀上次告诉他,薛部落悬赏取自己的首级,那这些人正好可以冒充赏金武士。 李邺当即对左县尉道:“我在朔方时,杀了薛部酋长薛陀,新酋长薛丰以十万张羊皮悬赏我的人头,他们便是赏金猎人,特来长安杀我,企图去薛部领赏。” 左县尉点点又问道:“那为什么他们又要杀明松真人?” 李邺暗暗有些懊悔,早知道刚才就不提明松了,现在还得找借口。 他信口开河道:“刚才他们首领重伤未死,我审问了他,据他交代,他们在长安就住在玄都观旁边,前几天亲眼目睹明松真人的观礼大典,认为明松真人有大量钱财,今天上午他们想绑架明松真人,但没有成功,却失手把明松真人杀死。” “原来如此,卑职明白了?需要卑职派人留下保护李县公吗?” “不用了,你们把尸体带走,明天送去玄都观结案。” 左县尉一挥手,“把尸体都带走!” 衙役们把尸体抬上一辆牛车,左县尉又对李邺道:“烦请李县公明天来县衙笔录一下事件经过,然后就没事了。” 向大家求月票! (本章完) 第二百章 出线一战 衙役们走了,李邺沉思片刻,这件事还有点麻烦,天子李隆基知道明松的身份,也知道自己是飞龙传人。 一旦这个案子传到天子耳中,他肯定会猜到此案和飞龙有关,这个案子必须压下来,绝不能传到李隆基那里去。 想到这,李邺对黑矛道:“你把这里清理一下,今晚就住在这里,我要立刻去见祖父,事情有点麻烦!” “卑职明白!” 李邺离开太平坊,向宣阳坊奔去。 ……… 李林甫已经睡下了,又被侍妾叫醒,得到孙子有紧急事情找自己,他连忙让侍妾带李邺来他寝房见面。 灯光下,李林甫见孙子身穿盔甲,浑身是血,吓了一跳,“你怎么回事?” “孙儿遇到一件麻烦事,刚才遇到了十名刺客!” 李邺便把前因后果详细地告诉了祖父,但他没有提及桥陵,而是提到了自己的密室。 李林甫眉头一皱问道:“密室里有什么?” “都是飞龙的遗物,有几件兵器,还有一些宫里的珍宝首饰,还有三万两黄金。” 李林甫吓了一跳,三万两黄金! “都是飞龙留给你的?” 李邺点点头,李林甫想了想又问道:“有没有涉及皇权隐秘的文书信件?” “以前有,但都被孙儿烧掉了,现在里面片纸皆无!” 李邺暗暗庆幸,幸亏当时自己多了一个心眼,没有把桥陵地图放在密室内,现在密室也打不开,那就有点麻烦了。 李林甫满意孙儿的谨慎,“做得好,天子对这些财物不会放在心上,但书信文书他很在意,只要没有文书信件,那就没有问题。” “但孙儿还是不希望这件事惊动天子,最好祖父能替我压下来。” 李林甫沉思片刻道:“明天在县衙做笔录很重要,没有活口和证词,整个案子就是伱的笔录了,你就按照今晚的所说,他们是粟特赏金猎人,眼红明松观主大典收的贺礼,去绑架明松,结果失手杀了人,然后他们又来杀你取赏,结果被你反杀了。” 李邺又问道:“祖父,薛部落悬赏要我首级是真的吗?” 李林甫尽量轻描淡写道:“事情是真的,朝廷刚刚接到朔方节度府的快报,不过你不用担心,有我在,我会把薛部赏金这件事压下去。” 李邺默默点头,李林甫又笑道:“明天我会给县衙打个招呼,今晚的事情就当普通刑事案处理,人死结案!” “多谢祖父!” 李林甫又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安西?” “替高翁打完球就出发!” “好吧!我会写信告诉你父亲,在安西自己保重!” “孙儿一定会平安归来!” 李邺走了,李林甫负手忧心忡忡来回踱步,薛部赏金之事哪有那么简单,关系重大,而且来势汹汹,虽然他给孙子承诺把事情压下去,但有杨国忠在,他很担心这件事压不下去啊! 有了相国李林甫的干预,长安县衙便将昨天发生在玄都观和太平坊的杀人事件定性为谋财害命,十名粟特赏金猎人被受害者反杀,由于凶手已死,此案没有继续追查的必要,按照流程,此案上报京兆府和刑部进行备案后便就此结案,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五天,五强赛出现了戏剧性的效果,天鹏马球队在第二轮以九比六战胜了陇右马球队,净胜球增加到八个。 而范阳军马球队在第二轮却以十一比二大胜河西军马球队,这场比赛河西军球队全是候补球员上场,实际上就是一种变相放水,范阳军累计净胜球为十一个,一举超过了天鹏马球队。 第三轮比赛开始,由天鹏马球队对范阳军马球队,这是一场两支球队都输不起的比赛,目前两队都是两胜,不管谁输了这场比赛,除非最后一场能够战胜强大的骁骑卫马球队,否则这场输者铁定被淘汰。 这实际上就是去年的翻版,去年他们是第一场相遇,双方都没有意识到那场比赛的重要性,但就是那场比赛奠定了五强赛的最后名次。 两支队都心知肚明,所以上半场一开始,双方尽遣主力上阵,射球手依然是铁马,传球手为白狼和黑矛,截球手为银刀和雄鹿。 为了这场比赛获胜,高力士也是煞费苦心,从飞龙苑搞来一匹极为强壮的战马给黑矛乘骑,使他能够速度加快,并许诺,如果胜了这场比赛,每人奖赏两千贯钱,就算没上场的飞弩和青衫客也能拿到五百贯奖金,这可是马球比赛史上能排进前五的奖赏。 万贯财富对于中产人家都是不敢想象的,可对于大唐权贵,就是一场比赛而已。 比赛在太极宫大马球场上举行,这里没有座位,都是站着观战,可以容纳更多的观众,近五万球迷从长安四面八方赶来,为这场龙争虎斗助威,双方都组织了阵容强大的助威团,敲锣打鼓,战旗招展。 ‘当!'一声锣响,比赛开始,范阳队截球手章鱼抢到了马球,挥杆打出,这一杆把马球打到前场,落在范阳军球队主射手狼牙身边,狼牙正是幽州名将史思明,他纵马疾奔,挥杆抽射。 截球手雄鹿也及时赶到,挥杆拦截,双方马球杆在空中相撞,‘咔嚓!’两支马球杆同时折断,狼牙大怒,趁雄鹿不备,狠狠一脚踢在他后腰上,雄鹿翻身落马。 一开始便出现了如此暴烈的局面,比赛不得不暂时中断,双方换了马球杆,雄鹿在后腰贴了一张膏药,继续上阵。 由范阳军马球队在五十步线罚球,果不其然,狼牙选择了射球,马球速度快如闪电,却只见黑影一闪,李邺在空中截断了马球,随即一记远传,打了对方后场一个空挡,后场只有对方一名截球手,铁马推球疾奔,他没有拦截压力,在七十步线一记从容抽射,马球应声入洞。 一比零,天鹏马球队首开记录,马球场外一片沸腾,欢呼声响彻云霄,敲锣打鼓声震耳欲聋,数千人手挽手唱起了踏歌。 比赛继续进行,这一次银刀断到了马球,一记百步斜传,精准传给了李邺,马球球员个个都是骑射高手,不管是百步外射箭还是射球,几乎都能做到十发九中,传球也一样精准。 一名范阳军马球队员专门负责盯死李邺,但没有用,李邺的速度、技术、意识和控制能力都远远强于对方,一个人根本盯不住,李邺一记挑传,马球精准传给了铁马,铁马毫不犹豫再次回传给李邺,盯黑矛的马球手已经在来回传球中拉开了空挡。 李邺一记精准传球,心有默契的黑矛挥杆抽射,一百五十步远射,马球再次应声入洞,二比零。 整个马球场都被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淹没了。 这场比赛天鹏马球队打出了王者气质,整场比赛的核心无疑是临时队正李邺,他本人虽然射球次数不多,但他的组织能力极为强大,精准的事前判断力,不断穿针引线,因为他的存在,整个天鹏马球队成为一个整体,始终压制着范阳军马球队。 天鹏马球队一直压制对方到最后,就算范阳军马球队在下半场绝地反击,但依旧被李邺率领全队从容化解,天鹏马球队将五球领先一直维持到最后。 “当!” 全场比赛结束,马球场一片沸腾,俨如欢乐的海洋,高力士笑得嘴都合不拢。 天鹏马球队以十一比六击败了劲旅范阳军马球队,取得三连胜,也狠狠出了去年败给范阳军马球队的一场恶气。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一章 天子宣召 “从天宝五年开始,哈希姆家族就发动了对抗倭马亚王朝的战争,也就是你们所说的白衣大食。 哈希姆家族得到了大食底层民众和呼罗珊波斯贵族的支持,哈希姆家族首领叫做阿布.阿拔斯,是一个非常卓越的领袖,他的都城在库法,我们年初从萨末鞬出发时,已经听说阿拔斯率领十万大军北上,即将和倭马亚王朝的军队进行决战,如果不出意外,阿拔斯今年将灭亡倭马亚王朝。” 太学的博学楼内,一名来自康国的粟特商人正用粟特语给二十几名太学生讲述大食局势的最新动态。 一般而言,商人是没有资格登上太学的讲台,但只有《西域风俗和语言》这门课例外,了解大食和波斯现状的,只有粟特商人,开办这门课的鸿胪寺只能请粟特商人给大家讲解西方最新局势变化。 《西域风俗和语言》并不是太学自身的课程,而是鸿胪寺和太学联合开设的课程,学制一年,用现在的话来说,它其实一门选修课,有兴趣的学生可以选读这门课程。 这门课虽然开设近十年,但选学的太学生寥寥无几,基本上都是鸿胪寺的年轻在职官员过来听课。 这门课主要是学习突厥语、粟特语和西域地理风俗,还有一些最新局势讲座。 李邺去年从朔方回来后,便进入太学学习这门课程,已经有十个月时间了。 他有朱雀心法为基础,记忆力强大,学得很快,成绩也非常优秀,无论突厥语和粟特语的读写听说他都基本掌握了,现在就是一个熟练使用的问题。 今天这个讲座叫做《白衣大食的最新局势》,李邺也知道一些历史,就在阿拔斯建立黑衣大食的第二年,爆发了黑衣大食和唐朝争夺楚河流域的怛罗斯之战。 这也是李邺要前往安西的最重要动机,他一定要参加这场大战,改变唐军失败的历史。 “下面各位有没有什么疑问,可以举手提问!”主持讲座的鸿胪寺官员在一旁笑道。 听讲座的学生一共二十三人,其中鸿胪寺的年轻官员有十五人,剩下的八人是太学生,李邺就是其中之一。 李邺举起手,也只有他举手有疑问。 “李公子请说!” 李邺进太学就是专门学这门课程,鸿胪寺的官员都认识他。 李邺起身用流利的粟特语问道:“我们都知道粟特九国是唐朝的羁绊国,都被封为都督府,比如石国是大宛都督府,康国是康居都督府,何国是贵霜都督府等等。 但不可否认的是,粟特九国同时也向白衣大食臣服,向白衣大食缴纳税赋,我想知道,粟特九国在目前局势下,有没有开始转变向阿拔斯效忠?” 不需要翻译,上面的粟特老商人听得很明白,他半晌叹口气道:“李公子说得对,粟特九国是小国,完全没有实力和强大王朝抗争,同时臣服东西两个强大王朝很正常,倭马亚王朝对我们的信仰也比较宽容,我们都信仰阿胡拉·马兹达大神,到处是祆教寺院,如果阿拔斯只是要收税赋,那么我们会同样臣服阿拔斯,但现在有个说法,说阿拔斯要求我们改变信仰,让我们很恐慌。” 李邺又继续问道:“如果强迫你们改变信仰,是不是粟特九国就会起兵反抗?” 老商人点点头,“应该是,可如果反抗失败,我想大量粟特人就会向东逃难,如果唐朝愿意出兵保护我们,那是粟特人之幸。” 李邺又问鸿胪寺官员道:“请问裴主簿,目前楚河流域是我们的势力范围,那朝廷有没有关注大食势力对楚河流域的入侵?” 主簿裴扬摇摇头,很肯定地回答道:“朝廷一直关注吐蕃的西扩,对大食并不关注!” 讲座散了,裴扬和李邺一起走出博学楼,裴扬拍拍李邺的胳膊笑道:“我明白李公子对楚河流域的关注,但事实上,朝廷对葱岭以西并不是很看重,否则也不会把碎叶军镇让给突骑施做王廷了,实在是地域太遥远,朝廷控制实力有限。” 李邺默默点头,这时,李邺忽然听见有人喊他,“三十八郎!” 李邺回头,原来是祖父的心腹王宽,他连忙迎上去笑问道:“比赛结果如何?” 今天上午是范阳军马球队和骁骑卫马球队的比赛,从时间上算,比赛应该结束了,李邺急于想知道结果。 王宽挠挠头道:“好像是骁骑卫赢了,我在路上看见骁骑卫的球迷欢呼胜利呢!” “太好了!” 虽然比赛结果在意料之中,但李邺还是很激动,这就意味着他们五强出线了。 就算明天他们也输给骁骑卫马球队,但他们还是以三胜一负的成绩获得了五强赛第二名。 王宽很急道:“你快跟我走吧!伱祖父在等你呢!” “有什么急事吗?” “圣上要见你。” 天子要见自己,着实让李邺感到意外,他来不及换衣服,穿一身太学生的袍服赶去大明宫。 李林甫带着李邺向紫微殿走去,一边走,一边对李邺道:“和昨晚的事情没有关系,但和薛部落赏金有关,哎!这件事昨天被杨国忠捅给天子了,我没来得及阻止。” “祖父详细给我说说赏金的事?” “一边走一边说吧!” 李林甫边走边说道:“其实是葛逻禄和薛部落联合派使者去朔方,提出用百万只羊交换你,朔方节度府的折子送到了到朝廷,杨国忠昨天把折子递上去了,天子很关注此事。” 李邺点点头,事情都过去快一年,葛逻禄和薛部落又重提此事,必然是和草原的形势有关,薛部落是葛逻禄的小弟,为了得到葛逻禄的支持,很可能就会重算旧帐了。 “那天子是什么态度?” “天子只是想了解情况,他不可能把你交出去,你不用担心!” 祖孙二人来到御书房,稍微等了片刻,一名宦官出来道:“圣上宣你们觐见!” 李林甫给李邺使个眼色,低声道:“要行大礼!” 李邺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御书房,李林甫躬身行礼道:“老臣参见陛下!” “爱卿平身!” “谢陛下!” 李隆基又看了看李林甫身后的李邺,笑道:“好像比去年长高一点了!” 李邺这是第三次见天子李隆基,第一次是在春狩飞龙葬礼上,第二次是他封金山县公,现在是第三次。 李邺连忙上前跪下行礼:“后辈小臣李邺参见吾皇陛下,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快起来!居然穿着太学生的衣服,朕很喜欢!” 李邺起身道:“上午正好有课,怕陛下久等,就来不及换衣服。” 李隆基笑眯眯道:“朕也在太学给学生上过课,你就当朕是太学教授,我们随意聊一聊,赐坐!” 旁边的高力士吩咐宦官几句,两个小宦官各搬来一个绣墩,让祖父二人坐下,两人行礼后坐下。 李隆基又笑道:“朕今天想问一问薛部的事情,李少郎把去年发生的事情经过告诉朕就是了,不用太拘礼,随意一点。” 李邺去年的战报中没有涉及薛部落,连李林甫都不知道,朝廷更无人知晓,只有程千里知道一点点情况。 李邺沉吟一下缓缓道:“事情还得从去年那场唐军和同罗军的决战时说起,小臣在战场上遇到了一名同罗军万夫长,此人便是阿布思的女婿薛伦,他同时也是薛部落大酋长薛陀的兄弟。 小臣和他激战两个回合便将他斩杀,从他身上夺取了一只白玉葫芦,后来所有的麻烦就是由这只白玉葫芦引发。”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二章 救赎之道(上) 天子要求李邺后天就出发,这就意味着李邺无法替高力士打最后一场比赛了。 李邺随即找到了高力士,高力士把李邺请到内堂。 半晌,高力士缓缓道:“你祖父给你说了吧!葛逻禄和薛部的事情。” 李邺点点头道:“祖父说葛逻禄和薛部联合用三百万只羊交换我,天子给了祖父的面子,让我去西域躲一躲。” 高力士淡淡一笑,“你祖父在天子心中已经没有从前的地位了,其实是我说服天子让伱去西域,三百万只羊,价值数百万贯,财帛动人心啊!” 李邺眯起了眼睛,“难道天子也想把我交出去换羊?” 高力士还是摇头,“堂堂的大唐天子还不至于如此,是其他人,掌握财权的重臣,你猜是谁?” “杨国忠!” 高力士点点头,“他已经两次劝说天子,我就担心虢国夫人也开始劝说天子。” 说到这,高力士压低声音道:“天子向来顶不住她的枕边风,所以你今天就必须离开长安,不能等到后天!” 李邺心中感动,默默点头,“可惜我不能替高翁争夺天魁了!” 高力士哈哈一笑,“今年夺取天魁,明年却连十强赛都进不了,那才丢人,我拿第三名已经很满足了。” 高力士取过一万贯钱柜票递给李邺,“这是给你的,是你应该得的,收下吧!” 李邺收下钱点点头,“高翁对晚辈的护佑之心,晚辈铭记于心。” 高力士微微笑道:“其实是飞龙劝我押注在你身上,他能安排自己在武亭川羽化,证明他不是凡人,我一直相信他的话,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李邺把宝寿牌放在桌上,站起身抱拳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晚辈告辞!” 高力士怔怔望着桌上的宝寿牌,轻轻叹息道:“这孩子决定靠自己了!” 从高力士府中出来,李邺又回到了光宅坊的安然居大酒楼,祖父李林甫还在这里等他。 “高力士怎么说?”李林甫急问道。 李邺迟疑一下道:“高力士说,天子已经不太在乎祖父的面子了,是他反复劝说天子,天子才答应让我去西域,而且高力士让我今天就走,一旦虢国夫人吹枕边风,天子就会变卦。” 李林甫负手慢慢走到窗前,显得十分落寞,他还是把自己想得太高,原来自己在天子心中已经没有地位了,而且自己也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天子虽然不会要这笔赏金,但杨家想要啊! “高力士说得对,你今天就走!” 李邺低声问道:“祖父是被杨家架空了吗?” 李林甫点了点头,“我小看天子了,杨国忠出任副相,立刻拿到了执政事笔,天子又修改了规则,把执政事笔的期限改为一年一换,杨国忠拿到了宰相实权。 我虽然还有五品以上官员任命权,但必须要经过政事堂讨论通过,任命才能落实,结果任命权变成推荐权。 陈希烈已经投靠杨家,韦见素是太子在政事堂的代言人,张均保持中立,每次都弃权,一旦政事堂通不过,就由天子来决定,实际上五品以上官员的任命权也在天子手上了,这就是天子的高明之处,利用杨家拿到了他想要的权力。” 说到这,李林甫长叹一声,“你说得没错,我其实已经被杨国忠架空了。” 李邺沉思不语,他记得历史上,李林甫是因为王珙之弟造反案牵连才被罢相,估计那个案子就是杨家设的局。 罢相没有多久,李林甫的身体就开始急剧恶化,不到一年就病亡,李家立刻被清算,抄家革职流放,从此再也没有翻身。 王珙那个案子就是李林甫倒台、李家被清算的开始,如果自己没有猜错,时间应该就在明年,可明年自己很可能回不来。 想到母亲将会被流放云南,李邺心中仿佛压上一块大石,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挽救李家,使母亲避免遭遇横祸。 “祖父,飞龙给我说过一件事,事关祖父的命运。” “什么事?” 李林甫转身望着李邺。 “飞龙说他测算过天机,祖父明年会有一个大劫。” “什么劫?” 李林甫有点紧张起来了,他也知道飞龙不是一般人,连高力士都那么相信飞龙的预言。 “飞龙说这个劫和王珙有关,可能是王珙会出大事,然后牵连到祖父!” 李林甫心中一惊,王珙是自己的盟友,如果杨国忠对自己下手,肯定会先铲除王珙,明年王珙确实容易出事。 “那飞龙有没有说怎么解这个劫?” 李邺想了想道:“飞龙说了一句话,他说‘除患无至,易于救患’。”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先把产生后患的根子铲除,要比发生祸患后再去挽救容易得多。 李林甫眉头一皱道:“他真这样说了?” 李邺写了一张纸条,递给李林甫,李林甫看了看,把纸条烧了。 沉思良久,李林甫缓缓道:“但这样做我的损失很大!” “祖父,当断不断,必有后患!” 李林甫也同样是心狠手辣之人,他很清楚孙子策略是对的,李林甫终于点了点头道:“王珙的父亲叫王宪,住在蒲州河东县。” 李林甫随即写了个地址交给李邺。 杨国忠回到长安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经过在益州近一年的沉淀,杨国忠比去年沉稳很多,天子李隆基才最终看中他,再次把他调回长安为相国,为最终换太子做准备。 如果说去年杨国忠还是条土狗,笨拙无能,而现在杨国忠已经进化为一条鬣狗,凶残而狡诈,善于抓敌人背后的弱点。 让杨国忠治国,他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心思,他每天的心思都在琢磨如何扳倒李林甫。 杨国忠现在为执政事笔,各地的奏折都会到他这里,然后简单他直接批复,比较重大的政务,他一般都会绕过李林甫,直接和陈希烈商量,然后由陈希烈给意见,要不要上呈天子,或者需不需要政事堂讨论。 当然,杨国忠可没有心思每天看奏折,他养了两名幕僚,又提拔了七八名心腹官员,分掌六曹,形成了一个自己的决策圈子。 手下官员负责批复奏折,重要奏折交给幕僚,然后由幕僚给杨国忠提建议,杨国忠再去找陈希烈。 事实上,杨国忠有了执政事笔的大权后,已经完全把右相李林甫架空了。 大概在三天前,朔方节度府发来一本奏折,这份奏折引起了杨国忠的强烈关注,竟然是葛逻禄和薛部落联合派使者前往朔方,愿意用三百万只羊向唐朝交换李邺。 另外,薛部落还单独发出悬赏令,以十万张羊皮的价格向各地赏金猎人悬赏李邺人头。 杨国忠怦然心动,这十万张羊皮显然是给自己准备的。 这时,杨国忠的长子杨暄跑进来道:“父亲,李邺跑了!” “什么!” 杨国忠腾地站起身,“什么时候的事情? “应该是今天下午,有人看见他带着一名手下出了西城门,还有几匹马满载行李。” “混蛋,为什么不早点汇报?” “孩儿也是刚刚才知道。” 杨国忠负手走了两步,立刻喝令道:“让杨建来见我!” 片刻,一名三十余岁的武士快步走来,躬身道:“请义父吩咐!” 这个杨建是杨国忠的假子,是杨国忠在巴蜀收的一名得力手下,原名叫刘建,曾在青城山出家当道士,练了一身武艺,而且也十分精明能干,杨国忠便收他为假子,改名为杨建。 杨国忠对他道:“李邺一定是走河西走廊去安西,你带武士一路追过去,尽量活捉,实在活捉不了,就带他人头来见!” “卑职没见过他本人!” 杨国忠立刻对杨暄道:“安排小飞龙跟杨建一起去追,他认识李邺!”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三章 救赎之道(中) 李邺和黑矛出西城门后,又从外面绕城一大圈,最后来到了长安东面的新丰县,这时,天色已近黄昏,二人进了城,在城门附近的高升客栈内住下。 黑矛一头雾水,却又不敢多问,两人在房间坐下,李邺这才对黑矛道:“很多事情我要解决好,我才能安心西去,现在我需要你替我杀一个人。” 黑矛点点头,“请公子吩咐!” 李邺将一个地址递给他,“这个人叫做王宪,住在蒲州河东县,这是他家地址,要无声无息干掉他,造成他暴毙,然后你就呆在河东县,我会来和你汇合。” 黑矛想了想道:“卑职去过河东县,河东县西城门旁有家悦来客栈,卑职会化名丁盛住在那里,公子来客栈找我就是了。” “丁盛这个名字不错!” 黑矛苦笑道:“丁盛是我的本名,后来有个算命的告诉我父亲,我缺水无权,所以父亲就给我改名为丁泉。” “那以后就叫丁盛吧!” 李邺笑道:“伱骑我的火云马去,兵器行李之类都带走,我需要轻装简行!” 黑矛点点头,“卑职今晚就走!” 城门关闭前,黑矛离开了新丰县,向蒲州方向而去。 李邺稍微收拾一下,离开新丰县,在夜色掩护下返回了长安。 长安已经关闭城门,但对李邺毫无意义,他轻车熟路,翻城墙进入了永和坊,接着又前往嘉善坊。 李邺要找到汪鉴,汪鉴是一颗重要的棋子,他关系到两杨争权的策略能否实现,一旦出现两杨争权,势必就会多少拖住一点杨国忠的后腿。 不过李邺现在不关心这些,这都是他祖父的事情,汪鉴已经暗中被李林甫控制了。 他今天来找汪鉴是想打听杨家的事情。 李邺来到汪鉴的府门前,敲了敲门,开门的正是汪鉴,看见李邺,吓得他后退一步,“公子不是走了吗?” 李邺眯眼笑问道:“你也知道我走了?” 汪鉴出门向两边看看,关上门对李邺道:“到我书房来说话!” 汪鉴带着李邺来到书房,点亮灯,给李邺倒了一盏茶,李邺摆摆手,“我不渴,你不要管我!” 天气很闷热,李邺怎么可能不渴?只是这个时候,他可不敢随便在外人家里喝水。 汪鉴叹口气道:“杨国忠已经派他的义子杨建率领数十名武士去追你了,杨铦也派了十名武士加入,所以我知道,虢国夫人也派了十几人,这次三杨为抓你结成一条心了。” “这个杨建是什么人?” “杨建原本是青城山的道士,武艺很高,心狠手辣,人也比较有头脑,而且不像郭振那样有明显的缺点,这人不好对付。” 李邺点点头,又问道:“我祖父找你了吗?” “昨天找过我了,主要想了解虢国夫人的情况,李相国似乎想收集她的把柄。” “她有把柄吗?” “她和妖道史敬忠在一起鬼混,我亲眼看见史敬忠一早从她府里出来,我也告诉了李相国,李相国很有兴趣。” 李邺眉头一皱道:“如果对付虢国夫人,那岂不是帮了杨国忠?” 汪鉴摇了摇头道:“这个杨国忠在益州当了一年官,回来变了很多,他原本和虢国夫人争权,现在他老老实实跟在虢国夫人后面,绝不挑战她的权威,现在倒是杨铦有点被虢国夫人冷落了。” 李邺着实有点头大,历史上的杨国忠就是一个很难对付的家伙,该听话的时候听话,该弯腰的时候弯腰,凶狠的时候凶狠,又有天子撑腰,最后才能扳倒老奸巨猾的李林甫。 再指望杨国忠犯大错,把他搞下去,已经不现实了,现在必须认清形势,平安上岸才是最重要的。 独孤府位于靖善坊,紧靠兴善寺,是一座占地三十亩的大宅,一更时分不到,李邺找到了府宅后门附近的一棵大树,确实是一棵百年老树,粗壮的树干,茂盛的枝叶,在夜风中沙沙作响。 李邺找到了那支光秃秃的树枝,它就像个桀骜不驯的少年背叛了家族,孤傲地矗立在一旁。 李邺像猿猴一样攀上大树,他从怀中小心翼翼取出朱雀的面罩,将它挂在枯枝的最高处,远远看去,就像一只蝙蝠倒挂在树尖。 这时,李邺越过高高的围墙,看见了一座红色的两层小楼,楼上一个苗条的身影一闪,向楼下奔去。 只片刻,后门开启,一个高挑苗条的身影飞奔过来,李邺从大树上跳下,笑道:“师姐,马球杆没法带来,你回头去我安乐坊的家里取,我把钥匙给你。” 跑来的正是朱雀,她脸上带着另一个面罩,但掩饰不住她的满脸紧张,“阿邺,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师姐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朱雀点点头,“我听父亲说,葛逻禄竟然要用三百万只羊换你的性命,我父亲还说,如果朝廷敢答应,他就辞官不做了。” 李邺叹息道:“你祖父是个有血性的军人,不过我要请你帮忙。” “你说,我能帮你什么?”朱雀毫不犹豫道。 李邺缓缓道:“我要见烈凤!” 大明宫东北角的银汉门外属于禁苑,分布着一望无际的树林和草地,不远处还有一条蜿蜒的小河,一群鹿在小河边饮水,忽然窜出一只花豹向鹿群扑去。 禁苑很大,占地方圆十几里,却看不见人,这种生活着各种动物,远处还有高大的围墙,有骑兵在围墙外巡逻,防止人进来偷猎。 李邺坐在河边的一处高地上,嘴里嚼着草根,目光出神地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 这时,李邺若有所感,一回头,只见穿着一身道袍的烈凤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静静地望着自己。 这个唯一知道自己秘密的老人,李邺对她有一种说不出的依念,每次自己遇到危机时,想到的总是她。 “你不应该还在长安!” 烈凤苍老的皱纹地也充满了忧虑,“明天天子可能就会改变主意,我以为你明天该出关中了。” 李邺摇摇头,“有些事情我不处理好,我无法安心离去,我若不事先安排好,我早回来时,必定已是家破人亡!” 烈凤有些无奈道:“你和飞龙都是开了天眼的人,我不好评论,你就直说吧!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李邺咬一下嘴唇道:“我想见贵妃!” 烈凤回头看了一眼远处一脸担忧的朱雀,“你最后的时间应该和她在一起,而不是贵妃,你见过她的面容了。” 李邺急道:“家人的性命比我自己重要得多!” 烈凤深深看了一眼李邺,淡淡道:“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的要求意味着什么?” 李邺点点头,“我知道它很难,也只有您能办到。” 烈凤叹息一声,“你总是给我出难题,可我又答应过飞龙帮助你,好吧!最多只能说几句话。” “我明白,谢谢大娘!” 烈凤想了想便缓缓道:“后天上午,我会陪同贵妃娘娘去大慈恩寺上香,估计虢国夫人和韩国夫人都会去,所以我只能给你创造很短的机会,你事先在大雄宝殿里等着,记住了,门一关你就下来,只能说几句话,若被发现,我也会被你连累了。” 李邺咬紧嘴唇点了点头。 (本章完) 第二百零四章 救赎之道(下) 上午时分,敦化坊和修政坊的大门紧闭,不准坊内百姓外出,坊墙南面的道路上站满了千牛卫士兵,地上也提前清扫干净,用清水泼街。 这时,从城墙夹道内驶出数十辆华丽的马车,被骑兵严密护卫,其中一辆雕龙画凤的马车格外引人注目,它便是贵妃杨玉环乘坐的马车。 这不是正式出行,只是贵妃娘娘去大慈寺寺拜佛许愿,属于私人事务,所有没有那么多礼仪讲究。 杨玉环身穿一袭素白的宫裙,没有任何华丽的首饰,头戴一顶轻纱帷帽,沉静坐在马车内,马车非常平稳,感觉不到任何颠簸,在她左右各有一名小宫女,在她前后则坐着朱雀和烈凤,师徒二人负责贴身保护贵妃的安全。 大慈恩寺位于晋昌坊,是唐高宗李治为了追念母亲长孙皇后而敕令修建,属于唐朝的皇家寺院。 杨贵妃夜梦母亲,便决定来大慈恩寺为母亲上香许愿。 为母亲许愿,自然虢国夫人和韩国夫人也要一起来,一行车辆浩浩荡荡,前往晋昌坊的侧门驶来。 晋昌坊的侧门就专门为大慈恩寺所开,车辆可以直接驶入,在寺院内的广场上停下。 数十名宫女手举长扇团团包围着贵妃徐徐而行,后面跟着虢国夫人、韩国夫人以及她们的侍女,寺院里没有香客,方丈广智法师带着十几名高僧迎上前施礼,“阿弥陀佛,贫僧大慈恩寺住持广智参见贵妃娘娘!” 杨玉环轻启朱唇道:“今天打扰方丈了,我在佛祖前许个原,上炷香便离去!” “贵妃娘娘请!” 众人来到大雄宝殿前,杨玉环走进大殿,对众人道:“今天我要单独向佛祖许愿,身边不得有人,你们都退下!” 众宫女纷纷出去,杨玉环又对两个姐姐道:“二姐、三姐你们也出去吧!我想单独向佛祖许愿,有烈凤在我身边就行了。” 虢国夫人和韩国夫人很惊讶,两人对望一眼,只得转身出了大殿。 烈凤又对方丈道:“广智大师也请出去吧!娘娘不想旁边有任何人。” “阿弥陀佛,贫僧退下。” 广智法师带着几名弟子也出去了,烈凤给朱雀使个眼色,两人同时把前后大殿门关上了。 杨玉环缓缓在佛祖前的蒲团上跪下,合掌低声道:“小女子玉环参见佛祖!” 这时,她身边也有一人跪下了,烈凤眉头一皱,这臭小子怎么能和贵妃娘娘跪在一起,但她没有时间纠正,只得忍住了。 “你就是李邺?”杨玉环平静问道。 “我们见过,在飞龙葬礼上。” 杨玉环点点头,她还记得,一个高大威武的少年郎。 李邺用香灰在地上写下了‘马嵬驿’三个字,“伱应该知道吧!” 杨玉环浑身一震,半晌低声道:“飞龙说我会死于此处!” “应该还有一句话,天下只有我能救你!” 杨玉环点了点头,李邺又道:“我和飞龙都泄露了天机,也各有私心,请娘娘理解。” “你要什么?”杨玉环低声问道。 “我只希望我祖父和父母平安,不被清算,不遭横祸。” 杨玉环点点头,“我可以答应你!” 李邺把香灰抹去,淡淡道:“天下恐怕也只有我能保娘娘渡过此劫难了。” 说完,他起身离去,杨玉环没有起身,依旧在为母亲许愿。 烈凤目睹李邺身形消失在大雄宝殿上方,她见贵妃已经上了香,这才缓缓开启大门。 李邺坐在大雄宝殿的屋顶上,注视着杨贵妃车队离去,他的脑海里还萦绕着杨玉环身上淡淡的幽香,这个女人年纪已和自己母亲相仿,可依然保持着强烈的魅惑,难怪飞龙为她痴狂一生。 李邺也不知道自己的承诺会带来什么样的蝴蝶效应,但此时此刻,他已经顾不上了。 时间一晃又过去十天,这天一早,御史中丞王珙匆匆来到相国李林甫的官房,躬身行礼道:“启禀相国,昨晚卑职得到紧急消息,卑职父亲得急病而亡,卑职想请十天假,赶往蒲州为父亲治丧!” 李林甫眉头一皱道:“那中丞是不是要丁忧服丧?” “现在暂时还没有考虑到,但赶去蒲州是当务之急!” “我可以批准,你什么时候走?和谁一同前往?” “相国批准了假期,卑职立刻回家出发,自然是和兄弟一同回去,他已在我府中等候。” 李林甫点点头,“天气炎热,令尊遗体不宜久放,你赶紧回去吧!天子那边我去说。” “谢相国恩准!” 王珙行一礼,匆匆走了。 李林甫冷冷望着王珙走远,李林甫之前还有点犹豫,除掉王珙自己损失太大,但就在两天前,他得到汪鉴的消息,杨铦代表虢国夫人夜访王珙府宅,两人密谈了近一个时辰,王珙亲自把杨铦送出大门。 李林甫心中也动了杀机,陈希烈背叛了自己,现在连王珙也开始有异心了,陈希烈他还能容忍,但王珙不一样,他掌握着自己太多的底细, 李林甫立刻派人找来自己的心腹侍卫王宽,把一封信递给他,低声道:“速去新丰县西城门附近的高升客栈.” 李邺终于得到了祖父送来的消息,中午时分,他坐在一家茶棚内,旁边大道就是前往蒲津关的必经之道,李邺背对着大路,不紧不慢地吃饭喝茶。 这时,远处来了一队骑马之人,约有七八人,簇拥着两名骑士。 李邺回头迅速瞥了一眼,为首之人正是王珙,他头戴纱帽,身穿蓝色长衫,腰束革带,左手臂缠着白布。 旁边一人和他穿着差不多,长得也像,应该就是王珙的兄弟王焊,此人是长安有名的黑道大佬,开了三座武馆,手下有弟子数百人,历史上,就是他和长安著名的凶徒刑縡图勾结作乱,策划将参加春祭的朝廷高官一锅端,结果被弟子告发。 当然,更有可能是天子李隆基在背后指使杨国忠策划了这个案子,干掉了王珙,夺走御史台的大权,同时也使李林甫从此彻底失势。 但这个王焊其实并不重要,他就是寄生在王珙权力上的一根草,王珙死了,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运气好能逃离长安,回家乡低调过日子,运气不好就直接被仇家干掉。 李邺更关注的是王珙随身携带的物品,祖父在信中告诉过他,王珙随身带了一个暗红色的小皮箱子,和他形影不离,里面都是最重要的机密信件,包括李林甫给他的一些手令批复等等。 要干掉王珙,同时也必须拿到并销毁这个皮箱子。 这时,两名随从过来买馒头,王珙在远处喊道:“要素馒头,不能带肉!” 随从买了两大笼馒头作为路上的干粮,一行人又继续催马向东疾奔而去。 李邺骑得是墨锦,速度疾快,他直接从新丰县过了渭河,从渭河北岸赶往蒲津关. 蒲津关是关中去河东最重要的渡口,这里的黄河水面平缓,很适合渡船过黄河,对岸就是蒲州河东县城,从春秋战国开始,这里就是秦晋两家往来最重要的渡口。 蒲津关有不少渡船,有的大型渡船还能运载马车过河。 三天后,王珙一行抵达蒲津关,随从找到一艘即将要开启的渡船,众人连忙牵马上船, 李邺远远在人群中看着王珙上船,心中毫无怜悯之心,唐朝的政治斗争就是这么残酷,一旦站错队,身死家灭。 李邺快步跟着上了船,船老大撑开竹篙,渡船缓缓向渡河驶去。 这艘渡船可以运载三十余人,除了王珙兄弟和六名随从外,还有近二十名普通乘客,有的是商人,有的是对岸探亲访友。 王珙坐在边上,依旧背着他的暗红色小皮箱子,以前每次回去,他都要和船夫们聊几句,了解一下风土人情之类,但今天他没有心情,他的父亲暴毙而亡,他心中既难过,同时也充满怀疑,父亲身体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死了? 渡船走到河中央时,正好一艘货船顺流而下,船老大大喊:“慢一点,不要被它撞到了,大家当心,坐稳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北面这艘货船吸引过去了。 就在这时,一名乘客跌跌撞撞走过来,他从王珙身边路过,王珙眉头一皱,侧身让开,不料乘客脚下没站稳,一下子扑在王珙身上,两人身体一晃,竟然都翻入黄河之中。 王珙的手下都被北面的货船吸引,一回头发现主人落水,他们顿时大惊,站起身大喊道:“快救人,有人落水了!”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五章 收尾之信 大船上乱成一团,几名船夫反复跳下水寻找,其他数十艘船也赶来协助救援,三十多艘船和五十余名水手折腾了半个多时辰,依然一无所获。 望着茫茫的黄河水面,几名随从都失声痛哭起来,王中丞不会游水,过去了那么久,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 王焊发狠道:“去告诉同州和蒲州的官员,落水者是朝廷御史中丞,命令他们组织人手打捞,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李邺在下游二十里外爬上了岸,身上背着王珙的暗红色小皮箱,他爬上岸,迅速钻进了不远处的一片树林。 在树林内的一块大石下,李邺找到了事先埋在这里的包袱,他换了一身月白色长衫,之前他穿的是蓝色短衣,把旧衣埋了,这才在大石前打开了王珙的小皮箱。 小皮箱有三锭黄金,每锭约二十两,还有一块美玉,其他都是各种信件文书,足有一百多件,还有很多手令纸条,光祖父李林甫的纸条就有七张,其中有一张命令王珙收集太子和韦坚秘密接触的证据,韦坚案是天宝五年上元节后爆发,说明这张纸条最晚也是天宝四年所写,时隔六年,王珙还把它保存完好,这个心机着实可怕。 李邺找来一些干枯树枝,取出火折子,把信件和皮箱一起烧了,深埋起来,这时,天色已暗,他起身向蒲津关方向奔去。 蒲津关外是一个很大的镇子,镇上客栈和酒馆林立,李邺回到自己的客栈,走进客栈,只听掌柜在给几名客人解释。 “一个朝廷重臣过河时落水了,听说渡口要封三天,而且潼关的军队也要过来,你们急也没用,还是安心住下吧!” 李邺上前问道:“朝廷重臣怎么会落水,他不是有随从吗?” 掌柜撇撇嘴,“谁知道呢?听说是一个醉汉落水,把他也带下去了。” 一名客人道:“应该是谋杀吧!哪有这么巧,偏偏是朝廷重臣落水。” “这下麻烦大了,蒲津关的主官保不住官帽了。” 李邺快步上楼,他的房间在最东面,打开房间的窗可以看见蒲津关的情景,只见蒲津关那边聚集了大批民夫,足有数千人之多,人人手执火把,俨如一片火的海洋,十分壮观,火把队开始出发了,沿着黄河边仔细搜寻,黄河对岸应该也是一样。 李邺坐下,提笔写了一封信,‘货物已售出,破旧货物皆已处理,货钱已收,下面再去河西进货,请在长安各自安保!’ 写完信,李邺又将一小块皮子放入信封,这是皮箱上割下来的,只有指甲盖大小,把信封好,李邺来到镇上一家邸店,邸店可以存货、寄马、兑换、送信等等。 李邺走进店铺问道:“可以送信到长安吗?” 掌柜点点头,“当然可以,只要地址和收件人清楚就没有问题。” 李邺的信封上写得很清楚,平康坊第七区王记杂货铺,掌柜王小勉收,这位王小勉就是李林甫心腹侍卫王宽的父亲,李邺和祖父约好,信就送到杂货铺。 掌柜掂了掂,对李邺道:“大路信一百文,半个月左右送到,如果专送要一贯钱,三天后送到,而且保证信件送到本人手中。” 李邺取出一小块碎银递给掌柜,“请尽快送达!” 掌柜把信放进一只标记有长安的红色布袋里,给李邺笑着解释道:“大路信每十天才收集一起,这个是急脚递,明天会有骑士专门过来取,赶往长安,两天后到长安,转一天,第三天送到收信人手中,公子尽管放心,花了那么多钱,肯定会保证送到。 李邺回到客栈,忽然看见街头无数人在狂奔,向蒲津关方向奔去,李邺见掌柜也在探头探脑,便笑问道:“掌柜,发生什么事了?” “听说那个官员的尸首找到了,在对岸找到的,已经送过来了。” “不是还有个醉汉吗?” 掌柜呵呵一笑,“谁会管醉汉的尸体,这里每年都要淹死几十人,谁管过?” “那明天渡口会开吗?” “这下应该会开了,渡口多繁忙啊!不到迫不得已没人敢封,现在尸首找到了,就没有封渡口的理由了。” 次日一早,渡口果然开了,但盘查得很严格,应该是醉汉尸体没找到,王焊和随从都怀疑是蓄意谋杀,否则哪有这么巧,正好是御史中丞落水。 李邺牵马来到盘查口,不等士兵询问,他取出自己的游击将军鱼符,递了上去,“去太原公干!” 游击将军是从五品,为首士兵不敢得罪,一挥手,士兵立刻拉开杆子放行。 这时,身后有人大喊:“放开我!你们抓我干什么?” 李邺回头望去,只见一名长得十分粗壮的年轻人被士兵抓住,他穿一身黑色短衣,和昨天自己穿的衣服一样。 李邺摇摇头,牵马向渡口走去. 中午时分,李邺在悦来客栈找到了化名为丁盛的黑矛,黑矛向李邺汇报了刺杀王宪的经过。 “其实很简单,我听他的家丁说,家里有蛇出没,卑职便在墟市上买了一条剧毒的金环蛇,夜里丢在王宪的床上,早上时,他的尸体便已经僵硬。” “他们家报官了吗?”李邺又问道。 “没有报官,不过他家里今天又运来一具尸体,大批官员都赶去他府上了。” 李邺笑了笑道:“我们收拾东西走吧!” 长安平康坊,一名身穿红黑两色皂服的急脚递飞奔跑到王记杂货店前,“掌柜,有你的急件!” 掌柜王小勉连忙走出来接过信,他见信封右上角有个黑色三角符号,便点点头道:“我收下了,多谢!” 王小勉让妻子看店,他拿着信快步向相国府走去. 侍卫王宽把信呈给了李林甫,李林甫点点头,“伱去吧!” 王宽行一礼,退了下去。 李林甫坐在桌边,这才打开信看了一遍,又看了看信封里掉出来的一小片暗红色皮子,孙子已经得手,并销毁了王珙的所有信件。 李林甫低声叹了口气,孙子走了,他竟然有了一种势单力孤的感觉。 历史上,王珙的案子是在天宝十年和十一年间爆发,李林甫被牵连后,彻底失去了天子李隆基的信任,随即病倒,而且病得很重,这个时候他还没有被罢相。 但李隆基已经不见他了,他想恳请李隆基宽恕家族,也没有机会,临死前他又向杨国忠恳请宽恕,杨国忠也没有答应。 李林甫家族被清算是在天宝十二年,被杨国忠和安禄山联手诬陷,整个家族都被清算,全部革职发配,李林甫被拖出来鞭尸。 本书中要把王珙提前铲除,虽然会削弱李林甫的实力,但因为王珙知道得太多,一旦案发,李林甫老底都要被抖干净,所以提前杀他,不是坏事。 最后,老高求月票,手中有月票的弟兄投给老高吧! 还有订阅,写书不易,还望正版支持。 (本章完) 第二百零六章 会宁遇警 李邺和黑矛又重新从蒲津关返回关中,沿着渭河北岸而行,黑矛之前又去武功县看了一眼女儿,给外祖父再次留下三百百银子,请老两口替自己再代养一年。 去河西走廊有两条路,一条是走陇西道走南线,在金城县过黄河,也就是今天的兰州,还有一条线走泾源道的北线,然后从六盘关或者陇山关穿过陇山,前往会宁县过黄河。 李邺和黑矛没有返回长安,两人是从泾源道走北线往河西走廊,几天后,他们出了六盘关,又走五天,两人抵达了会宁县。 会宁县便是今天的靖远县,这里属于黄土沟壑区,地势平坦,远处可见几条巨大的黄土山脉,县城很小,只有数千人,但商业却很繁荣,到处是酒馆和客栈。 原因也很简单,这里是前往河西走廊的重要黄河渡口,几乎北线的商队和行人都要从这里渡过黄河,然后再走七八天的戈壁、荒漠,几百里路程,一路荒无人烟,最后才能抵达凉州。 所有的商队和行人都要在会宁县养足精神,补充水和干粮,然后才能启程出发。 两人牵着六匹马进入县城,马背上除了行李外,还有各自的兵器和盔甲,李邺兵器是一支六十五斤的破甲槊,还有一件二十几斤的鳞甲,光着这两样就需要一匹马专门驮运,另一匹马驮水、干粮、毛毯和马料。 黑矛也差不多,他的兵器是一把四十斤重的象鼻刀,也有一身鱼鳞甲,他是骁骑卫的郎将,也是骁骑卫中的第一猛将,当然,比起李邺他还差得远,李邺快如闪电般速度正好就是他的克星。 “公子,我觉得我们是不是要加几头骆驼!” 黑矛有点担忧道:“我们携带的马料根本就不够,路上还有补充,可过了黄河后,听说七八天都是寸草不生的戈壁滩,咱们的马根本坚持不了那么久。” 李邺此时想到的却是杨家的武士,一路都没有遇到,很可能就在会宁,他点点头道:“先找个地方住下,打听一下情况再说!” 两人来到一家很大的客栈前,招牌写的是平安客栈,一名伙计迎出来笑道:“欢迎二位来小店住宿!” “有上房吗?”李邺翻身下马笑问道。 “有!有!” “来两间上房,有什么吃的?” “小店也可以喝酒吃饭。” 李邺和黑矛牵马进了客栈,在院子里把东西卸下,六匹马交给伙计,黑矛不放心,跟了过去。 大堂内颇为热闹,主要是大堂被一隔为二,另一边是饭堂,坐了不少人,最长一张桌子坐了十几名粟特人。 李邺闻到一股浓烈的烤羊肉香味,让他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掌柜对李邺陪笑道:“上房三百文一天,公子两位住三天,先给我两贯钱,吃饭另外算钱,吃多少算多少,小店价格很公道,肉食也新鲜。” 李邺给了掌柜二两银子,登记了姓名,来处和去处,他临时改名叫裴晋,黑矛依旧叫丁盛,从长安来,去安西龟兹。 十几名粟特商人忽然安静下来,一齐望着李邺放在地上犀利的兵甲,片刻,十几人低声议论起来。 不多时,黑矛走进来低声道:“后面没有什么异常!” 李邺点点头,“我们上去!” 进房间安顿好了,李邺和黑矛来到一楼吃饭,两人都有点饿坏了,点了一只烤全羊,每人三份胡饼,又点了两壶酒。 酒和胡饼先送来,两人立刻狼吞虎咽吃了起来,几张胡饼下肚,身体顿时舒服了很多,李邺倒了两碗酒,是羊奶酒,还不错。 这时,一名年长的粟特老人上前行礼道:“打扰两位了!” 李邺起身,手放在胸前给他回礼,用熟练的粟特语道:“愿阿胡拉马兹达大神保佑你!” 粟特老人顿时又惊又喜,用粟特语问道:“两位是去安西?” “正是!” “我们有件事,想和两位商量一下。” 李邺对黑矛笑道:“你先吃,我过去和他们聊几句,他们好像有事相求。” “公子尽管随意!” 李邺坐到粟特人那一桌去,和他们闲聊了片刻,回来笑道:“这帮粟特人还真精,想让我们和他们结伴同行,被我一口回绝,他们才说实话,他们希望我们能提供保护,给我们每人二十贯钱,保护他们到凉州。” “为什么?”黑矛不解。 “会州是关内道、河西道、陇右道和朔方道的四道交界处,属于四不管地界,都是戈壁荒滩,这几百里的内有一支很强大的马匪,商人都要请军队护卫,但他们来晚了一步,军队几天前护卫商人走了,等下一次军队护卫要一个月后,他们等不了,想冒险而行,正好看到我们有兵器,就想着和我们结伴了。” 黑矛想了想道:“他们速度太慢,会拖累我们行程!” 李邺笑道:“我打算买几头骆驼运载马料,刚才和他们谈好了,钱就不要了,他们送我们两头骆驼。” 黑矛点点头,“公子决定吧!什么时候出发?” “后天一早!” 就在李邺刚刚抵达会宁县,坐在一家小酒馆内监视城门的小飞龙立刻发现了目标。 杨建率领手下一路追赶,追赶了三天后他终于发现了不对,一路上所有的客栈和小吃店都没有看见带六匹战马的两名男子,更没有携带兵器,身高达七尺的男子。 雁过留痕,不可能对方连一点踪迹都没有。 杨建立刻意识到对方走的是另一条路,泾源道,如果走泾源道,那就是从会宁县过黄河,而不是南面的金城县。 他索性先率领众人赶到会宁县,不管对方从哪个关口走出泾源道,都要从会宁过黄河。 杨建同时又派三名手下奔赴陇山关、六盘关和木峡关进行监视,一旦发现疑是李邺,就立刻用飞鸽通报会宁。 疑是李邺的条件有四个,一是两人六匹马,二是其中一人身高七尺,三是两人都携带了长兵器,四是李邺骑的战马要么黑如缎,要么红似火。 就在三天前,六盘关的手下发来了一份鸽信,他们发现了疑似目标。 杨建立刻派小飞龙在东城门处监视,监视了三天,终于发现了目标。 城中最大的长顺客栈内,杨建负手来回踱步,一边听着小飞龙的汇报,他半个月前就来到会宁了,在这里足足等了半个月。 会宁县内没有任何李邺和黑矛的痕迹和消息,他始终相信李邺还没有来,他便在会宁耐心等候,一直等了近半个月,才终于发现了李邺到来,所有手下都暗暗佩服他的耐心。 这时又有一名手下跑来汇报,“参军,他们二人在平安客栈住下了,我特地问过掌柜,他们后天一早出发。” “混蛋!” 杨建气得狠狠瞪他一眼,“谁让你去问的,会被他们发现!” 手下吓得低下头,“卑职知错!” 杨建心中恼火也没有办法,他稍稍考虑不周,手下就会出问题,真是一帮蠢货,一点经验都没有。 “继续盯住他们,不准再被他们发现!” 手下连忙行一礼走了。 这时,另一名手下建议道:“参军,他们并不知道我们的存在,不如晚上偷袭,等他们熟睡后下手!” 杨建摇了摇头,“如果我熟睡后,谁靠近我,我肯定会惊醒,对付真正的高手,暗杀是最愚蠢的手段,只会惊动对方。” 副手王非缓缓道:“参军,事实上今晚就是最好的机会,他不知道我们存在,但之前参军在城内很多地方打听过他们,包括县衙,留下了很多痕迹,他们明天可能就会发现我们的存在,想抓活的就难了。” 杨建有点被说动心了,他事先详细调查过李邺,杀人太吓人了,一旦被他发现自己的存在,想抓活的基本上不可能,就算杀死对方,自己至少也要死一半的人,现在自己最大的优势,就是隐秘,对方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一名手下补充道:“参军,我们可以事先吹迷香进去,他的敏锐力就会降低,另外,我们还可以在窗外布下网,一旦他破窗而出,就会被网罩住。” 杨建点点头,“我们商议一下,找一个最稳妥的方案!”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七章 长街杀戮 杨建千算万算还是漏算了一件事,李邺又回去过长安,从汪鉴那里知道了他们的存在。 一路上李邺和黑矛都非常谨慎小心,为什么伙计牵马去后院,黑矛要跟去看看,就是要探查有没有其他战马。 尤其到了会宁县这种各路汇聚之处,李邺更是警惕,杨家要对付自己,会宁县必然会是首选之地。 入夜,客栈彻底安静下来,李邺走下楼找到掌柜问道:“今天有人来打听我们吗?” 掌柜坐在柜台内,他旁边妻子抱着一个小婴儿,轻轻摇晃。 掌柜点点头道:“有人打听嘞!天快黑那会儿,有个人来问你们什么时候离去,我告诉他,你们后天一早走,他就走了。” “哪里的口音?” “肯定是关中口音,但不像公子这种长安官话,稍有区别。” “多谢掌柜!” 李邺想了想又笑问道:“县城就十几家客栈,大家都是同行竞争,彼此的情况应该都了解吧!” “大概知道一些,公子想问什么?” “打听我的那个关中口音汉子,他们其实应该是五六十人,在这里至少呆了十几天,这么大群人在县城内活动肯定不是秘密,掌柜知道他们住在哪里吗?” 掌柜笑道:“我们开客栈的怎么会不知道,他们住在长顺客栈!” “多谢掌柜告之!” 李邺摸出一小锭银子,指指孩子笑道:“给小家伙买几件衣服!” “啊!谢谢公子打赏!” 李邺快步上楼,进房间对黑矛道:“那帮家伙就在县城内,估计今晚会对我们下手。” 黑矛重重哼了一声,“公子,他们不想活,就成全他们!” 李邺点了点头,“既然被我知道,怎么开战就由不得他们了!” 李邺想到了那个幼小的婴儿,又淡淡道:“我们去外线,更开阔一些!” 两更时分,数十名武士从四面八方摸到了平安客栈,他们紧贴院门两侧的土墙而站,一个个手执横刀和弩箭,还有三名武士手执大网。 这时,负责监视李邺的小飞龙跑来低声禀报,“他在二楼最东面一间屋,已经睡了。” “他的同伴呢?”杨建问道。 “他的同伴住在隔壁,也已经睡了!” 杨建回头对众人道:“先集中人手对付李邺,他的同伴暂时不管!” 时间差不多了,杨建一挥手,带着十几名手下向客栈内摸去。 就在这时,寂静的大街上忽然传来弓弦声,靠在墙边的武士还没有反应过来,五支箭如闪电般连续射来,“啊!啊!” 武士中响起一片惨叫,都是手执弩箭的武士,全部被一箭爆头,活活钉死在墙上,紧接着又是几支箭射来,强劲无比,另外三名手执大网的武士躲闪不及,也被一箭爆头,惨叫倒地。 其他数十名武士吓得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李邺骑马在街上大笑,“你们不是要杀我吗?尽管放马过来!” 杨建还没有进客栈便听外面惨叫,他连忙带着十几手下又冲了出来,刚一露头,一支狼牙箭‘嗖!’地射来,杨建反应疾快,向后一仰头,箭矢擦着他的脸庞而过,他身后手下惨叫一声,被箭矢射中,一头栽倒。 杨建大怒,拔出横刀大吼道:“他就一个人,大家一起上,相爷有令,得他人头者,赏钱万贯!” 杨建率先冲了上去,重赏激励之下,武士们热血沸腾,纷纷爬起身,呐喊着争先恐后向李邺冲去,每个人的脑海里都只剩下堆积如山的铜钱。 这时,客栈屋顶上一支支冷箭射下,不断有士兵在奔跑中中箭倒下,中箭倒下者几乎都是拿着弓弩的武士。 杨建忽然醒悟,对方已经部署好了,今晚自己恐怕要吃大亏,他的脚步忽然放慢了,原本是第一个,很快便落在中间。 李邺冷笑一声,收了弓箭,摘下破甲槊,这还是第一次将破甲槊用在实战上。 李邺大喝一声,手提长槊催马疾奔而上,瞬间冲到武士面前,一刀寒光闪过,“噗!噗!噗!”三颗人头飞起,无头尸体还奔跑两步,一头栽倒,鲜血从脖腔里喷涌而出。 李邺一纵战马,战马从士兵头顶飞过,李邺右臂一甩长槊,寒光飞旋,两名武士被拦腰斩断。 他冲进了密集的人群大开杀戒,左劈右刺,所过之处,到处是残臂断头,血溅长空,整个大街弥漫着刺鼻的血腥。 黑矛站在屋顶上看呆住了,他从军到提升为郎将,只剿过几次小匪众,但从未见过这么血腥的杀戮,难怪公子不让自己参与激战,这些花拳绣腿的武士,在他的杀戮之下,确实如斩杀乱草一般。 五十几名武士虽然个个都会武艺,但在强大的力量和残酷的杀戮面前,所谓的刀法和剑法都是渣,这些武士连同罗士兵都远远不如,怎么可能和猛将抗衡。 李邺三次来回冲杀,便杀死了三十余人,每个人都死得惨烈无比,要么人头被砍掉,要么被劈成两段,要么就是胸膛被刺穿。 剩下的武士都吓得魂飞魄散,掉头没命地奔逃,杨建武艺最高,跑得也是最快。 李邺倒也不追赶,提高声音冷冷道:“伱们回去告诉杨国忠,爷爷我是杀神转世,他若不信,就让他来试一试!” 这些武士不敢在城内停留,直接翻墙而逃,逃离了县城。 会宁县的主街上,躺着三十余具尸体,到处是残肢断臂,一滩滩鲜血,滚出来的内脏腥臭刺鼻。 这时,李邺用长槊一指身后数十步外的小巷,厉声道:“都给我出来!” 从巷子里战战兢兢出来二十余名衙役,为首者身穿官服,正是会宁县令。 “来者可是本县县官?上来搭话!” 县令硬着头皮上前行礼道:“下官是本县县令马治国,请问将军尊姓大名?” 李邺冷冷道:“你不要管我是谁,回头那个杨建自会告诉你,你给我做一件事!” “请将军吩咐!” “给我找几头骆驼,上面满载草料和青麦,我天亮前出发!” 马县令巴不得这位杀神赶紧离去,他看得清楚,杀人太恐怖了,幸亏杀的不是普通民众,否则自己没法向父老乡亲交代。 “我马上准备!” 县里就有骆驼和马料,他吩咐一声,捕头带着几名衙役飞奔而去。 片刻,捕头牵来五头高大强壮的双峰骆驼,每头骆驼都背负着大包草料和麦子。 李邺没想到对方牵来这么多,不过也好,粮草充足一点是好事,他便问道:“我不白要你们的骆驼,多少钱一头?” 捕头躬身道:“市场上骆驼三十贯一头,双峰骆驼要四十贯,这些都是青壮骆驼,很难得,都是县里的资产。” 李邺从怀里摸出一锭金子,这还是王珙皮箱里找到的,正好二十两。 他把黄金扔过去,“这是二十两黄金,应该够了!” 捕头没想到对方这么凶悍,居然还肯给钱,价格很公道,而且还是黄金。 他着实对李邺有些刮目相看,捕头回头看了一眼县令,低声对李邺道:“路上都是荒野之地,有狼群和马匪出没,将军最好在渡口那边找个有经验的向导。” “那么危险,还能找到向导?” “只要钱给够了就能找到,撑船的船夫能替将军介绍!” 李邺抱拳笑道:“多谢了!” 这时,黑矛牵着五匹马出来了,这里不能久留,必须连夜上路。 捕头派一名手下去替他们开城门,这时,马县令走上问道:“你刚才给你们说了什么?” “卑职告诉他们,这些骆驼就当是借给他们,不用给钱。” “胡扯!怎么能不给钱,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回来?” 马县令一把将黄金抢过去,喝令道:“赶紧把尸体收拾了,路面用水清洗干净。” 他掂了掂黄金,满意地走了,那些骆驼都是死去粟特人留下的,官府并未花钱,这锭黄金自然便成了他的意外收入。 捕头狠狠啐他背影一口,喝令手下道:“还不快动手!” (本章完) 第二百零八章 祸水西引 在城外一片树林内,十七八名武士惶惶如丧家之犬,他们到现在还没有从残酷杀戮的恐惧中缓过来,一闭眼就是人头被劈飞,鲜血从脖腔喷出。 杨建坐在一块大石,脸色铁青,一双眼睛狡黠地转动,不知在想着什么? 这时,副手王非带着小飞龙跑了过来,抱拳道:“参军,他们出城了,可能是要渡黄河西去,或许我们在水里有机会!” 杨建恼火地瞪了他一眼,“你自己想死就尽管去,别拉着别人陪葬!” “那那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想发财的人多的是,把薛部落悬赏的消息传出去,我就不信那些马匪不动心?” 旁边小飞龙吓了一跳,连忙道:“那不太好吧!” 杨建阴阴看了他一眼,忽然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我说我们怎么会失败,原来是你在给李邺通风报信!” “我没有!” 小飞龙拼命解释:“参军,我绝对没有给他报信!” 杨建恶狠狠盯住着他道:“若不是你报信,他怎么会知道我们存在,若不是伱报信,他怎么会知道我们是杨家派来的?” 小飞龙忽然明白了,大喊道:“你是想让我背黑锅.” 他的喊声嘎然而停,瞪大眼睛望着杨建,一把锋利的匕首插进了他的胸膛,眼中的生命渐渐消失,他至死也不明白,他只是一个打马球的,怎么会沦落今天? 杨建冷冷推开他的尸体,对众人道:“相爷告诉我,此人和李邺有私交,让我当心点,现在看来,果然是他出卖了我们。” 王非心知肚明,眼前这位的参军心狠手辣,不亚于李邺,他不敢有异议,低声问道:“怎么把悬赏消息传出去?” 杨建冷笑一声道:“那些马匪都是地头蛇,他们在县城没有眼线才怪,最大的客栈,最大的酒楼,十有八九就是他们的眼线!” 杨建很精明,他猜得很对,会州最大一股马匪首领叫做拓跋长顺,会宁县最大的长顺酒楼和长顺客栈就是他所开,这件事城内很多人都心知肚明,包括马县令,但没有人敢说。 杨建杀回城内,找到了长顺客栈掌柜,在他威逼之下,掌柜勉强承认他认识个别马匪。 “薛部落悬赏十万张老羊皮取这个李邺的人头,长安一张老羊皮就值好几贯钱,十万张意味着什么,你想想吧!我手下被他杀死大半,我也不会让他好过,这个发财的机会告诉你们了,要不要就随便你们!” 掌柜被他摁在木柱上,一对黄豆大的小眼珠滴溜溜直转,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我们走!” 杨建转身带着一群手下离开客栈,翻身上马。 杨建望着众人不解的目光,冷冷道:“相爷就是想要他死,有没有拿到悬赏倒无所谓!” 他带着众人纵马离开小县城,返回长安去了。 李邺带着黑矛和一名向导离开了黄河,继续向河西方向而去。 在唐朝想去安西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一路上都是戈壁荒漠,还有草原、沙漠和皑皑雪山,骑马要走几个月,沿途需要大量的粮食、水和草料,一路不全是草原,大部分都是荒漠,没有足够的后勤保障,首先马匹就支持不下来。 否则唐僧就不会那么艰辛地跋涉十几年了,当然,唐僧大部分时间都在寺院里学习,不是在路上跋涉,但他在路上至少也走了一两年时间。 李邺请的向导叫做张小环,是渡船艄公老张头的侄子,年约二十余岁,李邺开价到两百贯,艄公动心了,他们摆渡一个月才赚两贯钱,走一趟需要他十年的劳作才赚得到,侄子要盖房娶媳妇,需要这笔钱。 张小环是陇右汉人,从小跟父亲和叔父来黄河渡口谋生,他经验十分丰富,更重要是,他想好好把钱挣了,回家娶媳妇,不想死在戈壁滩上。 张小环带着李邺二人向西北方向而行。 “我告诉你们,其实你们不该走会宁这个渡口,走这个渡口的商队都是去朔方和庆州、泾源的商队,如果是去长安,那一定要走金城县。” 金城县就是今天的兰州,李邺眉头一皱,“为什么?” “因为从金城县过黄河后,可以沿着丽水河谷北上,一直前往凉州,我们现在也是向丽水方向走,直接向北走是大山,进不了河西走廊,进河西走廊只能沿着丽水河谷进去。” 李邺想起来了,进河西走廊确实要走乌鞘岭河谷,后世因为是坐火车,而且河谷比较宽,所以感觉不到,实际上是一条长达两三百里的谷道。 “从这边走能进丽水河谷吗?” “当然可以,但要熟悉地形才行,为什么要有向导,如果你们是第一次来,肯定找不到,所以你们如果走金城县过黄河,就不用花这个冤枉钱了。” 李邺呵呵一笑,“我们不走这里,你怎么赚钱呢?” 张小环挠挠头,“这倒也是!” 他们走在茫茫的戈壁滩上,黑矛始终一言不发,他本来就是一个闷葫芦,现在更不说话了,只是警惕地望着周围。 夜幕渐渐降临,张小环东张西望,他忽然指着远处一个小黑点大喊:“在那里!” 他催动骡子向黑点处奔去,“你们快跟上!” 李邺一头雾水,只得加快速度向黑点处奔去,渐渐靠近了,原来是一座戍堡,苍茫的天空下,它像一个巨大的黑色礼帽倒扣在荒野上。 这是一座废弃的戍堡,周围都有篝火痕迹,看来最近有商队在这里过夜。 张小环进去看了看,笑道:“可以过夜,把骆驼和马匹都拉进来!” 李邺走进戍堡,戍堡里空荡荡的,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足有三百多个平方,约有三米高,而且很完整,应该废弃没有几年。 “这是四年前才废弃的,以前都有驻军,废弃以后,马匪就出现了!” 张小环从楼梯上了二楼,探头看了看,笑道:“上面还有废弃的毛毯和干草。” “马匪一定会来吗?”李邺问道。 张小环叹口气道:“这么给你说吧!县城里有马匪的眼线,那些党项人开的客栈和酒楼,十有八九都和马匪有关,他们会看,没有军队护卫,骆驼数量多,他们一定会通知马匪,像你们这种情况,只有两个人,又不是商人,我估计马匪不会来.” 张小环忽然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闭嘴,惊慌地向李邺望去,只见他正翻白眼看着自己,张小环心虚地干笑道:“主要是你们找不到路,才找我当向导是不是,和马匪没关系啊!” 李邺懒得说他,当向导十贯钱就足够了,就是他们不断说遇到马匪会丢了性命,才拼命加钱,加到两百贯钱才罢休,闹半天,他们知道不会遇到马匪。 哎!表面上的憨厚淳朴,是狡诈最好的外衣。 张小环又想到一个借口,连忙道:“我主要担心狼,这里的狼群也很多,三五十头一群,闻到骆驼的味道它们就会出现。” 五头骆驼和六匹马、一头骡子住在一楼大厅,三人睡在二楼,三楼是露天眺望台,出口被一个沉重的木盖子罩住,原本有个木梯,但梯子已经损坏了,只剩下一个破残的扶手。 半夜里,李邺忽然被推醒了,他睁开眼,看见了张小环惊恐的脸庞,李邺坐起身,“怎么,狼来了?” “不是狼“ 张小环吓得浑身发抖,黑矛在窗户旁边沉声道:“应该是马匪!” (本章完) 第二百零九章 戍堡鏖战 李邺一跃起身,冲到窗前,只见一群群骑马的黑影正在远处聚集,看起来足有两三百人。 “是是拓跋长顺,一定是他,只有他的部落才有这么多人!”张小环吓得要哭了。 “是部落,不是马匪?”李邺若有所思问道。 “一回事啊!他们是党项人,部落在会州最北面,没有生意他们是牧民,有肥羊了,他们就变身成马匪。” 李邺若有所悟,自己并不是肥羊,他们为什么还来?十有八九是杨建把薛部悬赏的事情捅出去了。 “他们来了!”黑矛沉声道。 李邺当即立断道:“你和张小环去一楼把大门顶住,我去楼上用弓箭收拾他们!” 不管张小环愿不愿意,黑矛拉着他的胳膊,将他强行拖了下去,商队为了防狼,大门重新换了,非常厚重结实,而且一楼没有窗,整个戍堡用大石砌成,异常坚固。 所以想攻打戍堡只有两个办法,要么用撞木把大门撞开,要么爬上顶层,从顶部向下进攻。 大门有两个厚门闩,黑矛又拿了自己的铁锏插进去当第三个门闩。 他手提象鼻刀,从门缝盯着外面的动静,一旦马匪撞破木门,他就挥刀杀出去 李邺用长槊把三楼的木盖子顶开,他抓住残破的木梯扶手向上攀去,将兵器先扔上去,最后一纵身抓住边缘,奋力攀了上去。 三楼顶上是厚厚一层尘土,李邺手执弓箭向边上奔去,他身后背了三壶箭。 下面已经点燃了火把,数百支火把汇聚成一个火塘,李邺观察片刻,找不到他们的首领,索性拉弓疾射,十几支箭如连珠一般射下去,每一支箭射下,必有一人惨叫落马,火把落地熄灭,一瞬间,十几人中箭落马,都是一箭毙命,惨叫声一片。 马匪们反应过来,一起举弓向三楼顶上射去,李邺一个前滚翻,到了另一面,一侧身,又是七八支连珠箭射下,射杀了七八人。 抓住对方没有箭矢射上的机会,突然现身,一口气射出五支箭。 挤在门口的二十余人全部被李邺凶狠的箭矢射杀,在远处观战的拓跋长顺眉头一皱令道:“吹号撤回来!” “呜—”鹿角号声吹响,其余数十名马匪纷纷掉头撤回去。 拓跋长顺年约四十余岁,是会州党项部的酋长,他年轻时就在河西走廊上做了十几年的马匪,积累了大量财富,衣锦还乡后他笼络族人,被部落族人拥戴为新族长。 天宝五年后,唐朝因为财政困难,撤销了大量军城和戍堡,会州西北部的这座戍堡也被撤销,会州驻军被裁减七成。 拓跋长顺看到了机会,再次带领族人重操旧业,化身为马匪,抢掠商队和落单行人。 拓跋长顺也很有手段,他会等粟特商人躲进戍堡才开始现身,戍堡里放不下太多骆驼,必然有大批骆驼遗留在外面,他们把骆驼掠走,然后和里面的人要价。 每个粟特商人交出七成的货物,可以活命,反正骆驼被抢走,货物也无法运载,粟特商人们只得屈服。 凭这一招,拓跋长顺带着手下捞取大量钱财,却从不死一人,当然,里面的人胆敢反抗,他们必然会斩尽杀绝。 张小环害怕就在这里,因为他知道这两个家伙肯定要反抗。 拓跋长顺听说被射杀了二十余人,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顿时气得双眼喷火,大怒道:“去砍树做撞木,今天一定要把他们斩尽杀绝。” 所有的马匪都撤到三百余步外,抓住这个空档,李邺轻巧地攀了下来,戍堡是用粗糙的花岗岩砌成,上面凹凸之处很多,对其他人或许很难,对李邺却是再轻松不过。 他轻轻跳下地,敲了敲门,“老黑,是我!” 门吱嘎开了一条缝,黑矛探头惊讶道:“公子,你怎么在外面?” “我从上面下来的,帮个忙,把尸体搬开。“ 两人一起动手把尸体搬开,收集了百支箭矢,李邺拔出匕首将百支箭矢的箭杆切掉一半,李邺忽然抬头看了一眼堡内,有点担心道:“这个混蛋不会把我们关在外面吧!” 黑矛嘿嘿一笑,“他被我一拳打晕过去了,刚才他拼命劝我投降向对方求饶,我听烦了。” 黑矛见李邺将一支支箭尖朝上插进地面,顿时眼睛一亮,竖起大拇指,“好办法!” “看出来就赶紧帮忙,不用插太多,这玩意儿只能用一次,被他们发现了就会扫掉。” 黑矛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回去取了一个红色葫芦,低声道:“这是鹤顶红,我买来准备对付王宪,结果没用上,正好现在用上了。” 呵呵!想不到老黑的心还挺黑的,不过李邺喜欢。 “小心点,这玩意涂一点点就够了。” 黑矛在每个箭尖上涂上一点点毒药,片刻,一条长约一丈,宽三尺的毒箭道就做成了,对方要用大木撞木,这是必经之道。 “差不多了,我们回去!” 黑矛进了一楼,把门闩插上,李邺又背上三壶好箭,还是从原路返回,攀岩世界冠军在他这里都得甘拜下风,动作灵巧之极,简直退化成猿类了。 “呜——” 远处的号角声再次吹响,正在休息的马匪纷纷起身集结,这一次他们没有骑马,而是一人拎着一个马鞍当盾牌。 李邺哑然失笑,这会有用吗? 莫说是马鞍,就算是真正的盾牌也一样顾头不顾尾,而且用马鞍当盾牌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他们没法用弓箭了。 这就是马匪们的愚蠢之处,他们不懂得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 李邺冷笑一声,拉弓如满月,一箭射去,一百五十步外,一名马匪惨叫一声,跪到在地上,他的大腿被一箭射穿。 紧接着李邺连射十几箭,十几名马匪倒地,不是被一箭爆头,便是被射穿大腿。 拓跋长顺的长子、指挥首领拓跋秀终于反应过来,大喊道:“射箭封住他!” 一百五十多名马匪骑马奔跑上前,一起向戍堡顶上放箭,密集的箭矢压制了李邺。 拓跋秀大喊道:“去撞门!” 三十名马匪抱着一根大木头向大门冲去,李邺并不因为对方会遇到埋伏就放过他们,他侧身从缝隙放箭,每一箭就倒下一人,一百多步,三十名马匪被射杀近二十人,好在他们人数众多,立刻有二十几名马匪奔上前,补充上去。 三十几名马匪抱着撞木眼看接近大门,忽然马匪一片惨叫,纷纷倒地,捂着脚哭喊,撞木轰然落地,翻滚到一边去了。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带着一道寒光从戍堡后闪出,一阵狂风似地冲上前,寒光飞闪,血光迸射,一颗颗人头骨骨碌碌滚地,包括脚受伤或者没有受伤的,三十余人在眨眼睛被杀得干干净净,黑影转身又向戍堡后奔去。 一百多名骑兵都看呆了,他们忽然反应过来,大喊大叫向戍堡背后奔去,戍堡背后人影都没有,迎接他们只有戍堡上方无情的射杀,每一支箭射出,必然有一名骑兵爆头落马,转眼间被射杀了二十余人,这些马匪胆寒了,掉转马头便拼命奔逃,李邺又追着他们背影一口气射出九支箭,射杀了九人。 李邺算是看透了,这帮家伙就是普通的牧民,连骑射都不会,只能勉强立马射箭,估计是他们抢掠粟特商人太顺畅了,一个个都不愿意吃苦练武,今天他们尝到滋味了。 李邺索性把弓箭背在身上,提着兵器滑下二楼,又从楼梯下到一楼,只见黑矛手提大刀正盯着门缝向外看。 张小环躲在几头骆驼背后,拼命念佛诵经。 黑矛一回头看见了李邺,“啊!公子怎么下来了?” 李邺冷笑道:“不用高看他们,这些马匪只会欺凌手无寸铁的百姓,把门闩打开,我们出去将他们斩杀殆尽!”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章 除匪安良 黑矛大喜,他早就憋坏了,他抽出铁锏,拨开门闩,吱嘎一声拉开了大门,李邺牵了战马过来,对张小环道:“我们去杀敌,你过来把门反锁上!” 张小环惊恐问道:“你们还回来吗?” “废话,我们可不认识路,快过来关门!” 张小环战战兢兢爬了出来,李邺牵马走了出去。 黑矛用二十几具无头尸体将毒箭覆盖,两人翻身上马,一纵战马,向不远处的二十名马匪冲去。 此时,拓跋长顺也陷入了巨大的两难,一趟进攻,便被杀死了七十余人,加上最初的阵亡,马匪已经死了一百人出头,接近四成的死亡,尤其对方最后的残酷杀戮把所有马匪都吓坏了,谁也不想再打下去。 拓跋长顺虽然也有点胆寒心战,但十万张老羊皮的巨大诱惑又让他有点放不下,而且他一直在远处,并没有看见对方凶悍的杀戮。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片惨叫声,几名马匪狂奔而来,大喊道:“他们杀出来,少酋长被死了!” 少酋长就是拓跋长顺的儿子拓跋秀,他才十七岁,完全没有经验,这还是他第一次跟随父亲出来猎杀肥羊。 不料他们遇到的不杀肥羊,而是猛虎,拓跋长顺听说儿子被杀,整个胸膛都要炸了,他额头青筋暴起,像野兽一样仰天长啸。 “跟我上马,把他们千刀万剐!” 马匪纷纷上马,跟随酋长迎战上去。 拓跋长顺的儿子拓跋秀被黑矛一记飞刀射穿了咽喉,他身边的十几人被李邺悉数杀死,只逃走了两三人。 李邺催马疾快,前面出现了黑压压的骑士,为首之人身穿铁盔铁甲,这是他们中唯一穿盔甲之人,应该就是他们首领。 两人越来越近,拓跋长顺眼中喷射着怒火,极度的愤怒让他脸庞都扭曲了,手执一根狼牙棒,恨不得一棒将对方打得稀烂。 可惜他没有机会报仇了,他只是一个有经验的马匪,而不是有经验的大将,拓跋长顺眼前忽然寒光一闪,不等他反应过来,咽喉一阵剧痛,他明显感到一样东西插进了他的咽喉,浑身力量顿时消散。 拓跋长顺终于开始恐惧起来,他终于体会到了二十年来无数被他杀死的客商的恐惧,那是一种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生命的无比眷念,他多么想再活下去。 无数被他杀的无辜商人,和被他凌辱后杀死的女人,一样渴望活下去,但他没有给他们一点机会,现在终于轮到他了。 一道更大的寒光闪过,拓跋长顺的人头飞起,飞出一丈多远,无头尸体扑通落马。 首领的死很多人都没有看见,马匪们还在大吼着要将对方碎尸万段,李邺像猛虎一样杀进了人群之中。 顿时人头飞起,血浆四溅,李邺左右劈砍,就像砍瓜切菜一般肆意杀戮这些弱小的马匪,所过之处到处是残肢断臂,哭喊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黑矛配合默契,他绕到马匪的后面,截断了对方退路,挥动象鼻刀从后面砍杀马匪,他没有像李邺那样凶悍残暴,基本没有砍对方的脖子。 他主要任务是拦截对方逃跑,杀人倒是其次,黑矛前后杀了十几名企图逃跑的马匪。 而李邺周围已是伏尸累累,血流成河,很多转身逃跑的马匪都被他一记飞刀射穿后颈。 剩下的数十名马匪分成两个方向逃命,拼命骑马奔逃,李邺在后面追击最大的一群马匪,不断张弓搭箭将对方射落下马,一口气追出近二十里,他追杀的这群马匪最终被他宰杀殆尽,没有一人活命,而另一群向西北方向逃命的马匪侥幸逃脱。 除恶务尽,不把这些马匪赶尽杀绝,他们还会继续残害更多的无辜。 这一场夜战,两百三十余名马匪只逃脱了十七人,其余全部被杀,包括匪首拓跋长顺父子。 活跃在甘陕边境的这支马匪从此消失了,会州刺史谢迪特地写了一份奏折递给朝廷,奏折辗转到了天子李隆基的御案上,李隆基沉思良久才在奏折上批了一行字,“除匪安良,造福一方,有功于社稷,李邺升宁远将军!” 次日天亮,李邺一行又继续上路了,他们收缴对方的战马,获得的战利品有两万两白银和八百多两黄金,还有大量宝石和玉石,另外还有两百多匹战马和十头骆驼。 黑矛虽然杀人不够爽快,顾虑太多,但他处理后事却很得力,他将张小环揪来一起帮忙,把两百多具尸体堆积在一起,又砍来大量的枯枝灌木,将尸体一把火烧了。 走出数十里,还看见远处燃起的黑烟。 “公子,这样不是办法啊!那些赏金猎人不择手段,防不胜防,要不我们改个名字,化妆一下,去一趟薛部把他们酋长干掉,挑起他们内乱,赏金之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李邺同样也头大如斗,这件事不是那么好解决,况且他们现在距离薛部还很远,就算到了薛部地盘,要找到酋长牙帐的难度更大。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等我从安西回来,悬赏还在的话,我再想办法解决,现在没有机会。” 三人加快了速度,几天后,他们穿过一座峡谷,进了丽水河谷,也就是乌鞘岭峡谷,到了这里就不需要向导了。 张小环这趟向导也赚大了,李邺念他参与收拾尸体、照顾战马有功,给了他二十匹马、五头骆驼和一千贯钱,张小环简直高兴疯了,欢天喜地告辞回去了。 张小环回去后立刻报告了官府,这也是李邺再三嘱咐他的,他回去后必须要立刻报官,刺史和县令当即带着大群人赶来,他们看到的是已被狼群拆散得稀烂的尸骨。 巧的是,张小环刚走,李邺便在丽水河谷内遇到一支前往长安的粟特商队,他们对李邺的两百匹战马很有兴趣。 双方很快谈妥价格,按照市价的一半,李邺以每匹马十枚第纳尔金币的价格,把两百匹马卖给了这支粟特商队。 李邺第一次拿到两千枚第纳尔金币,相当于唐朝的两千贯钱。 没有了战马的拖累,李邺二人继续西进,八天后抵达了凉州姑臧县。 他们在凉州停留了好几天,休息补给后,两人又继续北上,穿过了整个凉州和半个甘州,五天后抵达了张掖城。 李邺骑在一头骆驼之上,他发现长途旅行,骑骆驼比骑马舒服得多,骆驼背上很宽,他不需要像骑马那样使用腿力,而是可以浑身放松,舒服地躺在一张安装在前后驼峰之间的粟特软椅上。 这也是粟特商人们能够长途跋涉上万里的秘诀,他们尽量让自己不要那么劳累。 李邺他们有十头骆驼了,另外五头骆驼也是战利品,它们运载着大量的干饼和清水,是马匪们的补给。 上午时分,两人进入张掖城,李邺遇到一件为难之事,他要不要去见一见自己的外公外婆一家。 说实话,他并不想去,他从未见过外公外婆一家,也没有任何信物,更重要是外公把母亲赶出去十四年,让他耿耿于怀。 “公子,我们去找个客栈住下,你还是去见一见吧!出于礼节伱也该去,否则你母亲会难过的。” 李邺想到了母亲,黑矛说得对,就算看在母亲的面上,他也该去。 李邺点点头,“先住下吧!” 两人找了一家颇大的客栈安顿下来,李邺好好洗个澡,换了一身衣服,身穿青衫,头戴纱帽,腰间束一条革带,看起来文质彬彬,又恢复他在太学的气质。 李邺打听一下,不多时便来到了裴府,他走上台阶,向门内看了看。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你找谁?” 似乎是一个小女孩,李邺一回头,在他身后几步外,站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娘子,头梳双环髻,身穿一件淡黄色半袖襦裙,长得眉目如画,清秀俏丽。 李邺笑道:“我从长安过来,我姓李,我母亲原来住这里。”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一章 河西裴氏 “你莫非就是苹姑姑的儿子?”小娘子歪着头问道。 李邺笑着点点头,“我叫李邺!” “你就是邺哥哥?” 小娘子欢喜地跳起来,转身向背后的马车跑去,“爹爹,是邺哥哥来了!” 只见从马车里走下一名三十岁出头的年轻男子,身后又走下一名俏丽的年轻妇人。 “倩儿,让你不要乱跑!” 这名男子也是头戴纱帽,身穿一件浅绿色官服,腰束革带,从官服颜色来看,他应该是一名七品文职官。 男子上前打量一下李邺笑道:“伱就是阿邺?” “我是李邺,您是?” “我是你母亲的兄弟,我叫裴俊!” 李邺恍然,他听木大娘说过,母亲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兄弟,兄弟比母亲小两岁,因为是歌姬所生,一直住在外面。 李邺连忙躬身行礼,“李邺参见舅父!” 裴俊大笑,拍拍李邺胳膊,“你来怎么不先说一声。” “外甥是去安西,路过张掖!” “原来如此!” 裴俊又笑着给李邺介绍这会儿有点害羞而不肯上前的女儿,“那是你的表妹裴倩,旁边是你舅娘!” 李邺连忙上前行礼,这时,已经有家丁跑去通报,很快走出一大群人。 为首正是李邺的外公,甘州都督裴方,后面还有大舅裴伽、二舅裴健,两人都是武将。 李邺连忙行大礼参拜,裴方早就想见见这位传奇外孙了,才十四岁就名震朔方,被天子封为金山县公,爵位比自己还高一级。 他见外孙长得高大威猛,一表人才,着实欢喜,十几年前他唯一的宝贝女儿未婚生子,让他大丢面子,一怒之下把女儿赶出家门,没多久他心中也有点后悔了,只是他死要面子,怎么也不肯松口,要等女儿主动来认错。 但裴三娘也和父亲一样的倔脾气,死活不肯回家认错,父女二人便一直僵持了十四年,直到去年才关系解冻。 不过他还是经常从侄子裴旻那里得到女儿的消息,在长安开了一家诊所,自食其力。 其实李邺心中对外公一家还是有点抵触,毕竟他们让母亲受了十四年的苦,把她一人丢在长安不闻不问,要不是看在母亲的面上,李邺今天绝不会上门。 但有些事情只能藏在心中,面子上不能露出来,一家人热情地将李邺拥进府内,李邺又给外婆行大礼。 李邺的外婆也是出身陇西名门李氏,当年北周建立,天子宇文泰要求手下大将各自寻找关陇名门依附,以提高自身名望。 后来的隋朝皇族杨氏当时依附的是弘农杨氏,而后来的唐朝皇族李氏则依附陇西李氏,也就是李邺外婆的家族。 裴方也是凭借这门婚姻,才得到河西各大望族的支持,一步步坐上甘州都督的位子,去年他还是甘州副都督,今年得到李林甫的推荐,正式升为都督。 不过望着眼前这位雍容华贵的老夫人,李邺心中想的却是木大娘,那才是他心中真正的外婆。 三个儿子、儿媳,孙子孙女,甚至两个第四代也抱来了,一大家人在大堂上就坐。 李邺取出一个木盒子笑道:“给大家带来一点礼物,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大家请随意挑!” 他盒子里面的东西倒在桌上,都是美玉和宝石,当然是李邺缴获的战利品,他挑了二十几件品质不错的,送给外公一家。 众人大喜,纷纷上前挑选心仪之物。 这就是人情世故了,李邺要给母亲争面子,需要拿得出手的东西,这些美玉和宝石在长安也是价值不菲的宝物,每一件都要值上百贯,甚至更贵,家里人都得了重礼,下次裴三娘回娘家,大家自然会对她高看一眼。 李邺取出一块拳头大的羊脂玉籽料递给外公笑道:“这是给外公的。” 裴方见美玉白腻温润,俨如割脂,而且一点瑕疵伤裂都没有,形状很漂亮,底部是平的,正好可以摆在桌上。 裴方顿时爱不释手,连连捋须点头赞道:“邺儿有心了!” 李邺又把一颗红枣大小的祖母绿递给外婆李氏,品质上佳倒是其次,关心是有这份孝心,李氏高兴得拉住李邺的手不放,“好孩子,你娘写信说她在润州,我还以为你也在润州,我的邺儿长大了,外婆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哎!” 李氏伤感抹泪,李邺连忙安慰她几句,笑道:“我回头给外婆把这颗祖母绿镶嵌一个吊坠。” “好!你给外婆镶嵌。” 这时,两个孙女裴倩和裴璃跑上来,裴倩嚷道:“邺哥哥,我们也跟你一起去镶嵌。” 两人年纪一样大,都是十一岁,只相差一个月,裴璃稍大一点,但裴倩却更加外向,她拖着裴璃跑来。 裴方还有个孙女叫做裴珍,她已经订婚,便不再和两个妹妹一起调皮。 李邺笑问道:“你们挑了什么?” 两个小娘子摊开手掌,一颗红宝石和一颗蓝宝石,都是鸽卵大小,品质极高。 外婆李氏不知想到了什么,笑眯眯道:“你们两个下午带阿邺出去走走,难得来张掖一趟。” 李邺欣然道:“下午我们一起去镶嵌!” 这时,大家都各自挑了一件喜爱之物,连两个第四代也由他们的母亲帮忙挑了一件。 还剩下七八件,由李氏一起收好,准备送给几个亲家,也是李邺的心意。 裴方招呼大家坐下,大堂的气氛热烈多了,每个人的眼睛里对李邺都充满了欢喜。 裴方又笑问李邺道:“邺儿这次是去安西从军?” 李邺摇摇头笑道:“不是从军,实际上是去安西游历!” 裴方捋须呵呵笑道:“游历就好说了,先在张掖住上一年半载,再出发不迟!” 李邺微微欠身道:“不敢瞒外祖父,外孙实际上还肩负天子交付的秘密任务,前往河中一带。” 说完,他取出天子金牌递给外公,裴方吓了一跳,他有这面金牌的图样,凭这面金牌可以调动一千军队。 孙子居然有天子的私人金牌,让裴方更不敢小看了。 这时,裴俊起身道:“父亲,孩儿倒是有一件重要之事要禀报,正好是事关邺儿。” 裴俊出任都督府兵曹参军事,主管军籍管理以及各种重要文书。 裴方问道:“什么事?” “孩儿昨天傍晚接到兵部的飞鸽传信,通报了两件事,一是要求我们在必须尽快平定居延海之乱,其次就是通报升金山县公李邺为宁远将军。” 裴方愕然,升外孙的官阶自然是好事,只是通报怎么送到张掖来了? 李邺心知肚明,一定是祖父安排的,他知道自己在张掖外公这里。 “估计是我祖父安排的,他知道我会来外公这里,所以特地让我知道此事。” 裴方捋须点点头,“你祖父确实很关心你啊!” 有些事情李邺不好明言,他心里很清楚,祖父把这个消息传给自己,实际上就是表达天子的一个态度,天子一定是明确拒绝了葛逻禄的引渡要求。 三百万只羊虽然吸引人,但天子不是傻子,他不可能不考虑军方的感受,况且这还有损大唐国格。 李邺岔开话题问道:“请问外祖父,居延海之乱是怎么回事?” 裴方叹息一声道:“去年秋天,一支薛部落来到居延海,说是他们大酋长被人杀死,薛部发生内乱,他们特来避祸几个月,等今年开春就走,我就同意了,不料他们开春后不但没走,反而把薛部和葛逻禄的军队引来了,他们把居延海南面的羌人赶走,霸占了整个居延海的牧场。” 李邺脑海里立刻想起了去年的情形,他们进入薛部不久,阿伦指着远处一条山脉对他说,‘峡口山的另一边就是河西的居延海,属于甘州了。’ 原来薛部就紧靠河西走廊。 李邺又问道:“然后呢?” “然后他们态度比较横蛮,说他们只是抢占羌人的土地,并没有侵犯唐军的军城,说我们管不了他们,我们的官员就义正严辞告诉他们,羌人是大唐的臣民,居延海是大唐的土地,他们必须离开,但到现在他们还没有走,据说葛逻禄在和朝廷交涉,想请朝廷把居延海高价卖给他们。” 葛逻禄人完全就是胡说八道了,他们的要求中压根就没有提到居延海,李邺又问道:“那河西军是什么态度?” “作为甘州都督,我有守土之责,但节度使安思顺态度比较暧昧,说一定要请示朝廷,不准我轻举妄动。” 李邺点点头,“这里面的缘故我可能知道一二!” 求月票!求打赏!恳求书友们支持啊!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二章 出兵态度 裴方没有多问,随即让家人准备酒宴,又派人去客栈把黑矛也接来。 裴方随即让长子裴伽把李邺请到了书房。 书房里,裴方请李邺坐下,问道:“刚才邺儿说,你知道安思顺对居延海态度暧昧的缘故,怎么说?” 李邺微微笑道:“兵部发给甘州都督府一个通知,升我为宁远将军?外公不觉得奇怪吗?” “是很怪异,你刚才说是你祖父安排的,难道这里面还有说法?” “事情还得从去年说起,去年平定阿布思之乱中,我杀了薛部大酋长薛陀,这件事去年没有什么影响,但到今年,因为葛逻禄的介入,事件就开始闹大了。” 李邺便把葛逻禄愿出三百万只羊向才朝廷交换自己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最后道:“安思顺态度暧昧,或许是因为他怕得罪杨国忠,但既然天子升我为宁远将军,那就意味着天子拒绝了葛逻禄的意图,不希望看到葛逻禄吞并薛部的事情发生。” 裴家父子二人面面相觑,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还是少年的李邺,身上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裴方也一时沉默不语。 旁边裴伽问道:“那薛部落占领居延海又有什么特殊意义呢?” 李邺想了想道:“我觉得薛部军队占领居延海只是表象,或许是被葛逻禄胁迫,真正占领居延海的部落是葛逻禄。 葛逻禄人其实是在试探我们出兵的意志,如果我们连居延海被侵占都忍让了,那么葛逻禄就会毫不犹豫吞并薛部的大片土地,他们也知道我们最后肯定会忍让默认。” 停一下,李邺又道:“可一旦河西军出兵居延海,葛逻禄肯定会立刻撤退,他们志不在此,也不会和唐军发生冲突。” 裴方点点头,“伱说得有道理,让我再考虑考虑!” 李邺也知道,他们父子恐怕需要单独商量,不希望自己在场了。 李邺又淡淡笑道:“外孙再给外公提个醒,我听祖父说过,安思顺很可能会调去出任朔方节度使或者河东节度使,那么谁来接任河西节度使? 如果这个时候外祖父立下军功,驱逐葛逻禄对居延海的试探,捍卫大唐尊严,唐军扬威草原,那么下任河西节度使很可能就是外祖父了。” 说完李邺行一礼,退下去了。 书房内就只剩下裴家父子二人。 房间里,长子裴伽对父亲道:“父亲,孩儿认为邺儿说得对,这是机会,我们夺回居延海,驱逐葛逻禄的势力,朝中又有李相国的支持,父亲升任河西节度使就有很大的希望。” 裴方负手走了几步道:“刚才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是兵部要求我们尽快平定居延海之乱,应该是节度府才对,按照正常流程,兵部不会直接联系我们,一定要先通知节度府,但兵部居然越过了节度府,直接要求我们出兵,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父亲认为呢?” 裴方缓缓道:“既然传信中有升邺儿为宁远将军的消息,那必然是李林甫的意思,绕过河西节度府,直接给我们下令,这里面有他和杨国忠的暗斗啊!” 裴伽佩服父亲的老姜弥辣,居然看得这么透彻。 “那我们是出兵还是不出兵呢?”裴伽又问道。 裴方叹了口气,“很难办啊!直接出兵没有得到节度使安思顺的同意,必然会惹恼安思顺,可如果不出兵,不但会失去建立战功的机会,而且还会被安思顺抓住把柄,指责我守土不力,毕竟居延海是属于甘州管辖。” 裴方和安思顺的关系一直不太好,所以他一直任甘州副都督,升不上去,但裴方因为和陇西李氏联姻的缘故,深得河西名望世家的支持,去年又和相国李林甫正式联姻,安思顺也不敢小看他。 但在河西节度使的继位上,安思顺更倾向于让他的心腹,凉州都督贺嗣南接任。 裴方沉思良久,终于缓缓道:“一定要出兵,我们有兵部的指令,不怕安思顺发难,但要必须要讲究策略,既出了兵,也要让安思顺无话可说。” 裴伽连忙问道:“父亲有什么方案?” 裴方淡淡道:“邺儿不是有天子的金牌吗?让他调动我的一千军队北上居延海,然后我以救援天子使者的名义出兵,安思顺就无话可说了。” 吃罢中饭,李邺跟随两个表妹上街游逛。 张掖城是粟特人的故乡,当年的昭武九姓数千人就是从甘州出发,辗转数年到了河中地区,数十年后建立了粟特九国。 但张掖地区还有不少没有西迁的粟特人,也有很多认祖归宗回来的粟特人,还有羌人、党项人,当然更多是汉人。 安思顺和安禄山就是河西粟特人,史思明也是,安思顺能成为河西节度使,就是得到了河西粟特人全力支持。 张掖城内商业十分繁荣,手工业也极为发达,酿酒、制革、纺织、制乳、银器在整个大唐都很有名。 大街上人来人往,到处是叫卖声和吆喝声,一辆辆马车来回迅速奔驰,不时可以看到步履匆匆的粟特人在街头互相问好。 “就是那家首饰店!” 两个小娘子挤在车窗,指着不远处的一家首饰店喊道。 望着两个长得明目皓齿,秀丽活泼的小表妹,李邺心中有了一种做兄长的感觉,有一种保护两个小妹妹的责任感。 这个时候若有不长眼的无赖地痞跑来调戏小娘子,肯定要倒大霉了,可惜这种事情不会发生,插着裴家旗帜的马车,哪个不长眼的无赖地痞敢来招惹? 马车在一家店铺前缓缓停下,招牌上写着‘郑记首饰铺’。 李邺带着两个小妹走进首饰铺,东主是一个三十余岁的妇人,她看见有小娘子,便叫退伙计,亲自迎了上来。 她上前温婉地施个万福礼,“欢迎来郑记首饰铺.” 女东主忽然认出了裴倩,笑道:“你是阿倩?” “郑大娘,你还是认识我?” 女东主微微笑道:“怎么不认识,虽然两年没见,变化很大,但还是能认识。” 裴倩又把裴璃拉过来,“这是阿璃!” 女东主满脸笑容道:“知道的,裴家最耀眼的两颗明珠,这位是” 女东主又望向李邺,裴倩连忙道:“这是我们的表兄,他来陪我们镶嵌宝石!” 女东主满脸笑容,“欢迎!欢迎!” 女东主把他们请到后堂坐下,给他们上茶。 裴倩连忙把自己的红宝石拿出来,“大娘,我想镶嵌宝石胸坠呢!” 裴璃也把蓝宝石拿出来,小声道:“我也想镶嵌个胸坠!” “邺哥哥,你给祖母镶嵌的也拿出来啊!”裴倩催促道。 李邺只得把祖母绿放在桌上,郑七娘眼睛一亮,仔细端详三颗宝石,啧啧称赞,“三颗宝石的品相都很高啊!好久没有见到这么漂亮的宝石了,能达到皇家级别了。” “东主可以镶嵌吗?” “当然可以,我们店没有粟特人的宝石优势,但我们镶嵌特别好,三代人传下来的技艺,你们等着。” 郑七娘去拿了两个大盒子过来,打开来,里面都是各种镶嵌好的宝石首饰,一应俱全,宝光璀璨,耀眼夺目。 两个小娘子头都埋在宝盒里出不来了,李邺已经改变了对外公一家的偏见,作为拥有军权的河西地头蛇,安史之乱的大后方,又是自己的外公和舅父,这么重要的关系还是值得自己下血本维护。 李邺笑眯眯道:“喜欢哪个就拿哪个,我给你们买!” 两个小娘子美眸一亮,笑得满脸开花,连忙挑选自己喜欢的首饰,李邺见她们不太会挑,便笑道:“挑一套,不要重复!” 两个小娘子不好意思多挑,每人只挑了一件首饰,李邺摇摇头,让郑东主拿出最好的首饰来,给她们二人各选了一套。 又带了一套首饰给大舅家的女儿裴珍,一共三套,每一套都是十八件。 当然,笑得最灿烂的还是女东主郑七娘,她好多年没有遇到这么阔绰的客人了,三套首饰,共价值五千七百贯。 两个小娘子都有点傻掉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三章 居延之海 从古至今都是一样,所有人都喜欢腰缠万贯且出手豪爽的亲戚。 李邺给三个舅父家的女儿各买了一套价值近两千贯的珠宝首饰,虽然大家都怪他乱花钱,但对这个外甥的喜爱却是发自内心。 以至于老太太李氏心中产生了某种中老年妇女特有的想法,能不能亲上加亲?话说表妹嫁给表兄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只是孩子年纪还小,过几年再说,这个念头便在老太太悄然落了根。 ……….. 书房里,裴方提出了自己的方案,利用李邺手中的天子金牌调兵出征,然后自己再以救援天子使者的名义出兵居延海。 这样就属于紧急救援事件,安思顺就不能把未得节度使批准而擅自出兵的帽子扣在自己头上。 裴方也不是没有权力出兵,比如剿灭马匪、镇压牧民叛乱、抵御吐蕃小规模偷袭等等情况,只要不跨地界,军队人数不超过三千,裴方就能自主出兵,不需要节度使批准。 如果出兵人数超过三千,或者跨界出兵,那么就必须禀报节度府,得到节度使的批准后才能出兵。 但也有特例,如果发生紧急情况,也可以先出兵再禀报,裴方就利用了这个特例。 李邺一口答应裴方的方案,他用天子金牌调集了一千骑兵出征,李邺没想到居然在张掖找到了解决危机的机会,不逼薛部取消悬赏,自己就永无宁日。 当然,一千骑兵全部给李邺,军队也未必听他的指挥,所以裴方派出的是自己一千心腹亲兵跟随李邺北上,他们能保证听从李邺的指挥。 同行的还有裴方的次孙裴琇,裴琇也是大舅裴伽的三子,行伍出身,虽然才二十岁,但已经从军四年,在军中出任校尉。 另外还有四名校尉,加上裴琇,一共五名校尉,每人统领两百骑兵,李邺临时出任果毅都尉,丁盛出任副将。 一千骑兵浩浩荡荡向西北方向居延海杀去,队伍沿着张掖河而行,随行的还有三十艘满载补给的船只。 实际上,祁连山的冰雪融化后,在河西走廊上汇聚成了很多条大河,这些河流最终流入湖泊中,所以在河西走廊的北部又形成了很多大湖泊,像凉州的休屠泽和白亭海,甘州的居延海,瓜州的大泽,沙洲的大井泽等等,其中最著名的就是甘州的居延海。 居延海位于甘州的西北方向,距离张掖有六百里,紧靠着北方草原,虽然有数百里的硖口山脉阻隔,但大山中的谷道比较多,从草原过来还是比较容易。 倒是从张掖去居延海很不容易,沿途有数百里的戈壁沙漠地带,好在可以沿着张掖河而行,有充足的水源补给。 裴琇经常去居延海,他还在居延海驻扎过一年,对那边情况很了解,路上,他给李邺和丁盛介绍居延之乱的详细情况。 “去年他们来的时候是数千牧民,老弱妇孺都有,所以祖父才答应他们暂避几个月,等今年开春后离去,不料到了今年三月,同城守捉使吴将军派人来报告,对方的老弱妇孺都不见了,都是青壮牧民,表面看起来像牧民,实际上就是军队,我祖父才明白,他们用老弱妇孺来骗我们答应借住,然后就派兵直接占了居延海牧场。” 李邺点点头问道:“居延海不是有守捉军城吗?他们有没有进攻军城?” “当时没有,所以我祖父对他们还比较客气,派人和他们交涉,让他们立刻撤走,结果他们非但没有走,开始动武了,袭击了居延海南面的羌人部落,杀死了近百羌民,羌人部落吓得连夜逃走。 今年五月,这些游牧军队开始骚扰袭击守捉城,五名巡哨士兵被他们射杀,为了保证守捉士兵安全,祖父不得不下令将百名驻军撤回,守捉城被他们放火烧毁了,所以被称为居延之乱。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祖父几次要出兵夺回居延海,都被安节度使劝住,他的态度比较暧昧,他说必须要向朝廷汇报,并等朝廷同意后才能出兵。” 李邺感觉有点不对,葛逻禄向朝廷提出要求才是不久前的事情,五月份杨国忠还在巴蜀没有回京呢! 安思顺五月份态度就很暧昧,是不是暗中和葛逻禄人有过什么联系了? 李邺想了想还有另一种可能,这几个月传言安思顺要被调走,安思顺害怕爆发战争影响到他的仕途,所以要先压制战争,这倒符合历史上安思顺谨小慎微的特点,如果是安禄山,他肯定会出兵大战,用战功来彰显自己。 李邺想来想去,估计原因应该是后者,安思顺在这个时候想求稳,不希望爆发战争。 就在李邺率一千军出兵两天后,裴方意外接到了安思顺的手令,安思顺允许他自做决定,由裴方看具体情况决定是否出兵。 安思顺也接到了朝廷要求出兵的指令,有天子的明确旨意,如果再阻挠出兵就要他安思顺承担责任了,他便顺势把球踢给裴方。 裴方当即亲自率领一万大军和两百艘后勤船只,浩浩荡荡开往居延海。 这天下午,李邺的一千骑兵抵达了居延海附近,沙漠昨天就消失了,他们已经在一望无际的草原走了一天,这里距离居延海很近了。 这时,几名骑兵奔了过来,裴琇向李邺汇报道:“监视居延海的弟兄回来了,可能有重要情报!” 监视居延海的士兵是裴方派出的,一共有十人,从五月份就开始监视草原游牧骑兵的情况,可以说,他们的消息非常重要。 李邺随即命令骑兵原地休息过夜,明天一早再出发。 河边搭起一座小帐,帐内李邺、丁盛和五名校尉聚集在一张桌前,桌上放着一幅居延海及周边地图。 给他们汇报情况的是一名火长,叫做王联。 “启禀都尉,各位将军,目前在居延海周围的游牧骑兵大约有八千人,根据我们判断,大概三千人左右是葛逻禄骑兵,五千人左右是薛部骑兵,他们驻扎在各自的军营内,两座军营都在居延海北岸,相距约二十里左右。” 李邺又问道:“他们是什么装备?” “盔甲都是皮甲,没有铁甲,葛逻禄人的兵器好一点,薛部骑兵稍微差一点,我们见过他们骑马射箭,射程都在七十步左右,到不了百步,作战和其他草原胡人没有区别,没有什么训练,阵型配合都没有,完全就靠每个人自身的勇猛作战。” 李邺点点头,又问道:“他们的补给呢?” “回禀都尉,说到补给,在硖口山的另一边还有一个部落,应该就是去年秋天过来躲避的那个部落,他们负责提供补给,我发现他们每隔几天就会将一群群羊赶来军营。 旁边裴琇又问道:“他们军营大帐防御如何?” “戒备很森严,军营用了木栅,派了大量的巡逻士兵,根本就无法靠近。” 说到这,火长叹息道:“我们还考虑过夜里烧毁他们大营,发现完全没有机会。” 李邺注视地图上的两座大营沉思片刻,问道:“大营距离水边有多远?”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四章 夜袭敌营 众人都明白了李邺的意思,一起反对道:“都尉,从水里偷袭不现实!” “为什么不现实?”李邺不解。 裴琇笑道:“张掖河水都尉应该试过,入水很冰凉,但居延海的水比张掖河水冰冷十倍不止,人如果下水,很快就会冻僵,牧民打水回来,都要放一会儿才能喂牲畜,要不然太冰寒了。” 李邺摇摇头,“水冷不冷是一回事,我就问水里有没有机会?” “回禀都尉,从水中走有机会!” 火长指着地图道:“这里有一个很细长,凸出来的水湾,我们叫做鹤颈湾,它就一直延伸到薛部军队的大营内,薛部军队应该也是考虑取水方便。” “鹤颈湾有多宽多深?” “深度不知道,但至少有十几丈宽。” 李邺想了想,便对众人道:“我们只有一千骑兵,而对方有八千人,但我们优势就是对方不知道我们到来,可以用偷袭的策略,我从水里潜进大营内放火,骑兵趁乱偷袭,一定能成功!” 裴琇急道:“湖水真的太寒冷了,会冻坏的!” 李邺淡淡笑道:“我练武都在水中,并不怕冷。” 裴琇这才反应过来,这位表弟练的是朱雀心法,自己多虑了。 在监视火长的引领之下,李邺率一千骑兵离开了张掖河,向东而行,绕一个圈前往居延海北岸的薛部军队大营。 次日黄昏时分,一千骑兵在距离大营三十里外的一片树林内耐心等待天黑。 居延海其实是由两个大湖组成,两个大湖相距十几里,目前葛逻禄的三千军队驻扎在西面大湖以北,而薛部的五千骑兵驻扎在东部大湖以北。 居延海从位置上来说,更靠近薛部落,和甘州反而相隔着茫茫的戈壁沙漠,只是因为张掖河的缘故,朝廷便把居延海纳入了河西走廊的版图。 薛部落很多年来对居延海牧场一直垂涎三尺,只是居延海属于唐朝领土,他们再垂涎也没有那个胆量。 而这一次,薛部落其实并不想来,但在葛逻禄的胁迫下,他们没有选择,如果不来,葛逻禄军队就会直接吞并了他们。 其实葛逻禄人一向阴险狡诈,这次占据居延海,它也是一箭三雕,一是试探唐朝的态度,如果唐朝迟迟不肯出兵,说明唐朝的衰落,连自己的土地都无力收回,不用说别人的土地了,那葛逻禄就会毫不犹豫出兵吞并薛部落, 其次是逼薛部落和唐朝交恶,以薛部落的名义占领居延海,甚至包括薛部落正式公开悬赏十万张羊皮取李邺人头也是一样,那可是唐朝相国的孙子,薛部落是简直不想活了。 等薛部落触怒了唐朝,葛逻禄再收拾薛部落,最后葛逻禄再分给唐朝一些好处,比如三百万只羊,唐朝就会接受了。 第三箭更重要,如果一旦发现了唐朝的软弱,葛逻禄就会开始向葱岭以西的伊丽河谷、热海和楚河流域一带扩张,填补突骑施灭亡后留下的权力空虚。 夜幕悄然落下,李邺独自一人沿着湖边进发了,他身穿薛部士兵的皮甲,嘴唇上贴了假胡子,皮肤涂得漆黑,从外表看,分不清他是汉人还是胡人,李邺腰挎横刀,腰间和手臂以及大腿藏了十几把飞刀,身后还背一个用羊皮做的防水密封包。 李邺沿着湖边奔跑,一更时分,他渐渐靠近薛部军队大营,他已经看见了数里外的大营和草原上的巡逻骑兵。 李邺吞了一颗药,无声无息地下水了,湖水果然冰彻刺骨,虽然现在是夏天,但居延海的湖水比深井水还要寒冷得多,这时,药丸开始发挥作用,体内开始灼热起来,就像滚水流过四肢,湖水也不再那么寒冷了。 游了数里,前面果然出现了一个狭长的水湾,这就是鹤颈湾了,李邺又潜入了水湾,鹤颈湾宽约十几丈,长约一里,李邺感觉它更像一条动物的尾巴。 不知不觉,李邺从水底潜入了军营,这时已经是两更时分,大营内一片寂静,大帐一顶挨着一顶,士兵都在帐中睡着了。 李邺一纵身上了岸,弯腰疾奔,隐藏进了大帐群中,他找到一顶胡帽戴上,蹲在一顶大帐旁四处观察,夜风很大,贴着草地袭来,李邺打了个激灵,身体如坠冰窟。 李邺确定没有敌情,这才取下身后的皮包,拔出匕首把包划开,里面是一个油纸包,打开层层油纸,十几根小火把和火折子都露出来,他拎起油纸包,又隐藏进了大帐的背后。 时间渐渐到了三更时分,这是他和手下约定的时间,李邺振作精神,又向周围观察片刻,周围还是没有人,这时,他忽然发现了一匹马,距离他约五十余步。 李邺大喜,起身奔了上去,一挥匕首斩断了缰绳,翻身上马,就在这时,身后有人怒吼:“这是我的马,给我滚下来!” 李邺回手便是一记飞刀,寒光一闪,飞刀正中这名士兵的咽喉,士兵扼住咽喉跪倒,慢慢栽倒在地上。 李邺纵马疾奔,一支支燃烧的火把向大帐顶上扔去,现在是夏天,游牧士兵用的是极易燃烧的羊毛大帐,而不是羊皮帐。 只片刻,大营中部的十几顶大帐开始燃烧起来,火借风势,蔓延十分迅速,熟睡中的士兵纷纷惊醒,惊恐万分地大帐内跑出了,很多人只穿条短裤甚至,还光着脚。 李邺从地上抄起一根长矛,一边纵马奔跑,一边用铁勒语大喊:“大营起火了,快逃命啊!” 他冲到主将大帐前,只见大帐外,十几名士兵簇拥着一名万夫长,他们正在给万夫长披挂盔甲,李邺纵马从万夫长身边掠过,手中长矛闪电般刺去,对方没有任何防备。 ‘噗!’一矛从后颈刺入,矛尖从前面突出,万夫长连惨叫声都没有,当即毙命。 十几名亲兵大叫着寻找凶手,但凶手已经消失在混乱和烟火之中。 居延海的风力很大,尤其是晚上,风从湖边刮来,风力十分强劲,在强大湖风助推下,火势蔓延得极为迅猛,一个火浪飘过,就有七八顶大帐被吞没了。 李邺也吓了一跳,刚才火势还在远处,一眨眼就到眼前了,再不走,很快连他逃不掉了,他纵马疾速向西北方向逃去。 这时,整个大营内已是一片火海,士兵哭爹叫娘,拼命奔逃,大营内极度混乱,大部分士兵都赤着脚,穿着单衫,手中当然也不会有兵器,争先恐后向大营外狂奔,有聪明一点的,直接跳进湖中,但还是有不少士兵被烈火吞没,在惨叫声中烧死。 但死神还没有完全将临,大部分士兵刚刚逃出大营,闷雷般的马蹄声便从东面滚滚而来,一千唐军骑兵杀来了,瞬间冲进了敌群。 战刀劈砍、长矛刺杀,薛部士兵几乎都赤手空拳,无从抵抗,只得惊恐万分地奔跑逃命,哭喊求饶,但他们跑不过战马,最终难逃一死。 被烧死、被杀死,到处尸横遍地,血流成河,五千薛部士兵,在短短半个多时辰内被斩杀了四千余人。 李邺大喊道:“停止追杀,吹响号角!” “呜——” 唐军低沉的鹿角声吹响,唐军纷纷停止追击,开始迅速集结,他们打开了羊马圈的栅栏,数千匹战马奔涌而出,还有数万只羊。 李邺看了一眼二十里外的另一座大营,那座大营原本黑暗一片,现在也变得灯火通明。 裴琇意气风发,高声道:“都尉,不如我们再接再厉,继续去挑战葛逻禄军队!” 李邺微微笑道:“放心吧!明天一早他们就会撤离居延海。” 众将愕然,不知道都尉为什么会有这个结论? 李邺也不解释,一挥手,“我们走!” 他当即率领一千骑兵带着他们的战利品,数千匹战马以及数万头羊向东撤离。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五章 继续北上 次日中午,李邺和千名士兵正聚在一起吃烤羊肉,羊肉烤得焦黄流油,撒上香料和盐末,士兵们吃得痛快淋漓。 这时,一名斥候骑兵疾奔来,他翻身下马,单膝跪下向李邺禀报道:“启禀都尉,葛逻禄人已经撤了。” 葛逻禄人撤离在李邺的意料之中,他微微笑问道:“什么时候撤离的?” “他们天不亮大营就消失了,我们亲眼看见葛逻禄人队伍向西北方向走去,带着大车和辎重。” 李邺点点头笑道:“我知道了,先吃几块烤肉再去探查。” “遵令!” 斥候士兵拿了几块烤肉,翻身上马,一边啃肉,一边向西面疾奔而去。 几名校尉纷纷上前,竖起大拇指赞道:“都尉料事如神!” 丁盛有点不放心,低声道:“会不会是对方的计谋,佯做撤退,趁我们不备再杀回来!” 李邺摇摇头笑道:“我们知道自己只有一千人,但对方不知道,能干掉薛部五千人,那至少也差不了太多,对方才三千人,能和我们三四千正规唐军抗衡?所以他们十有八九是撤退了。”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李邺笑而不语。 事实上,他已经从更高角度看透了对方的战略意图,葛逻禄人只是试探唐军而已,并不是真的想霸占居延海,葛逻禄人沃野千里,他们不需要这一点点草场,一旦发现唐军强势出击,他们肯定会立刻撤退,不会真的和唐军开战。 葛逻禄人有死对头回纥人,若真的在战略上惹怒唐朝,唐朝联手回纥人、思结人一起进攻葛逻禄,那时就是葛逻禄灭亡之日。 李邺很清楚对方的意图,昨晚他便把偷袭目标选为薛部军队,而不是葛逻禄人,就是这个原因。 既然天子最终拒绝了葛逻禄三百万只羊的意图,河西军又强势回击居延海之乱,相信葛逻禄人暂时不敢对薛部落轻举妄动。 但李邺却不会放过薛部落。 吃完烤肉,李邺率领一千骑兵赶着马匹和羊群,又向昨晚的敌军大营才浩浩荡荡而去 薛部大营已被烧成一片白地,营栅也被烧成了焦炭,少数营栅还冒着青烟,看不到一个活着的士兵,到处是尸横遍地,血已经凝固,变成了暗红色。 李邺当即命令丁盛带着士兵清理战场,把尸体堆积起来,一把火烧掉后深埋。 一共收集了四千两百三十具尸体,包括被烧死的焦尸,也就是说,对方还是有七八百人逃走了,应该是逃回了薛部落。 士兵们又收拾了三千多只完好的皮袋,没有被烧毁,这就是敌军士兵和将领们的私人财产了。 李邺当即传令下去,每个士兵可以随意取三只马袋作为奖励,将士们欢呼雀跃,纷纷排起了长队。 这就很像后世的开盲盒,每人拿三只盲盒,马袋的外表都一样,谁也不知道自己能拿到什么? 这其实就是拼手气,也很公平,不过肯定会有收获,铁勒人有随身携带值钱物品的习惯,党项人也一样,所以李邺才从马匪身上搜刮到了大量财富。 李邺也拿了三袋,他的运气还不错,得了两块陨铁,十几块零碎的天然黄金,加起来大概有三十几两,还有二十几两银子,然后就是一堆奶酪。 每个士兵都得到了黄金,或多或少,有个叫潘群的士兵运气极好,他拿到了万夫长的马袋,光黄金就有两百多两,还有一堆宝石,他算是中了大奖。 其余还有几百只马袋中的财物收集起来,一部分单独赏给将领,剩下的赏给那些手气比较差的士兵,有些士兵只得到两三两白银,黄金一点没有得到,自然要给他们一点补偿,安慰一下他们的沮丧情绪。 士兵们皆大欢喜,战场打扫完毕,李邺随即又率军去了葛逻禄军队的驻地,营栅和羊马圈都还在,巨大的草料棚也在,里面草料堆积如山,但帐篷没有了,兵甲物资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李邺下令把数千匹战马放进羊马圈,又命之前的十名探子士兵看守马匹,他则带着一千骑兵以数万只羊为军粮,继续向北方的薛部落杀去。 这便是李邺的做事风格,机会乍现,一定要抓住,若等裴方率领援军到来时,以裴方的稳重,十有八九不会允许自己率军杀去薛部落,一定会请示安思顺,或者请示朝廷,最后必然会不了了之。 现在是自己做主,他当然要最大限度利用自己的权力。 不让薛部落好好尝一尝他的铁拳反噬,那帮混蛋还以为可以随意悬赏他的人头。 两天后,裴方率领一万大军抵达了居延海,听完火长的汇报,裴方震撼,干掉了四千多薛部士兵,自身居然不伤一兵一卒,可他们只有一千士兵。 这份沉甸甸的战果让几十年经验的裴方都感到有点自愧不如,对方可是一个少年,自古英雄出少年,这个孩子将来不得了啊! 一共六千两百多匹战马,战利品非常丰厚。 裴方的一万军队,一半是步兵,一半是骑兵,现在有六千多匹战马,正好给他的五千步兵配上。 但当裴方听说李邺率领一千骑兵杀进薛部落去了,他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这孩子有点贪功了,怎么能杀进漠北草原?就算有几万头羊也不能这样鲁莽啊! 长子裴伽小声劝道:“父亲,我倒觉得邺儿并非鲁莽,如果是鲁莽想法,他一定会去追击葛逻禄军队,但他却杀进薛部落,这可是立下大功的机会啊!” “为什么这样说?” “父亲,薛部落可不是当年的薛延陀了,薛部落只是一个小部落,几万户牧民,去掉老弱妇孺,军队不超过万人,但李邺之前已经干掉了四千余人,近一半了,现在薛部落侵吞我们居延海在先,如果我们趁机征服了薛部落,父亲可是朝廷的大功臣。” 裴方怦然心动,他也知道天子比较好大喜功,攻打葛逻禄他没有把握,但攻灭薛部落,他把握十足,何况现在薛部落已经被李邺打断了一条腿。 “你说得对,薛部落入侵河西在先,我们反击入侵者,占据了大义!” 裴方当即下令道:“传令大军,准备十天的干粮,我们继续北上。”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六章 追杀入薛 李邺的一千军队已经杀进了薛部领土五天,但没有遇到任何小部落,包括原本在峡口山北面的后勤部落,也得到消息逃走了。 走了五天,一眼望去都是茫茫的草原和丘陵,丘陵比较低缓,但长满了大树,千万年的原生态,几乎都是一片片的温带原始森林。 六万只羊只吃掉很一小部分,他们还带了干粮,森林内还有充足的野果,一路上都是清澈的河水和丰美的水草,粮草倒也不缺。 这时,校尉安太玄建议道:“都督很可能会率军北上,他们遇不到部落,粮草会成问题,卑职建议我们派弟兄赶一部分羊群南下接应。” 安太玄的建议很及时,李邺当即命令一名旅帅率领五十名士兵赶四万只羊原路返回,他们只有一千骑兵,两万只羊足够了。 队伍继续北上,这天下午,士兵在一片森林前休息,百名士兵爬上数十棵果树采摘野果,这种野果在河西也有,叫做频婆果,李邺一眼就认出,不就是苹果吗?或者说小苹果。 果子很小,但绵甜多汁,深得士兵们喜爱,天天吃羊肉,全靠这种频婆果解腻,每个士兵都背了一袋。 这时,两名骑兵从远处疾奔而来,翻身下马,单膝跪下禀报,“启禀都尉,我们找到了大河!” 李邺大喜,他一路上都在找那条大河,找到那条大河,就能找到薛部落的牙帐了。 他当即命令士兵做好标识,草原上就和大海一样,很容易迷失方向,所以各种标识就很重要了,其实就是路标,一般都是用堆得很高的石堆或者木堆,蒙古语叫做敖包。 队伍又向西走了一百多里,一条宽阔的大河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就是这条大河了,薛部一直叫它延陀河。 队伍继续沿着延陀河北上,仅仅一天后,唐军便发现了一个小部落,几百顶大帐,家家都有羊圈,养着成群的羊。 李邺却意外地发现,部落里都是老弱妇孺,看不到青壮男子,难道是知道自己到来,躲起来了? 一转念,李邺又想到了金山部落,躲起来的都是年轻女人,而不是男子。 虽然在战场上李邺的杀戮之心极盛,但那只是李邺的一个理念,或者说是原则,对敌人的仁慈,那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冷兵器时代,任何对敌军的心慈手软,都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但李邺绝不是一个嗜杀之人,相反,他骨子里是一个现代人,带着现代人的理念,他不杀妇孺,不杀老人,不杀平民。 唐军的到来,使部落上下充满了恐慌,妇女和孩子惊恐大喊,所有人都纷纷逃进穹帐内。 不多时,唐军士兵将一名老者带来,草原上的老人,实际上也就四五十岁,而这位老者年约六十岁,就已是极为少见的部落长老了。 李邺直接用铁勒语问他道:“你们部落的年轻男子都到哪里去了?” 老者一惊,连忙跪下道:“回禀将军,前两天大酋长派人来征召,把我们部落里青壮男子都召去牙帐了,说是葛逻禄人要来抢占我们的牧场,所有青壮男子必须要去保卫家园和牧场。” 李邺眯起眼睛道:“你确定是葛逻禄人?不是说唐军?” “是葛逻禄人,如果说唐军,我们倒不一定去了,唐军不会抢我们的牧场。” 李邺点了点头,又问道:“牙帐在哪里?” “回禀将军,沿着这条大河走三百里就看到了。” 还是去年的那个地方啊!薛部的牙帐并没有搬迁,李邺心里有数了。 他微微笑道:“我们有两万只羊,能否烦请贵部落替我们照看几天。” “完全可以,我们有大羊圈,放在大羊圈内就行了。” 李邺当即下令,只带两千只羊作为三天的粮食,其余一万八千只羊都暂存在这个部落内。 队伍开始加快速度北行,三天后,唐军骑兵渐渐接近薛部牙帐了。 李邺随即命令士兵原地休息,吃饱大战前的一顿饭。 李邺心知肚明,几十年来,薛部一直就是葛逻禄人的小弟,双方实力相差悬殊,薛部向来对葛逻禄言听计从,跟随葛逻禄人侵占居延海就是最好的例证。 如果葛逻禄人要吞并薛部落,薛部落贵族们绝不敢抵抗,只能跪地投降,更不用说集结青壮保卫家园了。 明显是个借口,酋长薛丰真正的目的还是准备对付唐军,看来薛部落有自知之明,知道唐军会杀过来。 正想着,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只见几名斥候正从远处疾奔而来,远远挥舞着红旗,李邺不懂为什么要挥舞红旗,但丁盛懂,他脸色一变,急声道:“都尉,北方有敌情!” 李邺腾地站起身,大喊道:“全军收拾兵甲,准备作战!” 士兵们纷纷从地上起身,手提长矛翻身上马,这时,三名斥候已疾奔而至,在马上抱拳行礼道:“启禀都尉,五十里外发现敌军的骑兵,正向南奔来!” “有多少人?” “五六千人左右!” 几名校尉都有点担忧起来,就算五千人也是五倍于自己啊!原本打算各个击破,没想到对方居然集结了。 校尉邹薄劝道:“都尉,不如先南撤,和裴都督的主力汇合后,我们再杀回来不迟!” 李邺看一眼众人,厉声喝问道:“每个人有精良的装备,每个人都有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训练,可面对数千牧民组成的乌合之众,有人居然吓破了胆,这还是天朝上国的军人吗?大唐军人的血性到哪里去了?” 众人都惭愧地低下头,李邺又横槊对众人道:“我曾经率十一名手下血战百倍于我的同罗军队,我们的十一名手下没有一人退缩,我李邺不勉强各位,想回去和主力汇合者尽管离去,我绝不拦阻!” 没有一个人离去,包括刚才打退堂鼓的邹薄,他抱拳道:“卑职知错,愿跟随都尉,纵然战死沙场也无怨无悔!” “好!” 李邺点点头,对所有火长以上的军官道:“我们兵力虽然不如对方,但历史上以少胜多的战例比比皆是,所有获胜的战例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所以我们今天的策略就是捏成一个拳头,直击对方的中军,只要对方酋长败逃,那么对方就会全军崩溃。” “都尉说得对!” 校尉安太玄激动道:“卑职和草原胡兵打过交道,他们真正的职业士兵并不多,都集中在酋长身边,其他都是临时拼凑的牧民,只要我们击败敌军主力,牧民就会不战自溃!” “呜——”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低层的号角声,李邺向远方望去,只见远处草原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黑线。 李邺当即令道:“传令全军,结方阵!” 九百五十名骑兵很快结成了一座三十乘三十三的骑兵方阵,这是最适合骑兵冲锋的方阵。 【历史上,这个安太玄可不是一般人】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七章 狭路相逢 这次李邺其实猜错了,大酋长薛丰集结青壮,既然不是要对付葛逻禄人,也不是要和唐军对决。 他不过是为了欺骗族人,以掩盖他的重大决策失误。 薛部其实是个小部落,由十几个更小的部落组成,汇总起来也只有七八万人口,能集结的兵力只有一万人。 薛丰是薛部的第四大部落首领,前任大酋长薛陀意外死在灭狼岭后,几个部落的首领都要争夺大酋长之位,一旦得到大酋长的位子,就能吞并薛陀的部落。 薛丰得到了葛逻禄人的暗中支持,葛逻禄可汗派军队绑架并杀害了呼声最高的第三大部落首领薛英。 薛丰率军救回了薛英年幼的儿子,用数百军队驱逐了葛逻禄数千军队,使他名声大振,才被各个部落推举为大酋长。 当葛逻禄人露出了吞并薛部落的獠牙后,薛丰很矛盾,一方面他拒绝了葛逻禄可汗提出的,让他主动率族人加入葛逻禄的要求。 但另一方面,他又被葛逻禄人胁迫,不得不派出本部数千军队参与葛逻禄试探唐军的行动,强占居延海。 但薛丰对其他部落的首领们隐瞒了真相,只是说派军队是去保卫薛部的疆域,防止葛逻禄人的入侵。 薛丰很清楚,如果说是去占领居延海,和唐朝为敌,其他部落都不会同意。 可如果说实话,是被葛逻禄人胁迫,他不得不出兵,那就显得他的软弱无能,其他部落更不会容忍,会怀疑他是用欺骗的手段得位。 但薛丰万万没有想到,在居延海竟然被唐军斩杀了四千多人,几乎全军覆灭,薛丰顿时慌了手脚,他怎么向薛部族人交代? 就像一个人撒了谎,他不得不编出更多的谎言来维护最初的欺骗。 事到如今,薛丰只能一口咬死四千多士兵是为了抵抗葛逻禄人的入侵而牺牲,所以他要集结更多的军队和葛逻禄人抗衡,以保卫家园。 这个思路本来也没有错,只要他不断给逃回来是数百士兵洗脑,是葛逻禄人假扮唐军夜袭大营。 在几方都无法对质的情况,他也能勉强过关,同时还能将薛部各部落的青壮都捏在自己手上,可谓一举两得。 至于为什么会发生在居延海,薛丰只得继续编谎言来解释,比如唐朝放弃了居延海,他和葛逻禄人都想抢占那片水草丰美之地。 但薛丰做梦也想不到的是,一千唐军居然杀进了薛部落,他的谎言要被戳穿了。 此时,薛丰也没有退路了,他只能孤注一掷,全歼这支千人的唐军骑兵,至于全歼唐军的后果,他暂时也不考虑了,大不了他就彻底投降葛逻禄人。 乌云低垂,草原上的风力十分强劲,刮得旗帜啪啪作响。 在一杆金狼头大旗下,薛丰目光阴鸷地注视着数里外的唐军,只有一千骑兵,居然敢和自己抗衡,简直欺人太甚。 薛丰拔出刀厉声大喝,“出击!” 薛部骑兵发动了,数千骑兵浩荡奔涌,如决堤的大潮向唐军席卷而去。 李邺高举长槊对一千骑兵厉声大喊:“我们是大唐军人,是天下最强大的军队,让我们用勇烈和战刀来证明吧!弟兄们,杀啊——” “杀啊——” 一千唐军骑兵振臂高呼,他们也发动了,一排排骑兵整齐有序,高举长矛和盾牌在草原上驰骋,他们就像一把利剑,在李邺的率领下,迎着敌军金狼头大旗杀去。 李邺骑的是火云,他的墨锦虽然强壮有力,爆发力和冲击力强大,但它灵活度远不如火云,奔跑速度也不如火云,在范围比较小的场所,比如马球场比赛和城内巷战,墨锦更加强大,但在草原上的千军万马中激战,火云能发挥出让所有战马都自愧不如的特性。 它就像一匹火红色的战马精灵,长长的鬃毛在风中飞扬,飘逸、迅猛,一马当先,灵巧地躲避着飞射而来的箭矢。 两支军队越来越近,终于在草原上轰然相撞,火云从密集的战马群中灵巧地穿插而过,没有被撞击,李邺挥槊横劈,寒光似电,‘噗!’三颗人头飞起。 又拧身回斩,两名薛部骑兵被拦腰劈断,他所过之处长矛皆断,血肉横飞,人头滚滚,到处是凄厉的惨叫,李邺凭着他的强大武力杀开了一条血路。 “都尉救我!” 李邺听见了手下安太玄大喊,他单手执槊,挡开了敌军的十几支长矛涌刺,回头望去,只见安太玄挥舞长枪,他被十几名敌军骑兵包围,有点支持不住了。 电光石火之间,李邺毫不犹豫射出了四把飞刀,四名敌军骑兵后颈中刀落马,安太玄前面出现了一个缺口,他也纵马冲了出来。 “旗手跟上我!” 李邺大喊一声,一口气斩杀数十人,继续向金狼头大旗杀去。 他身后是旗手吴靖,由七八名骑兵保护他,紧紧跟在李邺身后。 所有唐军骑兵队都必须跟随着大旗,这样就不会失散,不会被敌军分割包围。 一千唐军骑兵杀进了敌军的中军之中,他们实际上是和两千中军作战,其他敌军骑兵在外围奔跑,效率并不高,基本上无法和唐军骑兵接触。 一千骑兵在李邺的率领下,俨如如一把锋利无比的战刀,劈开层层叠叠的敌军,他们是裴方的亲兵,都是挑选出来的精锐,个个都能以一敌三,这也是李邺敢于挑战薛部骑兵的底气。 李邺挥舞着破甲槊,在敌群中纵马奔驰,俨如猛虎入羊群,薛部骑兵挨着便死,碰着就亡,杀得血肉横飞,身边横尸累累,血流成河。 这时,李邺终于发现了目标,薛部大酋长的金色狼头大旗,就在百步外,李邺就是冲着它而来。 在大旗下有数十名骑兵保护着一名头戴金盔的首领,应该就是薛部大酋长。 竞功的热血在李邺胸中沸腾,他大喝一声,“弟兄们,随我斩杀胡酋!” 他挥舞长槊,带领数百骑兵向百步外的金色狼头大旗杀去。 此时,薛丰的长子,万夫长薛汶看出了李邺的企图,大喊一声,“保护大酋长!” 他率领上千名骑兵冲上去拦截住了李邺的去路。 李邺长槊翻飞,横刀出鞘,槊挑刀劈,率领手下渐渐杀开一条血路,丁盛和裴琇不知不觉出现在他身边,和他并肩作战,杀得薛部骑兵人头滚滚,尸横遍野。 万夫长薛汶极为凶猛,他挥舞一根六十斤的长柄铜锤,一连击杀了十几名唐军骑兵,几名唐军骑兵更是被他砸得脑浆迸裂,惨不忍睹。 李邺眼睛红了,大吼一声,向薛汶冲上去,薛汶狞笑一声,他也发现李邺是唐军主将,杀了他,唐军将成为无头苍蝇,必将全军覆灭。 他骑着一匹高大强健的黑色战马从李邺面前横冲而过,大锤如狂风一般向李邺横扫而来,李邺大喝一声,“来得好!” 破甲槊缠住了铜锤,铜锤就像被千万条水流缠住,竟然僵在空中,砸不下来。 薛汶从未遇到过这种诡异的情况,他大惊失色,猛地想拽回铜锤,李邺却冷笑一声,火焰般的槊刃沿着铜锤长柄如一道闪电削去,瞬间到了手边。 薛汶吓得魂飞魄散,同时松手,铜锤落地,但破甲槊却没有停,从他双手间刺了进去,薛汶再也无法躲避,眼睁睁看着槊尖刺进了自己胸膛。 薛汶大叫一声,当场毙命,李邺一挥长槊,继续向三十步外的薛丰杀去。 薛丰见儿子惨死,对方如战神一般向自己杀来,他也吓得胆寒心裂,调转马头便逃。 李邺在疾奔横槊在鞍前,张弓搭箭,拉弓如满月,一箭射去,箭去如闪电,‘噗!’一箭正中大酋长薛丰的后颈,射穿了他的咽喉,薛丰闷叫一声,翻身落马,待亲兵把他救起,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大酋长薛丰之死使他身边的数百骑兵崩溃了,拼命打马奔逃,唐军骑兵一起大喊,“大酋长死了!大酋长逃死了!” 这是李邺事先教给大家的一句铁勒语,虽然很多士兵喊得不标准,但薛部士兵却都听懂了。 其实大部分薛部士兵都是牧民,他们集结是为了保卫家园,是要和葛逻禄人作战,而并不愿和唐军作战,他们听说大酋长已死,都无心恋战,如树倒猢狲散,纷纷四散奔逃,在各自百夫长的带领下,成群结队逃往各自的部落。 李邺的摘心战术成功了,以一千人击败了六千薛部骑兵,斩敌两千余人,薛部骑兵全军溃败,但唐军骑兵同样伤亡惨重,近三百人阵亡,两百余人受伤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八章 收拾残局 两天后,裴方率大军抵达了薛部牙帐,李邺前来向裴方交还令箭。 李邺歉然道:“我已经尽最大力量保护士兵,但还是有两百七十八名士兵阵亡,两百三十五人受伤,伤亡过半。” 裴方点了点头,“以一千人对抗六千敌军,不仅没有全军覆灭,还斩杀两千余人,击败了对方,这个战绩已足够辉煌,至于伤亡,很正常,你不用歉疚!” “但我出兵薛部,还是有私心!” 李邺便将自己被薛部大酋长悬赏十万张羊皮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叹口气道:“正是带有私心出兵薛部,伤亡那么多人,我才倍感歉疚!” 裴方沉吟一下问道:“有没有犒赏士兵?” “有!我把缴获的财物全部都分给了将士,伤亡士兵加倍。” 裴方拍拍李邺肩膀安慰道:“这样就可以了,虽然你有自己想法,但薛部入侵居延海,杀死牧民和居延海守军也是事实,我们是反击,不仅将敌人驱逐出境,还深入敌境,诛杀罪魁祸首,犯我盛唐者,虽远必诛,相信这句话写上报告,只会有功无过。 至于什么私心,你在外公面前说说就行了,不要再提,伱是奉我的命令出击,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我会向朝廷解释。” “感谢外公的帮助!” 裴方微微笑道:“应该是我感谢你,虽然有一点风险,但更多是功劳,这次我沾了你的光啊!” “是甘州军将士的浴血奋战,和我无关,外公是甘州军主将,功劳理应归外公!” 裴方暗暗赞许李邺会说话,他又笑道:“放心吧!这次你帮了外公大忙,我自然会用别的方式补偿你。” “安思顺那边”李邺又问道。 “安思顺那边不用担心,他已经发鹰信给我,同意由我自己决定是否出兵,估计他也收到了朝廷之令,不得不妥协!” “那我就放心了,另外我还有一个建议。” “你说!” “我建议我们在薛部暂时驻军,薛部的主力基本上被消灭,我们如果过早撤军,只会白白便宜了葛逻禄人。” 裴方沉吟片刻道:“这要看薛部自身意愿以及朝廷的态度,不是我能决定。” “薛部希望我们驻军。” 裴方点点头,“行!我会立刻向节度使和朝廷汇报,在朝廷决议过来之前,我将暂时在薛部驻军两千九百人,三千人以内是我的职权范围。” 这时,有士兵在帐外禀报,“启禀都督,薛部大酋长薛药罗带领十几名薛部首领在帐外求见。” 李邺解释道:“他们的大酋长薛丰已经在战场被我射杀,薛药罗是他们新的大酋长,为人老持稳重。” “那好,你陪我一起接见他们。” 大帐外,薛部的新酋长薛药罗带领十一名各部首领,一起向裴方跪下,行大礼参拜。 “参见裴都督!” “各位免礼,请到大帐就坐!” 裴方把众人请到大帐内席地而坐,薛药罗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倒不需要李邺翻译。 裴方看了薛药罗一眼,微微笑道:“薛酋长,我们见过吧!” 薛药罗点点头,“十五年前,我经常带族人来河西采购食盐和茶饼,裴都督接见过我。” “果然是旧人,我记得那时你还是个年轻的部落勇士,一转眼你就是薛部的大酋长了。” 薛药罗是薛部第二大部落延陀河西的首领,去年就应该是他出任大酋长,但薛丰得到葛逻禄人暗助,抢了大酋长之类,导致薛部这次遭遇了数十年来最惨重的损失了,青壮男子被唐军斩杀了六千余人,被蒙蔽的各部首领这才幡然醒悟,一致推举薛药罗为新任大酋长。 可以说,薛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这些部落首领都很务实,虽然的青壮都是被唐军斩杀,但那不是唐军的责任,而是薛丰造的孽,他们都很清楚,唐朝不会吞并薛部,只会一走了之,真正的威胁是西北邻居葛逻禄人。 一旦被葛逻禄人强行吞并,他们所有人都会沦为奴隶了。 薛药罗欠身道:“我们都被薛丰欺骗了,我们并不知道他是把军队驻扎在居延海,他一直告诉我们,军队将部署在灭狼岭一线,防止葛逻禄人入侵,我们几十年和唐朝和睦相处,绝对不会出兵居延海,给自己惹来灾祸,现在薛丰已死,罪魁祸首已经消灭,恳请裴都督看见几十年邻居的份上,不要再继续惩罚薛部落。” 裴方点点头,“既然已经诛恶,我们自然就不会再伤害普通牧民,你们不用担心,我打算明天就撤军回甘州!” 众人面面相觑,都有点急了,薛药罗连忙道:“我们得到消息,葛逻禄军队上万人就驻扎在灭狼岭以北,一旦唐军撤退,葛逻禄必然会吞并薛部,恳请唐军继续驻扎薛部,我们愿意负担所驻唐军的后勤给养!” 裴方面露难色,沉吟片刻道:“我也不希望葛逻禄势力出现在甘州北方,但甘州军在薛部驻扎,必须得到朝廷的准许,这样吧!烦请大酋长跑一趟长安,向大唐天子提出申请,讲清楚形势,相信朝廷会酌情考虑薛部的要求,在朝廷正式答复前,我会驻扎一部分军队,另外,我也会上书节度府和朝廷,我们一起努力,争取薛部免受葛逻禄人的侵害。” 薛药罗当即决定,两天后前往长安觐见大唐天子,裴方也写了一封详细报告,派人赶往长安上报兵部,同时抄送一份上报节度府。 这一次是因为兵部直接给甘州都督府下令,所以裴方也要直接向兵部汇报,当然是两头汇报,汇报给兵部的同时,也要向节度使安思顺汇报。 裴方命令次子裴健率两千八百名士兵暂驻薛部,他则率兵凯旋返回张掖。 这天上午,大军抵达居延海,裴方派人把长子裴伽找来。 裴方沉吟一下对长子道:“可能回张掖后,邺儿就要继续西进了,我考虑了两天,我想把三百亲兵借给邺儿,你觉得如何?” 裴伽目前出任甘州都督府司马,他的妻子便是河西第一豪门安氏之女,安氏便是大唐开国功臣安兴贵的后人,是粟特人。 裴伽的妻兄便是目前的甘州都督府长史安齐管,两人亲上加亲,安齐管的儿子叫做安太玄,也是李邺这次出征的五校尉之一,他已和裴伽的女儿裴珍订婚。 关系好像有点复杂,其实简单点说,安太玄和裴珍就是贾宝玉和林黛玉的关系。 作为亲舅舅,裴伽十分很欣赏李邺的勇气,他明白父亲的意思,想在李邺身上下注,李邺最缺的就是得力的手下,而裴家恰恰能提供。 “孩儿赞成父亲的决定,只是安思顺那边会不会不同意,命令肃州和瓜州拦截?” “这倒不会,三百人是我裴家的部曲,不在河西军编制内,我不会让安思顺抓到我的把柄,再说,李邺有天子金牌,他有权调兵,只要他亮出金牌,沿途官府都不敢拦截,还要提供给养。” 裴伽点点头,“那就让裴琇和安太玄一起跟随邺儿前往!” 裴琇是裴伽的三子,而安太玄是裴伽的准女婿,裴伽也想让他们二人去安西历练。 裴方欣然道:“就这么决定了!” 【注:安太玄便是中唐名将李抱真】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九章 关键一票 李邺在张掖休整了两天又要出发了,这一次他不再只有两人,而是有三百名手下同行,这三百人都是跟随李邺作战的士兵,包括两名年轻校尉裴琇和安太玄。 另外黑矛也得到了裴方的帮助,将他以丁盛的名字重新注册了军籍,任命为校尉,李邺让他们三人各率领一百骑兵。 三百名士兵都有各自的战马,队伍中同时还有三百头体格高大强壮的骆驼,每个士兵都有一匹马和一头骆驼。 战马负责驮负兵甲,士兵都骑着骆驼而行,骆驼同时满载着干粮、水和草料,几头骆驼还专门背负着数千两黄金,这是从薛丰家里缴获的战利品,当然不是李邺的私人财富,而是这支军队的后勤财富。 李邺虽然有天子金牌,但并不是所有地方都可以得到免费的补给,相反,大部分时候他们都必须花钱购买,而黄金就是最好的通货。 在一个凉爽的清晨,李邺和裴家依依惜别,带着长长的队伍,离开张掖城,继续向遥远的西北方向而去。 长安城,甘州唐军大败薛部骑兵的消息传到了朝廷,在朝野内外引起了剧烈的争论,夸赞者有之,认为甘州唐军消灭入侵胡骑,严惩薛部决策者,扬大唐国威。 而反对者也不缺乏,反对者对收复居延海倒没有意见,主要是针对唐军杀进薛部落,反对者认为这会让朝廷卷入草原斗争,消耗大唐国力。 而这时,李林甫辞去了朔方节度使之职,朝廷正式任命安思顺出任朔方节度使,那么河西节度使又由谁来出任? 在这个背景下,甘州军攻打薛部的战争就变得有点复杂起来。 安思顺推荐凉州都督贺嗣南接任河西节度使,杨家极力推荐驸马都尉杨錡出任河西节度使,而李林甫则推荐刚刚立下大功的裴方出任河西节度使。 天子李隆基一时举棋不定,而就在这时,鸿胪寺传来消息,薛部新任大酋长薛药罗携带两百万只羊前来觐见大唐天子。 紫薇殿御书房内,李隆基正在听取几名相国的意见,他已经拿到了鸿胪寺转呈上来的薛部上表。 李林甫躬身道:“陛下,这位新酋长在上表中说得很清楚了,是前任大酋长勾结葛逻禄人,出卖薛部利益,擅自入侵居延海,才导致唐军的强烈反击,他们是支持唐军进入薛部铲除罪魁祸首,微臣认为,唐军进入薛部不仅是为了维护大唐尊严,也是为了不让薛部彻底被葛逻禄吞并,薛部内部也很清楚这一点。” 李林甫和杨国忠意见相左,就是出在唐军该不该杀进薛部,杨国忠认为甘州唐军未经朝廷批准,擅自入侵相邻小国,影响唐朝的对外形象,会让其他小国产生对唐朝的不信任感,所以他认为裴方非但无功,而且还应该受到惩罚。 李林甫则坚持认为唐军杀入薛部是为了严惩罪魁祸首,是薛部入侵居延海的必然结果,薛部可以随意入侵大唐,唐军却不敢反击,这是是哪门子道理,这样说起来,唐军灭突厥也岂不是影响自身形象? 在这件事上,朝臣大部分都支持李林甫,不赞成杨国忠的懦弱妥协思想,不过现在杨忠国得势,大部分朝臣不支持他,也不敢吭声。 当然,杨国忠反对是因为裴方是李林甫亲家,他可不希望裴方在这个时候出任河西节度使,成为李林甫的强大外援。 不过现在薛药罗的上表来得正是时候,成为李林甫极佳的助攻,连薛部内部都支持唐军干涉,还有什么话好说? “韦相国,你怎么看?”李隆基瞥了一眼韦见素道。 韦见素不慌不忙道:“回禀陛下,微臣仔细看了裴都督的战报,唐军在居延海大败薛部骑兵,前锋又追杀进了薛部,在薛部延陀水和对方主力决战,以一千骑兵击溃了敌军六千人,且不说战绩辉煌,就战事本身而言,微臣认为居延海之战和延陀水之战其实是一场战役,只是分成了前半场和后半场,所以微臣认可李相国的意见。” 韦见素态度鲜明,直接支持李林甫,理由也很充分,令人无可辩驳,他是站在一个公允的角度。 “陈相国呢?” 又轮到了陈希烈,陈希烈半晌道:“微臣也觉得甘州军未经朝廷同意,擅自出兵薛部不妥!” 陈希烈的态度也很鲜明,明确支持杨国忠。 最后轮到了张均,看似好像是天子在征询大家的意见,但天子口口声声请政事堂诸位相国表态,大家都心知肚明,实际上就是政事堂的表决。 现在是二比二,双方的态度都旗帜鲜明,一点都不含糊,张均的表态就十分重要了,可以说是关键一票,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望去。 张均感受到了李林甫凌厉的目光,他咽了口唾沫,小心谨慎道:“出兵薛部微臣觉得问题不大,连当事者薛部自己都认可,我们却觉得不妥,那就有点多余了,但在河西节度使的任命上了,微臣认为陛下还要在各方面慎重考虑,寻求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 杨国忠的脸色顿时难看了,他万万没想到张均在关键时刻竟然偏向了李林甫,张均可是杨家推荐入相的,他怎么能在关键时刻背叛自己? 李隆基点点头,“政事堂的意见朕明白了,各位爱卿都退下吧!朕再考虑一下。” 五名相国都告退了,李隆基负手在大堂内走了几步,回头问高力士,“高爱卿怎么看?” 高力士太了解天子,现在天子为难的根本不是要不要出兵薛部的问题,天子好大喜功,裴方打击不臣小国,扬大唐国威,威慑葛逻禄,天子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加罪? 现在天子为难的是河西节度使的任命问题。 高力士微微笑道:“陛下没发现裴方的战报中有个很含蓄有趣的地方吗?” “哪里含蓄有趣了?” “在最前面,‘臣见圣上之信令,特发兵一千为先行,微臣率万人为后援’,这句话里面藏着一个人啊!” 李隆基眉头一皱,“朕什么时候给了他信令?” “陛下确实没有给裴方信令,如果微臣没有猜错,这里的信令就是陛下给李邺的金牌,是李邺率军一千为先行!” “啊!” 李隆基这才反应过来,“他为何不明说?” “他若明说,李相国就要避嫌了,况且陛下刚封李邺为明远将军,他现在又立大功,让陛下怎么封他?微臣很赞赏裴方老谋深虑,考虑得很周全,既向陛下暗示了李邺的功劳,一般大臣又看不懂信令之意。” 李隆基这才恍然大悟,“这么说,夜袭居延海的年轻小将就是李邺?率一千骑兵大破薛部六千敌军的主将也是他?” “应该就是他!报告最后的‘携令西行,为国立功’,说就是他!” 李隆基哑然笑道:“这个臭小子,怎么哪里都有他的事情?” 高力士笑道:“葛逻禄人要用三百万只羊换他的人头,薛部对外悬赏十万张羊皮取他的性命,都和他有关,他不去才怪!” 李隆基点点头,“他的功劳就先记在帐上,等他安西立功后再一并考虑,升官太快,对他不是好事!” 停一下李隆基又道:“朕考虑让哥舒翰兼任河西节度使,裴方为河西节度使副使,继续出任甘州都督,爱卿认为如何?” 这个方案不错,多方兼顾了,高力士赞道:“陛下圣明!” 李隆基随即对当值的集贤殿学士道:“再传朕的旨意,甘州都督裴方尽忠职守,守土有功,特封为冠军大将军,加爵张掖县公,升任河西节度副使兼甘州都督,其余参战诸将皆官升一级!” 至于最大的功臣李邺,李隆基选择性地忽略了。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章 抵达龟兹 经过近半个月的长途跋涉,李邺一行抵达了沙州敦煌 敦煌县是丝绸之路的重要岔道,丝绸之路南线可以沿着戈壁荒漠继续向西南方向进入安西,再沿着赤河前往龟兹和疏勒。 另一条路就是丝绸之路北线,从星星峡进入伊州,穿过北庭,再从伊丽河谷出去,前往热海。 李邺选择的是沙州道,他要先去龟兹见高仙芝,李邺来安西的真正目的是参加怛罗斯之战,并不是所谓的游历,他自然要和怛罗斯之战的参战一方搞好关系。 唐朝的沙州占地十分广阔,敦煌县在它的东北角,它的疆域向西一直延伸到了图伦大沙漠,也就是塔克拉玛干大沙漠,沙州疆域还延伸到南疆,把今天的且末县和若羌县都包括在内,绝大部分土地都是茫茫沙漠和戈壁滩。 这也是李邺西行以来最艰难的一段路程,也要走半个月才能走出沙州,唯一的补给点就是蒲类海,也就是今天的罗布泊。 在他们前面还有两支粟特商队,光骆驼就达千头,驼队一眼望不见头,十分壮观。 黄沙路漫漫,一阵阵大风刮来,飞沙走石,拇指大小的石头夹杂在大风中,噼噼啪啪向骑兵们身上打来。 战马嘶鸣,高高扬起前蹄,骆驼缓慢行走。 李邺抬起头,发现整个天空都变得昏黄了,这是.这是沙尘暴来了吗? 向导跑过了大喊道:“沙尘暴来了,很猛烈的沙尘暴,让骆驼和马匹卧下来,大家都紧靠骆驼!” 士兵们纷纷将战马和骆驼拉卧倒,用布巾把战马的双眼蒙住,原本焦躁的战马都渐渐安静下来。 士兵们都紧靠骆驼,暗暗祈祷平安无事。 此时还是正午,但四周已是一片漆黑,沙尘铺天盖地,耳边只听见仿佛魔鬼般呼啸的声音,异常恐怖。 这场沙尘暴足足持续了五个时辰,天空渐渐晴朗时,已经是深夜了。 士兵们慢慢站起身,拂去身上厚厚的沙尘,很多士兵和战马几乎都被淹没了,战马也艰难起身,李邺命令各队校尉点清自己的手下,有没有谁出事? 还好,沙尘暴虽然恐怖,但没有人员伤亡,战马和骆驼都安然无恙。 众人吃了干粮喝水,又喂了战马,休息半个时辰,随着远处粟特商队的出发号角声吹响,唐军也跟着启程出发了。 李邺坐在一头强壮的双峰骆驼背上,高大的骆驼迈开长腿缓缓而行,他的身体也跟着上下起伏,李邺呆呆地仰望着星空。 天空仿佛洗过一般,星河璀璨,漫天星星如宝石缀在蓝色的天鹅绒布上,一条银河如玉带般横过天际。 李邺已经不去考虑他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的哲学问题,他只是被壮观美丽的星空所吸引,感到了一种人类的孤独和渺小。 事实上,所有的士兵都在仰望星空,没有人说话,他们都被壮丽的星空震撼住了,一颗长长的流星从他们头顶上的夜空划过,引起商人和士兵们的一片惊呼。 但这里面还有绮丽的一幕,有三十多名胡姬也坐在骆驼上,依偎在唐军士兵怀中,迷醉地仰望星空。 说来话长。 十天后,队伍抵达了蒲类海,蒲类海就是罗布泊,唐朝的罗布泊水量充足,赤河和且末河注入其中,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淡水海洋,水面上,各种水鸟在翱翔鸣叫,岸边分布着大片胡杨林和芦苇,有了水,一切都变成生机勃勃。 蒲类有一座戍堡和驿站,驻扎着百名士兵,驿站则是送信的换乘点,相当于一座邮局。 另外,戍堡和驿站旁边还有一座小镇,约有百余户人家,几乎家家开店,客栈、酒馆、妓馆和邸店,就这四样,邸店是什么?就是补充给养的地方,提供水、干粮、草料和药物。 在蒲类海小镇休整了两天,队伍又一次出发了,但这一次要好一点,队伍沿着赤河北岸而行,赤河就是塔里木河,但它属于季节河,在秋冬时水量很少,春夏时水量充足,补充蒲类海的水流。 和唐军队伍同行有两支粟特商队,他们实际上是害怕沿途马匪,才专门和唐军同行,他们也给唐军士兵提供不少便利,主要是药物,他们长年在丝绸之路上跋涉,有一些治疗旅途病的药物,很神奇,可以说一贴见效。 这两支粟特商队都很庞大,一支来自康国,一支来自小史国,其中小史国的商队跟着三十几名回国的胡姬,她们都是十几岁就来大唐谋生,卖酒十年,赚了一笔钱,每个人都二十多岁了,又留不下来,这个时候只能返回故国嫁人。 有这些很解风情的胡姬存在,给枯燥的旅途增添了不少色彩和生机。 这些胡姬每天都跑到唐军中来说说笑笑,就连躲避沙尘暴也和唐军士兵在一起,时间久了,自然会迸发出了某种情感的火化。 连李邺都看出来了,这三十几名胡姬很有心机,她们其实就是来唐军士兵中寻找归宿,而且似乎都找到了,估计这一趟旅途下来,她们都不会回国了。 “李将军,就成全她们吧!” 和李邺说话的是小史国商队的领队,叫史莱特林,这个名字让李邺想起了前世的伏地魔。 史莱特林年约五十岁,从二十岁就开始走丝绸之路,走了整整三十年,满脸深刻的皱纹里藏满了岁月的睿智。 “她们回去后命运都不会太好,在唐朝赚的钱要全部交给父母,父母要给她们的兄弟娶妻,然后她们像牲口一样等着男人来挑选为妻子,运气好的,父母会给一点点嫁妆,运气不好则什么都没有,嫁过去后命运就很悲惨了,甚至还有些丈夫再把她们卖给波斯人,哎!说起来都是泪。” 李邺点点头笑道:“我不干涉,只要他们是两厢情愿,到了龟兹后,我会帮他们临时安个家。” 李邺忽然想起了那个拿走他初吻的安律,也不知道她在安国过得怎么样? 历经一个半月的长途跋涉,李邺终于抵达了龟兹城,龟兹城是安西四镇中最大的一个军镇,也是安西节度府所在地。 安西军有两万四千人,却控制着安西以及葱岭以西上万里的疆域,一方面是唐朝的羁绊制度有关,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安西军战力强大,以少胜多已是家常便饭。 龟兹城属于龟兹国,里面生活着当地各族百姓以及唐军士兵家眷,虽然朝廷从开元年间开始发起了‘长征健儿运动’,给予优厚的土地和税赋条件,鼓励汉人向西域移民,确实也有数万户中原百姓西迁,但主要集中在北庭三州,庭州、西州和伊州。 南面的安西移民也有一部分,主要是士兵家眷,但大部分的士兵家眷还在中原,不过这一点已被朝廷重视,正源源不断将军士家眷迁徙来安西定居。 目前安西节度府在城内,一万多唐军的大营却在城外。 李邺一行走进了喧嚣热闹的龟兹城,异域的风情顿时扑面而来。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一章 龟兹古城 如果说之前的敦煌城和内地县城没有什么区别,那么龟兹城完全就是一座西域古城了,到处是密集的房舍,以平房为主,街道很宽阔,两边都是各种店铺,贩卖着来自中原和西方的各种货物。 说着大家都听不懂的语言,满大街的胡人,当然也有汉人。 “张善!” 李邺回头喊了一声,一名三十岁左右的旅帅跑了过来,他主管后勤,手下有二十名士兵,一路上队伍的吃喝住宿和粮草补充都是由他负责。 “卑职在?” 李邺小声问道:“那三十几名胡姬真的不肯走了?” 张善苦笑着点点头,“他们都交换信物了。” 交换信物就相当于订婚了,李邺着实有些无奈,如果是战争期间,这种情况绝不允许发生,但现在不是战争,他也没有军职,这三百士兵只是保护他去西方调查,完成天子交付的任务,不能按照平时的军纪来处理。 士兵也是普通人,有七情六欲,有成家的需求,这件事他得处理好,否则会失去军心。 李邺当即吩咐张善道:“先去找两个客栈把大伙安顿下来,再打听一下当地的房价!” “卑职遵令!” 张善连忙带着几名手下分头去找客栈,很快,他们找到了一家很大的客栈,足以容纳他们几百人和几百头骆驼、战马。 李邺见客栈内没有其他客人,索性让张善把客栈包下来,三十五名胡姬也单独给她们找了两间院子住下。 李邺安顿好了军士,他带上两名手下前往安西节度府,来到军衙门前,军衙门口有十几名士兵站岗,也是巧,从军衙内一瘸一拐走出一名略有残疾的官员,李邺一眼认出,正是长史封常清。 李邺大喜,连忙大喊道:“封长史!” 封常清看见李邺,先是一怔,随即认了出来,又惊又喜迎上前道:“李公子,你怎么来安西了?” 李邺翻身下马,上前行礼道:“小弟奉天子密令,前来调查大食局势!” 说完他取出天子金牌给封常清看了一眼,封常清双眼微眯,拍拍李邺肩膀笑道:“小老弟一路跋涉辛苦了,我们去军衙内细谈!” 李邺让手下士兵在外面等候,他跟随封常清进了军衙。 军衙内也很有西域特色,庭院里到处都是架子,种满了瓜果葡萄,两人在大堂就坐,封常清让士兵上茶,又送来两盘刚采摘的葡萄。 “这种葡萄在长安挺贵,一斤要几十文,我们满大街都是,家家户户都种,但节度府的葡萄公认是最好的,老弟尝一尝。” 李邺尝了两颗,确实甘甜醇厚,回味悠长,李邺顿时赞道:“不错!不错!口感很好。” 他又打量一下四周问道:“高帅不在?” “他去疏勒督办粮草去了,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又要出征了吗?”李邺立刻捕捉到了封常清话中的含义。 封常清点点头,“要去攻打朅师国,老弟来得也是巧,过两天我也要率军去疏勒了。” 李邺歉然道:“有件事要先请封大哥帮帮忙!” “你说,只要不让我回长安,什么都好办。” “我带了三百河西军过来,但路上遇到点麻烦。” 李邺便把路上遇到三十几名胡姬之事说了,着实惭愧道:“我治下不严,发生了这种尴尬之事。” 封常清呵呵笑道:“这是好事啊!我们安西军最宝贵的资源是什么,水、粮食和女人,有了女人,士兵就能安心长驻,我去年去长安做什么?带马球队比赛是一回事,其实也是想招募一些女人来安西。” “那她们好安置吗?” 封常清笑道:“安西最不缺的就是土地和房子,我们有家眷聚居区,有几百间空房子,一句话就解决了。” 李邺大喜,“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安心率军跟随长史去疏勒了。” 封常清微微笑道:“你不是奉命去大食吗?” 李邺一摆手,“天子给我两年的时间,足够了,我自己也有安排,之前我参加了收复居延海的作战,现在我更想和安西军并肩作战。” 李邺带来了三百河西精兵,封常清当然求之不得,他当即道:“我现在就给伱的手下安排房子!” 唐军家属聚居区位于东北角,占整个龟兹城的两成,这里生活着一千多户士兵家眷,出于安全考虑,军属聚集区周围还修建了一圈高墙,有士兵站岗,进入大门要凭通行牌。 和睦相处并不等于水乳交融,汉人和安西胡人生活在一起,收入水平、信仰、生活习惯以及风俗不同,肯定会产生各种矛盾,很多时候,一些小矛盾就会酿成大冲突。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军队家眷就有了专门的聚居之地,当地人把这座城中城叫做唐城。 当然,在唐城以外,还是有不少汉人和胡人混居在一起,只是他们和军队家眷无关,是自己来安西谋生,不过他们也在税收、土地上得到很多关照,租种军方土地,可以免税,交租后剩下的粮食可以做到丰衣足食。 还有很多汉人是获罪后全家发配来安西生活,占的人数还不少,每年都会迁来上百户人家,他们也属于西迁汉人,比如封常清就是从小跟随获罪的外祖父从河东蒲州发配到安西。 封常清拨给了李邺十五座小院,又给了这些胡姬出入牌,让她们和士兵安顿下来,当天晚上,李邺举行了一个简单的集体婚礼,给三十五名士兵成了亲。 这里面职务最高的就是丁盛,丁盛找了一个性格最温顺老实的小史国女子,成了他的妻子,李邺很理解丁盛的心情,他是想早点建立新家,把自己女儿接过来,据丁盛说,他的小舅子一家比较势利,看在钱的份上才收留他女儿,绝不是真心疼爱孩子。 当然,李邺也比较心急,后天一早封常清就要率军出发,他必须尽快安排好士兵家眷。 当天晚上,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士兵们拥着各自的女人进入洞房,度过他们美妙的洞房花烛夜。 第二天一早,士兵们结伴着上街采购物品,置办家当,李邺给了每个成亲士兵五两黄金作安家费。 李邺则带着安太玄和裴琇二人出城参观龟兹的情况,明天一早他们就要随军出发,今天是他们唯一的休假之日。 陪同李邺参观的年轻人正是封常清的儿子封诚,他也只有十六岁,不过看起来非常稳重老成,这里面年纪最大的是裴琇,只有二十岁,安太玄更年轻,只有十七岁。 四人纵马到高处,封诚用马鞭指远处一望无际的农田道:“这些农田都是我们的军田,有三千多顷,我们还挖掘水渠,引龟兹河水灌溉,我父亲说,这里比中原的农田好,不用靠天吃饭,这里水源充足,光照充足,种植的小麦年年都能丰收,亩产达四百斤,听说中原小麦亩产只有一百多斤。” 封诚从来没有离开过安西,他对中原和长安都充满了向往。 李邺笑问道:“这里的农田都是军田,那当地人呢?” “当地人是畜牧,养羊养牛,西面一望无际的牧场都是他们的,其实我们还有很多土地,东面大片土地都可以开垦,但人手有限。” 李邺点点头,回头指着北面白雪皑皑的雄伟大山笑问道:“这就是天山?” “一点没错,龟兹城就在天山脚下,天山冰雪融水带来了一片片绿洲,有绿洲就有城池和人口,实际上所有的绿洲都在天山脚下,从东面的焉耆国开始,向西一路过去,有十几个小国。” “我们去军营看看吧!” “跟我来!” 封诚调转马头,带着三人向北面的军营奔去。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临时监军 天宝六年,高仙芝远征小勃律,这一战也是高仙芝的崛起之战,此战后,高仙芝便取代夫蒙灵察成为安西四镇节度使。 小勃律之战当然是为了阻击吐蕃大军借道小勃律进入安西,同时也要切断吐蕃军对吐火罗各国的染指。 天宝六年,吐蕃在大勃律一带屯兵十万,高仙芝率一万军横跨葱岭,攻克连云堡,走坦驹岭山口杀入小勃律。 当时虽然攻破了小勃律王城孽多城,俘虏了吐蕃公主,但数万吐蕃援军也同时杀到,唐军北撤时追兵已至,情急之下,大将席元庆斩断婆夷水上的藤桥,将吐蕃大军阻隔在悬崖南岸,小勃律国从此一分为二,以婆夷水为边界,南部被吐蕃军占领,北部由唐军控制。 高仙芝又在当地招募千余人编为天宝归仁军,严防吐蕃军北上。 天宝六年的小勃律之战其实并不完全成功,准确说只成功了一半,成功阻止了吐蕃军借道小勃律进入安西,但并没有拿下小勃律王城孽多城,也无法阻止吐蕃继续西进,染指吐火罗。 吐蕃大军以大勃律国为后勤重地,沿着婆夷水南岸继续西进,在天宝八年控制了朅师国,切断了位于亚辛河谷驻军的粮道,严重威胁着天宝归仁军生存。 另外朅师国不仅威胁小勃律唐军的粮食安全,吐蕃军还能以朅师国为跳板,入侵地域广阔的吐火罗地区,同时从朅师国向北走,经过多拉山口可以穿越大雪山进入播密川河谷,大雪山是今天的兴都库什山,播密川河谷就是今天的瓦罕走廊,同样可以杀进安西。 今年春天高仙芝去长安的原因之一,就是向天子和朝廷请示,出兵朅师国,得到了朝廷的批准。 行军六天后,李邺跟随封常清大军抵达了疏勒镇,疏勒就是今天的喀什。 听说李邺到来,高仙芝亲自出大营迎接,把李邺迎进了中军大帐。 高仙芝请李邺坐下笑道:“上一次我们遇见是在玄都观,没想到才几个月,我们又在万里外的疏勒见面了,公子可是要去河中地区游历?” 李邺摇摇头,“这几个月发生太多的事情,高使君可能还不知道,明松真人遇刺身亡了。” 高仙芝大吃一惊,“谁干的?” “高使君还记得石昆这个人吗?” 高仙芝沿着闪过一丝恼怒道:“那个叛徒现在是石国国王,这些年我以大局为重,没有去为难他,莫非是他刺杀了明松?” 李邺点点头,“他听说飞龙羽化,便派儿子石都去长安找到明松真人,企图索要飞龙的遗物,结果发生争执,明松被刺杀,后来石都又找到我,被我反杀。” 高仙芝哼了一声,“这个石昆投靠大食,以为有大食为后盾,竟然派兵攻打怛罗斯军城,我就准备率军去收拾他,这下子新帐旧帐一起算了。” 李邺心中默默暗道:“这就是怛罗斯之战的根源了。” “那这次公子来安西是” 这时,李邺取出金牌问道:“使君认识这个吗?” 高仙芝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公子怎么会有天子金牌?” 李邺微微笑道:“实不瞒使君,我并不完全是来游历,天子命我考察大食和河中地区局势,我现在还是安西都护府录事参军、加御史头衔。” 高仙芝眼睛一亮,“你有御史头衔?” “只是临时头衔,可能回去后就卸任了。” 高仙芝喜出望外,连忙起身道:“太好了,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公子请跟我来!” 李邺一头雾水跟他来到另一座大帐,高仙芝低声道:“外出征战必须有监军跟随,边监军很不巧病倒了,无法随军,严重影响了这次出征朅师国,我正在发愁,正好你有御史头衔,便可以替他监军。” 李邺愕然,“我能替他监军?” “不是你替他监军,而是他可以委托伱为支监军,一个前提条件就是要有御史头衔。” “边监军应该也有手下吧!” “他两个手下,一个去了北庭,一个回长安汇报去了,正好都不在安西。“ “但”李邺还是有点犹豫。 “不要拒绝了,就当帮我的忙,我现在都要愁死了。” 高仙芝把李邺拉进一顶大帐,这是一间病房,药味浓烈,病床上躺着一名中年男子,面白无须,保养倒不错,没有一丝皱纹,或许是生病的缘故,气色不太好,此人正是监军边令诚。 安西实在是山高皇帝远,若没有监军,高仙芝自立当了皇帝朝廷都不会知道,不过这个边令诚还不错,基本上不干涉军务。 “高使君,我的病,龟兹来的医师怎么说?”边令诚哼哼唧唧问道。 高仙芝笑眯眯道:“医师说,监军就是水土不服,伤了肠胃,静养几个月就好了。” “那就好,高使君,咱家手下正好不在,影响你出征了。” 高仙芝摆摆手笑道:“很巧,今天正好来了一个天子的使者,他有御史头衔。” “谁?”边令诚紧张问道。 “是李相国的孙子,叫做李邺!” 高仙芝给李邺使个眼色,李邺连忙上前躬身行礼道:“李邺参见边监军!” 边令诚扭头看了李邺片刻,笑了起来,“咱家见过你,在高翁府上,你替他打马球对不对?” “哦!我怎么一点印象没有啊!” “小冯带你去看宿舍,咱家正好就在旁边,你可能没注意到我。” 那就是第一次去高力士府上的事情,好像宝寿院那边是有几个宦官,但李邺实在没有印象了。 边令诚又问道:“高使君说你有御史头衔,你可有御史台的信物?” “我只有这个!” 李邺取出天子金牌,边令诚接过金牌仔细看了半晌,叹口气道:“圣上居然把金牌给你了,哎!有这面金牌,有没有御史头衔都无所谓了,回头咱家就把监军令箭交给你。” 从大帐内出来,李邺有些为难道:“我是要参战的,使君却让我做了监军!” 高仙芝笑眯眯道:“只要你在军中,不管你做什么都行,哪怕你去做伙夫,也不影响你的监军身份。” 原来如此,李邺明白了,他沉吟一些又问高仙芝道:“使君攻打石国和攻打朅师国有冲突吗?” 高仙芝摇摇头,“攻打石国要等明年开春了。” 停一下,高仙芝又道:“攻打朅师国的时间也很紧张,不能再拖延下去,明天就要出发!” 次日天刚亮,才休息了半天的一万大军又启程出发了。 这一次是封常清带兵去攻打朅师国,这也是高仙芝在培养自己的接班人,他任期届满后会离开安西,但他希望还是由自己的心腹执掌安西。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三章 瓦罕走廊 天刚亮,李邺便带领丁盛找到了高仙芝,昨天他给高仙芝说了丁盛之事,想把丁盛介绍进陌刀军,高仙芝一口答应,只要条件符合就没有问题。 高仙芝上下打量一下丁盛,这个身高体壮和陌刀主将李嗣邺十分相仿,着实让他满意。 他当即带着李邺和丁盛来到了陌刀军大营。 进入陌刀军大营,仿佛进了巨人国一般,每个人的身高都在一米九以上,而且个个虎背熊腰,极为强壮,一共有一千二百人。 主将李嗣业身高也超过两米,他深深看了丁盛一眼,提一把陌刀递给丁盛,指着不远处一根大腿般粗的木桩道:“将此裁为三截!” 丁盛掂了掂陌刀,他走上前,凝神片刻,大喝一声,陌刀劈出,两刀下去,木桩变成了三截,周围响起一片鼓掌声。 李嗣业脸上露出笑容,对丁盛道:“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黑矛吧!” 丁盛一怔,“李将军认识我?” 李嗣业点点头,“我是天宝七年的安西马球队领队,在十强赛中遇到了骁骑卫队,你是左传球手,我当时就在想,这家伙若能加入陌刀军就好了,将军是郎将吧!怎么来了安西?” 丁盛叹息一声,“往事不必再提,能加入安西陌刀军,是我的荣幸也!” 李嗣业和高仙芝低声商量了几句,高仙芝点点头答应了。 李嗣业随即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陌刀军第三营校尉!” “呜——”低沉号角声吹响,安西唐军出发了。 丁盛进了安西陌刀军,李邺重新调整了军队,由裴琇和安太玄各领一百二十人,为左右营,剩下六十人,分为后勤队、斥候队、执旗队,又挑了五人跟随自己,作为传令兵。 一万余安西唐军浩浩荡荡向南方的葱岭守捉而去,安西唐军都骑马而行,陌刀军甚至配两匹战马,一匹载人,一匹载重甲,另外每名陌刀军士兵还有一名协从士兵,他们专门替陌刀士兵披挂盔甲。 除了军队外,还有五千头骆驼专门负责驮负粮草和军品。 这次大军出兵朅师国兵分两路,一路由大将席元庆统领,率军三千人走直线,通过唐军驻扎的公主堡、翻越基里克山口,再通过巴苏、罕萨两个驻兵戍堡先到小勃律,再沿着婆夷水北岸前往朅师国,这条路主要是为了切断大勃律的吐蕃援军,同时也给归仁军粮食补给。 另外一条路就是穿过喝盘陀山口进入播密川谷道,也就是今天的瓦罕走廊,然后再从多拉山口横穿大雪山,即兴都库什山脉,再走十几天就抵达朅师国的王城商弥城。 李邺跟随主力军队走播密川谷道,这还是他第一次走瓦罕走廊,此时已是秋天,昼夜温差很大,白天太阳高照,紫外线强烈,还感到十分炎热,可到了夜间,气温就骤降到零度以下了,士兵得穿上厚衣,在裹上厚厚的皮氅。 封常清的脸色十分严峻,始终凝视着前方,一眼不发。 李邺找个机会问道:“封长史似乎很焦虑?是担心朅师国有吐蕃驻兵吗?” 封常清缓缓道:“朅师国年初还有两万吐蕃驻军,但我们得到消息,到五月时,朅师国的吐蕃驻军已经降为三千人,这是一个机会,所以我们要抓住这个机会,彻底从婆夷水南岸切断吐蕃军的西进之路。” “吐蕃就只有这一条西进之路吗?”李邺又问道。 封常清点点头,“他们就只有这一条路,等再过两年,我们再夺取大勃律,这样一来,就彻底堵死吐蕃军的跨越葱岭之梦了。” “那封长史又为何忧心忡忡呢?” 封常清叹口气道:“我担忧的是天气,边监军病倒导致我们出兵比原计划晚了一个月,如果顺利的话,我们还能及时赶回疏勒,可稍有不顺利,我们就得在朅师国过冬了,一万多人的粮食给养怎么办?” 李邺淡淡道:“封长史携带五千头骆驼,不光是为了运载补给那么简单吧!” 封常清深深看了李邺一眼,点点头,“骆驼也是一种粮食,其实真到了那一步,还有别的办法,只是这些办法都有违我的原则。” 李邺大概猜到了,别的办法就是抢掠,他笑了笑道:“我们尽量争取顺利!” 瓦罕走廊东段比较狭窄,只有三到四里宽,都是砂石路,寸草不生,虽然条件十分艰苦,但这里却是丝绸之路南线的必经之路,从汉朝一直到隋唐,西方粟特商队就是沿着乌浒河和播密川进入瓦罕走廊,穿过葱岭后抵达疏勒。 所以队伍抵达大龙池时,遇到了好几支粟特商队,这些都是今年最后的商队了。 大龙池是乌浒河的发源地,也是瓦罕走廊上最大的一座湖泊,淡水充足,这里有一个小镇,二十几户人家,可以在这里进行补给,大军也在这里休整一天。 李邺也意外遇到小史国的商队,就是和他们一起从河西过来的那支商队,首领叫做史莱特林。 “请问小李将军,唐军是要去哪里?”史莱特林问道。 李邺笑了笑道:“执行任务,不能泄露,请史老汉谅解!” 史莱特林连忙摆手道:“我不是要打探机密,我是要告诉伱们一个重要消息,前面的昏驮多城有吐蕃军驻扎,你们可能不知道。” 李邺一惊,连忙带着史莱特林来见封常清。 封常清听说昏驮多城有数千吐蕃军驻扎,也大吃一惊,他急忙问道:“夏天还没有吐蕃军,怎么现在就有了?” “小人也不知道,只是听其他商队说的,那边的吐蕃军要收过路费,一头骆驼要收一枚金币,大家都怨声载道。” 封常清又问了几句,这才把史莱特林打发走了。 封常清腿上略有残疾,一瘸一拐在大帐内踱步,神情焦虑之极。 他叹口气对李邺道:“我们情报有误,只知道朅师国的吐蕃军减少,却不知道吐蕃军已经过了多拉山口,进入播密川了。” 李邺问道:“昏驮多城很重要吗?” 封常清点点头,“昏驮多城又叫黄金堡,位于我们前往多拉山口的必经之道上,城池倒是一般,但地势十分险要,吐蕃军扼守黄金堡,我们恐怕就走不了这条路了。” “那取消朅师国之战呢?” 封常清苦笑道:“席元庆已经率三千军队走小勃律前往朅师国,如果我们取消这次行动,席元庆和三千弟兄恐怕就回不来了。” 李邺沉思片刻道:“昏驮多城是不是也扼断了播密川谷道?” “那倒没有,那边的谷道宽五十多里,昏驮多城位于播密川河南岸,那边地势虽然险要,但商队完全可以走播密川河北岸,不用经过昏驮多城。” “那吐蕃人怎么收过路费?” 封常清想了想道:“可能是吐蕃军在播密川河北岸修建了哨卡,再派出军队拦截,商队就不得不走哨卡。” 李邺笑道:“如果我们先灭了这支哨卡,是不是可以骗开城门?” 封常清明白李邺的意思,他沉思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周末加更一章,向大家求求月票!恳请书友们支持。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四章 勇夺险堡(上) 昏驮多城属于护蜜国,距离大龙池约八十里,它正好位于多拉山谷的出口处,地理位置极为重要。 昏驮多城被粟特商人们称为黄金堡,原因是构筑城堡的大石中含有大量硫铁矿,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尤其在早晨和黄昏时十分壮观,故而得名黄金堡。 黄金堡不大,准确说它是一座军城,依山而建,修建在山势高处,它的身后就是一条长长的峡谷,穿过这条峡谷可以前往朅师国,走半个月就到了。 如果不走这条路,那就就会像天宝六年那样绕到飞鸟州,多走上千里,多耗时至少一个月。 如果是春天,多准备一些粮草补给,绕绕远路也无妨,但现在是秋天,再过一个多月就大雪封山,他们没有时间了。 拿下黄金堡就是唐军势在必行之举。 黄金堡位于播密川水的南岸,一座长长的藤桥把南北两岸联系起来,吐蕃军是在三个月前占领了黄金堡,在这里驻兵三百人,人数虽然不多,但黄金堡居高临下,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吐蕃军占领黄金堡,一方面是为了打通前往安西的道路,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敛财,吐蕃连年发动对唐朝的战争,财政早已恶化,只要有半点可以捞钱或者掠夺的机会,吐蕃都绝不会放过。 所以吐蕃军为了敛财,他们便在播密川水北岸建立了哨卡,逼迫所有过境商队交钱,一头骆驼交一枚第纳尔金币。 在距离黄金堡约二十里处,唐军停止了前行。 一顶行军帐内,封常清召集大将们商议夺取黄金堡的对策。 “攻下黄金堡不能靠兵力多强攻,兵力再多也填不满播密川的峡谷,只能用偷袭策略,打吐蕃军一个措手不及,这也是唯一夺取黄金堡的办法。” 封常清在一块平整的大石上铺上地图,指着地图又对众人道:“根据斥候的探查,夺取黄金堡有三个节点,每一个节点都不能有失,一个河北岸的哨卡,一个是横跨播密川河的藤桥,一个便是黄金堡,其中最关键是藤桥,藤桥两边都有守军,一旦被吐蕃士兵斩断藤桥,我们就满盘皆输。” 李嗣业沉吟一下道:“正好有粟特商队,我们可以混迹在粟特商队中,偷袭哨卡,趁敌军不备,把哨卡一锅端掉。” 封常清点点头,“李监军也提出了这个方案,我也认可,拿下哨卡不难,关键是藤桥,藤桥两端都有吐蕃士兵把守,哨卡出事,藤桥守军必然会发现,如果我们先收拾北岸藤桥守军,发出惨叫声,或者一个士兵逃脱,都会被南岸守藤桥的士兵发现,他肯定会果断斩断藤桥。” 大将荔非元礼道:“找几十名跑得快的士兵,赶在藤桥没有砍断之前冲过去,是不是一个最简单的办法?” 众人都笑了起来,荔非元礼怒道:“有什么好笑的,怕来不及?拿着弩箭奔跑,跑到一半都可以放箭,把吐蕃兵他娘的悉数射杀!” 大将白孝德笑道:“砍断藤桥并不需要太麻烦,很可能一刀就能斩断了,荔非将军就算长了翅膀也来不及。” 荔非元礼顿时哑口无言。 这时,李邺举手道:“藤桥我负责拿下!” “你有什么方案?” 封常清毫不含糊,他要明确的方案。 李邺缓缓道:“我打算在夺取哨卡之前,先干掉藤桥南岸的吐蕃士兵。” “那你怎么过去?” 封常清满脸疑惑道:“别告诉我,你想从藤桥底部爬过去,月光这么好,在岩壁上攀爬,肯定会被藤桥上巡逻的吐蕃士兵发现?” 李邺平静道:“我白天仔细观察过播密川水,我能直接过河到南岸。” 众人一片哗然,播密川水十分湍急,人在水中根本站不稳,何况两岸都是悬崖峭壁,怎么下去又怎么上来? 李邺淡淡笑道:“我们可以先试一试,不行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封常清见李邺目光中充满自信,便点点头,“那就先试一试!” 李邺收拾完毕,他携带十二把飞刀,后背弓箭和他的青龙刀,对岸人数不会太多,倒不用携带长兵器。 李邺来到悬崖边,众将也跟了出来,播密川两岸的悬崖也不算很高,十层楼的样子,十丈左右。 上面虽然没有植物,但可供攀抓的地方太多,对李邺不是问题,他先将一块四五十斤重的大圆石扔进河水中,然后极为轻松地向下攀去,众将都探头看他攀爬,月光下,只见李邺就像猿猴一样敏捷,在笔直的悬崖上攀爬如履平地,众人暗暗夸赞,“好武艺!” 如果是冬天或者春天,下面的河床会裸露出来,但现在没有河床,水流还是十分湍急,最大的难度就是渡河,三十丈宽的河流,深达一丈,没有过人的水性,肯定会淹没于河中。 李邺一跃跳入河中,他立刻感受到了特有的水感,寒冷刺骨,水流就像千万条丝线卷裹着他,水流巨大冲力和他身体下坠力形成了一股合力,瞬间将他向水底卷去,这也最关键的一步,他必须抓住卷入河底的一瞬间机会。 李邺位置判断极为精准,一把抓住了他事先扔下来的那块圆形大石,慢慢将这块数十斤的大石抱在怀中,在水底一步步前行,走出十丈左右,他又攀住一块黑色的礁岩,慢慢向前爬,探出头大口大口呼吸。 他白天就仔细观察过,河内有两块黑色礁岩,正好相隔十丈,这两块礁岩就是他换气的关键。 李邺喘息片刻,又深深吸一口气,攀着礁岩沉了下去,用脚夹住底部圆石头,慢慢抱起它,又一步步向对岸走去。 用了一炷香时间,换了两次气,李邺终于攀住对岸的石壁,渡河极为惊险,没有他在水底整整一年的苦练,他也办不到,可以说,除李邺之外,再无一人能办到。 他稍微休整片刻,开始向山岩上爬去。 对岸,所有将领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大将们都知道渡河的艰难,从未听说谁能渡过播密川,不过,将领们并不知道难到什么程度? 封常清暗暗懊悔,早知道就不该让他去冒险,万一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怎么向高帅交代,这可是李相国的孙子。 但后悔也没有用,封常清只得暗暗祈祷,李邺千万不要出事。 就在这时,对面忽然出现了亮光,众人一起激动得大喊起来,“有火光,他过去了!” 封常清大喜,真是天助他成功也! 封常清反复考虑后,决定分兵两路,一路由大将白孝德率三百名胡兵和千头骆驼假扮商队,袭击哨卡,务必将哨卡和北岸藤桥上的吐蕃军一网打尽,另一路就由李邺负责夺取藤桥南岸,防止吐蕃军斩断藤桥。 被黄金城的吐蕃军发现倒是次要,保住藤桥才是重中之重。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五章 勇夺险堡(中) 发动袭击的顺序首先是南岸的李邺要干掉守藤桥的吐蕃士兵,然后才是白孝德的行动,这个顺序千万不能颠倒。 四更时分,李邺抵达了南面桥头,他观察片刻,南面桥头一共有六名吐蕃士兵,在桥头上来回巡逻,桥头旁边还有一顶帐篷,估计帐篷里还睡有吐蕃士兵。 怎么才能一口气干掉这六名吐蕃士兵?当然是用飞刀。 李邺慢慢靠近了藤桥,藏身在一块大石背后,距离最近的一名士兵约一丈,距离最远的一名吐蕃士兵约三丈,这个位置不错,李邺将一块天然黄金扔了过去,然后耐心等待时机。 不多时,一名吐蕃士兵忽然发现了地上的天然黄金,他顿时又惊又喜,喊出声来,“是金子!” 旁边另外两名士兵连忙跑过来查看,三人聚成一团,机会来了。 李邺闪电般射出三把飞刀,在桥头上的三名吐蕃士兵在极短的时间内咽喉中刀倒下,另外三名士兵还在查看黄金,没有发现异常。 李邺拔出战刀瞬间靠拢,一道寒光闪过,两颗人头同时落地,另一人大吃一惊,不等他反应过来,李邺的战刀已切断他的脖子。 只在兔起鹘落之间,六名吐蕃士兵被他干掉了,李邺随即摸进了大帐,只片刻,里面传来几声闷叫,正在熟睡中的四名士兵都被他斩断了脖子。 十名士兵被干掉了,李邺拾起吐蕃士兵的火折子,迎风甩动,火点燃了,又熄灭它,如此三次,给对面传去了清晰的信号。 白孝德带着数百头骆驼队向哨卡走去. 安西军中有一支特殊的军队存在,那就是番军或者叫胡人军,顾名思义,它就是军队中的安西胡人,人数大概在五六千人左右,主将正是白孝德,白孝德本身也是胡人,他是龟兹国王子,骑射十分强大,擅使两支短矛,有万夫不当之勇。 白孝德率领三百名番兵装扮成粟特商人,每个人都穿着宽大的白袍子,牵着满载货物的数百头骆驼靠近哨卡,骆驼和货物是真的,是他们问粟特人借来,走在最面前的也是粟特商人,史莱特林,他不仅拿出了自己的骆驼和货物,还冒险走在最前面,搞不好就会被吐蕃人一刀杀死。 当然,史莱特林也有好处,封常青给了他一张免税单,明年他运来大唐的货物就可以免税,虽然只有一次,但也有好几百贯钱。 更重要是,干掉了吐蕃哨卡,他的几百头骆驼就不用交过路钱了,那也是好几百贯钱。 “站住!” 有人大喊一声,说的却是汉语,很多吐蕃士兵其实都是河湟地区的吐谷浑人,会说一些汉语。 几名吐蕃士兵奔过来,打量一下驼队问道:“哪里的商队?” “小史国的商队!” “不管哪里的商队都要交税,一头骆驼一枚金币,或者一贯铜钱。” 史莱特林无奈,只得拿出一袋金币,“一共五百头骆驼!” “等一等,清点完再交钱!” 十几名吐蕃士兵向后面奔去,白孝德给手下使个眼色,机会来了。 三百名士兵脱掉长袍,一起动手,十几名清点骆驼的吐蕃士兵率先遭殃,被乱刀杀死,史莱特林吓得趴在地上不敢动。 白孝德抽出两根精钢短矛,率领五十名士兵向藤桥杀去,藤桥上有十五名士兵,分为内外两层,站在口子上的十几名吐蕃士兵躲闪不及,瞬间被白孝德刺杀了五名,其余几名士兵也全部被唐军士兵干掉。 在桥上巡哨的三名吐蕃士兵见势不妙,掉头便向南岸狂奔,大喊大叫。 这就是封常清最担心的一幕,他们能杀掉桥头士兵,但必定会惊动桥上的巡逻士兵,射箭也来不及,唯一的办法就是李邺提出的,先干掉桥南岸的士兵。 白孝德没有追赶三名士兵,藤桥距离黄金堡还有一里,他们的大喊大叫惊动不了黄金堡守军,只能提醒对岸的李邺。 他转身大吼一声,双矛如两道闪电,瞬间刺穿了挥刀向他砍来的吐蕃百夫长胸膛,百夫长倒地毙命。 藤桥南岸,李邺半跪在桥头,拉弓如满月,三支狼牙箭强劲射去,三名奔跑而来的吐蕃士兵被三箭爆头,当即摔下了藤桥。 战斗很快结束了,一共二十五名吐蕃士兵被杀或者被俘。 唐军立刻进行审问,得到了今晚的入城口令,但还是发现了一个百密一疏的漏洞,吐蕃士兵并不完全在哨卡上,为防止粟特商队绕过哨卡,还有吐蕃士兵去别处拦截。 封常清把这一点漏掉了。 北岸应该是二十八名吐蕃将士,一名百夫长加上二十七名士兵。 但现在少了三人,白孝德立刻向封常清禀报,“长史,少了三名吐蕃士兵,据审问招供,这三人是去搜寻偷过境的商队,在北面很远之处。” 封常清看了看天色,天已经快亮了,他们没有时间再拖延下去。 封常清当即立断道:“你带三百士兵去搜寻着三名士兵,其他人依旧按照原计划行动。” 守黄金堡的吐蕃将领是一员经验丰富的老将,叫做论婆偌悉,出身吐蕃贵族,他因脾气暴烈而得罪了吐蕃大将达扎路恭,被贬到大勃律,还是因为脾气太坏,又被大勃律的吐蕃主将打发到黄金堡。 此时,论婆偌悉正好在城头上巡视,忽然得到消息,北岸守军抓住了两名唐军斥候,他连忙走到城门前向下探望,只见十几名手下押着两名披头散发的唐军士兵,唐军士兵双手反绑,他看了片刻,没有看见北岸的主将,按理应该是百夫长回来向自己汇报才对。 他又回头问道:“口令问过了吗?” “启禀将军,口令没有问题!” 论婆偌悉高声问道:“你们百夫长呢?” 下面有人回答道:“有商队过境,大青牛说收钱要紧!” 论婆偌悉笑了起来,大青牛是百夫长的绰号,一个见钱眼开的家伙。 “开城门!” 论婆偌悉下令开启城门,士兵立刻推动绞盘,把锁门的大铁闩吊起来,只听见嘎嘎的巨响。 论婆偌悉刚要转身下城,忽然远处北岸连续射起三支火箭,直飞天空,表示有敌情。 论婆偌悉脸色大变,急声喝令道:“速关闭城门,给我放箭!” 刚刚开启一条缝的城门又轰然关闭,城头上射下数十支箭矢,几名假扮吐蕃军的唐军士兵躲闪不及,被箭矢射中,惨叫倒地。 封常清顿时如坠冰窟,诈城之计在最后关头被识破了,他们功亏一篑。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六章 勇夺险堡(下) 李邺见形势危急,抄起一卷绳梯对李嗣业厉声道:“我上城后,抛陌刀给我!” 说完,他背起绳梯向黄金堡奔去,众人一片惊呼。 李嗣业大喝一声,“再拿一支陌刀来!” 士兵连忙递给他一把陌刀,李嗣业拎着两把陌刀也向军城奔去。 安太玄和裴琇也同时反应过来,大喊道:“我们跟上!” 他们率领各自手下冲了上去 李邺一跃跳上城墙,像壁虎一样奋力向城头攀去,他是攀侧面城墙,城堡巨大的阴影将他笼罩。 封常清也明白过来了,大喊一声,“放箭!” 两千唐军士兵一起向正面城头放箭,箭如疾雨射向城头,这是在敌军引过来,掩护李邺攀城。 但吐蕃士兵已经警惕了,十几名士兵率先发现了攀城的李邺,他们一起探身出去,向城墙上李邺射箭。 李邺单手攀住一块凸出的矿岩,拔出身后战刀劈砍飞射而来的箭矢。 头顶上传来惨叫声,几名吐蕃士兵中箭落城,这是裴琇和安太玄率领手下放箭,射杀了五名探身出来的吐蕃士兵。 其余吐蕃士兵都吓得纷纷缩回去。 没有了弓箭威胁,李邺收刀回鞘,继续向上攀爬,眼看到了城头。 这时,一根长矛狠狠向他刺来,李邺左手一把抓住了矛杆,吐蕃士兵大惊,本能地往回猛拽长矛。 借助对方的拉力,李邺一跃跳上城头,手中横刀劈出,‘噗!’一颗人头被劈飞,一具无头尸体倒地,前面出现一个空挡。 李邺一个前滚翻进了城头,手中六道寒光连续射出,六名吐蕃士兵被射穿头颅,软软倒地,其他吐蕃士兵惊得纷纷后退。 李邺抓住这一瞬间的机会,奋力将软梯抛下城,软梯另一头套在城垛上。 李嗣邺大喊一声,“兄弟,接刀!” 他一挥手,将一把寒光闪闪的陌刀向城头抛去,李邺手一抄,精准地抓住刀杆,刀身一旋,闪出一道寒光弧线,三名吐蕃士兵惨叫,咽喉被陌刀劈断,鲜血喷射而出。 这把陌刀让李邺找到了刀槊的感觉,李邺左劈右砍,吐蕃士兵不要命地涌上,都被他一刀劈成两段,只片刻便斩杀了三十余人,鲜血喷射,将他染成了赤红色,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和腥臭之气。 但李邺始终没有离开城墙,他在保护着软梯,忽然,一个巨大的黑影如鹰一样跳上城头,“我来了!” 陌刀主将李嗣业第二个杀上城头,他身披重甲,身高两米,像巨人一样,着实攀城不容易。 但李嗣业上城的效果立竿见影,他不畏箭矢,替李邺挡住了东城方向一群弓箭手射来的箭矢,两人的范围扩大到三丈。 但还是有两支透甲箭射中了李邺后背,却没有能射进身体里,他在太平坊密室内得到的防身内衣终于在这时发挥了作用。 李嗣业愣了一下,他也忽然意识到李邺可能还有贴身细甲。 数十名吐蕃士兵杀了上来,两人大吼一声,“杀啊——” 两把陌刀上下翻飞,配合默契,杀得尸横遍地,到处是残肢断臂和斩为两段的尸体,满地内脏,令人惨不忍睹,杀死吐蕃士兵已超过五十人。 论婆偌悉带着一百多名士兵冲了上来,绳梯上也开始源源不断有唐军士兵攀上来,为首之人正是安太玄。 李邺一指东面角落里的七八名弓箭手对安太玄令道:“先收拾那几个箭手!” “遵令!” 安太玄带领十几名士兵向一群吐蕃弓箭手冲了过去。 裴琇也上来了,后面又不断涌上来唐军士兵,他们又扔下三条绳梯,三条绳梯上的唐军士兵如蚂蚁一般向上攀爬。 李嗣业喝令道:“裴校尉保护好绳梯,不得离开!” “遵令!” 李嗣业又大喊道:“小李将军,放开手杀吧!杀个痛快。” 两人没有了后顾之忧,一起挥动陌刀冲上去,寒光闪烁,肩并肩杀进吐蕃士兵人群,简直就像两大杀神,一路如砍瓜切菜,所向披靡。 吐蕃士兵也凶悍异常,个个不畏死亡,成群结队杀上,一群士兵被砍为肉段,又一群士兵杀上来。 这也是吐蕃让唐朝极为头痛的重要原因之一,吐蕃士兵的悍不畏死,没有主将下令撤退,谁都不敢后退一步,战死方休,战斗力十分强悍。 若谁敢惜命逃跑,全家头上都会挂一根狐尾,一辈子都抬不起头,若战死,朝廷会给他们赡养妻儿父母。 正是这个缘故,吐蕃军极为骁勇,一直就是唐朝两百年的心腹大患,连长安都被吐蕃军攻占。 吐蕃最大的弱点是国力太弱,只有百万人口,全民皆兵后,农业生产自然受到极大的影响,粮食问题一直困扰吐蕃,夺取盛产粮食的河湟谷底和河套地区一直就是吐蕃最大的梦想。 和大唐对抗两百年,也多亏了天竺的供养,实在缺少粮食物资,吐蕃就去天竺掠夺大量粮食牲畜和物资。 但吐蕃人实在不适应天竺那种低海拔湿热的气候,所以他们虽然去天竺掠夺粮食物资,却无法占领天竺。 吐蕃的另一大弱点就是兵甲比较落后,这也和国力不足有关,生铁产量不足,大部分士兵都用短剑和盾牌,盔甲也是皮甲,还有一部分士兵用缴获唐军的长矛,但如果是赞普的近卫军,则披锁子甲,战斗力更强。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吐蕃士兵适应高原作战,而中原唐军在高海拔的大非川一带就不行了。 不过安西唐军一样适应高原作战,尽管这里是海拔四千多米的帕米尔高原,安西唐军士兵的战斗力一样强悍。 越来越多的唐军士兵杀上城头,人数已经超过了城内的吐蕃士兵,论婆偌悉见大势已去,只得长叹一声,“撤退!” 他带着剩下一百多人从南城门逃走,向多拉峡谷逃去,他也知道唐军的意图,一定剑指朅师国。 但去朅师国的路上还有险关要隘,他还有机会。 城门开启,数千唐军涌入黄金堡,终于拿下了这座坚固无比的城堡。 李嗣业和李邺擦去脸上厚厚的血酱,彼此对望一眼,一起大笑起来。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七章 群山之国 唐军继续向南行军,穿过了多拉谷道,进入大雪山背面,这一带是兴都库什山脉和喀喇昆仑山脉的交汇处,高山峡谷很多,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河流,大多水流湍急,很容易发生山洪,山顶上全部覆盖着皑皑白雪。 天气一天冷似一天,天空飘起了细细的雪花,封常清的脸色也愈加阴沉,他们是按照去年的天气来做方案,难道今年会比去年冷得更早? 夺下黄金堡后的第九天,唐军来到了亚辛河谷,这里也是一个战略要地,已经属于朅师国地界,穿过这条河谷,大军就抵达朅师国的王城商弥城。 河谷是一个斜坡地形,地形落差使河水在山谷内形成了大大小小的瀑布,旁边有一条小路可以走战马和骆驼,但小路上方却被吐蕃军修建了工事,形成一座天然的隘口。 山坡约有十几丈高,但脚下是松软的泥石流,估计是发生过山洪,把道路冲毁了。 李邺看了片刻,对封常清提出一个方案,“长史,我看周围树木茂盛,有很多笔直的杉木,我们可以砍伐杉木或者松树做栈道,铺一条路上去。” “但上面有吐蕃人,他们会射下箭矢,砸下滚木礌石,怎么抵挡?” 李邺想了想道:“可以做两个方案,第一是做一个梭子形大盾,顶端尖锐,就算有滚木礌石砸下,也会砸倒侧面,把力道分散,士兵可以在大盾的保护下做栈道,其次就是我们用弓弩掩护,把吐蕃军压制住,最多只有少量的滚木礌石落下,影响不大。” 别将段秀实道:“不如把大树直接铺在斜坡上,不去枝丫,士兵攀大树而上。” 李邺摇摇头,“树枝易燃,肯定会被吐蕃士兵火攻,或者不用梭形大盾,直接把去掉枝丫后的树干铺在上面,两侧用木桩固定,精兵手执大盾向上攀爬。” 李嗣邺笑道:“长史,李监军的方案实用可行,就像当年我们攻克连云堡用的木排筏,建议采纳,我派重甲步兵上阵!” 封常清点点头,当即下令士兵伐木,很快,士兵采伐了几百根杉木和松木,用大钉子把它们简单钉在一起,又用皮索捆绑结实,做成了十几个超大型木排筏,只要用两个排筏接龙,就能攀登上破顶。 封常清命令荔非元礼和荔非守瑜兄弟二人各率领一千弓弩手,准备压制山顶吐蕃军。 这时,丁盛找到李嗣业道:“将军,这一战就交给卑职和弟兄们吧!” 李嗣业点点头,“就交给你们第三营了!” “放箭!”封常清厉声令道。 两千士兵一起向山坡顶放箭,箭如疾雨,强劲的兵箭抛射而来,山顶吐蕃士兵措手不及,顿时有数十人被射倒。 主将论婆偌悉急得大喊:“趴下,全部趴下!” 剩下的七十余名吐蕃士兵纷纷趴下,借助弓箭的掩护,唐军士兵扛着巨大的木筏冲了上去,铺在山坡上,每座木排长达七八丈,都是上千年的杉木,只要两座木排筏就能铺上坡顶。 木排筏上钉有很多可供踩踏的原木,就像梯子一样。 丁盛大喊一声,“跟我上!” 他率领三十名重甲陌刀士兵沿着排筏向山顶爬去,丁盛和每个士兵一手执尖盾,一手提陌刀,这种尖盾又叫斗笠盾,和李邺最初的方案差不多,不是平面盾牌,而是像屋顶一样,倾斜六十度的三角盾牌,可以分卸巨石的力量。 李邺心中略略有些担心,催马上前,手执弓箭注视着山上的动静。 趴着的吐蕃士兵奋力推下数十块大石和滚木,所有士兵一片惊呼。 丁盛看得清楚大喊:“蹲下!” 三十名士兵一起蹲下,数十斤重的大石翻滚落下,几块大石砸在盾牌上,盾牌被砸裂,但丁盛咬牙顶住了。 士兵都排成长长一队,如果丁盛顶住,后面的士兵都不会被砸中,实际上,丁盛就是用自己的身体来掩护手下。 这时,李邺大喊道:“老黑,走最左面!” 最左面的上方没有大石,吐蕃士兵搬动大石,必然要起身,就能用箭矢歼灭。 丁盛只觉手臂欲断,他换了一块盾牌,回头大喊:“跟着我!” 士兵们纷纷跟着他向左边移动,头顶上没有大石,这时,一只只滚木向他们头顶上滚来,对付滚木容易得多,滚木有规律,抓住滚木的规律,用盾牌巧妙一挑,四两拨千斤,滚木从盾牌上滚过,坠入旁边水中。 数十只滚木没有发挥出任何作用,唐军又攀上五六丈,这时,一名吐蕃士兵实在忍不住,起身抱起一块大石,快步走几步,准备向唐军士兵头顶砸去。 李邺就在等这个机会,一箭射出,箭如闪电,‘噗!’一箭正中额头,吐蕃士兵惨叫一声,连人带石头摔下山坡。 “好箭法!”白孝德竖起大拇指夸赞。 他索性也取下弓箭,催马疾奔,张弓搭箭一箭向山上射去,一名吐蕃士兵正好探头,‘噗!’同样一箭射中对方额头,箭穿头颅,当即毙命。 李邺也竖起大拇指,久闻白孝德是安西两大神箭之一,果然名不虚传,另一人是荔非守瑜。 封常清可没有时间理会他们二人的惺惺相惜,他立刻喝令道:“上第二架木排!” 数十名士兵扛着第二架木排向山坡上奔去,山坡上忽然推下数十块巨石,重重砸在木排上,士兵们支撑不住,纷纷摔倒,翻滚下山。 第二架木排送不上去,就在这时,丁盛扔掉盾牌,大吼一声,一跃而起,手执陌刀向山坡上奔去。 眼看他身体一晃要摔倒,丁盛用陌刀插入泥土,支撑住身体,把身体稳住,他再次大吼一声,奋力奔跑几步,冲上了山坡,挥刀向吐蕃士兵杀去。 后面的三十名手下大受鼓舞,也纷纷扔掉盾牌,奋勇向上攀去,一个接一个冲上了山坡,和吐蕃士兵厮杀起来。 数千唐军一片鼓掌,李邺暗暗摇头,精神可嘉,但还不够聪明,盾牌顶部是尖的,把盾牌插入泥土,踩着盾牌就可以上去了,何必把盾牌扔掉? 不过以强攻的方式上去,虽然笨拙一点,但更有感染力,也算是一种鼓舞士气的办法。 李嗣邺大喊一声,“跟我上!” 他们带领一百多名重甲陌刀手,手提陌刀,肩扛木排向山坡上冲去,搭上了第二块木排,上百名士兵跟随他冲上了山坡。 山坡上满地吐蕃士兵尸体,主将论婆偌悉和丁盛激战了两个回合,便被丁盛拦腰一刀斩为两段。 只剩下不到四十名吐蕃士兵,正和三十名重甲陌刀手拼死激战,随着数百重甲陌刀手杀上山坡,最后的吐蕃士兵都被乱刃分尸杀死,唐军只用半天时间便攻克了这个险要关隘。 大军穿过亚辛河谷,一片群山环绕的高山牧场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牧场很大,至少有十几平方公里,山势平缓向上,牧草丰美,最上方依山修建着一座城池,在大山上凿道而上,各种石屋建筑和大山融为一体,下方是一个弧形的高大城墙,把整个山城包住,俨如一轮半月。 这就是商弥城,朅师国的王城。 历史上,封常清率领唐军攻打朅师国,是天宝九年二月,不是秋天,老高因情节需要修改了。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主动请缨 出乎封常清的意料,朅师国的吐蕃军只有不到两千人,在得知唐军主力夺取亚辛谷后,两千吐蕃军士兵放弃朅师国,向小勃律撤离。 大军抵达商弥城下,城门大开,国王吉德阿罗率领王后、王子和官员向唐军投降。 封常清也毫不留情,当即废除了国王和王后,立吉德阿罗的兄弟拉尔伽罗为新国王,所有涉及吐蕃的各种文书一律销毁,吐蕃物资全部没收。 虽然朅师国顺利拿下,但封常清却很担心小勃律过来的另一支唐军,小勃律的婆夷水北岸和南岸各有一条古道通往朅师国,但这条两条古道会在朅师国以东三百里处汇合。 从时间上算,撤退的两千吐蕃军很可能会遭遇从小勃律杀来的三千唐军,封常清当即立断,命令白孝德率三千人追赶撤离的吐蕃士兵。 时间很快又过去了五天,东面的唐军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中午时分,封常清负手站在一座城台上,目光凝重地注视着群山皑皑,天空下起了漫天大雪。 李邺慢慢走上前道:“大雪听说比去年提前了。” 封常清微微叹口气,“比去年提前了整整二十天,这是天意啊!” 李邺担忧道:“白将军他们会不会被困住在雪山中?” 封常清摇摇头,“我刚刚接到消息,两支军队在汗那谷全歼了两千吐蕃军,现在正在返回途中,很快就会回来了,他们不是问题。” 说到这,封常清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真正的问题是,我们被困在了朅师国。” “那粮食” “我们携带的粮食和城内吐蕃军的存粮还够我们吃两个月,但至少要到明年二月我们才能解困,那么还有一个半月我们将面临无粮的困境。” “我们还有五千头骆驼。” 封常清点点头,“我知道,但我们回去疏勒还要走一个多月时间,两个人吃一头骆驼,坚持三个月够吗?” “我记得长史说还有别的办法?” 封常清点了点头,“我原本是想抢掠搜刮朅师国的粮食,但今天国王告诉我,还有一个办法,运气好就能解决粮食问题。” “什么办法?” “派人去乌仗那和护蜜国采购粮食,来回都要十天左右,运气好,在真正的暴风雪来临前,我们能搞到一批粮食,尤其是护蜜国,那边是著名的粮食和牲畜中转地,一定能搞到粮食。” 李邺当即请缨道:“护蜜国那边我去吧!西域的语言我能听懂一些。” 封常清点点头,“我就让段秀实去乌仗那,护蜜国那边就麻烦李公子了!” 当天下午,李邺便带着裴琇和安太玄以及两百名士兵,携带三千头骆驼出发了。 从朅师国到护蜜国大约要走五天时间,道路不难走,就是沿着一条山谷一直走,去乌仗那国也是一样,实际上,朅师国就是几条道路的交汇点,所以战略位置才会那么重要。 其实现在还是深秋时节,但大雪山内已是一片白雪皑皑,山谷底部有一点点暖湿下沉气流,稍微不是那么很寒冷,这也是雪山中的一个特点。 但这种寒冷也是相对而言,山顶是零下三十度,谷底是零下五到十度左右,到了夜里会特别寒冷,会降到零下二十度。 幸运的是,这里距离海洋太远,气候比较干燥,降水很少,就算下雪也在山顶,山谷几乎没有什么积雪,就是风大。 唐军如果想冬天返回疏勒,走瓦罕走廊都没有问题,主要是大军过不了凌山,零下四五十度,风雪肆虐,要走几天,全部都会冻成冰人。 所以二月份从朅师国出发,到凌山时是三月份,那时已是春天,正好可以过去。 向导是一名朅师国的猎人,从小在安西长大,会说一口流利汉语,他非常熟悉路况,带着他们一路昼行夜宿,路上野味不少,主要以鼠兔为主,他们抓了几百只,一路上都是以烤鼠兔为食。 这天下午,几名士兵忽然指着远处,激动得大喊道:“山羊!” 远处果然是一群羊,准确说是赤盘羊,个个长得十分肥壮,一共有三十几只。 李邺立刻让裴琇带着十几名士兵去驱赶盘羊,他率领士兵则躲在沟壑两侧,手执弓箭,片刻,在唐军士兵的驱赶下,三十几头赤盘羊向沟壑这边狂奔而来。 李邺张弓搭箭,瞄准了为首头羊一箭射去,强劲的箭矢射穿了头羊的脑袋,头羊一头栽倒,士兵们一起放箭,瞬间,三十几盘羊全部被射倒,这是他们最大的一次收获了。 晚上,队伍在山谷的一处宽阔地停下,所有骆驼都卧下,士兵们砍伐树木点燃了一堆巨大的篝火。 众人围着篝火烧烤盘羊,撒上盐和香料,士兵们吃得满口流油。 奇怪的是,向导却不肯吃,他手中摇着转经桶,口念经文,为盘羊超度。 李邺忽然反应过来,待他念完经笑问道:“你是佛教徒?” 向导点点头,“朅师国人人都是佛祖信众,我还去过那烂陀寺朝觐!” “那你当猎人?不怕佛祖怪你杀生?” 向导肃然道:“我去那烂陀寺,就是去询问高僧,我会不会下地狱?一位高僧告诉我,如果是为生存而行猎,那就不会下地狱,如果是为娱乐杀生,那会下地狱,所以我就放心了。” 李邺点点头,“那我们一路上抓鼠兔,猎盘羊,这算是生存吗?” “是!伱们是猎捕食物,而不是打猎寻乐,这不一样。” 向导停一下,又道:“我们国王夏天时还去乌仗国拜觐一名圣僧,圣僧告诉国王,冬天来临前朅师国会有战争,一支天军会从天而降,结果你们真来了。” 李邺吓了一跳,这是预知未来吗? 他又问道:“圣僧还说了什么?” “圣僧还说,西方今年会更换王朝,粟特那边明年会爆发东西方大国的战争,吐火罗要被西方铁蹄征服,信仰也会改变。” 李邺愣住了,一点没错,黑衣大食今年灭了倭马亚王朝,建立阿拔斯王朝,粟特明年将爆发怛罗斯之战,唐朝对阵大食王朝,预言一点没错,难道这位圣僧也是穿越? 这个消息对李邺太重要了,就像飞龙知道他的存在一样。 李邺心中一阵懊悔,早知道自己去乌仗那就好了,他问道:“从护蜜国去乌仗那有多远?” “将军也想见圣僧?” 李邺点点头,向导笑道:“圣僧现在不在乌仗那,在护蜜国白莲寺传教,我之所以愿意当向导,就是因为我也想去护蜜国拜觐圣僧!” 李邺着实有种庆幸的感觉,或许真是天意,自己主动要求去护蜜国,难道因为是这位圣僧的指引? 李邺又问道:“这位圣僧叫什么法号?” “圣僧叫做莲花生大师!” 李邺半晌合不拢嘴,莲花生大师,藏传佛教的祖师爷啊!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九章 护蜜圣僧 三天后,一行人抵达了护蜜国,护蜜国又叫飞鸟州都督府,是大唐羁绊府之一,位于兴都库什山脉脚下,是吐火罗最西面的一个国度。 护蜜国是吐火罗的一个大国,得益于它的交通位置,向西可以去朅师国和大小勃律,向南可以去乌仗那国和犍驮罗国,北面就是瓦罕走廊出口,再向北可以沿着乌浒河前往河中地区,而且护蜜国得益于高山融水,水源充足,粮田广袤,也是著名的粮食产地。 护蜜国城外就有一个很大的粮食市场和牲畜交易市场,李邺暂时顾不上白莲寺的圣僧,他当务之急是要搞到粮食,李邺让士兵们同时行动,在半个时辰内,就用五百两黄金买光了市场的全部粮食,共计一万一千石粮食,立刻引发了轰动。 与此同时,另一批唐军在牲畜市场上用四百两黄金买下了两万只羊。 之所以要下手快,并不是因为官府会干涉之类,而是一旦让商人反应过来,他们会立刻涨价,而且一涨就是几倍、十几倍,这个时候不痛宰你,什么时候宰? 很快,两个市场的商贩都反应过来了,顿时群情激昂,带着他们的伙计,上千人面对唐军士兵愤怒得大喊大叫,却没有人敢冲上前,向导对李邺道:“他说粮食和牲畜不卖了,要我们还给他们!” 李邺当即令道:“举起弓弩,谁敢对我们动手,视作战争挑衅,格杀勿论!” 两百士兵举起弩箭,瞄准商人群,商人群一声惊呼,吓得纷纷后退。 对峙约半个时辰,却始终不见官员和城内士兵上前来,李邺也觉得奇怪,闹得这么大的阵势,护蜜国居然不闻不问? 又僵持了一段时间,终于出来了大群士兵,开始暴力驱赶商人,商人不得不散去了,终于来了一名官员,上前对李邺行礼道:“你们赶紧离去吧!我们国王去世了,几个王子在争王位,城内很混乱,暂时顾不上各位。” 李邺点点头,原来如此,他一挥手,“我们走!” 队伍掉头出发,三千骆驼满载一万多石粮食,士兵还赶着两万只羊,浩浩荡荡向东而去,走了五十里,远离了护蜜城。 李邺让士兵原地休息,他对裴琇道:“我要随向导去城内见一个重要人物,你们稍等片刻,天黑前必然回来!” 安太玄在一旁道:“都尉穿这身盔甲去很危险,那帮商人会认出伱。” 李邺想想也对,他索性脱去盔甲,换上当地人的羊皮袄和靴子,头戴羊皮帽,把脸抹黑了,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这才跟随向导又返回护蜜国,向导换了一条路,没有经过市场,直接从南城门进了王城。 王城内很冷清,大街上没有什么人,不时有当地军队列队跑过,向导打听了一下,回来低声对李邺道:“他们老国王半个月前去世了,三个王子在争王位,互不相让,听说莲花生大师调解成功,大王子即将登基,大家都松了口气。” 李邺对护蜜国的王位内讧没有兴趣,他急问道:“白莲寺在哪里?” 向导一指旁边一座寺院,“这里就是!” 向导又道:“刚才我问路的是时候,那个人说莲花生大师已经不在护蜜国了。” 李邺一惊,“确定吗?” “我也不知道,我要问一问!” 李邺点点头,“你去问吧!我在外面等你。” 向导翻身下马,在寺院门口脱了鞋,这才快步走进寺院, 李邺在寺院外等候,心中颇为忐忑,他前世去过五台山,在那里知道了这位莲花生大师的事迹,大师是一个有大智慧的高僧,据说掌握了能知晓十方诸化佛所现之法,能勘破因缘起灭,这种能力俗称天眼通。 李邺只想早点见到这位密宗的祖师,或许他能给自己指点一下迷津,解开自己一年多来的困惑和烦恼。 片刻,向导满脸沮丧出来,李邺心知不妙,上前问道:“大师不在?” 向导摇摇头,“里面人说,他去俱密国了。” 李邺学过西域地理,知道俱密国在乌浒河下游,距离护蜜国有上千里。 李邺也着实气馁了,“好吧!我们回去。” 他调转马头要走,身后忽然有人道:“请施主留步!” 李邺一怔,说的竟然是汉语,他一回头,只见大门处站着一名年轻僧人,容貌清秀端庄,一双眼睛极为犀利有神,仿佛能看透人心。 “小师父找我?” 年轻僧人合掌道:“施主可是朅师国过来的唐朝将军?” 李邺点点头,“我是!” “如果将军是找莲花生,他已于十天前离去,临行时留言,这些几天会有一名从朅师国过来的唐朝将军找他,他让我留一个口信给你。” 李邺大为震惊,莲花生居然知道自己要来? “他说什么?” “莲花生说,欲解前世因果,可去拔汗那国找他。” 拔汗那!李邺吓了一跳,他又问:“不是去俱密了?” “我不知,他是这样留言!” “让我现在去?”李邺又问道。 年轻僧人微微笑道:“现在就去!” 说完,年轻僧人深深看了李邺一眼,转身飘然而去。 李邺的心彻底乱了,这位莲花生大师知道自己到来,还直点自己的要害,欲解前世因果,这让他怎么拒绝? 回到临时宿营地,李邺让人取来纸笔和墨,写了一封信递给裴琇和安太玄道:“我有重要之事前往拔汗那国,事关天子交给我的使命,你回去把这封信交给封长史,开春后我直接返回疏勒,你们务必要安全把粮食送回朅师国。” 既然是天子交代的使命,裴琇就不好多说什么了?他点点头道:“我们人手充足,分一半弟兄给都尉吧!” 李邺摇摇头,“我不是去打仗,带二十人就足够了!” 李邺又交代一番,让向导带着队伍继续返回朅师国,他则率领二十名骑兵和二十头骆驼乔装成一支商队,离开队伍返回护蜜国。 很巧,他们正好在王城附近遇到一支前往石国的大商队,足有两千多头骆驼,由二十几个小商团拼凑而成,其中有几个商队就是去拔汗那,李邺省得请向导了,给了商队组织者十枚第纳尔金币,直接加入了他们。 声势浩大的商队浩浩荡荡向遥远的北方而去。 老高并不是要写什么超自然力量,莲花生大师在本书只是一个势力代表,代表吐火罗的本土势力。 老高主要是写唐朝和大食爆发怛罗斯之战的河中地区复杂背景,本书的怛罗斯之战要写得和天下不一样,就是要从这些本土势力之争的细节着手。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章 石屋闻警 李邺在路上才知道,这支商队其实是从犍驮罗国出发,最初只有五百头骆驼,经过乌仗那国、石汗那国、护蜜国,小商队越来越多,还有从细柳国和鲜修国过来的商队,最终汇聚成了两千多头骆驼的大商队。 出发地犍驮罗国就是今天的巴基斯坦首都伊斯兰堡,细柳国则是今天的阿富汗首都喀布尔,目标拔汗那位于今天的吉尔吉斯斯坦。 五天后,队伍抵达了赛伽审城,这里便是瓦罕走廊的出口,城池紧靠乌浒河,正好是护蜜国和识匿国的交界处,属于识匿国,商业十分发达。 天色已晚,赛伽审城已经关闭城门,不让商队入城,不过没有关系,城外有商旅寨。 西域的商旅寨和唐朝的客栈不太一样,他们用土墙围了一圈,里面有很多石屋,随便大家选哪个石屋,反正进土墙大门时要收钱,也是按骆驼收钱,一头骆驼收十枚突骑施铜钱,或者十枚丝路铜钱,或者十枚第纳尔铜币,当然,最硬通的是大唐开元通宝。 李邺给了两百文钱进了围墙大院,空地上插满木桩,都拴满了骆驼,他们把战马和骆驼拴好,拿着行李进了一间石屋。 石屋很大,每间石屋内有四个火塘,他们运气不错,正好有两个火塘空着,众人连忙围着下来。 这里免费提供清水和柴禾,其他想要什么都得自己掏钱,有很多做生意的小贩穿梭在各个石屋内。 众人点燃了柴禾,火长徐建起身笑道:“我去喂骆驼和马!” 马料也要钱,黑豆和细料要贵一些,李邺给了徐建几枚第纳尔金币,这还是李邺在进河西之前卖马得到的金币。 李邺笑着嘱咐道:“给苦力小弟们吃点好的!” “公子放心吧!保证给它们吃最好的。” 徐建带着几名弟兄出去了,这时,一名商贩凑上前笑道:“各位大爷要买点什么吃食?” 说的是粟特语,李邺听得懂,便笑问道:“有什么好吃的?” “有骆驼肉、整羊、马肉、鼠兔,都是洗干净的新鲜肉,保证是今天刚宰杀的。” “整羊多少钱一只?” “整羊一个第纳尔金币!”这位商贩眼睛很尖利,他刚才看见李邺给徐建几枚金币。 “来四只整羊,有水果吗?” “有蜜瓜和葡萄,按份算,一个第纳尔金币一份,十个蜜瓜,十大串葡萄。” “来两份水果!” 对方没有讨价还价,让商贩笑眯了眼睛,“各位大爷稍等,马上就来!” 商贩去取货了,众人纷纷夸赞道:“公子还能说粟特语,太厉害了!” 李邺微微笑道:“我可是太学生,就是专门学西域语言,会说粟特语和突厥语,乌孙语也能听懂一些。” 片刻,商贩带着两个伙计送来了羊和水果,都是用当地的大树叶包好,李邺给了商贩六枚第纳尔金币,众人纷纷将整羊穿上架子,开始烤肉了。 这时,越来越多的商人进入商寨,各个石屋都有点拥挤了,有一支商队的七八名商人走过来陪笑道:“各位,各屋都挤满了,我们能不能在这里挤一挤?” 李邺点点头,指着旁边一处空挡道:“我们还有几个兄弟喂马去了,这里留给他们,其他地方你们随便坐。” 七八名商人长长松了口气,终于有人肯收留他们了,他们把货物搬进屋,石屋里立刻堆满了,进屋还得从货物上爬过来。 商人们也买了一份水果,买了三十斤骆驼肉,堆上柴禾也跟着烤起肉来。 李邺着实不喜欢烤骆驼肉的味道,而且他们肉似乎不太新鲜,味道很腥。 李邺只得喝了几口奶酒,避开那股味道。 “公子像是唐朝人?”为首商人笑问道 李邺指指手下,“我们都是唐朝人,我姓李,去拔汗那,你们呢?” “李是大唐的国姓啊!我们是犍驮罗国的商人,我叫胡安伽罗,我们去石国。” 原来是巴铁的祖先,李邺对他们印象好了几分。 “去石国卖什么?” “主要是卖糖,我们有上好的红糖,在石国能卖个好价钱。” 这时,徐建带着几个手下回来了,他们跨过货物包,走到里面靠墙坐下。 徐建低声对李邺道:“听说这一带不太安全!” 徐建也会说几句粟特语,外面的议论他听得懂一些。 李邺不露声色问道:“是什么不安全?” “不太清楚,他们说得很快。” 李邺又问旁边的老者胡安伽罗道:“这里有什么不安全?” 胡安伽罗叹了口气道:“为什么大家都结伴走,就是因为路上不太平啊!” 他拍拍身后的刀和弓箭,“每个人都要带武器,遇到突骑施小匪贼还能自保,但遇到波斯人,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波斯人?” 李邺惊讶道:“这一带还有波斯盗匪?” 这时,另一个火塘有人接口道:“波斯人不是盗匪,是正规军队,大家都知道,从呼罗珊那边过来的。” 胡安伽罗点点头,“这位爷说得不错,是正规军队,一队有两三百人,突骑施灭亡的第二年,他们就来了,到处打家劫舍,抢掠商队,遇到他们,人财两空,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肯改信他们的宗教,他们就会饶过伱,钱财货物也不抢。” 另一个火塘的汉子咬牙道:“要我背叛佛祖,我宁可死!” 一时间,石屋里的商人们都沉默了。 李邺暗暗点头,吐火罗地区都是佛教徒,著名的巴米扬大佛就在附近,怛罗斯之战后,唐朝势力退回葱岭以东,黑衣大食势力全力东扩,带来了他们的大食教,中亚和南亚北部一带的逐步绿化,就是这个时候开始。 当然大食教的普及不是一蹶而就,而是经过几百年的漫长发展,但起始就是这个时候。 两更时分,一支约百人的骑兵从黑暗中疾奔而来,出现商旅寨外,为首将领目光闪烁地注视片刻围墙,他一挥手,又带着百名骑兵疾奔而去。 石屋里,数十名商人正在熟睡中,鼾声如雷,浑浊的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难闻的气味,角落里的李邺忽然醒来,警惕地注视着窗外,他似乎感到了什么。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一章 波斯骑兵 次日一早,在一片乱哄哄中,庞大的商队再度出发了,这时已进入初冬,乌浒河已经结冰,商队从冰面上过了河,沿着乌浒河东岸继续向北而行。 或许是昨晚一起过夜感受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胡安伽罗特地带着他的同伴和李邺队伍走在一起。 “公子,昨晚好像有骑兵来过,很快又走了。” 徐建对李邺低声道:“我听门口的守卫说的,他们昨晚差点吓死了,说都是波斯骑兵,足有几百人。” 李邺点点头,“我也听到了,马蹄声很整齐,一听就是训练有素的骑兵,不是杂乱的土匪,但没有四五百那么多,太夸张了,最多百人左右,不过我是奇怪,这里距离波斯有几千里,这些波斯骑兵的老巢在哪里?” 李邺回头又用粟特语问胡安伽罗,“波斯骑兵的老巢在哪里?老商头知道吗?” 粟特语是中亚地区的通用语言,一般商人都会说,胡安伽罗迟疑一下道:“听说有两个地方,只是听说,一个是步师城,一个是石国。” 步师城李邺不太了解,只是大概知道位置,在吐火罗的核心地带,王庭州都督府,就是汉朝的大月氏国都城一带,不过李邺对石国更有兴趣,波斯人怎么会和石国勾结在一起? 胡安伽罗忧心忡忡道:“如果被波斯骑兵盯上就麻烦了,他们像狼群一样,会一直跟着我们,寻找机会下手。” 李邺也有同感,昨晚的商旅寨紧靠赛伽审城,不太方面,波斯骑兵若动手,一定会寻找一个四周闭塞,且荒无人烟之处。 中午时分,前方出现了连绵的大山,阻挡了商队的去路,乌浒河从大山中穿过,形成了一座峡谷,这里便是有名的乌浒大峡谷,长五十余里,宽两三里,两侧都是陡峭的大山,乌浒河从峡谷中流过,不过现在已是枯水期,大部分河床裸露,布满了大大大小的鹅卵石。 “大家打起精神来!” 李邺沉声吩咐道:“昨晚的波斯骑兵很可能就会在这里下手。” 士兵们纷纷握紧了用布包裹的长矛。 庞大的商队已经进入峡谷,延绵数里,在峡谷中穿行,他们加快速度,争取天黑前走出峡谷。 商队很庞大,昨晚又增加一批人,原本两千多头骆驼,现在增加到三千头骆驼,三十几个小商队,小商队内其实也是有很多独立的商人组成,这就是一个典型的游商拼团。 比如胡安伽罗的小商队一共有九人,三十多头骆驼,又是由四个更小的合伙商人组成,有兄弟,有父子,他们能走到一起,是因为他们都做红糖生意,自然而然会形成一个行会。 他们会推举一个商头,商头会打听行情,联系同行,胡安伽罗就是商头,有经验,有威望,他的两个儿子很能干,一个儿子专门负责打听消息,胡安伽罗有各种优势,自然就成了商头。 商人们可不管什么季节,他们关注的是行情,之所以冬天出发,是因为石国的红糖价格大涨,跑一趟能获得四倍利润,去掉路上开销,至少也是三倍获利,百分之三百的利润,足以让商人们冒险出行。 李邺忽然有一种很有趣的感觉,这些商人很像他小时候玩过一款《大航海》游戏,到处寻找商机赚钱。 “为什么石国的红糖价格会暴涨五倍?”李邺笑问道。 “我们也不知道,只是有些传闻,好像他们军方在大量采购囤积。” 李邺点点头,他知道红糖是治疗伤兵的,朔方军的伤兵每天都喝红糖水,这个传闻倒是有点依据。 这时,队伍忽然停了下来,前面有人在大喊大叫,胡安伽罗的小儿子很机灵,立刻跑上去打听情况,片刻,他满脸苍白回来道:“前面有波斯骑兵拦住去路了。” 忽然,后面也混乱起来,人群不断向前涌,胡安伽罗惊恐地向后面望去,李邺淡淡道:“不用奇怪,退路也被波斯骑兵切断了。” “完蛋了!” 一名商人抱头蹲下哭了起来,“我的全部家当都在这里啊!” “哭什么?又不是你一个!” 胡安伽罗不满地怒斥道:“这里有上千人呢!” 李邺看了看天色,已经是黄昏时分了,这些波斯人很会选时机,夜里往往是人最脆弱的时候,也是他们最容易得手之时。 “老商头以前遇到波斯骑兵吗?”李邺问道。 胡安伽罗点点头,“遇到过三次,算这次是第四次了。” “那以前是怎么解决的?” 胡安伽罗苦笑一声,“还能怎么解决,破财免灾呗!这些波斯骑兵会提出三个条件,第一,加入他们的大食教,那就是他们的兄弟了,人货财三全,他们还会给你一个羊皮卷,以前再遇到他们也不怕; 第二,不要反抗,把身上所有的钱财交给他们,如果他们满意,那么能保住骆驼和货物。 第三,就是把一半的货物给他们,那至少这一趟还能保本。” “如果反抗呢?” 胡安伽罗摇摇头,“从来就没有人反抗过,不反抗大不了白跑一趟,反抗就会死,钱和货物也没有了,这个帐大家都会算。” 李邺着实无语,他还想动员商人一起动手,看来是不可能了,这些商人个个有兵器,却无一人敢反抗,这种绵羊性格也导致他们几千来一次次被征服,难怪波斯人只用百名骑兵就足够收拾这帮商人。 时间渐渐到了一更时分,前方传来消息:大商头和对方谈妥,如果愿意接受羊皮卷,皈依大食教,立刻放行,不愿接受羊皮卷,每人交五十个第纳尔金币或者一半货物,就可以放行,所有兵器都要上缴。 所有商人都松口气,这个价格还不算狠,他们开始各自凑钱。 另一名火长余长阳低声对李邺道:“公子,这里有漏洞啊!可以收下羊皮卷、假装皈依大食,回家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下次出门再假装就行了。” 李邺笑道:“咱们唐朝的商人可能会这样干,但这帮家伙对信仰特别虔诚,他们不会做任何背叛自己信仰的事情,对方也知道,所以不担心这帮商人使诈。” 说完,李邺又对众人道:“时机到了,咱们也准备行动!” 众人扯去身上宽大的袍子,露出了里面的明光铠甲,头盔带上,又去除包裹兵器的布,众人翻身上马,李邺对胡安伽罗道:“烦请老商头帮我们看管一下骆驼。” 李邺带着二十名骑兵催马去了,众人目瞪口呆,胡安伽罗嘴唇哆嗦着说出一句话,“他们是唐军啊!”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二章 峡谷遇劫 这支波斯骑兵确实来自步师城,他们其实不是波斯骑兵,应该叫做大食骑兵,因为来自从前的波斯地区,商人都以误传误,把他们叫做波斯骑兵。 这支大食骑兵隶属于呼罗珊都督府下属的吐火罗军团,他们都是吐火罗人,只不过是黑衣大食治下的吐火罗人,皈依了大食教,但也是正规的大食骑兵。 整个吐火罗军团一共有五千余人,都被派出来打前哨,进行黑衣大食扩张前的准备,比如收集情报、了解民情、发展教徒、威压官府、建立根基地等等。 出于笼络民心的需要,他们并不在吐火罗或者河中地区盘剥普通百姓,但他们也需要军费开支,士兵也要养家糊口,而总督府拨给他们的钱财又远远不足,吐火罗军团便打上了商人的主意,从盘剥商人中获利。 这支大食骑兵一共百人,把这支庞大的商队压缩在十里长的地段内,五十名骑兵堵在北面,五十名骑兵堵在南面。 大食骑兵从天宝四年起就开始活跃在吐火罗地区,实在太了解吐火罗商人的羊性,莫说五十名骑兵,哪怕就只有十名骑兵,这些商人都不敢反抗,只会老老实实交钱走人。 李邺选择的时机无疑是最有利的,双方已经谈好价格,商人开始给钱走人,大食骑兵也放松了警惕。 李邺躲在人群后观察对方,山谷内插满了火把,照如白昼,几名骑兵负责收钱,收一笔钱就放一个人,他们只按人头收钱,不管商人有几头骆驼,女人和孩童可以直接过去,但如果是年轻美貌的女人,就不会那么容易通过了,必然会被士兵拖到黑暗处糟蹋。 除了三名收钱士兵外,其余骑兵则列队站在两侧,手执长矛和战刀,冷冷打量着这些肥羊,他们的队长则坐在高处一块大石上,眯着眼睛,寻找藏在找队伍中的年轻女人。 李邺给手下做了一个手势,他负责首领,其余士兵每人负责一名士兵。 李邺抽出一把飞刀,掂了掂,瞬间甩出,飞刀速度快得如一道光,寒光一闪,插进了骑兵首领的额头,首领猛地瞪大眼睛,向后栽倒。 其他二十名士兵一起举弩疾射,顿时一片惨叫,二十名大食士兵纷纷中箭,从马上栽倒。 这时,李邺纵马疾奔,如风一般向前冲去,三道寒光闪过,‘噗!噗!噗!’三颗人头飞起,收钱的三名大食士兵被斩杀,三名唐军骑兵跟随李邺冲出数十步,这才勒住战马掉头,切断了对方的逃亡之路。 十七名唐军骑兵杀出,向两侧的三十名大食骑兵杀去. 商人们一阵大乱,惊叫着向回奔逃,逃到数十步外,大群商人惊恐地望着前方的恶战,这时李邺摘下弓箭,在数十步外张弓疾射,箭无虚发,每一箭必有一名大食士兵落马,短短片刻,十三名大食士兵被他射杀,李邺收起弓,不多时,双方的激战也结束了。 没有任何悬念,大食骑兵全部被杀,唐军仅一人受轻伤。 唐军士兵把大食军尸体移到峡谷两边,李邺用粟特语大喊道:“波斯骑兵全部被杀死,大家可以通行了!” 商人们虽然是肥羊,但他们一点都不傻,个个心知肚明,他们爆发出一片欢呼声,争先恐后地出发了。 商人们走了一大半,黑暗中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南面的五十名大食骑兵奔来了,他们也发现了不对,商人队伍走得太快,这样怎么收钱? 但他们做梦也想不到,队伍中有唐军骑兵,更想不到他们的同伴已经全部被杀。 黑暗中,李邺等着他们呢! 二十名士兵同时放箭,大食士兵们纷纷落马,后面骑兵吓得掉头便逃,却迎面遇到了杀神。 李邺挥动破甲槊,砍瓜切菜一般宰杀大食骑兵,他的手下也毫不留情,冲上来把十几名企图逃走的大食骑兵拦住杀死,一口气杀了十余人,过来查看情况四十几名大食骑兵全部被杀死。 但对方还有几名骑兵没有过来,李邺命令徐建带着十名士兵去斩尽杀绝,他带领别的士兵扫战场,缴获了七十多匹战马,还有兵甲和上万枚第纳尔金币。 这时,胡安伽罗带着几名商人过来,这几名商人便是整个队伍的商头,也是犍驮罗国商人。 为首商人合掌向李邺行礼,“感谢将军铲除波斯骑兵,给了我们一条生路。” 这当然是违心之言,他们都和大食骑兵谈好了价钱,花钱免灾,现在唐军把对方杀了,虽然免了五十枚第纳尔金币,但对方会报复,找不到唐军就会找他们算帐。 李邺见他们满脸苦涩,便笑道:“如果对方问起来,就告诉他们,我们是安西唐军探子,从播密川过来的,来吐火罗收集情报。” 几名商人无奈,也只能如此了,李邺又指着战马和盔甲兵器问道:“这些东西有人要吗?” “将军可以卖给识匿国国王,这是抢手货,他们会出高价买战马和兵器,能卖个好价钱。” 几名商头其实不希望唐军再和他们同行了,李邺一口答应,几人才再三感谢走了。 胡安伽罗又上前告辞,李邺送给他们一人一匹战马,吓得胡安伽罗再三不敢接受,若收下战马会惹祸上身,李邺也不勉强他们,和他们告辞。 所有尸体堆积起来,被唐军士兵一把火烧掉,又挖坑深埋,直到次日上午,李邺这才率领队伍出发,前往识匿国。 拔汗那便是汉朝的大宛国,这里牧场广阔,曾经盛产名马,迄今也是有名的良马产地,拔汗那不属于粟特九国,而是属于热海流域的小国,或许是距离碎叶比较近的缘故,拔汗那国偏向于唐朝,在安西军的胡人军中,就有数百名来自拔汗那的士兵。 经过一个多月的长途跋涉,李邺率领手下抵达了拔汗那的都城渴塞城,这里已被皑皑冰雪覆盖,成为一座冰雪之城,但唐朝的气候温暖湿润,楚河流域的冰雪便显得比较温和,至少还有路可走,不能和漠北草原那种大雪相比。 拔汗那人以信奉祆教为主,但佛教信徒同样众多,在城门处李邺便打听到了,莲花生大师确实在城内,在东城的阿陀寺内。 阿陀寺是楚河地区最大的佛教寺院,李邺让手下先去客栈休息,他换一身便装,独自来到寺院,刚走到门口,一名小沙弥迎上去合掌施礼,“阿弥陀佛,将军可是来见莲花生大师?” 李邺倒一点不奇怪,这个季节来找莲花生的唐朝汉人恐怕也只有自己。 李邺点点头,小沙弥道:“请跟来我!” 他带着李邺走贵宾道,好处就是不用脱鞋,来到一座侧院,“请吧!大师在等将军。” 李邺走进院子,不是唐朝庭院,而是周围都是石屋的一座院子,只见院子里站在一个头戴高帽,身披朱红色袈裟的僧人,身材十分高大,李邺连忙合掌道:“参见大师!” 僧人转身微微对李邺笑道:“李将军,别来无恙!” 李邺一下子愣住了,“怎么是你?”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上师之忧 眼前的莲花生大师不是别人,正是李邺在护蜜国遇到的那个年轻僧人。 这一瞬间,李邺忽然明白了,莲花生大师并没有未卜先知,就是他让自己来拔汗那啊! 但李邺心中还是有一些疑问,在护蜜国莲花寺,莲花生大师怎么知道自己是唐军将领?向导并没有遇到他。 莲花生大师为什么不在护蜜国见自己,而把自己引到拔汗那来? 还有,莲花生大师怎么会这么年轻? 莲花生大师仿佛知道李邺所思,微微笑道:“万般皆幻觉,不要为眼前法相所迷惑。” 李邺立刻领悟了他的意思,他只是年轻法相,实际上并不年轻了。 李邺跪下,恭恭敬敬行礼,“弟子心中困惑极多,恳请上师解惑!” 莲花生大师点点头,“你困在疑虑之中,我又何尝不是,将军请起!” 莲花生大师把李邺请到木堂中坐下,对他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我并非靠什么神通知道将军,护蜜王城外面来了一群唐军将士,买光了集市上的粮食,满城皆知,然后一个汉人又出现在我面前,我当然知道你就是买米的唐军将士,除了他们,护蜜国再无其他汉人。” 原来如此,李邺这才明白,为什么莲花生会知道自己是唐军将领。 “如果我只是唐军士兵吗?” 莲花生笑着摇摇头,“将军腰间佩的就是青龙刀吧!” 李邺愕然,“上师认识它?” 莲花生大师点点头,“这把刀是王忠嗣的随身之物,天宝初年,王忠嗣大败突厥叶护部落,在拔汗那诛杀乌苏米施可汗,当时就在将军坐的这个位子上,王忠嗣恳请我替他解开心中困惑。 我当时仔细欣赏了这把刀,所以能一眼认出它,能佩戴王忠嗣青龙刀的人,怎么可能是唐军士兵?” “上师还看出了什么?” “开元年间,我曾在唐朝五台山学习天文历法,后来我去了长安,在大慈恩寺拜觐玄奘法师之像,我在大慈恩寺讲法,见到了飞龙,他向我询问了两世魂移之秘。” 李邺心中怦怦跳了起来,莲花生大师一定看出了什么,否则他不会和自己谈论这个问题。 “飞龙询问了什么?” “他询问了很多,他最困惑若大唐被他改变,那后世的他又从何而来?” 这其实也就是李邺最困惑之处,若他改变了历史进程,那后世就不会再有自己,那自己又怎么魂穿来到大唐?这本身就是个悖论。 “上师怎么解释?” 莲花生大师微微一笑,“万千世界,万千佛祖,幻起幻灭,终归乎一心,譬如万千河流,最终归于大海,只是那海不再是昔日之海,后世的你也不再是前世的伱,可惜他没有明悟,失望而去。” 李邺脑海里如一道闪电划过,他忽然明白了,无论自己怎么改变历史,后世的自己还是会出现,只是以另外一个身份出现,这就像一个多维世界,自己在不同的世界扮演不同的角色。 莲花生大师又指着院子的大树笑道:“一根主干,万千分枝,孰为干,孰为枝,何为主,何为次,今日的分枝,未尝不是明日的主干,但这一切只是我们外人的感受,对树而言,哪有什么枝,哪有什么干,皆为根的分支,不过是外形不同罢了。” 李邺忽然有一种大彻大悟之感,连忙跪下行礼,“感谢上师棒喝!” 莲花生大师笑了起来,“将军出现在护蜜国,我就知道,打开吐火罗困境的钥匙就在将军身上。” 这时,小沙弥进来上茶,莲花生大师请李邺坐下,笑道:“这是从长安过来的茶,只有在拔汗那能喝到,将军请喝茶。” 李邺端起热茶细细喝了一口,浑身都暖和起来。 莲花生大师又缓缓道:“前几天来了一队商人,说一个唐朝的李将军率领手下在乌浒峡谷大破波斯骑兵,就是大食的吐火罗军团,这就是我请将军来拔汗那的原因,我想和将军在拔汗那聊一聊河中地区局势。” “上师很关心时局?” “我怎么能不关心呢!” 莲花生大师叹了口气,“大食军东扩,就意味着大食教的东扩,你应该明白对佛教意味着什么?” 李邺心中忽然有一种明悟,历史上,莲花生大师去吐蕃传教,创立密宗,或许和怛罗斯之战后大食教东扩有关。 李邺取出天子金牌放在桌上,微微笑道:“我就是奉大唐天子的密令来调查大食和河中局势,我已经深刻体会到了大食对吐火罗的渗透,现在我想知道,为什么上师非要我来拔汗那国商讨这个问题?是不是和石国有关?” 莲花生大师望着桌上金牌,沉静地目光里也露出一丝欣喜,他点了点头道:“大食王朝的东扩由呼罗珊都督府主持,总督叫做阿布·穆斯林,他用步师国为吐火罗地区抓手,又用石国为楚河地区的抓手。 步师国的吐火罗军团暗杀了护蜜国国王,想挑起护蜜国内乱,被我平息,我又去了俱密国,挫败了另一起针对俱密国王的刺杀,但这些都是小打小闹,阿布·穆斯林的真正发力处在石国。 石国已经在备战,根据我得到的消息,明年开春后石国会入侵拔汗那,拔汗那已经向唐军求救。 相信明年春天,唐军一定会救援拔汗那并攻打石国,一旦石国也向大食求救,那么大食军和唐军之间的战争必然会爆发。” “上师曾经预言,此战唐军必败,为什么?” 莲花生大师沉默片刻,“大食军知己知彼,唐军知己而不知彼,大食有备而唐军不备,唐军怎么能取胜?” 李邺一时沉默不语,莲花生大师确实看得透彻,怛罗斯之战,唐军就是输在即不知己也不知彼上,不了解黑衣大食刚刚建国,他们不会不惜一切代价打赢这场战争,以举国之力投入这场战争。 安西唐军并没有意识到这场战争的重要性,更重要是唐军也不知己,最后居然败在葛逻禄人的背叛上。 葛逻禄人的背叛说到底也是高仙芝没有看清局势。 “我在路上听说,石国和大食走得很近,这又是什么缘故?”李邺又问道。 “石国国王曾经在唐朝留学,他带回来很多唐朝的先进技术,造纸、纺织,还有很多军事技术,我听说石国能制作大型攻城车,阿拔斯派使者去见石国国王,双方达成了很多合作,石国国王派工匠去呼罗珊,帮助阿拔斯制作大型攻城武器,阿拔斯也给了石国很多兵甲,使石国成为粟特九国中兵力最强大之国,我推断,阿拔斯会帮助石国统一粟特九国,再利用粟特人的力量吞并吐火罗。” “那大食教呢?” 李邺又追问道:“石国接受了吗?” 莲花生大师点点头,“在石国王城内前年出现了一座大食教寺院,也是粟特九国的第一座大食教寺院,令人担忧啊!” 李邺沉思片刻道:“上师下一步要做什么?” “我打算游说吐火罗各国组建联军,把步师城的吐火罗军团彻底赶出去,如果有可能,吐火罗联军也会在关键时刻助唐军一臂之力。” 李邺回到了商旅馆,他脑海里还在想着今天和莲花生的见面,他的思绪很乱,各种想法都像片段一样在脑海里浮现。 虽然莲花生的主要目的是想通过自己,把目前河中地区的局势转告给高仙芝,让他做好充分准备。 同时也在暗示自己,吐火罗联军将会配合唐军作战,共同抵抗大食东扩。 莲花生大师还提到了飞龙,飞龙居然见过他,并向他泄露了穿越的秘密,这一点着实出乎李邺的意料,莲花生大师竟然也能看透自己的秘密,作为密宗的开创者,他果然有非同凡人之处。 还有石国拿出的各种技术,一定是飞龙那本宝册泄露出来,李邺想起明松真人临终时告诉自己,关于宝册中的一些内容,其中最重要就是火药。 石昆没有配成功火药,所以才想来长安拿到样品和原料,想到了火药,李邺一阵心烦意乱,唐朝都还没有发明火药,万一被大食人先搞出来,那就是飞龙的罪过啊! 这时,徐建在门口禀报道:“公子,拔汗那国王派人来了!” 李邺一怔,随即反应,一定是莲花生大师告诉了国王,自己在拔汗那。 他走出房间,院子里一名侍卫模样男子上前行礼道:“我们国王请李将军到王宫相见!” 李邺点点头,“请稍等片刻!” 侍卫又道:“国王安排了贵宾馆,请将军和手下搬到贵宾馆居住!”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四章 战争来临 拔汗那的王宫是一座占地数十亩的白色石制建筑,周围有很大一圈围墙,李邺跟随侍卫走进王宫,一直来到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上,一名身穿华丽王服的中年男子已经在台阶前等待自己,此人正是拔汗那国王默多。 他用流利的汉语笑道:“欢迎大唐贵客,欢迎李将来拔汗那!” 李邺抱拳施一礼,默多热情地将李邺请上大殿,在自己王座旁落坐,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面前摆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有各种精美的器皿,以金器为主,国王拍拍手,立刻有侍女送来了一盘盘水果和热腾腾的羊乳。 “国王的汉语说得很好!” 默多国王笑道:“我年少时曾在长安留学,在长安整整呆了八年,我的汉名叫王宛,意思就是大宛国王子,我已经习惯了东土的风俗,回国后又用了一年多时间渐渐适应这里,很怀念大唐啊!” 李邺点点头,望着对面的空位,又笑问道:“莲花生大师没来吗?” “他已经走了,刚走,也多亏了他,我才知道危险已到眼前了。” “国王是指石国春天的攻势?” “不!石国的坏心思我早就知道了,我说的是吐火罗军团,他们已经偷袭俱战提得手,很快就会来偷袭我们。” “可现在是冬天!” “我知道,吐火罗军团最擅长就是在冬天偷袭,步师城不就是他们在冬天偷袭得手?冬天是休息的时候,也是我们最麻痹的时候。” 李邺半晌苦笑道:“莲花生大师消息真灵通啊!” “他是有大神通之人,不是我们凡人能理解。” 应该是他在各地信徒众多的缘故,李邺心中嘀咕一句,又问道:“我能帮国王做点什么?” “其实我也不知,但莲花生大师告诉我,只要有将军在,渴塞城一定会安然无恙!“ 李邺明白了,这是莲花生大师给自己出了一道考题,只有考试通过,自己才是他心目中的解铃人。 李邺当即起身笑道:“大师太高看我了,我想去看看城墙!” 默多国王一招手,一个年轻英武的王子快步走上来,国王给李邺介绍道:“这是我的长子阿罗列,军队和城池防御都由他负责,将军有什么想法,可以让他去做。” 国王又严厉地对王子嘱咐几句, 阿罗列王子连忙答应,向李邺行一礼,“我陪将军去看城墙!” 李邺走出王宫,大门正对着熙熙攘攘的主干道,李邺忽然想到了什么,勒住战马对阿罗列道:“如果是偷袭的话,那么极有可能会是里应外合。” 阿罗列一惊,“将军是说,敌人已经潜伏进城了?” 李邺点点头,“大食吐火罗军团都是骑兵,不可能携带攻城武器,只能用偷袭的办法,要么装扮成商人,进城时忽然控制城门,然后敌军出现,要么现在就已在城内潜伏起来,等晚上偷偷打开城门,放敌军入城。” “将军说得对!” 阿罗列才二十岁,没有经历过战争,经验不足,他一时不知所措,急问道:“那我该怎么办?” “现在立刻关闭城门,开始盘查最近五天进城的外地人,悬赏举报可疑人员!” 阿罗列当即找来几名将领,吩咐下去,渴塞城立刻行动起来了,城门关闭了,拔汗那的士兵开始在所有客栈和商旅馆进行登记盘查。 李邺随即又来到城墙上,渴塞城周长二十里,在大唐算中等县城,城墙是用石头砌成,非常结实,但县城着实不高,只有一丈高。 李邺眉头皱了起来,石国可是有重型攻城武器,城墙才一丈高,怎么可能守得住? 而且城门也是木门,比较陈旧了,这种木门用攻城槌一撞就碎裂,毫无意义。 不过那是针对石国而言,当务之急是防御吐火罗军团的偷袭。 李邺也能猜到大食吐火罗骑兵为什么要偷袭渴塞城,因为石国也要攻打渴塞城,吐火罗军团是狼群,他们肯定会抢先一步来吃肉,把骨头留给石国。 “城内军队有多少人?” “我们拔汗那的军队一共有五千人,但城内只有两千人,其他三千人分布西面百里外的三个军城内,防御石国。” “都是骑兵吗?” “都是骑兵,将军需要我把他们都撤回来吗?“ 李邺想了想问道:“三座军城在什么位置,能否给我简单说一下。” 阿罗列用四块小石头放在地上,大的是渴塞城,三座军城分别在西面排列,距离渴塞城都是百里左右。 李邺点点头又问道:“和他们怎么联系?” “我们是用鹰信和军城联系。” 李邺便道:“可以让他们回来,但要让南部和中部军城的骑兵先集中到北部军城,再一起从北面绕回来,这样就能避免被大食骑兵半路伏击,明白我的意思吗?” 阿罗列连连点头,“我明白了,我立刻派人发鹰信。” 这时,一名士兵跑来禀报道:“来了几个吐火罗商人,说要见唐朝的李将军!” 李邺一怔,走了过去,看见了几名商人,居然是路上遇到的胡安伽罗,李邺笑着上前道:“你们不是去石国了吗?怎么在拔汗那?” 胡安伽罗上前行一礼,苦笑道:“本来是要去石国,但去石国要经过俱战提,听说波斯骑兵在那里汇集,我们就不敢去石国,先来拔汗那碰碰运气。” “货物卖了吗?” “已经卖了,这边红糖的价格也很好,我们就不想再去石国了。” 李邺点点头,“那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胡安伽罗道:“听说城内在搜寻波斯骑兵的奸细,可能我们知道一点点线索。” 李邺大喜,“什么线索?” “我们在安集城遇到一支商队,他们说自己是俱密商人,然后我们一起前来拔汗那,但我们总觉得他们不像商人。” “为什么?” “他们人太多了,有接近三十人,但只有四十头骆驼,货物都是一些长箱子,他们说是上好的铁棍,但我们偶然发现其中有兵器,但也没有多想,他们来渴塞城后,也不去卖东西,就整天呆在商旅馆中,我们都很奇怪,所以刚才听说城内在搜寻奸细,我们就想到了这伙人。” 阿罗列急问道:“他们住在哪里?” “在骏马商旅寨!” 骏马商旅寨是渴塞城第二大客栈,里面住满了来自各国的商人,之前士兵已经搜查过,检查了每个商人的来历,没有发现可疑的商人。 在一间很大的石屋内住着三十五名商人,个个年轻力壮,他们的身份证明是来自俱密国,这三十五人确实是从俱密国过来,不过他们却是大食吐火罗军团的探子,他们准备刺杀俱密国国王,但没有成功,又被紧急派往拔汗那,准备里应外合,夺取渴塞城。 不过从正常途径的各种官方文书,确实查不出他们有任何异常,他们都是吐火罗人,并非波斯人。 搜查队走了,首领立刻下令挖开一个长坑,从里面取出了长矛、战刀和弓箭,按照约定,他们将在今晚三更时分动手。 就在这时,一名在外面放哨的手下奔进来大喊:“军队把我们包围了!” “该死的犍驮罗人!” 首领立刻意识到他们被人出卖了,一定是和他们一起来拔汗那的那几个犍驮罗商人,他们见过自己的兵器。 首领拔刀大吼一声,“跟我杀出去!” 他挥刀冲了出去,后面紧跟着几名手下,冲出了房门,忽然从头顶落在一张大网,把他和三名手下罩住了,拖到一边,这时,拔汗那士兵乱箭齐发,密集的箭矢射进房间内,房间内顿时一片惨叫。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五章 夜袭陷阱 王子阿罗列匆匆上城,找到了李邺,此时李邺站在城头,考虑着防御的种种可能,他想起了阿布思军队攻打安乐县那一幕,对方也没有攻城武器,但他们居然用人梯攻城,那还是两米高的城墙,眼前的城墙只有一丈高,对方会不会搭建人梯呢?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绝不能让他们选择搭人梯这个方案,要主动给他们创造其他机会。 这时,阿罗列王子上前道:“一窝端了,按照将军的吩咐,抓了几名活口,他们首领也被抓住了。” “交代了吗?” 阿罗列王子点点头,“按照将军的吩咐,我们分头审问,他们都交代了,口供一致,今晚三更时分,他们将开东城门,迎接大食骑兵入城!” 李邺沉吟一下道:“城内有没有布口袋,能装几十斤泥土那种?我需要很多!” “当然有!家家户户都有,装粮食的布口袋,仓库里就有几万个。” “那长矛呢?库房里长矛有多少?” “大概有八万支,还是当年灭突骑施时留下的。” 李邺当即道:“现在有几件事情要做,天黑后用水泼城,我需要把城墙变成冰城墙,在上面无法立足那种!” 阿罗列王子眼睛一亮,立刻反应过来,“好办法,我马上安排人!” “第二是我要在几万个袋子装满泥土,这个最重要,立刻安排士兵给我装泥土袋。” 李邺低声说了几句他的方案,阿罗列王子连声叫好,“我立刻动员百姓一起帮忙!” 夜幕悄然降临,气温开始骤降,城内上万军民忙碌了一个下午,终于见到了成效,除了东城门上方外,其余城墙都浇满了水,全部结冰,整个城墙变得晶莹剔透。 上面根本站不住人,就算敌军搭人梯爬上城头也没有用,反而会摔伤。 最绝是东城门内,用泥土袋堆砌,围了一个大圈,高约七尺,四周又插满了长矛,就算敌军骑兵一跃跳过泥土墙,他们也会连人带马落在外围的长矛阵上, 在大圈子里的地上铺满了厚厚的干草,看起来似乎是为了防滑,其实不然。 李邺带着二十名站在东城头上,他们身边堆满了草垛,城门打开容易,但怎么关闭城门却是一个大问题,到时城门口一定会堵满了敌军骑兵,城门根本不可能关上。 李邺想了一个办法,他让拔汗那士兵在城外挖了一条一丈宽两丈深的壕沟,上面铺上一块厚木板,两头各打一孔穿上两条长长的铁链,实际上就是做了一个吊桥,一旦他们用铁链把吊桥拉起来,就形成了一个门。 西域的城池普遍没有护城河,自然也不会有吊桥的概念,相信大食骑兵也不会意识到这一点。 时间渐渐到了三更时分,李邺注视远方,他已经感觉到远方有骑兵了,多少骑兵不知道,内应敌军也不知道,不过李邺估计,最多也就三千骑兵,步思城的两千骑兵,再加上石国的一千骑兵。 吐火罗兵团都是信奉大食教的吐火罗人,首领胡特也是吐火罗人,他一定会亲自率领吐火罗人骑兵前来偷袭拔汗那,拔汗那的财富和宝库不就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吗? 李邺的推断一点没有错,两里的大食骑兵正好就是三千人,由吐火罗军团主将胡特亲自统领,他们的目标很明确,抢掠拔汗那的国库和民间财富,每人再带走一名拔汗那年轻少女,剩下的土地、人口之类就归石国了。 胡特看了看月色,约好的时间差不多了,他立刻喝令道:“点三支火把挥动!” 士兵点燃了三支火把活动起来,片刻,城头上也出现了三支火把挥动起来。 已经得手了,胡铁大喜,立刻喝令道:“杀进城去!” 他奔出数百步,忽然停住了战马,心中有一丝犹豫,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这时,副首领埃古里奔至他眼前笑道:“内库里那十颗宝石的箱子,先到者得!” “混蛋!” 胡铁被这句话激怒了,他一纵战马向城内奔去,后面无数骑兵紧紧跟随,马蹄声开始在草原上激荡。 副首领埃古里眯了眼睛,拔汗那真的这么容易拿下? 数百骑兵距离渴塞城越来越近,只见城门缓缓开启,胡特拔剑大喊,“杀进城去,先夺取王宫!” 胡特率领数百骑兵狂风般地冲进了城门,但只冲出百余步,他忽然勒住战马,前面没有路了,竟然是一条高高的泥袋墙,再看周围,整个城门内被很长一圈泥袋墙包围。 “不好,上当了!” 胡特大喊一声,“撤退!” 阿罗列王子同时一声令下,埋伏在四周的两千拔汗那士兵一起举弓射箭,里面还夹杂着上百支火箭,大食骑兵纷纷中箭落马,惨叫声一片,地上的干草也被点燃了,开始迅速燃烧起来。 城头上,二十名唐军分成两队,徐建率领九名士兵奋力拉拽铁链,一点点把吊桥拉起来,。 而另外十名士兵则将一捆捆干草向城下扔下,城下也被一根火把点燃,城门洞处堆积了大量干草,火势尤其猛烈。 李邺则手执弓箭,眯眼在混乱的人群中寻找敌军主将。 冲进来了五百多名骑兵,一片大乱,脚下全是烈火,烧得战马和士兵不断惨叫,很多骑兵在情急之下纵马向泥袋墙外跃去,但等待他们的却是密集的长矛阵,连人带马都被锋利的长矛戳穿,当场毙命。 外围的士兵不断向泥袋墙大圈内的敌军射箭,很多精壮民夫则奋力将成捆的干草向泥袋墙大圈内抛去。 胡特后背肩膀中了一箭,他急得挥剑大喊:“谁堵住城门,一帮混蛋,快给我冲出去!” 就在这时,一支强劲的狼牙箭穿过熊熊烈焰向他射来,胡特丝毫没有发现,“噗!”一箭射中了他的太阳穴,他猛地张大了嘴,眼中生命力迅速消失,‘扑通!’尸体跌落在烈火之中。 没有进城的大食骑兵也在城外大喊大叫,很多骑兵企图从侧面跃过一丈多宽的沟壑,但刚跃过去,战马便一声惨嘶,连人带马坠入沟壑,被下面的长矛戳穿. 死了数十人后,大食骑兵才发现对面地上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箭头,难怪战马站不住。 不少大食士兵跑远一点,搭建人梯上城,准备冲上城头放下吊桥,但他们刚爬上城头没走几步,便纷纷摔倒,地上都是厚厚的积冰,寸步难行。 这时,拔汗那士兵早有准备,密集的箭矢从城内射来,爬上城头的近百名大食士兵无法躲闪,纷纷中箭坠下城。 “停住!” 副首领埃古里大喊一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望着吊桥缓缓落下。 只见城内的烈火还在熊熊燃烧,已经看不见一个大食骑兵,城门就仿佛张开了血盆大口,等待着下一批人进去。 大食骑兵吓得纷纷后退,副首领埃古里暗暗松了口气,胡特死了,现在自己是吐火罗军团的首领了。 他大喊一声,“敌军有埋伏,首领已阵亡,我们立刻撤退返回石国!” 两千多名骑兵也无心恋战,纷纷调转马头,跟随埃古里向石国方向撤退。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六章 哈里发石 击败了大食军吐火罗军团的偷袭,歼敌六百四十四人,拔汗那军队竟然没有伤一兵一卒,满城欢腾,拔汗那军民们更是把唐朝的李将军称为巴赫拉姆派来的使者。 巴赫拉姆是祆教中的战神,又叫韦雷斯拉格纳。 国王默多在王宫内摆下酒宴,为李邺和他的二十名手下庆功。 大堂中央,国王和王后坐在正中,李邺则坐在国王的下首,王子阿罗列则坐在李邺的下首,下面是拔汗那军队的将领们和官员,对面是李邺的二十名手下。 大块大块烤的喷香的各种肉食被端了上来,桌上摆满了各种瓜果,百名侍女端着酒壶站在每个客人的身后,及时给他添杯。 默多大笑道:“我经历过的战争大大小小有二十多场了,昨晚是最痛快的一次,干掉了东方军团的主将胡特,还杀死了六百多敌军,我们士兵连个受伤的都没有,这就是谋略的功劳啊! 我们根本想不到城内会有敌军内应,也不会用将计就计,更不会请君入瓮,李将军,我说得对吧!叫请君入瓮,我年轻时在太学学到的。” 李邺微微笑道:“国王陛下说得一点没错,是叫请君入瓮。” 默多举杯道:“来!我们为李将军庆功,李将军是莲花生大师推荐给我,我们同时敬大师一碗。” 众人纷纷起身,举起酒碗大喊:“敬李将军,敬大师!” 众人一饮而尽,默多国王请大家坐下,拍拍手,乐声响起,一队年轻美貌的拔汗那舞女从外面热烈奔进来,在大堂上载歌载舞。 默多国王沉吟一下,低声问李邺道:“开春后石国会来进攻,李将军认为我们该怎么备战?” 李邺淡淡道:“昨晚我能用计谋,但如果石国来攻,那就要硬对硬了,拔汗那最大的问题就是城墙太低,要想和石国抗衡,必须把城墙高度至少提升到两丈,否则不需要大型攻城武器,直接就能搭人梯爬上来,和昨晚一样。” 默多国王眉头一皱,有点为难,冰天雪地,去哪里寻找建城的材料? 旁边王子阿罗列道:“父亲,李将军也给我说此事,我考虑可以拆除很多城内的房屋建筑,有两座旧的寺院也不用了,但石材很好,都拆下来,还很有人家院子里堆了造房的石材,也可以用起来。” 王后也补充道:“老寺院也早就说要拆除重建,正好利用起来。” 王后年轻时一定是大美人,但现在的身材实在是不敢恭维,太胖了,不过她的建议倒不错。 默多国王点点头,对王子道:“你和苏纳商量一下,他有经验,一旦确定下来,就要动员全城军民一起参与造城,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李邺还是很欣赏这对父子,头脑都很清醒,老的不顽固,年轻的不自负,有这对父子的支持,他相信能抵御住石国人的进攻。 李邺想了想又笑道:“等会儿我想看一看拔汗那的仓库,看看有什么物资可以利用起来!” “可以,等会儿让阿罗列陪将军一起去。” 默多国王想起一事,又吩咐王子道:“先带李将军和他手下去金库,他们可以任选一样财宝作为礼物,算拔汗那国感谢他们的一点心意!” 怎么说默多国王会做人呢!李邺带手下为他卖命并不是义务,而是看在拔汗那亲唐的份上,但你不能没有诚意,随便用三瓜两枣打发别人,打开宝库,让别人自选一件财宝,这才是有诚意的体现,别人也才会真心替你做事。 酒宴结束,李邺带着二十名手下跟随阿罗列王子来到仓库,仓库位于王宫左面,也是一座很大的白色石制建筑,正中间是财宝库,两侧是物资库,另外拔汗那王国在城内还有好几座官方的普通大仓库,比如像羊皮羊毛库、奶酪酒类库、肉食库、小麦粮食库等等。 财宝库前有士兵看守,阿罗列打开铁大门,众人走了进去,眼前一片金光灿灿,基本上都是各种金器和珠宝,这也是昨晚吐火罗军团的目标。 王子笑道:“我个人觉得拿黄金佛像或者器皿比较合算,分量足够。” 李邺扫了一眼,工艺都很普通,没有什么工艺价值,他也认可王子的建议,给士兵们点点头,士兵们大喜,都各自上前选了一尊五六斤重的佛像。 士兵们先出去了,王子又带李邺来到一间小屋,这是内库,国王的珍宝库,屋子里都是各种珍贵的宝物,阿罗列对李邺道:“这里面是王室之宝,是我们家族十几代人的珍藏,父亲说,将军可以随意取十件。” 居然给十件,李邺笑道:“这有点不太好意思啊!” 阿罗列微微笑道:“如果将军不愿意取这里的宝物,我有个妹妹,也是拔汗那的珍宝.” 李邺立刻打断他的话,“那我却之不恭了,就在这里随意取十件!” 他可不想娶拔汗那的女人为妻,美若天仙也不行,看王后就知道了,年轻时肯定也是少见的美女,可现在最多四十岁吧!都胖成什么样了,这边所有的中年妇女都很胖,估计是人种的问题。 走了一圈李邺都没有找到一眼动心之物,西方的财宝不是黄金就是宝石,他手中还上百颗品相很不错的宝石呢! 除了党项马匪的宝石外,还有薛部大酋长的私人宝藏。 他在长安的密室内还有三万两黄金,他对黄金和宝石性质不高。 这时,他在最里面看见一只黑色的铁柜子,他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这柜子里是什么?”李邺敲了敲这只铁柜。 阿罗列王子取出钥匙打开黑漆漆的铁柜,里面只有一只金盒,他把金盒取出递给李邺,“看来真是李将军的缘分,这是我先祖留下来的,盒子里面有十颗宝石,都是珍品,送给将军。” 金盒上就镶着一颗祖母绿,仅这颗祖母绿就比送给外婆的那颗要好得多,更不用说盒子里的十颗宝石了,那肯定是绝世之珍。 李邺想打开盒子看一看,却发现盒盖边缘竟然被金汁封死了,根本无法打开,只能用锋利的匕首切开。 “这是我祖父封死的,里面的宝石连父亲和我都没有见过。” 李邺连忙摇头,“这是伱们的传家之物,我不能要!” “昨晚若不是将军,这些宝石也要被大食人抢走,我们一家的性命也难保,将军请务必收下,这其实是我父亲的意思,我父亲说的十件宝物就是指这十颗宝石。” 还真是巧了,自己对这个铁柜感兴趣,他们要给自己的东西正好就在铁柜内,难道真是自己的缘分? 李邺便不再客气,收下了宝盒,又笑道:“我们去看看其他两座仓库吧!” 阿罗列王子似乎有点心事,他带李邺走出内库,一直走到宝库门口,阿罗列王子再也忍不住道:“李将军,有句话我要说清楚,不能瞒你,否则我良心难安!” “什么?”李邺不解地望着他。 “昨晚吐火罗军团偷袭我们,其实就是为了抢你手上的十颗宝石。” “这宝石” 李邺取出金盒,不解道:“为什么?” “这十颗宝石原是大食哈里发王冠上的宝石,因为战乱,王冠失窃,一百多年前落入我先祖手中,王冠已经被熔解,只剩下这十颗宝石,它们又叫哈里发石,原本是我家族的秘密,但三十年前我祖父无意中这个秘密泄露给了石昆的父亲,石国的老国王.” “然后呢?” “半年前,大食新哈里发阿拔斯派人上门来索要这十颗宝石,使者的态度很强横,很傲慢,激怒了我父亲,父亲坚决不承认宝石在这里,使者就说,既然不肯给,那就让吐火罗军团来取,连我们全家的人头一起取走。” “然后呢?”李邺平静问道。 阿罗列王子迟疑片刻道:“然后,我父亲昨晚告诉我,让你把这十颗宝石带回大唐,你是唐朝皇帝的使者,或许你会献给唐朝皇帝。” “原来这不是给我的?”李邺笑了起来。 “不!不!这是莲花生大师的意思,哈里发石强大的王者之气不是拔汗那这样的小国能承受,大师说,李将军就是为拯救拔汗那而来,哈里发宝石应该归属于李将军,这是佛祖的安排。 父亲希望你带它们回大唐,是否献给大唐皇帝,那是你的事情,我的意思是说,你现在还可以选择放弃它。” “放弃?” 李邺看了看金盒笑道:“看来拔汗那这一趟我没有白来!” 他把金盒又揣入了怀中,这是自己的因缘,缘起缘灭,岂能放弃? 其实李邺当时没有反应过来,他感觉那铁柜很熟悉,并不是什么心灵感应之类,而是那只铁柜的造型像极了后世的保险柜,当然有熟悉的感觉。 这一章灵感来自老电影《一千零一夜》,小孩得到一个水果,里面的果核就是一颗宝石,小时候看的电影,印象极为深刻。 同时也是呼应老高十年前老书《天下》中的火焰宝石。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七章 阿布总督 阿罗列王子带着李邺先来到左边大仓库,这里都是存放兵器盔甲的库房,堆放长矛的几个大房间里已经空了,八万支长矛还没有送回来,这里面还有盔甲、盾牌、战刀、弓弩和大量箭矢,李邺还看到了十几架大型投石机。 “居然还有投石机?” 李邺走上前拍拍巨大的木架笑问道:“这些投石机哪里来的?” “这是唐军十年前攻打碎叶城的投石机,搬运不走,就送给我们了,一共有十八架!” “这个是好东西,要好好利用起来。” 李邺看了一圈兵甲库,又对阿罗列王子道:“城内一共能动员多少青壮男子,不包括士兵,就是普通民众。” 阿罗列想了想道:“大概两万人左右,我准备全部动员起来修建城墙。” 李邺笑道:“两万人中挑选三千名年轻力壮的男子,给他们发兵甲,我让手下训练,两个月时间把他们训练成能上阵作战的士兵。” 阿罗列大喜,这样一来,他们就有八千军队了。 ……… 阿罗列王子又带李邺来到了西面大仓库,这边也都是重要的战略物资,有生铁、铜、药材、木材,堆积如山的布匹,还有其他装在大箱子的物品,也不知道是什么? “城内可有铁匠?” “有不少,渴塞城就是有名的冶铁中心,几百个工匠没有问题!” 李邺指着生铁道:“渴塞城有个很大的防御弱点,就是城门太破旧,很容易被攻城槌击破,需要集中铁匠和木匠用生铁和粗壮木材打造新城门和吊桥,这一点很重要,要尽快实施。” 阿罗列也知道李邺说得对,城门至少有三十年了,他立刻点点头,“我会马上安排官员负责实施。” 这时,李邺走到角落的几只大桶前,拍拍木桶,似乎是液体,他笑问道:“这是酒吗?” 阿罗列摇摇头,“这是一种油,普通民众晚上用它来点灯,也是一种药,我们用来治疗皮肤病,比较有效,是我们这里的特产。” 李邺这两天晚上用的都是蜡烛,他倒不知道拔汗那普通百姓晚上用什么点灯,他还以为是燃烧一堆篝火,没想到居然是用油点灯。 “这是什么用什么炼的油?” “不是炼的油,是从地下冒出来的油,我们叫做坎达,也就是地下油的意思。” 李邺瞪大了眼睛,他随即又惊又喜,地下冒油,那不就是石油吗?这里怎么会有石油? 他忽然想到了,这里可不是大唐,而是后世的吉尔吉斯,盛产石油之地,难怪会有地下石油冒出来。 李邺急问道:“城内有出产坎达的油井吗?” “我们城内没有,但北面的安集城有,坎达就是他们那里出产的。” “这可是战场上的好东西,用来火攻,烧毁石国的攻城武器,就靠它了。” 阿罗列一拍额头道:“将军不说,我还真想不到,坎达既然可以点灯,那就可以用来烧火啊!” “库房有多少?”李邺急忙问道。 “库房里估计有个十几桶,城内居民家中应该也有,还有专门卖坎达的店铺,不过没有关系,安集城就在北面,距离我们这里也就八十里左右,那边仓库里有不少。” 发现了石油,李邺不光想到了拔汗那城的保卫战,还想到了明年的怛罗斯之战,有了它就能增加几分胜算了。 拔汗那国王亲自上街,进行全城动员。 他站在大街上对数万百姓高声大喊:“石国国王把灵魂卖给了魔鬼,他们会在春天时进攻我们,还有大食军队,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们必须行动起来保卫家园,保卫我们的信仰,我要求每个人都行动起来,保卫你们的父母,保卫你们的妻子,还有你们的孩子” 整个渴塞城沸腾起来了,听说修建城墙需要石块,家家户户都把家里不要的房子拆除,把自己准备修建新房的石头捐出来,几乎所有的青壮男子都出门了,有力气的年轻女人也一起参加劳动,一座座废弃的房屋、仓库、寺院以及公共建筑被拆除,清理出大量石块,数万人参加了筑城劳动。 在茫茫的雪原上,三千新士兵在列队奔跑,三千士兵分为二十个营,每营一百五十人,每个营又再细分成三队,每队五十人,设一名队正。 李邺的二十名手下全部出任校尉,每人统领一个新兵营,首先就是体力训练,虽然拔汗那国以骑兵为主,但守城战也需要体力。 默多国王最初是想和石国军队在草原上决战,发挥拔汗那骑兵的传统优势,但李邺一句话就打消了他的想法,拔汗那骑兵都去和石国军队交战,那谁来抵挡大食吐火罗军团? 默多国王这才意识到,石国进攻拔汗那只是表象,它的背后是大食军企图攻占拔汗那,从最东面切断粟特九国和大唐的联系。 意识到问题严重,默多开始全面放权,不再过问李邺对三千新兵的训练。 李邺骑马在队伍旁用粟特语大喊:“攻城战打到最后,谁还有一点体力,谁就能活下来,大家记住了,训练多流一滴汗,战场少流一滴血!” 士兵们已经跑了二十里,所有人都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但没有用,他们的目标是回城,士兵们不得不咬紧牙关继续向十里外的渴塞城跑去。 就在拔汗那军民在全面备战的同一时刻,数百骑兵护卫着一辆宽大的马车驶入石国王城拓枝城。 马车里坐着一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一看就是波斯人,双目凹陷,轮廓分明,鼻梁高而挺,目光深邃而有神,薄薄嘴唇又显露出他的傲慢和冷酷。 此人便是阿拔斯帝国的第二号权臣,呼罗珊总督阿布.穆斯林,他专程从呼罗珊赶到石国,安排春天对拔汗那国的战争。 如果拔汗那国拿下,切断了唐朝和粟特九国的联系,那么夏天时,大食军将以关门打狗的方式灭亡粟特九国,所以拔汗那这一战,阿布.穆斯林志在必得, 马车在数百大食骑兵的护卫下缓缓驶入拓枝城。 石国无论地域还是人口都要比拔汗那国大很多,它是粟特九国中仅次于康国的第二大国,城池街道也很宽敞,大街上十分热闹,两边都是密集的商铺,人来人往,阿布.穆斯林眯着眼睛打量两边的店铺,基本上都在卖唐朝的货物,波斯和大食的货物并不多,这就充分说明河中各国还是更多属于唐朝的势力范围。 沿着中轴大街,一直到底就是石国王宫,这时,石国国王石昆已站在王宫前等候。 石昆是父亲给他起的汉名,准确说他的粟特名叫做昆都石,粟特各国贵族都会给自己起个汉名。 昆都石年约三十七八岁,他的相貌很奇特,皮肤雪白,气质飘逸,满头银色的白发,身材挺拔,卓然独立,有一种神仙般的气质,看得出他年轻时一定是个出类拔萃的美男子。 长得漂亮的男人在职场上也会有很大优势,难怪飞龙那么喜欢他,甚至一度把他视为自己的传人,可惜他漂亮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狼子野心,他过早地暴露了,被飞龙彻底唾弃。 马车停下,阿布.穆斯林走出马车,昆都石连忙上前行礼。 他们寒暄了几句,昆都石又在前面带路,把阿布.穆斯林请到王宫。 在王宫一间金碧辉煌的大厅内,阿布.穆斯林看到了他此行的目标之一,一部长宽各两丈的沙盘地图,真珠河流域各国在地图上很直观地呈现出来,城池、河流、草原、山脉、沙漠、湖泊等等等等。 这也是宝册上记录的沙盘地图,昆都石用了五年时间才做出来。 阿布.穆斯林站在沙盘前看得很仔细,他注视着渴塞城看了半晌,问道:“吐火罗军团偷袭渴塞城怎么会失败?”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八章 兄弟反目 “听说是对方提前知道了吐火罗军团的计划,布下一个陷阱.” 昆都石迟疑一下又道:“我觉得这里面可能有唐军将领指挥!” “唐军!” 阿布.穆斯林一怔,“你怎么知道?” “我仔细询问了当时的战况,根据他们的描述,渴塞城应该是修建了一座吊桥,阻止城内骑兵逃出来,吊桥是大唐才有的东西,所以我断定城内有唐军。” 阿布.穆斯林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有没有派人去渴塞城,了解城内的情况,你在唐朝读过书,难道不知道唐朝有句古话,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吗?” “我知道,我也派探子乔装商人去渴塞城了,但现在还没有得到消息,另外,拔汗那也有商人过来,我可以从他们那里了解情况。” 阿布.穆斯林也只是随口说说,他今天来石国是另有目的。 “我让伱准备的东西呢?那本宝册,你可是答应交给我。”阿布.穆斯林负手淡淡道。 昆都石从旁边事先准备好的箱子里取出一卷《宝册》的抄件,递给阿布.穆斯林道:“总督阁下,我们可是有协议的。” “放心吧!哈里发亲口答应你了,统一粟特,封你为粟特国王,同时兼任河中总督,只要你能按时交纳税负,你的子子孙孙都将是河中之主。” 说完,阿布.穆斯林急忙展开卷轴,宝册一共有两卷,一个是民用卷,一个是军事卷,阿布.穆斯林对民用卷没有兴趣,他只要军事卷,昆都石给他的就是军事卷的抄件。 这里面的内容阿布.穆斯林大部分都知道,他们之前合作过多次,阿布.穆斯林想要的是火药的内容,但他一直看到最后,都没有找到火药的内容,他又看了一遍,还是没有火药。 阿布.穆斯林霍地抬起头问道:“怎么没有火药的内容?” 昆都石摇摇头,“宝册内从来就没有过火药的记载。” 阿布.穆斯林恼火道:“但你之前告诉过哈里发的!” “那是我的记录,我亲眼目睹工匠试验火药,‘轰!’的一下,火光冲天,把房顶都掀开了,但我从来没有说过宝册内有火药记录,否则我早就造出来了。” “是这样吗?”阿布.穆斯林冷冷问道。 “我不会欺骗总督,更不敢欺骗哈里发,我已经派儿子去长安寻找火药的秘密,他们春天时出发去了长安,那么明年春天时就该回来了。” 昆都石把一张羊皮递给阿布.穆斯林,“这就是我关于火药的记录!” 阿布.穆斯林接过看了看,都是他之前说的内容,都是各种试验效果,火药的配方和制造过程一概没有,简直就是一首对火药的赞美诗,阿布.穆斯林不要,又还给了他。 “这个毫无意义,你儿子能拿到火药的机密吗?” “我有些重要线索,我对他有信心,相信他一定会成功!” “好吧!” 阿布.穆斯林着实有些无奈,“我就再等你几个月!” 宝册内没有火药的内容吗?有!只不过昆都石做抄件时,故意把火药这一段删掉了。 他是多么精明,知道大食一心想得到火药,如果自己过早拿出来,失去了利用价值,大食最后言而无信怎么办? 他一天不当上粟特国王,就一天不会拿出来。 当然,他也进行反复研究过,知道里面要加木炭和硫磺,这两样他懂,但硝是什么?有粟特商人从大唐带来回了硝,和师父用的硝一模一样,但他就是造不出火药。 原因是粟特商人带回来的是芒硝,而不是火硝,源头就错了,那么后面各种配方自然也就步步出错。 没有办法,他只有等待机会,等师父去世,他再从桥陵中把火药样本以及原料带回来, 儿子石都已经去了长安,但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春天会不会回来。 阿布.穆斯林把沙盘带去贵宾馆仔细研究去了,虽然没有得到火药,但拿到沙盘,此行的目标也算达成了一半。 次日一早,阿布.穆斯林在昆都石的陪同下,参观了石国的大型军备库,军备库位于王宫西南角,由十几顶大帐组成,占地巨大,里面是石国用三年时间打造的各种攻城武器,包括普通攻城梯和大型攻城梯、投石机、攻城槌、巢车等等,足有数百件之多。 连阿布.穆斯林都有点眼热,他们拿下河中地区后,还要继续征讨埃及,需要这些攻城武器。 “现在还需要什么?”阿布.穆斯林问道。 “我还需要军队!” 昆都石直截了当道:“石国只有一万五千人,不够灭亡拔汗那。” “再加上吐火罗军团的五千人,还不够?” 昆都石想了想道:“如果再有五千人就够了。” “那就把粟特军团的五千人也交给你。” 粟特军团和吐火罗军团一样,也是大食控制的异族人军团,隶属于呼罗珊总督府下辖,吐火罗军团是由信奉大食教的吐火罗人组成,而粟特军团则是由信奉大食教的粟特人组成,驻扎在呼罗珊北部的火寻国。 昆都石要的就是这五千粟特人军队,他点了点头,“那我们一言为定!” 阿布.穆斯林回贵宾馆休息了,昆都石的兄弟彻毕石匆匆赶来王宫,十分不满地对兄长道:“兄长可是答应过父亲的,要和大食人保持距离,现在呼罗珊总督居然来石国了,难道兄长要全面背叛对父亲的承诺,彻底投降大食人吗?” 所有国家都不可能百分百一边倒,都有左派和右派,在粟特就是亲唐派和亲突派,以前是突厥,现在是大食,亲突派转换成了亲大食派。 昆都石就是典型的亲大食派,而他兄弟彻毕石则是亲大唐派,自从昆都石登基为国王后,亲大食派越来越得势,亲大唐派则越来越势微。 昆都石冷冷道:“你承诺过不干涉我的国王权力!” “我是答应过,我也没打算干涉你的权力,但你违背了对父亲的承诺,我需要向父亲交代!” 昆都石也知道这几年被自己革职的那些石国老臣都对自己不满,兄弟就是这帮人的首领,一直反对自己,但没有用,他们的权力已被彻底剥夺,都赋闲在家。 昆都石负手走了几步道:“伍麦叶的大食王朝,腐败堕落,跟着他们混只会死得很惨,父亲选择亲唐是正确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是强大的阿拔斯王朝,抓住时机向阿拔斯靠拢,甚至彻底投降大食新王朝,又有什么不可以?” “那你的信仰呢?” 彻毕石怒视他道:“你要背叛阿胡拉·马兹达大神吗?就像你在城内修建的大食教寺庙一样,你怎么向石国的民众解释?” 昆都石哼了一声,“阿拔斯亲口承诺我,不会勉强我们改变信仰!” “大食教从来都是有我无他,他的承诺你也相信?” “他是哈里发,我不相信他,还能相信谁?” 彻毕石又惊又怒道:“难道.你已经投降了?” 昆都石眯着眼睛看着兄弟冷冷道:“不要问得太多了,等我拿下拔汗那,我会把渴塞城封给你,咱们各过各的,眼不见心不烦!”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九章 碎叶来人 时间一晃到了天宝十年二月,春天已经悄然来临,冰雪融化,城外是一望无际绿油油的草原,极为遥远的尽头隐隐还能看见千泉雪山的身影。 天空中飞鸟成群,草原上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野花,和风吹过,空气中带着温暖的气息,到处充满了生机勃勃。 城池增高修葺已经完工,目前城墙已增高到两丈,勉强可以防御作战了,为这一丈增高的城墙,城内军民做出了巨大牺牲,连王子阿罗列的小王宫也拆除了,士兵的军营也拆除,军队改用帐篷,城内所有不住人的房子也全部拆除,才终于凑齐了所需的石料。 两座城门更换了,变成了用铁皮包裹的厚重木门,用巨大的铸铁门栓,能抗住大型攻城槌的上万斤力量撞击。 城门外还修建了新的吊桥,数万拔汗那人正在挖掘护城河,已经接近完工,一旦和数里外的拔汗那河联系起来,护城河就完工了。 用国王默多的话说,它不光是护城河,也是拔汗那的运河,可以直接坐船去撒马尔罕和碎叶了。 城外的拔汗那河内,李邺站在岸上,注视着河中的波浪翻滚,三千拔汗那新军正在水中训练刀速。 这也是李邺独创的训练手段,灵感来自于自己的朱雀心法,但这不是练习朱雀心法,而是练习出刀速度。 在水中练习出刀,就像脚上绑着沙袋跑步一样,一旦取掉沙袋,脚下就会变得十分轻快,水中练刀也是一样。 水不深,刚刚没过头顶,脚下轻轻一蹬,就能上去换气,如果感觉有危险,可以把手中刀高高举起水面,立刻会有人救援。 当然是分批训练,不是三千人一起下水。 士兵已经在水下训练了一个多月,效果十分显著。 远处的岸上,两千士兵正列队训练刀法,三千士兵都是清一色的长刀,这是专门应对守城战,一旦敌军攻上城头,那么有一支犀利的长刀队就太重要了。 只可惜长刀的品质太差,劈砍几下就会出现缺口,这一点让李邺心中着实烦恼,却又无可奈何,拔汗那的冶铁工艺比唐朝差得太远。 这时,远处一名骑兵疾奔而来,奔至李邺面前,抱拳禀报道:“李将军,国王有急事请你回城!” 李邺点点头对徐建和余长阳道:“你们继续训练,再练一个时辰就可以收兵了!” “遵令!”两人一起躬身行礼。 李邺翻身上马,向渴塞城方向奔去. 李邺来到了渴塞城,正好城门处遇到了在巡视城墙的王子阿罗列,李邺勒住战马问道:“王子殿下,国王找我有什么急事?” 阿罗列在城头上笑道:“碎叶城那边来人了!” 一个月前,国王派人去碎叶城递交李邺的一封信,没想到终于来人了。 李邺心中欢喜,急忙问道:“来人在哪里?在王宫吗?” “在王宫!” 李邺双腿一夹战马,“驾!” 战马迈开四蹄,向王宫方向疾奔而去。 碎叶来人叫做张显,是碎叶城主簿,数十名士兵护送他和十几辆大车从碎叶过来。 李邺现在最关心的是封常清的军队如何了?高仙芝什么时候能出兵西进?碎叶那边有鹰信和安西联系,应该能得到消息。 张显年约三十岁左右,祖籍凤翔人,随父母迁徙去了庭州轮台县,十年前加入安西军成为文职军官,现在是碎叶城驻军主簿,相当于县丞这个职务。 张显和李邺见了礼,把一封信递给李邺,“这是高帅发来的鹰信,我们抄写下来,是高帅给李监军的信件。” 李邺接过信匆匆看了一遍,信中说封常清的大军已经返回疏勒,正在休整中,不日将出发前往碎叶城,希望李邺全力协助拔汗那抵抗住石国的进攻。 封常清回去了,这让李邺长长松了口气,他又问道:“请问张主簿,从碎叶城到渴塞城需要多少时间?” “十天左右,我们就用了整整十天时间。” “那从疏勒到碎叶呢?”李邺又问道。 张显笑了起来,“从安西到碎叶不走葱岭,而是走姑墨国的勃达岭,穿越凌山后再走五天就到碎叶了。” 李邺点了点头,但从疏勒到到姑墨国至少也要五六天时间,也就是说,就算张显回碎叶禀报情况,高仙芝再下令大军从疏勒出发,至少也要二十几天后才能抵达拔汗那,指望唐军救援拔汗那国已经来不及了。 难怪高仙芝也在信中含蓄说,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碎叶城有多少兵力?”李邺又问道。 “碎叶城有一千唐军,另外在叶支城、贺猎城和冻城又各有三百驻军,加上一些戍堡兵力,整个碎叶大概有两千兵力,监军有天子金牌,可以调动碎叶军队,但要得到高帅的军符令才能出兵。” 其实李邺也知道,他虽然有天子金牌可以调动一千军队,但天子金牌只对高仙芝有用,对碎叶军镇守将无效,碎叶主将陈奉忠只认节度使的调兵军符,也就是虎符,高仙芝有一半,陈奉忠手上有一半,合二为一方能调兵,所以就算通过鹰信和高仙芝联系上,没有虎符,也无法调动碎叶军队援助拔汗那。 李邺随即写了一封信,交给张显,“这封信很重要,烦请张主簿派人交给高使君。” 张显接过信点点头道:“我回去就派人给高帅送去,另外,我从碎叶带来一批兵器支援李监军,我们虽然人来不了,但还是全力援助拔汗那,应该是李监军最需要的兵器。” “是什么?” 张显笑着一摆手,“就在外面!” 李邺跟随张显来到王宫外,外面草地上停着十几辆马车,上面满载着物资,应该是兵器,外面是草袋,里面每一件都用油纸包裹,似乎还上了油,保养得非常不错。 士兵打开一捆兵器,李邺眼睛一亮,竟然是长刀,李邺提起刀,重二十斤左右,长八尺,前面是三尺长的厚背雁翎刀,锋利异常。 张显笑着介绍道:“这是陌刀装备安西军之前,安西军所用的斩马刀,针对马腿,后来就渐渐不用了,一直存放在碎叶军仓库内,上次国王使者告诉我们,李监军训练了三千名长刀手,我们就请示了高帅,高帅同意把这批兵器移交给拔汗那。” “有三千支长刀?”李邺问道。 张显点点头,“都在这里了!” 李邺兴奋得直搓手,这批长刀来得太及时了,解决了自己最大的困难。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章 两国大战(一) 张显走后没有多久,战争的阴云渐渐出现在拔汗那国上空。 在距离渴塞城约百里外的真珠河上,数百条大型皮筏子正缓缓向东航行,大型皮筏子都是用马匹拉拽。 真珠河的北岸,两万五千大军浩浩荡荡列队而行,这里面包括一万五千人石国军队,还包括各有五千人的大食吐火罗军团和粟特人军团。 整支军队由石国国王昆都石统一指挥,这是阿布.穆斯林给昆都石的权限,下设五个军团,每个军团五千士兵。 石国和拔汗那国原本是兄弟之国,它们都属于西汉的大宛国,虽然石国是由粟特石姓统治,但国内大部分民众和拔汗那国都是同枝同脉,两国王室历代互相联姻,延续了数百年。 但自从现在的国王昆都石上位后,石国和拔汗那国的关系就开始一天天恶化,根本原因还是昆都石野心勃勃,一心想统一粟特九国,成立粟特帝国。 但昆都石又没有这么大的能力,他开始向外寻找借力,而大食同时也在河中地区寻找战略支点,昆都石的统一野心自然而然就和大食的东扩战略融为一体。 吞并拔汗那国是石国和大食共同的战略目标,石国需要壮大自身的疆域和人口,而大食需要在东方建立一个战略屏障,把河中地区和唐朝实控区隔开,拔汗那国正好符合两者的需求。 就在去年秋天,阿拔斯王朝刚刚建国几个月后,呼罗珊总督阿布.穆斯林和石国国王昆都石达成了一致,阿拔斯王朝将全力支持石国攻灭拔汗那。 昆都石骑在战马之上,目光阴沉地注视远方草原,他当然也向渴塞城派出了探子,根据探子传来的消息,拔汗那的兵力增加到八千人左右,还有一万人民团,但更让昆都石恼火的是,渴塞城的城墙增高了一倍,这是他始料不及的。 他打造几百架攻城武器其实并不是针对渴塞城,渴塞城一丈高的城墙,造几百架梯子就足够了,哪里需要什么大型攻城武器。 他建造的大型攻城武器实际上是为了攻打撒马尔罕城准备的,但渴塞城的增高打乱他的计划,他不得不把一部分大型攻城武器运来攻打渴塞城了。 “国王陛下,听说渴塞城内有唐军是真的吗?”粟特军团首领艾罗特上前问道。 粟特军团便是由信奉大食教的五千粟特人组成,主要来自于火寻国,首领艾罗特则是一名跟随阿拔斯南征北战的大食将领。 “是一小队唐军,来历不明,据说有二十人左右,首领姓李,很年轻。” 昆都石确实不太了解拔汗那的唐军,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主要是对方人数太少,他觉得影响不大。 但如果他知道自己儿子石都就是死在这名唐军首领手中,恐怕他就是另一种态度了。 这时,吐火罗军团新任首领埃古里缓缓道:“我知道他们的底细,他们应该是碎叶军的斥候,在乌浒河大峡谷那边干掉了我的百名手下,有点本事,不可小瞧他们。” 昆都石忽然想起一事,问道:“拔汗那金库里的十颗哈里发宝石拿到了吗?” 埃古里警惕地看了昆都石一眼道:“我给总督保证过的,我会亲自把哈里发宝石拿到手,交给穆斯林总督,请国王陛下不要破坏我的计划。” 昆都石冷冷道:“先拿下渴塞城再说吧!” 昆都石不再理睬他,催马厉声大喊:“全军加快速度!” 战争终于来临,这天上午,拔汗那的探子传来消息,敌军主力出现在西南方向三十里外,已经从真珠河转入拔汗那河,正向渴塞城方向进发。 国王默多当即下令道:“全军上城!” 无数士兵向城头奔去,拔汗那国为这场反灭国之战做了充分的准备,除了正规军八千人外,还招募一万民夫,协助军队作战,他们主要负责搬运物资和伤兵、后勤饮食保障、以及操纵投石机。 渴塞城内的房子都是平顶石屋,十八架投石机就直接安放在紧靠西城墙的民房上。 基本上可以肯定石国军队会进攻西城墙,首先南北城墙没有城门,其次东面攻城会担心被遭到唐军从背后进攻,而且拔汗那河在西面,对方驻扎需要用水。 更重要他们兵力也不是很多,没有必要分散进攻,但其他三座城墙上必须有军队驻扎,防止对方偷袭。 接近中午时分,敌军终于在西南方向出现了,无数大型皮筏子在河面上缓缓而行,岸上是黑压压的军队,像一条黑色长龙,一眼望不见尾。 石国大军开始沿着河流扎营,他们扎的是羊皮大帐,一顶接着一顶,和游牧民族的扎帐方式一样,王帐在中心,其他数千顶大帐像众星捧月一样围着王帐。 羊皮大帐最大的好处,就是不像羊毛大帐那样易燃,否则敌人射几十支就燃烧成一片,这种情况羊皮大帐基本上不会发生。 石国大军没有安装营栅,但他们用泥土和木头直接夯筑矮墙,将整个大营围起来。 李邺站在城头上注视着三里外敌人大军忙碌,他回头问阿罗列王子道:“王子殿下给我说过,石国大军在一万五千人左右,但这里面至少有两万五千人,多出来的一万军队是从哪里来的?” 阿罗列想了想道:“大食吐火罗军团大概有五千人,他们肯定要参战,另外五千人要么是大食军,要么是突骑施人!” 李邺一怔,“突骑施人不是被灭了吗?” “热海的突骑施主部落是被灭亡了,但还有一部分突骑施人分布在千泉山的北面,阿史不莱城一带,他们也一直对拔汗那虎视眈眈,想占领我们草原。” “不是突骑施人!” 将军索兰上前笑道:“我们的探子发现他们在进行礼拜,他们应该是信奉大食教,但突骑施人和我们一样,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五千人应该是火寻国的粟特人。” 李邺又笑问道:“三支不同的军队,会是哪支军队先发动攻势?” 索兰淡淡道:“这方面有规矩的,他们应该按照规矩抽签来决定!” 粟特人做选择时需要抽签,包括分配利益、调解矛盾之类,都会把当事人召集起来,让他们抽签来决定,用他们来的话说,这是阿胡拉马兹达大神安排,哪怕抽到签一方感觉不公平,受了委屈,也只能认了,没有人敢质疑神的意愿。 此时在王帐内,昆都石将五支完全一样的铜签放进一只银筒内,昆都石轻轻摇晃银筒,五双眼睛都盯着铜签,除了吐火罗军团首领埃古里和粟特军团首领艾罗特外,还有三名石国军团首领。 虽然抽签决定论最早起源于波斯拜火教,但现在粟特人和大食人都认可这个规矩。 “请吧!” 昆都石将银筒重重放在桌上。 “我先来!” 吐火罗军团首领埃古里伸手抽出第一支,其实概率都一样,就看各自的运气, 是全铜签,没有抽中,埃古里暗暗松了口气,谁也不愿意第一个出战。 紧接着粟特军团首领艾罗特也抽了一根全铜签,也没有抽中。 昆都石心中有点不舒服了,他本来是希望吐火罗军团率先出战,可现在剩下三人都是石国大将,不管谁抽中,对他都一样。 大将拉里上前抽了第三支铜签,他的脸色刷地变得惨白,这支铜签顶部涂成了黑色,他抽中了。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两国大战(二) 次日天刚亮,联军大营内便传来沉闷的鼓声,营门打开,一支支军队如黑色的溪流向大营外奔跑,五千军队迅速在两里外列队汇聚。 阳光下,李邺双目微眯,注视着远处正在聚集的敌军,士兵身材不是很高,但都很强壮,身穿皮甲,头戴带檐圆盔,手执长矛、战刀和方盾。 “这是石国的军队!” 王子阿罗列低声对李邺道:“从他们头盔可以分辨,石国士兵的头盔有檐,圆顶,大食军队的头盔包着头。” 李邺点点头道:“我们还是按照之前的分工,王子负责整体协调,我负责南半城,索兰将军负责北半城。” 阿罗列有些无奈地点点头,他原本是让李邺整体指挥,但手下大将们都颇有微词,没办法,只能他自己担起这个职责。 “如果北半城有危机,还恳请李将军出手救援!” 李邺微微笑道:“放心吧!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李邺对索兰这些拔汗那大将并不生气,别人当了二十多年的军方主将,自己才来几天就把别人的指挥权剥夺了,将心比心,谁又会愿意? 何况对方还不知道他的真实年龄,若知道了,所有人早就跳起来了,才十六岁,就想统领全局? 事实上,李邺的年龄一直是一个谜,整个安西只有封常清知道,汉中郡王李瑀告诉过封常清,连黑矛都始终以为李邺十八岁了,更不用说别人,连高仙芝也含糊不清。 当然,现在是天宝十年,李邺十六岁了,算是半成年,但要经验没有经验,要资历没有资历,这个年龄想指挥全局,还是太嫩了一点。 按照昨天商议的防御安排,大家都一致认为敌军会进攻西城,在具体分工上,李邺率领新军防御西城的南段,索兰率领四千军防御西城的北段。 另外一千士兵和三千六百名民夫一起分布在其他三座城墙上,每座城墙一千五百人,所有民夫和正规士兵一样身穿盔甲,手执长矛,密密麻麻站在城头,看起来挺唬人。 这时,石国国王昆都石举起战刀给五千将士鼓劲,“第一个杀上城头者赏一万第纳尔金币,第一个杀进城内,把拔汗那公主赏给他,再赏羊十万只!” 五千士兵激动得举矛大喊,士气高昂。 “擂鼓出击!”昆都石一声令下,战争开始了。 “咚!咚!咚!” 激烈的鼓声敲响,五千士兵如潮水一般涌向西城墙,士兵们扛着数十架攻城梯,这种攻城梯也是从宝册上学来,轻便结实,前端有两个大铁钩,可以勾住城头,这样很难将梯子掀翻。 其实在宝册中还有云梯,但云梯的技术含量太高,石国工匠拿到图纸也造不出来。 五千石国军队主要集中攻打西城的南半段,南半段的土地更加平整,更易于奔跑冲击。 三十架梯子中有二十架放在南段,另外十架梯子进攻北段。 “放箭!” 李邺一声令下,三千士兵一起向城下放箭,箭矢如雨点般落下,奔跑中的士兵不断被箭矢射中,一头栽倒,但石国士兵配备有盾牌,他们高举盾牌奔跑,能抵御住城头上射来的箭矢。 几轮箭矢射罢,射倒了三百余人,这个成绩不是很理想,当然,这也和对方投入的兵力不多有关,第一次进攻,肯定是带有试探性的意图。 数千士兵汹涌冲到城下,架上一块块巨大的宽木板,把两头钉死在地上,这也是小国寡民,无法进行重大工程,李邺的想法是准备挖掘三丈宽的护城河,这样就必须得搭建浮桥,一般的木板没有那么长。 但时间太短,人手也不够,最后只挖了一丈五尺宽,这还是西城,其他三面城墙的护城河还不到一丈。 既然只有一丈五,就不需要搭建浮桥了,找一些宽厚的长木板就可以搭建木桥,石国掌握了情报,事先就有准备。 冲过护城河,一架攻城梯竖了起来,前端铁钩钩住了城头,士兵蜂拥而上,争先恐后向城头爬去,他们将战刀咬在口中,一手举盾牌,一手向上攀爬。 这时,城头上的滚木礌石如雨点般砸下,五六十斤重的巨石迎头砸下,用盾牌抵挡也顶不住,三四名士兵惨叫着翻滚落城,但后面的石国士兵继续不要命地向上攀爬。 城墙并不算高,只有两丈,也就是六米,两层楼左右,投掷滚木礌石稍微缓了一下,便立刻被石国士兵冲到攻城梯顶端,双方发生了激烈交战。 李邺训练的士兵虽然都在水下练刀,但真正在战场上,一支军队不能全部使用长刀,必须多种兵器并用,才能在不同情况下发挥出最大效果。 在敌军攻上城头后,用长刀队列阵而上,杀伤效果极强,但如果和攻城梯上的敌军激战,因为有攻城梯和盾牌的阻挡,长刀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这个时候用长矛却是最好的兵器,从各个缝隙戳进去,十几根长矛一起戳过去,攻城梯上的士兵根本就无从抵挡。 不断有攻城士兵被长矛刺穿身体,惨叫着摔下城去,李邺手执破甲槊在城头上巡视激战,对方是试探性进攻,李邺也要求保留实力,比如投石机和火油都没有使用。 另一方面,他也希望通过实战来磨砺新兵,新兵训练得再好,但没有经历实战的考验,永远都是新兵,死亡和鲜血是最好的催化剂,它能使新兵们迅速走向成熟。 二十个营,每个营对付一架攻城梯,士兵们轮番上前激战,长矛兵在前面刺杀,长刀队在后面等候,不断有石国士兵冲破长矛的阻拦,一跃跳上城头,但迎接他的却是数十把长刀无情的砍杀。 这套战术虽然安排得颇为精密,但战场上的形势却是瞬息万变,绝不会那么精密,两丈高的城墙足以让攻城士兵想到其他的上城办法。 “敌人上来了!”士兵们大喊起来。 李邺也吃了一惊,只见从各个城垛口涌上来无数石国士兵。 李邺立刻意识到自己轻敌了,敌军绝不会老老实实爬攻城梯上来,他们也开始搭建人梯攀爬。 “长刀队杀上去!” 李邺大吼一声,冲上了上去,挥动破甲槊连续劈出,十几颗人头被砍飞了出去,他一路砍杀,连杀数十人,整个城头都变得血腥起来。 一千五百名长刀士兵和冲上来的敌军激战,虽然他们都是新兵,但他们出刀速度极快,连连得手,原本无数石国士兵涌上城头的强劲势头又被守城士兵硬生生压了下去。 稍喘了一口气,敌军的攻势也缓了一下,但对方也在酝酿着更大的攻势,这个机会若不抓住,战机就会转瞬即逝,李邺不敢再轻敌了,他回头厉声大喊:“运干草上城!” 城头下准备了数百垛干草,每一垛有五十捆,都被火油浸过,放在一辆推车上,两千民夫推着小车上了城头,士兵们用铁叉子把干草直接推下城去,早有士兵准备好了火把,一起扔了下去,干草被点燃了,燃烧迅猛,在城下的熊熊烈火蔓延开了,浓烟滚滚。 城头上的士兵被熏得睁不开眼睛,纷纷蹲下,但城下士兵却烧得一片惨叫,很多士兵浑身是火,慌不择路地跳进护城河中,数十个人梯也轰然坍塌。 “当!当!当!” 昆都石下令撤军,三千多的士兵如退潮一般地撤退了。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临危受命 第一次攻城战结束了,五千石国士兵主要是攻打李邺新兵镇守的西城南半段,而西城北半段只有一千士兵进攻,对全局影响不大。 敌军伤亡也主要集中在南段,这一战,石国军队伤亡约两千四百人,其中阵亡过千,大部分士兵都是被火轻微灼伤,伤势不重,稍微治疗又可以继续投入战争。 这是一场试探性的攻城战,通过这次一个多时辰激战,双方都试探出了对方的虚实。 大帐内,石国第二军团将军拉里给众人汇报今天的作战情况。 “很明显,城池南段和北段是两种不同的防御战术,南段的应变能力明显比北段要强,我们搭人梯攀上城头,从南段上城的五百余士兵几乎全部阵亡。 而北段也上城了三百人左右,却有两百六十人成功撤回来,根据士兵们反应,南段城墙上有刀阵和长矛阵,北段城墙上只有长矛阵,敌军十分混乱.” 国王昆都石有点不耐烦道:“讲重点!” 拉里略有些尴尬,连忙道:“简单讲就三点,首先北段城墙防御能力不如南段:其次,攻城梯稍弱了一点,下一战需要增加大型攻城武器,第三就是火战,对方抛出大量干草放火,让我们措手不及,我们损失较大。” 旁边粟特军团首领艾罗特缓缓道:“我参加过十几场攻城战,守城一方使用火很正常,刚开始也让我们很被动,但后来我们便渐渐掌握了破解之策。” 昆都石连忙道:“请教将军,如何破解对方的火战?” 艾罗特笑了笑道:“办法有两个,一个是转移,一旦守军放火,攻城方可以迅速转移到无火之处继续攻城,他们不可能把整个西城外都放火,那不现实。 第二个办法是,成立一支灭火军,阿拔斯哈里发用的就是这个办法,攻打大马士革时,守军就动用了波斯人发明的军用火油,一桶桶向下倾倒点燃,这种火油用水泼不灭,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泥土覆盖,它们就难以燃烧,哈里发特地组织五千人专门对付这种火油。 但拔汗那没有必要,我看守军是用干草点火,它们背后就是护城河,士兵可以直接用叉子把干草推进护城河中,一千人足够。” 众人都纷纷叫好,拉里也道:“今天确实是太突然,大家都没有半点准备,如果事先知道对方会放火,我们就不会那么狼狈,我也赞成艾罗特将军的办法,组建一支专门的军队进行防火。” 众人都向昆都石望去,他是主将,需要他来决定明天的作战,昆都石沉思片刻,果断道:“明天继续攻城,我建议动用一万两千军队,石国出七千军队!” 他又对艾罗特和埃古里道:“粟特军团和吐火罗各出两千五百军队,我们争取明天拿下渴塞城!” 在距离西城墙不远处的一个大院里,十几名拔汗那人带着面罩,正在慢慢熬煮毒药,大陶罐里全是砒霜药浆,然后有专门士兵将一支支箭头涂上毒药,放在一旁晾干。 这个办法不是李邺想到的,而是王子阿罗列,几个月前吐火罗大食军偷袭渴塞城就遇到李邺布下的箭阵,给阿罗列留下深刻的印象,这一次他要升级效仿,给每一支箭都涂上毒药。 每一支毒箭长约五寸,就是箭头涂上毒药,另一头用刀削尖,方便插入泥土中。 夜幕降临,数百士兵搭着梯子下城,开始在城外安插箭头,一共两万支箭头无声无息插入泥土之中。 城头上,阿罗列忧心忡忡对李邺道:“明天敌军会大举攻城了,我发现索兰将军的状态不太好,明天我很担心北段城头,我会呆住北面,若情况危机,恳请李将军及时救援。” 李邺点了点头道:“明天我会把防御交给徐建和余长阳,他们二人今天表现得非常出色,都能独当一面,我会率三百士兵在城门上方防御敌军攻城槌,但无论那边出现危机,我都会及时救援。” 李邺也知道索兰为什么情绪低沉,早上的第一战,拔汗那军队表现得不太好,杀敌两百余人,自己却伤亡近五百人,被敌军两次攻上城。 原因还是应对不力,敌军搭人梯上城,打了守军一个措手不及,引起了混乱,大量伤亡就是那时发生的,反观新军这边,只伤亡了八十余人。 李邺也有点担心,如果明天还是像今天这样混乱,那就麻烦大了。 但有些事情必须拔汗那高层做出决定,自己不能越俎代庖。 沉思良久,李邺缓缓对阿罗列王子道:“我给你讲一个中原王朝的历史故事,三国时期,强大的北方军阀曹操要攻打弱小的东吴国,东吴国大臣们都吓坏了,都想投降,东吴国王也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投降。 这个时候一名姓鲁的大臣对国王说,我们大臣投降都还能继续做官,不会有什么损失,但国王你若投降,运气好点去当奴隶,运气不好会直接被对方杀死,国王这才醒悟过来,原来所有人都可以投降,唯独他们一家不能投降。” 阿罗列王子点了点头,“我明白将军的意思了!” 次日天不亮,联军大营内的战鼓声再度敲响,黑压压的军队从大营内列队走出,这一次气势比昨天大得多,敌军开始了正式进攻。 平原上出现了三支队伍,列队整齐,大旗飞扬,整个队伍长矛闪烁,杀气腾腾。 队伍中除了上百架攻城梯外,还多了几样重型攻城武器,主要是五架大食人的重型攻城梯,这种攻城武器外形像一把闸刀,闸刀部分是梯子,平时像闸刀一样放在刀槽中。 抵达城墙下,数百士兵猛拉绳索,把梯子拉了起来,会重重地搁在城头上,梯子上事先挂满了士兵,最大的好处就是省去了攀登环节,士兵直接上城,立刻建立一道防护墙,让后来的士兵迅速上城。 这种重型攻城梯有点像巢车,关键是能够安排十几人直接上城,掩护后面的上城士兵源源而来,这是普通攻城梯无法具备的重大优势。 当然,这种重型攻城梯的最大弱点就是笨重,而且数量不多,一共只有五架。 但五架重型攻城梯全部放在北面,李邺的心顿时沉入了深渊,对方昨天试探出来了,北段防御有漏洞,石国大军今天将重点进攻北段,以索兰为首这些拔汗那大将,他们能支撑得住吗? 就在这时,有人大喊,“国王来了!” 只见默多国王带着一群侍卫快步走来,后面跟着王子阿罗列,默多国王阴沉着脸命令道:“把所有将领都召集过来!” 片刻,二十几名拔汗那将领都匆匆赶过来,默多国王缓缓对众人道:“阿罗列王子已经辞去了叶护将军之职,他认为自己没有能力守住城墙,从现在开始,李将军出任拔汗那叶护将军,任何不听李将军命令的拔汗那将领,李将军都有权杀之!” 默多国王将叶护权杖递给李邺,“李将军,拔汗那就拜托你了!” 李邺沉思片刻,接过权杖缓缓道:“从现在开始,由我出任西城北段的指挥主将,我有言在先,不听我命令者,杀!” 在李邺的眼角余光处,他清晰地看到了几张脸上隐晦地挂一丝冷笑。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三章 杀将立威 时间非常紧张,李邺立刻将余长阳的一千长刀军调到北城墙。 又将守东南北三座城头的一千正规士兵剥离出来,派去南城墙,打散加入各营中。 徐建则负责指挥南城墙作战,并统领一千长刀队。 找了一个空,阿罗列低声对李邺道:“索兰昨晚劝说国王投降大食,我把将军给我讲的故事告诉了父亲,父亲当即就把索兰抓起来,关在王宫地牢内。” 李邺点点头,难怪他没有看见索兰,以为索兰又装病了,原来是被国王抓起来了。 “李将军,其实我也没有信心,但你说得对,我和父亲都没有退路了,唯有死战才有活路,父亲把权杖交给了你,你就放手干吧!保住拔汗那国,父亲把内库的财富全部都给伱。” 李邺笑道:“虽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我不需要,把财富奖赏给三军将士,这才是正确的做法!” “咚!咚!咚!”进攻的鼓声敲响了。 城外喊声如雷,俨如山呼海啸,一万两千联军开始奔跑起来。 李邺拍拍阿罗列的胳膊,向三百士兵挥手大喊,“跟我来!” 他带着三百士兵向北段城头飞奔而去…….. 一万两千士兵在两里外的旷野里列队而行,在他们中间夹杂着重型攻城梯,士兵敲打着战鼓,“咚!咚!咚!”,士兵们不断发出低沉的呐喊声,令人惊心动魄。 距离越来越近,李邺大喊:“安伊将军,准备投掷火球!” 安伊是一员拔汗那将领,他就站在内城墙边,手执指挥投石机的令旗,黄色令旗是投掷石块,黑色令旗是投石火球,红色令旗的发射,白色令旗是停止发射。 李邺下达了他的第一道命令,但安伊却举起了黄色令旗,李邺注视着城外开始奔跑的敌军,却没有发现安伊并没有遵从自己的命令。 这时,余长阳上前低声提醒李邺,“是准备投掷石块吗?” 李邺一怔,一回头,只见安伊手中举起一面黄色令旗,他顿时怒道:“安伊将军,我是命令你准备投掷火球!” 安伊双手叉在胸前,一脸傲慢道:“我遵从李将军的命令,但索兰将军认为火球没有什么杀伤力,只是徒有其表,他认为应该投掷巨石,卑职也认为应该投掷巨石!” 李邺眼睛眯了起来,“你敢违抗我的命令?” 安伊毫不妥协道:“昨天索兰将军就说过了,不准使用火球,他的命令卑职不敢违抗!” 周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注视着李邺,李邺笑了起来,“看来,还真不把我的话当回事!” 他上前几步,手中长槊一挥,只见一道寒光闪过,快得无以伦比,“噗!”安伊的人头飞向空中,李邺一挥长槊,槊尖精准刺进人头脖子里。 周围将领一片惊呼,纷纷后退。 李邺高举血淋淋的人头厉声道:“军令如山,胆敢不执行我命令者,他就是下场!” 安伊在槊尖上张着嘴,瞪大眼睛,相貌狰狞,他的身体还靠在城墙上,双手叉在胸前,无头的脖腔向外喷射鲜血,这血腥的一幕把众人都吓坏了。 李邺随即令道:“乌坎将军接手投石机发令!” 乌坎和安伊都是索兰的心腹,李邺点名乌坎,显然也是准备找借口把他也杀掉。 乌坎吓得脸色惨白,尿都差点吓出出来,刚才就是他怂恿安伊抗令,现在他认怂了,连忙从安伊手上取过令旗,高高举起黑旗,命令投石机更换火球。 李邺甩掉槊尖上人头,喝令道:“把这个抗令者收走!” 几名民夫连忙把尸体和首级抬了下去。 这时,城下奔跑的联军士兵一片大乱,他们踩到了地上的毒箭头,纷纷跌倒,李邺大喝道:“火球发射!” 乌坎举起了红色令旗,十八架投石机的火球被点燃了,同时发射出去,只见十八颗冒着浓烟的火球腾空而起,向敌军的头顶砸去。 这种火球都是用布一层层包裹做成的布球,又用火油浸泡,每一个如马路上那种挡路石球大小,弹性十足。 索兰说得其实也没有错,这种火球没有什么杀伤力,事实上,就算用巨石也最多砸死上百人,意义同样不大,但火球有震慑力,会给士兵心中带去震撼,从而影响士气,尤其现在士兵们踩到了毒箭,正在惊恐万分之时,火球的出现无疑会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十八颗带着滚滚浓烟的巨大火球划过天空,向敌军头顶上砸去,球砸在地上,又高高弹起,继续向人群中疾冲,敌军士兵一片恐慌,毒箭、烈火、浓烟,压垮了很多士兵的斗志,无数士兵掉头便逃。 昆石都大怒,一挥战刀厉声大喊,“不准后退,给我杀上去!” 艾罗特连忙劝道:“好像是地上有暗器,不如先退回来看看情况,再继续进攻不迟!” 艾罗特虽然是粟特军团首领,但他是不折不扣的大食将领,代表了哈里发的态度,他的建议昆都石不敢不听。 “好吧!先撤回来看看。” 昆都石随即下令撤军,钟声敲响,士兵纷纷退下,很多士兵倒在地上,毒性发作,痛苦不堪。 “国王,地上有毒箭!”几名将领汇报道。 昆都石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回头向艾罗特望去,艾罗特仔细看了看道:“是箭头还好,是毒针就麻烦了。” “将军有办法吗?” 艾罗特点点头,“加厚靴底就是了,或者剪两块熟牛皮垫在鞋子里,箭头就刺不穿了,可以试一试!” 昆都石剪两块皮子垫在鞋内,取来半支箭插在地上,让士兵一脚踩上去,箭头被踩进泥土,鞋底刺穿,但两层牛皮都没有刺穿,昆都石当即命令全军士兵加厚鞋底。 折腾半天已经是中午时分,昆都石再度下令大军进攻。 “呜——” 进攻的号角声在原野上回荡,低沉而苍凉,大军再度如潮水般向城墙杀去。 但这一次进攻敌军没有一早那种杀气腾腾的气势了,也没有那么令人惊心动魄,城头上士兵感受不到敌军的压力,反而摩拳擦掌等着敌军上前, 李邺当即下令道:“换巨石抛射!” 乌坎老老实实举起了黄旗和红旗,十八架投石机发作了,十八颗巨石腾空而去,向敌军头顶上砸去。 头顶上出现了一群小黑点,蓦然间放大,巨石到了眼前,士兵们吓得一声大喊,四散奔逃,还是有十几人躲闪不及,巨石轰然落地,尘土飞扬,一人被砸成了肉饼,另外七八人被翻滚的巨石撞倒撞飞,有的血肉模糊,有的骨断筋折。 但每一轮最多两百人的伤亡,对于一万两千士兵,实在不算什么,只是在士气上稍稍有些影响。 攻打北段的七千士兵率先冲过护城河,将一架架攻城梯挂上城头,士兵如蚂蚁般的汹涌而上,迎接他们的是冰雹般砸下的滚木礌石。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四章 攻守激战 国王默多焦虑地在王宫内来回踱步,他能听到西城方向传来的喊杀声,恐惧和不安像山一样压在他心中,他不惧一死,但他的妻子儿女怎么办? 他的儿子会被处死,他的妻子和两个女儿会被押去巴格达为奴妓,从此沦为悲惨的命运,想到这,默多的内心像被针戳一样难受。 “国王陛下!” 隐隐传来将军索兰声嘶力竭的喊声,他被关在地牢里。 “我们肯定守不住渴塞城.和他们谈判.要保住家人性命啊!” 默多一阵心烦意乱,打到现在了,还有什么谈判的余地?他喝令侍卫道:“让他给我闭嘴!” 两名侍卫连忙跑了下去,默多忍不住了,起身向王宫外走去,正好遇到儿子阿罗列匆匆跑来。 “怎么样,能守得住吗?”默多紧张地问道。 “目前看还可以,但伤亡很重,李将军让我们把所有的金币拿出来分给士兵,鼓舞军队士气。” “可以!” 默多国王一口答应,“我记得金库里有五六十万枚金币,全部赏给将士。” 西城墙上激战惨烈,一万两千联军在南北两段上全线出击,士兵不断惨叫着从城头栽落下地,又不断有人冲杀上去,不光是攻城梯,数十个人梯也搭建而成,无数士兵借助人梯向上攀爬。 城头上的长刀军专门对付人梯,敌军士兵刚刚露头,几把锋利的长刀狠狠向对方劈去,人头被劈飞,无头尸体翻滚下去。 刚开始的血腥吓得长刀士兵心惊胆战,但渐渐地,他们也适应了,杀戮也愈加果断手狠。 李邺也在城头上和敌军激战,但他已经不再针对个别敌军士兵,而是以四两拨千斤的方式,尽可能地摧毁敌军的攻势。 他目前主要是针对敌军人梯,对其最薄弱处下手。 眼前一座人梯大概有四十人左右,但搭建这座人梯的骨干大约有十五人,其中最底部有八人,第二层四人,第三层三人,其他士兵都踩踏着他们的肩膀向上攀爬,最底部的八人显得尤为重要了。 当一个缝隙露出,李邺抓住这个机会,一箭射出,箭力极为强劲,从缝隙中射进去,一名低层士兵惨叫一声,倒地身亡,整个人梯瞬间崩溃,四十人全部摔倒落地,城头上守军士兵们趁机将滚木礌石砸下去,城墙下一片哀嚎惨叫。 李邺一连射垮了二十几架人梯,这时,余长阳大喊:“将军,重型攻城梯又来了!” 只见一架重型攻城梯冲上来了,这是第四架重型攻城梯了,上百名士兵推动它向前移动,直接越过了护城河,底部重重撞在城墙上,城墙就成了重型攻城梯的支点。 数十名士兵一起奋力拉拽绳索,原本折叠的梯子被拉了起来,梯子爬满了数十名士兵,李邺之前命令手下盯住重型攻城梯,一旦出现立刻通知他。 他们已经领教过了这种重型攻城梯的厉害,士兵可以直接跳上城头,守军伤亡了三百余人才最终摧毁了两架重型攻城梯。 李邺后退十几步,抽出一支箭头扁尖的箭矢,这是专门用来射绳索,又叫断绳箭,在水战上使用普遍,专门用来射断对方的船帆绳索。 李邺对这种重型攻城梯比较了解了,知道它的弱点,张弓搭箭,一箭射出,向底部最关键的一根捆绑皮带射去,皮带被断绳箭射中,‘崩’的断裂了,原本即将竖起的梯子一下子又重重的砸了回去,轰的一声巨响,上面的数十士兵一片惨叫,当场死亡二十余人,其余士兵也身受重伤,城头士兵顿时一片欢呼。 刚刚射倒一架重型攻城梯,数十步外的最后一架重型攻城梯也竖起了起来,梯子搭在城头,十几名士兵一跃跳上城头,数十名长刀手大吼着冲了上去。 源源不断的敌军士兵沿着重型攻城梯爬了上来,冲上城头,这也是重型攻城梯最可怕之处,它没有攀爬的过程,敌军士兵直接跳上城,在前面挡住守军,形成一道防御屏障,给后面的攻城士兵创造了机会,梯子上的敌军便迅速涌上来,一眨眼,便七八十人涌上了城头。 李邺见形势危急,一跃跳上城垛,冲了上去,瞬间冲到这架重型攻城梯前,长槊翻飞,一口气斩杀了眼前挡路的七八名敌军士兵,攻城梯出现在他眼前。 七把飞刀连续射出,攻城梯上的七名士兵纷纷惨叫坠落下去,攻城梯露出了一段空挡。 李邺大喝一声,用脚勾住城头,奋力挥槊向下方劈去,“咔嚓!”攻城梯下方的五道横挡一并被斩碎,李邺用手抓着梯子侧面,一个翻身,身体一跃而起,长槊向上一挥,上方的五道横挡也一起被斩断,碎木四溅。 重型攻城梯虽然还在,但已经被李邺一刀劈废了,士兵爬到一半时,会忽然发现梯子上的横档没有了,没法再向上攀爬。 李邺从背后杀进了七八十人的敌军群中,瞬间肢体横飞,人头滚滚,城头上一片惨叫声 敌军的气势渐渐被压下去,李邺当即命令道:“用火攻!” 用火攻也要讲究时机,用火攻得太早,对方士气正旺,就算暂时退下去,他们商议放火策略后,会继续攻城。 可如果是敌军大型攻城武器被毁,敌军伤亡惨重,士气受挫,最后再放火,很可能会摧毁敌军的战斗意志了 李邺一声令下,城头下的民夫立刻送上来上千桶火油,这就是当地出产的坎达了,也就是石油,这里的石油品质不错,属于轻质石油,杂质比较少,可以直接用作灯油。 士兵们将一桶桶火油沿着攻城梯和人梯向下倾倒,下面的士兵被浇得满头满脸满身,立刻有士兵把火油扔了下去,一群群士兵的脸上和身上都着火了,顿时一片鬼哭狼嚎,很多士兵惨叫着向河里跳去。 事先安排的一千名灭火士兵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很多灭火士兵自己也被火油浇了一身,随即燃烧起来。 火油的泼下使士气已经开始低迷的攻城军队终于崩溃了,所有的士兵都争先恐后向回奔逃,城头上守军一起放箭,无数士兵被箭矢从后面射倒。 “当!当!当!” 远处撤退的钟声已经敲响,七千余残兵仓皇败退,城头上士兵一片欢腾。 这场大战从中午一直打到黄昏时分,拔汗那军队杀敌四千八百余人,自己也付出了近一千五百余人的伤亡。 默多国王当场宣布,奖励每个参战士兵五十第纳尔金币,每个民夫十枚第纳尔金币,阵亡士兵加倍,将领则另外奖励,满城军民一片欢欣鼓舞。 默多国王同时奖励李邺十万个第纳尔金币,李邺一分为三,一份留给自己,一份奖励二十名手下,另一份则奖励三千新军。 城头上,李邺对国王默多道:“卑职考虑了一下,我们今晚或许能出奇兵,一战击溃大食联军。” 默多国王饶有兴致问道:“怎么出奇兵?” “我们的投石机有轮子可以推着走,今晚半夜可以推出城,对方在河对岸扎下大营,我们可以隔河攻击对方!” “可如果对方杀过河来呢?” 李邺微微一笑,“这就要先出一支奇兵,把桥摧毁了,比如把浮桥一把火烧掉,把河东岸的哨兵干掉。” 默多国王点点头,“我们挖了护城河,就可以从水路前往敌军浮桥处!”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五章 再出奇兵 夜渐渐深了,几艘皮筏子从护城河西北出去,进入了连通拔汗那河的一条漕河,这条河在北面,河流不宽,只有一丈,却深达两丈。 三艘皮筏子上,除了李邺和五名拔汗那水鬼外,其余都是火油,装在皮袋内。 李邺坐在为首的皮筏子上,仔细观察着原野上的情况,此时已是三更时分,夜空月光皎洁,但有一片片的乌云在空中漂过,大地也时暗时亮,皎洁月光下,他看清了原野上的黑影,但人数不多,只有十余人,应该是敌军的游哨,距离自己也就两三里左右。 这时,李邺一纵身跳上岸,对五名拔汗那士兵道:“替我看好兵器,你们继续走,我很快会赶上你们!” 他一猫腰,向最近一名敌军游哨疾奔而去,几名拔汗那士兵都紧张地望着他,一片乌云遮住了月亮,大地又变暗了,黑暗中,李邺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片刻,那名敌军游哨从马上落下,被干掉了,不多时,又有两名游哨骑兵被李邺飞刀干掉,他借助夜幕掩护,仿佛鬼魅一般在原野上疾奔,不到半个时辰,十五名游哨骑兵全部被他一一消灭,他翻身跳上一匹马,调转马头向浮桥方向奔去。 李邺已经换一身游哨骑兵的盔甲,手执一根长矛,完全就是一名游哨骑兵模样,浮桥这边有四名士兵守卫,东西两岸各站着两名士兵,李邺刚奔到近前,立刻有士兵喝问道:“口令!” “北风呼啸!” 现在是春天,口令却是北风呼啸,确实让人想不到。 口令无误,守桥士兵又问道:“有什么情况?” “夜色中好像有人,我要去汇报,你们眼睛瞪大一点。” 两名士兵一激灵,连忙瞪大眼睛向原野中望去,李邺催马过了桥,西岸的两名石国士兵没有理睬他,李邺走到二人身后,手中长矛忽然闪电般刺出,“噗!噗!”两人几乎同时被长矛刺穿了后颈,翻身落马。 东岸两名哨兵听到了落马声,一回头,两道寒光已到眼前,两把飞刀射穿了两人额头,两人惨叫声没有喊出,便一起落马而死。 李邺将四具尸体扔进河中,他立马站在桥头,取出火折子向远处城墙挥了挥,一连点亮了三次,渴塞城城门徐徐开启,王子阿罗列亲自率领五千骑兵出城了,士兵们还推动着十八架投石机缓缓向三里外的河边移动。 这时,皮筏子也抵达了桥边,五名手下把破甲槊递给李邺,又把数十个火油袋拿上岸,李邺摆了摆手,让他们等一等再放火烧浮桥。 放火过早,等于提醒了熟睡中的敌军,敌军纷纷起身出营,偷袭的效果就不会太好,而且不到万不得已,浮桥也不用烧毁,他们携带火油只是做最坏的打算。 这时,有三名游哨骑兵向浮桥这边疾奔而来,李邺一惊,居然还有漏网之鱼,他立刻横矛拦在桥头,三名游哨骑兵是在南面,李邺没有看到他们也很正常。 三名游哨骑兵发现拔汗那主力出动了,又发现沿途很多游哨士兵被人干掉,三人又惊又急,急忙想赶回大营,片刻,他们奔至桥头。 李邺将长槊一指,用粟特语喝问道:“口令!” “北风呼啸!” 口令无误,李邺又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拔汗那骑兵出城了,我们要立刻禀报国王!” 李邺一侧马,让他们过去,三人纵马疾奔,刚到桥边,忽然一道寒光闪过,两颗人头同时飞上天,第三人吓得魂飞魄散,掉头便要逃跑,却感觉后颈一阵剧痛,眼前天旋地转,扑通!竟然落入了水中,但他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还在战马上,自己头掉了,这是他最后的一点意识。 李邺注视着西面的动静,他很快发现了敌军在营墙上的暗哨,敌军哨兵在土墙里面,应该是靠墙搭建了一座架子,敌军哨兵站在架子上。 但哨兵只是向外看了看,又缩回头去了,应该不止一人,都在架子上睡觉,李邺不了解哨兵情况,倒也不敢轻举妄动,就怕惊动别的哨兵,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多时,五千拔汗那骑兵已到百步外,阿罗列催马上前问道:“李将军,对面情况如何?” 李邺摇摇头,“目前没有动静,他们应该想不到一场大战后,我们居然会来偷袭!” “那我们是直接杀过去,还是按照原计划行动?” 李邺想了想道:“还是按照原计划吧!” 对方的兵力还是远超过他们,如果偷袭不力,被对方反噬,那就乐极生悲了。 阿罗列点点头,回头令道:“投石机上前!” 十八架投石机缓缓上前,这种投石机石块的射程为一百步,如果是火球的话,射程能达一百五十步。 而对方大营距离河边约五十步,射程足够了,就在这时,警钟声大作,‘当!当!当!’对方哨兵终于发现了月光下的投石机。 阿罗列当机立断,下令道:“发射!” 十八颗大火球被点燃,腾空而起,带着熊熊烈火和浓烟向敌军大营飞去,一颗颗大火球落入大营中,向一顶顶大帐内冲去。 虽然皮帐不容易被点燃,但那也只是相对于羊毛大帐,如果火势较大,当然也能点燃皮帐,连尸体都会燃烧,何况是羊皮? 大营内一阵大乱,到处人喊马嘶,火借风势,大火迅速蔓延,士兵们纷纷骑马向外奔逃,李邺见时机到了,立刻大喊道:“出击!“ 李邺一马当先,率领五千拔汗那骑兵冲过小河,马蹄如雷,大军如海蛟龙,向混乱中的敌军杀去. 羊皮大帐燃烧速度还是慢一点,加上士兵们都把战马拴在大帐外,没有专门的羊马营,倒也方便逃跑,混乱中,大部分敌军士兵都逃出来了。 士兵们虽然逃出来,但大部分都没有来得及带上兵器,更也没有披挂盔甲,很多人还赤着脚,见敌军杀来,众人吓得魂飞魄散,纷纷打马狂奔逃命。 拔汗那骑兵一路追杀,一口气追出三十里,杀敌数千人,这才得胜返回。 拔汗那军队以牺牲两千人的代价,最终取得了王城保卫战的大胜,缴获各种兵器物资不计其数,不仅彻底摧毁了石国国王昆都石的野心,也挫败了大食企图在拔汗那建立隔离屏障的战略计划。 拔汗那举国欢腾,百姓们载歌载舞,欢庆来之不易的胜利,李邺向国王交还了权杖,这一点让默多国王尤其欣赏,他当即任命李邺为拔汗那护国叶护,取代了索兰,默多随即下令将索兰一家贬黜去了千泉城。 护国叶护和将军叶护不一样,将军叶护是最高军事统帅,一般是由太子担任,而护国叶护则是一种最高荣誉职务,相当于国师。 拔汗那一共有三大国师,一个是祆教穆护,穆护是主教祭司的意思,另一个便是莲花生大师,他是吐火罗所有国家的宗教领袖,拔汗那也有很多佛教徒,莲花生大师自然也是拔汗那的佛教国师。 最后一个就是护国叶护,一般由地位崇高的王族担任,索兰是国王默多的妹夫,在军方威望很高,一旦他放弃军权退仕养老,那么他将会是护国叶护,不过索兰现在没有机会了。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六章 掌控新军 昆都石率领两千余骑兵仓皇逃回了石国。 当然,联军不会只剩这么一点兵力,埃古里率领吐火罗军团返回了俱战提,艾罗特则率领粟特军团退回火寻国,石国士兵被打散,很多人各自回了家,跟随在昆都石身边的骑兵只剩下两千人。 奔行了两天,夜幕降临,饥肠辘辘的昆都石和骑兵们终于返回了拓枝城,两千士兵直接回了城外的军营,昆都石则带十几名手下进了城,直奔王宫。 昆都石一样饿得头昏眼花,两天来他只吃了一条烤鱼,喝了几口河水,实在是又累又饿,他渴望着踏进铺满了厚厚波斯地毯的宫殿,渴望着餐桌上浓厚鲜美的奶油蘑菇汤和烤得焦黄流油的羊肉,渴望着躺在铺着天鹅绒的柔软大床上好好睡一觉。 临近王宫,他困倦得眼睛皮都睁不开,整个人都即将崩溃。 刚进了王宫大门,后面大门便轰然关闭,四周无数火把瞬间亮起,把王宫大门处照为白昼,昆都石大吃一惊,眼中困意顿消,只见眼前无数士兵手执长矛和战刀,将他们团团包围。 “我是国王,你们要干什么?”昆都石气得大喊。 “你不再是了!” 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士兵们让开一条路,只见身穿盔甲的兄弟彻毕石走了过来,他愤怒地注视着昆都石,“石国的父母在盼望儿子归来,妻儿们在盼望丈夫和父亲归来,你怎么给他们交代?” 昆都石恼火道:“胜负是兵家常事,打仗总会死人,有什么可交代的?” 彻毕石冷笑道:“说得好简单,不如明天我把伱交给那些阵亡将士的亲人,你去给他们解释?” 昆都石忽然明白了,他恶狠狠盯着兄弟道:“你抢了我的王位?” “没错!父亲临终前给我说过,如果你狂妄自大,置石国百姓于水火,我可以取而代之,我遵从父亲遗志,挽救石国,有何不可!” 彻毕石一挥手,“将他带到地牢关押起来!” 十几名心腹士兵垂头丧气被押走,上来几名侍卫将昆都石反绑起来,昆都石拼命挣扎,大吼大叫,“忘恩负义的畜生,我当初就该杀了你,你这个背信弃义的无耻之徒,你迟早会落在我手上,看我怎么把你千刀万剐!” 彻毕石见他越骂越恶毒,便给一名心腹手下使个眼色,手下冲上去,一拳将昆都石打晕过去,士兵们将他拖下地牢关押起来。 彻毕石又骑马赶去军营,他要收服军营内的两千士兵。 虽然李邺率领拔汗那军民取得了保卫战的胜利,但李邺也知道,这个胜利只是暂时的,大食绝不会因为一次小小的失败就停止东扩,何况损失惨重的只是石国军队,吐火罗军团和粟特人军团都各自伤亡一千余人,损失并不大。 更重要是,大食军到目前为止,只是动用了两支外籍军团,真正的呼罗珊精锐主力都没有出动,任何一支呼罗珊精锐主力军队杀到拔汗那,恐怕拔汗那都是国破家亡的命运。 正是意识到更深重的危机将至,李邺在取得胜利的十天后,他便决定跟随一队拔汗那商人向东前往碎叶军镇。 他的二十名手下都被李邺留在拔汗那,继续训练三千新军,李邺当然有他的想法,怛罗斯之战会在今年爆发,那么他的手中必须要有一支军队。 拔汗那人的守城能力不行,但骑兵很厉害,历史上,拔汗那也派军队加入唐军,参加了怛罗斯之战。 李邺就希望把这支三千新军控制在自己手中,他的二十名手下都是新军校尉,每人统领一营,一百五十人,而徐建和余长阳则出任左右果毅都尉,每人统领十营。 二十名手下在这次保卫拔汗那的战斗中和士兵们并肩作战,可以说,他们已经牢牢控制着这支新军。 如果自己率手下离去,就会彻底失去对这三千士兵掌控。 当然,默多国王和阿罗列王子也是衷心希望二十名唐军士兵能留下,继续带领三千军队,在他们的带领下,这三千新军成了拔汗那有史以来最精锐的一支军队,默多国王特地把他们命名为千泉军。 所以考虑再三,李邺说服了二十名手下留下,他独自跟随一支拔汗那商队前往碎叶,他需要找高仙芝面谈,让高仙芝充分认识到河中局势,要让高仙芝明白,他肩负着阻挡大食东扩的历史责任。 李邺跟随的这支商队约有三百头骆驼,由十名商人组成,为首老商人叫做关图,多次去过大唐,甚至在长安生活过八年,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 李邺是拔汗那的大恩人,是国王封的护国叶护,关图和其他商人不敢怠慢,一路小心翼翼伺候。 大唐在葱岭以西有实控地和势力范围的区别, 势力范围就是今天我们看到的唐朝疆域图,最西远达咸海和阿姆河东岸,最北达巴尔喀什湖,南面是今天的巴基斯坦和阿富汗,这属于势力范围,这个地域的众多小国都属于亲唐派,奉大唐为宗主国。 而唐军实际控制地区就小得多,主要是热海周边和楚河流域,还包括了伊丽河谷,唐朝在这里以碎叶城为中心,驻扎近两千军队。 关图见多识广,也能说会道,一路陪同着李邺闲聊。 两头骆驼并排而行,关图指着两侧茫茫的草原和雪山笑道:“在二十年前,这边都是西突厥的土地,十年前,这里又是突骑施的地盘,这十年又属于大唐,有一种传说,每个势力最多只能在这里呆十年,如果唐军东撤,不知下一个十年又是谁来统治这里。” 这个答案李邺知道,历史上的下一个十年是由葛逻禄人统治这里。 他笑了笑问道:“拦截商人的波斯骑兵没有骚扰这边吗?” 关图摇摇头,“波斯骑兵只骚扰南面的吐火罗地区,北面他们不敢来,倒是阿史不莱城那边的突骑施人有时候会南下,前几年比较严重,被唐军收拾一顿,这两年又消停了,不过听说去年秋天,突骑施人被葛逻禄人干掉了,双方激战一场,突骑施骑兵全军覆灭。” 李邺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说,阿史不莱城现在被葛逻禄人控制了?” “应该是,叶护请看那边!” 关图一指东北方向,只见东北方向的河边有大群商人正在向太阳礼拜,关图对李邺低声道:“那就是葛逻禄商队,估计也是去碎叶的。” “他们怎么和你们一样拜太阳?” “很多葛逻禄人和我们一样,也开始信奉阿胡拉·马兹达大神了,碎叶的大云寺就是葛逻禄人修建的。” 李邺打量着远处颇为庞大的商队,人人带着兵器,颇为勇武,葛逻禄人彻底取代了突骑施,已经进入楚河流域了,不知道高仙芝是否知晓? 两天后,李邺所在的商队抵达了碎叶城,碎叶城曾经是突骑施人最强盛时的王城,它和渴塞城的面积差不多,城墙周长约十八里,城墙高大坚固,都是用大石修筑而成,高达近三丈。 碎叶城不仅是军镇,同时也是一座商业大城,来自天南地北的商人云集碎叶,出售各种各样的货物,在这里你甚至能看到来自遥远西方的大秦商人,也就是东罗马帝国,他们无力再前往长安,便在这里采购大唐的丝绸、瓷器和茶饼前往大秦国。 碎叶城目前的唐军主将是陈奉忠,不过他似乎不在城内,而是去迎接唐军主力大军西来。 虽然碎叶位于遥远的异域,但还是让人处处感觉到东土大唐的影子,它的城门式样,官衙、还有不少府宅,一看就是东土大唐的式样。 李邺和商队告别,关图笑道:“我们住在安集商旅馆,叶护可以随时过来找我们!” “多谢各位了!” 李邺抱拳施一礼,独自一人骑马向城北面的军衙而去。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七章 碎叶疑影 李邺找到主簿张显,张显热情地把李邺请进官衙坐下。 “拔汗那的战果我们都听说了,我们还报告了高帅,高帅也很激动,立刻率军前来碎叶,估计这几天就会到来。” 李邺点点头,“我就是来碎叶找他!” 张显看了一眼外面,笑问道:“你的手下呢?” “我把他们留在拔汗那了,军队还需要补充训练,这次就我一个人来碎叶,主要是见一见高帅。” “我明白了,走!我先安排你住下,好好休息几天。” 张显带着李邺来到了贵宾驿馆,“这里是官员出差来碎叶住的地方。” 驿丞迎了出来,把两人请进驿馆,张显给他稍微介绍了一下,“这位李公子是节度使贵客,以后几天就要麻烦周驿丞好生照顾!” “应该的!应该的!” 这时,一名手下跑来,附耳对张显说了几句,张显点点头,对李邺歉然道:“正好有比较急的事情,我要先走一步了。” 李邺笑道:“张主簿请随意!”” 张显又稍稍交代一下,便匆匆去了。 “李公子是从长安来的吧!”驿丞一脸陪笑问道。 驿丞是个四十岁左右的汉人,看起来很和善。 李邺笑道:“准确说我是从拔汗那过来,不过我家在长安,周驿丞是哪里人?” “我祖籍是兰州金城县人,但我没有去过大唐,祖父带着我父亲很早就来碎叶了,所以祖父给我起名周向东,希望我能去大唐看看,回乡祭祖,哎!不知什么时候才有机会了。” 李邺点点头问道:“碎叶汉人多吗?我感觉好像不少,街上看到不少汉人的面孔。” “有不少,大部分都是随军家眷和他们后代,在这里落户居住了,比如我就是,还有一批汉人是唐初逃过来的,像陇西李家就来了一批人,大诗人李白就是在我们碎叶出生,他还是我邻居呢!但他很小就回大唐了。” 说到诗人李邺就一阵苦笑,唐朝的著名诗人他到现在就见了一个王维,原本还约好前年秋天去他在蓝田县的辋川别业坐坐,结果也没有去成。 一路长途跋涉而来,李邺着实也有点累了,住下后也没有出门,在驿馆里吃了午饭,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倒头便睡了。 下午的驿馆很安静,正在房间里熟睡的李邺忽然睁开眼睛,一跃坐起,从枕下抽出无名匕首,注视庭院内的动静。 这是李邺朱雀功练到后期出现一个附加效果,他有一种近乎第六感的特异能力,当周围三丈内气场发生剧烈变化,他就能敏锐感受到,或者有低微的破空之声,他也能感觉到。 比如刚才,他就感觉到了门外有一阵疾风刮过,这种风往往就是人带出来的。 “喵呜——”一只黑猫出现在窗台上,一纵身又跳下窗台走了。 李邺摇摇头,自己居然被黑猫惊醒,这也太不应该了,难道是自己的朱雀功开始退步了? 从去年秋天到现在,快半年了,几乎就没有下水练功,趁这两天闲下来,好好下水练一练。 这时,李邺想起一事,从马袋里取出一只黄金盒,这就是哈里发之石,又叫王者之石,李邺后来从默多国王那里知道了它的来历,这十颗宝石最初是萨珊波斯帝国皇帝王冠上宝石,波斯帝国被白衣大食灭亡后,王冠又落到了白衣大食哈里发的手中。 一百年前,第三代哈里发奥斯曼遇刺身亡,其堂侄、叙利亚总督穆维叶对先知的堂弟兼女婿阿里继任哈里发不满,遂引发大规模内战,王冠就是那时候遗失。 后来王冠不知所踪,但王冠上的十颗宝石却流落民间,五十年前,被一名拔汗那商人买下,后来献给拔汗那国王忽安里,也就是默多的祖父,四十年前默多的父亲用金汁封死了黄金盒,从此再也没有打开。 但消息传出去却是默多的妹妹,拔汗那公主的阿莲,她最受父亲宠爱,小时候她见过宝石,并偷走了一颗红宝石,被父亲发现,父亲追回宝石,盛怒之下将金盒熔为一体。 阿莲公主后来嫁给了石国王子,也就是昆都石的父亲,她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儿子昆都石,昆都石又把这个秘密告诉哈里发阿拔斯,最终给拔汗那带来了战争。 金盒不大,长十厘米,高五厘米,正好一把抓,李邺把金盒放在桌上,凝视着这个让哈里发志在必得的宝盒,他有点犹豫,要不要切开它? 忽然,他感觉到身后有极其细微的破空之声,他本能一侧头,一根金针檫着他脖子射过,钉在对面的木柱上,李邺惊得头皮都要炸开,有刺客! 他忽然又感觉到身后有破空之声,他不加思索,一个侧翻瞬间移开,三根金针钉在桌上,李邺已经明白了,他被那只黑猫骗了,他被惊醒,就是有人潜入。 李邺伸手向肘边飞刀摸去,却摸了一个空,这才想起,今天洗澡取下了刀鞘。 忽然,一条长鞭从对面后窗外飞进来,正好卷住了桌上的金盒,往回带走,李邺大惊,手中匕首射出,同时一个前滚翻,匕首在长鞭即将出窗的一瞬间,切断了长鞭,金盒落下,正好被李邺一把接住。 他将金盒揣进怀中,连续几个翻滚,从墙边抽出青龙刀,寒光一挥,‘叮叮当当!’青龙刀挡住了三根金针。 李邺一跃跳出后窗,后窗外已经没有人,地上有半截鞭子,他的无名匕首也不见了踪影。 再奔到前院,前院也不见人的踪影,一回头,只见门上钉着一张纸条,他上前扯下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金盒换马,大云寺’,是用突厥文所写。 就在这时,周驿丞跌跌撞撞跑了进来,惊恐不安道:“公子,你的马.伱的马被人偷了!” 李邺冷静问道:“驿站有人伤亡没有?” “那倒没有,马夫被人打晕过去,没有受伤,他说一个年轻女人用刀顶住他后心,逼他说出你的马匹,他只得说了,然后就被打晕过去。” 李邺点点头,既然有纸条,显然对方不是临时起意,他们就是冲着金盒来的,只是对方似乎不知道金盒的重要性,否则就不会开出‘金盒换马’这个条件。 火云马实在找不回来也没有办法,自己还有一匹墨锦,但自己的无名匕首也被他们捡走了。 李邺当然知道无名匕首不是凡品,削铁如泥,飞龙收藏的宝贝怎么可能是凡品?只是自己也不知道它的来历罢了,才给它起名叫无名匕首。 “大云寺在哪里?”李邺问道。 “公子问哪个大云寺?”周驿丞战战兢兢问道。 李邺一怔,碎叶居然不止一个大云寺,“有区别吗?” “有区别,东大云寺供奉弥勒,是武则天下令修建,西大云寺是祆教寺院,有上百年历史了。” 李邺点点头,对方留的是突厥文,那就应该是西大云寺。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八章 偷天换日 李邺回到房间,用他的飞刀小心翼翼切开了金盒,沿着熔化金汁封死的一圈切开,黄金很软,很轻易地把它切开了,打开盒子,果然是上下两层木格,里面垫着丝绒,整齐地摆放着十颗宝石 三颗蓝宝石,三颗红宝石,两颗绿宝石,两颗黄宝石,看到宝石那一瞬间,李邺几乎被十颗宝石的美窒息了。 宝石都不大,和杏差不多大,而且大小,形状几乎都一致,比它们大的宝石李邺也有,但怎么也比不上这十颗宝石的品质,颜色、光泽和纯净都到了最顶级,璀璨夺目。 三颗蓝宝石颜色逐渐变浅,但极为纯净浓烈,蓝得像深邃的星幕,蓝得像北欧的海洋,蓝得又像草原的天空。 而三颗红宝石也格外耀眼夺目,红如烈焰,红如玫瑰,红如夕阳,红得妖艳,红的热烈,红得深遂。 两颗黄宝石又仿佛是切下来的一块鸡油,又俨如煮熟的甘栗。 至于两颗绿色的宝石,李邺一度以为它们是最顶级的玻璃种帝王绿,但实际上不是,不知是哪里出产的宝石,绿得让人无法呼吸。 李邺将十颗哈里发宝石放进一个小皮钱袋里,贴身挂在胸前。 他又从马袋里取出一只鼓鼓囊囊的袋子,把一百多颗上等宝石倒出来,这是从薛丰家里得到的战利品,当时让他惊叹无比,可现在和十颗哈里发宝石一比,简直就像萤火对皓月。 李邺挑了十颗上等宝石,颜色和哈利发宝石一致,大小也差不多,把它们放入盒中,如果没有见过十颗哈里发宝石,那一定也会被眼前这十颗新宝石迷住。 李邺之所以敢李代桃僵,关键是哈里发王冠失踪了一百年,而金盒也封死了四十年,估计除了自己,天下再无第二人见过哈里发宝石,那谁来鉴别真假? 李邺随即来到驿馆斜对面一家珠宝店,付了二十枚第纳尔金币,让店主用金汁沿金盒盒盖浇铸一圈,又重新将金盒封死了,这样便恢复了原样,甚至比之前还封得平整,完全熔为了一体。 次日一早,李邺来到了西大云寺,这是一座不小的寺院,占地数十亩,信徒很多,络绎不绝的男女信徒进进出出,不用脱靴,这一点还不错。 走进寺院,李邺漫无目标随意而行。 这时,一名中年女子上前向他行一礼,“请公子跟我来!” 她说的居然是突厥语,而不是粟特语,这帮人肯定不是粟特人,而是突厥人,但他们怎么知道金盒?这才是李邺最无法理解之事。 还有,突厥人不是信奉萨满教吗?怎么又出现在祆教的寺院内?李邺忽然想到了路上看到的那群葛逻禄商人,他们就在礼拜太阳神啊! 难道是葛逻禄人? 不过连他的二十名手下都不知道金盒之事,只有拔汗那的国王父子知晓,默多和阿罗列当然不会出卖自己,对方又怎么知道? 李邺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了,那就是他们父子告诉了家人,他们家人泄露了消息。 走进一座院子,李邺手中暗暗捏了四把飞刀,耳朵竖起,他主要防备对方的铜针,那是用管子吹出来,很霸道的暗器,上面有烈性麻药,他在黑猫身上做了试验,结果黑猫半夜才醒来,一瘸一拐地走了。 院子里周围一圈都站满了身穿白衣的女子,所有人都带着面巾,这倒是一个奇怪的帮会,居然都是女人。 这时,从房间里走出四个身穿黑袍的女人,都带着面巾,最前面也是一名中年妇女,后面三人是年轻女子,其中中间那个年轻女子,李邺竟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觉。 “金盒带来了吗?”中年女子站在台阶前冷冷问道。 李邺从怀中取出金盒,托着手中道:“金盒可以给你们,我的马和匕首呢?” “马可以还给你,但匕首不行!” 李邺眉头一皱,“为什么?” “匕首是祆教的圣物,一直供奉在撒马尔罕的光明寺内,它叫光明剑,又叫阿胡拉之剑,是祆教的七件圣物之一。” “胡说!” 李邺恼怒道:“匕首是我从大唐皇宫里得到,和祆教何干?” 中年妇女迟疑一下道:“光明剑确实是祆教之物,一共两把,一把长剑,一把短剑,这把是短剑,九十年前,祆教把它进献给大唐皇帝,大唐皇帝才因此批准我们在长安建寺。” “既然它已经进献给了大唐皇帝,那它就不属于祆教了,就算你们想要回去,也不能用这种方式,这对伱们光明神的不敬。” 中年妇女有些无奈道:“是!希望李公子能把它献给大云寺。” 李邺微微笑道:“你先把匕首还给我,然后我们可以再谈判,对我来说,它就是一把锋利的匕首而已,只要你们条件让我满意,我可以和你们交换。” 中年妇女深深看了李邺一眼,轻轻一摆手,她身后一名黑衣女子端着盘子上来,盘子里正是李邺的匕首。 李邺收了匕首,又看了一眼年轻的黑衣女子,看不见她的面容,只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很熟悉,但又很陌生,难道她是拔汗那国的公主? 李邺把金盒放在盘子里,黑衣女子惊讶看了李邺一眼,转身回去了。 中年女子拾起金盒,连忙和旁边的一张图样对比,没错,就是这只金盒,金盒上有蛇纹,镶嵌着一颗水滴型的祖母绿宝石,和阿莲描述的完全一样,周围用金汁封住了,底部左下角刻有拔汗那国王忽安里的名字。 这个大唐年轻男子竟然不知道这个盒子内物品的重要!中年妇女激动得手微微发颤。 李邺看出了她的激动,李邺忽然明白了,这帮人其实知道这个金盒的秘密,她们以为自己不知道,怕过度关心引起自己的怀疑,所以才故意说得轻描淡写,金盒换战马。 李邺心中冷笑一声,这帮人还真是愚蠢得可爱。 “金盒给你们了,我的马呢?” 中年妇女一挥手,有人牵出了火云马,中年妇女语气温和地对李邺道:“我叫安吉尔,是本寺女祭司,希望我们好好协商,李公子能把光明剑献给本寺。” 李邺笑了笑:“我不会献出,但我可以交换,就要看你们拿出的诚意了!” 他又看了那个黑衣年轻女子一眼,翻身上马,催马奔出了大云寺。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九章 人生再遇 李邺回到驿馆,立刻找到周驿丞问道:“安吉尔是谁?” 周驿丞笑道:“她是大云寺的女祭司,人很好,替穷人治病,救助孤寡,她不可能偷马吧!” “祆教还有女祭司?”李邺又问道。 “刚开始没有,但男人不放心自己妻子女儿去寺院,怕被教士玷污,后来就有了女祭司,专门给女人传教,还有治病什么的。” “她还有很多手下?还有武艺高强的手下。”李邺又追问道。 “好像没有!” 周驿丞挠挠头道:“大家都知道她只有两个助手,我都见过,都是中年女人,年轻的没有。” “那奇怪了,我看见她有数十名手下,都是年轻女人,有白衣女人,还有黑衣女子,都用纱巾蒙面。” 周驿丞一脸懵懂,李邺说的这些他闻所未闻,李邺知道问不到结果,叹口气道:“多谢周驿丞,我再去打听一下。” “实在不好意思!” 周驿丞行一礼,转身走了,走到院门口,他忽然停住脚步,回头对李邺道:“公子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个传闻。” “什么传闻?” “有传闻说,安吉儿是圣女会的人。” “圣女会又是什么?”李邺笑问道。 “圣女会是祆教三大势力之一,光明会是波斯那边的势力,粟特这边的祆教势力又一分为二,一个是穆特会,一个就是圣女会。” “女祭司和圣女会不是一回事?” 周驿丞摇摇头,“女祭司其实就是穆特会为了对抗圣女会而搞出来的,后来女祭司又成了两大势力之间的调解人,但不少女祭司又被圣女会拉拢过去,两个派系一直在暗斗,挺复杂的。” 李邺点点头,“我明白了,多谢!” 周驿丞走了,李邺坐在房间里考虑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他渐渐想通了两件事,那十颗哈里发宝石不仅仅是大食阿拔斯在窥视它,其他势力也在窥视,比如圣女会。 默多国王的妹妹阿莲估计也是圣女会的人,所以圣女会才会知道这十颗宝石。 另外一件事,默多或者阿罗列的妻女中,也有圣女会的人,所以圣女会才会知道东西在自己手中。 李邺负手走到窗前,轻轻抚摸着胸前小皮袋中的十颗宝石,多少国家、多少权贵都在为争夺这些顶级的珍宝而战,争夺钻石的布尔战争,争夺和氏璧的战争,就不知那群女人会不会相信金盒中的宝石是真的? 中午时分,周驿丞匆匆赶来,把一封信交给李邺,“刚刚有人送来的!” 李邺打开信,上面只有一行字,“请到雪山酒馆一叙,小黄金房。” 雪山酒馆光看名字,李邺以为是一个小酒馆,一问才知道,这竟然是碎叶最大最奢侈的酒馆,位于碎叶城最繁华最热闹的热海大街上。 雪山酒馆和中原的酒楼不一样,它完全是由一座一座独立的建筑组成,就像草原上一座一座独立的穹帐一样,周围有围墙,差不多有二十间独屋。 一名突厥伙计把李邺领到正中间一间金碧辉煌的小屋前,“这里就是小黄金屋,贵客请进!” 两名体态丰腴的年轻胡姬走上前,一左一右挽着李邺的双臂向屋里走去,屋子里就像用金砖砌成一样,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闪烁着灿烂的金光,其间还镶嵌着无数的碎宝石。 走进里间,高高的穹顶上一样金光璀璨,地上铺着厚厚而柔软的波斯地毯,在台阶上方放着几个大枕头,躺卧着一个年轻美貌的女人,她带着面纱,身上披着一层薄薄的轻纱,下穿五彩裙,衣裙上缀满了闪闪发光的宝石。 她身后站着八名年轻美貌的侍女,也一样脸带面纱,身上披着薄轻纱。 “怎么,不认识我了,上午我还把匕首还给你。”年轻女人说着流利的汉语,声音十分娇软。 李邺怔怔看着这个女人,越看越熟悉,脑海里灵光一闪,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他终于想起来了,她就是自己在金山堡遇到的那个女人,阿布思的妻子,葛逻禄公主,他当初头脑发热留下的风流债,他以为自己此生不会和她再有交集,没想到时隔一年多,居然又在碎叶城遇到了。 年轻女子顿时坐起身娇嗔道:“你现在才想起来,是不是早把我抛到脑后了?” 李邺一阵头大,他最不想遇到的女人就是她了,按照草原的规矩,自己杀死了阿布思并占有了她,那她就是自己的女人了。 当然,他不是草原人,可以不遵从这个规矩,但问题是,对方的第一次,自己的第一次,都在她身上发生。 李邺一阵苦笑道:“难怪上午看伱那么眼熟。” “还好,你没把我完全忘记!” 年轻女子摆摆手,周围侍女都退了下去,她起身走上前,投进李邺怀中,紧紧拥抱着他,将脸贴在他胸前,仰头望着李邺,宝石般的双眸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我一直在想你!” 大胆热烈的表白,白腻丰满的身躯,喷香的秀发,娇媚的笑容,李邺有点迷醉了。 李邺脑海忽然闪过一个修长妙曼的身躯,他狠狠咬一下嘴唇,疼痛使他情欲消退,他轻轻推开了对方。 李邺淡淡笑道:“你甚至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我杀了你的丈夫,以及三百名手下,还强迫你,你想我什么呢?” 一瞬间,年轻女人脸上娇媚的笑容消失了,她后退两步,冷冷道:“你在心中,我就那么低贱?” 李邺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女人冷笑道:“你以为我勾引你,是另有目的?是为了得到你的宝石?你胸口处鼓鼓囊囊的物品,应该就是十颗真宝石吧!” 李邺还是摇头,“你想多了,金盒是封死的,我怎么换?” 年轻女人不屑地哼了一声,“只有圣女会那些蠢货才会相信,她们自以为是,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把金盒放进盘子那一瞬间,我就明白了,你已经把真宝石换走了,金盒是你重新熔封的,难道不是?你不可能什么都不看,就把它交出去!” 李邺从脖颈上取下小皮囊笑道:“你说得没错,这才是真宝石,你若想要,我可以送你一颗。” 女人狡黠地笑道:“你想贿赂我,把我也拉下水?” “就算是吧!你喜欢什么颜色?有红蓝绿黄四种颜色。” 女人叹了口气,“你杀了阿布思,占有了我,按照葛逻禄人的规矩,我就是你的女人了,在我们葛逻禄人看来,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连父亲都没有逼我再嫁,你为什么这么轻贱我?” “我们先说宝石吧!” 李邺连忙岔开话题,“只有你,我才会给她这颗宝石。” 这句话让年轻女人心中舒服了一点,她想了想道:“我要红色宝石!” 李邺取出一颗玫瑰红宝石递给她,女人眼睛一亮,接过宝石捧在手中,眼睛里露出迷醉之色,她喃喃自语,“怎么会有这么美的红色?” “圣女会是什么?”李邺又问道。 女人眼中一阵黯然,“我以为你会先问我的名字?” 女人的跳跃性思维总让人措手不及,李邺苦笑道:“如果你愿意告诉我。” “你想知道?” 李邺点点头,女人柔声道:“我叫婆匐金山灵,但你不用知道,我家人都叫我阿灵,你也可以这样叫我。”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章 金山阿灵 李邺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他索性盘腿坐下,问道:“她们怎么会知道金盒在我手上?” “拔汗那的王后,她也是圣女会的人!” 李邺愕然,“王后四十多岁了,还是圣女?” “看来你真不知道圣女会,圣女是给祆教给各国公主的封号,几乎所有信奉祆教国家的公主都会成为圣女,任期五年,拔汗那的王后是曹国公主,曾经是圣女,我九岁时接替大姐成为圣女,十四岁就任期满了。” “然后呢?” “圣女的权力很大,接受万民敬仰,很多圣女退下后,却不甘平淡,她们就联合起来组建了圣女会,得到世俗国王们的大力支持,一开始就声势很大,曾一度超过穆特会,成为祆教最大的势力,现在稍微弱了些,但依旧有钱有势,和穆特会分庭抗礼。” 李邺取下匕首,连着皮鞘一起递给她,“这把匕首送给你!” 阿灵接过匕首端详片刻道:“她们让我来和你谈判,愿意出一万两黄金买下这把匕首,伱舍得?” 李邺摇摇头,“匕首我送给你,你怎么处理,是你的事情。” 阿灵一双美眸注视李邺,半晌幽幽道:“你在补偿我,然后一拍屁股,心中没有任何亏欠地走了,是不是?” 李邺叹口气道:“你觉得别的男人会这样做吗?” “你不一样!” 阿灵眼中闪烁着异彩,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道:“如果你在金山堡拍拍屁股就走了,把我一个人孤苦伶仃丢下,我还真记不住你,偏偏你把阿布思积攒一辈子的财富都给了我,你让我怎么能忘记你?” 阿灵扑进李邺怀中,又一次紧紧抱住了他的腰,动情道:“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也是我唯一的男人,你给了我那么多财富,我这两年才能挺直腰过日子,才没人敢欺负我,你不知道,我心中对你是多么感激。” 李邺轻轻抚摸她的秀发,也柔声道:“我不能娶你,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阿灵仰头望着他,低声道:“你是金山上高飞的雄鹰,能成为你的女人,是我的荣幸,我从不奢望能和你并肩高飞。” 李邺望着她眼中无限期待,再也忍不住,低头吻了下去 整整一个下午,两人都呆在房间里,仿佛积累了万年的火山在这一刻爆发,火热的岩浆把他们融化了,他们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人。 天色终于黑了,两人筋疲力竭躺下,李邺将她搂在怀中,吻着她的脸庞,柔声道:“跟我去长安吧!” 阿灵搂着他的脖子,撒娇道:“我也想跟你去呢!反正我不管,你在长安的宅子给我留一间屋,我肯定会来找你。” 李邺笑着点点头,“明天你就来找我!” 阿灵眼中黯然,“我明天一早就要出发去撒马尔罕,她们要把金盒送去撒马尔罕的大光明寺,那边会有一个盛大的祭祀,所有圣女都要去。” 这时,李邺咕噜噜一阵叫,阿灵捂嘴笑道:“我的夫君肚子饿了,先吃饭,今天晚上就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两人穿了衣服,阿灵让侍女们送来饭菜和酒,两人一起喝酒吃饭,阿灵把红宝石递给李邺,“这是我的,你替我收好,我不能带在身上,被她们看见了,不仅我会有性命之忧,她们也绝不会放过你。” 确实,如果没见到这十颗宝石,自己替换的宝石就已经是极高的品质,毕竟是薛部几代大酋长的私人藏品,但看到了阿灵手中的宝石,她们就会知道,天下居然还会有如此绝美之物。 “我替你收好,你若不来,我就给别的女人。” 阿灵在他肩头捶了两拳,“你敢!那是我的宝石。” 李邺嘿嘿一笑,收起宝石又问道:”这可是哈里发石,她们不怕黑衣大食知道?” “那你就不了解了,它最早是波斯拜火教的圣物,后来送给了萨珊王朝的皇帝镶嵌王冠,代表了王朝的十个州,所以它重归圣女会,当然是一件大事,还有这把光明剑一起。” 李邺沉吟一下道:“你什么时候能脱离圣女会?” 阿灵叹口气道:“去年我姑姑去世了,她一生未嫁,是圣女会的终身圣女,在圣女会代表葛逻禄,她去世了,然后由我来代表葛逻禄,再过几年,新的葛逻禄公主长大,成为圣女,我就可以离开了,我虽然是你的女人,但我也是葛逻禄的公主,这是我的责任,恳求夫君理解。” 李邺把她揽到自己怀中道:“你把身体给了我,我或许还不会太放在心中,但你把心给了我,那你就是我的女人,会有一天,我一定带你去见我的父母。” 阿灵着实感动,搂着李邺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道:“春宵苦短,夫君还在等什么?” 次日天不亮,阿灵便悄然离去,李邺独自一人回到驿站,心中怅然若失,他坐在桌上,将阿灵给他的三件物品发怔。 一份宝记柜坊的柜票,圣女会在长安存了一万两黄金,信物就是旁边的半枚第纳尔金币,还有一个口令叫做光明之神。 这是圣女会为换他那把无名匕首给出的诚意,圣女会当然不会做亏本生意,这一万两黄金还换走了金盒,阿灵把这笔黄金交给了他,算是她的嫁妆,暂存在李邺这里。 还有一支蓝色的青金石手镯,是阿灵母亲给她的,阿灵当做信物给了李邺。 李邺苦笑一声,这个金山堡的女俘虏,兜兜绕绕一圈,最终还是成了他的女人,这或许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吧! 很多事情真的是一念之间,阿灵昨晚告诉他很多事情。 葛逻禄人极为看重财富,当初自己如果没有把阿布思的财富给她,让她孑然一身回葛逻禄,她的命运会很悲惨,没有自己财产的女人,哪怕是公主,也一样沦为附庸,受尽白眼,她父亲会很快将它再嫁出去,没有嫁妆的女人,在夫家地位可想而知。 正是当初自己的一念悯然,使她得到了阿布思的数十万贯财产,也使她完全获得了自由。 也正是这个缘故,阿灵心中才一直对自己念念不忘,她甚至还偷偷去灵武打听过自己。 不过从阿灵这里,李邺也知道了很多关于葛逻禄的情况,葛逻禄并不是一个统一的部落,准确说,葛逻禄是由三个各自独立部落组成,所以一直被称为三姓葛逻禄。 第一个是谋刺部,居住在金山南部和折罗漫山以北,去年就是它准备吞并薛部。 葛逻禄的第二个部落,就是阿灵所在婆匐部,生活在金山北部和西部,王帐位于玄池。 葛逻禄的第三个部落叫做踏实力部,生活在楚河流域,就是他们吞并了阿史不莱城的突骑施人,历史上出兵参加怛罗斯之战的葛逻禄人也是他们。 三个葛逻禄人的关系比较复杂,有时候互相帮助,亲如一家,但涉及到彼此利益,又会变成乌鸡眼一样,互相憎恨,互相敌对。 总的说来,婆匐部和踏实力部关系比较好,主要是它们两个部落接受了祆教的缘故,而谋刺部依旧信仰萨满教,信仰上的不同,就使它们彼此有了隔阂。 这时,周驿丞出现在院子里,“李公子,大云寺给你送来一张请柬!” 李邺一怔,走出房门接过请柬,看了一眼,竟然是圣女会邀请他去撒马尔罕参加祭祀圣物大典。 李邺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圣女们祭祀的圣物还挂在自己脖子上呢!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一章 意外任命 两天后,高仙芝率领的两万大军抵达了碎叶城,在碎叶城外扎下了大营,李邺赶到了军营,很快,士兵将他领到中军大帐,高仙芝亲自出来迎接。 “李监军这几个月辛苦了!” “卑职的应尽之责,卑职写的报告,高帅看了吗?” 高仙芝点点头,“我们进帐再说!” 两人走进大帐,大帐正中的桌上放着一幅完整的安西地图,高仙芝指着地图对李邺道:“封长史是从小勃律返回疏勒,现在小勃律的吐蕃军已经被我们全歼,在大勃律那边还有近万吐蕃军驻扎,如果我们再拿下大勃律,基本上就彻底切断了吐蕃的西进之路。” 李邺指了指地图上的于阗镇道:“我记得这边有条克里雅古道,从昆仑山和阿尔金山之间穿过来,这条路也堵死了!” 高仙芝笑了起来,“从高原过来,越过昆仑山,要走两千里的戈壁荒漠,连根草都没有,两千里荒芜人烟,吐蕃士兵赶着羊过来,羊都要饿死,就算带着干粮和水,千辛万苦走到且末城,人基本都处于垂死边缘,然后我们的守军再给他们迎头痛击,再骁勇的吐蕃军都要完蛋。 克里雅古道确实有,但前提是我们在那边没有驻军,他们千辛万苦过来,能得到休养和补充,但我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唯一的办法就是从祁连山的当金山口过来,先攻下敦煌作为后勤补给地,然后再杀进安西,沿着赤河杀到龟兹,或者沿着且末河进攻于阗镇,现在的问题就是,安西那边但凡有一线机会,吐蕃人都不会走大小勃律迂回进攻安西,这边的道路太艰险了。” 李邺点点头,“我明白了!” 高仙芝一摆手,“我们不谈吐蕃,说说大食,你的调查报告我看过了,抄了一份附件留下,原件派人送往长安,呈交给天子,看了你的报告,我才知道河中地区的形势还真不乐观,原来好几年前白衣大食就开始向吐火罗渗透了。” 李邺笑道:“白衣大食的渗透不可怕,毕竟他们已经是王朝晚期,国内各种矛盾都激化,没有精力和财力扩张,但黑衣大食就不一样了,他们王朝刚刚建立,正是开疆拓土之时,他们之前的方案是借助石国来吞并拔汗和粟特九国,现在他们的抓手计划彻底失败,那么他们下一步必然会大举出兵,直接征服河中和吐火罗。” “那你觉得他们出兵数量会有多少?” 李邺想了想道:“光呼罗珊就有十万精锐大食军,这将是吞并河中和吐火罗的主力,也将是我们的对手?” 高仙芝负手走了几步道:“我最多只能出兵两万,然后葛逻禄和拔汗那也能出一部分军队,估计三万余人吧!” “吐火罗那边可能会有一支联军支援我们。” 高仙芝笑着摇摇头,“拔汗那虽然步兵不行,但骑兵很犀利,而吐火罗要步兵没有步兵,要骑兵没有骑兵,我们都把吐火罗的军队叫做羊军,遇到虎狼之师,他们只有被屠杀的命运。” “但如果用他们为后勤运输,或者派他们去骚扰敌军后勤,卑职决定还是有用!” “如果只是做后勤军,估计可以!” 李邺又问道:“其他粟特各国的军队呢?他们会在关键时刻倒戈吗?” 高仙芝冷笑道:“粟特人可精着呢!没有十足的获利把握,他们绝不会出手,所以不要指望他们协助我们,但他们就算被迫跟随大食军也会出工不出力。” 李邺点点头问道:“大帅下一步怎么做?” 高仙芝一指俱战提城道:“这是一个战略要地,把这个城池占领,大食军就只能从撒马尔罕过来,他们必须要通过真珠河运送粮草物资,俱战提又正好卡在真珠河上,这座城池我们一定要占住。 第二个就是怛罗斯,从它可以走直线到碎叶城,如果大食军过不了俱战提,那么他们就一定会走北线,经过白水城、怛罗斯城、俱兰城、阿史不莱城,就杀到碎叶了。” 李邺缓缓道:“目前俱战提城被大食军吐火罗军团占领,他们约有四千人左右,让卑职去把他们夺下来吧!” 高仙芝淡淡道:“伱在拔汗那已经立下很大的功劳,俱战提城就让我亲自来吧!” 高仙芝又拍拍李邺的肩膀,“好好休息两天,我们即刻出发!” 李邺离开中军帐,立刻找到了自己的三百名部下,他们没有主将,由高仙芝直接统领,高仙芝又把这三百军队还给了李邺。 众人久别重逢,份外高兴,三百人如众星捧月一样把李邺拥入大帐,李邺坐在高处,望着济济一堂的众人笑道:“我知道你们一定对拔汗那之战感兴趣,但这只是机缘巧合,不过拔汗那的胜利,大家都有份!” 裴锈笑道:“将军打算给我们什么奖赏?” “每人五十枚第纳尔金币,大家可以去碎叶散散心,好好吃一顿。” 众人大喜,刚要欢呼,安太玄立刻道:“将军,不如去甘州后再奖赏给我们吧!在碎叶买了东西,我们也带不走,吃喝我们自己都有钱。” 李邺感觉安太玄话中有话,他略一沉吟便笑道:“也行!回甘州再分给大家,我就先替大家保管着。” 众人一片遗憾之色,安太玄高声道:“将军言而有信,一定会给大家,大家先回去去休息吧!” 众士兵这才纷纷去了,大帐内只剩下裴琇和安太玄二人。 李邺这才问道:“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不能现在分给弟兄们?” 安太玄叹口气道:“在安西就有传言,说将军在拔汗那发大财了,当然,这只是传言,可已经让很多人不舒服,若给每个士兵再发五十个金币,等于坐实了传言。” 安太玄压低声音道:“据说高帅也很不舒服!” “你们怎么知道?谁告诉你们的?” “黑矛告诉我们的,他和李嗣业交情极好。” 这时,裴琇也道:“将军,我祖父也说过,高仙芝这个人心胸不宽,心思较重,而且比较贪财重赂,尽量不要得罪他。” 李邺点点头,两人提醒得很及时,这件事如果自己不处理好,将会是拔汗那的灾难。 当天晚上,李邺找到了高仙芝,把两个大包放在帐内,高仙芝笑眯眯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一万枚第纳尔金币,默多国王奖赏给我四万枚金币,这一万枚就交给高帅,怎么使用,由高帅决定!” 高仙芝笑着点点头,“不愧是李相国的孙子,果然人情练达,但我要提醒你,监军那边别忘了。” “我也给他准备了一万枚金币。” 停一下李邺又道:“这次拔汗那赏赐三军,国库都空了,默多国王本来给我十万枚金币,我实在不好意思,把六万枚都分给了三千新军,希望他们继续跟随我们作战。” 李邺很含蓄的告诉高仙芝,拔汗那国库已空,另外他们还要为唐军卖命,就不要再为难他们了。 高仙芝怎么会不懂李邺的暗示,他笑了笑道:“拔汗那是自己人,我不会为难他们,三千新军是你训练出来,就由你继续统率他们,从现在开始,你出任碎叶兵马使!” “谢大帅栽培!” 拿了李邺的好处,当然要有所表示,陈奉忠的父亲年迈体弱,需要照顾,已经决定把他调回龟兹,高仙芝一时想不到合适人选,索性就让李邺来做两年。 当然,这里面还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不久前,高仙芝接到了一封信。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二章 俱战提城 监军边令诚也拿到了一万枚第纳尔金币,这相当于唐朝的一万贯钱,边令诚十分欢喜,他当即表态,支持李邺出任碎叶兵马使,天子那边他去说。 兵马使是一个差遣官,不是正式官职,相当于代表节度使掌管碎叶军镇兵马,它对应的官职是镇将,镇将就需要朝廷任命,比较正式,有官阶、有俸禄、有任期。 兵马使就不一样,没有任期,哪怕只做三个月都可以,做几年也没有问题,它只需要在朝廷备案。 但话又说回来,兵马使不是节度使随意任命阿狗阿猫都可以,毕竟要在朝廷备案,朝廷要进行资格审查。 高仙芝如果随便任命自己一名亲兵当兵马使,从法理上没有问题,但一定会惹下大麻烦。 首先就是朝廷那一关过不了,虽然是节度使的职权范围,但朝廷要备案,吏部和兵部要进行资格审核,如果高仙芝真敢任命亲兵当碎叶兵马使,任人唯亲的罪名就扣上了,兵部和吏部也审核不通过,若高仙芝要和朝廷对抗,强行任命,那么朝廷就会建议天子,罢免高仙芝的节度使之职,朝廷管不了碎叶兵马使,但管得了安西节度使。 高仙芝也是反复考虑过的,他任命李邺为碎叶兵马使,有个很重要的原因,高仙芝刚刚接到了朝廷吏部的文牒,李邺出任安西都护府录事参军,这可是实打实的官职,是安西的正式官员,高仙芝任命李邺为碎叶兵马使,在资格和法理上就没有问题。 什么才叫法理有问题? 比如高仙芝任命河西节度府参军出任碎叶兵马使,或者任命龙武军郎将出任碎叶兵马使,这就是法理上有问题。 除了朝廷审核这一关外,还有就是手下大将们也会不服,碎叶军镇可是和安西四镇并列的一级军镇,安西军职中最高是节度使,接下来是四镇兵马使,然后就是五镇兵马使,碎叶兵马使的地位很高,没有足够的军功和资历,所有的将领都会反对。 但李邺跟随封常清讨伐朅师国,仅在夺取黄金堡一战就立下巨大功劳,然后在拔汗那率领拔汗那军队击败了大食军和石国军队的联合进攻,被封为拔汗那护国叶护。 何况还有河西的居延海之战和灭薛之战,朔方的讨伐阿布思之战,军功是足够了,最多是资历上差一点。 但人家是李相国的孙子,有金山县公爵位,有明远将军的官阶,官爵之高,除了高仙芝之外,整个安西就是他了。 李相国的孙子要来安西镀镀金,又不跟自己争钱争米,自己何必做恶人,所以将领们也心知肚明,没有人会反对。 这里再多说两句,自古官场中一直就有不历州县、不任省台的规矩,其实现在也是这样,没有基层工作经历,怎么能当领导? 文官是这样,武将也是一样,而且武将更讲资历,军功是一回事,但没有资历,没当过基层将领,就很难升任高位。 当然,特殊情况除外,皇族或者权贵子弟什么的,年纪轻轻便出任军中高职的比比皆是。 李林甫前年让孙子出任斥候队正,极为深谋远虑,就是给李邺的履历添上一笔低层将领的经历。 有背景、有军功、有资历,不升高位都难。 不过李邺没有时间去碎叶军衙巡视,就在高仙芝签署任命书一个时辰后,两万大军便出发了,目标直扑俱战提。 ……… 俱战提属于曹国,也就是今天塔吉克斯坦的列宁纳巴特,又叫胡占德,它是进入费尔干盆地的入口,扼守真珠河的主航道,战略位置十分重要。 大食军征伐河中肯定是从波斯呼罗珊出兵,一般有两条路,一条路是向西进入吐火罗,再折道向北,从俱战提进入河中盆地。 这条路就是今天从伊朗进入阿富汗,再折道向北进入塔吉克斯坦,塔吉克斯坦号称高原之国,现在的路都很不好走,更不用说唐朝了。 另一条路是从波斯的呼罗珊向北,先到粟特九国,再折道向东,这一条路看起来好像简单,实际上也很不好走,首先要穿过科佩特山脉,再穿越卡拉库姆沙漠,才能抵达阿姆河, 当然,早在白衣大食时代,大食军就为东扩做了十几年的准备,准备十分充分,控制了至关重要的卡拉库姆河,沿途修建了好几个补给城,大食军只要沿着卡拉库姆河行军,就能在十天内抵达康国都城萨末健,也就是今天的撒马尔罕。 开辟这两条路也就诞生了两个大食外籍军团,吐火罗军团和粟特军团。 高仙芝要夺取俱战提,很大程度上就是不希望大食军走东线,一旦大食军走东线,必然会占领吐火罗地区,高仙芝担心吐火罗的局势变化会引来吐蕃军的呼应。 不惊动吐蕃军才是高仙芝真正的目的,所以唐军攻打俱战提就势在必得了。 行军十天后,两万唐军抵达了俱战提,此时城内有四千大食吐火罗军队,听说唐军主力到来,城内大食军主将埃古里吓得紧闭城门,又派人赶去呼罗珊,向总督阿布.穆斯林求援。 唐军在真珠河北岸扎下大营,对岸便是俱战提城,城池大约高两丈,和拔汗那的渴塞城一样,也是用巨石砌成,但没有护城河,城门也比较陈旧。 高仙芝站在河边凝视对岸的城池半晌,他笑着问李邺道:“这座城池有个很大的防守漏洞,李将军发现没有?” 李邺点点头,“俱战提河穿城而过,把城池劈成两半,如果是大唐中原城池,会修建水城门,但它没有。” “有什么攻城方案?”高仙芝又问道。 李邺想了想道:“可以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策,表面上准备从河中进攻,对方肯定也会这样认为,但实际上还是翻墙上城。” 李邺的建议说到了高仙芝的心坎上,他也是这样考虑。 “如果敌军撤退呢?” “大帅就需要安排军队,抢先进北门,拦截敌军撤退!” 高仙芝便点点头笑道:“封长史给我详细讲述了攻打黄金堡的过程,盛赞你是偷袭战的王者,怎么样?我来明修栈道,你负责暗度陈仓!” 李邺抱拳道:“愿为大帅效劳!” 主将埃古里站在城头,注视着远处唐军的动静,他隐隐可见看见,唐军在真珠河上准备皮筏子,不计其数的皮筏子。 这显然不是为了渡河,唐军已经在真珠河上搭建了浮桥。 埃古里心中吃了一惊,他立刻意识到唐军要从水路攻城。 副将库里建议道:“唐军肯定是从水路进攻,卑职建议做好两手准备,守得住则守,守不住立刻撤离!” 另一名大将道:“虽然唐军准备从河里进攻,但他们未必攻得进来,皮筏子怕弓箭,只要我们用弓箭封锁水面,唐军未必能攻进来,只是我们要提防唐军从北面河口入城!” 这名大将的建议正中埃古里下怀,他也认为,只要用密集弓箭封锁河面,大部分唐军士兵都会落水,必将损失惨重。 埃古里当即下令道:“传全军集结,演练封河战术!”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三章 暗度陈仓 一更时分,两万唐军渡过了真珠河,兵临城下,在俱战提河两岸站满了唐军士兵,每人手拿火把,汇聚成一片火的海洋,将河流两岸照如白昼。 城内的吐火罗军团士兵也严阵以待,他们主要分布在城墙两侧和城内的河流两侧,南北河流的入城口都有军队部署,部署了三千七百名士兵。 另外在其他几处城墙上则部署了三百士兵,这主要是一种警戒式的部署,一旦发现敌军偷袭城墙,就会发出警报,城内大食军士兵就会及时撤离。 主将埃古里站在城头注视着唐军的一举一动,河流里放进了数百只中型皮筏子,士兵开始列队登上皮筏子,很明显了,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误,唐军就是要利用俱战提河这个防御薄弱处,乘坐皮筏子杀进城。 “弓箭手准备!”埃古里大喊道。 近三千名守军手执弓箭,已经严阵以待。 在俱战提城的西南角,不远处便是一片树林,树林占地很大,延绵十几里,李邺率领他的三百士兵就潜伏在这片树林内。 城头上也有守军在来回巡逻,更多是一种形式上的巡逻,做做样子,他们既然已经认定唐军将从河里杀进来,自然不会在城头防御上下功夫。 所以在西南角就看不到一个巡逻的士兵,这就是典型的形式上防御,看起来好像很认真,实际上漏洞百出。 李邺轻轻一挥手,他带着三十名手下向城墙奔去,很快奔至城下,士兵都贴城而站,李邺背负着长槊和绳梯,无声无息向上攀爬,两层楼的高度对他就是十几秒的事情,只片刻,他便爬上了城头。 李邺小心翼翼探头看了看,他能看到西城墙上有士兵巡逻,但距离他至少有两里的距离,北城墙的巡逻士兵,距离他也至少有一里。 他将绳梯套上了西面城墙上的城垛,扔了下去,手下士兵立刻沿着绳梯向上攀爬。 李邺从后背取下长槊,一纵身跳上城头,他也不惊动敌军,直接贴着城头蹲下,远处的巡逻士兵根本看不见他。 这时,三十名手下陆陆续续上城,也跟随李邺贴墙蹲下,尽可能为后面的士兵争取时间,两百五十名手下奔出树林,一起向城墙疾奔而来,只片刻,便聚集在五挂攻城绳梯下方,开始迅速向上攀爬。 第一个上来便的裴琇,紧接着数十名手下也先后上了城,李邺这才率领五十名手下向北城门处奔去。 北城门上方有百名大食军士兵,这里有开城门的机关,所以这里必须要有守军,李邺率领手下向城门上方奔跑而去,距离三十步时,对方终于发现了不对,大喊起来:“有敌情!” 李邺大喊一声,“放箭!” 五十名士兵一起放箭,箭如疾雨,守军措不及防,纷纷被箭矢射倒。 李邺大喝一声,率领手下杀了上去,七十余名大食士兵见对方人数不多,也迎战杀上来,李邺就像虎入羊群,杀进了敌军群中,破甲槊上下翻飞,杀得敌军人头滚滚,所过之处,一片血腥。 北城头也有一处断城,断城处有三百士兵,手执弓箭准备防范从北部河流入城的唐军。 尽管唐军主力是在南城外集结,但主将埃古里也害怕唐军从北面偷袭入城,所以在北面也部署了数百士兵。 北城门上方的激战惊动了三百弓弩手,他们立刻敲响了警钟。 “当!当!当!”表示唐军从北面偷袭了。 埃古里率领数千士兵正等得不耐烦,唐军虽然有两千余人上了皮筏子,但他们迟迟不肯出发,让大食士兵等得十分焦虑。 就在这时,北城方向忽然传来急促的警钟声,埃古里顿时大吃一惊,他立刻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唐军是从北面杀来,他大喊道:“全体集结上马,准备突围出城!” 既然知道上城,那么唐军在城外乘坐皮筏子也就是摆摆样子,他们根本不可能从河里强攻入城。 埃古里心中后悔万分,早知道他就不该逞强,及时撤退才是正确的选择。 三千五百军队翻身上马,向北城门处冲去 此时,李邺的手下都赶到了,已经全歼了北城上士兵,打开了城门,等候在城外的李嗣业率领一千五百名陌刀手杀进城内,形成了一道道刀墙,冷冷等待着敌军上前。 而李邺正率领两百士兵和守卫断口处的三百敌军激战,杀得敌军屁滚尿流,尸体堆积,最后的数十名士兵不得不从城头跳进下方河中。 城下,埃古里率领三千五百骑兵杀到北城门处,正好遇到唐军陌刀大阵,这是他们第一次遭遇陌刀军,根本不知道这支军队的厉害。 埃古里回头见南城门已开,上万唐军杀进了城内,形势危急,埃古里急得大喊道:“杀开一条血路,冲出去!” 他一马当先,挥矛向李嗣业刺去,李嗣业大喝一声,手中陌刀如闪电般劈去,力量大得惊人,顿时将埃古里连人带马劈为两段,其他跟随杀上来的数百大食士兵躲闪不及,被发动起来的陌刀大阵劈成碎片,每个士兵都至少被劈了两三刀。 陌刀最狠之处就是它刀刃长,异常锋利,劈砍下去身体必然会分成两段,不是拦腰斩断,就是人头劈成两半,或者断脖断手断脚,死者绝不会有完整尸体,异常血腥。 冲击了三轮,但一个陌刀军士兵也没有倒下,反而近八百名大食士兵被劈成碎片,一千五百名陌刀军踩踏着血肉和脑浆一步步向前杀去,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气息和令人作呕的内脏臭味。 但对于陌刀军士兵,这早已是家常便饭,根本不当回事,大食骑兵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向回逃命,但后面的骑兵也被从南城杀来的唐军士兵堵死,他们根本无路可逃。 很多大食吐火罗骑兵吓得大小便失禁,眼看着地狱来的长刀手杀到眼前,都绝望得哭喊起来。 但哭喊求饶也没有用,唐军重甲步兵陌刀翻飞,杀得敌军骑兵血肉横飞,像割麦子一样,一片片敌军被陌刀大阵劈碎。 李邺站在城头上默默看着这支天下最强大的军队,他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让这支军队成为自己的手下,为自己效力。 高仙芝下达了杀绝令,不接受战俘,一律赶尽杀绝。 城内到处是喊杀声,唐军分不清百姓或者敌军士兵,但凡出现在街上的年轻男子一律杀死。 半个时辰后,喊杀声渐渐停止,城内的大食吐火罗军团全部被斩尽杀绝,连普遍百姓也被杀死了数百人。 紧接着是处理尸体以及善后,所谓善后,也就是收刮钱财,这才是高仙芝让人诟病之处,虽然他并不是全部给自己,也分一部分给将士,但毕竟大部分钱财都是从城内民间收刮抢掠。 这也是安西食物链,最顶上是强大的唐军,下面是各个胡国,在安西唐军眼里,这些弱小胡国就像蚂蚁一样,任他们欺凌、碾压或者宰杀。 汉唐时代,汉军或者唐军之所以威压四方,也和这种霸权思想有关,所有小国都害怕天朝强大的军事力量,不得不派王子为人质,不得不万邦来朝。 这时,一名士兵跑来对李邺道:“高帅请李将军过去!”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四章 石国宝册 李邺匆匆来到城外一顶临时行军帐内,他意外地在帐内见到了莲花生大师,正和高仙芝谈论着什么? 李邺大喜,连忙上前见礼,高仙芝笑道:“大师给我带来一个消息,石国爆发政变,石昆已经被他兄弟石彻囚禁。” 李邺冷笑道:“天怨人怒,他罪有应得!” “刚才大师希望让你率军去接收石国,我答应了。” 高仙芝又拍拍李邺胳膊,“我们去外面说!” 两人来到帐外,高仙芝叹口气道:“天宝六年,我第一次攻打小勃律,正是得到莲花生大师的帮助,我才能成功抵达小勃律,我欠他一个人情,他今天来提出条件,我也只好答应了。” “高帅以前认识他吗?” 高仙芝犹豫一下,还是点点头,“十几年前我和王忠嗣陪同飞龙去大慈恩寺见他,飞龙对他很敬畏。” “大帅向他请教过吗?”李邺又问道。 高仙芝叹息道:“我和王忠嗣都向他请教了,他送给我们每人八个字,困扰了我十几年。” 高仙芝当然不会告诉李邺是哪八个字,李邺也不打算问,但看样子莲花生大师说对了,才会让高仙芝对他这么敬畏,给他面子,所谓欠人情只是借口而已。 “大帅需要我做什么?” “你带两千军队赶往石国,替我做两件事,第一,把石昆父子押送回碎叶;第二,把石国的银库送往碎叶,这是我和莲花生大师达成的妥协。” 李邺躬身道:“卑职遵令!” 高仙芝拍拍他胳膊道:“你休息一下就出发,我们碎叶见!” 说完,高仙芝骑马进城去了。 李邺走回大帐,莲花生大师合掌施礼,“李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李邺微微笑道:“请问大师,联军组建了吗?” 莲花生大师点点头,“吐火罗诸国组建了一支一万人的联军,已经夺取步师城,彻底消灭了残余的吐火罗军团,高帅就答应我,不去吐火罗和步师国了,作为条件,一万联军将听从高帅调遣。” “和石国的条件差不多?” “李将军睿智,钱财乃身外之物,石国舍钱财而买平安吧!” 历史上,高仙芝纵兵在石国掠夺屠杀,粟特诸国恐慌之下,向大食求救,使大食军找到了出兵的借口,最后爆发了怛罗斯之战。 现在历史稍稍改变了一点,对石国只有掠夺而没有了屠杀,但对大食,发生了拔汗那之战,不管有没有借口,他们都一定会出兵。 “大食那边有消息吗?” 莲花生大师点点头,“拔汗那之战后,穆斯林去了巴格达,请求出兵灭拔汗那和粟特诸国,听说阿拔斯没有同意。” “为什么?” “因为大食正在全力进攻埃及,呼罗珊的军队也被调去了,我估计大食军会在下半年开始东扩战争。” 沉吟一下李邺又问道:“大师为什么建议默多国王把哈里发宝石给我?” 莲花生大师微微笑道:“伱帮了我和拔汗那那么大的忙,总要报答你,哈里发石和你有缘。” “但我在碎叶把金盒还给了圣女会?” 莲花生大师淡淡道:“你把宝石放在心上,足见它和你有缘,贫僧告辞了!” 李邺暗叫一声厉害,他现在可不就是把宝石放在心的上面吗? 他见莲花生大师要走,连忙问道:“大师当年送给高帅八个什么字?” 莲花生大师走出了大帐,远远听他丢下一句话,“遇安而兴,遇安而灭,你应该知道的。” 他飘然而去,李邺追出大帐,只见莲花生大师已经上了船,船只驶入了真珠河 天快亮时,李邺率领两千骑兵过了浮桥,赶往石国王都拓枝城, 拓枝城位于费尔干盆地内,就是今天乌兹别克斯坦首都塔什干,距离俱战提不算太远,李邺率领两千军队走了三天,便进入石国境内。 这天上午,李邺率军抵达了拓枝城,新国王彻毕石率领官员请罪。 李邺淡淡道:“石国是曾经走错了路,这是石国的不幸,希望国王陛下能够扭转之前的错误路线,不要再一错倒底!” “昆都石为了自己的野心不惜引狼入室,差点将石国陷入万劫不复,我们衷心恳求大唐的宽恕!” 李邺点点头,“进城再说吧!” 他率领两千军队进入了拓枝城,一直来到王宫,王宫旁边有一座军营,两千军队便在军营内驻扎下来。 彻毕石立刻命令官员杀羊置酒,犒劳远道而来的唐军。 李邺带着百名手下来到了王宫,双方在大殿上坐下,李邺开诚布公道:“我来石国第一件事,就是要收回宝册,这是大唐天子的命令,请你们把它交给我!” 彻毕石知道宝册的重要,他立刻让一名宫女去把装宝册的箱子拿来,李邺打开箱子,见里面有两个绢轴,和明松告诉自己的一样。 “你们可录了副本?” 彻毕石连忙道:“民用卷确实录了副本,石国才有了造纸、纺织等技术,军用卷之前也录了副本,但我已经下令将所有副本全部销毁。” “民用卷已经学到了什么技术?” “只有三样,造纸、纺织和炼银,其他就没有了,我们想要的丝绸和瓷器,上面都没有记录,我以国王的名义保证就只有这三样。” 李邺淡淡道:“我要警告你们,这是大唐皇宫内的绝密之物,民用卷学到的三样我就不追究了,但如果你们还私下有留存,一旦被发现,那就是灭国之祸,别怪我言之不预。” “保证没有存留!” 彻毕石迟疑一下,又忐忑不安道:“但之前昆都石给了大食一份军用卷副本。” “什么?” 李邺瞪大了眼睛,重重一拍桌子,怒不可遏道:“他死一百次也难赎他的滔天大罪!” 彻毕石和官员们吓得纷纷跪下,“石国有罪!” 李邺简直愤怒万分,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火药的秘密外泄,这下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负责保管宝册的宫女战战兢兢道:“其实也没有完全泄露,最重要的机密昆都石没有给大食,阿布.穆斯林是失望而走的。” 这句话让李邺心中又燃起一线希望,他一把拉过宫女,急声问道:“最重要的是指什么?” 宫女吓得花容失色,“回禀将军,我记得是火药!” 李邺长长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摆摆手道:“我担心的就是火药机密,你们起来吧!”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他们从未听说还有什么火药,宝册上也没有记载啊! 李邺见他们满脸疑惑,又打开宝册细看,果然没有发现火药记录,但有剪裁过的痕迹,宝册的内容应该被隐藏起来了。 他又问宫女道:“火药部分被他藏到哪里去了?” “我不知道,我不识字,更不要说唐朝的文字。” 李邺相信宫女的话,正因为她不识字,昆都石才让她负责保管宝册。 “那你还知道什么?” “回禀将军,昆都石抄写副本时,我就在旁边给他掌灯研墨,他告诉我,大食人不可信,他担心大食会过河拆桥,所以准备在大食完全兑现承诺后再给它们火药机密。” 李邺负手走了几步,又问道:“还有多少人知道火药的秘密?” 宫女跪下哀求道:“我可以告诉将军,但求将军不要杀我!” “你不识字,我不会杀你!” 宫女低声道:“昆都石对火药非常保密,生怕有人泄露出去,他连王后和王子都不说,只有他的三个心腹侍卫每人知道一部分,专门给他配药,连副本都没有。” 李邺冷冷对宫女道:“你向阿胡拉马兹达大神发誓,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没有隐瞒或者欺骗我!”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五章 银库之谜 李邺反反复复确认,最终确信火药没有泄露,对方说的是实话,昆都石根本不相信任何人,连心腹侍卫也要一分为三,每人只掌握一部分,李邺又随即审问了三名侍卫,确认事实后,他当即命令手下将三名侍卫处死。 但还有一个人知道火药的秘密,那就是昆都石,他不仅知道火药的秘密,还知道桥陵的秘密,这个人无论如何不能再留在世间了。 昆都石被唐军带到军营,他头被黑布袋罩住,双手反绑,坐一张凳子上。 李邺注视他片刻,命令左右道:“把他头袋解开!” 士兵解开了昆都石的头袋,露出一张的苍白的脸庞,虽然年近中年,但看起来还是异常俊美,容貌比女人还要漂亮。 昆都石重重呼吸了几口空气,这才注意到眼前的唐军将领。 “该死的狗杂种!” 昆都石咬牙切齿大骂,他当然不是在骂李邺,而是骂他的兄弟彻毕石,竟然把自己交给了唐军。 “宝册上的火药内容你藏在哪里了?把它交出来,我不杀你!” 昆都石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你们和大食人一样,都想千方百计得到火药配方,我会让伱们找到吗?看你也是聪明人,你应该清楚最安全的地方在哪里?” 李邺点点头,和自己的猜测一样,昆都石这么防备别人,必然是把火药记录毁掉了,然后记在自己脑海里,这样,大食和唐朝都不敢轻易杀他了。 他说的最安全地方就是他的脑海。 走了几步,李邺又冷冷道:“石都是你儿子吧?” 昆都石蓦地瞪大眼睛,盯着李邺道:“你是什么人,我儿子怎么了?” “你儿子杀死了明松真人,你应该认识吧!” “我儿子怎么样了?”昆都石又急又慌。忍不住咆哮起来。 李邺比出一个划脖子的动作,淡淡道:“他运气不错,我没有斩掉他的脑袋,给他留了全尸!” “你这个王八蛋!你这个恶魔!” 昆都石跳起来要向李邺冲去,却被士兵按住了,用绳子将他困在椅子上,双脚也捆死,昆都石眼睛死死盯着李邺,目光无比怨毒,就恨不得一口将他吞掉。 昆都石有两个儿子和三个女儿,次子石杰在他出征拔汗那时,代掌国王大权,但已经在彻毕石夺位时被乱箭射杀,在唐朝的长子石都就是他唯一活着的儿子,也是他子孙延绵的唯一希望。 没想到长子居然也被眼前之人杀了,这一瞬间,昆都石无比绝望和愤怒。 李邺摆摆手,让士兵都退下,他慢慢走到昆都石面前,冷冷道:“死到临头了,我就让你死个明白吧!我是飞龙的传人,压根就不需要什么火药配方!” “难怪.” 昆都石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半晌,他满脸阴毒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背叛他吗?那老妖怪收我为徒就没安好心,他有龙阳之好,自从那天下午之后,我无时无刻都在等待杀他的机会,可惜天不遂人愿,居然让他从桥陵逃出来了。” 李邺这才明白飞龙为什么会收一个异族王子当弟子,还那么宠爱他,原来男人长得太俊美也不是好事。 昆都石忽然又盯着李邺,满脸震惊道:“你怎么会是他的传人,难道你和他一样,也是” 李邺忽然一伸手捏住了昆都石的脸颊,痛得昆都石张大了嘴,李邺从怀中摸出一个红色小瓶子,用手指抹掉瓶塞,直接将一瓶毒酒倒入了昆都石的口中。 李邺放开他,昆都石拼命咳嗽,想把毒酒呕出来,没有丝毫作用。 “你你想毒死我灭口!”昆都石恶狠狠盯着李邺。 “你知道得太多了!” 昆都石忽然歇斯底里大笑起来,“那老妖怪在半夜时告诉我,他居然是从八百年后转世而来,他是元朝的一个道士,他要杀了唐朝皇帝,夺走那个女人,哈!哈!哈!” 他笑声忽然一收,脸上露出了极度痛苦的表情,连人带椅子一起翻滚在地上,疼痛得浑身蜷缩起来,整个脸都变了形,他体内的剧毒发作了。 李邺冷冷地看着他,等待他死去。 过了好一会儿,昆都石不再挣扎,气息微弱道:“飞龙的秘密我都知道,我告诉了很多人,彻毕石是我兄弟,我们无话不谈,我把这些秘密都告诉了他,还有彻毕石的儿子,他也知道.” 他出气多,进气少,最后说不出话来,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李邺摇了摇头,这个石昆到最后了,还想借自己之手杀彻毕石。 李邺当然不会相信,这种事情他怎么会告诉兄弟,他若说了,也就轮不到他坐上王位了,这个秘密只能烂在肚子里。 李邺命人斩下昆都石的人头,将他的人头泡在药水中保存,但李邺还是不放心,他又下令士兵在昆都石的卧室内搜查密室,再次审问了那个昆都石的心腹宫女,确定昆都石没有密室,才了结这桩公案。 虽然昆都石是因为自身的利益而严守火药之秘,但在某种程度上还是保住了火药秘密没有扩散。 至于宝册,只要没有火药的记录,倒是可以保留下来,大食人拿走了军事卷副本,那就应该在唐朝大力推广才对。 李邺又找到了彻毕石,对他道:“高帅本来是打算亲自来石国问罪,但被莲花生大师劝住了,但他对我有两个交代,第一,把昆都石带走,昆都石已经畏罪自杀,我会把他的首级带走,还有他的个人财产,我也要带走!” 昆都石哪里是畏罪自杀?彻毕石不敢多说,只得点头答应,“他的个人财产都被查封了,还没有开启,除了土地外,将军都可以带走。” “第二个比较重要,就是石国的银库,高帅指明要银库!” 彻毕石脸刷的白了,一句话说不出来,李邺笑道:“我不太了解,银库是什么,不是国库吗?” 彻毕石叹口气道:“石国是河中地区最大的产银国,每年产银数十万两,大食之所以给了昆都石那么多承诺,也是看中了石国的银矿,粟特商人带着大量白银前往大唐,换取丝绸和瓷器,都是我们石国产的白银,我们留存了一百万两白银,作为石国危难时动用,所以叫做银库,高帅说的就是它。” 李邺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银矿在哪里?” “在怛罗斯城附近,三座大银矿都在那里,所以怛罗斯城又叫白银之城。” 李邺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唐军和大食军会在怛罗斯城爆发激战,原来是要争夺石国的银矿,当然,整场战争的本质还是大食和唐朝争夺河中,但高仙芝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更看重石国的银矿,他是为了争夺石国银矿才出兵怛罗斯。 拔汗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黄金,应该也是自产的黄金,石国攻打拔汗那,就是为了掠夺拔汗那的黄金。 李邺沉默片刻道:“钱财都是身外之物,能破财免灾是石国最好的选择,高帅已经灭了俱战提,纵兵抢掠全城,如果他率大军来石国,恐怕整个石国都会有屠城灭国之忧。” 彻毕石也相通了,银库没有了,可以再开采,可如果石国民众被屠杀光,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便点点头,“好吧!银库我就交给李将军了!” 【大唐和阿拉伯的战争在石国爆发确实和银矿有关,石国王城拓枝城就是今天乌兹别克斯坦首都塔什干,它北部的拉什凯雷克银矿唐朝之前就已经开采,是当时河中地区最大的银矿,同时也产黄金。 高仙芝屠杀石国,也是为了掠夺该国的白银和黄金,另外安西唐军在碎叶城附近也开采金银矿,在整个中世纪,中亚地区号称白银帝国,丝绸之路的兴起,也和粟特各国盛产白银有关。】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六章 新官上任 李邺率领军队一路北行,队伍中还有近三百头骆驼,满载着百万两白银和昆都石的个人财产,三天后,队伍抵达了怛罗斯城,队伍在这里休息半天,再折道向东前往碎叶城。 虽然是一笔很庞大的财富,但李邺心里也有数,高仙芝不可能私吞,大部分还是要上交朝廷,甚至一些珍贵的财宝还要献给天子李隆基和杨贵妃。 历史上,高仙芝屠杀了石国,掠夺大量财富后,便直接进京了,向天子献俘,应该也上缴了财富。 所以在怛罗斯惨败后,高仙芝并没有被过分追究责任,还被封为密云郡公,出任右金吾卫大将军,肯定是和他向朝廷上缴财富有关。 李邺虽然并不赞成高仙芝屠杀无辜百姓,但对他掠夺财富这一点并不抵触,将士们卖命打仗可不是为了什么信仰,一定是有利可图才会如此卖力。 这一百万两白银和昆都石的个人财富,肯定要分成五份,高仙芝自己、监军边令诚、安西将士、朝廷权贵、天子和贵妃。 安西节度使的位置要想坐得稳,这些人情世故一样都不能少。 怛罗斯是一座小城,这里也是石国冶炼银矿的地方,三座大银矿就在附近的千泉山脉中,把矿石开采出来,在矿山进行简单的粗炼,然后再把粗银块送到怛罗斯城进行精炼,才能得到一锭锭的白银。 李邺没有时间去银矿考察了,休息了半天后,又启程继续前往碎叶城,五天后,队伍抵达了碎叶城。 此时,高仙芝已经返回碎叶城,他就在耐心等待李邺的归来。 这天上午,李邺终于率军从石国回来了,高仙芝大喜,连忙命令亲兵把所有箱子搬进他的大帐内。 大帐内,士兵将一只只箱盖打开,箱子里整整齐齐摆放着白银,五十两一锭,加起来正好是一百万两,和高仙芝掌握的情报一样。 让高仙芝惊喜的是,李邺将昆都石的个人财富也带回来了,也是几十个大箱子,上面贴着封条,还有一份清单。 这让高仙芝有点不好意思,他笑着对李邺道:“李将军也挑几箱吧!” 李邺摇摇头,“我拿到了飞龙的宝册,别的我不需要!” 高仙芝点点头,“宝册就由你保存吧!然后我统一安排,这里面也有会有你的一份。” “多谢大帅!” 高仙芝拍拍李邺肩膀道:“大食恐怕要到夏秋之际才会出兵河中,我要立刻赶赴长安,向朝廷和天子请示,否则这场对大食的战争,我还真不敢擅自出兵。” 这当然只是借口,历史上,高仙芝出兵石国和大食军决战,可没有事先向朝廷和天子请示,关键是他明年任期要满了,他拿到这笔石国的财富,他要回朝廷去打点。 其实李邺也想通了,自己的是后世人,会考虑阻止阿拉伯人对中亚的入侵,继续维持大唐帝国对中亚的控制。 但高仙芝哪里会有什么大局观?高仙芝这次率军队过来,就是为了掠夺财富,他和大食军的战争,无非是大食侵犯了他的利益,要霸占他的财富韭菜。 如果认为高仙芝也会考虑地缘政治,简直就是想多了。 在高仙芝的眼里,他的节度使位子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可以放弃,至于他能不能在大食出兵之前赶回来,那只能看天意了。 李邺点点头,“我有一封家信,烦请高帅替我交给家人。” 高仙芝笑道:“也对,你新任兵马使,要在碎叶呆一呆,等伱稳定下来后,有时间再回长安吧!” 高仙芝当天下午就启程率领大军回龟兹了,李邺则留在了碎叶,他现在有了第一个能独当一面的职务,碎叶军镇兵马使,整个热海地区和楚河流域方圆数千里都归他管辖。 次日一早,李邺率领三十名士兵来到了兵马使军衙,主簿张显率领一群官员在门口迎接李邺的到来。 军衙占地约二十亩左右,包括官署、仓库和一座三亩大小的附属官宅,前任兵马使陈奉忠就和他的两个小妾就住在这里。 众人将李邺迎入大堂,办理了简单的印符交授手续,李邺拿到了军符和兵马使信印和以及兵马使令箭,有了这三样东西,也就意味着他正式成为碎叶军镇的老大。 “以前的陈兵马使也没有什么事情,有时间会过问一些政务,但他主要精力还是在军队上,很多政务他不肯签字,让我很为难,很多事没办法向长史府汇报。” 前任兵马使陈奉忠不想过问政务,对张显和其他文官而言并不是好事,兵马使不签字,没有经费,出了事情也没有人负责,最后做什么事都不了了之。 这就像你自己垫钱辛辛苦苦做了很多项目,最后领导不承认,也不给报销,那就傻眼了,除非把财权下方,但陈奉忠又不是傻瓜,他可是把财权紧紧捏在自己手上。 李邺在自己的官房坐下,问张显道:“碎叶镇有多少收入,多少支出?” “回禀兵马使,军衙的收入主要有三块,一个是两千士兵军俸和军粮的拨付,这里面有五百人的空俸。” 李邺一怔,“意思就是说,碎叶实际兵力只有一千五百人?” “不!不!不是这样简单,碎叶的兵力还是两千人,只是其中五百人是府兵,不需要我们支付俸禄,但在朝廷那边全部都是募兵。” “碎叶还有府兵?” 张显笑道:“碎叶军镇管辖的地方很大,热海周边、楚河流域以及伊丽河谷一部分,方圆几千里,里面这么多牧场都是我们的,葛逻禄人、突骑施人、吐火罗人等等,大大小小二十几个部落,他们要向我们缴税,每个部落还要出人当兵,五百人就是各个部落承担的兵源,当然不是中原的府兵制,只是类似府兵,实际上就是胡兵。” “那五百人的空俸怎么分?” “一半交给高帅,另一半按照三十三人名单来分,给大家补贴生活。” 张显将一份名单交给李邺,名单上有三十三人,主要是官员和将领,上面还有陈奉忠的盖章,旁边是金额,陈奉忠每月领一百贯钱。 李邺把这份名单收下,又问道:“收的税赋怎么处理?” “所有的税收都要上交给封长史,这一点是不能含糊的,封长史每隔三个月会派人来查帐,以封长史的脾气,眼睛揉不得一点砂子,有问题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卑职最大的事情就是收税。” 李邺点点头,“继续说收支!” “去掉税赋不管,第二块属于我们的收入便是租金收入,碎叶城很多上商铺都是官方所有,租给商人,这一块收入主要用于政务开支,每月有一千五百贯钱左右,像官衙的日常开支、驿馆维持、监牢开支、衙役的俸禄,还有陈兵马使的几个幕僚的俸禄、还有城池修缮等等,都是靠这笔钱支付。” “那第三块收入呢?” “第三块收入就是军队屯团收入,主要是粮食、水果、羊只、鸡鸭鱼之类,这些收入还是补贴给士兵,逢年过节,我们也可以分一些肉奶和粮食作为福利。” “就这么多吗?” 张显犹豫一下,“就这么多吧!” 李邺看出了张显的犹豫,便冷冷道:“那怕我只做几个月的兵马使,张主簿最好对我也不要所有隐瞒!”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七章 烫手之银 张显压低声音道:“还有块收入是违法收入,节度使有没有告诉过将军?” “是不是和采矿有关?” 李邺忽然想起高仙芝确实提了一下,安西军在碎叶也有金银矿,难道这就是给自己的暗示? 张显点点头,“安西军在碎叶北部的保大军城附近有一座银矿,朝廷不知道这座银矿的存在,由高帅直接派人管理,每年产多少银子我们都不知道,但高帅每年会给陈兵马使一万两银子,三年来,这批银子陈兵马使一直封存,一两银子都没有动过。” “为什么?” 张显叹口气道:“老陈说,银矿的事情连边监军都不知道,一旦事发,高帅肯定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他头上,他若敢动这笔银子,他就死定了,只要不动这笔银子,就算事发,他也能说清楚。” 李邺很理解,以高仙芝的贪性,他怎么可能每年送一万两银子给陈奉忠,很显然就是准备让他背锅,陈奉忠在这一点上很清醒。 李邺忽然若有所悟,陈奉忠拼命想调回去,恐怕和这个银矿有很大关系,高仙芝让自己出任碎叶兵马使,是不是也和这个银矿有关?让自己祖父在关键时刻保他。 “这批银子在哪里?”李邺立刻问道。 “在仓库内,被陈兵马使封存起来了,兵马使要去看看吗?” 李邺立刻站起身道:“带我去看看!” 官署内有两座仓库,一座叫税库,专门存放税钱,士兵的军俸也会存放这里,还有一座叫例库,存放属于官署的钱财和物品,当然,还有粮草仓,还有官方的羊马场等等。 李邺跟随张显来到例库,例库由三间大屋组成,库房外面看起不大,但进来后却感觉不小,堆放着各种物品,羊皮、布匹、木材、药材,还有大量其他物品,李邺甚至还看到一套救火工具。 “怎么没有兵器?”李邺问道。 “兵器在专门的兵甲库,和粮草库在一起,在城西!” 这时,张显用钥匙打开一扇铁门,铁门有些生锈,吱嘎嘎推开,十分刺耳,里面是一间小屋,约二十几个平方,放在地上的木箱子里全是钱,不光是唐朝开元通宝,其他各国的钱币都有,架上还有两大袋第纳尔金币,足有几千枚。 张显指着墙角十几口贴着封条的大箱子道:“就是这个,一共三万两白银,都是高仙芝送来的,老陈根本不敢动,若是动了,以后就说不清楚了。” 这时,李邺看见旁边墙上还挂着一本交接记录,他翻到最后一页,果然是离任清点,有陈奉忠的张显的签字交接。 张显连忙道:“只要李将军和卑职办一个交接签字,这些银子就和卑职无关了。” 陈奉忠谨小慎微,但李邺可不在意,他正发愁怎么给三百手下发俸禄,三百名手下奖赏有,但俸禄没有,他们不在兵部的军册内,虽然裴家可以替自己支付一年半载,但不能一直让裴家支付,李邺还得自己想办法。 这三万两银子简直就是及时雨,替他解决了军俸的大问题。 这批银子对前任陈奉忠是烫手之银,对李邺可不是。 张显又低声道:“卑职建议把这三万两银子交给节度使,请他以后不要再送银,就彻底和将军没有关系了。” 李邺却摇摇头道:“我们办一下交接,这三万两银子我要用来支付军俸!” 李邺随即来到军营,和将士们见面,碎叶城有驻军一千五百人,加上李邺的三百士兵,那就有一千八百人,另外还有五百士兵分别驻扎在贺猎城、裴罗将军城、冻城、叶支城和保大军城,每座小城驻兵一百人。 大帐内,李邺和众将济济一堂,大家都知道李邺,拔汗那一战,李邺名震河中,粟特各国都知道他,碎叶的唐军将士们自然也知道。 “我们不是碎叶唐军,我们是碎叶农垦军!” 一名将领开玩笑道:“碎叶城的商人和民众都是这样称呼我们。” “有这么夸张吗?”李邺笑问道。 校尉杨续宾笑道:“还真不夸张,我们种了三万亩麦田,养了三十万只羊和六千头牛,还有一千多头骆驼,还有无数的鸡鸭,还在碎叶河和热海内捕鱼,我们用羊奶做奶酪,酿羊酒,还种了一千多亩的甜瓜,将军说说看,我们是不是农垦军?” 李邺点点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在和平时代不是坏事,可以改善将士们和家眷的生活,不过接下来,大家都要开始着手训练了,我提前给大家说一声,今年恐怕要爆发一场大战,大家心里要有数。” “和谁开战?”众人纷纷问道。 “应该是大食军,之前的拔汗那之战就是一场预演,估计在下半年吧!大食军要全面进攻河中,所以从明天开始,军队要开始训练,三个月后,我会把三千拔汗那骑兵拉过来,和大家进行对抗训练,希望各位不要败在拔汗那骑兵的手中。” “将军还能指挥拔汗那骑兵?”几名将领都惊讶问道。 李邺点点头,“高帅把拔汗那的三千新军正式命名为宁远军,根据我的官阶宁远将军来命名,所以这支宁远军的主帅就是我,我可不光是碎叶兵马使,同时还是拔汗那国的护国叶护,也就是他们国师。 各位,我希望碎叶唐军不仅在装备上强于拔汗那军队,在军队的战斗力上,我也希望唐军要远远强于拔汗那骑兵。” 一连几天,李邺都在巡视中度过,他先后去了碎叶城附属的五座小城巡视,这些小城其实都不小,如果有足够的军队,每座小城都能驻扎两三千人,但现在碎叶军镇的总兵力只有两千,所以每个小城也只能像撒胡椒面似的驻扎一百士兵。 在巡视之余,李邺也开始了朱雀心法的强化训练,和两年前相比,他不仅心智和身体上都更加成熟,体格更加强壮有力,而且对朱雀心法的理解也愈加深刻。 他自己也能感觉到,朱雀心法进入了一个全新阶段,可以说是进入了成熟期,也就是晚期。 这天,李邺来到叶支城巡视,叶支城紧靠热海,这里有一处浅水湾,叫做叶支湾,水不深,平均只有六七米,但热海的水极深,平均深达两百多米,比很多浅海还要深。 入夜,李邺潜入了浅水湾,热海就是今天的伊克塞湖,名字叫热海,但实际水温依旧十分冰冷,由高山冰雪融水形成,它的水色呈深蓝色,意味着水很深,也比较冷。 李邺在热海湖底训练,仅仅是一处水湾,湖水就深达六七米,湖水极为清澈,他站在一块大石上挥舞破甲槊训练,劈出一股股强大的水流激波,一条条深水大鱼被惊扰,惊恐地逃窜而去。 从他最早在井底用马球杆训练,去年他在河底用刀槊训练,今年他在热海湖底用沉重的破甲槊训练,水中速度不但没有减弱,反而加快了,这就是裴行俨在朱雀心法中所说的跃成了,在停止训练一段时间后,再次练习,如果没有出现退步,反而变得更加强大,一炷香内能劈出九十刀,朱雀心法基本上就成功了。 但还要继续苦练三个月左右,让它稳定下来,就能达到大成的境界。 李邺一口气挥舞了二十八下,他脚一蹬,如鱼一般向水面上冲去,双腿的力量很大,哪怕他拎着六十斤的破甲槊,也无法把他压在水底,在去年都还无法想象。 李邺冲出水面,大口大口呼吸空气,稍微喘息片刻,他又一次向水底潜去。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八章 回京述职 长安,李林甫和往常一样,在黄昏时分返回了府宅,刚进府门,管家上前行礼道:“相爷,五郎回来了!” 李林甫呵呵笑道:“让他来书房见我!” 五郎就是李邺的父亲李岱,他目前出任润州刺史,这次他是回京述职。 听说父亲回来了,李岱连忙来到父亲书房,一眼看见老父亲瘦成一把骨头,李岱心中一酸,连忙跪下磕头,“孩儿参见父亲!” 李林甫已经一年多没有看见这个儿子,见他气质愈加从容冷静,目光深邃睿智,前几年那种窝囊畏缩的模样已经完全消失了。 李林甫仿佛又看到了二十年前的儿子,那个最让他疼爱和器重的儿子。 李林甫着实感到欣慰,也暗暗感叹,娶一个好妻子,作用竟如此之大,完全改变了气质。 “坐下吧!” 李岱在父亲对面坐下,李林甫笑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禀父亲,今天上午回来的。” “还住在太平坊那边?” 李岱有些歉然道:“三娘也和孩儿一起回来。” 李林甫笑着摆摆手,“不用道歉,你想独立成府,为父完全理解,也支持,你大哥也在外面独立成府,我也没有责怪他,能够自立开府,这就表示你们有出息了。” “孩儿惭愧,那宅子还是邺儿挣的。” “呵呵!伱就一个儿子,他就一个父亲,儿子挣钱老子花,天经地义嘛!” 这时,侍女进来上了茶,李林甫细细嘬了口茶,又感慨道:“时间过得好快,你去润州上任已经有一年多了吧!” “孩儿从前年十月上任,已经上任一年半多了。” “怎么样,为官如何,刺史当得顺畅吗?”李林甫又笑眯眯问道。 “刚开始有点不顺,但从去年年初吴长史被调走后,一下子就顺畅了,新来的谢长史很注意职权分工,官场配合很默契。” 李林甫点点头,“看来你是成熟了,官场默契最重要,大家各司其职,各谋其政,彼此的利益也井水不犯河水,这就是默契了,但你记住,你是主官,小权可以放,但大事不能糊涂。” “父亲教诲,孩儿铭记于心!” 李林甫又叹口气道:“我现在也想透彻了,杨国忠想要权,我就给他,不和他争,我也七十岁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整天怄气对身体没好处,也没有意义。“ “那天子是什么态度?”李岱又小心翼翼问道。 “说来也好笑,我现在当了甩手掌柜,天子反而倒看重我了,很多重要之事都找我商量,上个月我提出退仕回家养老,天子怎么也不肯答应,就是邺儿说的那句话,有时候退一步,反而海阔天空。” “父亲睿智!” 李岱沉默片刻又问道:“有邺儿的消息吗?” 李林甫点点头,“前几天高仙芝回来了,带回一封邺儿的家信,又给我讲述了他在安西的情况,那孩子简直像妖孽一般,屡立奇功,又在危难时挽救了拔汗那国,被拔汗那尊为国师,高仙芝又任命他为碎叶兵马使,准备和大食王朝争夺河中。 连天子都公开称呼他为大唐之霍去病,要知道天子可不会随便夸耀别人,每一个字都会深思熟虑。” “啊!他当碎叶兵马使了,那岂不是好几年都回不来?” “也不会太久,最多一两年吧!” 李林甫淡淡道:“再说你也不在京城,他回来你也一样见不到他,我倒觉得应该趁年轻,在安西好好建功立业。” “只是他母亲很想念儿子。” “是啊!才十六岁,就一个人在万里之外率军征战,我李林甫有这样的孙子,也能瞑目了。” 停一下,李林甫又微微笑道:“回去告诉你娘子,邺儿出任碎叶兵马使,是我专门写信给高仙芝,让他安排的,这是为了邺儿的前程,虽然你们骨肉会分离一段时间,但一定是值得的。” 父亲精力不足,李岱没有多过打扰父亲,又简单汇报一下润州的情况,便起身告辞了。 他坐马车回到了太平坊府宅,回到后宅,妻子裴三娘迎上前,一脸神秘对丈夫道:“夫君,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你跟我来!” 裴三娘拉着丈夫的手走进儿子房间,指着书房道:“你有没有发现,书房很小,但外面很大。” 李岱微微一怔道:“你是说,这里面有密室?” 裴三娘拍了拍墙壁,“这里面还有一个房间,但门在哪里?” 李岱沉吟一下道:“这座宅子是飞龙送给邺儿,这应该是飞龙的密室。” 裴三娘眼睛亮晶晶道:“你说,这里面会不会藏有一大笔财富,黄金珠宝什么的?” 李岱哑然失笑道:“娘子,咱们也不缺钱,就不用” “胡扯!” 裴三娘打断他的话,杏眼一瞪,“要不是我有一点老底,凭你那点俸禄,你能做到两袖清风?现在老底都用去大半了,我能不急吗?” “主要是你在杭州买了座小宅,那个是大头。” “得!得!又拿房子说事,你两个幕僚的俸禄,是谁给的?” 李岱连忙陪笑道:“是我不对,娘子息怒!息怒!” 在裴三娘面前,李岱依旧是妻管严,但裴三娘管他严厉,是向好的一面管束,比如坚决不准他受贿,要求他爱民如子,这样就培养了丈夫的一身正气和为官清廉的好名声。 而李岱前妻宇文螺对他管束严厉,是向恶的一面管束,往死里作践他,几乎就要毁了李岱。 李岱想起一事,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妻子,“这是父亲给我的,是邺儿让父亲转交给我们,我没看里面是什么?” 裴三娘心中怦怦跳了起来,这个信封她太熟悉了,高力士的信封啊!她连忙打开信封,顿时欣喜若狂,一万四千贯钱,她又有钱了,李岱也欢喜得合不拢嘴,一万四千贯钱啊! 裴三娘忽然脸一沉,对丈夫肃然道:“这钱咱们不能乱花了,要留着给邺儿娶媳妇!” 这时,木大娘出现在门口道:“这钱就是邺儿挣给你们花的,他有钱,多得让你无法想象!” “大娘,你在说什么?” 木大娘慢慢走上前,指指墙壁道:“前年临走时,邺儿就给我说过,这里面是一间密室,里面有飞龙留给他的很多财富,光黄金就有几万两。” 裴三娘惊得张大了嘴,她着实有些不满道:“我是他亲老娘,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为啥不告诉我?” “你嘴太快,他怕你说出去。” “我哪里嘴快了,我说话一向很有分寸的好不好!” “谢长史的夫人都知道飞鲨就是邺儿,你的嘴还不快?” “拜托你们先别争了,听我说一句话!” 李岱打断了两人的争论,满脸严肃道:“这可是天大的秘密,就我们三人知道,绝不能再说出去,连父亲也不能说,否则邺儿会有杀身之祸。” 裴三娘脸色一变,连连点头,她虽然嘴快,喜欢在别的官夫人面前炫耀儿子,但涉及到儿子的性命,她可一点都不含糊。 裴三娘又想起一事,连忙问道:“夫君刚才去见父亲,父亲有没有提到邺儿?” “有,说了好多,哎,我们儿子真是不简单啊!在安西风云激荡,屡立奇功,连天子都夸赞他是大唐之霍去病!” “胡扯!” 裴三娘俏脸一沉道:“霍去病年纪轻轻就死了,皇帝老儿是在诅咒我儿子吗?”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九章 绵里藏针 夜深了,李岱因为旅途鞍马劳累,已经熟睡了,裴三娘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担心儿子的安全,思念儿子,听说儿子出任碎叶兵马使,更让她心揪了起来,她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儿子? 她一侧头,见丈夫睡得正熟,还微微打鼾,她心中一阵气苦,一脚把丈夫踢醒了。 李岱睡得迷迷糊糊,嘴里嘟囔道:“娘子,我太困了,明晚再说吧!” “你在想什么呢?我在担心儿子,我打算过两天就去一趟碎叶!” 李岱吓一跳,困意顿消,连忙劝道:“碎叶远在万里外,可能还要爆发战争,你若去了,肯定会拖邺儿的后腿,让他没法全力以赴!” 知妻莫若夫,李岱知道如果坚决反对妻子去碎叶,很可能会适得其反,明天一早她或许就不辞而别了,那么就换一个说法,你去了会拖儿子后腿,影响儿子事业。 果然,裴三娘听说会拖累儿子,她又犹豫起来,心中越想越难过,忍不住哽咽起来,“我们母子分开时他才十四岁,现在他已经十六岁了,难道非要等到他二十几岁我才能见到他?邺儿可能都不认识我了。” 李岱连忙把妻子搂在怀中,低声安慰道:“不会等到二十几岁的,最多一两年吧!父亲说,邺儿还要回来向天子交差,估计明年他就会回京一趟。” “他回京了,我们又不在京城,怎么办?” “我会向父亲打听清楚消息,到时邺儿回来时,我们也请假回来一趟。” 裴三娘心中舒服了一点,“夫君不是在哄我吧?” 李岱拍拍她肩膀,“我保证,大不了我们就路上辛苦一点。” “好吧!” 裴三娘心中有了期盼,胸口的郁闷也舒服了很多,她重新躺好,对丈夫道:“夫君休息吧!明天伱还要准备述职,我就担心杨国忠会不会刁难你。” “不会,现在是韦相国执政事笔,我是向他述职,我为什么选这个时候回来,就是为了避开杨国忠。” “那我就放心了,对了,你不想那个吗?” 李岱心中一惊,“哪个?” “就是那个!”裴三娘踢了丈夫一脚。 “哦——” 夫妻二人又悉悉索索片刻,两人便沉沉睡去了。 次日一早,李林甫得到宣召,匆匆来到了御书房,躬身行礼道:“老臣参见陛下!” 李隆基微微笑道:“李相国不必多礼,请坐!” “谢陛下!” 李林甫在一旁坐下,片刻,其他四个相国都陆续到齐了。 李隆基点了点头,缓缓对众人道:“朕这几天一直在考虑西域之事,高仙芝在京城不能久留,所以朕召各位相国今天做个定夺,大食东扩,我们该如何应对?” 李隆基看了一眼杨国忠道:“杨相国,你先说!” 杨国忠虽然不学无术,但他也有自己的幕僚,幕僚会给他提建议,他现在发表见解也多少有点水平了。 “回禀陛下,微臣主要是考虑财政支撑问题,我们维持那么遥远的势力范围,每年耗费财政上百万贯,还要和大食开战,战争的开支更是无底洞,陛下,这是否有必要?微臣的态度是放弃葱岭以西,集中财力、物力和兵力在安西四镇防御吐蕃!” 杨国忠说得其实有道理,朝廷财政困难的情况下,应该适度收缩,朝廷多数官员都和他想的一样,要集中兵力和财力对付心腹大患吐蕃,但多数就代表真理? 未必! 任何事情都是有利有弊,就看建议者从哪个角度去分析,或者是自己的利益偏向于哪一边,杨国忠若真是替大唐财政考虑,他就不会发动两次南召战争了。 他反对的主要原因是高仙芝当年是李林甫推荐出任安西节度使,这次高仙芝来长安,给了杨国忠两万两银子,却给了李林甫三万两银子,让杨国忠极为不爽。 旁边陈希烈补充道:“杨相国说得对,河中距长安有万里之遥,但距离大食却只有千里,大食花千贯钱,我们就得花万贯钱,收益和耗费很不对等,况且我们的首要大敌是吐蕃,我们确实应该集中人力、物力、财力防范吐蕃,而不应该再竖一个强敌。” “陈相国此言诧异!” 韦见素站起身道:“我们不能因为怕竖强敌,就把自己的地盘拱手让给别人,如果有这种想法,那回纥、葛逻禄、思结都会成为我们的强敌,我们就退让,把阴山让给回纥,把北庭让给葛逻禄,那么强敌就没有了。 河中、碎叶是圣上一步步开疆拓土的成果,岂能因畏惧而拱手让人?那还要安西军做什么?浪费那么多军费财政,不如解散了,还更省财政。” 杨国忠恼火道:“葱岭以西不是我们的切身利益,失去了也影响不大,但安西军是要保卫安西四镇,防范吐蕃才是他们第一要务!” 韦见素淡淡道:“杨相国还真说错了,葱岭以西关系到我们的切身利益!” 连天子李隆基都有点感兴趣了,笑问道:“韦相国此话怎么说?” 韦见素躬身道:“陛下,微臣说的是丝绸之路带来的利益,我们每年大量的丝绸、瓷器和其他货物运往西方,但西方并没有太多货物运来,只有少量和地毯、银器之类,说明丝绸之路的贸易我们获利丰厚,我们自己产的白银、黄金都不多,但市场上那么多白银黄金是从哪里来的?实际上就是通过丝绸之路输送而来。 这条丝绸之路养活了大唐多少人,东市和西市的繁荣,长安的房价高涨,我们间接获得了巨大利益,当年我们为什么要发动对突骑施的战争,为什么要灭西突厥,不就是因为他们阻碍了丝绸之路?所以微臣才说,葱岭以西对我们有巨大的切身利益,陛下应该有深刻体会。” 什么叫绵里藏针,韦见素这番话就是绵里藏针,尤其最后一句话,‘陛下应该有深刻体会’,好像是不针对杨国忠,实际上就是一根藏在绵花里的针。 什么意思呢?韦见素就是在暗示李隆基,杨国忠的资历太浅,根本不知道开元年间和天宝初年大唐开拓西域的艰辛,他什么都不懂。 李隆基听懂了韦见素的言外之意,点点头道:“让朕考虑一下吧!各位请先回去,对了,李相国留下。” 今年以来,李林甫调整了策略,争不过杨国忠就不和他争了,实行韬光养晦之策,倒是韦见素成了杨国忠的对手盘,这也是因为太子和杨家的矛盾开始上升。 李林甫的韬光养晦,让天子李隆基反而看重他了,他需要李林甫的经验来镇场子,给杨国忠收拾残局,只要李林甫不和杨国忠争斗,那么把杨国忠调为右相,李林甫转任副相,贵妃这个建议李隆基就能接受。 御书房内只剩下李隆基和李林甫二人,李隆基拾起一本折子道:“杨相国推荐益州长史崔圆出任中书侍郎,李相国觉得可行吗?”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章 深谋远虑 崔圆是杨国忠的人,李林甫心知肚明,杨国忠推荐他为中书侍郎,就是为了抢自己的中书大印,任何旨意下发,必须有中书门下的双印才有效,门下大印在陈希烈手中,中书大印在自己的手中,虽然自己基本上都会批准押印,但杨忠国还是不放心,一定要把中书大印拿在他的手上。 李林甫笑道:“崔圆资历稍微浅了一点,如果陛下觉得他合适,老臣没有意见!” 李隆基沉默片刻道:“那就让杨国忠出任中书侍郎,爱卿年事已高,改任尚书右仆射,中书令暂时空缺,如何?” 这实际上是杨贵妃的建议,她从来不干政,这还是她第一次对朝廷人事提出建议,却在李林甫的安排上表态,李隆基还以为她是在考虑宁王的上位,便答应了她的建议。 李林甫心中激动,这是天子给他下楼的梯子了,官场向上走很难,可一旦走到顶后,再想向下走则更难,登高必跌重就是这个道理。 李林甫连忙起身行礼,“老臣感谢陛下的安排,愿意服从!” 李隆基笑了笑,话题一转道:“关于唐军和大食争夺河中的战争,朕很想听听爱卿的建议。” 李林甫当了近二十年的宰相,实在是摸透了天子李隆基的心思。 李隆基好大喜功,热衷于开疆拓土,开元七年失去了碎叶,一直是他心中之耻,后来又发动战争把碎叶夺了回来,他怎么可能听从杨国忠的建议放弃葱岭以西。 李林甫便缓缓道:“杨相国是从户部的角度看问题,他主管户部,担心财政可以理解,但维护大唐的尊严,对大食之战,必须要站在更高的角度来看待。 如果我们放弃了葱岭以西,对天下士族和民众,对各军将士会有什么影响,对整个大唐的信心和尊严又会有什么影响? 相反,如果安西唐军战胜了大食,维护了大唐的尊重,能像汉武帝一样喊出,‘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一定对天下人影响巨大,能凝聚民心,使他们对陛下更加认可,对朝廷也更加认可。” 说到这,李林甫又压低声音道:“陛下,对外战争能有效转移天下人的视线,缓和低层士庶民众对朝廷的各种不满和矛盾。” 李隆基连连点头,姜还是老的辣,居然想到用对外战争来转移唐朝内部各种矛盾,很高明啊! 李隆基沉思片刻道:“但朕有点担心,安西军对阵十几万大食军,会不会兵力稍微少了一点?” 李林甫笑道:“陛下,微臣接到孙子李邺的家信,他在家信中提到了一个对大食战争的方案,微臣觉得很有道理。” “什么方案?” “他提到了最好能让北庭军一起参战,北庭军走伊丽河谷出去,就是碎叶,距离并不远。” “妙!” 李隆基击掌赞道:“真是绝妙之计,有北庭军参战,朕就放心多了,令孙不仅武功卓绝,战略眼光也高明,他还真是大唐皇族的一颗明珠!” 李隆基忽然想到什么,又取出李邺提交的报告,又匆匆看了一遍,有些奇怪道:“这么好的方案,报告中怎么不提出来?” 李林甫苦笑道:“他现在是碎叶兵马使,是高仙芝的下属,这个方案提出来,高仙芝未必会高兴啊!” 李隆基哈哈大笑,“那小家伙心思蛮重嘛!居然懂得不正面和上司顶撞,然后迂回作战,很好,很聪明,李相国,你后继有人啊!” “老臣也希望他在暴风雨中搏击,尽快成为大唐皇族的栋梁!” 李隆基点点头,“相国说得对,大唐皇族膏粱子弟太多,为国立功者太少,等这次对大食之战结束,朕会让他独当一面。” 当天下午,李隆基召见了高仙芝,正式批准了安西节度府对大食之战的提议,李隆基又做出承诺,只要高仙芝能率军击败大食军主力,挫败大食东扩,自己会考虑封他为国公。 高仙芝激动得感激涕零,再三表示,自己一定不负圣意,夺取河中战役的胜利。 李隆基又提出,让北庭瀚海军也参加这次作战,接受高仙芝统一指挥。 高仙芝虽然很不情愿北庭军也来分享这次机会,但既然天子已经提出来了,他不敢反对,只得勉强答应了。 黄昏时分,高仙芝再次来到了相国府,拜见李林甫。 高仙芝就是得到了李林甫的大力举荐,才取代夫蒙灵察,成为安西节度使,在某种意义上,他是李林甫的人。 这次高仙芝来长安,表面是争取朝廷支持和大食争夺河中,但实际上是为他明年任期届满后的仕途而来。 安西节度府在唐朝的各大节度府中属于三等节度府,只能和北庭以及岭南并列,既比不上剑南、河东、河西这样的二等节度使,更不用说和陇右、朔方、范阳这样的一等节度府相比了。 高仙芝希望自己的下一个任期能换到二等节度府去,比如出任河西节度使,现在是哥舒翰兼任河西节度使,那不就是自己的机会吗? 高仙芝前几天已经拜访过李林甫,送了三万两银子的柜票,但他没有提这件事,明天他就要返回安西,所以他今晚必须要向李林甫提出自己的想法。 贵客堂内,李林甫眯着眼睛听完高仙芝的述求,点点头道:“你的心思我明白,你的条件其实也够了,但我也不瞒伱,盯着河西节度使位置的人很多,包括独孤烈、元素这样的关陇贵族,也包括李瑀、李岘这样的皇族,更不用说其他有资历的将领,要想实现你的目标,不是一般的困难啊!” 高仙芝小心翼翼道:“相国觉得还需要准备多少银子?” 李林甫见高仙芝还不懂自己的意思,心中着实有些不悦,便摇摇头道:“不是钱的问题,很多时候,这更是一种利益交换。” “卑职已经按照相国的要求,任命令孙李邺为碎叶兵马使!” 李林甫不满的哼了一声,“你以为我是想要碎叶兵马使吗?” 高仙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李相国根本看不上碎叶兵马使,他连忙道:“令孙虽然资历差一点,但只要军功足够也没有问题,但就是年龄” 李林甫冷冷道:“天子夸他是大唐的霍去病,又赞扬他是大唐皇族的明珠,你以为天子是随口而言?你懂天子在暗示什么吗?霍去病十八岁为剽姚校尉,二十岁任骠骑将军,指挥两次河西之战,大唐皇族高升什么时候考虑过年龄?天子封他县公之爵的时候,考虑过年龄吗?” “啊!卑职忘记令孙是皇族了,不知相国希望他出任何职?” 李林甫喝了口茶,不慌不忙道:“之前李邺出任安西都护府录事参军,他其实是文职官员,你明白吗?” “卑职明白,请相国明示!” 李林甫缓缓道:“这次和大食之战结束后,大唐的实控范围会延伸到河中,到时我会向天子建议设立河中经略府,以取代现在的碎叶军镇,河中经略府会隶属于安西都护府。” “相国是希望卑职推荐李邺为河中经略使?” 李林甫摇摇头,“河中经略使我会建议由宁王遥领,你推荐他出任副使兼任经略府长史。” “卑职明白了,一定照办!” 李林甫起身送他出门,又语重心长对高仙芝道:“不要计较北庭军参战,对你来说,胜利才是最重要的,天子已经许你国公之爵,我也会尽力安排你出任河西节度使,这一切的前提就是胜利,其他都是虚的!” “相国提携,卑职铭记于心!” 离开相国府,高仙芝只觉后背出了一身冷汗,他心中着实感叹,原来李林甫让自己安排他孙子出任碎叶兵马使,是为了谋河中经略府的位子做准备,什么叫深谋远虑,他今天算是领教到了。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一章 最后突破 转眼,河中地区已经到了盛夏时节,最热的七月来临,李邺出任碎叶兵马使已经有四个月了。 这天上午,李邺带着一百余骑兵正在返回碎叶途中,他们是从拔汗那回来,沿着真珠河东行,真珠河位于碎叶城南面三百里外,但两者之间相隔的可不是草原,而是莽莽的天山山脉,也就是个说,李邺一行要穿过天山山脉。 事实上,热海就是一座高山盆地形成的湖泊,四周都是高山环绕,南面和东面都是天山山脉,北面是昆格山脉,和天山交汇,西面是千泉山,也就是今天的吉尔吉斯山脉。 四周大山包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盆地,中间便是热海,四周一圈分布着高山牧场和一些小城,盆地的巨大的出口在西北方向,也就是楚河河谷,楚河很长,一直延伸到北方的阿克扎伊湖。 虽然四周都是大山,但受冰川运动影响,山体比较破碎,很多巨大的峡谷,峡谷中都是大大小小的河流,此时李邺一行就是沿着纳伦峡谷穿过了天山山脉,热海便位于天山北麓脚下。 放眼望去,天山脚下都是一望无际的森林,生长着高大挺拔的松树和冷杉,穿过茂盛的森林地方,便是宽达十几里的草原地带,围湖一圈数百里都是这种地形,从草原、森林到高山牧场和雪山这样逐级过渡。 热海的面积有六千三百平方公里,为淡水湖,中国最大的淡水鄱阳湖也只有它的三分之二大小。 李邺虽然抵达了热海,但还到不了碎叶城,必须在叶支城过夜。 碎叶城距离热海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碎叶城相距热海约八十里,沿着楚河向西北走,正好穿过一条千泉山脉的大峡谷,出了这条八十里长的大峡谷,就抵达碎叶城了,位于楚河河畔南岸。 所以碎叶城去一趟拔汗那很不容易,一来一去要走半个多月,光是穿过天山山脉就要走好几天。 在叶支城休息了一夜,次日一早,李邺率军继续沿着热海西北的楚河大峡谷出发,楚河大峡谷位于千泉山脉和昆格山脉之间,峡谷最宽处达一百余里,最窄处也有二十余里,实际上已经看不出是峡谷了。 河流两边都是大片大片草原,不时能看见一群群羊,楚河河谷是难得的绿洲,原本是突骑施的核心地盘,突骑施的王庭已经被唐军攻灭,整个热海周边、楚河流域、夷播海南部、东面的伊丽河谷目前都是唐朝的实际控制地。 但这里还是生活着不少突骑施小部落,这里需要把一个概念搞清楚,唐军消灭的是突骑施的王庭,并不是把突骑施人斩尽杀绝,没有了王庭,这些突骑施小部落只能依附唐军,要交纳税赋,要提供兵源等等,实际上就成了大唐的子民。 还有两支没有依附唐军的突骑施部落生活在西面的塔拉斯河流域,自称是突骑施王庭的继承人,但就在今年春天,这两支突骑施部落被葛逻禄人吞并了,对唐军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两天后,李邺终于抵达了碎叶城。 士兵们都累坏了,纷纷回军营休息了,李邺也回了到自己的住处,他现在依旧住在贵宾驿,没有住在署衙的附属宅子里,他单身一人住在贵宾驿更方便一点。 走进大门,驿丞周向东便上前行礼笑道:“兵马使终于回来了!” 一来一去用了半个月时间,确实不容易,李邺点点笑道:“着实累坏了,这个天太热,把人都要烤融了,给我准备几个桶水,我要冲个凉。” “马上就有!” 周驿丞连忙安排手下拎了五六桶水到李邺的院子里,李邺把院门关上,把衣服都脱了,痛痛快快用凉水冲个澡,浑身暑气消散殆尽。 李邺又换了一身布衫,拿了一把扇子,前往驿站对面的陇西酒楼吃晚饭。 李邺穿的布衫是用棉布裁成的,唐朝还不叫棉布,叫做白叠布,其实就是棉布,是大食和粟特的特产,大食和河中地区都种棉花,从埃及传过来。 但粟特商人不会把这种白叠布贩运去唐朝,占地方不说,还卖不动,这么遥远运过去,豆腐都要卖成肉价钱,一匹布至少卖上百贯才值这一趟长途跋涉,可除了达官贵人图个新鲜,普通平民谁会花百贯钱买它? 在长安街头看不到这种白叠布售卖,不过在碎叶却很多,也很便宜,大家都穿这种布做的衣服。 陇西酒楼就是李白他们家族开了酒楼,两层楼,典型的中原风格,李邺上二楼靠窗处坐下,掌柜上前陪笑道:“兵马使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刚到!” 李邺笑了笑问道:“这半个月,碎叶有什么重要消息?” 掌柜想了想道:“碎叶城这边倒是没有什么消息,但听说艾套湖那边发生了冲突,死了不少人!” 艾套湖位于昆格山脉的北麓的伊丽河谷,距离碎叶城一百五十里左右,那边是碎叶唐军的管辖范围,生活着一支突骑施小部落,附近还有葛逻禄人部落!” 李邺眉头一皱道:“是不是葛逻禄人和突骑施人抢牧场,又发生冲突了?” “好像是!” 突骑人和葛逻禄人发生冲突,已经是家常便饭了,李邺上任四个月来就发生不下五起。 李邺也懒得多问,便道:“肚子饿了,按照老规矩上菜!” “好咧!将军稍等,马上就来。” 碎叶的大部分酒馆都是胡人的饭菜,以烤羊肉、羊汤和烤饼为主,在配上羊奶酒。 但这家陇西酒楼却是中原的口味,有烤肉,也有鸡鸭鱼和蔬菜,还有葡萄酒,招牌菜是陇西清蒸白鱼、凉州相思鸡、陇西炖鸭、时令蔬果和张掖葡萄酒。 片刻,酒菜上齐,李邺自斟自饮吃了起来。 一个人在碎叶为官,最大问题就是孤独,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恋人,就只有孤单单一人,连喝酒吃饭都找不到人。 一旦安静下来,那种异国他乡的孤独感就会噬咬他的内心。 裴锈和安太玄算是他的朋友,但两人也不在碎叶城,一个在贺猎城当镇将,一个在叶支城当镇将,李邺给了他们独当一面的机会。 至于同僚之类更不靠谱,比如主簿张显,李邺发现他原来是高仙芝的人,派他来监视陈奉忠,所以这四年陈奉忠过得很憋屈,索性政务都不管。 入夜,碎叶城内更加繁华热闹,碎叶城内没有坊墙,城门一关,城内各种酒馆、妓院、商旅馆都可以彻夜不眠,挂满了各种五彩灯笼,五光十色,很多很多白天看不到的女人,夜里都出来了,基本上都是来自各国各族的胡姬,虽然这里是大唐的领地,但想找一个汉人三陪女子,肯定是找不到。 汉人年轻女子很宝贵,在北庭和安西就被截胡了,来不了遥远的碎叶。 到了夜里,主干道热海大街比白天还要热闹得多,人来人往,欢声笑语。 大家都很孤独,需要花钱买笑,忘却异乡的烦恼。 碎叶河边,李邺默默地望着黑沉沉的河水,今天是他最后一天下水练武了,他足足坚持了四个月,就算外出巡视,或者去拔汗那,他都没有中断过。 他在三个月前便完成了最后的突破,突破的标志不是打通什么经脉,而是他在水底出刀速度和裴行俨一样了。 而不是当初裴旻告诉他的,在一定时间内水上和陆地劈出的刀数都一样,那肯定办不到,在陆地上,他一分钟能劈七十多刀,在水中,他一分钟最多只能劈十五刀,一个人再厉害也不能忽视水中阻力的存在。 他在一炷香内,换气三次,能劈出九十八刀,而烈凤告诉他,同样的一炷练功细香,同样的六十斤大刀,裴行俨能在一炷香内劈出九十九刀,能达到这个刀数,再稳定三个月,朱雀心法就算练成了。 李邺巩固了三个月,始终在九十八和九十九刀之间徘徊,没有能达到一百刀,水满则溢,月满则亏,他也不想再勉强自己了。 李邺用火折子点燃了细香,深深吸一口气,提着破甲槊跳入河中。 这一章是过渡内容,主要是介绍碎叶的情况,以及周围的地形,让大家对碎叶和碎叶城有一个大概的印象。 情节会接下来徐徐展开。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二章 侵占事件 次日一早,李邺来到官署,主簿张显和参军刘珣匆匆赶来汇报。 李邺虽然是碎叶兵马使,但同时也主管政务,他的新鲜感也只维持了三天,便像前任陈奉忠一样,把所谓的政务甩掉了。 这些政务实在太琐碎,太烦乱,碎叶是个多民族的聚居之地,各种信仰、各种习俗都混杂在一起,很容易发生矛盾,所以碎叶百姓告状打官司特别多。 各族人勇武好斗,一言不合就翻脸,然后大打出手,打输一方不甘心,又打不过对方,那么就跑来告状了。 参军刘珣就专门负责解决各种纠纷矛盾的琐事,李邺刚开始还参与解决几件官司,后来实在受不了,索性也当了甩手掌柜。 但他比陈奉忠好的方面是他不那么小气,陈奉忠是恨不得一文钱掰成两文钱用,能省则省,对手下极为吝啬,最后手下都没有了积极性,大家都装模作样混日子,以至于碎叶的治安一直不好,民风彪悍,到处打架酗酒,百姓怨声载道。 当然,你也可以说是陈奉忠的策略,怠政不作为,导致碎叶民怨沸腾,逼高仙芝把自己调回安西。 而李邺出手就比较大方,他不想管这些琐事,但也不会当鸵鸟,张显、刘珣和其他手下申请多少经费,他都大笔一挥批准,钱给了,但如果事情还是做不好,那就休怪他翻脸不认人。 所以李邺上任四个月后,打架斗殴事件越来越少,也是他的手段狠辣,一旦发生打架斗殴事件,他不管是谁先动手,谁后动手,不管是汉人还是突骑施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统统关进铁笼子里,扔到碎叶水中浸泡两天,这些人放出来后,再也不敢乱来了。 碎叶治安明显好转,商人们也敢晚上出门消费了,大家赚到了钱,皆大欢喜。 刘珣向李邺汇报的,就是昨天酒楼掌柜给他说的事情,葛逻禄人和突骑施人发生冲突,出现流血死人事件,这件事李邺也没有放在心上,他认为就是普通的争夺牧场打架斗殴事件,但听完刘珣的汇报,李邺便感觉不对了,不是伊丽河谷的葛逻禄人闹事,而是北面夷播海的踏实力葛逻禄部牧民南下滋事。 这个问题就严重了,伊丽河谷的三个葛逻禄小部落是大唐子民,向碎叶官府纳税,他们和踏实力部葛逻禄人没有半点关系。 这时踏实力部葛逻禄人入侵伊丽河谷了。 李邺当即起身道:“我要去艾套湖!” 张显吓一跳,连忙道:“将军昨天刚回来,不如休息几天再去吧!” “不行!这件事他们想生米做成熟饭,若不及时处理,就会成为第二个塔拉斯河谷!” 张显和刘珣都不吭声了,塔拉斯河谷事件就是陈奉忠不作为酿成的恶果,塔拉斯河谷的两个突骑施部落是不买唐军的帐,但也轮不到踏实力葛逻禄人出手。 他们吞并了两个突骑施部落,同时也把原本属于碎叶的塔拉斯河谷霸占了,陈奉忠也不管,默认了葛逻禄人的扩张,这次艾套湖事件,显然就是踏实力部葛逻禄人得寸进尺了。 李邺当即率领一千骑兵向一百五十里外的艾套湖疾奔而去。 艾套湖位于北方的阿拉套山脉和南面的昆格山脉之间,和热海仅一山之隔,这里属于著名的伊丽河谷,南北山脉之间宽达数百里,水草丰美,土地肥沃,李邺第一次巡视,就下定决心,绝不让任何人把这片肥沃的土地夺走。 这片土地在后世也很有名,这里就是哈萨克的前首都阿拉木图,在清朝时,还属于伊犁将军管辖。 李邺率领一千骑兵仅用一天时间便赶到了艾套湖,李邺很清楚踏实力葛逻禄的意图,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占领夷播海南部,塔拉斯河谷位于西面,现在的艾套湖位于东面,把一东一西两头掐住,那么中间夷播海南部土地就归他们所有了。 陈奉忠那个蠢货,放弃了塔拉斯河谷,给自己造成了极大的被动。 艾套湖只有热海的六分之一,约一千平方公里,后世因为地震而消失了,艾套湖周围也是水草丰美的牧场,原本生活在这里的突骑施部落被赶走,现在被一个葛逻禄部落占领了。 一千唐军骑兵来到数百顶大帐前,葛逻禄部落一片混乱,女人抱着孩子逃跑,两百多名青壮男子迅速集结,这时,部落首领匆匆来到李邺战马前,战战兢兢跪下行礼道:“欢迎天军驾临!” 李邺马鞭一指,厉声喝道:“这不是你们的土地,限你们明天中午前撤走,否则唐军刀下无情!” 首领连忙道:“是大酋长安排我们来这里放牧,并不是我们自己要来!” “那是伱们内部的事情,你们现在所作所为就是入侵,我只给你一天时间,若明天中午前不撤走,你们的男人全部斩首,女人和孩童送去奴隶市场,我李邺说到做到!” 拔汗那一战,李邺的名声已经传遍河中,葛逻禄人也都知道,对他颇为畏惧。 首领见对方态度强硬,唐军骑兵杀气腾腾,万般无奈,只得答应了。 从下午开始,一家家葛逻禄人便开始拆除帐篷,驱赶牛羊向西北方向而去,踏实力葛逻禄人的地盘在夷播海的西面,地域广大,但大部分都是半干旱地区,而这一带最丰美的三块宝地,楚河河谷、伊犁河谷和热海周边,都被唐军占领了。 待葛逻禄人走尽,李邺当即下令在湖边构筑一座戍堡,千余士兵一起动手,短短一天时间,便修建了一座占地三亩的戍堡,一楼养马,二楼住人,三楼是烽火台。 李邺回头望着身后的雪山,气势高耸巍峨,这就是后世著名的塔尔加尔峰,在这座山峰上修建烽火台显然不太现实。 但艾尔湖的戍堡距离碎叶城足有一百五十里,至少要再修建三座烽火台,当然,李邺有他的计划,不光是艾尔湖,还有伊丽河谷、夷播海,他都要修建戍堡,以彻底控制这片土地。 次日一早,被驱逐的突骑施部落又回来了,他们其实并没有走远,一直在远处观察他们的家园,所以当葛逻禄人被赶走,他们便立刻返回家园,带着帐篷、羊群以及老人妇孺,浩浩荡荡回来了。 这支突骑施部落就叫做艾套部,约有四百余户,首领叫做迪库尔,是一个年近四十的黑皮肤汉子,但四十岁对游牧民众来说,已经属于老人了。 迪库尔带着族人向李邺磕头致谢,“感谢兵马使为我们夺回家园!” 李邺点点头道:“葛逻禄人虽然不会甘心,谅他们也不敢再来强占,不过你们还是要警惕,你们要和戍堡唐军全力配合,安排警戒,具体怎么做,谢火长会教你们!” 谢火长叫做谢洪,他率领十名手下驻守艾套湖,当然,湖边还有这支突骑施部落,至少也不会太孤寂。 又嘱咐了一番,李邺这才率领一千骑兵返回了碎叶城. 刚到碎叶城,李邺便接到了龟兹的飞鹰传信,高仙芝从长安回来了,鹰信中要求李邺修建仓库,大量战备物资即将送抵碎叶。 这一章是用葛逻禄人对艾套湖的窥视,来引出葛逻禄人对伊丽河谷和热海的渴望和野心,为后面的情节进行铺垫。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三章 前辈教诲 高仙芝做事情一旦涉及他的切身利益,那就非常讲究效率,他已经明白了天子的期待,那就是要击败大食,夺取胜利,他人还在敦煌,就用鹰信通知封常清进行备战了。 一场战役的准备,首先就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封常清筹备了一万头骆驼,开始向碎叶运送粮食和物资。 十天后,封常清亲自率领骆驼队抵达了碎叶,不知是巧合,还是高仙芝已经派人通知,就在封常清抵达碎叶的同时,踏实力葛逻禄大酋长萨雷也抵达了碎叶。 在碎叶城官署内,封常清接见了萨雷,李邺也在一旁就坐。 萨雷当然是为出兵之事而来,高仙芝已经派人给他去信,明确要求他出兵一万军队,跟随唐军参战。 萨雷长得极为高大强壮,皮肤黑得发亮,看起来非常粗犷,但一双小眼睛却格外狡黠精明。 “我们当然愿意出兵配合唐军作战,但我们也有一个小小的条件,希望把艾套湖以西的土地正式划给我们作为牧场。” 对方的要求在李邺的意料之中,这个要求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几乎就把一半的伊丽河谷和夷播海南岸全部划走了,唐军控制的三大宝地被他划走一半。 李邺给封常清使了个颜色,封常清也知道对方要求很过分,他缓缓道:“夷播海西岸的土地原本属于突骑施,唐军剿灭了突骑施王庭,这个过程葛逻禄并没有参与,但最后踏实力部却得到了夷播海西岸的土地,获得这么大的利益,葛逻禄人不该有所表示吗?” 李邺也补充道:“塔拉斯河谷数百里的土地,也被你们吞并了,那块土地从来就不属于你们,你们应该退出去,如果肯出兵协助,那么还可以商量,如果不肯出兵,那也只有请伱们离开!” 萨雷大酋长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满心恼火道:“我要去和高节度使谈!” 封常清冷冷道:“这件事高节度使已经委托给我了,我全权负责,我可以明确告诉大酋长,伊丽河谷是唐军实控地,不会给葛逻禄,如果你们出兵,最多把夷播海的西南部牧场给你们使用,但土地不属于你们,只是允许你们在那里放牧,大酋长自己权衡吧!” 停一下,封常清又道:“如果是节度使来谈,恐怕你们什么都得不到!” 萨雷大酋长知道自己不可能不出兵,对方这种让步让他心中很不甘,半晌道:“我们也要防范西部的葛萨人入侵,不可能让一万军队全部出动协助唐军,最多出兵五千人。” 李邺忽然明白历史上的怛罗斯之战中葛逻禄人为什么要背叛唐军了,一定是高仙芝什么条件都没有答应,葛逻禄人心不甘情不愿出兵,然后大食暗中和他们谈判,同意把热海、楚河流域和伊丽河谷三块宝地都给他们,他们便背叛了,从背后进攻唐军。 想到这里,李邺连忙给封常清使个眼色,表示自己有话要说,封常清会意,点点头道:“先这样吧!我们明天再详细谈一谈。” 萨雷大酋长带着几名手下离去了,封常清这才问李邺道:“李将军有什么想法吗?” 李邺徐徐道:“封长史不觉得此人很危险吗?” “怎么说?” “此人并非因为感恩才出兵帮助唐军,他是想要地盘才肯出兵,但我们显然没有满足他的条件,让他心中不爽,这样的人可是隐患啊!一旦大食给他好的条件,比如把热海、伊丽河谷和楚河流域都给他,长史觉得他会不会背叛唐军?” 封常清眉头一皱,“不至于吧!” “长史,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可不会为大唐的尊严和而战,一旦有足够的利益,他们一定会出卖唐军。” 封常清负手走了几步,李邺的提醒非常及时,他也意识到会出现这个可能,而且可能性极大。 他便缓缓道:“那索性就不要葛逻禄人参战,有北庭军瀚海军一万两千人过来协助作战,我们不缺葛逻禄的五千人。” 李邺大喜,“北庭军也要参战吗?” 封常清点点头,“天子担心安西军兵力不足,特地下旨让北庭瀚海军参战,估计这两天就会到了,但我有一个问题,如果大食军不出战怎么办?难道我们要直接杀入大食逼他们出战吗?” 李邺微微笑道:“这个问题卑职反复考虑过了,关键之处还是在石国,大食为什么要东扩?你说他们急于传教,但白衣大食几十年来都不温不火,他们占领步师国至少有五年了,五年来也没有强迫当地民众改信仰,当地民众还是以信奉佛教为主。 所以我觉得在宗教上,大食走的是长远计划,他们可能会用三五十年时间,甚至百年时间来慢慢改变当地人的信仰,我认为大食急于东扩,还是出于掠夺财富的目的,一个是石国的银矿,一个是拔汗那的金矿。 所以阿布.穆斯林的关注点,一直就在这两个小国上,只要我们抢先出兵,控制着两国的银矿和金矿,那么大食军肯定会出兵来争抢。” 封常清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这两国的金银矿在哪里?” “石国的银矿在怛罗斯城附近,拔汗那的金矿在千泉城,但拔汗那的金矿易开采的矿区已经没有黄金了,现在金矿藏在深山内,很难开采,所以重点是石国的银矿,它整个葱岭以西最大的银矿,年产白银百万两以上。” 这个数字让封常清倒吸一口冷气,大唐一年的铸钱量才六十万贯,石国一年的产银量就价值百万贯,难怪大食会对石国虎视眈眈,也难怪高帅能从石国搞到那么多白银。 “我会和高帅商量一下,但估计出兵抢占怛罗斯银矿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李邺点点头,“一旦战备完成,卑职立刻出兵!” 碎叶城城东有一座大宅,这里是踏实力葛逻禄在碎叶的一个据点,此时在宅子的一间大屋里,萨雷大酋长暴跳如雷,拔刀将屋里的各种家具砍得稀烂,价值不菲的唐朝瓷器也被他砸得粉碎。 就在刚才,封常清派人通知他,唐军已经不需要他出兵,这就意味着他谋取夷播海南部和伊丽河谷的希望彻底破灭。 萨雷疯狂发泄,终于有些累了,他把手中刀狠狠扔在地上,咬牙切齿道:“咱们走着瞧,看谁笑到最后?” 当天下午,萨雷便带人离开了碎叶,返回夷播海西岸的牙帐。 五天后,一万两千瀚海军在北庭节度使兼瀚海军兵马使程千里的率领下抵达了碎叶,在城外扎下大营,他们是走伊丽河谷,比安西军过来远不了多少。 这就是高仙芝为什么不愿意北庭军也参战的缘故,他知道程千里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肯定亲自会来分自己的功劳。 高仙芝的担心没有错,程千里确实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李邺赶到城外大营,见到了程千里。 距离上次朔方之战,一晃已经过去两年了,程千里再见到李邺,几乎吓了一跳,两年前,李邺也就和他一样高,现在居然比他高半个头了,脸上的稚气也完全消退,换成了一张成熟英武的脸庞,目光中充满了自信。 程千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爽朗,他拍拍李邺的胳膊大笑道:“好小子,长这么高了?我都差点认不出。” “程使君几乎没有变化,还是一样年轻,风采夺人!” 程千里指着李邺笑道:“小子会说话,说我风采依旧我没有感觉,但说我年轻,我很开心,假如你说我比以前更年轻,我肯定会更高兴。” “那不就变成奉承您了吗?” 这个马屁水平很高,程千里饮甘若饴,哈哈大笑,“我们进营一叙!” 两人走进中军大帐,分宾主落座,程千里让亲兵上了茶,两人喝了口茶,程千里沉声问道:“贤侄怎么会选择碎叶?” 李邺一怔,“碎叶不好吗?” “你不知道军中有一种说法,叫做‘金陇右、银朔方,又金又银在范阳’?这三个地方一个是拱卫京师,一个是控制河北,都是朝廷最关注之处,在这三个地方立下小功劳都会获得很大的收益,朝廷都会视为大功。 相反,在安西和北庭,你只有立下平定小勃律那样的丰功伟绩,朝廷才会看到,像一般平定胡人叛乱之类,朝廷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就算报给兵部,兵部也不看。 至于碎叶,朝廷更是不会放在心上,像你在居延海的功劳,在朅师国功劳,在拔汗那的功劳,这些立功如果发生在陇右,以你的皇族身份,至少要官升三级,爵位也要到郡王了,但看看你现在得到什么了,一个小小的碎叶兵马使吗?这算什么奖励?”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四章 联合军议 程千里的一番苦口婆心劝说虽然是好意,也点破了官场的一些潜规则,但李邺并不看重这个,他来安西就是为了参加怛罗斯之战,为了改变历史,而不是为了封官升爵,他十四岁就是金山县公了,还在意什么爵位? 不过李邺也听出来了,程千里其实说的是他自己的遗憾,他对自己被朝廷长期冷落感到不满,对朝廷的封赏感到不公。 李邺不想多说此事,他便把话题转回正事,“程使君对这次与大食的战争了解多少?” 程千里叹口气道:“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提前来的缘故,我知道高仙芝对我有防范,怕我抢他的功劳,很多事情他不会尽言,我只能来找贤侄,希望你能详细告诉我,我不瞒你说,我现在真是一无所知,圣上的旨意上什么都没有说,就是让瀚海军来碎叶协助高仙芝对大食之战,太子殿下也什么都没有说。” 李邺点点头,走到桌上的一张地图旁,指着石国道:“话比较长,我们先从石国说起!” 两天后,李邺接到了高仙芝的飞鹰传书,命他派五百人夺取怛罗斯城,控制石国银矿。 李邺随即派裴琇率五百骑兵赶往怛罗斯,占领怛罗斯城和石国银矿。 又过了几天,高仙芝率领两万安西军和一万头满载军粮的骆驼抵达碎叶,其实碎叶本身也是一个重要的军粮提供地,他们在楚河流域和伊丽河谷的两个军队大牧场就有羊三十万只,足以支撑这场大战, 这时,拔汗那王子阿罗列和俱密国王子铁尔梅也赶到了碎叶,参加高仙芝主持的军政议事,阿罗列王子还带来了一个重要情报,火寻国的大食粟特军团驻扎在安国布哈拉,大食军人数约一万五千人, 这个情报非常重要,李邺知道大食粟特军团的兵力也只剩下四千人左右,现在突然增加到一万五千人,那意味着大食正规军也出现在安国了。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高仙芝神情十分冷峻问道。 “就在俱战提之战后不久!” 高仙芝眉头一皱,他很有把握,自己已经把俱战提的大食军全歼,一人都没有逃脱,大食人又从哪里得到情报? 他沉吟片刻问程千里道:“程使君认为大食的情报从哪里得到?” 程千里当然不会知道,但他是副将,朝廷官爵和职务都不比高仙芝低,甚至资历比高仙芝更老。 所以一开始高仙芝就不能绕过程千里,就像两个城市开协调会,两个城市的一把手都来了,两个一把手时时刻刻都要互动,不能冷落对方,以表示尊重,这是官场基本规则,高仙芝再对程千里有意见,但表面文章他还必须做到位。 程千里笑了笑道:“我不太了解情况,还是问问小李将军,他应该知道!” “说得对!” 高仙芝又问李邺道:“李兵马使有什么见解?” 李邺不慌不忙道:“大食对河中和吐火罗渗透了很多年,这种渗透的主要一点便是对情报的收集,这些情报人员肯定不是军队,就是普通商人和平民,如果我没有猜错,大食在所有小国都有情报点,甚至在碎叶也有,已经建立了一个很强大的情报网!”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集聚碎叶,大食已经知道了?” 李邺点点头,“肯定知道了!” 高仙芝眉头皱得更深了,对方知己知彼,而唐军只知己而不知彼,这太被动了。 李邺明白高仙芝的担忧,便笑道:“其实我们也一样可以知道河中和吐火罗各地的情报。” 高仙芝顿时精神一振问道:“怎么知道?” 李邺微微一笑,“使君是怎么知道石国发生政变的?” 高仙芝若有所悟,转头问吐火罗联军主将铁尔梅道:“莲花生大师在哪里?” 铁尔梅微微欠身道:“我离开时,大师正在赶来俱密的途中,正如李将军所言,大师的弟子和信徒遍布各国,他会及时传来很多重要的消息,这次我来碎叶也是想建立一个情报站,把大师得到的情报及时提供给使君,这也是我们合作的意义。” “说得好!” 高仙芝大喜,又回头给程千里解释一番,程千里点点头,“知己知彼才是致胜的关键,尤其是布哈拉和撒马尔罕的情报,我们才会知道大食的增兵情况,我非常赞成在碎叶建一个情报中心。” 高仙芝忽然有点吃味,程千里怎么会知道布哈拉和撒马尔罕是大食军必经之地?他不满地看了一眼李邺,他隐隐感觉到了,恐怕李邺和程千里的关系不一般,难道程千里也在走李相国的路子吗? 程千里也和高仙芝一样,也是明年任期届满,河西节度使的位置空着,高仙芝就不相信程千里会不动心? 多方议事很快做出了决定,众人一致同意李邺为前军,率两千碎叶军赶往怛罗斯,同时拔汗那的宁远军也赶往怛罗斯支援,第一步主要是击败对方的前锋,而高仙芝的主力则在保大军城等待对方主力,程千里率领的北庭军则为后援,一旦大战爆发,他会立刻投入战争。 至于吐火罗联军有三个任务,一个是负责情报传递,其次是负责后勤运输,第三个任务是驻守纳伦山口,这是从真珠河前往热海的必经之路,战略位置很重要,必须守住这个山口,防止大食军偷袭碎叶。 当天晚上,李邺便出发了,他率领一千五百骑兵,加上一千头满载军粮物资的骆驼,赶往怛罗斯城。 李邺说得没错,白衣大食渗透吐火罗和河中地区数十年,建立了庞大情报网,阿拔斯王朝取代伍麦叶王朝,这些情报网并没有随王朝更替消失,反而因阿拔斯的兴起而得到加强。 所有情报点都归属于呼罗珊总督府管辖。 在石国王城拓枝城内,有一家卖地毯的店铺,这里便是大食在石国的情报点之一,原本情报点是在大食教寺院,但因为石国发生政变,这些情报人员担心被石国新国王抓捕,便把情报点改为这家卖地毯的店铺。 店铺门不大,但店铺很深,里面堆满了各种来自波斯的地毯,粟特人对波斯地毯并不稀罕,基本上都是大批量采购,然后销往唐朝,生意都做得很大。 这天中午,一名男子匆匆走进了店铺,向店主行一礼,店主点点头,带他进了里屋。 “是不是有什么重要消息?”店主问道。 男子点点头,“唐军占领了怛罗斯城,消息是从王宫传出来,消息绝对可靠。” 店主也大吃一惊,急问道:“有多少军队?” “大约数百人左右,具体不清楚,据说对方占领了怛罗斯城,国王很无奈,已经派人去交涉了。” 店主倒不奇怪,唐军占领怛罗斯城,肯定是冲着银矿而来,那也是他们关注的重中之重,总督责令他们去怛罗斯安排情报点,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去,便出事了。 店主心中着急,便立刻吩咐一名手下道:“伱带几名兄弟赶去怛罗斯城,了解唐军情报,我立刻向总督府发鹰信汇报!” 半个时辰后,一只信鹰冉冉飞起,在空中盘旋几圈,向西南方向的呼罗珊首府木鹿城飞去。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五章 秘藏之银 呼罗珊地域广大,核心地带主要在今天的伊朗东北部,以药杀水为界,东面便是粟特九国所在的河中地区,但广义的呼罗珊也包括了河中地区和吐火罗地区,这些小国一方面向唐朝臣服,另一方面也向白衣大食臣服。 但也正是白衣大食的衰落,这些小国才有了脱离大食人控制、全面转向唐朝的想法,但最主要还是出于宗教方面的缘故。 大唐朝宽容,不干涉他们的信仰,而大食人则不同,尤其大食教兴起后,波斯的拜火教、摩尼教几乎消亡殆尽,为了自保,河中地区的祆教势力和吐火罗地区的佛教势力纷纷加强和唐朝的联系。 呼罗珊总督府位于波斯最东面的木鹿,这里距离河中地区和吐火罗的地区都比较近,便于控制着两个地区,木鹿是一座著名的古城,地处半干旱地区,水源缺乏,植物稀少,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黄土丘陵,大风刮过,飞沙走石,漫天黄尘。 但木鹿旁边流过一条宝贵的大河,叫做卡拉库姆河,它是呼罗珊地区的母亲河,养活了千千万万的人口,所以又叫呼罗珊河,这条大河蜿蜒曲折,又穿过了卡拉库姆沙漠,最后流入阿姆河,阿姆河在唐朝叫做药杀河,是唐朝广义上的疆域边界, 所以河中地区和吐火罗地区同时属于唐朝和大食的疆域,双方都把这里视为自己的势力范围,属于自己广义上的领土。 实际上,大食对粟特九国控制更深,他们在粟特各国驻扎了税官,对各国进行收取重税,粟特各国只得花钱免灾,尽管税赋沉重,他们也只能默默忍受。 而唐朝对粟特九国几乎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控制,仅仅只是一种名义上的君臣关系。 木鹿城内,呼罗珊总督阿布.穆斯林接到了石国发来的飞鹰传信,他的神情顿时变得十分焦虑,唐军竟然占领了怛罗斯城,怛罗斯城内的粗银和附近的银矿,那可是他的囊中之物,是他垂涎已久的肥肉,竟然被唐军抢先下手。 阿布.穆斯林也暗暗暗暗埋怨哈里发,如果不是他要进攻埃及,把自己大部分的军队调走,那自己早就把河中地区占领了。 现在埃及战役已经到了尾声,呼罗珊的大军也该回来了。 他负手来回在房间里踱步,心中暗暗盘算着怎么说服阿拔斯把军队调回来,想来想去,只有财政一个突破口,阿拔斯虽然建立新王朝,但伍麦叶王朝的奢侈荒淫,早已将国库挥霍殆尽。 阿拔斯王朝建立后同样面临财政拮据的困境,不得不靠掠夺埃及来维持各种庞大的开支,那么石国的存银和银矿就是能打动阿拔斯哈里发的最好借口。 阿布.穆斯林也是被昆都石所欺骗,他一直以为石国的库银都用来制造各种攻城器械,购买装备各种兵器,已经被昆都石消耗殆尽。 但石国发生政变后,昆都石的几名心腹大臣逃到木鹿,阿布.穆斯林才知道石国还有一座保国银库,里面有十几万斤白银,不仅如此,怛罗斯城和银矿上还有大量粗银。 这个消息让他十分愤怒和懊悔,他几次想派兵去石国抢夺白银和粗银,但都被布哈拉的叛乱给拖住了。 大食军之所以在布哈拉驻扎重兵,并不是因为唐军攻克俱战提,时间点接近只是一种巧合。 真正的原因是布哈拉民众爆发了大规模的反大食叛乱,捣毁大食教寺院,驱赶税官,抢夺粟特各国交给大食的税赋,阿布.穆斯林极为震怒,立刻调火寻国的五千粟特大食军和木鹿的一万大军,共计一万五千人平息布哈拉的叛乱。 此时阿布.穆斯林坐不住了,他知道自己再不行动,石国的白银一定会被唐军抢走。 情报上说,怛罗斯的唐军不多,只有几百人,这是一个机会,必须立刻抓住这个机会。 阿布.穆斯林当即决定两线并施,一方面派人去给阿拔斯紧急送信,说服他调回呼罗珊大军,另一方面派布哈拉的粟特军团首领赛义德和副首领艾罗特率领五千大食粟特军赶往怛罗斯,夺回怛罗斯城,抢夺存银,抢占银矿。 阿布.穆斯林的情报没有错,唐军确实是由裴琇率领五百军队占领了怛罗斯城,但几天后,李邺率领一千五百骑兵也赶到了怛罗斯。 从碎叶到怛罗斯城相距约七百里左右, 李邺率军一路兼程,用六天时间抵达了怛罗斯。 怛罗斯城是坚固的军城,用大石砌成,十分高大坚固,易守难攻,城池周长只有八里,城内没有百姓,只有一百石国守军,战斗意志十分薄弱,裴琇率领五百士兵杀来时,守军们便弃城而逃。 李邺刚到怛罗斯,裴琇便向他汇报了一个消息,着实出乎李邺的意料,李邺也没想到石国居然还是留了一手,他们在怛罗斯城内隐藏了大量的粗银。 裴琇把李邺带到一个极大的矿石仓库内,里面堆放着无数黑漆漆的金属,一坨一坨,每一坨都有几十斤重,形状各异,在仓库内堆积如山。 “这些粗银是被矿渣埋在下面,根本看不出来,一名管事怕死,就给我们说出了这个秘密,我们把矿渣扒掉,这些粗银就露出来了。” 李邺心中估算一下,这些粗银至少有三十万斤以上,他又问道:“有记录吗?有多少数量,成色如何?” 裴琇挠挠头,“对方说的话我们听不懂,文字也看不懂!” 李邺当即令道:“把管事带过来!” 不多时,士兵把一名管事带了上来,他跪下哀求道:“我家里还有孩子,有老父亲,恳求将军饶我一命!” 李邺用粟特语对他道:“只要你配合,我们不会杀你,会很快放你回家!” 管事连声感谢,又问道:“将军想问我什么?” 李邺指着银锭问道:“这里有多少粗银?我是指重量,还有含银成色如何?” “有三十二万斤,含银大概七成左右。” 石国的重量和唐朝一样,李邺迅速估算,含银七成最少也能炼制纯银二十万斤左右,那就是三百二十万两白银,唐朝一年的财政收入也就三千两百万贯,这就相当于大唐一成的财政收入,难怪石国肯把百万两银子交给自己赎罪,原来这里还隐藏着一大笔财富。 “银矿那边还有粗银吗?” “回禀将军,这里面有一半的粗银就是从矿山运来的,矿山三个月前就停产了,国王下令把矿工全部遣返回家,连前往矿山的道路都被破坏了。” “为什么?”李邺不解,石国国王怎么会下这样的命令。 “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只是有些传闻。” “什么传闻?” “传闻说安国出现暴乱,大食出兵镇压,国王担心大食军会过来,就停止银矿开采,我们也是这样猜测的。” “安国出现暴乱?” 这个消息让李邺一怔,“是真的吗?” “我们也不清楚,现在消息很乱,各种传闻,国王那边应该有确切消息。” 李邺沉思片刻道:“唐军占领怛罗斯城,伱们国王会知道吗?” “当然会知道,你们来之前,守军就得到消息撤退了,很多官员也跑了,我们有职责在身,不敢撤退。” “我知道了,过两天就放你回家!” 管事再三感谢,退了下去。 裴锈问李邺道:“将军认为大食军会得到消息?” 李邺点点头,“大食在石国有情报点,我们夺取怛罗斯的消息肯定会被对方情报探子知悉,大食人是否出兵就看他们对石国银矿的态度了。”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六章 黑夜偷袭 清晨,两名骑马的僧人赶到了怛罗斯城,用蹩脚的汉语对城头大喊:“我们要见李将军!” 片刻,李邺匆匆来到城头,问道:“你们是哪里的僧人?” “我们从安国布哈拉过来,特来通知将军!” 李邺当即令道:“开启城门!” 城门开启,两名僧人奔进了县城。 河中的粟特各国当然也有佛教徒,数量还不少,大食教东扩,不仅对祆教是灭顶之灾,对佛教也是,在莲花生大师的动员下,各国佛教弟子都行动起来,以各种方式帮助唐军,传递情报就是重要一环。 进了城,两名僧人合掌对李邺行一礼道:“我们从布哈拉过来,布哈拉的五千大食粟特军正向怛罗斯城方向杀来,估计这两天就到了,请将军做好准备!” 这个消息来得太及时了,李邺又问道:“是不是布哈拉发生了暴乱?” “正是!大食军要拆毁布哈拉的光明寺,引发布哈拉民众强烈反抗,但已经被镇压下去了,死了数千人,大食在布哈拉有驻军一万五千人,其中五千人赶来了怛罗斯城。” “多谢!多谢!” 李邺让士兵取三十名金币给两名僧人,两名僧人再三不要,李邺只得给了他们干粮和清水,两名僧人随即离去。 李邺沉思良久,派人把裴琇找来,他对裴琇道:“敌军只派五千骑兵杀来怛罗斯城,我估计他们情报有误,以为只有最初的五百军队在怛罗斯,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将军打算怎么做?” “你率五百军守城,我把军队拉出去埋伏起来,杀敌军一个措手不及。” 裴琇点点头,“卑职一定守住怛罗斯城!” 两天后,五千大食粟特军浩浩荡荡杀到了怛罗斯城,这支军队的主将原本是艾罗特,但拔汗那的惨败使阿布.穆斯林罢免了他的主将之职,任命另一名大将赛义德为主将,艾罗特改任副将。 赛义德望着高大坚固的怛罗斯城,眉头一皱,他们没有携带攻城武器,这座城池怎么夺下来? 此时已是下午时分,赛义德当即令道:“全军在西城外驻营!” 大食军一般都是骑兵,但伍麦叶王朝的骑兵和阿拔斯王朝的骑兵大不一样,伍麦叶王朝的骑兵都是由贵族出任,他们比较骄奢,每一个骑兵会配备一名仆人,仆人要给士兵穿盔甲,照顾战马,还要携带物资,所以仆人都牵两头骆驼,上面有帐篷和补养。 阿拔斯王朝的骑兵都是以底层平民为主,基本上没有这种带仆人的习惯,也养不起仆人。 而这支粟特骑兵其实是伍麦叶王朝的骑兵,普遍家境富裕,个个都有仆人,以前是艾罗特当主将,他坚决不允许士兵们携带仆人。 所以在拔汗那之战中,看不到士兵们带仆人的情况。 但现在主将换成了赛义德,为了拉拢军心,赛义德又同意这支粟特骑兵恢复传统,允许他们带仆人出征,这个恢复传统的命令也让他赢得了全军将士的拥戴。 所以,五千粟特大食军实际是一万人。 每个士兵都有自己的一顶小帐,仆人则铺毯子睡在营帐外面,照顾马匹和骆驼。 艾罗特虽然没有办法阻止士兵们携带仆人,但他还是勤勤恳恳,安排好驻营和防御,他刚安排好大营,便有士兵跑来找他,主将找他有事。 艾罗特连忙来到主将大帐,躬身道:“将军找我?” 赛义德点点头道:“听说你派了三百名骑兵外出巡哨?” “正是,这里情况不熟,我考虑还是谨慎为妙!” 两人都是大将,而且资历也差不多,但两人派系不同,赛义德是阿布.穆斯林的嫡系心腹,而艾罗特是哈里发兄弟曼苏尔的人。 所以阿布.穆斯林以拔汗那兵败的借口,罢免了艾罗特的职,但又不能真的将他完全罢免,便改任他为副将。 正是有这层关系,两人之间相处比较微妙,表面上看起来很客气,却互相提防。 赛义德又道:“我们的意思是,不如派几百人去寻找树林,至少弄回一根攻城槌,撞开他们的城门,他们城内只有几百人,我们一战可胜,但伱安排三百人巡哨,是不是太谨慎过头了?” 艾罗特点点头,“那卑职就派一百名士兵去寻找树林,两百名士兵巡哨。” “不!两百士兵去找树林,一百骑兵巡哨就足够了!” 艾罗特无奈,只得改变了命令,三百名巡哨士兵改为百名士兵巡哨警戒,两百名士兵四处去寻找树林,砍伐巨木。 李邺率领一千五百骑兵藏身在南面十里外的一处山坳内,这里距离千泉山脉很近,怛罗斯城实际上就在山脚下不远,站在城头上,背景就是巍峨的大山。 千泉山脉很破碎,大量沟壑纵横,光秃秃的一片,看不到一点绿色,代表着财富的白银矿就隐藏在这些沟壑内。 所以要寻找树林只能去东面和北面,他们就是从西面过来,一路上也没有看见绿色。 夜色初降,去找寻树林的士兵回来了,他们在东面五十里外发现了树林,但树木不够粗壮,无法做成攻城槌,但再往东走似乎还有树林,只是天色已晚,他们打算明天再去看看。 大食军的大营占地很大,密密麻麻的小帐一眼望不见头,一百名巡哨在外围放哨确实不够,大营的面太广,很多地方都防不胜防。 不过用火攻大食军营帐确实有点不太现实,它们不像东方军队的大帐那样一顶挨着一顶,一把火全部烧毁,而大食军几千顶小帐,大火很难连成一片。 李邺立马在数里的山坡上,前面不远处是怛罗斯河,河水映照着月光,波光粼粼,他的目光注视着月光下的大食军大帐,在无数的小帐中,他看到了七八顶大帐,估计那就是敌军主帅所在之处。 “什么时辰了?”李邺回头问道。 “回禀将军,快两更时分了。” 李邺点点头令道:“通知全军,三更时出击!” 时间又渐渐到了三更时分,三支唐军都已经到位,校尉张丹率五百骑兵在东面,校尉杨青率五百骑兵在正北,李邺亲自率五百骑兵在正南方向。 “发射火箭!” 李邺一声令下,九名士兵一齐向天空发射了九支火箭,燃烧的火箭射向天空,这就是出击的信号。 李邺挥槊大喊一声,“出击!” 跟在他身后的五百骑兵骤然发动,数百骑兵紧紧跟随他向数里外的敌军大营疾奔冲去。 东、南、北三个方向的一千五百名唐军骑兵一起发动,如决堤的洪水,从三个方向向敌军大营席卷而来。 唐军一出动,立刻便被大食军巡哨发现了,他们调转马头赶回去报警,但李邺根本不在意他们报警,就算报警也来不及了,唐军骑兵就比巡哨士兵晚一点点杀进了大营。 大食军营一片大乱,李邺之所以安排三个方向进击,主要就是考虑到敌营面积太大,可能从南面杀进去,北面和西面的士兵都已经列队完成了,所以他要多面突破,多面开花,杀敌军一个措手不及。 实际上伍麦叶王朝的军队最怕偷袭,他们为什么要带仆人,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盔甲皮靴披挂太麻烦,自己根本无法完成,必须要有人协助,而且士兵的社会地位都比较高,都有各自的奴隶,所以军队就允许他们每人携带一名仆人随军。 伍麦叶王朝的军队屡屡被阿拔斯的军队偷袭得手,一战击溃,很重要一个原因就是士兵们太骄奢了。 当然,仆人的作用还有很多,但替主人穿盔甲就是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有了仆人,士兵们晚上睡觉当然要脱去盔甲,否则要仆人干什么,舒舒服服躺在帐篷内,没有蚊虫的叮咬。 次日起身后,再耗费一个多小时披挂上盔甲,比女人化妆还要耗时。 当唐军杀进军营,让这些大食士兵怎么来得及披挂盔甲,能仓皇逃命就不错了。 唐军骑兵像利斧一般劈进了敌军大营,所过之处血肉横飞,尸横遍地,大食士兵和仆人们大叫着、哭喊着,狼奔豕突,四处寻找生机。 李邺顾不上斩杀敌军士兵,他的战马如飞,直扑敌军主将大营,他看见了,数十名士兵护卫着一名大将从大帐内奔出来。 李邺将长槊挂在鞍桥上,抽出弓箭,张弓搭箭,一箭射出,只见七十步外的敌军大将身体一晃,翻身落马,这一箭射穿了他的头颅。 被李邺一箭射杀之人并非主将赛义德,而是赛义德的亲兵首领,他自己装扮了一名小兵,成功骗过了李邺的狙杀。 但赛义德也被吓坏了,纵马向西面狂奔,他也不管其他士兵,这个时候,他能逃脱性命就算不错了。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七章 推卸责任 在大食军开始溃败的时候,裴琇指挥城里唐军乘势杀出,夹攻敌军。 这时候的大食军由于主将率先逃走,士气一落千丈,已经完全失去战斗力,像山崩一样的垮下来,将士们只顾争着逃命,互相冲撞践踏,死伤的人不计其数,数千头骆驼也早已挣脱缰绳逃走。 艾罗特拼命大喊,企图组织士兵反攻,一名将领奔上前大喊道:“赛义德已逃走,士气崩溃,将军快走吧!” 艾罗特见败势无法挽回,只得长叹一声,率领召集起来的一千多人掉转马头向西奔逃。 这一战唐军夜袭得手,杀敌近三千人,自己伤亡不到百人,当然,斩杀的敌人中,有很多是士兵的奴隶仆人,黑暗中根本分不清对方的身份。 天渐渐亮了,只见大食军营内一片狼藉,到处是踏平的小帐篷,满地散乱的盔甲、兵器和敌军的尸体。 受伤的唐军士兵都送回城调治,其他士兵都在打扫战场,收集物品,大食军士兵的私人马袋则集中在一起,统一进行赏赐。 这支军队李邺在拔汗那和他们打过交道,那时还像一支军队,可现在才短短半年,这支军队的士兵居然带仆人了,堕落之快,让人难以想象。 “将军!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校尉杨青和张丹催马上前笑道、 “什么有趣之事?” “他们有五千士兵,我们却缴获了四千三百多件盔甲。” “说明他们大部分人根本来不及披挂盔甲。” 李邺笑了笑又道:“你看他们都带仆人,有的士兵还带着银壶煮奶茶,马鞍和靴子都十分精致华丽,这是一支很骄奢的军队,包括他们的主将,骨子里都轻敌了,以为我们只有几百人,我估计接下来的大食军就不敢这么放纵了。” 很快,战场打扫完成,缴获了大量物资,光骆驼就缴获了六千多头,李邺把所有缴获的财物赏赐给了全体士兵,怛罗斯城内一片欢腾。 接下来,李邺也知道大食军将全面大举进攻怛罗斯城,他估计城池守不住了,他也不打算死守城池,没有意义。 李邺便命令参军杨郸将三十二万斤粗银和缴获的其他物资以及骆驼都送回碎叶城。 天亮时,仓皇奔跑大食军士兵也停止了奔逃,他们陆陆续续收集败兵,还不错,收集了三千多名士兵和近四千名仆人。 这些仆人可不傻,唐军杀进大营,他们睡在小帐外面,反应很快,立刻用小刀割断缰绳,爬上了骆驼,主人一上马,他们就立刻逃命,毫不含糊。 有不少主人被唐军所杀,但仆人却逃了出来。 但问题来了,绝大部分士兵都没有披挂盔甲,甚至很多士兵连兵器都丢失了。 再想杀回去?那简直是笑话了。 赛义德和艾罗特商议片刻,两人一致决定,先撤回布哈拉,由总督来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大食军休息了一个时辰后,开始向布哈拉方向撤退。 但大食军走了三天后,在白水城以南,他们便遇到了从布哈拉疾速赶来的一万大食援军。 ……… 援军主将叫做齐亚德,是阿布.穆斯林的副手,也是呼罗珊的副总督,官职远在赛义德和艾罗特之上,算是他们的上司。 一顶大帐内,齐亚德阴沉着脸问道:“为什么会被唐军偷袭,难道你们没有派巡哨?” 赛义德和艾罗特站在副总督面前,两人表情都十分尴尬,艾罗特连忙道:“巡哨肯定派了,卑职派了百名巡哨!” “那怎么没有用,还是被唐军偷袭得手?” 艾罗特叹口气道:“唐军骑兵速度太快,巡哨前脚赶回来报信,他们后脚就杀到了,但也有效果,很多士兵都能及时逃离,不是在睡梦中被杀死,只是唐军来得太快,来不及穿盔甲战备。” 齐亚德冷冷道:“这是他们第二次被偷袭了吧!在拔汗那也被偷袭,几千士兵也是光着身子逃回来,这次还居然带着仆人,结果还是一样,你们军队就这么稀松拉垮,一点教训都不吸取?” 艾罗特心中恼火,士兵携带仆人齐亚德明明知道,在布哈拉他就知道了,为什么那时候他不说,现在却指责自己。 他半晌冷冷道:“拔汗那之败不是卑职的责任,是石国的责任,昆都石掉以轻心才导致被偷袭,而这次被偷袭是情报有误,说敌军才几百人,死守怛罗斯城,我们深信不疑.” 不等他说完,齐亚德打断他的话道:“伱的意思是说,是总督情报有误,导致你们失败?责任是总督?” “卑职不敢这样说,但事实是我们根本不知道对方居然有数千人” “够了!” 齐亚德一声怒斥道:“军情瞬息万变,半个月前,唐军只有几百人,不等于他们不增兵,如果什么都要总督来决定,那还要你们这些大将做什么? 也罢,你是曼苏尔的人,我不杀你,你回去告诉曼苏尔,你两次被唐军偷袭惨败,呼罗珊军队无法容忍,我们给他面子,你请吧!” 艾罗特点点头,“我明白了,反正最后的责任都是我的,好吧!我告辞。” 他转身离开大帐愤怒而去,片刻,他率领二十几名亲卫士兵疾奔离去了,返回巴格达。 等艾罗特走了,齐亚德才问一直沉默的赛义德道:“我要向总督汇报,你说说兵败的原因,要说实话!” 赛义德当然不会说是自己为了笼络士兵,才允许他们带仆人,他已经想到了借口。 赛义德缓缓道:“拔汗那兵败后,兵部又重新给粟特军团配备了盔甲和兵器,但这次配的盔甲是那种老式的系甲,连伍麦叶军队最后都弃用的盔甲,这种盔甲笨重、繁琐,一个人根本无法穿戴,必须要有人协助,所以这支军队的士兵便携带了仆人。 问题就出在这里,没有仆人,士兵一个人无法脱去盔甲,他们晚上就会穿着盔甲睡觉,也不会携带单人帐篷,大家夜里都很警惕,一醒皆醒,可一但有了仆人,士兵就会习惯于依赖和享受,他们夜里肯定会脱去盔甲睡觉,而且睡得很死,唐军夜里杀来,他们几乎是赤手空拳,除了逃跑,就绝不会考虑抵抗了。” “那让士兵带仆人是谁的决定?” “当然是艾罗特,一开始去布哈拉,就是他同意士兵携带仆人。” 齐亚德点点头,“那兵败就是艾罗特的责任,他没有吸取拔汗那被偷袭的教训,放松了警惕,没有严格管束士兵,我知道了,我会向总督汇报!” 齐亚德随即重新整顿军队,把一部分仆人编制成士兵,多余的仆人全部遣返,每个士兵都不准再携带仆人,改为简易披挂式皮甲,战时不许脱甲,兵器不准离手。 进行严格整顿后,这支粟特军涣然一新,重新加入了队伍,一万五千大军浩浩荡荡杀向怛罗斯城。 几天后,大食军兵临城下,但怛罗斯城已经是一座空城,大食军队开进了怛罗斯城内。 齐亚德着实不解,怛罗斯城高大坚固,易守难攻,里面面积也不小,完全可以倚城拒守,唐军为什么要放弃? 但他已经没有心思考虑这么多,他在城内找不到粗银,立刻派士兵去银矿查看情况,他的任务很简单,夺取粗银,占领银矿。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八章 围城打援 李邺的军队驻扎在怛罗斯城以东约八十里外的俱兰城,不仅是他的两千碎叶军,还有同样听命于他的三千拔汗那宁远军。 俱兰城要比怛罗斯城小得多,此时,李邺已经得到消息,约一万五千大食军进驻了怛罗斯城。 城头上,李邺凝视着远处一片片盛开正艳的夹竹桃,原来中亚就是夹竹桃原产地,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时,裴琇慢慢走上前不解问道:“将军,为什么我们要放弃怛罗斯城?” 李邺微微笑道:“河中距离波斯很近,而是我们却相隔数千里,如果我是大食军主帅,那我绝不会跟随唐军节奏出征,唐军想今秋决战,我就偏不来,明年春天再来,等唐军千里迢迢杀来,我又回去了,等唐军主力撤退了,我再杀回来,唐军折腾不起,朝廷也不会允许了。” “真有这个可能啊!他们会想不到吗?” 李邺又笑着继续道:“正因为有这个可能,所以我们整个策略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要把大食军主力引出来,这其实是重中之重,高帅心中压了一座大山,拿不到胜利,他就没法天子交代,但如果对方知道这一点,他们就绝不会仓促出兵了。” 说到这,李邺淡淡道:“所以我要把怛罗斯城让给他们,甚至要留给他们一点希望,我在矿山那边埋藏了一点点粗银,只要他们在城内呆上五天,我就有七成把握把大食军引出来了。” 裴琇极为聪明,一下子明白了,“将军的意思是,把怛罗斯城让给他们,我们围城打援?” 李邺冷笑一声道:“贪婪是人的本性,大食人也不例外!” 这时,一名士兵跑来禀报,“将军,高帅率大军来了!” 李邺一回头,只见俱兰城东面不远处,一支大军正浩浩荡荡向这边开来。 高仙芝的两万大军在俱兰城临时驻营休息,在一顶大帐内,李邺向高仙芝汇报了之前偷袭敌军的战况,又汇报了目前怛罗斯城的情况。 高仙芝非常满意,目前战争的进展完全是按照他们所期待的方向进行,事实上,高仙芝也很担心大食军避战,那就让他难受了,如果是从前也无所谓。 但这一次,他是在天子面前立下军令状,如果大食军不迎战,他怎么向天子交代?他明年的仕途怎么办? “干得不错!我想听听你的建议,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眼前这位年轻人高仙芝非常信服,极有战略头脑,难怪他祖父李林甫那么看重他,一心想把他培养成继承人。 李邺微微笑道:“围城打援,逼大食军主力前来救援!” 这个方案让高仙芝连连点头,也可以说是眼下最好的方案了。 李邺又道:“卑职还有一个奇兵之计!” 李邺低声对高仙芝说了几句,高仙芝顿时又惊又喜,“是真的吗?” 李邺点点头,高仙芝当机立断,“就按照李将军的建议来做!” 高仙芝当即做出了决定,他没有停留,立刻率领全军前往怛逻斯城,同时又通知程千里的军队也前来怛罗斯一起参与围城打援。 实际上唐军就有了五支参战军队,高仙芝的两万主力安西军,程千里的一万两千北庭军,李邺率领两千碎叶军和三千宁远军,铁尔梅率领的一万联军,还有阿罗列王子率领的三千拔汗那骑兵。 唐军在怛罗斯城下扎下三座大营,堵死了怛罗斯城内一万五千大食军的退路。 城头上,齐亚德望着城墙声势浩大的唐军,心中一阵阵发慌,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落入了唐军陷阱,不是几百人,也不是几千人,而是几万唐军。 他想率大军撤退已经来不及了,唐朝堵死了唯一的城门。 齐亚德立刻发出鹰信,向木鹿的阿布.穆斯林紧急求援。 李邺并没有率军参加包围怛罗斯城,他和阿罗列王子另有任务,他们从一条长约数十里的山谷穿过千泉山,首先抵达千泉城。 这是拔汗那最北面的一座小城,小城里人世代以采矿为生,拔汗那的黄金就是他们开采出来,现在黄金不多了,主要以采铜矿为主。 李邺和阿罗列王子在这里分头行动,阿罗列王子率领三千士兵和五千头骆驼赶往王城渴塞城,他们将所有囤积的上万桶坎达运往怛罗城,当然,还有大量的干草垛。 李邺则率五千军队和五千头骆驼赶往石国王城拓枝城,拓枝城存有前国王昆都石打造的各种攻城武器,不把它利用起来,岂不是可惜了。 三天后,五千军队抵达了拓枝城,整个石国的精锐已经在拔汗那一战丧失殆尽,虽然新国王彻毕石已经将军队慢慢增加到五千人,但石国的统治者再也没有和大国对抗的野心了。 彻毕石尽管对怛逻斯城的粗银被唐军抢走有点耿耿于怀,但他也没有办法,三十二万斤粗银就算不被唐军抢走,也会被大食军抢走,这种巨额财富一旦消息走露,必然会成为大国争夺的目标,不是石国这样的小国能控制。 他还是下令开启城门,让唐军进城,把军械库控制权交给了唐军。 石国军械库位于城东,占地三十亩,由五座大仓库组成,三座仓库都是空的,两座仓库内堆满了各种攻城器械。 “李将军,这些重物,你怎么带走?”彻毕石不解问道。 李邺笑道:“不是所有的攻城武器都带走,我只带走十八架投石机,其他攻城槌和攻城梯都用不着。” 李邺随即命令士兵把十八架投石机拆散成零件打包,由骆驼来搬运。 “请问国王,造这些攻城武器的工匠呢?”李邺又问道。 彻毕石叹口气道:“这就得问昆都石了,他把石国的一千多名工匠派去了大食,再也没有回来,包括四百多名造军械的工匠,两百多名造纸的工匠,还有冶金的工匠,都是石国最宝贵的人才,全部都被大食人抢走,他们的家人天天来王宫哭闹,我们也没有办法。” 如果有石国工匠,这些投石机装配起来会快一些,不过没有石国工匠也没有关系,唐军自己就有军匠。 这时,李邺在仓库角落里发现一个大台子,用布包裹着,竖放在墙边,上面落满了灰尘。 “这是什么?”李邺指着木台子问道。 “好像是什么沙盘,昆都石花了两年时间造的,一共造了两部,被大食人拿走一部,这一部原本放在王宫,我嫌占地方碍事,就把它丢到这里了,好几个月了。” “河中的沙盘!” 李邺顿时又惊又喜,这可是飞龙的穿越智慧,他连忙把布打开,一部长三丈,宽两丈的巨大沙盘出现在眼前,由三部分拼接而成,河流、山川、盆地、草原、沙漠、峡谷、城池等等,栩栩如生,通过这座沙盘,李邺发现从真珠河到热海其实不止一条纳伦大峡谷,还有另外两条小的峡谷,自己居然不知道。 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啊! 这时,裴琇走上前低声对李邺道:“若被高帅看到这座沙盘,他一定会占为己有,把它带到安西去,不如我们先把它送去拔汗那保存,等战争结束后再送去碎叶。” 李邺缓缓点头,裴琇的这个建议来得非常及时。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九章 痛下杀手 财政拮据是说服阿拔斯哈里发最好的理由,阿拔斯哈里发很快做出批示,同意八万呼罗珊军队立刻返回木鹿,责令阿布.穆斯林尽快控制河中和吐火罗局势,拿到河中银矿。 总督府内,阿布.穆斯林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负手来回踱步,他十天前接到了齐亚德从怛罗斯发来的紧急求援鹰信。 阿布.穆斯林也意识到了唐军对河中的重视,不惜出动了安西军主力,如果自己再不出兵,很可能会造成人、财、地三失的局面。 尤其布哈拉的叛乱刚刚平息,还有大量余孽没有清除,他得到消息,叛乱又有反弹的迹象,大量被驱离的拜火教徒又开始在光明寺内聚集,但镇压他们的军队却被困在怛罗斯。 但阿布.穆斯林也接到了巴格达送来的哈里发手令,同意八万呼罗珊军队返回木鹿,尽快出兵河中。 现在的问题就是时间,军队还在返回木鹿的途中,他需要耐心等待。 阿布.穆斯林负手走到沙盘前,这是他从石国带回来的沙盘,从上面可以清晰看到东到葱岭,西到阿姆河的广大区域。 这座沙盘对他很实用,他可以完全掌握整个河中地区的形势。 阿布.穆斯林的目光落在怛罗斯城,又顺着怛罗斯城向东走,最后目光落碎叶城上,这就是唐军的大本营了,相距怛逻斯城约七百里。 如果唐军主力都去了怛罗斯城,那碎叶是不是很空虚?如果截断他们的后勤粮道呢? 他忽然想起了逃到木鹿的突骑施王子遇罗火,他随即吩咐手下道:“去把突骑施王子遇罗火给我找来!” 不多时,来了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身材不高,很强壮,留着大胡子,此人便是突骑施王子遇罗火,唐军在天宝三年灭了突骑施,遇罗火侥幸逃脱,他找到了大食,恳求大食出兵替他收复碎叶和伊丽河谷,当时的伍麦叶王朝已经十分衰败,根本就不敢招惹唐军,便一口回绝了他的请求。 去年阿拔斯王朝建立,他又向呼罗珊总督阿布.穆斯林请求出兵,也被穆斯林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不过现在,阿布.穆斯林又给了他一线希望。 “碎叶是好地方,有热海、有伊丽河谷,有楚河河谷和夷播海,那里还生活着我的数万臣民,如果大食军替我收复碎叶,突骑施一定皈依大食教,效忠大食。” 说得很动听,但实质就是大食出兵,他来坐收渔利,阿布.穆斯林才不会干这种替人做嫁衣的蠢事。 “那边除了突骑施,还有哪些游牧民族?” “还有葛逻禄部,但他们是唐军的走狗,当年就是他们替唐军卖命,灭了突骑施。” “葛逻禄部在哪里?” 遇罗火一指沙盘上的夷播海西面,“这里就是他们的地盘!” 穆斯林点点头,“好像不怎么样啊!比较缺少河流,他们怎么不去伊丽河谷和楚河河谷?” 遇罗火冷笑一声道:“他们当然想去,做梦都想去,但那是唐军的地盘,哪里能轮到他们!” 阿布.穆斯林眯着眼睛问道:“葛逻禄部大酋长和你有仇吗?” “葛逻禄部大酋长叫做萨雷,他的父亲就是被我祖父吊死,有刻骨之仇,大食军攻打碎叶,一定要把葛逻禄人灭掉,绝不能留后患。” 阿布.穆斯林缓缓点头,眼前这位王子就是给葛逻禄人的最好的见面礼. 三日后,八万呼罗珊大军抵达了木鹿,仅仅休息一天,阿布.穆斯林便亲自率领八万大军沿着卡拉库姆河向河中地区浩浩荡荡杀去。 怛罗斯城的围而不攻已经有半个月了,唐军一直在等待布哈拉和撒马尔罕的情报。 唐军的情报由李邺全权负责,他有人脉获得各种情报。 虽然吐火罗联军负责情报传送,但李邺感觉他们的情报体系并不太靠谱,一个是情报延迟,另一个是重要情报缺失。 比如布哈拉数万祆教徒的叛乱,这么重要的情报,他们居然漏掉了,布哈拉的造反如果利用得好,绝对会严重影响到阿布.穆斯林的战略决策。 李邺很清楚佛教势力明明知道布哈拉的叛乱,只是他们对祆教徒的行动不感兴趣,所以就不认为它是重要情报。 正是这种选择性的失误,让李邺觉得有必要自己建立一个情报网,他还是利用了拔汗那的人脉,拔汗那在布哈拉和撒马尔罕都有商会馆,他们会通过鹰信向拔汗那商会总部提供各种商业情报。 那么只要把商业情报改成军事情报就行了,一旦拔汗那接到飞鹰传信,就立刻派人骑马把情报送往怛罗斯城,不仅如此,李邺同时在渴塞城、千泉城、千泉山顶以及渴塞城北面修建了六座烽火台,一旦大食主力出动,烽火台就会点燃。 这天下午,李邺正在中军大帐内向高仙芝汇报投石机调试情况,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有人奔到帐门前高声道:“启禀大帅,山顶上烽火点燃了!” 李邺大喜,连忙向大帐外走去,高仙芝也跟了出来。 走出大帐后便看得很清楚,千泉山山顶上燃起三股笔直的狼烟。 “是敌军主力吗?”高仙芝问道。 李邺点点头,“这座烽火台的用途只有一个,一万以上的大食军从布哈拉经过,它就会点燃一股烽火,三万大食军点燃两股烽火,五万以上大食军出动,那就是三股烽火!” 高仙芝注视着三股烽烟,微微点头道:“看来敌军主力出动了!” 他又笑着问李邺道:“按照计划行动是不是太残忍了一些?” 李邺很平静道:“战场从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大帅何必在意他们怎么死?” 高仙芝眼中闪过一道赞许,缓缓道:“我就是担心你有妇人之仁,伱说得很对,战场上从来容不得半点怜悯!” 夜渐渐深了,三更时分,十八架大型投石机缓缓向怛罗斯城靠拢,这是昆都石按照宝册上的图样打造,完全就是唐朝的投石机,唐军工匠毫不费力将它们重新组装起来。 既然已经引蛇出洞,那唐军自然要对城内的一万五千大食军痛下杀手。 如果不干掉他们,一旦战争爆发,唐军就会面临腹背受敌的严峻局面。 怛罗斯城只有一座城门,粟特九国的城池几乎都是一座城门,这主要是因为王宫一般位于主干道的最顶部,王宫背后不方便开启城门。 而俱战提是特殊情况,它是一座交通枢纽城,需要开启南北两座城门。 六千弓弩手已经到位,封锁了城门,五千骑兵也安排城墙四周,就算跳城逃命,也难逃一死。 唐军自然是要火攻怛逻斯城,十八架大型投石机从东西南三个方向包围了怛罗斯城。 拔汗那人的坎达也就是石油,费尔干纳盆地是中亚著名的石油产地,自古就有少量石油溢出,最大的溢出井就在拔汗那的安集城。 数百年来,这里的人一直把石油用来治皮肤和点灯,但把石油用于战争,却是从李邺开始。 石油装在一只只大陶罐里,这里气候干旱,树木不多,几乎都不会用木桶,而是用各种陶罐,到现在也是一样。 一陶罐石油重约五十斤,从一米处落地,陶罐就会摔得粉碎。 大型投石机吱吱嘎嘎拉开了,投兜上放进了一只只大陶罐,高仙芝一声令下,“发射!” “嘭!嘭!嘭!” 十八架投石机同时发射,十八罐火油腾空而去,在空中划过弧线,向怛罗斯城内投去。 数千唐军骑兵同时向城内射出了密集的火箭,数千支火箭腾空而起,如数千盏明灯划过夜空,射进了城内。 城内顿时燃起了熊熊烈火。 夹竹桃的原产地就是中亚。 但唐朝的时候,中亚有没有出产石油,老高真心不知道。 不过历史记录上,波斯和拜占庭都用过石油作战。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章 无情灭绝 仅仅一刻钟后,五轮火油投罢,怛罗城内已是一片浓烟烈火,人喊马嘶,士兵惊恐的叫喊声、被焚烧的惨叫声不绝。 这时,城门忽然大开,无数骑兵疾奔而出,城外六千唐军弓弩手早有准备,六千支强大弩箭轮番发射,箭矢如暴风骤雨般射向奔出的大食骑兵。 奔在最前面的数十名骑兵人仰马翻,瞬间变成了刺猬,连惨叫声都没有,便倒毙在城门处,但箭雨挡不住大食骑兵求生的欲望,一群群骑兵奔涌而出,可依旧无一例外都被射杀在城门处。 人马尸体迅速堆积,很快便堆积成一座小山,将城门堵住,但依旧不断有大食士兵高举白旗爬出来哭喊投降,但唐军的弩箭不会给他们任何活命的机会,所有出城的大食士兵全部被射杀。 火油不断投进城内,投了二十轮火油后,唐军士兵开始将大捆大捆的夹竹桃树枝投入城内。 高仙芝不解问李邺道:“这是什么植物?会有何作用?” 李邺解释道:“这叫夹竹桃,树皮、树叶和花都有剧毒,焚烧后会产生毒烟,我在朔方时用它对付过阿布思的士兵,效果非常好,躲在城池中间的大食人也难逃这种毒烟!” 高仙芝点点头,怛罗斯城还不小,就算三面同时发动火攻,但城池中间一片地方依然不会受大火影响,但如果有毒烟就不一样,就算躲得过大火焚烧,也逃不过毒烟的熏炙。 唐军的火攻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时辰,依然没有半点减弱或者停止的迹象,城内烈焰滔天,但最可怕的还不是烈火,还有满城的浓烟。 此时城内浓烟弥漫,很多士兵躲过烈火,却躲不过浓烟,无数士兵被烟熏晕过去,或者呛死,或者窒息而死。 怛罗斯城城墙周长有八里,差不多是个正方形,四个方向每一面城墙都是两里左右,投石机没有这么远的距离,所以正如李邺的判断,城池中间确实有一块避难之处。 城池中部大概有三个主球场这么大的地方,数千大食军将士挤在这里,主将齐亚德也挤在这里,每个士兵和将领都蹲下,用厚厚的布捂住口鼻,但浓烟还是熏得他们眼睛睁不开,剧烈的咳嗽声此起彼伏。 怛罗斯城还有个特点就是没有房子,全城只有几座仓库,然后就是搭建帐篷。 但此时,几座仓库已经被烈焰吞没,大帐也全部拆除收起,所有人都蹲在地上,连战马都顾不上了。 主将齐亚德心中充满了绝望,他派出好多将士跑出去投降,但唐军根本不接受,一律射杀。 自从他发现自己落入陷阱后,就一直担心有这一天,但他又没有勇气突围杀出去,那他只能期待总督穆斯林赶紧率军前来救援,齐亚德每天盼星星盼月亮,最后没有盼来援军,而是他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这时,数千士兵开始接二连三倒下,口鼻流血,空气中的毒烟越来越浓烈,突破了临界值,满城都弥漫着饱含剧毒的浓烟。 数千大食士兵躲过了烈火,最终躲不过毒烟,开始一片片倒下,齐亚德也吸入大量毒烟,只觉得头昏眼花,心脏猛跳,他大吃一惊,想站起身,却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根本站不起身,周围士兵全倒下了,也没有一个人能扶他一把。 齐亚德心中慌了,他拼劲全身力气站起身,刚向城门处奔跑几步,眼前一黑,便一头栽倒在地上。 十八架投石机中途坏了几次,都被工匠修好,继续投掷石油和夹竹桃枝叶,一直到天快亮,城内再也没有人逃出,高仙芝才下令停止进攻。 此时,城门一百步范围内,被射杀的大食士兵和战马堆积成山,至少有四千多人陆陆续续逃出来,但都被唐军无情射杀。 唐军士兵又等了一天,一直到第三天下午,城内浓烟渐渐散尽,唐军骑兵才开始进城查看情况,城内烧得满地焦黑,到处是尸体,烧焦的尸体倒不多,几乎都是被毒烟熏死,横七竖八,满城都是,城中心更是堆满了尸体,绝大部分人口鼻出血,这就是中毒的迹象。 高仙芝大喜,没想到自己不伤一兵一卒,就将一万五千敌军全歼,这是他从军以来从未遇到过的事情,正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他当即下令收集敌军物资,将尸体焚烧后深埋。 这当然是李邺的首功,挖陷阱让敌军中计是他,找到火油和投石机是他,用夹竹桃下毒也是他,这种智慧和眼光让所有将领都心服口服,所有将领都认可他能独当一面。 这时,几名僧人也送来了情报,八万大食军主力已经过了撒马尔罕,正在前来怛罗斯城的途中,距离怛罗斯城约四百余里。 大战即将来临。 夷播海以西的一片草原上,到处彩旗飞舞,披红挂绿,热闹得仿佛过节一样,这里是踏实力部葛逻禄的牙帐所在地。 但今天并不是节日,而是一个大喜的日子,大酋长萨雷十二岁的女儿哈叶通过了撒马尔罕大光明寺的审核,今天将正式成为圣女,代表踏实力葛逻禄入驻圣女堂。 牙帐旁边一顶红色大帐内正举行仪式,来自撒马尔罕的十三名圣女会代表给小女孩哈叶带上光明冠,披上火焰披风,带她参拜象征着阿胡拉马兹达大神的圣火。 观礼的葛逻禄贵族不少,除了大酋长萨雷外,来自婆匐部的大酋长纳尔曼带着妻儿也从千里外的玄池赶来,两个部落都信奉拜火教,这种成为圣女的重大仪式一般大酋长都要出席。 纳尔曼年约五十岁,身材瘦高,他比萨雷大好几岁,所以看起来十分稳重。 十三名圣女代表中,最小的一名圣女代表正是纳尔曼的小女儿金山阿灵,纳尔曼对这个小女儿十分歉疚,小小年纪就嫁给了阿布思,两年前阿布思死后一直守寡至今,多少部落勇士向她示爱,她都看不上,结果又重新加入了圣女会,这下子嫁人又不知何年何月去了,可千万别像她小姑一样终身守寡。 好在小女儿得到了阿布思的全部财富,这一点让纳尔曼颇为欣慰,有自己的财富,就意味着小女儿有地位,不用依靠任何人。 繁琐的仪式还在进行,这时,一名随从快步来到大酋长萨雷身边,附耳给他说了几句,萨雷点点头,起身出帐去了。 他骑马来到牙帐前,这里来了一队大食的使者,萨雷翻身下马道:“我就是大酋长萨雷!” 为首使者行一礼,“我们的主人是呼罗珊总督阿布.穆斯林,他特地让我们前来送给大酋长一件礼物。” 萨雷当然知道呼罗珊总督阿布.穆斯林,他可是河中地区的太上皇,地位极为崇高,自己和他从未打过交道。 “送我什么礼物!” 为首使者回头一挥手,“带上来!” 手下牵来一匹马,马上绑着一人,正是突骑施王子遇罗火,他眼中充满了绝望,他原本是带使者前来视察伊丽河谷,结果到了伊丽河谷,他的十几名手下全部被杀,而他自己则变成了送给葛逻禄人的礼物,人生际遇,再没有比这个更悲惨了。 “大酋长还认识他吗?” 萨雷眯着眼走上前打量半晌,忽然认了出来,“这不是遇罗火吗?” 二十多年前,萨雷的父亲安哥蛮就是被突骑施大酋长苏禄吊死在碎叶城头,两家结下了不解之仇。 “这个礼物大酋长还满意吧!” 萨雷点点头,“很好!非常好!” 他一挥手,“把他押下去,过两天再收拾他!” 十几名葛逻禄壮汉将遇罗火就像拎一条狗一样将他拎了下去,遇罗火嘴被破布堵住,呜呜叫喊,却说不出话来。 萨雷又笑问道:“穆斯林总督这么远送重礼给我,不知有什么要求?” 使者微微笑道:“没有要求,只是我们想和大酋长合作! “合作什么?” “如果大酋长愿意和我们合作,葱岭以西,拔汗那国以东,真珠河以北,包括热海、伊丽河谷、楚河河谷、夷播海以南,这么多土地全部都归大酋长。” 萨雷眼睛眯起来了,他注视使者半晌,忽然笑了起来,一摆手道:“请到牙帐细谈!” 历史上,葛逻禄叛变成功,主要是因为唐军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兵力、士气、体力各方面都要崩溃了。 而葛逻禄的临阵倒戈,就成了压倒唐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虽然不知葛逻禄为什么叛乱,但也估计和老高所写一样,大食给了他们足够的利益。 这些是唐军无法给予的。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一章 惊悉叛变 圣女仪式已经结束,等休息两天后,葛逻禄新圣女哈叶就将跟随十三名圣女代表前往撒马尔罕,在那里的大光明寺度过五年岁月。 婆匐部大酋长纳尔曼被请到了牙帐,萨雷请他在小桌前坐下,身下是厚实柔软的地毯,萨雷给他倒了一盏奶酒道:“今天大食使者来了!” 纳尔曼一怔,“大食使者来做什么?” “大食人把突骑施最后一个酋长遇罗火交给了我!” 纳尔曼笑道:“这是好事啊!那么大食人的诉求呢?” “大食人希望我出兵切断唐军的补给粮道,并从后背进攻唐军,如果有可能,最好攻占碎叶,一旦唐军战败,他们将无法在葱岭以西立足,大食人承诺把拔汗那以东的土地全部给我。” 纳尔曼半晌道:“你是想让我和你一起干?” 萨雷点点头,“如果成功,我把伊丽河谷分给兄长!” 伊丽河谷是葛逻禄人最向往之地,也是历代葛逻禄统治者的梦想,萨雷给出的条件不可谓不丰厚。 纳尔曼眯着眼睛道:“就算我愿意和你一起干,时间上也来不及啊!我要回玄海带兵,一去一来至少二十天,大唐和大食的战争恐怕早已经结束了。” 萨雷连忙摇头道:“我当然知道时间来不及,切断唐军粮道,袭击唐军后背的事情我来做,我就担心这一战若大食输了,我该怎么面对唐军?” 纳尔曼顿时明白了,原来对方是要拉自己一起对抗唐军的反攻,他便笑了笑道:“葛逻禄是一家,如果真到哪一天,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有纳尔曼这句话,萨雷彻底放心了,如果葛逻禄三家联手,还真不怕安西唐军。 纳尔曼回到自己大帐,沉思不语,他知道萨雷已经做出参战的决定了,只是想找自己替他兜底,赢了,他未必会把伊丽河谷给自己,输了,他会把自己拖下水和唐军对抗。 其实他并没有答应萨雷,但也没有拒绝他,只是说自己不会袖手旁观,‘不会袖手旁观’的意思有很多,未必是萨雷理解的那种。 这时,小女儿金山阿灵走进大帐道:“阿爹,我们准备今天就要走了。” 纳尔曼一惊,“不是后天才走吗?” 阿灵解释道:“大家都很担心遇到战争,所以想提前走。” 纳尔曼点点头,“早点走也好,葛逻禄也要出兵,走晚了会被战争波及,伱们最好走碎叶去真珠河,那边比较安全!” “葛逻禄也要加入唐军作战?” 纳尔曼冷笑一声道:“萨雷可不是加入唐军,而是准备背后给唐军捅刀子!” 阿灵大吃一惊,“阿爹不是开玩笑吧!葛逻禄攻打唐军,以后怎么在夷播海立足?” “他是赌唐军兵败,最后只能退回安西,这边的土地都归他了,大食使者也是这样答应他。” “大食使者来了?” 纳尔曼点点头,“你们赶紧走吧!不要卷入这里的是非,我也要今晚启程返回玄池,这种破事我也不想参与。” 阿灵回到自己大帐,她心急如焚,她的男人是碎叶唐军主将,正在怛罗斯和大食人交战,她必须要把这个重要情报告诉他。 想到这,她写了一张纸条,把自己的两名心腹侍女找来,把纸条交给她们,嘱咐她们几句。 两名侍女找了一个借口,骑马离开了牙帐大营,向怛罗斯城方向疾奔而去。 八万大食军在白水城休整一天,阿布.穆斯林以白水城为后勤重地,留三万军队镇守,他率五万人直扑怛罗斯城。 两天后的上午时分,心急火燎赶来救援的五万呼罗珊大军终于抵达怛罗斯河南岸。 就在这时,三万七千唐军主力出现在三里外的南岸,旌旗招展,号声呜咽,阿布.穆斯林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唐军主力,他拔剑喝令道:“全军整队,准备作战!” 副将伊本.齐亚德上前建议道:“大军远来疲惫,不如先退到怛罗城,依靠怛罗斯和对方作战。” 伊本.齐亚德是怛罗斯城主将齐亚德的兄长,两人都是波斯名将,之前就是伊本.齐亚德率领八万呼罗珊大军参加掠夺埃及的战争。 相比之下,阿布.穆斯林更信任伊本.齐亚德,才把八万大军托付给他。 伊本.齐亚德的话顿时提醒了穆斯林,他立刻搭手帘向数里外的怛罗斯城望去,城池清晰可见,似乎也没有多少军队围城,为什么城内大食军不出来助战? 难道他们已经不在城内?从东面突围,穿过千泉山峡谷南下了,或者他们伤病太多,无法参战? 阿布.穆斯林想了很多种可能性,唯独就没有想到这支军队已经全军覆灭,如果全军覆灭,肯定会有士兵逃回来向自己汇报。 阿布.穆斯林立刻命令一名百人长率领一队士兵绕道前往怛罗斯城查看情况。 “总督,敌军来了!”士兵们大喊。 唐军数万主力已经出现在一里外,停住了前行。 唐军排阵也是一主两翼,主阵是两万安西军和六千北庭军步兵,其中六千北庭军步兵为弩手,由程千里的副将杨筱统领,他们部署在两万安西军的前面,后面便是两千名重甲陌刀军,其中包括北庭军的五百名重甲步兵。 两翼都是骑兵,右翼是六千北庭骑兵,由程千里率领,左翼叫做碎叶宁远军,由两千碎叶骑兵和三千拔汗那骑兵组成,兵马使李邺统领。 这时,远处敌军大阵内传来轰隆隆的战鼓声,五万呼罗珊精锐大军发动了。 铺天盖地的大军如八月十八的钱塘海潮一般,汹涌奔腾,向唐军席卷而来。 这是唐军第一次和大食正规军作战,当然也是大食军第一次和唐军正面激战。 大食军一样分成五个军团,其中三个是骑兵军团,两个步兵军团,各有一万人。 每个军团又分为十支千人队,千人队下面又有十支百人队。 大食士兵以皮甲为主,但外面都还穿一件短皮袍,腰束黑带,这也是昼夜温差较大,晚上需要御寒,头上都包着头巾。 而百人队队长以上都是铁甲,主将穆斯林甚至穿一件金甲。 矛是大食军最主要的兵器,他们的矛比唐军细而轻,普遍都有盾牌,另外还有刀盾军,手执圆盾和大马士革弯刀以及单手长柄铁锤,另外,大食军有弓箭,但没有弩。 弩是汉人军队特有的兵器,后来才传到西方。 奔在最前面的是一万大食骑兵,由万人长阿齐兹率领,他们气势奔腾,激起滚滚黄尘,弥漫天际。 杨筱大喊:“弩手准备!” 红旗举起,六千弩手一起举弩,冰冷锋利的弩矢指向四十五度角的天空,他们分成三组,两千人一组,将实施三段射。 另外在六千士兵脚下还各有一支长矛,他们很快会化身为长矛军。 敌军骑兵越来越快,越来越近,进入了三百步的杀伤距离,杨筱厉声令道:“射箭!” 红旗挥下,梆子声骤然敲响,‘邦!邦!邦!’ 第一组两千支弩箭同时发射,黑压压的弩矢射向敌军人群。 阿灵的作用就在这里,如果没有阿灵报信,很可能唐军和大食军激战时,会被葛逻禄人从后面偷袭,而且唐军粮道被断,也会严重动摇军心。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二章 怛水初战 六千人的弩军士兵轮番疾射,一组两千人射完,拉弦上箭,第二组两千人也射出两千支弩箭,紧接着第三组的两千支箭射出,这时第一组又举弩疾射,周而复始的轮流射箭。 一批一批密集的弩矢射进了敌军群中,尽管大食军骑兵都有盾牌,但战马却没有抵挡,不断被箭矢射中,倏然倒地,人和马一起被后面的骑兵吞没了。 一批批大食军骑兵被弩矢射得人仰马翻,伤亡不断增加,从数百人增加到上千人,进入一百五十步内,唐军开始平射,平射杀伤力更大,大食军伤亡人数迅速攀升了一千五百人,很快突破了两千人. 伤亡接近两千人时,大食军终于杀到五十步外,“咚!咚!咚!”弓弩手撤退的鼓声敲响,六千士兵拾起地上长矛迅速向后撤退。 待弓弩手撤尽,露出了一大片明晃晃的陌刀大阵,两千名重甲陌刀手已经做好了迎战准备。 他们排列成两排,所有重甲士兵都半蹲着,陌刀呈四十五度斜角向上,陌刀的尾部紧紧顶着大地,一把把明晃晃的陌刀俨如刀的密林,在阳光下一大片闪闪发光,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这是对付敌军骑兵冲击最有效的手段之一,也是最血腥的手段,骑兵们终于冲了上来,前面的骑兵面对寒光闪闪的刀林,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想勒住战马,但根本勒不住,被后面骑兵强大的惯性推着他们向刀林撞去,士兵们恐惧得脸庞扭曲,一起惨叫起来。 ‘噗!噗!噗!’ 一连串的刺杀声,无数战马和士兵被撞进了刀林中,长长的陌刀刺穿了战马和人的身体,当场死亡上千人。 前面的尸体堆积,后面的骑兵又冲上来,这时,李嗣业大吼一声,“变阵!” 重甲步兵们身体没有动,但长刀向敌军马腿一起挥出,刹那间血光喷涌,一匹匹战马惨嘶倒地,它们的前蹄都被斩断,骑兵们纷纷翻滚落地,重甲步兵随即站起身,一片陌刀劈下,落马士兵全部被斩为两段。 敌军的冲击终于停止下来,两千名陌刀士兵如墙一般推进,踩踏满地的尸体,他们所过之处,骑兵皆被斩为碎片,满地血肉和内脏,人和马尸体混在一起,已经分不清是人还是马。 重甲步兵太强大了,正面冲击的万人骑兵军团根本抵挡不住,被杀得节节后退,人数也从一万军锐减到三千人,这里面还包括被弩箭大阵射杀的两千人。 高仙芝随即下令,“左右翼进攻敌军步兵!” “呜!呜!” 低沉的号角声吹响,李邺举起长槊大喊:“兄弟们,跟我杀啊!” 李邺脸上带着青铜面具,相貌格外狰狞恐怖,他纵马疾奔,后面五千骑兵跟随他奔涌杀出,纷纷高声大喊:“杀啊——” 五千骑兵包括两千碎叶骑兵和三千拔汗那宁远军,他们跟随李邺杀进了敌军一个万人步兵大阵之中。 李邺俨如猛虎一般,所过之处人头滚滚,血肉横飞,势不可挡,他们杀透了一条血路,将这支万人步兵分割两截,骑兵又以队为单位,一队队骑兵在步兵大阵奔跑分割。 骑兵对步兵本来就居高临下,兵器长,占据优势,但骑兵也害怕步兵结阵,一旦步兵结阵,那就不是一个人对付骑兵。 李邺很快发现自己有点操之过急了,自己战术没有达到预期,反而导致士兵伤亡加重,他的战术虽然正确,尽快将敌军分割包围,如果对方是弱旅,可以这样干没错。 但对方是同样精锐强大的军队,唐军骑兵过早的化整为零,反而被对方步兵包围,集中兵力各个击破。 他应该先集中兵力捏成铁拳,将敌军打散后再分割包围。 李邺心中懊悔,当即下令道:“吹号集结!” “呜——” 号角声吹响,骑兵队开始重新向李邺身边集结,很快集结成两千余人。 裴琇指着西北方向大喊,“徐建的军队在那边被包围!” 李邺对旗手大喊道:“跟紧我!” 他纵马向西北方向杀去,旗手在十几名骑兵的护卫下紧跟着李邺奔跑,两千余士兵都跟随着主将大旗,奔向西北方向。 李邺的挥舞破甲槊杀进敌军中,左右劈砍,前后捅刺,连杀七十余名大食士兵,其实他也连中三箭,但大食人的弓箭射不透李邺的铁甲和宝衣,他安然无恙。 大食士兵看着如恶魔附身一般的唐军主将,所过之处不是人头被劈飞,就是心脏被刺爆,杀人如割草,加上他青铜面具相貌狰狞,大食士兵们都吓坏了,看见他疾速杀来,转身就逃,纷纷大喊:“黑暗恶魔杀来了!安格拉杀来了!” 大食士兵都是呼罗珊人,原本都是信奉拜火教,后来才皈依大食教,但他们心中最害怕的魔鬼依旧是主管黑暗的恶魔安格拉。 李邺杀透了两千敌军的包围圈,看到了被包围的徐建和三百多名拔汗那骑兵,他们原本是五百人,已经阵亡一百五十余人。 徐建看见了李邺,大喊道:“将军救我们!” 李邺又斩杀数十人,冲到徐建面前,厉声喝令道:“带着弟兄跟上我的队伍,不准走散了!” 徐建率领手下加入了李邺的队伍,李邺又继续营救其他唐军,不断将被围困的士兵解救出来,跟随他的唐军队伍也越来越多,很快突破了四千五百余人,又渐渐恢复了元气。 这一次李邺不再分散,他率领四千五百余骑兵如一刀锋利的战刀在敌军步兵大阵内左突右杀,大食步兵也不断集结和唐军骑兵对抗,双方势均力敌,惨烈激战对抗,进入了僵持阶段。 李邺的左翼和程千里的右翼各自激战一万步兵,而大食军的三万骑兵已经损失一万人,只剩下两万骑兵了,和高仙芝的两万六千主力激战。 这时,唐军主力人数已经开始占优,尤其是两千陌刀军势不可挡,所过之处杀得敌军血肉横飞,就像收割机收割小麦一般,一片片的大食骑兵被斩于刀下,仅仅半个时辰,又有五千人被他们斩杀。 大食军的主力骑兵只剩一万三千人,两万步兵也只剩一万余人,伤亡近半了。 齐亚德急道:“都督,我们不敌唐军,再不撤退,我们将全军覆灭!” 阿布.穆斯林见军队虽然还能再战,但损失太惨重,再战下去确实要全军覆灭,他心中万分懊悔,早知道白水城的三万军也一起带来,以八万大军对付唐军,自己轻敌了。 无奈,他只得长叹一声,“传令全军撤退!” “呜——呜——” 号角声不断吹响,大食军开始有序撤退了,他们迅速集结成一个大军团,整齐撤退。 高仙芝见对方阵脚不乱,若仓促追击,会被敌军反咬落败,他当即喝令道:“传我的命令,不准追击!” 骑兵飞奔传令,“大帅有令,不准追击!大帅有令,不准追击!” 唐军纷纷按耐住了追击的冲动,望着大食军撤退远去。 这一战,唐军以少胜多,战胜了大食军主力,杀敌近半,歼灭敌军两万四千余人,但唐军也同样付出近六千人的伤亡。 李邺的军队也伤亡近千人,其中拔汗那士兵六百余人,碎叶唐军三百余人。 伤兵送去了怛罗斯城医治,大军也撤退到怛罗斯城进行短暂休息,准备明天一早,大军继续南下白水城。 李邺在探望自己两百余名伤兵,安抚士兵们的情绪。 这时,有士兵跑来禀报,“将军,城外来了两个年轻女子,说是有急事告诉将军,她们说主人是金山阿灵!”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三章 背后藏刀 李邺来到城外,见到了两名黑衣女子,她们戴着面纱,牵着马匹,李邺心中有一丝警惕,远远问道:“你们见过我吗?” 为首女子道:“在碎叶城的雪山酒馆内,将军来找我家主人,第二天才走。” 李邺脸上有些发热,上前问道:“阿灵有什么消息?” 女子将一张纸条递给李邺,“我家主人给你的?” 李邺打开纸条看了一遍,心中顿时吃了一惊,连忙问道:“阿灵在哪里?” “她们现在应该沿着真珠河西行,我们说好了在渴塞城碰面。” 李邺给了她们几十个金币,又让士兵拿水和干粮给她们,两个女子再三感谢,调转马头向千泉大峡谷方向奔去。 李邺匆匆来到了中军大帐,找到了主帅高仙芝。 此时,高仙芝正在和程千里商谈军务,高仙芝听完李邺的汇报,也大吃一惊,“我正在等碎叶运来的粮草,却迟迟未到,难道是被葛逻禄人拦截了?” 李邺躬身道:“启禀大帅,不管葛逻禄人有没有切断我们的粮道,我们必须再开辟一条粮道,利用千泉山大峡谷,从拔汗那运粮过来,但最快也要五天后才能抵达怛罗斯城。” 高仙芝沉思片刻道:“我们还有缴获的骆驼可以补充军粮,五天可以坚持,但我担心的不光是粮食问题,而是葛逻禄人参战,萨雷手下有一万军队,如果爆发大战时,这一万骑兵忽然从后背偷袭我们,无疑是给我们后背插了一刀,这个后患必须要提前解决。” 李邺立刻抱拳道:“让卑职去吧!我带本部四千人,再带上阿罗列王子的三千骑兵一起,七千人足够干掉葛逻禄人了。” 高仙芝点点头,“葛逻禄人就交给你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程千里笑眯眯道:“葛逻禄人的骑兵也很强悍,伱的手下大部分是拔汗那骑兵,未必是对方的对手,我把五百重甲步兵给你!” 李邺大喜,躬身道:“谢程使君成全!” 程千里微微笑道:“还真是猴子,顺着杆就向上爬,好吧!就给你了。” 高仙芝有点听出来了,程千里是把五百重甲步兵给李邺了,不是临时借给他。 这让高仙芝暗暗吃惊,重甲步兵从来都是一支军队的重中之重,谁都舍不得给别人,程千里显然是在李邺身上下血本了,当然给是李林甫的面子。 高仙芝心中也暗暗思忖,自己是不是在碎叶军的配置上,也得下点血本了? 李邺随即找到了阿罗列,要求他立刻建立拔汗那到碎叶城的后勤补给线,阿罗列当即表态,立刻会发鹰信给渴塞城,让自己父亲紧急送五万只羊来怛罗斯城。 拔汗那的命运已经和唐朝深度捆绑,阿罗列王子也知道,怛罗斯之战唐军绝不能失败,否则,拔汗那必然会面临灭国之灾。 就在这时,李邺也得到一个重要线索,唐军发给阿史不莱城的鹰信无人接收,信鹰又自己飞回来了,腿上的信未取,这就意味着阿史不莱城出事了。 李邺立刻率领八千军队向东疾奔而去 两天后,李邺率军抵达了阿史不莱城,阿史不莱城已是一座空城,守城的三百名吐火罗联军不知去向,但城内到处是一滩滩血迹,显然是跪在地上被成排砍头,令人触目惊心,存放在城内的五千石粮食也不知所踪。 “将军,找到守军了!”校尉杨青奔上前来禀报道。 李邺来到城池背后的一条沟壑,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沟壑内堆满了无头尸体,应该就是三百名守军,盔甲和衣服都被剥光。 “把他们掩埋了!”李邺叹口气道。 李邺又走上城头,四处眺望,阿史不莱城附近丘陵起伏,沟壑纵横,地形十分复杂,西面八十里外的俱兰城守军没有发现任何动静,说明葛逻禄人应该就藏身在阿史不莱城周围五十里之内。 其实这些葛逻禄人并不聪明,他们血洗阿史不莱城,抢走了粮食,实际上也暴露了自己,唐军必然会警惕。 如果自己没有阿灵送信,他们也隐忍不露,一旦爆发大战,他们再突然从背后杀出,必然会给唐军以重创,比如前两天的大战,他们在最关键时刻从后背捅唐军一刀,那么很可能就会是唐军惨败。 不过葛逻禄大酋长萨雷也一定会派人去探查唐军和大食军的交战情况,自己怎么没有遇到对方的探子? 正沉思之时,几名斥候从远处疾奔而来,奔至城下高声禀报,“启禀将军,我们发现了葛逻禄人的踪迹!” “在哪里发现?” “就在北面四十里外,那边有一条小河,我们发现有一百多人在河边打水,应该就是葛逻禄人。” 李邺暗骂自己的糊涂,葛逻禄人一定藏身在河水附近,北面是有一条小河,但不流经这里,李邺当即下令全军向北进发。 实际上,李邺的压力也很大,他们的携带的干粮只能支撑六天,如果去掉来回路上的时间,他们只剩下两天时间,这两天内他们还是没有找到对方,那就只得返回怛罗斯城。 但好在手下斥候得力,仅仅半天时间就发现了敌军的踪迹,这其实也是葛逻禄人不聪明的又一个表现,一般都是晚上取水,派一百余人白天取水,简直太大意了。 黄昏时分,李邺率大军抵达了取水河口,留在这里监视敌军的斥候上前禀报道:“我们已经找到了敌军藏身的山谷,就在前面一里外。” 李邺又问道:“谷口可有敌军哨兵?” “发现了两名哨兵,但我们没有动手,怕打草惊蛇!” “做得好!” 李邺赞许斥候的谨慎,他随即命令几名斥候去干掉这两名葛逻禄哨兵。 不多时,斥候传来消息,敌军哨兵已经干掉了。 李邺率领八千人来到了山谷外,李邺打量这条山谷,两边都是光秃秃的大山,山势颇为陡峭,山谷宽数十丈,看得出里面很比较深。 李邺并不急于动手,他命令几名斥候从侧面上山,去查看山谷里面是否有别的通道? 他则率领大军在外面耐心等候情报。 一直等到两更时分,斥候终于回来了,他们带来了两个重要情报,第一,山谷不算太深,前面只有数里,一万多敌军就藏身在最里面;第二,这条山谷是条死路,没有第二个出口。 李邺点点头,当即令道:“传令大军,向山谷内推进!” 八千大军进入山谷,向山谷深处而去,为什么会有八千人?这里面有四千人是李邺的碎叶军和宁远军,另外又有三千拔汗那的军队,也就是阿罗列的军队,还有五百名北庭重甲步兵和他们的协助士兵,重甲步兵是没办法自己披甲,每个重甲步兵必须有一名协助者,这样就有了一千人。 峡谷内宽最多只有半里,两边都是陡峭的岩壁,但大军刚进山谷不远,前方山崖上忽然传来急促的号角声,‘呜—呜—呜—’ 糟糕了,他们被敌军的暗哨发现了。 李邺当即立断下令道:“全军退出山谷,重甲步兵在前面谷口列队!” 大军退出了山谷,五百名重甲步兵当即在峡谷内排下了陌刀大阵,李邺又部署了三千弓弩手。 夜风拂面,杀气凌冽,唐军严阵以待。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四章 峡谷血战(上) 远处传来的急促号角声使藏身在峡谷内的一万葛逻禄士兵纷纷从睡梦中惊醒,萨雷也被士兵推醒,听说有敌情,他当即令道:“一定是发现了唐军,传令大军立刻列队,从谷口冲出去!” 大酋长下达了命令,一万葛逻禄士兵纷纷起身列队,举起火把,将峡谷内照如白昼。 他们宿营的峡谷比较空旷,宽达数里,但周围都是悬崖峭壁,没有第二个出口,只能从前面的谷口冲出去。 不过葛逻禄军队如果丢弃战马,士兵们倒是可以翻山出去,但让游牧民族放弃战马,就等于斩断他们双腿,怎么可能? 队伍集结完毕,萨雷对一名千夫长令道:“热千达,率领你的部下在前面开路,不管遇到什么人,一律杀死,给我冲出山谷!” “遵令!” 千夫长一挥手,大喊道:“我的部下都跟随我!” 他率领一千骑兵骤然发动,风驰电掣一般向山谷外疾奔而去 很快,距离他们约五里的唐军听到了战马疾奔的马蹄声,如闷雷一般轰隆隆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惊心动魄。 李邺立刻大喊:“弓弩手准备!”三千弓弩手分为三组,每组一千人,一起举起弩箭,准备实施三段射。 马蹄声如雷,石壁渐渐被火光映照成暗红色,敌军来了,就在前面两百步外,黑压压的骑兵出现了,李邺大喊:“放箭!” 一千弩军发射,一千支弩箭腾空而去,如雨点一般密集地射向疾奔而来的骑兵,黑暗中骑兵措不及防,一片惨叫,人仰马翻,无数骑兵和战马被射倒,火把落地熄灭了大片,后面的骑兵却没有停步,继续疾奔。 第二组千名士兵的弩箭紧接着射出,这一次葛逻禄骑兵有了准备,纷纷藏身在马肚下,虽然还是有不少战马被射倒,但士兵伤亡却少了大半。 “弩箭平射!”李邺大喊道。 第三组千名士兵改为了平射,在狭窄的山谷内,平射比抛射杀伤力大得多,抛射从上向下,只有一次射杀敌军的机会,如果箭矢射不中,就直接插在地上。 但平射就不一样,箭矢不止一次射杀敌军的机会,前面的骑兵即使躲过箭矢,但后面的骑兵就未必能躲过了,只要在有效杀伤射程内,一支箭有很多次机会。 密集的箭矢如暴风骤雨射出,这次效果显著,箭矢太密集了,山谷狭窄,骑兵根本无从躲闪,一片片的骑兵惨叫栽倒. 敌军骑兵不断向前冲击,但被三千弓弩手轮番疾射,仅仅三轮九千支弩箭射罢,千名骑兵便伤亡大半,后面的两百多名骑兵不敢恋战,调转马头向回奔逃。 七百多名葛逻禄骑兵被射倒在一百多步长的山谷内,很多士兵爬起,却被弩手补箭射杀,山谷内充满了血腥气息。 这时,萨雷率领九千骑兵赶到了,萨雷听说谷口被弓弩手封锁,顿时大怒,回头喝令道:“第五千人队步兵冲上,骑兵跟在后面!” 葛逻禄人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没有盾牌,第五千人队就有盾牌,由步兵手执盾牌冲上去,就可以掩护后面骑兵冲锋。 这确实是对付唐军弓弩手的好办法。 “呜——” 葛逻禄军队的号角声再度吹响,这一次没有了火把,也没有了急促的马蹄声,黑暗中传来一阵阵整齐奔跑的脚步声。 裴琇低声对李邺道:“敌军好像改变战术了!” 李邺点点头,对方骑兵无法突围,就改为步兵了,极可能手执盾牌。 “重甲步兵准备!” 李邺大喊一声,陌刀阵划过一道亮线,顿时寒光闪闪,五百重甲步兵列队而立,俨如大山一般。 敌军终于出现了,果然是黑压压的盾牌步兵,足有千余人,向谷口冲了上来。 他们第一次和重甲步兵对阵,根本不了解这支军队的厉害,眼看到了谷口,奔在前面的数百人大喊一声,加快速度冲了上来,挥舞长矛,企图冲开一个缺口。 两军轰然相撞,锋利的陌刀瞬间斩断了敌军的长矛,劈开了盾牌,紧接着一片血腥杀戮,人头被劈成两半,身体被拦腰斩断,血光飞溅,血雾弥漫,后面的士兵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还在不断向前冲锋,不断被斩杀。 直到杀了两三百人,浓烈的腥臭和恐怖的杀戮终于让步兵们清醒过来,惊恐万分调头逃命,但他们根本逃不过去,后面山谷都被密集的骑兵堵死。 重甲步兵一步步列队上前,如墙推进,一路砍瓜切菜,所过之处,葛逻禄步兵都被劈成了碎片,哭喊声、哀求声、惨叫声响彻山谷。 “放箭!” 一名千夫长一声令下,葛逻禄骑兵射出上千支箭,叮当当射向重甲步兵,但依就没有一点作用,,没有射倒一名重甲步兵。 重甲步兵根本就箭矢不透,刀剑不入,杀死他们只有一个办法,首先让他们落单,骑兵用飞索将他们套住拖倒,一旦倒下,重甲步兵就很难站起身,长矛从下方便可将他们刺杀。 所以重甲步兵都是以集体列阵出战,就是为了防止落单被敌军推倒。 一千葛逻禄步兵很快被杀死殆尽,接着又轮到了后面的骑兵,这支骑兵由萨雷的三子洛达尔统领。 洛达尔也是一个凶悍的人物,他见对方刀阵犀利,便大喊一声,“将火把扔过去!” 数百骑马大叫着,纷纷将火把扔过去,无数支火把扔向重甲步兵,重甲步兵却巍然不动,火把砸中他们身体落地,他们一脚踩下,满地血浆溅起,火把瞬间熄灭。 但瞬间的光明也让洛达尔看到了唐军的漏洞,在最右边,唐军人数不够,不能全部站满了山谷。 在最右边有一个缺口,洛达尔狼牙棒一指,厉声大喊:“从最右边突围!” 百名葛逻禄骑兵纵马向最右边的缺口冲去。 李邺在后面指挥作战,看得清楚,他也大喊道:“长矛手堵住最左边缺口!” 已经等不到唐军长矛手杀上去,对付骑兵冲到了缺口处,李邺情急之下冲了上去, 三支长矛同时向李邺刺来,李邺挥槊劈砍,‘咔嚓!’三支矛杆同时被斩断,随即寒光一闪,三颗人头飞了起来,三具无头尸体血浆喷射,不等尸体落马,李邺透过缝隙,连刺十几槊,快得无以伦比,后面的五名骑兵纷纷惨叫,尸体接二连三落马。 八匹战马堵住了缺口,这时,唐军上百名长矛冲上来,一根根锋利长矛堵住了缺口。 李邺这才后退,把长槊挂在鞍桥上,抽出了弓和箭,他的目光盯住了正在大声催促骑兵冲击的洛达尔,李邺刚才就发现此人是首领。 只是骑兵态度,把他挡住了,这会儿敌军骑兵散开,这个首领又出现了,就在八十步外。 李邺搭上弦,拉弓如满月,一箭射出,这一箭力量极大,也快得无以伦比,混乱中,洛达尔根本没有防备,‘噗!’一箭射进了太阳穴,箭尖带着血肉从另一边透出。 洛达尔惨叫一声,翻身落马,四周骑兵一阵大乱。 这时,重甲陌刀大阵开始发威了。 五百重甲步兵列队前行,无数骑兵惊恐万分后退,他们都看得清清楚楚,寒光一闪,连人带马便被劈成两半,紧接着又是一刀横斩,身体落地就变成了数段。 一颗颗人头被斩飞,血浆从无头尸体的脖腔里喷射而出,甚至很多脑袋被斩掉一般,白花花的脑浆到处飞溅。 山一样的人墙向前推进,他们就像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魔,挥舞一排排寒光闪闪的长刀杀戮一切,披靡一切,在他们面前人和马都被长刀劈成了碎片。 所有的葛逻禄骑兵其实都是普通牧民,哪里见过这种血腥的杀戮,很多人都吓得小便失禁,魂飞魄散,调转马头逃命,却发现后路被堵死,很多人惊恐得连马都不要了,情急之下跳下马,从马腿间的空隙里爬出去逃命。 (本章完) 。 第二百七十五章 峡谷血战(下) 一名千夫长奔至大酋长萨雷面前泣道:“洛达尔将军阵亡!” “什么!” 萨雷瞪大了眼睛,儿子阵亡的消息让肝胆皆裂,他拔出战刀,歇斯底里大吼一声,纵马冲了上去。 但萨雷却见自己的骑兵在不断后退,他大怒喝问道:“为何不冲出去?” 几名将领纷纷诉苦道:“大酋长,唐军的刀阵太犀利,已经杀死了上千弟兄,他们刀枪不入,我们没办法对付!” “一群蠢货,给我闪开!” 萨雷将手下大骂一通,亲自催马冲到前面,他也看见了,前方百步外,一片片寒光闪烁,他们的士兵就像野草一样,一排排被敌军斩杀,几乎都被一刀两段,无数人头在空中飞起,鲜血喷射。 整个山谷里血雾弥漫,脸上、身上湿漉漉的,一抹全是鲜血,最前面的数百骑兵几乎要被吓疯了,恐惧得大喊大叫,哭喊着拼命向回逃命,但他们依旧难逃一死。 眼前这血腥的一幕让萨雷目瞪口呆,他瞬间忘记了杀子之仇,这时,一支冷箭从他耳边射过,他忽然反应过来,恐惧得大喊道:“撤退!撤回山谷内!” 后面的骑兵迅速撤退了,前面的骑兵终于有了空档,纷纷调头狂奔,只片刻,葛逻禄骑兵逃得干干净净。 安太玄心中懊悔,刚才他看见了萨雷,一箭射去,却失手了。 葛逻禄军队伤亡惨重,第一次冲锋被射杀了七百余人,第二次冲锋被斩杀一千六百余人,加起来死了两千四百余人。 虽然损失还不到三成,但葛逻禄的军心已经彻底崩溃了,骑兵们纷纷蹲在地上呕吐,还有很多士兵抱头痛哭,更多的士兵却变得目光呆滞,神情惶然,七千余人一片悲哀,士气已经低迷到了极点。 大酋长萨雷也无计可施,坐在大石上发呆,这时,萨雷的长子塔里和女婿库拉商量片刻,两人上前劝道:“父亲,唐军封锁了谷口,我们已出不去,现在士气低迷,士兵毫无斗志,一旦唐军杀进来,结局肯定就是全军覆灭了,还不如从山崖上翻出去。” “人可以出去,但马怎么办?还有,一旦唐军追击,我们一样无法抵挡。” 长子塔里急道:”翻出去有很多路,至于我们还有活命的机会,有希望逃回部落,可堵住在峡谷内,我们都必死无疑,父亲,不要再犹豫了,赶紧下命令吧!” “岳父,下命令吧!” 萨雷抬头看了看山崖,北面的一段山崖确实不算高,可以爬出去。 他万般无奈,只得长叹一声,“放弃战马,大家爬出去!” ………. 天已经快亮,东天空泛起了鱼肚白,经过一夜的激战,唐军士兵们没有疲惫之色,依旧精神抖擞。 山谷外,五百重甲陌刀军和两千弓弩手依旧封锁着谷口,五千骑兵也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出战。 李邺的目光注视着山上,等待山顶发来的消息,如果敌军在山谷内整军休息,那他们将立即杀进山谷,如果敌军准备翻山而逃,那就该他的骑兵发威了。 就在这时,几支火箭从山顶飞向天空,赤亮的火焰在空中格外刺眼。 敌军开始翻山逃跑了,李邺催马奔至各队骑兵面前,厉声大喊道:“所有弟兄听着,葛逻禄人是碎叶的心腹之患,这是我们除掉心腹之患的机会,我们不能有妇人之仁,必须将他们斩尽杀绝,只有死去的葛逻禄人才没有威胁!” 骑兵们热血沸腾,一起举矛大吼,“杀——” 李邺一挥长槊,“出击!” “呜——” 唐军低沉的号角吹响,一队队骑兵出动了,李邺亲自率领五千唐军骑兵纵马向北奔去,这一带山峦起伏,地形复杂,他们要绕道数十里才能发现敌军。 裴琇则留在谷口,继续监视山谷敌军动静,防止敌军声东击西。 一个时辰后,天色已大亮,唐军骑兵终于在两座丘陵之间发现了正在奔逃的数千葛逻禄士兵,他们就像迁徙的鹿群,忽然发现猛狮出现身后,顿时惊慌失措,开始争先恐后奔逃起来。 “杀啊——” 五千唐军骑兵一声怒吼,纵马向对方追杀而去,一时间黄尘滚滚,杀气滔天,从高空望去,大群小黑点在前面拼命奔逃,后面一条长线骑兵越来越近,渐渐追上了他们,就像一条巨蛇,将这些奔跑的小黑点吞噬了。 唐军以碎叶骑兵和宁远军骑兵为主,他们追上了敌军,不管对方如何跪地哀求饶命,都心硬如铁将对方杀死,唐军开始一边倒的屠杀,直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追杀了十几里,四千葛逻禄人全部被屠杀殆尽。 葛逻禄骑兵一共七千余人,分成南北两支军队撤退,被唐军发现并追上的这支葛逻禄军队是北面队伍,一般返回数百里外的葛逻禄肯定是向东北方向逃命,正是这个缘故,萨雷和他的儿子女婿都在南面的队伍中。 双脚逃命比较慢,他们逃出了二十余里,便被唐军斥候发现了,斥候在山顶上射出了报信火箭,不多时,身后隐隐传来雷鸣般的马蹄声,唐军追杀来了,萨雷吓得魂飞魄散,被几名亲兵架着他没命地狂奔。 也是他命不该绝,就在这时,前面忽然来了一百多名骑马的牧民,赶着数万只羊而来,这支百余人的牧民是塔拉斯河的葛逻禄人,他们被萨雷征召为后勤,正好赶着三万只羊过来。 萨雷就像在水中即将溺死的人忽然抓到了木头,他惊喜万分,把这些牧民都赶下马,他的儿子女婿和十几名将领以及亲兵纷纷上马,也不管后面士兵和牧民的死活,催马狂奔逃命。 就在这时,李邺率领五千骑兵追了上来,瞬间杀进敌群之中,葛逻禄人顿时一片哀嚎、惨叫,前面的士兵脱去盔甲没命地奔逃,很多跑不快的士兵则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饶命,但等待他们的却是唐军骑兵无情地杀戮,冰冷的刀锋劈向他们脖子。 萨雷还是带着三百余名手下逃脱了,但他的一万骑兵最终逃不过唐军追杀,全军覆灭,死在了阿史不莱城北面的山谷丘陵之中。 大食呼罗珊军的第一战虽然失利,损失了两万四千余人,但主帅阿布.穆斯林并没有气馁,他又派人从康国、史国、米国和何国强行征军,四个粟特国原本想中立,但战争形势已容不得他们首鼠两端,他们万般无奈,四个小国只得凑集了两万军队赶往白水城助战,这样一来,大食军兵力又恢复到七万五千人。 阿布.穆斯林并不急于出战,而是对两万粟特军进行整顿,撤换了所有的队长以上将领,全部由大食士兵出任对方的将领,然后打散重新编队。 十天后,大食军已完成初步整合,阿布.穆斯林这一次不再轻敌,他率领七万五千人一起出战,再一次浩浩荡荡向怛罗斯城杀去。 (本章完) 。 第二百七十六章 怛城决战(一) 入夜,主帅高仙芝带着一群大将来到怛罗斯河边,怛罗斯河水宽约二十丈,冬春季节河水稍浅,可以直接骑马渡过河水,但夏秋是涨水季节,河水很深,水流湍急,无法直接过河,必须借助浮桥。 “这一次大食人来势汹汹,大家有什么想法和对策?”高仙芝问众人道。 李嗣业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上次我们怎么战胜他,这次也一样!” 程千里微微笑道:“李将军原则是对的,只有实打实的硬战,没有取巧的办法,但战术上或许有商榷的余地。” 高仙芝笑道:“程使君有什么好的想法?” 程千里淡淡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要么就是田忌赛马之策,以上对彼中,以中对彼下,以下对彼上,但关键还是要知己知彼。” 高仙芝叹息一声道:“说得对,知己知彼是关键,但现在我们知己却不知彼,对方也一样。” 高仙芝看了一眼李邺,又问道:“李兵马使怎么看?” 李邺沉思片刻道:“回禀大帅,上一战我们其实还是有一些优势没有发挥出来。” “什么优势?” “我们至少有两大优势,第一是我们的弩箭,卑职昨晚用对方的盾牌试验过,对方的盾牌比较薄,木质比较疏松,只覆盖一层牛皮,这种盾牌最大的优势就是轻便。 所以战场上他们都是一手执盾,一手持矛,我们第一次作战用的角弩,他们的盾牌可以抵御住角弩箭的穿透力,但卑职又换了蹶张弩进行试验,射出的重箭可以轻易射透对方的盾牌,同时射穿他们的皮甲。” 高仙芝点点头,“第二个优势呢?” “第二个优势就是火油,我们从拔汗那得到的火油还有八千桶,我们不把它们利用起来有点可惜了!” “火油会有杀敌效果吗?”程千里笑问道。 李邺微微笑道:“火油最大的效果不是杀敌,而是惊扰敌军,我相信敌军主帅一定不会想到我们使用火油,一旦大量火油燃烧,混乱中,敌军主力肯定会暂时后撤,那时我们就有机会了。” 程千里笑着对高仙芝道:“小李将军的火油之策很有道理啊!” 高仙芝点点头,又问李邺道:“那我们该怎么利用火油优势呢?” “卑职考虑几个方案,再给卑职一点时间,卑职会详细汇报!” 高仙芝沉吟一下道:“敌军已到八十里外,最迟后天大战就会爆发,我希望明天一早得到你的方案汇报!” 就在唐军在商议应对大食军同时,在距离怛罗斯城约八十里外,七万五千大食军也在同一条河边宿营,怛罗斯河再向南流出数十里便折转向西,最后流入药杀水。 大食军没有携带营帐,士兵都原地躺下休息,身上只裹一条毯子。 满天繁星,星光下,密密麻麻的士兵躺在河边沙地上入睡,数千巡哨在周围放哨,有明哨也有暗哨,一般敌军斥候能躲过明哨,却躲不过暗哨,很难渗透进大营。 在大营中的一顶帐篷内,灯火明亮。 十几名大食军高层将领也在商讨对付唐军的策略。 毋容置疑,大食军最害怕便是唐军的重甲步兵,对方的两千重甲步兵是他们上一战惨败的根源,必须要找到对方的弱点,干掉对方的重甲步兵。 唐军重甲步兵也是今晚大家讨论军情的焦点。 齐亚德缓缓道:“我们用弓箭射不穿对方,但重击呢?他们肯定抵挡不住,卑职第一考虑投矛,第二考虑使用重锤士兵,不应该使用骑兵对付他们!” 阿布.穆斯林点点头,“这支军队是骑兵的克星,那么我们也用步兵来对付,我们有五千重锤军步兵,可以安排上去,至于投矛,我觉得效果不会太明显,他们是列队而战,不是集群,所以只有一次机会。” 齐亚德笑道:“一次机会就足够了,等骑兵靠近他们时,一次性投矛,至少能刺杀他们七八百人,关键是要把握住机会!” 阿布.穆斯林沉思片刻:“让三千投矛骑兵在后排,在靠近重甲步兵时,他们加速奔跑投矛,这一次机会一定要把握住,剩下的一千多唐军重甲步兵,交给五千重锤士兵对付,只要干掉这两千重甲士兵,凭我们的兵力优势,我们一定能取得这场大战的胜利!” 两天后,大食军和唐军又一次在怛罗斯河畔相遇了,几乎就在上一战的同一位置上,唐军兵力不足,三千轻伤士兵全部上阵。 拔汗那国王默多又把最后的两千骑兵派来,使参战的拔汗那骑兵达到八千人,拔汗那骑兵加上碎叶唐军,共计九千人,全部由李邺统领。 但李邺的九千骑兵却不在队伍中,由白孝德率领五千骑兵假扮左翼,打着李邺的旗号。 李邺的骑兵埋伏在西面数里外,一旦他的第一个纵火方案成功,他将立刻率军杀出,截断进攻敌军的退路。 李邺也押上了一个赌注,三十五万斤火油燃烧所产生气势和效果,一定会让大食主帅穆斯林感到惊骇而撤退。 那么他的机会就来了。 除了左翼的李邺不在外,其他都正常,右翼为程千里的一万北庭军,高仙统领一万五千人为中军。 另外还在怛罗斯河对岸,一万吐火罗联军也上阵了,这也是李邺的其中一个方案,把战场放在怛罗斯河边,利用河水阻隔,实力较弱的吐火罗军也能上阵,他们主要是弩军和投石机,十八架大型投石机向河边推来。 唐军最前面已不再是六千弩手,而是两千强弩军士兵,这两千士兵个个身材高大,力量强劲,他们使用蹶张弩和重箭,蹶张弩有两种上弦方式,一种是躺在地上,用脚蹬弓背,手拉弓弦,另一种方式是站着拉弦,双脚也踩在弓背上,双手奋力向上拉弦。 但不管用哪种方式,都需要腿力、腰力和臂力三者配合才行。 其次是重箭,箭长两尺八寸,箭镞为狼牙型,箭杆粗壮,本身就很沉重,这种重箭射出,虽然比不上床弩大箭穿金裂石,但一般的盾牌也抵挡不住,尤其是大食军的轻薄盾牌,不仅一箭可以射穿,而且还同时可以射穿士兵的皮甲,杀伤力极为强大。 而唐军的角弩全部交给了埋伏在河对岸的吐火罗联军,他们隔河从侧面向大食发动弓弩袭击、 除了两千重弩士兵外,在唐军前方约两百步外,出现一条宽达一百五十步,长足有五里的陶罐地带,整整七千只陶罐,地上还铺满了干草麦秸。 这是李邺的最重要的纵火方案,利用火油对袭击敌军,估计至少可以烧死数千人,但关键是三十五万斤火油燃烧啊!这么强大的惊天烈火,阿布.穆斯林谨慎的话,应该后撤避其锋芒。 这恐怕是大食军第一次在野战中遇到这种情况,他们绝对想不到这会是唐军的火攻。 “呜——” 前面斥候骑兵吹响了号角声,远处出现了一条黑线,大食主力大军已出现在数里外,他们正缓缓向北推进。 高仙芝当即令道:“敲碎陶罐!” 立刻奔出五百名士兵,手执铁锤,他们冲进火油大阵,分工明确,只用了一盏茶时间,便将七千个陶罐全部敲碎,黑色的火油流满了厚厚的干草地。 唐军做好了一切准备,严阵以待。 (本章完) 。 第二百七十七章 怛城决战(二) 这是双方的第二次大战,虽然第一次大战大食军遭遇惨败,但阿布.穆斯林已经吸取了上次惨败的深痛教训,他认为上次惨败的根本原因就是轻敌。 他的思路也没有错,如果第一次他率领全部八万大军出战,而不是把三万军队放在白水城,他还真不一定会输。 所以这一次,阿布.穆斯林倾巢出动,把所有大军和他的前途一起,都押上了今天这场激战。 阿布.穆斯林吸取的第二个教训就是没有好办法对抗唐军的重甲陌刀步兵,被他们锋利的大刀斩杀了近一万人,占据所有损失的四成。 所以今天他专门准备了对付重甲步兵的办法,一个是投矛,一个是重锤军步兵,投矛容易理解,就是将短矛投向唐军重甲步兵,利用强大的冲击力和锋利矛尖射穿唐军的重甲,但有没有效果,目前谁都不知道,毕竟没有样本进行试验。 重锤军是五千步兵,每个人手执二十五斤重的长柄铜锤,狠狠一锤击中唐军重甲步兵,他们必然会身受重伤,这可比刀箭矛有效果。 不过战场上各种情况瞬息万变,导致失败的因素会有很多,比如上一场激战中没有出现的吐火罗弓弩大阵,大型投石机,以及让人难以想象的烈火地带,这些都是大食军第一次面对。 大食军队越靠越近,在距离两里处停下,从两里外看不出地面上的任何异常,只有几百步外才会发现。 阿布.穆斯林看了看天气,一如既往的晴朗无云,他又看了看身后的大军,黑压压的呼罗珊大军和粟特大军一眼望不见边际,这一刻,阿布.穆斯林对今天这一战充满了信心。 阿布.穆斯林拔出战剑,厉声大喝道:“第一军团出击!” “呜——” 低沉的号角声吹响,在一片惊天动地的呐喊声中,一万骑兵率先出击了,他们沛然发动,如决堤的大潮般向两里外的唐军大阵汹涌杀去。 紧接着是第二步兵军团出击,他们中间有五千重锤军,专门去对付唐军两千重甲步兵,在他们身后,又有五千骑兵护卫,第一次冲击,大食军就出动了两万五千精锐之军。 望着骤然杀来的大食骑兵,高仙芝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的冷笑,他缓缓令道:“重弩军准备,火箭准备!” 首先发作的当然是两千重弩士兵,他们的射程达三百五十步,但一般也只能射两轮,但有火攻的话,还可以再追加一轮。 而发射火箭的士兵就是刚才敲碎陶罐的五百人,他们是弓箭手,会射出五百支火箭。 红旗举起,两千重弩士兵同时举起了蹶张弩,一根根粗壮的重箭微微斜角向上,箭尖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光泽。 敌军骑兵越来越近,已经奔到五百步外,这时,埋伏在对岸的九千吐火罗弩手依旧没有动静,他们还在等待命令,他们的命令就是火起放箭。 而十八架大型投石机开始轰隆隆向河边推进。 唐军的大型投石机在对岸突然出现,立刻惊动了阿布.穆斯林,他看见了远处河对岸的十余架投石机,眉头皱成一团,回头令道:“命令粟特军迅速搭建浮桥,派三千人过去摧毁唐军的投石机!” 传令士兵接过令箭,转身奔去粟特军团传达军令了。 而这时,第一军团杀进了三百五十步的射程范围,只见漫天尘土,一万匹战马激起的尘土遮天蔽日,天空都阴暗下来。 高仙芝冷冷下令道:“强弩发射!” 红旗挥下,急促的梆子声响起,‘梆!梆!梆!’ 只听一片咔咔声,两千支重箭腾空而起,密集的划过天空,直扑疾奔中的一万骑兵,大食骑兵并不像葛逻禄人那样躲进马肚下,那是游牧民族干的事情,他们是阿拔斯帝国的正规骑兵,和唐军没有什么区别,他们和上次一样,纷纷举起了盾牌。 但大食军骑兵不可能两次都踏进同一条河内,唐军也同样吸取了教训,他们换成了蹶张弩和重箭,虽然唐军弩手人数少了,但多出了九千吐火罗弩军。 ‘嗖!嗖!嗖!’一片破空之声,重箭顿时射穿了盾牌,也射透了骑兵的铠甲。 大食骑兵措不及防,顿时一片惨叫声,骑兵们纷纷中箭落马,伤亡十分惨重,两千支箭便射杀了七百骑兵,射杀比率竟然达到了惊人的三比一,一般情况都是五比一,甚至更大。 但七百骑兵落马对一万骑兵而言而微不足道,就像大海中激起的浪花,很快又归于平静,潮水一般的骑兵继续奔腾,弥漫的尘土严重阻碍了视线,甚至看不清地面的情况。 火油带就在他们五十步外了,但谁也没有看出地上的异常,他们大声呐喊,鼓舞着士气。 又是一片破空之声,第二轮两千重箭从天空落下,还是三百五十步距离,第一批被袭击者已经奔到前面去了,这次被袭击的是后面的三千投矛军骑兵,他们是第二批骑兵,第一批骑兵负责掩护。 阿布.穆斯林也考虑到了唐军弓弩疾射,所以没有把投矛军骑兵放在最前面,而放在第二批,第一批三千骑兵被箭矢射杀得差不多,第二批投矛手正好就出现了。 投矛手也手执同样的盾牌,唯一的区别就是,投矛手没有长矛,每个人怀中抱着五支短矛,一支短矛重十斤左右,长约五尺,前端锋利,就和后世的标枪很像,实际上,标枪运动就是来源于中世纪的投矛军士兵训练。 投矛军也纷纷举盾抵挡天空落下的重箭,天空尘土弥漫,视线不佳,他们没有看见刚才第一轮重箭落下的一幕。 ‘嗖!嗖!嗖!’破空声大作,重箭射穿了盾牌,也射穿了骑兵的皮甲和头盔,再次响起一片惨叫,无数骑兵落马,这一轮有六百余人被重箭射杀。 当然,箭矢不一定把人当场射死,大部分人都是射伤,但骑兵们在集群进攻中一旦受伤落马,他们就必死无疑,会被后面奔来的庞大战马群践踏而死。 这时,大食骑兵已经冲进了火油区,战马踏着地上的陶片和干草,很多士兵都感觉到不对劲,地上都是湿漉漉的黑油,不知什么东西,但所有士兵都察觉不到原因所在。 高仙芝目光冷冷地注视着奔跑中的骑兵,待最前面的两千余骑兵都冲出了火油区,他这才下令:“发射火箭!” 五百名士兵点燃了火箭,一起放箭,燃烧中的火箭从天空嗖嗖落下,地面上的火油‘轰!’地被点燃了,火势蔓延得极为迅猛,顷刻之间,东西长达五里,南北宽达两百五十步的火油带迅猛燃烧起来,大约有三千士兵根本措不及防,瞬间被烈火吞没了,这里面也包括了两千多名投矛手。 这是他们命中注定的劫难,阿布.穆斯林考虑把他们放在第二批更安全一点,而高仙芝想把敌军第一批骑兵全部留给重弩手,他也是考虑烧第二批敌军骑兵。 烈火吞没了三千多名骑兵,烈火中一片凄厉惨叫,战马惨嘶 大地上出现了一条长达五里的烈火带,浓烟滚滚,烈焰冲天,声势骇人。 (本章完) 。 第二百七十八章 怛城决战(三) 突来的大火使大食军一片混乱,刚刚冲出火线的两千余骑兵更是惊慌失措,前进不行,后退也不行。 就在这时,唐军两千弩手的重箭平射而来,箭如暴风骤雨,人马纷纷中箭落马,大食骑兵死伤惨重,剩下的一千余大食骑兵企图向西突围。 但这时唐军已经发动了,白孝德率领五千骑兵杀至,截断了这支骑兵的退路,一千余人无路可走,纷纷下马跪地投降。 高仙芝点了点头,“告诉白将军,可以接受了大食军投降!”, 高仙芝需要把这一千余人押解去长安献俘。 何况战俘还可以向对方收取赎金,杀了可惜了。 李邺此时埋伏在战场以西八里外,他也在耐心等待战机来临。 忽然有士兵指着前方大喊:“将军,战场上起火了!” 李邺点点头,回头大喊:“弟兄们,立功就在眼前,跟我杀啊!” “杀啊——” 九千骑兵齐声呐喊,跟随李邺向八里外的战场杀去. 与此同时,埋伏在怛罗斯河对岸的九千弩手同时现身,一起举弩射向奔跑中的一万步兵。 强劲的弩矢如暴风骤雨般射向对岸的大食军。 一万步兵被前面的烈火和浓烟吸引,却没有料到百步外的河对岸居然也埋伏着一支军队,士兵们措手不及,纷纷中箭倒地,伤亡无数。 紧接着,投石机将一颗颗百斤重大石投掷过来,大石在人群中翻滚,大食士兵被砸得血肉模糊,一片惨叫,每一块大石都会有数十人伤亡,一轮下来就有六七百人伤亡。 加上九千人的弓弩大阵,三轮箭射完,投石机也透出了三轮,一万步兵已伤亡超过三千人。 步兵纷纷向西面奔逃,躲开投石机和弩箭的杀伤范围。 此时,阿布.穆斯林已经顾不上步兵被对岸的伏兵袭击,他的整个心思都被烈焰和浓烟吸引过去了,虽然尘土漫天,看不清前面的具体情况,但烈焰和浓烟十分惊人,浓烟开始遮蔽了天空,他也明显地感觉到了烈焰炙烤,情况非常不妙,唐军有埋伏、 阿布.穆斯林心中极为不安,当即下令道:“停止进攻,大军后撤十里!” “呜——呜——”急促的号角声吹响,这是大军撤退的命令。 大食军主力迅速掉转头撤退,骑兵撤退疾快,纷纷纵马向后面奔逃。 而七千步兵刚刚摆脱对岸吐火罗弓弩手和投石机的袭击,撤退慢了一拍,他们和骑兵拉开了距离, 就在这时,李邺率领九千骑兵忽然从西面杀来,精准地穿插进敌军骑兵和步兵之间的空隙里。 李邺准确地判断了战局局势变化, 大火烧起来,加上对岸发动袭击,战场一定会大乱,以阿布.穆斯林的谨慎,一定会下令全军后撤,这个时候就是最好的机会,切断进攻敌军后撤之路。 这场大火不能白烧,一定要把战果扩大到最大化。 李邺的九千军队切断大食步兵军团和第一军团骑兵的退路。 这时,对岸的唐军也停止了射击,程千里率领北庭骑兵沿河杀来了,烈火没有烧到沿河处,留了一个缺口,就是给程千里的右翼骑兵突破杀来,一万北庭骑兵从东面发动攻击,李邺的九千骑兵从西面发动猛攻。 混乱中,大食军第一军团的数千骑兵和七千步兵彻底崩溃了,被两万唐军围歼,杀得哭爹喊娘,逃命无门。 一口气撤到十里外的阿布.齐亚德忽然发现步兵军团和第一军团骑兵没有及时跟随撤离,他心中大急,立刻奔至阿布.穆斯林面前道:“启禀总督,能否让卑职率领一万骑兵去接应第一军团和步兵军团后撤!” 阿布.穆斯林踌躇片刻,便点点头,“可以!” 齐亚德率领一万骑兵向北疾奔而去,刚奔出数里,后面忽然传来了急促的号角声,这是撤退的号角。 齐亚德不明原因,连忙叫停了一万军队。 只片刻,阿布.穆斯林的亲兵奔至,举令箭高声道:“总督命令将军立刻撤回!” 齐亚德大怒,一指前方道:“我们的士兵们被敌军围歼,我们却见死不救?” “这是军令,请齐亚德将军立刻撤回!” 万般无奈,齐亚德只得率领一万骑兵撤回大阵,他心中不满,上前道:“总督为何又召回卑职?” 阿布.穆斯林淡淡道:“他们撤不回来,说明唐军有埋伏,我怕你去了,也会中了唐军的埋伏,一样回不了!” 齐亚德满腔怒火,终于忍无可忍,高声道:“若卑职中埋伏,总督再率军来救我就是了,看他们有多少兵力可以埋伏?” 阿布.穆斯林心中大怒,目光凌厉地盯住齐亚德,齐亚德只得垂下头,“卑职遵令!” 阿布.穆斯林注视远处的浓烟烈火,冷冷道:“今日不宜再战,再后撤三十里!” 大食军缓缓后撤,原本在河上搭建浮桥的三千粟特也放弃了已搭建到一半的浮桥,跟随大军撤退。 很快,浮桥也被吐火罗联军放火油点燃了,桥上一片烈火熊熊。 阿布.穆斯林眯眼望着桥上的烈火,心中有点动摇了,他当然也经历过战争中的火油,那是攻打大马士革,守城的伍麦叶军队抛下数百桶火油,烧死了两千余人。 但那是守城战,现在唐军居然在野战中也使用火油,这个利器自己怎么应对? 战场上的围困战也结束了,高仙芝出动主力,将大食第一军团残余士兵和步兵军团团团包围,此时,大食军只剩下三千余人。 李邺要将他们赶尽杀绝,但高仙芝要战俘,最后的三千余人还是得到了投降机会,三千余人跪地投降。 这一次火油战唐军得到了最大的利益,全歼敌军两万人,使大食军的兵力锐减到五万五千人,这里面还有战斗意志不够强烈的两万粟特军。 把战俘交给吐火罗联军看管,高仙芝随即下令大军向南进军,准备迎接和大食军的第二次大战。 这就是高仙芝的精明之处,大食军的士气遭受了打击,形势对唐军有利,他就要一鼓作气。 阿布.穆斯林刚刚将军队稳定下来,便得到了消息,大唐军队追杀而来,已在三里外出现。 这个消息让阿布.穆斯林颇为无奈,他也知道不能再撤退,再向后撤退,士气丧尽,唐军追杀上来,就会变成全军溃败了。 这个时候除了硬着头皮和唐军一战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他当即喝令道:“大军列阵,准备和唐军决一死战!” 阿布.穆斯林亲率两万骑兵为主力,齐亚德率一万五千人为左右,大将亚拉冈率两万粟特军为右翼,距离怛罗斯河约三里,对岸的弓弩也拿他们没有办法了。 高仙芝也在三里外排列好了,他依旧率一万八千军为中军,程千里率一万北庭骑兵为右翼,李邺率九千骑兵为左翼。 两支军队同时向前推进,两个主帅都清楚,这一战是决胜之战了,谋略可以一时取巧,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但要真正击败敌军,还得硬碰硬。 双方军队越来越近,相距只有三百步了,高仙芝举剑大喊,“为了大唐的尊严,安西军将士们,杀啊——” “跟随我,杀啊——” 李邺挥槊大喊,他一马当先,九千骑兵紧紧跟随,数万唐朝如大潮一样向大食军杀去。 阿布.穆斯林也挥剑大喊:“真主保佑我们,杀啊——” “杀啊——” 五万大食也大喊起来,开始奔跑起来,两支大军在旷野里奔跑,尘土飞扬,越来越近,轰然相撞在一起。 (本章完) 。 第二百七十九章 怛城决战(四) 李邺黑暗的杀机充斥着内心,他就像一头凶残的狮子,所过之处,一片血肉狼藉,到处是堆积的尸体,敌军碰着他便死,挨着他便亡,李邺一口气杀死了一百多名敌军,在他的带动下,九千将士也异常骁勇善战,和两倍于自己的敌军对阵,丝毫不落下风。 拔汗那国本来就是以骑兵善战出名,只是缺少一些勇烈,但他们现在有了一个杀神一般的主将,所有拔汗那将士中的勇烈之心都被激发出来,个个悍不畏死,和敌军英勇作战,杀得粟特骑兵节节败退。 但论杀敌之狠,还得是两千重甲陌刀军,大食军的投石军被烧死,重锤步兵又全军覆灭,没有了专门针对重甲步兵的制衡利器,大食军还是只能出动数倍于对方的步兵和骑兵,企图靠兵力多来压制对方。 但重甲步兵有两千唐军骑兵和一千协助从后面保护他们,使重甲步兵没有了后顾之忧,他们也放开了杀心,一路杀出去,无论步兵还是骑兵都被他们斩为碎片。 如果说了李邺是一头猛狮,那么两千陌刀军就是狼群,以集体的力量作战,所向披靡。 这一战,双方足足打了两个多时辰,呼罗珊精兵渐渐不敌安西唐军,大食军的伤亡人数三倍于唐军,尤其重甲陌刀军俨如作弊器一般的存在,他们已经斩杀六千敌军,自身却不死一人。 阿布.穆斯林指挥大食军拼死作战,甚至把最精锐的五千铁甲骑兵投入战场,这支五千人骑兵又叫铁卫军,是整个大食最精锐的两支军队之一,一支是哈里发的近卫军,另一支便是呼罗珊这支铁卫军,他们曾一战击溃伍麦叶王朝的五万大军。 但五千铁甲骑兵投入战场也只是延迟大食军溃败,大食军已明显不敌唐军,兵力人数也比唐军少。 尤其右翼的两万粟特军团只剩下八千人,他们渐渐出现了溃败迹象。 两支军队都已战到筋疲力尽,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五千铁甲骑兵杀进了唐军左翼,阿布.穆斯林也意识到左翼是唐军的弱点,大部分是拔汗那骑兵组成。 把他们击溃,或许是自己获胜的最后机会。 突然杀来的骑兵使李邺压力剧增,万幸的是粟特军团已经崩溃,已经无力反攻,否则五千铁甲骑兵加上粟特军团的反攻,李邺就算是神仙也挽回不了局面。 “顶住敌军!” 拔汗那军队被杀得连连后退,伤亡惨重,在短短一刻钟内,伤亡就超过了千人。 李邺心急如焚,再一次杀进了骑兵群,连杀二十余人,皆是斩断了对方的战马马腿,待对方落马后,再一刀斩断对方脖子。 李邺眼睛一亮,他找到了战胜铁甲骑兵办法,那就是后来岳家军大破铁浮屠的战术。 对方看起来盔甲坚固,很犀利,但他们也有明显的弱点,那就是笨拙,只要他们落马,那他们就是死路一条。 李邺杀出来大喊:“宁远军长刀手上,攻对方马腿,碎叶军用盾牌掩护!” 徐建率领两千长刀杀了上去,裴琇和安太玄也率领一千碎叶刀盾军杀上去。 他们化身为步兵,专攻对方战马,一刀斩断马蹄,这一招果然出现奇迹,李邺的左翼渐渐扭转了不利局面,宁远军长刀手大发神威,和碎叶汉军配合默契,碎叶刀盾军用盾牌格挡铁甲骑兵的刺杀,长刀手在下方劈砍马腿。 另外两千拔汗那骑兵则对付已经崩溃的粟特军队,防止他们反扑。 越来越多的战马被斩断马蹄,铁甲骑兵纷纷落马,他们笨拙得无法起身,被碎叶汉军冲上去一刀斩断了脖子。 仅仅半个时辰,五千铁甲骑兵被斩杀了两千八百余人,但对方不是花瓶摆设,宁远军和碎叶步兵同样伤亡过半。 阿布.穆斯林见形势不妙,又令五千大食军支援铁甲骑兵,却被席元庆率领三千骑兵拦截住。 铁甲骑兵越战越少,但宁远军和碎叶军也伤亡近半,十分惨烈。 李邺浑身是血,敌军血肉将他浑身染红,他声音嘶哑了,腿上和胳膊上也受了伤,这时,一支冷箭嗖地射来,‘噗!’正中火云马的头部,火云马稀溜溜一声暴叫,重重摔倒地上,很快口吐白沫,四肢抽搐起来,箭上有剧毒! 射箭人是对方主将亚拉冈,他极为狡猾,一箭没有射中李邺,立刻躲进了士兵人群之中。 李邺见爱马痛苦万分,他强忍悲愤,拔出战刀,一刀刺进了火云马的心脏,结束了它的痛苦。 但战场局势已万分危急,李邺的左翼唐军伤亡太大,已经支持不住了,李邺知道自己还有最后一个机会,就看能不能抓住了。 李邺换了一匹战马,他嘶哑着声音对身后百余士兵大喊,“跟我去斩杀敌军主将!” 李邺盯住了敌军主将亚拉冈,他催马向敌军大旗杀去,胯下战马远不如火云那样的速度和灵敏。 但李邺没有选择了,不杀死对方主将,他们必败无疑,李邺看到了敌军主将亚拉冈,对方也想杀死他,同样给了李邺一个机会。 亚拉冈也在盯着李邺,张弓搭箭,一箭向他射来。 李邺已经放下长槊,抽出弓箭,他眼见箭矢到面前,一脚踢去,精准地将箭踢飞,随即张弓搭箭,深深吸一口气,一连三箭射向亚拉冈。 这是他唯一一次射杀敌军主将的机会,就看能不能成功?李邺的心都堵在嗓子眼上了。 亚拉冈一闪身,躲过第一箭,第二箭却瞬间到眼前,他大吃一惊,本能地一侧头,第二箭擦着脸庞而过,但第三箭速度更快,他再也躲不过去了。 ‘噗!’一箭正中额头,箭矢射穿了头颅,亚拉冈张大了嘴,眼中生命力迅速消失,翻身落马。 主将亚拉冈战死,大食军一阵大乱,李邺心中狂喜,他大吼一声,率领百余骑兵杀进了人群,李邺一阵狂风般冲到战旗之下,长槊劈出,‘咔嚓!’旗杆断裂,战旗被唐军抢到了手。 李邺泪水涌出来,怛罗斯之战他赢了。 一般都是主将在,战旗在,主将亡,战旗亡,无论唐军和大食军都是这样,主将阵亡和大旗被夺,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粟特军团率先崩溃了,先是两千多士兵开始逃走,接下来带动了整个粟特军团的其他六千多人跟随逃命,最后的一千八百铁甲骑兵也已胆寒,掉转马头在后面逃命。 李邺率领仅剩不多的军队在后面追杀。 按照木桶理论,一只木桶的盛水量取决于最短的一块板,如果一块板断裂损坏,那么其他板就算再结实,木桶也没有用了。 右翼粟特军团的崩溃使整个大食军的战役彻底走向了失败,阿布.穆斯林知道大势已去,心中痛苦万分,他只得下令全军撤退。 这一次高仙芝下令全军追击,唐军士气如虹,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大食军无心恋战,拼命奔逃,骑兵丢盔弃甲逃命,步兵丢弃了盔甲也跑不过唐军战马,纷纷跪地投降。 唐军一路追杀三十余里,斩敌一万余人,俘虏近两万人,大食军前后投入近十二万人,但最后只有不到三千人跟随阿布.穆斯林逃回了大食。 这是阿拔斯王朝建立以来,从未有过的惨败。 但唐军同样也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高仙芝的两万安西军只剩下一万两千人,一万两千北庭军只剩下七千人。 但伤亡最惨重的是李邺率领的左翼,两千碎叶军损失一千两百人,而拔汗那先后出动八千军队,最后只幸存了三千人。 李邺自己也身受七处箭伤和刀伤。 若不是李邺杀死敌军主将,斩断大旗,导致粟特军团彻底崩溃,再战半个时辰,唐军左翼全军覆灭,怛罗斯之战败的就是唐军了。 历史上的怛罗斯唐军失败的原因,并不完全是葛逻禄人背叛,就算葛逻禄人不背叛,唐军还是会失败,主要是孤军深入,兵力太少,唐军打到最后,已经所剩无几,葛逻禄人便在最后时刻捅了一刀,导致唐军彻底溃败。 (本章完) 。 第二百八十章 初步善后 三天后,高仙芝率领大军抵达撒马尔罕,距离撒马尔罕还四十里,天色已晚,高仙芝下令全军就地宿营。 李邺得到高仙芝命令,赶来帅帐,在帅帐门口正好遇到高仙芝的幕僚岑参,岑参今年三十岁出头,从长安来安西已经五六年,一直担任高仙芝的幕僚,但高仙芝的幕僚有好几人,岑参并不得重用,他一直郁郁不得志。 高仙芝对他的评价就是书生气太重,性格太直,不会说话,不够世故圆滑。 岑参见到李邺,连忙道:“李将军来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 李邺微微笑道:“先生要找我做什么?” 岑参低声道:“节度使决定纵军抢掠撒马尔罕,李将军劝劝节度使吧!” 李邺点点头,“多谢告之,我来劝他!” 李邺走进大帐,高仙芝正在大帐内来回踱步,李邺躬身行礼道:“参见大帅!” 李邺在怛罗斯一战中居功至伟,人人都对他刮目相看,连高仙芝也要敬他三分。 “伤情如何?” “回禀大帅,都是皮肉之伤,不碍事!” 虽然是皮肉之伤,但有一支箭擦过李邺的脸庞,留下了一条淡淡的疤痕,让李邺有些郁郁不乐。 高仙芝笑道:“进来坐下,我想你和商量一件事!” “请大帅吩咐!” 李邺的态度还是让高仙芝很满意,并没有因为战争结束而改变对自己的尊重,还是把自己视为上司。 “我想听听你的想法,怎么善后?” 李邺微微一怔,岑参不是说高仙芝已经决定纵军掠城吗?怎么还要听自己的想法? 不过一转念,李邺便明白了,善后除了粟特小国外还有大食,恐怕高仙芝更关注的是大食。 李邺想了想道:“战场上得到的东西,还必须在谈判桌上变成书面的文本,卑职建议由朝廷出面和大食谈判,大帅可以派人或者让粟特人去一趟巴格达,把大帅传信给大食哈里发,如果大食想要回战俘,那么就必须派人去长安谈判,这封卑职可以替大帅写,我也能写粟特文字,和大食相通的。” 高仙芝沉吟一下道:“这样谈判下来,至少要一年时间,两万多大食战俘不好养活啊!” “可以让他们开采石国的银矿,给他们提供最低的待遇。” 高仙芝点点头,这个方案不错,这些战俘能创造财富,“好吧!就按照你的想法来处理,另外,粟特四国康国、史国、米国、何国派兵和我们作战,必须严惩不贷!” “大帅打算怎么严惩他们?” “处死国王,纵兵掠夺他们四国都城!” 李邺微微叹息道:“大帅前面都处理得极妙,怎么突然出昏招,将自己陷于危境?” 高仙芝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大帅想杀四国国王我不管,但纵兵屠城也好,纵兵掠城也好,这些都是朝廷不允许的行为,若大帅真的这样做了,必然会遭弹劾,大帅辛辛苦苦立下的功劳也被一笔抹杀,还要被撤职查办,这又何苦呢?” 高仙芝脸一沉,冷冷道:“李将军这是在威胁我吗?” 李邺取出天子金牌道:“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况且我还挂着御史头衔,我肯定要向天子和朝廷据实禀报,所以我希望大帅慎重,不要纵军伤害平民。” 停一下,李邺又淡淡提醒他道:“相信程使君也会劝说大帅!” 高仙芝心中一凛,暗骂自己糊涂,竟然把程千里忘记了,怎么能让程千里抓到自己把柄? 他脸色立刻和缓下来,沉吟一下道:“但伤亡那么大,若不好好奖赏士兵,以后怎么指望他们再卖命?” 李邺笑了笑道:“这件事大帅不如交给我来做,毕竟我有御史头衔,我来处理比较方便!” “说说你的方案?” “第一,这些国王我不会杀他们,也不会废除他们,但我会让他们去长安请罪,让天子来处置他们,大帅,他们毕竟都是天子册封的国王,怎么处置他们是天子的权力,我们就不要越权了。” 高仙芝暗暗惭愧,自己一大把年纪,还不如一个年轻人看得透彻,这些国王确实不是自己能随便杀掉的。 高仙芝忽然又想到了石国,“那昆都石.” 李邺一口咬定,“昆都石是饮毒酒畏罪自杀,我可没有杀他!” 高仙芝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李邺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才用毒酒鸠杀昆都石,自己竟然一直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他无奈地苦笑道:“你说得对,让天子来处置他们,然后呢?” “然后我会让四个国王心甘情愿地拿出一半的国库财富和粮食,奖赏和抚恤士兵的钱财就有了,养战俘的粮食也有了,至于几个国王怎么向朝廷赎罪,和咱们没有关系。” 高仙芝点点头,“好吧!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次日上午,李邺率领两千士兵来到了撒马尔罕,康国国王康斯坦丁带着王后、王子和一群大臣出城向唐军请罪。 李邺用熟练的粟特语缓缓道:“我是碎叶兵马使李邺,奉高帅的命令全权和你们交涉,你们现在很危险,如果我处理不了,那么唐军将会入城解决,你们自己考虑吧!” 康斯坦丁吓得战战兢兢道:“我们并非愿意和大唐天军对抗,实在是被逼无奈才出兵,恳请将军理解我们的难处!” 李邺冷笑一声道:“别以为我好说话,你们康国、史国、米国、何国派出两万军队和唐军作战,唐军将士阵亡上万人,难道你们还敢说自己无罪?我所以没有立刻砍下你的人头,是因为有权砍你人头之人不该是我,而是大唐天子,你们四个国王必须要去长安请罪,杀不杀你们由大唐天子决定。” 停一下,李邺又道:“但是将你们全家装进木笼车送去长安,还是让你们自己前往长安,决定权却在我这里!” 国王康斯坦丁明白了,连忙道:“恳请李将军入城,我愿听从李将军的安排!” 李邺点点头,“立刻派人去通知其他三国国王过来,他们若不来,就将视为对唐军开战!” “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们三国国王估计今天就会赶到撒马尔罕。” 李邺率军进了撒马尔罕,不愧是历史名城,也不愧是粟特九国的经济中心和宗教中心。 撒马尔罕至少有三个渴塞城大,也相当于两个拓枝城,比碎叶城还要大,人口至少有数十万,商铺众多、街道整齐,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祆教寺院,从大街上百姓的衣着和精神面貌,都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富饶的国度。 两千军队进驻王宫前的军营内,李邺来到了王宫,被请到贵宾室,国王康斯坦丁、两个王子、还有康国宰相四人和李邺协商。 “我坦白告诉各位,高帅已经决定纵兵掠城,但我好说歹说把他劝止住了,我只是不想让普通平民遭殃,但在战场上,是我率军对阵粟特两万军队,杀死了粟特军队超过万人,其他士兵全部向我投降,我只是告诉你们,如果谈判不成,动手杀戮的也会是我!” 康斯坦丁吓得满头大汗道:“恳请李将军直言!” “那我就直说了,第一,把国库中的一半财富交给唐军,第二,国王自己去长安向大唐天子请罪,需要送给天子什么贵重国礼,那你自己的事情,不过我建议最好送一个王子去长安太学读书。” 对方的要求既让国王康斯坦丁心痛,但又深感庆幸,心痛是半个国库的财富也需要他们积攒几十年,而庆幸是对方还留给他们一半。 大王子刚要开口,康斯坦丁立刻打断他的话头,对李邺道:“我们完全接受!我会立刻整理仓库,最迟明天一早把一半财富送去唐军大营。” (本章完) 。 第二百八十一章 了结心愿 李邺回了军营,康斯坦丁的长子有些不甘道:“我们几十年才攒下的财富,他一句话就要拿走一半,父亲为何那么痛快答应!” 康斯坦丁叹口气道:“他们已经是我见过的最仁慈的军队了,居然还留给我们一半,换任何一支军队,都会把我们的财富剥夺干净,我为什么一口答应,就是生怕他反悔啊!” 长子沉默了,次子又低声道:“父亲,他们也不知道我们具体有多少财富,不如藏匿一部分?” 康斯坦丁还是摇摇头,“不要把别人当傻瓜,你以为他们想不到,你藏匿一部分,他们随便抓一个人审问,立刻露陷,那时咱们恐怕连一枚金币也留不下了。” 次子惭愧道:“孩儿知错!” 康斯坦丁又对宰相安博尔道:“你再去和这位李将军谈一谈,我们的被俘士兵要怎么样才肯释放?” “卑职明白,我立刻就去见他。” 宰相安博尔在军营见到了李邺,他小心翼翼问道:“不知康国有多少将士成了战俘?” 李邺淡淡道:“康国派兵多少人?” “一万人!” 李邺点点头,“被俘士兵中有三千九百名康国人!” 安博尔刷地脸色惨白,“才三千九百人?” 李邺冷冷看了他一眼,“知足吧!我已经手下留情了,齐亚德的一万人和火寻国的五千粟特军,我可是全部杀光,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是!是!是!感谢将军手下留情,但不知怎么才能让他们回来?” “按照粟特人的规矩,一百枚第纳尔金币换一人,这可不是我定的价格,这是你们粟特人的价格,不过,高帅会不会答应,就看你们的诚意了!” 高仙芝比较贪贿赂,名声在外,连康国人也知道,安博尔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时,李邺想起一事,又道:“还有一件事,唐军有一封信要交给大食阿拔斯哈里发,你们安排一个人替我们送这封信。” 安博尔点点头,“可以让粟特总商会去送这封信,他们和哈里发的兄弟曼苏尔的私交十分密切。” ………. 李邺已经提醒了康国国王,后面的事情就看他自己表现了,两天后,宰相安博尔来到唐军大营,送来了康国国库一半的财富,还有二十万头羊和五万石小麦。 另外私下又送给了高仙芝两箱珠宝和一万两黄金,高仙芝才心满意足,答应放过康国,并同意按照粟特人的规矩,让各国以一人一百第纳尔金币的条件赎回战俘。 李邺在第二天又会见了其他三国国王,同样提出了要求,有康国为榜样,三国国王不敢提任何条件,都乖乖照办。 高仙芝又派席元庆率军三千北上火寻国,斩杀了火寻国国王,重立新国王,并将其国库财富全部掠走,但没有掠民,这个原则高仙芝把握住了。 一连十天,唐军得到了大量财富,光赎金就得到八十万枚第纳尔金币,当然,这些财富只有少部分分给将士,大部分还是要运回长安,高仙芝和程千里都要回长安述职。 临行的前一天,李邺带着十几名手下出现在安国王城布哈拉的街头。 李邺站在一座民宅大门前,注视着院内,一名年轻妇人正在院中洗衣,她穿着布裙,头发蓬乱,旁边还依偎着两个年幼的孩子。 这个年轻妇人就是当初在长安给了李邺第一个吻的胡姬安律了,她已经嫁人,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看得出她家境不是很好,房子也比较破旧,丈夫是个老实人,负责给大户人家养骆驼为生。 李邺从马袋里摸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里面是三百枚第纳尔金币,递给士兵道:“交给那个女人,就说是飞鲨给她的礼物。” 说完李邺转身走了,走出数十步,李邺回头,只见安律站在门口,一手牵着两个年幼的孩子,另一手拿着沉甸甸的钱袋,满脸激动地望着自己,她认出了自己,李邺笑着向安律挥了挥手,催马远去了,他终于了结这个心愿。 一枚第纳尔金币可以换十枚第纳尔银币和一千枚第纳尔铜子,而一枚铜子可以买一张饼。 三百枚第纳尔金币对任何底层百姓都是一笔巨款。 次日上午,大军浩浩荡荡启程返回安西,阿罗列王子找到了李邺,和他并肩而行。 “我从拔汗那商会那里得到一个消息,阿布.穆斯林被哈里发阿拔斯处死了,哈里发早就想杀他,这次找到了借口,齐亚德出任呼罗珊总督,手下兵力已不足万人,大食至少好几年内都不会考虑东扩。” 李邺点点头,“相信他们很快会派一名特使赶往长安,去和朝廷谈判。” 沉默片刻,李邺又对阿罗列道:“这次拔汗那伤亡惨重,我很抱歉!” 拔汗那八千军参战,最后只剩下三千人,阵亡了五千人,这也是拔汗那有史以来最惨重的损失,虽然拔汗那也得到了三万头骆驼、一万匹战马、五万只羊和大量兵甲的收获,但五千青壮男子阵亡,对他们还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阿罗列笑了笑道:“能和唐军并肩作战,是拔汗那的荣幸!” 李邺心中感动,又笑道:“你父亲一定会派使者去长安,不如你去吧!我们一起去长安。” 阿罗列眼睛一亮,这是一个好建议,自己还从未去过长安。 “李将军也要回长安?” 李邺点点头,“我是奉天子之令来西域,我得回去交令,不过我要先把碎叶安排好才能出发,我等你一起走!” “好!我一定会来。” 李邺又想起一事,笑道:“我还要写一份报告,关于大食的一些风土人情,恐怕需要你们拔汗那商会提供一些信息了。” 阿罗列哈哈一笑,“小事一桩!” 前方传来了加速行军的号角声,众人加快马速向东而行。 时间转眼到了八月,李邺回到碎叶已经有半个月了,怛罗斯之战带来的巨大影响,还在河中地区继续发酵。 首先是阿拔斯王朝遇到了麻烦,伍麦叶家族最后一名幸存者阿卜杜勒·拉赫曼逃到了西班牙,重新在西班牙和阿尔及利亚等国举起了白衣大食的旗帜,原本已经征服的埃及再次爆发了起义。 阿拔斯王朝不得不掉头向西,无暇顾及河中,哈里发索性顺水推舟,接受唐军的建议,派兄弟曼苏尔为特使,远赴长安和大唐谈判河中地区的地位,以及赎回一万多战俘。 怛罗斯之战还在粟特各国引起强烈震动,各国国王纷纷撤换了亲大食的权臣,转而任用亲唐派掌权,包括河中和吐火罗在内的数十个小国国王都已决定,会在两年内去长安朝觐大唐天子。 这天上午,新任碎叶主簿岑参匆匆来到李邺官房,抱拳道:“将军,婆匐葛逻禄派人来了,是他们大王子哥布!” 葛逻禄人问题是一定要解决的,高仙芝和封常清在这件事上都当了甩手掌柜,把解决葛逻禄人的任务交给李邺。 李邺当然不会找突骑施人,那只会让突骑施人重新崛起,想来想去,他最终想到了婆匐部葛逻禄人,看在阿灵的份上,把这个大便宜给他们。 李邺来到客堂,一名三十岁左右的葛逻禄男子正沉默地坐在桌前,他正是婆匐部大酋长纳尔曼的长子哥布。 婆匐部领地在夷播海北部和金山西部,以玄池和多逻斯河流域为中心,多逻斯河就是今天的额尔齐斯河,玄池则是斋桑泊,但唐朝的玄池要大得多。 葛逻禄三部中,婆匐部和踏实力部关系最好,谋刺部因为信仰不同,和他们两部的关系比较冷淡。 此时哥布心中也很紧张,他不知道唐军会怎么处置踏实力部? 这时,李邺快步走进了大堂。 (本章完) 。 第二百八十二章 返回长安 哥布连忙站起身行礼,李邺摆手笑道:“请坐!” 哥布和阿灵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不过他们都像父亲,所以哥布和阿灵的眉眼颇有点相似。 这种相似让李邺对哥布也有了几分好感。 李邺开门见山道:“萨雷违背了对大唐的承诺,破坏了规矩!” 葛逻禄人最大的特点就是特别遵从他们自己定下的各种规矩,其实这也是草原部落的共同特点,否则这么多部落生活在草原上,不讲规矩就无法和平相处了。 像阿灵也是一样,李邺杀了她的丈夫,并占有了她,那么她就是李邺的女人了,这就是葛逻禄人的伦理,就像汉人山盟海誓结为夫妻一样。 萨雷可是对阿胡拉马兹达大神发过誓言,效忠大唐皇帝,但他最后却违背誓言,那么他就应该接受最严厉的惩罚,而婆匐部也不能为他求情。 哥布黯然道:“萨雷是犯下大罪,但葛逻禄妇孺老弱无辜,恳请将军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 李邺缓缓道:“几天前突骑施酋长乌苏勒找到我,他恳求我同意他们把牧场北扩,他其实就是想吞并葛逻禄踏实力部,但我没有答应他,我给你们婆匐部一个选择,如果你们把萨雷的首级献给大唐天子,那么踏实力部我就交给你们,你们想合二为一也好,另立一个踏实力大酋长也好,由你们自己决定。” 停一下,李邺又道:“这是我给你们的机会,你们若不要,那么这个机会就给突骑施人,一个失去了青壮男子,只剩下老弱妇孺的部落维持不了大久。” “不能给突骑施人!” 哥布当即表态道:“若突骑施再度崛起,必然会是一场灾难!无论如何,我们一定会妥善处理好踏实力部。” 李邺又道:“塔拉斯河的两个葛逻禄部落已经明确向碎叶官府表态,他们愿向大唐纳税,成为大唐子民,脱离踏实力部,这一点请你们要记住了。” 哥布点点头,“那我立刻赶回去向父亲汇报,一定会转达将军的原话。” 哥布行一礼,告辞匆匆走了,李邺还想问问阿灵的情况,但他还是克制住了,他和阿灵的关系还远不到公开的时候、 这时,旁边岑参笑道:“婆匐部葛逻禄人会答应吗?” 李邺淡淡一笑道:“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大酋长就在碎叶城内,让儿子来见我,他躲在幕后,夷播海是葛逻禄人的传统地盘,已经一百多年了,他们怎么可能拱手让给突骑施人?” “所以他们一定会带着萨雷的人头前往长安朝觐?” 李邺点了点头,“一定会!” 碎叶城内著名的雪山酒馆便是葛逻禄人投资修建,正如李邺的预料,婆匐部葛逻禄大酋长纳尔曼此时就在雪山酒馆内。 踏实力部被彻底打残,青壮男子几乎都死光了,只剩下几万户老弱妇孺和大片肥沃的牧场,纳尔曼怎么可能不动心,只是他摸不透唐军的意图,一时不敢轻举妄动,这次李邺邀请他们来碎叶,纳尔曼当然要亲自过来,但他躲在幕后,让儿子露面。 房间里,纳尔曼听完儿子的汇报,眉头略略一皱,“他的条件就那么简单,把萨雷首级送去长安?” “还有一个条件就是塔拉斯河的两个葛逻禄部落已经归附大唐” “这个我知道!” 纳尔曼摆摆手打断儿子的话,他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着实想不通李邺就这么轻易地把踏实力部的人口和地盘都给自己了,他和自己没有什么交情啊! “父亲,我们真的要杀萨雷吗?” “废话!” 纳尔曼狠狠瞪了儿子一眼,“乌苏勒可盯着踏实力部呢!我们若不取,白白便宜了突骑施人,将来怎么向葛逻禄的祖先交代?” “父亲说得对,现在可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 纳尔曼不管李邺的意图了,他当即道:“我们立刻回去,率军队南下取踏实力部,萨雷的首级由我亲自送往长安。” 又过了两天,拔汗那的商队终于来了,一共由三千头骆驼组成,上百名商人,阿罗列也在其中,他明年就将登位成为正式国王,他这次就是以王储的身份去朝觐大唐天子,当然,还有几名重要官员跟随他去长安。 李邺把军队交给了裴琇,政务则交给岑参,他也收拾行装上路了,离开长安整整一年,他又回去了,这一走就是半年,再返回碎叶至少要到明年春天了。 旅途漫漫,李邺没有骑马,而是选择了乘坐骆驼,虽然慢一点,但很舒适,减少了很多旅途的困乏。 这一趟至少要走三个月,到深秋时节才能抵达长安。 “我父亲若不提醒,我都忘记你是我们拔汗那的叶护了。” 阿罗列笑眯眯道:“我父亲想招你为拔汗那女婿,我妹妹也喜欢你,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李邺哈哈一笑,“你还没有嫁人的妹妹就是千泉吧!她才十一岁,还属于未成年少女,她是不是明年要成为圣女,那还要六年后了,到时我若还没有娶妻,再说吧!” 阿罗列嘿嘿一笑,又开出条件诱惑道:“一万两黄金的陪嫁,早点答应吧!黄金可以先给你。” “说起黄金,你带的那个大鼎是不是黄金铸造的?”李邺岔开了他的话题。 阿罗列回头看了一眼那头最强壮的骆驼和它身上的重物,压低声音道:“那是拔汗那的镇国神器,重一千斤,是我祖父用了两年出产的黄金打造,我和父亲商议了很久,还是把它献给大唐天子,这玩意儿放在拔汗那皇宫,会被人窥视的。” 李邺眨眼笑道:“当时我怎么没有选它?” “当时你不是选了那十颗哈里发宝石吗?可惜你还是把它给祆教了!” 李邺见他满脸失望,便笑道:“祆教拿走的是个盒子而已!” “不会吧!” 阿罗列一头雾水道:“我母亲还特地去撒马尔罕大光明寺瞻仰过它们,回来赞不绝口,说没见过那么美的宝石,不愧是祆教圣物!” 李邺笑而不语,阿罗列若有所悟,惊喜道:“难道真被你换了?” “或许吧!谁知道呢?” 两人对望一眼,一起大笑起来。 长安教坊别馆内,一名身材高挑,腰部曲线柔美,容貌清丽绝伦的年轻舞姬在大堂上翩翩起舞,周围坐二十几名权贵子弟,不停高声拍手叫好,所有人眼睛都色眯眯盯着中间的舞娘。 坐在正中主位的便是杨国忠的小儿子杨晞,杨晞只有十七岁,长得倒是相貌堂堂,一脸傲慢,他身穿紫色朝服,腰佩紫金鱼符,这是天子李隆基赐给他的,杨国忠的几个儿子都穿紫袍。 虽然才十七岁,但他已经被封为通义县公,目前在国子学读书,而且已经得到了荫官,就等明年从国子学出来后,进户部为官。 屋内的二十几名权贵子弟都围着杨晞厮混,现在长安是杨家的天下,朝廷上下每个人都削尖脑袋拍杨家的马屁,都想沾点光得到好处。 坐在杨曦身边的是国子监祭酒武信的儿子武珪,他给杨晞倒了一杯酒笑道:“和胡人作战谁不会?不值得高看他们,一群流放边疆的囚犯后代而已。” 这段时间,朝野内外都在谈论安西军和北庭军在河中的战争,唐军获得了大胜,朝野上下人人都在夸赞安西军和北庭军的英勇,这便让这些权贵子弟们心里很不舒服。 杨晞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冷笑道:“说得对,耗费朝廷钱粮争夺万里之地,我看是吃饱了撑的! 众人一阵大笑,纷纷鼓掌,“四公子说得好,确实是吃饱了撑的。” 这时,舞姬上前施一个万福礼,杨晞一挥手,“赏五十两银子!” 舞姬顿时俏目含羞,再次感谢,武珪低声笑道:“听说她是刚到的新人,还是个雏,四公子今晚尝尝她如何?” 杨晞笑着点了点头,武珪声音不大,恰好舞姬能听见,舞姬羞涩低下头,但谁也没有看见,舞姬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杀机 (本章完) 。 第二百八十三章 别馆事件 次日天刚亮,教坊别馆的芙蓉院里传来一声惊恐万分的尖叫,一名侍女连滚带爬跑出来,大喊道:“快来人了,杀人啦!” 周围人闻讯跑来,数十人把房间围着水泄不通,都在低声议论,房间里,一名年轻男子上身无衣,下穿内裤趴在浴房门口,后背和地上各有一滩血,已经凝固了。 “快让开!” 身体肥胖的教坊管事推开人群进来了,他看一眼房内,顿时倒吸一口冷气问道:“被杀者是谁?” 老鸨战战兢兢道:“是是杨公子!” “哪个杨公子,把话说清楚!” “是杨相国的四公子!” “啊!” 教坊管事俨如五雷轰顶,他呆立片刻,眼前一黑,惊吓得昏倒过去。 周围看热闹的人听说死者是杨国忠的儿子,都唯恐惹祸上身,一哄而散。 管事慢慢苏醒,颤抖着声音哭喊道:“赶紧.赶紧报官!” 不多时,万年县县令郑克山和县尉冯敏率领大批衙役匆匆赶来,立刻封锁了教坊别馆,开始着手清查所有相关人员。 这时,有人大喊道:“京兆尹来了!” 死者是相国杨国忠之子,杨家之人,案情重大,居然把京兆尹李岘也惊动了,他带着二十几名手下赶到案发现场。 县令郑克山连忙上前见礼,李岘问道:“确定死者了吗?” “回禀使君,死者已经确定,是杨相国四子杨晞。” “是什么时候死的,凶手是何人?” 郑克山给县尉冯敏使个眼色,冯敏连忙上前道:“根据我们判断,是昨晚就死了,凶手是谁不知道,但一定和教坊新进舞姬俏芙蓉有关,但这名舞姬和她的贴身侍女都不知道所踪。” 李岘又问道:“案发现场动过了吗?” “基本上没有动!” “好!你们负责调查死者和嫌疑人的人际关系,我们来查看现场。” “遵令!” 郑克山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开始召集关系人详细审问。 李岘走进了房间,跟随李岘进屋的男子叫彭海盐,是一个查案高手,也是李岘最得力的助手之一。 他看了一圈连在一起的四间屋,又看浴房观察片刻,他仔细检查了杨晞的尸体。 “看出什么了吗?”李岘问道。 彭海盐点点头道:“房间里一共有三个人,两个女人和死者,一个女人身材高挑,动作很灵巧,另一个年纪尚小,也比较瘦弱,应该就是舞姬俏芙蓉和她的侍女,动手者身材比较高,我推断是俏芙蓉,用一把很细很尖的武器,有点像水刺,直接从后心刺入,一刀致命,但又补了一刀,这一刀刺进脊柱,竟然刺穿了,说明她力量很大,是个练武之人。” “怎么杀的?” 彭海盐指指旁边的帘子道:“刺杀者就躲在这里,她的侍女在房间浴桶里沐浴,俏芙蓉假装喊杨晞过来同洗,杨晞赤着上身,只穿一条裤子就来了,这样就确保杨晞没有穿防护内铠,当时浴房里水汽很大,看不清模样,杨晞只隐隐看见一个女子在浴桶,他便以为是俏芙蓉,失去了警觉,被俏芙蓉从后面一刀得手。” “然后呢?” 李岘又问道:“她们留下什么线索没有?” 彭海盐摇摇头,“她们是有预谋,所有留下的东西都是别馆之物,她们自己一样都没有。” “你再细细搜查,我出去问问!” 李岘又走回院子,胖管事跟随县尉冯敏进来了,李岘道:“我要知道俏芙蓉的所有情况!” 胖管事战战兢兢道:“俏芙蓉本名叫张舞阳,今年十六岁,一个月前才从洛阳过来,她有洛阳牡丹坊的推荐信,说她舞艺冠绝,我们也考校了,确实很不错,便把她留在教坊别馆,昨晚是她第一次接客,没想到就” “你们怎么知道她是第一次接客?” “她自称守身如玉,卖艺不卖身,我们也看得出,她未经人事,是一个处子。” “那为什么昨晚就卖身了呢?” “因为恩客是杨相国之子,我们也劝她,说不定能入杨家为妾,她便答应了。” 李岘点点头,“她莫非就是针对杨晞下手?但万一杨晞不来别馆呢?” 县尉冯敏躬身道:“李使君,这里面有点蹊跷,卑职又详细询问,前天是杨晞十七岁诞日,昨晚应该也是来庆祝他的诞日,是一个叫武珪的人安排的场地,俏芙蓉也是他点的,指名要俏芙蓉跳舞。” “是武信的儿子武珪?” “就是他!” 胖管事连忙道:“那武珪来过几次了,几次要求俏芙蓉陪寝,但俏芙蓉都一口拒绝,因为这里是教坊,神龙党事件后,他不敢乱来,他对俏芙蓉一直怀恨在心。” 李岘淡淡道:“这个女人很有心计,把武珪牵扯进来,武珪的仇人可就多了!” 这时,彭海盐走到门口道:“使君,她的目标就是杨晞!” “发现了什么?” “请使君过来看!” 李岘带着众人走进房间,彭海盐指着床头道:“使君请看!” 只见床头刻着十几只羊,每一只羊都被宝剑斩掉了脑袋,李岘倒吸一口冷气,这是要对所有杨家人下手啊! 他当即对冯敏道:“你们立刻派人洛阳牡丹歌舞坊调查这个张舞阳情况!” 李岘又对彭海盐道:“去把武珪找去京兆府,我要问他情况!” 就在这时,杨国忠带着几名一阵风似的冲进院子,一眼看见儿子的尸体,他扑通跪倒,抚尸嚎啕大哭起来。 杨国忠儿子被杀一案立刻成了轰动整个长安的大事,取代了之前安西唐军在河中大胜的话题,杨家本来就是长安最顶级的明星,杨国忠的儿子又是在教坊被杀,更吸引人眼球,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多少人关注安西军的胜利了。 李林甫的马车和往常一样回到府中,这两天原本是要讨论高仙芝和程千里的安排,杨国忠一直在其中作梗,拼命抹杀安西军的胜利,现在他儿子死了,估计他也没有心情破坏自己的计划了,还真是来得巧。 马车进了府门,李林甫从马车里出来,取出一张纸条递给心腹侍卫王宽道:“明天一早用鸽信把它发送给润州五郎!” 孙子要回来了,李林甫当然要让他们全家团聚一番。 走进书房,长子李岫在门口道:“父亲,孩儿有事求见!” 李林甫也正要找他,便点点头道:“进来吧!” 李岫快走了进来,目前李岫出任大理寺卿,手中颇有几分实权。 这也是天子李隆基因为李林甫主动辞去中书令右相而给他的补偿,李岫毕竟是嫡长子,这种补偿当然是要落在嫡长子身上。 李岫跪下行礼道:“先告之父亲,九妹回来了!” 李岫说的九妹就是李林甫的第九个女儿,叫做李腾空,是烈凤的弟子,目前在庐山凌云庵潜心修道。 李林甫儿女太多,他对这个从小离经叛道,一心想求仙的女儿毫不关心,自有烈凤去关心她,自己没有那么多精力。 “她的事情回头再说吧!” 李林甫淡淡道:“我想了解杨晞被杀一案,你给我说一说!” (本章完) 。 第二百八十四章 扑所迷离 宰相的儿子被杀当然是大事,也是官场大忌,你杀我的儿子,那我也可以杀你的儿子。 所以官场斗得再狠,都不会有彼此刺杀的情况出现,这是官场的潜规则,是大家都默认的规矩。 李林甫是杨国忠的头号政敌,杨国忠的儿子被杀,李林甫当然有重大嫌疑,这就是让李林甫紧张的地方。 如果有人用这种办法来挑起他和杨国忠之间的彼此杀戮,最后倒大霉的,一定是他李林甫的家族。 李岫在父亲对面坐下,恭恭敬敬道:“大理寺是今天下午奉旨介入杨晞被杀一案,查案的官员已经向孩儿初步汇报过,很明显,这是一起蓄谋刺杀,或者说是仇杀,对方是要将杨家人斩尽杀绝。” “这话怎么说?” “那个刺杀女子在床头用刀刻画了十几只羊,每一只羊都被剑斩掉了脑袋,杨晞只是第一个。” 李林甫点点头,“杨晞是教坊别馆的常客吗?” “他去过几次,但不算常客!” “那就奇怪了,那女杀手怎么会知道在教坊里能等到杨晞到来?” “这确实是一个蹊跷之处,卑职手下认为,那女子在教坊别馆只是为了落脚,并收集情报,毕竟杨国忠的两个儿子都在国子学读书,而国子学的士子们是教坊的常客,而昨晚遇到杨晞应该是个巧合,还有,这个女杀手跳完舞后从不向客人见礼,昨天是第一次,她明显就是想诱惑杨晞,杨晞上当了。” “这个女子才十六岁?” “教坊是这样说的,还是处子,这就说明,她从前的生活环境和烟花之地无关,这一点很重要,我们查案的方向就不能盯着歌舞坊之类的场所了,这个女子极可能还有别的身份。” 李林甫叹口气道:“说起杀人毁家,我李林甫才是血债累累,杨家虽然飞扬跋扈,但他们是靠裙带上去的,手中血债不多,我今天考虑了一下,最有可能是王珙的后人,王珙死后,杨国忠将他们全家男子处死,女人沦入教坊,所有人都认为王珙是杨国忠所杀,杨国忠对这个指控也笑纳了。” 李岫惊讶道:“难道王珙不是杨国忠所杀?” 李林甫淡淡道:“王珙是死在蒲津关黄河渡口,尚无证据是杨国忠所杀,我只是说王珙的族人是杨国忠所杀。” “父亲,或许是有人看不惯杨家的骄横跋涉,只是想杀杨家人警告他们,只是正好遇到了杨晞,如果昨晚是杨晖,那么死的就是杨晖了,孩儿的意思是说,女杀手并非针对杨国忠。” 李林甫点点头,“这是你的想法?” “回禀父亲,这其实是我们大理寺官员的共识!” 李林甫沉思片刻道:“我不希望这件事把我牵扯进去,现阶段我不想和杨家为敌,这就是为父交给你任务,要从证据上把为父的嫌疑排除在外。” “孩儿明白了!” 宣义坊杨国忠府宅前已经搭起了灵棚,虽然儿子是死于非命,但并不耽误杨国忠利用儿子的死来敛财,灵棚旁有一群高僧在超度,前来吊唁的官员络绎不绝,长子杨暄红着眼睛接待每一个官员,同时含泪收下他们厚重的心意。 但在杨国忠府宅的后堂内,一群杨家人聚集一堂,可以说除了贵妃外,其他杨家人都到齐了。 驸马都尉杨锜咬牙切齿道:“一定是李林甫所为,官场上斗不赢我们,就用这种卑鄙无耻的手段,他以为可以刺杀别人的儿子,别人就杀不了他的儿子吗?” 旁边杨铦请教过幕僚汪鉴,他心里有数,摇摇头道:“虽然我也很痛恨李林甫,不过估计这个案子不是李林甫做的,他现在只求自保,哪里敢和杨家对抗,如果他有杀人之心,在朝堂上就不是那个垂死表现了,谅他没有这个胆量!” 虢国夫人杨玉珮重重哼了一声,大堂上立刻安静下来,杨玉珮缓缓道:“是不是李林甫做的不重要,这是一个收拾李林甫的机会,老三,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老三就是杨国忠,杨国忠叹口气道:“丧子心痛,我没有心思考虑别的事情。” “笨蛋!天子明天肯定要问你情况,你就一口咬死是朝廷对头所为,那么李林甫就是最大的嫌疑人,这个案子如果查不出结果,天子要给杨家一个交代,就一定会罢免李林甫的相位,要不然天子怎么平衡这件事?” 杨国忠点了点头,他也意识到,这确实是一个收拾李林甫的好机会。 这时,杨家唯一的长辈,工部尚书杨玄珪不满地顿一下拐杖道:“据说对方要刺杀我们全体杨家,我这把老骨头难道她也不想放过,各位,一定要把真正的凶手挖出来,否则我们都有性命之忧!” 虢国夫人杨玉珮一句话做了定论,“李林甫要收拾,真正的凶手也要查!” 次日一早,杨国忠来到了位于麟德殿的内御书房,这段时间,天子李隆基还比较勤政,原因很简单,安西军取得了对阵大食军的怛罗斯之战胜利。 这场胜利极大的满足了李隆基的帝王之心,可以说龙颜大悦,不仅满足了他开疆拓土的帝王雄心,而且还收刮来大量财富,黄金、白银和珠宝就价值数百万贯。 这些财富对干涸的大唐财政无疑是一剂强心针,其中的珍宝还大大丰富了李隆基私人的珍藏库。 但更让李隆基期待的是西域各国国王将陆续来长安朝觐,这种万邦来朝的荣耀感尤其让他满足。 这两天李隆基在考虑高仙芝和程千里的奖赏,高仙芝得到的爵位是蓟国公,这是之前李隆基就承诺过的,程千里也会由县公升为郡公。 关键是两人的官职安排,李林甫推荐高仙芝接任河西节度使,推荐程千里出任河东节度使,但杨国忠却表示反对,建议二人入朝出任大将军,但又说不出一个具体理由,这就让李隆基感觉杨国忠就是为反对而反对,逢李则反,只要是李林甫提议的,他就要反对,让李隆基微微有些不悦,这可不是做相国应有的气度。 这时,宦官在门口禀报,“陛下,杨相国来了!” 李隆基点点头,“宣他进来!” 李隆基也得到消息了,杨国忠的儿子昨晚死在教坊,被人刺杀,让李隆基也有点震惊,宰相的儿子居然也被人刺杀,这可是极少听说的事情。 无论如何,他需要安抚一下杨国忠的情绪。 片刻,杨国忠走进御书房,跪下便失声痛哭起来,他当然有表演的成分,但情绪是真的,他委屈,堂堂宰相居然保不住儿子的性命,天子连最起码的安全感都不给自己。 李隆基叹口气道:“朕也听说了爱卿的遭遇,中年失子,朕也曾深有体会,但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杨国忠慢慢平静下来,抹去眼泪道:“多谢陛下宽慰,微臣心里好一点了。” 李隆基点点头又道:“朕已经下旨,责令刑部、大理寺也参与此案,一定要尽量查出真凶,给爱卿一个交代。” 杨国忠再次行礼,“感谢陛下的重视,陛下厚爱,臣铭记于心!” 沉吟一下,李隆基又问道:“杨相国,你有什么仇家吗?”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五章 王者归来 杨国忠摇摇头,“臣蒙圣恩,从一个底层小吏一步步走到今天,也自知才能和见识不足,资历难以服众,害怕被人戳脊梁骨,所以微臣一直谨小慎微,不敢做杀人灭门之事,也约束子女,不准他们欺男霸女,想要女人就去教坊,不准伤害良家妇女,儿子在教坊被杀,就是这个缘故。” “既然不是仇杀,那还有别的可能吗?” 杨国忠叹了口气道:“微臣昨晚想了一夜,想来想去,就只有一个可能,这是官场斗争的结果,有人在警告微臣。” 李隆基脸色微微一变,他当然听懂杨国忠的意思,杨国忠和谁斗,无非就是李林甫和太子。 李隆基当然知道不会是李林甫,李林甫在求平安而退,这个节骨眼上,李林甫不会找事,太子倒有点可能,但也有可能是其他人,用此计来挑起内讧。 “朕知道了,给你三天假期,去好好给儿子办理后事吧!” “微臣谢陛下厚爱!” 杨国忠行一礼退了下去,李隆基心中颇不舒服,负手来回踱步。 他沉吟片刻道:“召高爱卿来见朕!” 片刻,高力士匆匆进来,“陛下找老奴?” 李隆基坐在宽大的龙椅,沉吟片刻道:“关于高仙芝和程千里的安排,高翁有什么建议吗?” 高力士一怔,他还以为天子要和自己谈杨国忠儿子被刺杀案,原来是高仙芝和程千里之事。 “回禀陛下,实际上就两个方案,一个是李相国和韦相国提出的方案,另一个是杨相国和陈相国提出的方案,老奴更偏向于前者。” “为什么?” 高力士苦笑道:“并不是说第一个方案就很好,实在是第二方案太有失公允了。” “继续说!” “杨相国建议封高仙芝为右卫大将军,封程千里为左监门卫大将军,这两个大将军实际上都是闲职,陛下也心里有数,如果高仙芝打了败仗,全军覆灭什么的,出任这个闲职是对他的惩罚。 但人家打胜仗啊!还拿回几百万贯的战利品财富给朝廷,最后给人家奖励一个闲职,这不是让天下人耻笑吗?打胜仗被惩罚,将来三军将士还有谁会为陛下卖命?” 李隆基的脸色着实有点难看,半晌道:“既然这么混账,杨相国为何还要提出来?” “陛下其实也知道,他只是为反对而反对,他还是资历浅了点,稍微缺那么一点点相国的气度。” 李隆基点点头,“这件事朕知道了,另外,关于杨相国儿子被刺杀一案,高翁怎么看?” “陛下,微臣大概也了解了一下,这里面有很多蹊跷之处,老奴建议陛下耐心等,慢慢会调查出结果。” “比如什么蹊跷之处呢?”李隆基问道。 “陛下,杨晞本来是不打算去教坊别馆,他定的是春香楼,他和春香楼头牌金玉满的关系非常好,但正好昨天下午金玉满感恙病倒了,才取消了春香楼,由武珪建议来教坊别馆,都是临时改变计划,甚至别馆都没有预定。 没有预定,自然就没有预谋,所以昨晚上不管是谁点了俏芙蓉,都会被杀,正好轮到了杨晞,这就是巧合了。” “如果不是巧合呢?那是不是更可怕?” “陛下,如果不是巧合,那个武珪就有问题了。” 提到武珪,李隆基忽然想到了十几年前去世的武惠妃,他心中一痛,便点点头,“让他们去查案吧!朕就不过问了。” 李隆基取过李林甫关于高仙芝和程千里的奏本,在上面画了个圈,表示同意了李林甫的建议。 高力士躬身道:“陛下明智!”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月,关中平原进入了深秋时间,已经是天宝十年的十月了,树叶凋零,秋风萧瑟,但天空却没有一丝云彩,湛蓝得像宝石一般。 咸阳古道上,一支声势浩大的骆驼商队缓缓而来,商队的骆驼足有三千头之多,满载着各种货物。 这支商队正是从拔汗那过来商队,李邺也在其中,在漫漫丝绸之路上足足走了三个月,才终于抵达了长安。 和去年离开时相比,李邺削瘦了很多,皮肤也变得黝黑,双目更加冷峻凌厉,关键是身高长了一大截,已经到一米九了,但并不瘦高,身材强壮而挺拔。 商队将在咸阳住宿,这也是惯例,西域过来的大商队都在咸阳住宿,长安可没有那么大的客栈给他们安放骆驼,只有咸阳城外才有这么大的场地。 和商队告别,李邺和阿罗列带着随从行李继续向长安进发,一路上,阿罗列已经是赞不绝口,当他看到巍峨雄伟的长安城,震惊得他嘴都合不拢,完全被惊呆了。 半晌,他叹息道:“不愧是天朝上国的都城,我父亲说他最大的不舍就是离开长安,现在我终于理解了。” 李邺笑道:“那就晚登位几年,来长安太学读书吧!” 阿罗列满脸苦涩道:“这个由不得我啊!” 这时,一名官员笑道:“王子,我们先去东市附近的拔汗那商会住一夜,明天一早卑职去鸿胪寺递交公文,明天我们会搬去鸿胪寺宾馆居住。” 这名拔汗那官员来过几次长安,对这里的流程很熟悉。 此时已经是下午时分,众人进了城,喧嚣热闹气息扑面而来,不仅阿罗列被长安城的繁华惊叹,就连李邺的眼角也微微有些湿润,长安,自己又回来了! 和阿罗列分了手,李邺带着两名手下来到平康坊相国府。 走到门口,正好遇到管家,管家愣了一下,顿时又惊又喜,“啊!三十八郎回来了。” 李邺笑着点点头,“我回来了,祖父在家吗?” “在!在!在!他也刚回来。” 李邺对管家道:“这是我的两名手下,给他们找地方住下来,安排吃饭,着实有点累了!” “公子放心,我来安排!” 李邺从行李中取出一个盒子,把行李也交给管家,今天在这里暂住一晚,明天再去太平坊。 李邺直接来到了后院祖父李林甫的书房,正好遇到李林甫在院子里给一丛花浇水,李林甫回头看见了李邺,一下子愣住了,一双浑浊而布满皱纹的眼睛里绽放出喜悦的神采。 “邺儿,你终于回来了?” “祖父,孙儿回来了。” 李邺上前跪下磕头,李林甫连忙扶起他,老泪涌出,“太好了,孩子,起来!快起来!” 李邺站起身,只见祖父和去年相比苍老了很多,更瘦更小,完全就是垂垂老矣的状态了。 “邺儿,我们进屋里坐!” 李林甫骨瘦如柴的手抓住孙子的手向屋里走去。 李邺记得很清楚,历史上,李林甫就是明年病逝,不过他病逝其实是被杨国忠吓死的,害怕家族被杨国忠清算,万分焦虑而死,如果他能够平稳退下,那么至少还能多活几年。 走进书房坐下,李林甫让侍女上茶,笑眯眯问道:“什么时候回长安的?” “回禀祖父,孙儿刚到,和是拔汗那王子一起来长安。” 李林甫感慨道:“过去了一年时间,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啊!” (本章完) 。 第二百八十六章 祖孙夜话 李邺把一份报告和一个盒子一起放在桌案上推给祖父,“这是我的调查报告,盒子里是孙儿给祖父的礼物。” “这次高仙芝也送了我不少珍宝,我都分给了子孙,你和父亲也都留了一份。” 李邺笑着摇摇头,“孙儿送的礼物虽然也是黄金,但和高仙芝的礼物不一样。” “是什么?” 李林甫好奇地打开盒子,里面竟然是一支黄金权杖。 他看了一行,下面刻的是粟特文,旁边有汉字,‘护国叶护’。 “这是.” “这是孙儿在拔汗那的权杖,我是他们护国叶护,拔汗那有三大叶护,太子叶护,法师叶护,还有就是护国叶护,相当于监国,如果太子继承王位不仁,我有权力废除他,另立新国王,但对孙儿没有用,只是一个纪念品,送给祖父了。” 李林甫呵呵一笑,“好!我的孙子居然是拔汗那的监国,那你索性就废了太子,自立为国王好了,我保证支持!” 李邺满脸苦笑道:“祖父开玩笑了,我可不想成为拔汗那人,孙儿现在是碎叶兵马使,拔汗那国王见了我也得恭恭敬敬!” 李林甫点点头,“这次和大食之战非常精彩,打出了大唐国威,天子在一个月前下诏,嘉奖所有参战的安西军和北庭军将士,每人官升一级,但嘉奖的将领名单没有你,你知道是什么缘故吗?” 李邺摇了摇头,李林甫微微笑道:“不知道就对了,不光没有你,也没有高仙芝和程千里,你们三人属于特别嘉奖,高仙芝已经被封为蓟国公,即将出任河西节度使,程千里被封为彭城郡公,将出任河东节度使,旨意都已经下了,但还是没有你,天子说,要当面封赏你。” “至少是郡公吧!” “我也不知道,就看天子是按照皇族封,还是按照宗室封。” “两者有区别吗?” “当然有,按照本朝规定,当今天子五服之内为宗,出则为族,简单说从高祖算起为宗室,从太祖算起为皇族,我们只能算皇族,宗室可以封王,皇族不行,不过特殊情况还是可以。 而且特殊情况很多,最早的幽州罗艺,高祖封他为燕王,还有神龙政变的五郡王,异姓都能封王,何况皇族,所以特殊情况由天子来决定,不过木秀于林而风必摧之,我还是希望你低调点好,祖父能保护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现在祖父是什么情况?”李邺又问道。 “我现在还是相国,但已经不是中书令了,而是尚书左仆射,据说这是贵妃娘娘建议的,很多人都说贵妃娘娘对我下黑手,其实我很感激她,她让我一步步退下了,我若能全身而退,那家族就保住了,最怕就是想退,却退不下来,最后从高处跌落,那必然惨烈无比。” 李邺暗暗点头,这是杨贵妃履行对自己的承诺了。 “邺儿,你觉得成立河中经略府或者河中都督府可行吗?”李林甫又问道。 李邺眼睛一亮,欣然道:“这是一个很好的建议,这样一来,大唐便可以有效控制河中地区,才能巩固我们战胜大食的成果,非常有必要,朝廷决定了吗?” 李林甫苦笑道:“还没有决定,天子可能还有什么顾虑,我也不清楚。” 李邺想了想笑道:“这个很快就要做决定了,大食哈里发的使者已经在来长安的路上,一旦双方达成协议,那么如果管理河中地区就会提到日程上,朝廷无法回避这个问题。” “你说得有道理,我们就期待大食使者到来。” 停一下,李林甫又缓缓道:“最近长安发生了一件事,很蹊跷!” “祖父,长安发生了什么事?” “大概也是一个月前,杨国忠的儿子杨晞在教坊别馆被杀,这件事闹得很大,刑部、大理寺、京兆府都在查这个案子,但一个月过去了,一点线索都没有,刺杀的女子再也没有露面,很离奇。” “刺客是个女人?” 李林甫点点头,“是个年轻女人,据说才十六岁,长得美貌绝伦,但她的来历无人知晓,她在洛阳的履历也是假的,洛阳歌舞坊根本没有这个人。” 李邺沉吟一下道:“杨国忠儿子被杀,他会不会认为是祖父下手?” 李林甫叹口气:“杨家就是这样认为的,杨国忠一口咬定是政敌所为,那不就是说我吗?” “或许还有太子!” “对!他们也怀疑太子。” “那天子是什么态度?”李邺又问道。 “天子一直沉默,当然,杨国忠可以怀疑我,但他没有任何证据,难道他没有任何证据,还能杀我的子孙不成?” 李邺沉思片刻道:“祖父,其实这是一个机会,如果处理得好,天子为了安抚杨家,只能让祖父辞去相国之位,祖父趁这个机会全身而退。” 李林甫不悦道:“那岂不是让我背了黑锅?” “祖父,孙儿的前提是处理得好,这个案子如果最后查不出,天子又要给杨家一个交代.”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李林甫打断孙子的话,“你刚回来,不了解情况,这件事你就不要多管了,好好休息几天,你父母也快回来了。” 李邺默默点头,他还是有点不太甘心道:“祖父可有这个案子的材料?孙儿没事想看一看。” 李林甫从橱柜里取出一个很大的卷宗递给李邺,“这是大理寺的调查卷宗副本,你拿去看吧!杨家那边切记不要多事。” “孙儿遵命!” 李邺接过卷宗,起身告辞走了。 李林甫望着孙子的背影,脑筋开始迅速转动起来,他之前建议建立河中经略府,管理河中地区,结果被杨国忠坚决反对,而没有被天子采纳。 高仙芝又建议成立河中都督府,推荐李邺出任第一任河中都督,得到太子系的全力支持,杨国忠不出意外的又一次坚决反对,但天子并没有采纳他的反对意见。 估计天子要见一见邺儿,才能最后做决定,或许是要和大食谈判后才能决定。 但这一步对李林甫的家族至关重要,李林甫根本就没有把长子李岫视为他的继承人,他把李邺视为自己继承人,二十年后,自己家族能不能重新崛起,关键就在李邺身上了。 所以李林甫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天子答应让李邺出任河中都督一职,这算是自己仕途生涯的最后一搏。 李林甫拾起桌上孙子的调查报告,饶有兴致地翻看起来。 就在李林甫翻看李邺报告的同一时刻,李邺也坐在父亲从前的书房里仔细审阅大理寺的卷宗。 调查的内容很全面,可以说千头万绪,但李邺透过现象看本质,他只看一件事,杨晞被杀是蓄谋,还是巧合? 这才是整个案子的关键,当然,蓄谋的可能性更大,那个舞姬不可能是为了守贞洁而杀人,也不可能随便杀一个男人,否则,她隐藏在教坊别馆又有什么意义? 既然她用假身份蓄谋藏身在教坊别馆,那么她杀人一定也是蓄谋。 这个俏芙蓉就是为了杀杨国忠的儿子。 可这样一来,临时安排场地,临时安排俏芙蓉跳舞的武珪就有大问题了。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李邺知道,武珪的兄长武瑛可是在光宅坊偷偷上过安禄山的马车。 那么,杨国忠之子被杀这个案子和安禄山有关系吗? (本章完) 。 第二百八十七章 金鼎失窃 次日一早,李邺收拾一下,准备去吏部办理一些任免手续,他的临时御史头衔要注销,正式升任宁远将军,还有碎叶兵马使也要在吏部和兵部进行备案。 他刚走到院子里,管家便匆匆跑来,“三十八郎,外面有人找,好像是拔汗那的使者!” 这是阿罗列来找自己了,李邺快步走到府门外,只见阿罗列和一名随从满脸焦虑地在台阶上来回踱步。 阿罗列一回头看见李邺,仿佛见到救星一般,连忙上前道:“出事了,我们的金鼎昨晚失窃!” 李邺吓了一跳,阿罗列带来的九鹿金鼎可是拔汗那的镇国之宝,准备献给大唐天子,居然刚到长安就失窃,这个性质严重了。 而且金鼎重达一千斤,怎么偷得走? “带我去看看!” 李邺带着两名手下骑马来到位于东市附近的拔汗那商会馆,基本上所有的粟特小国都在长安有商会馆,接待本国商人,介绍各种商业信息等等。 像拔汗那王子这样的高等级使者应该住鸿胪寺的驿馆,只是昨天时间晚了,他们便来到会馆临时住一晚,没想到居然出事了。 商会馆位于东市正对面的胜业坊,这里也是各家商会馆以及东市大商人的聚集地,当然,不光是粟特各国商会馆,也包括日本、新罗等其他各国的商馆。 拔汗那的商会馆是一座不起眼的院宅,占地约两亩,县尉冯敏带着二十名衙役已经将商会馆前后封锁。 刚才阿罗列告诉李邺,昨天把金鼎卸下骆驼搬进院子时,因为比较沉重,周围邻居街坊也有不少人来帮忙抬运,当时,一只鼎脚没有包裹好,露了出来,应该就是那时被人看到了。 财不露白是古训,一旦钱财露了白,很可能就会被有心人惦记上,尤其是胜业坊这种三教九流汇聚的地方。 “冯县尉,好久不见了!” 李邺笑着给县尉冯敏打了个招呼,冯敏认识李邺,连忙抱拳笑道:“李公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刚回来,就是和拔汗那的朋友一起回来,没想到昨晚居然出事了!” “是啊!一千斤的金鼎被盗,我当县尉这么多年,还第一次遇到这么昂贵的财物失窃。” “有什么线索吗?”李邺问道。 “有一点线索,王子殿下,李公子也请随我一起来。” 众人来到院子最里面,走进东面一间屋,这间屋就是放置金鼎的地方,李邺见屋子紧靠院墙,不由眉头一皱,看似在最里面,实际上和外面巷子只有一墙之隔。 走进空荡荡的房间,地上铺着木地板,冯敏让人搬开最里面的一张桌子,掀开地上的木板,一个大洞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所有人都看呆住了,这里居然有个大洞,李邺上前看了看,泥土很潮湿新鲜,他回头问冯敏,“这是昨晚刚挖的?” 冯敏点点头,“应该是昨晚刚挖的,这里紧靠院墙,出口就在院墙外面,被一捆麦秸遮挡住,整个洞的长度才七尺,土质松软潮湿,一夜时间确实可以挖成。” 李邺蹲下仔细看了看洞口,又到墙外看了看出口,他发现整个洞打得非常规整,洞口的泥土都处理得非常到位,这可不是一般的小毛贼能做到,这是专家级的掘洞高手。 “冯县尉,长安的掘洞高手在县衙应该有备案吧?” 冯敏脸微微一红道:“我已经请人看过了,一夜能掘洞七尺,还这么规整利索,长安只有两人能做到,一个是都水监的司工刘长发,他是官员,这段时间不在长安,他可以排除,还有一个就是有名的夜盗吴沔,绰号土拨鼠,但找不到此人,已经失踪好几天了,不知去向。” “但金鼎不是细软,这么大的物件出来,难道长安没有什么消息?”李邺又问道。 “我已经派人去打听,若有消息会立刻通知失主!” “冯县尉!” 李邺冷冷道:“金鼎可是拔汗那国的镇国之宝,准备进献给天子,在你的治下失窃,若天子震怒,恐怕会影响你的仕途。” 冯敏擦一下额头上的汗水,连忙道:“下官明白,我会全力以赴追回金鼎!” 冯县尉带着手下匆匆走了,李邺又安慰阿罗列几句,让他先搬去鸿胪寺的驿馆,自己会替他想办法找回金鼎。 阿罗列再三感谢,先去搬家了。 李邺沉思片刻,敢偷金鼎可不是一般的胆识,这不是一般小毛贼所为,光指望官府是不行的。 一年没有张平的消息,去看看这位老朋友如何了。 李邺随即带着两名手下骑马来到了永和坊。 大业武馆就位于永和坊的社庙隔壁,李邺路过自己的老房子,老房子已经被他母亲裴三娘以一百五十贯的价格贱卖了,接手人正是林家药铺,房子已经重建,现在是林家药铺的分店,生意看起来好像还不错。 若是以前,李邺或许还有一点怀旧的情绪,但现在他已经没有这种想法了,他的事情多着呢,哪有时间怀旧? 来到武馆,大门处无人,李邺立刻催马闯了进去,高声喊道:“张平在不在?给我出来!” 忽然从一间屋子里跑出了一大群黑衣少年,足有三十余人,个个手执刀棍,围着李邺大喊:“小子,是来踢馆吗?胆敢在我们武馆放肆!” 李邺的两名手下大怒,拔刀要动手,李邺摆手止住了他们。 “我找张平,他是我兄弟,他人在哪里?” “李大哥!” 忽然有人喊了一声,这声音有点耳熟,但不是张平。 李邺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瘦高少年,他忽然认出来了,居然是乌鸡郎,也是当年跟随自己的小弟。 “乌鸡郎,是你吗?” “大哥,是我!” 乌鸡郎对一群黑衣少年大喝:“瞎了你们的狗眼,这是我大哥,都给我滚下去!” 众少年见势不妙,纷纷溜之大吉,一眨眼便跑光了。 李邺笑道:“乌鸡郎,你怎么会在这里,张平呢?” “大哥,说来话长,你先进屋喝口水。” 李邺早上起来还没有来得及喝水,正有点口渴,他把战马缰绳扔给手下,跟乌鸡郎进了房间。 乌鸡郎的真名叫做吴长兴,比李邺小一岁。 李邺喝了口热茶,笑问道:“我记得你家里以运输为业,你不跑船了吗?” 乌鸡郎黯然道:“去年我们家的船过三门峡出事了,船撞山碎裂沉没,爹爹和二叔都死了,就我一人幸存活下来,船是借钱买的,还有货主,都上门来讨债,还要加利息,我们家都赔光了,哪里还得起,是张大哥带小弟上门替我摆平,然后我就跟他混了。” 李邺点点头,“张平呢?” “他在东市!” 李邺一愣,“他怎么跑东市去了?他不应该在西市吗?那边可是万年县啊!” “大哥,还是说来话长。” “没时间了,我们去东市,路上告诉我!” 乌鸡郎叫了一辆马车,李邺把马给了手下,他自己坐上马车,马车向东市疾驶而去。 “去年这个时候,武家报复张大哥,又把他抓进县衙了,大家都无计可施,不知怎么回事,嗣宁王爷得到消息,便让冷月先生把张大哥保出来,当然不是冷月先生出面,出面之人是王玄海,大哥就跟了王玄海,拜王玄海为义父,现在大哥不是一般人,武艺高强不说,而且为人仗义,在长安提到黑鲸,无人不知。” 李邺点点头,小胖还真混出一点名堂了,居然绰号黑鲸,和自己的飞鲨有什么联系? 纯金的鼎是不可能存在,估计是合金,75%的18k金。 老高给张平的定位是长安黑道老大,他也是跟随主角遇到贵人,第一个是裴旻,裴旻喜欢他持之以恒,又觉得他天生高胖,可塑性强,便收他为徒。 主角去西域前,怕武家欺负张平,又找了嗣宁王帮忙照顾。 通过嗣宁王的关系,张平和王家有了交情,甚至拜长安黑道头子王玄海为义父。 当然也是张平自身的条件好,裴旻的徒弟,又是长安第一相扑高手,加上人品不错,所以能得到机遇。 (本章完) 。 第二百八十八章 黄雀在后 唐朝虽然没有明清时的派别帮会,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黑道,但有利益的地方就有争斗,像战国时代的墨家就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帮会了。 而隋末唐初更是帮派林立,各路牛鬼蛇神都参与争夺天下,而大唐文化包容,便成为历史上最灿烂的游侠时代。 长安当然也有黑道,但不是后来天地会、哥老会那样组织严密的帮会,更多是一种家族团体,这也符合隋唐时代的特点,世家的天下,豪门世家主导城市,乡绅主导农村。 长安太庞大,每个有影响的家族在这座大都市都有自己定位,王家也不例外。 王家自然是大唐首富王元宝的家族,在商业上呼风唤雨,长安最大柜坊,宝记柜坊,长安最大酒楼,武德酒楼,长安最大的商团,王家商行,拥有一百七十多家商铺。 政治上,天子李隆基三次接见王元宝,宝记柜坊和武德酒楼都是李隆基的题名,王家也比较低调,从不参与政治,而且他们的后台是宁王,宁王去世后,嗣宁王继续罩着王家。 但王家也害怕盗匪宵小惦记,先后出资开办了十几家武馆,包括去年王珙死后,长安黑道大佬邢縡暴毙,他麾下的六家武馆都被王家吞并,使王家也有了强大的武力支撑。 王家的武力掌握在王元宝三弟王玄海手上,王玄海有两个儿子,一文一武都还不错,去年王玄海收了义子张平,绰号黑鲸,师从裴旻,练了一身高强的武艺,还是长安第一相扑高手。 而且黑鲸为人仗义,济贫救急,扶助弱小,深得家主王元宝的喜爱,也得到了小弟们的拥戴。 在东市有一家振威武馆,有武师十几人,学员三百余人,东市商铺们有什么事都会找武馆帮忙,当然是有偿服务,平时,武士也会协助市署维持东市的秩序,武馆成立十几年来,换了几任馆主,但口碑一直很好。 现任馆主正是张平,张平可不光是振威武馆的馆主,整个王家的武馆都归他管理,这里只是他常驻之地。 李邺差点没认出张平,穿一身黑缎子武艺袍,戴着纱帽,高大威猛,身高近两米,整个人真的就像一条鲸鱼。 关键是他容貌上成熟了,手下有上千小弟,那种首领的气质自然就有了,不怒而威。 见到李邺,张平又惊又喜,连忙上前躬身行礼,“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刚回来!” 李邺捏了捏他异常宽厚的肩膀,笑道:“我们搭一把手,看看你师父都教了你什么高明武艺?” 张平嘿嘿笑道:“我就只有几斤笨力气,师父围绕我的笨力气教我一些招式,在大哥手下,我就是一只蚂蚁,两根指头轻轻一搓就灰飞烟灭了。” “小子现在会说话了嘛!居然这么低调。” 旁边乌鸡郎笑道:“他也就在大哥面前谦虚一点,和别人谈判,一把就把别人揪在空中,家主就说他太不低调了,要他去读书。” 张平老脸一红,“你小子多什么嘴,我也是你大哥,赶紧倒茶去。” 乌鸡郎吓得一溜烟跑了,李邺哑然失笑,跟随张平进了武馆。 中午时分,武士们都午休了,武馆里十分安静。 张平请李邺在贵客房坐下,叹口气道:“今天遇到一件倒霉事,面子都要被铲平了,一筹莫展。” “什么倒霉事?” “过几天老祖母七十大寿,我昨晚找了一件宝鼎给她祝寿,结果今天上午居然被人黄雀在后盗走了,那么重的鼎啊!” 李邺眼睛眯了起来,“是一只千斤重的黄金鼎吗?” “啊!” 张平愣住了,他连忙摇头道:“怎么可能是黄金鼎,是铜镀金的鼎。” 李邺又追问道:“鼎上是不是九只鹿?” 张平点点头,“我看了一眼,是有好几只鹿!” 那就对了,拔汗那的金鼎又叫九鹿鼎,很有特色, 李邺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冷冷道:“你干黑道赚钱我不管你,但你居然也开始三下滥偷盗东西了,你让祖先的脸往哪里搁?” 张平脸胀得通红,“大哥,天地良心,我可没有偷盗东西,师父知道了,一定会打断我的腿。” “哼!还说没有,那不是镀金的鼎,就是一千斤黄金铸造的金鼎,是拔汗那的镇国之宝,我护送拔汗那王子和金鼎进京,金鼎准备献给天子,但昨晚在拔汗那商会被盗,不是你偷的怎么会在你手上?” 张平惊得目瞪口呆,他以为是黄铜镀金,没想到居然是真的黄金鼎。 他吓得连忙摆手,“金鼎是我们天不亮时从胜业坊的河里捞起来的,我们还以为汉朝或者隋朝之物,可不是我们偷的!” 李邺暗暗思忖,估计是盗贼把金鼎沉入河中,然后被张平的手下发现了。 “然后呢?金鼎怎么又没有了?” “我们把鼎送去王家,刚才管家跑来告诉我,一早有几个道姑上门说,是夫人让她们把钟抬走,说办寿辰时有钟不吉利,有寿终的意思,她们有夫人的玉牌,管家就没有阻拦,她们进家庙把铜钟拆下搬走了,后来管家发现钟还在,但那个鼎不见了,她们居然把鼎抬走了。” “管家不知道那是金鼎?” “他当然不知道,鼎包得很严实,我告诉他是铜鼎,他就把鼎放在家庙内。” 李邺点点头,他明白了,这几个道姑才是贼,她们把金鼎藏在河里,结果被发现,反而被张平带人捞走,结果这几个道姑又施计把它再次偷走。。 李邺想了想道:“你刚才说,她们有夫人的玉牌,玉牌不会是假的吧!” “玉牌肯定是真的,管家不会认错,但夫人去上香了,没有回来,所以暂时问不到情况。” 话音刚落,一名家丁跑进来对张平道:“管家让我来通知公子,夫人回来了!” “好!我现在就去。” 李邺站起身道:“我跟你一起去。” 李邺第一次见到了王元宝,年约五十岁,矮矮胖胖,看起来很和善,穿得也很朴素,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店掌柜模样。 倒是他旁边的兄弟王玄海长得很有气势,长一张方脸,脸上轮廓分明,一双眼睛格外锐利。 尽管王家是唐朝最有名的富翁,但听说用一千斤黄金打造一座金鼎,两人都吃了一惊,互相交换一个眼色。 王玄海眉头一皱,批评张平道:“你也算见过一些世面了,怎么连铜鼎和金鼎都分不清。” 张平脸胀得通红,王元宝摆摆手道:“不要怪他,用黄金来造鼎,没有多少人见过,恐怕连我也想不到,现在当务之急是追回金鼎,应该还来得及!” 这时,一名女管家出来,施个万福礼道:“老爷,夫人说,那几个女道士应该是太清宫的人,她们手上是有夫人的玉牌,可以找一个叫正一的女法师。” 太清宫是长安著名的女道观,位于曲江池畔,李邺当即告辞,带着张平向太清宫骑马奔去。 (本章完) 。 第二百八十九章 太清遇故 太清宫之所以有名,天子李隆基的两个妹妹金仙公主和玉真公主都在这里出家为女道士,甚至杨贵妃也在这里有一段时间出家为女道士。 其实李邺并不知道,太清宫的前任宫主正是烈凤。 太清宫占地约五十亩,周围高墙古木,曲径通幽,这里生活着数百名女道士,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李邺和张平在观门前等了片刻,一名中年女道士走出来,拂尘一甩,施礼道:“福生无量天尊,贫道正一!” 张平上前道:“法师,我们应该见过,法师这几天上我们府中做事吧!” 正一法师点点头,“过几天老太太大寿,我们去布置一些寿辰礼仪,明天还要去!” “今天上午法师没去吗?” “回禀张馆主,今天上午贫道没有出门!” 张平冷冷道:“那你的徒弟应该去了,她们拿着夫人给你的出入玉牌,从王氏家庙里搬走一只鼎。” 正一法师脸色一变,连忙道:“无量天尊,我的徒弟今天都在做功课,也没有出门!” “夫人给法师的玉牌呢?” “好像在在我的大徒弟手上,我这就去问问!” 正一法师转身要走,李邺走出来道:“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跟法师一起去看看。” 正一法师感觉到一股凌厉的杀机,她吃了一惊,后退两步,上下打量李邺片刻。 李邺淡淡道:“与其我自己去找迷路,不如法师带着我更好一些。” 正一法师踌躇片刻,只得点点头,“施主一人便可,不要乱闯。” 李邺给张平使个眼色,让他在外面等着,自己跟随正一法师进了太清宫。 太清宫确实很大,曲廊回转,不熟悉这里,很容易迷路。 李邺跟随正一法师不知进了多少门,最后来到一座幽静院子前,周围都是参天古木。 正一法师推开院门,回头对李邺道:“请稍等片刻,我去问问!” “不用了!” 李邺一眼看见了院中用白叠布厚厚密密包裹着的大鼎,几个年轻女道士正吃力地准备把它抬进屋去。 尽管白叠布被水浸泡发黄,但李邺还是一眼便认出来。 他快步走进院子,用手一按金鼎,把金鼎牢牢按在地上。 几名年少的女道士吓得连忙跑开,这时,李邺感到身后一道疾风,这是有剑刺来,速度疾快,而且很稳。 他冷笑一声,身体微微一闪,对方一剑刺空,李邺捏紧拳头狠狠向对方脸上打去,他忽然看到一张美貌绝伦的脸庞,一张俏脸细润如脂、粉光若腻,一双美目更是清眸流盼,柳眉如烟。 这简直是一个神仙般的少女。 李邺心中犹豫一刹那,便手下留情了,只见他出手快如闪电,一拳打在对方脸上,又一掌向对方长剑劈去,对方娇呼一声,手中长剑被击飞,她捂着脸踉跄几步,摔倒在地上,鼻血涌了出来。 她的脸上肌肤吹弹可破,更何况是结结实实挨了一记老拳。 周围女道士们大怒,纷纷拔剑,这时,从屋子里冲出一个年轻女道士,娇喝道:“什么人,敢在太清宫撒野!” 她手执宝剑冲到李邺面前,两人异口同声,“是你!” 这个女道士不是别人,正是一年未见的朱雀。 李邺回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打得满脸开花的女道士,心中暗叫一声糟糕。 朱雀忽然看见满脸鲜血的女道士,惊呼道:“清羽,你怎么了?” 年轻女道士起身捂着脸,满眼仇恨地盯着李邺道:“小师姑,这个无赖敢打我!” 朱雀一跺脚,对李邺不满道:“你你怎么这么鲁莽?” 这时,又快步走出一名三十岁左右道姑,双眉如剑,目似寒冰,她看了一眼被打伤的徒弟,拔出剑道:“小子,闯我山门,伤我徒弟,要么胜我,要么留下一只手。” 李邺摇摇头,“你偷了我的金鼎,还有道理了,我只是来取鼎,你徒弟从后面偷袭我,我已经手下留情了。” “小子,说一堆废话没用,拔剑吧!” 李邺看了一眼朱雀,朱雀俏脸一红,对道姑解释道:“师姐,他不是外人,他就是师父说的紫微真人。” 李邺又惊讶又好笑,自己居然成了紫微真人,自己什么时候出家了? 道姑神情复杂地看了李邺一眼,“你就是李岱的儿子?” 李邺一怔,“你认识我父亲?” 道姑没睬他,上前拉过受伤的徒弟,女弟子俏目通红,哭了起来,“师父,他欺负我!” “我知道!这笔帐咱们以后慢慢和他算。” 道姑仔细查看徒弟伤情一番,只是脸上略有点乌紫,鼻子出血,但没有骨折,她也知道对方手下留了情,便重重哼了一声,扶着徒弟进屋去了。 只片刻,院子里的女道士们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朱雀一人。 “李公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邺笑了笑道:“昨天回来的,你不戴面具了?” 朱雀俏脸一红道:“去年开始就没戴了,师父说我可以不用戴了。” “你师父好吗?” “师父还好,她就在这里,但闭关了,过几天你再来见她吧!” 李邺点点头,看了一眼屋子便道:“刚才那是你师姐?” 朱雀笑得有些古怪,“你不认识她?” “从未见过!” “那也是,师姐一直在庐山冲虚观修道,但你应该听说过她。” “为什么?” “她道号咏真法师,俗名叫李腾空,是你的姑母。” 李邺一下子愣住了,自己的姑母,李林甫还有女儿出家当了道士? 眼前的信息量很大,各种疑问在李邺脑海里盘旋,他只能选自己更加关注的重点,李腾空之事暂时放一边。 “朱雀师姐,你也出家了?” 朱雀调皮地眨眨眼,“你可以叫我朱雀真人,就像我叫你紫微真人一样,好了,我要看护师父了,金鼎你拿回去吧!我们原本是想换成铜钱,救济淮北灾民,既然是你的东西,就算了。” 走到门口,朱雀又回头笑道:“我没有出家,我只是在这里替师父护关,金鼎我们也没有偷,你去问张平,他很清楚!” “替我向那个小师妹道歉,我下手重了一点。” “那我没办法,她可是最记仇的人,你以后要当心了!” 朱雀嫣然一笑,转身走了 正一法师自知理亏,她把玉牌借出去,便惹出了大麻烦,好在对方彼此认识,没有追究这件事,她找了几个徒弟,用木轮车把金鼎运了出去。 卸下金鼎,几个女道士转身跑回了道宫,张平迎上来欣喜道:“大哥,运气真不错,居然找回来了?” 李邺让两名手下看着金鼎,把张平揪到一边,冷冷道:“你没有给我说实话!” 张平低下头,揪了揪头发道:“大哥,不是我不肯对你说实话,你没看出来,我义父和家主之间有隔阂,我就怕给你说了实话,家主知道了,他们兄弟就会翻脸了。” “他们兄弟之间有什么问题?” “家主是守成,所有武馆武士只能用来保护家族的财产,义父是开拓,他要用武馆扩大势力,所以义父做了很多事,家主都不知道。” “那这个金鼎呢?” “说来话长!” 李邺点点头,“我们先把金鼎送回去,然后找地方喝一杯,你再慢慢告诉我。” (本章完) 。 第二百九十章 知情泄秘 张平雇了一艘船,运载金鼎来到了鸿胪寺馆驿,把金鼎交给了阿罗列,金鼎失而复得,让阿罗列感激万分,李邺让他写一份国礼清单,先把金鼎和其他国礼送入宫中,免得再节外生枝。 阿罗列听从了劝告,当即写了一份国礼清单,鸿胪寺立刻派士兵前来站岗保护,明日上午把国礼送入皇宫。 李邺随即又找到县尉冯敏,把土拨鼠吴沔和谢七郎的资料给了他。 这时,已经是下午黄昏时分,李邺让两名随从先回府,他和张平来到了平康坊的安然居大酒楼。 张平点了十几个菜,又要了两壶清酒,他这才对李邺缓缓道:“金鼎之事不是那么简单,拔汗那人昨天下午搬运时露了白,一个帮忙搬运的无赖叫做谢七郎,他发现了是黄金鼎,消息便传开了,好几路人都在打黄金鼎的主意,一个是夜盗吴沔,他的绰号土拨鼠,他和无赖谢七郎关系不错。 还有一个叫蔡霖,蔡氏武馆的东主,他带着十几个徒弟也参与了,再有一路就是我了,但我没想到太清宫的女道士也有份。” “继续说昨晚的事情!” “昨晚是吴沔下手,谢七郎知道金鼎的存放房间,吴沔便打洞把金鼎偷出来,但坊门紧闭,他拿不走,便沉入漕河中,然后我和蔡霖同时出手,吴沔挨了两刀逃掉了,蔡霖也被我打伤,认输退出,我就把金鼎运到王家家庙里保存,告诉管家是铜鼎,但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几个女道士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它搬走了。” 李邺喝了一杯酒,缓缓道:“你果然是玩黑道了!” “大哥,一千斤的金鼎,就是一万六千两黄金,价值十六万贯,换谁都受不了这个诱惑啊!再说他们住在商会馆,大家都以为那是粟特商人的东西,谁他娘的会想到居然是国礼?” “好吧!我们不说这件事了。” 李邺改变了一个话题,“关于杨国忠儿子被杀一案,你们有什么线索?” 张平沉吟一下道:“京兆府请义父帮忙查这个案子,义父推掉了,然后再三命令我们,不准任何人涉及这个案子。” 李邺听出张平话中有话,顿时有兴趣了,连忙问道:“他是知道什么事吗?给我说一说!” 张平向两边看了看,压低声音道:“那个叫俏芙蓉的舞姬可不是什么十六岁,也不是什么处子,她是高句丽人,活跃在幽州,绰号童颜魔女,三年前她化名李倩娘,在洛阳卖身葬父,勾引太学读书的家主次子王少安,被她得手了,王少安被她绑架,勒索了家主十万贯钱。” “十万贯钱,怎么运输?” “你想不到的,是安禄山的船队把钱运走的!” “安禄山!” 李邺心中一沉,果然和安禄山有关系,“接着说,王少安放回来了吗?” “人是放回来了,但没多久就死了,被那个女人玩死的,那个女人看起来很清纯,实际上是个魔鬼。” “然后呢?” 张平叹口气道:“既然知道背后是安禄山在谋算王家,家主只能认了,家主怎么敢招惹安禄山?” “再继续说!” “这个女人又化名俏芙蓉,年方十六,还是处子,在教坊别馆跳舞,被王少安当年的护卫认出来,立刻向家主报告,家主便下令任何人不得去教坊。” 李邺点点头,“所以杨晞其实是安禄山所杀?” 张平苦笑道:“这件事义父只告诉了我,你心里有数就行了。” 李邺给他斟满一杯酒笑道:“你父母和兄弟还好吗?” “他们回汉中老家了,我在南郑给父亲买了一座酒楼,兄弟在县学读书,都还不错,我做了不少事,怕仇家报复他们。” “你杀过人?” 张平摇摇头,“把人打成重伤,医治无效死掉一个,但我没有直接杀过人,在长安可不敢随意杀人。” “我舅父裴旻现在怎么样?” “他现在是天子贴身护卫了,我也很少见到他,上次见到他,还是几个月前他成婚的时候。” “裴旻成婚了?”李邺饶有兴致问道。 张平点点头,“是烈凤的一个弟子,据说等了他很多年,已经二十余岁,裴旻被她的痴情感动,就娶她为妻了,现在师父是天子的护卫,师娘是贵妃的护卫,蛮有趣的。” “乔彬现在还在读书吗?”李邺又问道。 张平摇摇头,“他现在混得不错,他年初考太学失利,但嗣宁王给了他一个机会,安排他进了长安县衙,担任户曹从事,正儿八经的文吏,上个月我们还在一起喝酒,过几天我约一下,一起喝一杯!” 李邺笑着点点头,乔彬对他母亲有救命之恩,李邺一直铭记于心。 “帮我做一件事!” “你说,什么事?” 李邺把一张纸条给他,“黑矛的女儿在武功县,就是这个地址,你安排心腹送孩子去安西龟兹,所有旅费我来负担,我另外再奖赏三百贯钱。” 张平拍拍胸脯道:“黑矛也是我兄长,他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正好家主的商队要去安西,好像就是这几天出发,我来安排一下,你放心,一定办妥!” 李邺把纸条递给他,“地址都在上面,还有黑矛给我信物,我回头交给你!” 从酒馆出来,已是夜幕降临,平康坊内灯火璀璨,到处莺莺燕燕,娇声笑语,撩人心怀,这是长安乃至大唐烟花最繁盛之处。 “小胖,你有女人了吗?”李邺搂搂张平的胳膊笑问道。 张平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起来,你还认识她?” “谁?” “林家药铺的林娇花,当年我们永和坊的第一美女。” 李邺张大嘴半晌合不拢,人生际遇之奇妙,莫过于此吧!张小胖不吭不哈,居然把林大东主的宝贝女儿弄到手了,自己还去相亲过,没成功,这小子才叫衣锦还乡呢! “意思是说,当年的林大铁公鸡要成你岳父了?” “差不多吧!婚约已经定下了,过两年就成婚。” 李邺忽然发现两边很多莺莺燕燕似乎都认识张平,纷纷给他抛媚眼,便给了张平后脑勺一巴掌,没好气道:“既然有了未婚妻,这种地方就少来了。” 张平嘿嘿一笑,“反正在刀口上讨生活,能快活一天就算一天吧!” 这话好像也有点道理啊! 李邺原本今天要搬去太平坊,但遇到了金鼎之事,李邺也只能在相国府再住一晚。 在相国府其实也不错,就是那几个伯父伯母见他没有好脸色,让李邺心中不爽。 刚进府门,管家迎上前道:“三十八郎,相爷说你回来后去书房见他,有要紧事!” 李邺点点头,快步向祖父的书房走去。 走到门口,李邺道:“祖父,孙儿来了!” “邺儿吗?进来!” 李邺走进房间,只见祖父李林甫在灯下看书,李邺上前跪下行礼,“参见祖父!” 李林甫笑眯眯道:“听说拔汗那的金鼎被盗,又被你找回来了?” 李邺欠身道:“是夜盗吴沔所为,县衙已经悬赏抓捕他了。” 李林甫点点头,“关键是金鼎回来就好,天子对九鹿鼎非常有兴趣,明天上午会接见拔汗那王子。” “祖父,拔汗那国是大唐最忠心的属国,举国的兵力都派出跟随唐军参战,八千军队阵亡了五千人,我们可不能亏待了人家。” 李林甫微微笑道:“放心吧!之前高仙芝的军报上说得很清楚,你的报告上也说得更清楚,天子很感动,决定将拔汗那改名为宁远国,并会把公主下嫁给王子,明天你也一并参加觐见,天子还要专门召见你。” “明天上午?” 李林甫点点头,“明天一早跟我入朝,你今天早点休息。” 李邺沉吟一下道:“杨国忠之子被刺案,朝廷还在关心吗?” “这件事一直悬在半空呢!怎么,你有线索了?” 李邺点点头,便把张平告诉他的秘密说了出来,这件事已经威胁到祖父的安全,他必须要让祖父心里有数。 李林甫大为震惊,原来刺杀时间竟然是安禄山暗中策划。 这分明是安禄山在挑起自己和杨国忠的斗争啊! 安禄山这条毒蛇还真是不能掉以轻心。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一章 童颜魔女 长安亲仁坊有一座占地二十亩的大宅,这里便是安禄山在京城的府宅,而安禄山在范阳,京城的大宅便由他的长子安庆宗居住。 安禄山是封疆大吏,手握军权,他身边又没有宦官监军,那么按照惯例,他的长子必须在长安为人质。 当然,表面上还是做得很好看,安庆宗在朝中为官,官任太仆寺卿,养马的头,实际上就是人质。 安庆宗同时还娶了天子孙女荣义郡主为妻,算得上是皇亲国戚了。 安庆宗虽然是在长安为人质,但混得却很不错,所有人都夸赞他会为人,腰弯得低,见到谁都是笑脸相迎,更重要是他的银弹攻势,大把大把的银子往权臣手上塞,如此,谁还能说他不好呢? 此时,在安府东侧的一座小院里,房间里的床吱吱嘎嘎响,隐隐还传来男人女人的喘息声,令人遐想连篇,门口站着两个丫鬟,扭捏不安,两人都涨红了脸。 床响声终于停止,过了好一会儿,身材高大肥胖的安庆宗神清气爽地踱步走出来,去了隔壁的起居房。 两名丫鬟连忙进去服侍,不多时,一名美艳的年轻女子身穿红裙走了出来,她长相宛如少女,但身材和气质都非常成熟,尤其眼中有一种难以言述的沧桑感。 她便是幽州著名的女大盗,真名叫做泉芙蓉,高句丽人,绰号童颜魔女,她实际上已经三十岁,但外貌看起来依旧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很迷惑人。 她就是利用这一点,在河北犯下无数大案,被官府通缉,逃去了犯罪天堂幽州。 幽州之所以叫做犯罪天堂,实在是这里的民族成份太复杂,生活着汉、契丹、奚、高句丽、渤海、室韦、靺羯、扶余、铁勒等十几个民族,虽然是唐朝汉人统治,但汉人人数并不占多数。 可以说辽东地区一直是隋唐的心腹大患之一,隋朝两代人四征高句丽,唐朝灭了高句丽,看似缓和了,实际上是灭了一头虎,导致群狼并起。 在武则天时代,契丹人就开始崛起了,终唐一朝,都没有解决辽东问题,到了宋朝,辽东彻底成了宋朝的噩梦之地。 幽州为什么成为安禄山造反的发源地,后来又为什么被辽国侵占,滋养辽国,成为辽金攻打中原的跳板,这个隐患早在隋唐时代就留下了。 幽州其实就是辽东乱局的外溢,各族东胡人和汉人混居在一起,各族民众桀骜不驯,动不动就爆发群体事件,官府管理异常困难。 朝廷为什么让安禄山去做范阳节度使,一做就是十几年,朝廷难道不知道养虎为患吗? 朝廷当然知道,但问题是,只有安禄山才镇得住幽州的场子,管得住幽州的东胡人,数以百万计的东胡人被安禄山管得服服帖帖,换任何人都不行. 朝廷当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人能镇得住幽州诸胡,不是好事吗?加上安禄山又谦卑低调,为人大方,朝廷君臣索性就让安禄山专门负责镇压幽州场子,何乐而不为?这才是安禄山能够长久呆在幽州的主要原因。 幽州的复杂和混乱,使各地的大盗重贼都纷纷逃往幽州避难,有特殊技能还会被安禄山重用。 这位容貌美艳却又心狠手辣,绰号童颜魔女的泉芙蓉便得到了安禄山的青睐,被派来洛阳和长安,执行重大任务。 三年前,泉芙蓉在洛阳勾引大唐首富王元宝的儿子,勒索了十万贯钱。 一个月前,泉芙蓉又假扮清纯舞女,勾引杨晞上钩,干掉了杨晞,使杨国忠和李林甫之间的斗争加剧。 泉芙蓉来到了起居房,在安庆宗身旁坐下,抛了个媚眼道:“让妾身去勾引那个老色鬼,大郎心里不酸吗?” 安庆宗哈哈一笑,搂着泉芙蓉道:“又不是让他真占便宜,等他蠢蠢欲动,准备动手之时,就该命丧黄泉了。” 杀了杨晞,并没有引发期待中的杨国忠大战李林甫,安禄山觉得力道可能还不够,便命令儿子再来一剂猛药,他这次的目标便是杨玄珪。 杨玄珪是出了名的老赌鬼和老色鬼,或许是年轻时太潦倒,没有机会,年老后沾了侄女光发达了,他便变本加厉补偿自己年轻时的遗憾。 杨玄珪官任工部尚书,但也只是挂名而已,他一般不出门,整天在府宅中和女人鬼混,偶然出门也是去赌馆,或者去赌球。 杨玄珪不喜欢看马球比赛,但喜欢赌球,只是他运气不太好,逢赌必输。 安庆宗便将下一个目标对准了他。 泉芙蓉甩安庆宗的手,冷冷道:“你随便派个手下,等他去赌博的路上干掉他就是了,为什么一定要我出面?” 安庆宗干笑两声道:“你的毒飞针天下独步,由你出马自然更有把握,干掉他,你就直接回幽州。” 泉芙蓉也急于想摆脱安庆宗的控制,她沉思片刻道:“那我们就一言为定!” 大明宫宣政殿内,大唐皇帝李隆基在这里正式接见了前来长安朝觐的拔汗那王子阿罗列。 一般接见小国国王或者使臣都在丹凤门,由太子代为接待,只有回纥、波斯这样的大国国王或者特使才由李隆基在宣政殿亲自接见。 今天李隆基亲自在宣政殿接见拔汗那的王子,实际上就是对拔汗那国最大的嘉奖。 “臣拔汗那国王子阿罗列参见大唐皇帝陛下,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子免礼平身!” “谢陛下!” 太常卿官员又高喊道:“进献国礼!” 进来一排宫女,每人手中端一只朱漆红盘,里面都是拔汗那进献的各种珍贵珠宝,后面八名强壮的侍卫抬着千斤重的九鹿金鼎进入大殿,在阳光下金光闪闪。 大殿内百官一片惊呼,大家都是第一次看到黄金铸造的千斤鼎,而且是很吉祥的九鹿鼎。 李隆基龙颜大悦,心中也被拔汗那的诚意所感动,缓缓道:“拔汗那与大唐同处天山之脉,血缘天成,延嗣千年,今拔汗那以举国之力维护大唐尊严,以举国之兵与唐军并肩作战,同舟共济,取得河中大胜,拔汗那之军伤亡六成,令朕深为感动” 宣政殿上都是三品以上高官,每个人都心中欢喜,甚至连杨国忠也动了心思,能不能九鹿金鼎搞到手? 宣旨官高声宣读了旨意:赐拔汗那国新国名为宁远国,赐王族李姓,赐国王汉名李默,封大宛王,阿罗列赐汉名李宁,封天山郡王,许大唐公主为其妻,赐拔汗那国天山鼎一只. 阿罗列感动万分,哽咽着再三拜谢。 觐见仪式结束,阿罗列返回了鸿胪寺贵宾馆,李隆基随即又在紫微殿御书房接见了李邺。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二章 贵妃消息 李邺行大礼参拜,李隆基赐坐,这一次太子、五位相国和高力士都在坐。 李隆基取出李邺的报告笑道:“感谢小将军的西域之行,让朕深刻了解到西方的情况,朕才知道原来天下这么广袤,还有遥远的阿非利加州和罗马帝国分裂成东西罗马,原来我们的丝绸和瓷器是运到了遥远的欧罗巴州和东罗马帝国。” 李邺躬身道:“欧罗巴还是黑暗愚昧的时代,小国林立,相当于我们的春秋时代,但礼乐崩坏,人民愚钝,寺院和世俗国王在争夺统治权,只是大食却比较强盛,和我们一样实行郡县制,他们的哈里发统治力很强。” 李隆基点点头道:“很快大食使者就要来长安谈判,朕很想听听你的意见,你尽管直言。” 李邺躬身道:“陛下,首先是礼节,对方使者叫曼苏尔,他是阿拔斯哈里发的亲弟弟,也是黑衣大食第二号人物,传闻阿拔斯的身体不佳,将不久于人世,这个曼苏尔会成为第二任大食哈里发。” 旁边杨国忠不悦道:“谁知道他会不会是第二任大食国王,都是你的猜测吧?” 李邺淡淡笑道:“任何猜测都要基于事实,阿拔斯本身没有子嗣,曼苏尔是大食第二号实权人物,掌握着大食的军政大权和财政大权,又是大食哈里发的法定继承人,除非是他意外身死,那么继承哈利发的必然是他。” 杨国忠一时哑口无言,李隆基向杨国忠摆摆手,示意他不要打断李邺的汇报。 “朕还想知道,我们和大食谈判,具体谈什么?” “回禀陛下,其实就谈三方面,一是战俘问题,近两万大食战俘在怛罗斯银矿开矿冶炼,肯定要释放,但以什么条件释放? 第二,两国关系问题,里面涉及的就是边界、贸易、人文交流,比如互派太学生去对方都城读书。 其中边界问题微臣建议以目前的实际控制边界,北段以乌浒河为界,对方叫阿姆河,南段以穆加尔河为界,实际上就是现在吐火罗的和波斯的分界线,微臣在报告中有地图。” 李隆基翻到报告中的地图,仔细看了看,点点头道:“继续说!” 李邺欠身继续道:“第三点最关键,就是现在河中地区归属问题,不容置疑,河中地区肯定归属于我们,这就是我们战胜对方的结果,不过,既然是谈判,我们也需要适当让步,微臣建议允许他们在河中地区和吐火罗地区正常传播大食教。” 旁边太子李亨眉头一皱道:“李将军的报告中不是说,他们想夺取河中的最大目的就是为了传播大食教吗?” 李邺连忙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道,传教有两种方式,一种是由官府强迫民众信教,第二种就是正常传教,微臣很了解吐火罗和河中地区,吐火罗百姓以佛教为主,河中地区以祆教为主,只要不是强迫改变信仰,就算大食传教一百年也没有用。” 李隆基点了点头,“朕明白了,回头你再写一份报告给朕,这次你出使西域,还参加了居延海之战、朅师国之战和河中之战,居功至伟,还坚定维护了宁远国对大唐的忠心,堪称我大唐皇族子弟的楷模,回头朕一定会重重封赏你。” “谢陛下厚爱!” “去吧!好好休息几个月,朕考虑让你重返西域。” 李邺走出御书房,后面高力士跟上来笑道:“小将军去我的朝官坐坐吧!” “打扰高翁了!” 高力士的朝房很近,李邺走进房间,房间里很清雅,地上铺着厚厚地毯,有一个很大的榻,上面有桌子,旁边框子里堆满了奏折。 高力士请李邺坐下,又让小宦官上茶。 两人在桌子对面坐下,高力士笑眯眯道:“一年多不见,小将军变化很大啊!” “西域日照足,风沙大,皮肤是变得又黑又粗,家人和朋友都说我像干了一年苦力活回来一样。” “是有点这个感觉!” 高力士又笑道:“不过我说的变化,是指内在的变化,你比去年成熟稳重了很多。目光更加自信,也更加从容不迫,今天你在天子面前表现得很好。” 李邺笑了笑问道:“高翁说说今年的比赛吧!天鹏马球队表现如何?” “还不错,也杀进了五强赛,五强赛第四名,看来我天鹏马球队最好的成绩就是去年了,夺得第三名。” 李邺点点头,“天鹏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强队了。” 高力士沉吟一下道:“其实我找你来,是有一件重要事情要谈,关于你祖父!” 李邺立刻挺直了腰道:“高翁请说!” “你知道天子对你的封赏为何迟迟下不来吗?” 李邺摇摇头,表示自己一无所知。 高力士叹口气道:“按道理你的封赏是你自己的功劳所得,和你祖父没有关系,但事实上,你是李相国的孙子,你的封赏和你祖父息息相关.“ “高翁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高力士点点头,“天子希望你祖父主动提出辞职,辞去相国之位,并放弃推荐权。” 李邺沉吟一行道:“让我祖父辞职,和杨国忠儿子被刺杀有关系吗?” “多少有点关系,虽然天子很清楚,杨国忠儿子被刺和你祖父没有半点关系,但这件事影响了政事堂内的矛盾,派系斗争严重,已经影响了朝廷的正常运转,天子便想借这次机会,让你祖父作为最高责任者引咎辞职。” “是不是天子准备处理官员了?” 高力士淡淡道:“已经拖了一个月,不可能一直拖下去,包括万年县、京兆府、刑部、大理寺以及主管教坊的太常寺等等一批重要官员都要被处理,然后作为政事堂,也要有一名相国出来担责,你也知道,只能是你祖父!” “然后我祖父能得到什么?” “这个由我来和他谈,你先把天子的意思转达给你祖父,如果你祖父愿意主动辞去相位,我再和他谈各种条件。” 李邺点了点头,“我今天回去就和祖父谈。” 高力士又笑道:“另外,贵妃娘娘要见你!” 李邺一怔,一脸疑惑不解道:“我和贵妃娘娘没有什么瓜葛啊!” 高力士笑了笑道:“贵妃娘前些日子连续几夜都做了同一个梦,她梦见自己被大食军队掳走,然后一名碎叶的年轻唐将她救下送回长安,是一名皇族少年,圣上认为这个梦是应在你身上,然后贵妃娘娘说,等你回来后,她要见一见你,圣上答应了。” 李邺心知肚明,托梦只是借口,还是去年大慈恩寺那件事,她不放心,然后现在自己祖父要退仕了,她肯定要和自己再确认一下。 李邺点点头,“娘娘要见晚辈,晚辈自当从命!” “好!我来安排,时间是明天下午,明天午后,你来我这里,我带你去见贵妃娘娘。”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三章 哥奴之梦 李邺从大明宫出来,时间还早,他随即骑马来到了太平坊,在坊内的一家杂货店内买了两口很结实的皮箱子,他拎着箱子来到自己的宅内,老寇一家三口依旧替他看宅子。 李邺给了寇大爷一年的工钱,又额外奖励他十贯钱,寇大爷千恩万谢收下了。 李邺笑问道:“我走后,这里有谁来过吗?” “就夫人和老爷回来述职,住过一些日子,木大娘也在,别人好像没有了。” 寇大娘在一旁不满道:“你这个死老头子,你居然把那个小娘子的事情忘记了?” 李邺好奇问道:“哪个小娘子?” 寇大爷苦着脸道:“去年公子走后没有多久,来了一个小娘子,身材挺高的,好像叫住朱雀姑娘。” 李邺点点头笑道:“她是我师姐,她怎么了?” “她说公子答应把马球杆送给她,但她没有证据,公子又没有交代我,我当然不敢答应给她,然后我们忽然发现她从公子书房里出来,手中拿着公子的马球杆,跳上房顶就走了,她说你答应过,必须言而有信!” 说到这,寇大爷叹口气道:“公子,她武艺高强,我实在拦不住她,真是对不起啊!” 李邺笑着摆摆手道:“没事,我确实答应过她,我忘记给你们说一声了,让你们担心了一年多。” 寇大爷和寇大娘对望一眼,两人同时松了口气,“那我们就安心了!” 李邺来到自己书房,看了一圈,没有什么异常,就是挂在墙上的马球杆没有了。 其实他在书房内也没有什么秘密,他最大的秘密是密室,估计朱雀没有发现,然后在院子的大树下埋藏着一只金盒,里面是开启桥陵的图纸。 陈庆在房间里坐了片刻,便起身打开了密室铁门,他把胸前小布包摘下,里面是十颗哈里发宝石,放在铁架上的一个盒子里,又将几百颗品级极高宝石一起放上铁架。 当然,他自己也留了一部分,准备送做人情。 李邺想了想,又从十颗哈里发宝石中取出一颗蓝色的宝石,放进一只小锦盒,揣进怀中放好。 李邺这才从装黄金铁箱子里取了五千两黄金,放进两口大皮箱子里,拎了出去,又重新关上了密室铁门。 在平康坊的天然居酒楼的三楼雅室内,安庆宗正和武珪一起喝酒。 “杨晞已经死了一个月了,朝廷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我父亲很不满意,他要求我们继续有所行动。” 杨晞之死,武珪当然扮演了一个重要角色,他花重金买通了杨晞的相好金玉满,让金玉满装病,他便临时安排了教坊别馆,让俏芙蓉献舞,勾引了杨晞上钩。 杨晞死后次日,金玉满便告假回老家避祸,却死在了半路,也成了一桩无头公案。 这里面关键是武珪的父亲,国子监祭酒武信是安禄山的秘密盟友,说起来武家和安禄山还有点旧怨,安庆宗的妻子荣义郡主是废太子李瑛的女儿,而李瑛便是被武信的姐姐武惠妃害死。 但事情就是这么有趣,安禄山当然不想和武家结怨,便特地结交武信,解开恩怨,一来二去,两人竟然结成了同盟,武信还把自己次女许给了安禄山的儿子安庆和。 武珪想了想道:“我父亲说,这件事并没有结束,天子还在考虑中,如果干得太多,会不会适得其反?” “你知道我父亲的脾气,他决定的事情不允许更改,再说他也是深思熟虑,我们放手做就是了。” 武珪又问道:”那这次对付谁?” 安庆宗用手指蘸酒在桌上写下三个字,“杨玄珪!” 杨玄珪是闲官,相对而言比较容易对付,风险不大,武珪点了点头,“我来想办法买通他府中之人!” “这事不能耽误,必须尽快实施!” 下午时分,李邺又一次见到了祖父李林甫,李林甫心情不太好,他原以为今天天子会封赏孙子李邺,没想到又推迟了,让李林甫闷闷不乐。 “祖父心情似乎不太好?”李邺问道, 李林甫叹口气道:“天子迟迟不给你封赏,我担心夜长梦多啊!” 李邺沉默片刻道:“今天天子召见我后,高力士又专门找到了我。” 孙子既然这样说,显然高力士不是找他叙旧,李林甫问道:“高力士找你做什么?” “关于杨晞被杀一案,天子要结案了,要处理一批官员,从县衙、府衙到太常寺、大理寺和刑部,都要处理,然后政事堂也要有一名相国出来承担责任。” 李林甫冷笑一声,“是要我承担来责任吗?” “高力士转达天子之意,希望祖父主动辞去相国之职,并放弃推荐权,如果祖父答应,高力士再和祖父谈条件。” 李林甫忽然想起一事,脸刷地白了,大理寺卿李岫是他的长子,刑部左侍郎张博济是他的女婿,天子想借这个案子,把自己儿子和女婿一起罢免了吗? 李林甫半晌冷冷道:“好一个借力打力,还真是他的风格。” “祖父,是不是孙儿的封赏迟迟不下来,也和这件事有关?” 李林甫点点头,“应该是,高力士代表天子要和我讨价还价,所以迟迟不封赏你。” “其实孙儿的封赏不重要,关键是祖父要平稳落地,这才是重中之重。” “我知道,我会平衡,其他利益可以损失一点,但你这一步至关重要,一定要上台阶,把路子趟开,以后你再立功绩,就不会给他人做嫁衣了。” 李邺沉默片刻道:“明天贵妃娘娘要见我!” 李林甫一下子愣住了,他满脸惊讶问道:“贵妃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说她做梦被人掳走,是我救了她,当然这只是借口,她其实是想要飞龙关于她的几个预言。” “你知道?” 李邺点点头,“飞龙去世前给了我!” 李林甫望着孙子半晌道:“然后呢?” “然后我会和贵妃娘娘交换,让祖父平安落地。” 李林甫负手走了两步,忽然道:“上次贵妃娘娘建议天子免去我的右相,降为尚书左仆射,是不是也和你有关?” 李邺平静地点了点头,“她得到了飞龙的第一个预言,那是我的条件。” 李邺走了,李林甫心中久久不能平复,他早就知道这个孙子不是一般人,否则飞龙不会那么看重他,高力士也不会给他宝寿牌,再想到他才十六岁,就已在西域立功创业,而去西域是他自己选择的,他早知道那里有机会。 这是上天赐给自己的天命之子啊! 想到‘天命之子’,李林甫猛地想起一件往事,自己还是孩童之时,父亲曾带着自己找到了隐居终南山的著名相师袁客师看相,袁客师已经是古稀之年,不再替人看相,但他还是破例替自己看了一次相。 袁客师说自己将来会位极人臣,子孙有劫,若能渡劫,将贵不可言。 看完相后,袁客师便封口,不久便羽化登仙。 父亲临终前把袁客师的相测告诉了自己,但自己根本没有放在心上,那时他风华正茂,心中怀着每一个皇族子弟的梦想,梦想自己能被武则天看上,有一天也能登上九五之位。 但数十年后,他当上了宰相,这才想起袁客师的相测,竟然一点不差。 那么自己子孙呢?‘子孙有劫,若能渡劫,将贵不可言。’ 说自己子孙将有难,但如果能渡过此难,将贵不可言,自己已经是位极人臣了,那更高的贵不可言难道是指 李林甫浑身忽然燥热起来,会不会有一天,自己也能尊享庙号? 就在这时,门外李岫带着嫡长孙李渝求见。 “孩儿有事求见父亲!” 注:哥奴是李林甫的小名 (本章完) 。 第二百九十四章 家经难念 李岫今年已经四十出头,长得不太像李林甫,没有李林甫那种高胖之威,身材中等,还偏瘦,更像他母亲,看起来稍显文弱,李岫其实不是长子,他还有两个兄长,少年时就夭折了。 不过他儿子李渝却是不折不扣的嫡长孙,李渝年约二十余岁,长得像李林甫,身高至少在一米七五以上,比较胖大,和李林甫一样,也长了一张长脸,和他父亲的尖脸不一样。 李林甫还是很喜欢这个嫡长孙,不仅送他去国子学读书,又给了他门荫,封正九品登仕郎,出任秘书省主事,三年前又升为从八品承奉郎,出任荣王府参军事,一年后又升为给事郎,出任军器监主簿。 可以说,在李邺没有出现之前,李林甫为这个嫡长孙操碎了心,升官之快,连进士及第的状元都没有他快。 但李林甫还是有点遗憾,嫡长孙的资质平庸了一些,所任的各个职务都不出彩,碌碌无为,就算给他机会,写出的报告主官也看不上,只是看在李林甫的面子上,勉强采用。 直到李邺横空出世,李林甫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子孙还有选择。 李林甫的心思渐渐偏到了李邺身上,对长孙不太在意了,这两年,李渝一直在军器监当主簿,再没有得到提升的机会。 心中的不满在长子李岫的心中慢慢积累。 这两天父亲连续接见三十八郎,三十八郎才回来两天,父亲就接见他三次,今天一早还带他上朝,居然见了天子。 李岫看在眼里,急在心中,他再也忍无可忍,决定向父亲摊牌。 “渝儿有什么事?”李林甫温和地笑问道。 “孙儿没事,就是给祖父请安!” 李林甫点点头,他才发现自己好久没有关注长孙了,便笑问道:“最近在军器监怎么样?” “还好,军器监各种流程已经很熟悉了,上半年初评,孙儿得分是上中。” 李林甫眉头微微一皱,半年度初评是内部自评,比较宽松,初评连上上都拿不到,到了严格的吏部考评阶段,那就只能是上下了。 “为什么不是上上,哪一条拖后腿了?” “回禀祖父,孙儿也不知道,可能是新任军器监令不容易相处。” 李林甫冷冷道:“你的意思是说,上司对你不赏识,打压你吗?” “孙儿不敢这样说!” 旁边李岫道:“父亲,新任军器监令何源是杨国忠任命的心腹,在他手下做事,渝儿能评到上中,说明渝儿已经非常优秀了。” “不要管别人是谁的人,关键要自己做好,让别人挑不出毛病才是正理!” “父亲,只要是正常人,怎么可能挑不出毛病呢?你和同僚关系融洽,上面就会说你拉帮结派,你若谨言慎行,上面又会说你畏畏缩缩,做事没有担当,就算再优秀,上面也不会承认,真的很难。”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直说吧!” 李岫咬一下嘴唇道:“父亲,能否外放渝儿为县令,让他去大县独当一面。” “县令?” 李林甫摇摇头,“没有做过辅官,直接当主官,这恐怕不合朝廷规矩啊!” 李岫终于忍无可忍道:“十六岁就能封爵县公,封正五品宁远将军,什么时候又讲过规矩?” 李林甫盯了长子半晌,冷冷道:“要是渝儿能率十名士兵抗击数千叛军,保住一县百姓,天子也一样封他县公。” “父亲.” “够了!” 李林甫一声喝斥打断长子的述求,满脸怒气道:“我就知道你们对三十八郎不满,总以为我偏心,给了三十八郎多少资源,在族会上我也说过,太平坊的宅子和我无关,是别人留给三十八郎的,我压根就不知道,但就没有人相信,我也无话可说了。” “孩儿相信宅子和父亲无关,那是飞龙的宅子。” “你居然去查过了?”李林甫怒视儿子道。 李岫尴尬地点了点头,“孩儿也是想给族人说清楚,没有别的意思。” 李林甫注视儿子半晌,心中失望到了极点,他缓缓道:“你的诉求我知道了,我会考虑,但我有言在先,这一次三十八获得官爵和地位都是他自己在西域挣的,和我无关!” 李邺这两晚临时住在父亲的院子里,父亲李岱的院子占地约两亩,算是一个独院,其实是一排五个院子都联在一起,五个嫡子各有一座独院. 不过长子李岫、四子李岷和五子李岱都不住在这里,长子李岫有自己的官宅,四子李岷因背叛父亲,一家人被赶去汉中的庄园,五子李岱搬去太平坊居住。 实际上就只有次子李屿和三子李崿住在这里,但两家都人口众多,整个东大院显得很吵嚷。 李邺很快就从管家那里知道,其实平时很安静,就是他前天住进来后,忽然间变得很吵嚷,他们的妻儿走路也像带风一样,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正眼不看,一言不发,虽然没有和他们说过一句话,但李邺却能清晰体会到,处处针对自己的歧视和冷暴力。 犯不着和这些人一般见识,李邺随即让两名手下将行李送去了太平坊,时间已是下午时分,李邺滑脚来到了常乐坊老宅。 一年多没有回来,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大门紧锁,院子里长满野草,房间倒是很干净,但还是有一种霉菌的气息。 不过,最大的变化是小黑终于认了新主,成了李洵家的一员,忠心耿耿地护卫着新家。 李洵居然在家,着实让李邺很意外,李邺当即请他来到巷口的小酒馆里喝一杯。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两年过去了,我都已经完成了学业,上个月正式离开明德学院。”李洵端着酒杯感慨道。 李邺点点头,“那兄长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我已经被明德学院推荐上了太学,过几天就去太学报到,但我打算一边上太学,一边准备科举,我决定参加明年春天的明经科考试。” “有多大的把握?” 李洵摇摇头,“第一次只是去感受一下气氛,总结经验,后年才会全力以赴参加科举。” “你父母什么态度呢?” 李洵苦笑一声道:“他们可从来不管我,我的路都是自己安排,自己决定,他们只管听到好消息庆祝。” 这就是典型的别人家孩子了,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从来不要父母操心,他给自己制定短期目标和长远目标,然后刻苦努力,持之以恒,一步步去实现它。 李邺忽然发现李洵和自己很像,是一个能做大事的人,可惜他正好遇到了祖父退仕,否则祖父还能帮他一把。 “不说我了,说说你吧!是不是这两天住在主府内不太舒服?”李洵又笑问道。 李邺点点头,“是感觉不好,今天我已经搬出去了,兄长似乎知道什么?给我说一说,说实话,我也很迷茫。” 李洵给李邺斟满一杯酒笑道:“你是前天下午回来的吧!你一回来,整个家族都知道了,都说布谷鸟又回来了。” “家族都叫我布谷鸟?什么意思?” “鸠占鹊巢呗!这里的鸠就是布谷鸟,经常抢喜鹊的窝,不过只是几家嫡子这样说,他们在家族内到处宣扬,一些依附他们的族人跟着嘲笑,但大部分族人并不认可。” (本章完) 。 第二百九十五章 又见贵妃 ‘鸠占鹊巢’这个说法让李邺心中很不舒服,自己得到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努力挣来,自己哪里占家族的便宜了? “起因是那座太平坊的宅子,几个嫡子都认为祖父偏心你们,尤其是老二和老三,让他们很不满,其实祖父在族会上已经说过了,那座宅子和他无关,但他们就是不相信,一个人有了偏见,不管怎么解释都没有用。” 李邺不屑撇撇嘴,“根子还是出于嫉妒?” 李洵笑了起来,“他们怎么可能不嫉妒呢?我们这些庶子庶孙,平时都被歧视习惯了,不公平已是家常便饭,我们根本不当回事,但他们嫡子就不一样了,认为你抢占了他们利益,一个个乌鸡眼似的盯着你,你可能感觉不到,但家族内部就是一个小市井,一点点什么消息立刻传遍家族。” 李邺冷冷哼了一声,“我懒得理睬他们!” 李洵沉吟一下道:“别人可不在意,但你要担心李岫,他是真的恨你,比从前的李岷更恨你。” “我侵犯他的利益了?” 李洵苦笑道:“我的傻兄弟啊!你都不知自己做了什么吗?李岫的长子李渝可是嫡长孙啊!是世俗认可的祖父继承人,但祖父却对别人说,他的继承人是你,让李岫父子情何以堪?” 说起来确实是这么回事,嫡长子和嫡长孙在隋唐的世家社会从来都法理上的家族继承者,李林甫的各种遗产怎么也轮不到李邺。 李邺也认可这一点,但问题,自己所有得到的,都是他奋斗拼杀来的,祖父李林甫就给过他三千贯钱,自己最后还是还给了祖父。 所谓自己是祖父的继承人,真不知道从何说起? 如果严格说起来,自己只能算是祖父志向的继承人。 李邺笑了笑,淡淡道:“很多事情我没法解释,也不想解释,让时间证明一切吧!” 次日上午,李邺先来到吏部和兵部,他先要处理几件事,升任宁远将军,备案碎叶兵马使,这两件事很简单,填个表格便可。 麻烦的是卸任临时御史,需要去御史台开一个证明,吏部这边不难,麻烦的是御史台,两名监察御史对他进行严格询问,有没有使用过御史职权,如果使用了,是怎么用的? 如果没有使用倒也简单了,偏偏李邺使用了,他以御史的身份出任监军,跟随安西军讨伐朅师国,御史台有这个记录。 那么他就得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讲清楚,还要讲清楚他为什么中途离去,为什么没有跟安西军返回龟兹,严格说起来,这就是一个失职,作为监军,最后丢下军队跑掉了。 但关于莲花生的事情李邺不想说,那就没法向御史台交代,折腾了整整一个时辰,双方不欢而散,御史台不肯在证明上敲章,李邺的临时御史之职也卸任不了。 吏部替他办手续的官员笑道:“其实李将军也不用急着卸任,你御史头衔是天子御口亲封,很多边疆大员都有御史头衔,但这种御史不是专职御史,只是一个头衔而已,没有任期,也没有考评,更没有任免,其实你可以不用管它。” 李邺眉头微微一皱,“但我做过的事情,在御史台那边有记录!” “这个.一般都会有记录,如果你反感,不想让御史台知道,那就不要使用它,那御史台就无从知晓了。” “意思是,这个御史头衔会一直跟着我?” 吏部官员笑道:“因为你是头衔是天子给的,那么也只能由天子罢免,除非你自己辞去,但你辞职,御史肯定要严格审核,万一有什么事情,他们要承担责任。 可如果你不管它,天子也不免去,御史台也不会过问,它确实是会跟随你到退仕。” 李邺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管了,浪费我那么多时间,多谢!多谢!” 李邺告辞从吏部出来,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他又连忙来到高力士的官房,此时,高力士已经在官房内等他了。 “事情办好了?”高力士笑眯眯问道。 “别的都好了,就是那个御史头衔太麻烦,辞不掉。” 高力士呵呵笑道:“这种御史头衔不用辞,名义上的御史而已,你的官职的名字就叫‘带御史头衔’,以后还会升级,又升为校检御史中丞,然后再升为校检御史大夫。 可如果把头衔和校检两个字去掉,那御史台就要发给你御史牌和御史中丞令,那时,你才能真正具有御史的职权,之前你在安西当监军,不是因为你的御史头衔,而是因为你有天子金牌。” “既然如此,今天御史台还为难我半天?” “那是你自找的,谁让你傻乎乎跑去辞职,现在御史台被杨国忠控制,他们不刁难你才怪!” “好吧!算我自找的。”李邺恨恨道。 高力士随即带着李邺走进宫城,一直来到承香殿前,“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看看!” 高力士向殿内走去,李邺在大殿外耐心等候,过了好一会儿,走来一名小宫女,手提灯笼,上前施万福礼道:“是李邺将军吗?” “我正是!” “请随我来。” 小宫女带着李邺走进了偏殿。 偏殿内很空旷,周围站满了宫女和宦官,站得都比较远,偏殿正中间放着一个木台子,大约有十几个平方,木台中间则摆放着一架屏风,把木台一隔为二。 屏风前铺着厚厚的地毯,宫女笑道:“请李将军坐下吧!” 李邺在地毯上盘腿而坐,这时,快步走来十几个宫女,每个人都端着盘子,片刻,李邺面前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 小宫女笑道:“娘娘说,李将军可能还没有用餐,请随意吃一点。” 李邺有些为难道:“我的吃相不雅,上不了台面。” “李将军不用拘束,就和平时一样。” 小宫女摆摆手,站在李邺这一边的宫女和宦官都退下了, 李邺见周围没有人,他着实饿坏了,拿起筷子和碗,风卷残云般吃了起来,量很少,每碟一筷子就没有了,好在菜肴品种很多,有二十余种,全部一扫而光,却只有六分饱,需要再喝一碗热汤。 这时,他发现盛汤的玉钵内没有汤勺,这可怎么办,他见左右无人,索性端起汤钵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噗!” 屏风对面忽然传来一声轻笑,一个柔和的声音忍住笑道:“李将军,那不是喝的汤.“ “咳!咳!” 李邺一连串剧烈咳嗽,把他呛得半死,对面柔和的声音又道:“阿宝,给李将军捶捶背!” 小宫女走过来,看见喝了一半的汤钵,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她终于忍住笑,上前给李邺捶了几下后背,吃吃笑道:“那是饭前洗手用的汤,当然也可以喝,只是小将军太趣了。” 李邺臊得满脸通红,心中暗忖,‘老子哪里知道那是洗手水?那么该死的汤呢?’ 这时,宫女端来一碗绿豆莲子羹,这才是汤,皇宫里只有酒和羹,可没有什么菜汤、肉汤。 李邺自嘲笑了笑道:“谢谢了,本将军第一次进宫,不慎误喝洗手水,也算是可以留名百世了。” 对面又传来一声掩口轻笑,对面坐的正是杨贵妃,她面前的屏风叫做缥缈白云锦,是用一种极为特殊的工艺织成,她可以看见对面的李邺,李邺却看不见她,当然,还要有灯光配合,李邺在亮处,她在暗处。 她这样安排,是想看看这位让朱雀念念不忘的少年究竟长什么样子,杨玉环发现对面的年轻男子竟然长得那么高大挺拔,却又不像黑熊那样粗壮,更像是一头豹子,浑身每一块肌肉都仿佛蕴藏着强大的爆发力,包括宫中侍卫都没有他的这种器宇轩昂的气质。 还有他风卷残云一般的吃饭,狂放却不粗野,还有他误喝洗手水的尴尬,居然还那么有趣。 其实李邺身上带有一种后世男儿的气质,那种自信、从容,又带有几分幽默,在唐朝男子身上看不到。 这是杨玉环从未见过的男子形象,完全符合她少女时代的梦中情郎形象,她父亲去世较早,她便一直梦想有这么一个高大英武的少年郎来保护自己。 面对这么一个优秀的年轻将军,杨玉环竟有一种重回少女的感觉。 (本章完) 。 第二百九十六章 指若凝脂 宫女们收走了碗碟,杨玉环一摆手,上面厚厚的帷幔落下,竟然把他们所在的木榻围城了一个密闭空间,当然,他们之间依旧隔着屏风。 杨玉环缓缓道:“我已经说服陛下,准你祖父辞相在家休养,渐渐远离朝堂。” 原来让祖父辞相是杨玉环的安排,这让李邺一颗心放下,他连忙道:“感谢贵妃娘娘的帮助!” “你不用谢我,这是我们的交易,我只是在履行你提出的条件。” 李邺点点头,“确实如此!” “但问题来了,我履行交易你看得见,但你又怎么让我相信你呢?” 李邺微微笑道:“我想,娘娘绝不会仅仅因为我说的一句话,就答应和我交易,娘娘应该也心知肚明!” 杨玉环轻轻点头,“没错,你的话之前飞龙也给我说过,在他去世前,给我交代了遗言,他说天下能救我的人,只有你,但我想知道为什么?” 李邺沉默片刻道:“这里面是有原因的,我只能告诉你,我和飞龙的来源一样,将来我的去处也和他一样,其他的我就不能说了,天机不可泄露。” 杨玉环着实有点失望,对方还是不肯说,一句‘天机不可泄露’便打发了自己。 李邺感受到了杨玉环的失望,又徐徐对她道:“我不能告诉你,这里面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人的命运之路有很多条,你现在的命运之路我知道,可一旦我说了,极可能你就会走上另一条命运之路。 但不管你走上哪一条路,你命中的劫难都注定要发生,问题就来了,你的其他命运之路我都不知道,那么我就没法在关键时刻救你了。” 杨玉环极为聪明,一点就透,“我明白了,那我就不再纠缠此事。” “娘娘睿智!” 这时,杨玉环忽然问道:“其实你并不年轻,对吗?” 李邺笑了笑道:“一个人有身体年龄,也有内心的年龄,我的身体年龄只有十六岁,但我内心年龄其实和娘娘差不多。” “看来我的感觉没错!” 杨玉环浅浅一笑道:“感谢将军坦诚相告,我的命运就交给将军了。” 密闭的空间,彼此只相隔一层纱,名动天下的杨玉环竟然说,把她命运交给自己,李邺心弦忽然被一种难以言述的感觉拨动了,他深深吸一口气道:“我有一个礼物送给娘娘,请务必收下!” 他从怀中摸出一个小锦盒,从屏风下面塞了过去,杨玉环伸出纤纤玉手拾起锦盒,李邺却轻轻地握住了她玉葱般的手指,又随即放开,杨玉环就仿佛被电击一样,一股电流瞬间通过全身,她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一会儿,她默默打开锦盒,一颗湛蓝色的宝石静静躺在盒中,就仿佛一泓透蓝的海水凝结而成,尽管她是贵妃,但这样美的宝石她也是第一次见到。 “啊!谢谢李将军。” 对面没有回音,她一抬头,那个英姿勃发的少年郎竟不知何时悄然离去了。 这一刻,杨玉环心中忽然涌起一种莫名的失落。 ……… 李邺已经出了大明宫,骑马在大街上缓缓而行,他还在回味握住杨玉环手指时柔滑的感觉,这是明目张胆的调戏啊!她居然没有勃然大怒,下令把自己推出去斩首。 看来她是发自内心地相信自己能拯救她的命运,自己对她的调戏,她也默默忍受了。 李邺自嘲地笑了笑,杨玉环的年纪比自己大了很多,自己居然还对她动心?哎!这算哪门子事? 但她可是杨贵妃啊!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杨贵妃,飞龙为她癫狂,却得不到她,成为飞龙穿越的最大遗憾。 那自己呢?自己同样穿越一场,也要留下这个遗憾? 李邺抬起头,凝视着天空,一股热血从他心中沛然涌起,人死鸟朝天,自己怕个屁啊! 他忽然仰天长啸,周围行人纷纷惊讶地看着他。 这一刻,李邺终于下定了决心,双腿一夹,墨锦如箭一般地冲了出去。 杨玄珪有个习惯,他每天都要去平康坊的顺风搏棋馆赌一把,之所以叫搏棋馆,因为这里主要以下双陆棋为主,双陆棋可是风靡隋唐的赌博游戏,很像现在的飞行棋,掷骰子决定步数,谁先把棋子走出棋盘为胜。 但自从杨晞被刺杀后,他便不敢出门了,一晃过去一个多月,家里的女人也玩腻了,杨玄珪赌瘾难熬. 今天他将内衣换成护身细铠,化妆成寻常老者偷偷出门,来顺风搏棋馆赌一把,为了不耽误时间,他选择了速战速决的掷色子比大小。 赌馆里不准带护卫,有了护卫别人就不敢跟赌了,杨玄珪让两名护卫留在门口等候,他兴致盎然走进了赌馆大堂。 两名护卫远远看着他,警惕地关注周围情况,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 唐朝没有庄家,杨玄珪需要自己找人当对手赌博,好在赌馆不缺赌鬼,立刻有人应战。 杨玄珪运气不错,连赢三把,赢了三十两银子,他脸上的皱纹也高兴得舒展开了,他当然不缺这点钱,他就喜欢这种赌钱的刺激感觉。 这时,‘啪!’一锭大银子拍在杨玄珪面前,足有二十两。 “我来和你赌一把!” 声音很娇软,对面竟然是一个美艳成熟的女子,化着浓妆,正是杨玄珪喜欢的女人类型。 杨玄珪立刻笑眯了眼睛,“我若输了,给你银子,但我若赢了,我也不要你的银子,你陪我一夜如何?” 周围顿时一片轰笑,美艳女子媚然一笑,“既然老爷子宝刀未老,那我们就一言为定!” 杨玄珪艳遇被刺激得浑身发抖,连忙取出二十两银子押下。 就在这时,他忽然觉得喉咙一阵剧烈刺痛,像被蚊虫叮咬了一口,伸手一摸,竟然摸到一根细细的小针,已经全部刺入他咽喉,只留下一个针尾在外面。 他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一抬头,对面的美艳女子已经无影无踪。 “快来人!”杨玄珪想大喊,却又喊不出声,他捂着喉咙踉跄走了几步,一头栽倒在地上,开始浑身抽搐起来。 赌馆顿时一阵大乱,两名护卫狂奔上前,“老爷,出什么事了?” 有人一指地上的杨玄珪,杨玄珪已经不再抽搐,脸渐渐变得漆黑,护卫一摸他的鼻息,两人顿时吓得瘫倒在地上,主人已经没有鼻息了。 “是谁?谁干的?” 两名护卫忽然跳起身,拔出刀大吼。 有人道:“是一个美貌的年轻女人,向后门走了。” 又是年轻女人,护卫推开众人,向后门奔去,此时女刺客早已无影无踪。 长安又爆发一个大案,杨家第二人,杨玄珪再度被俏芙蓉刺杀。 这个案子又一次轰动朝野。 (本章完) 。 第二百九十七章 说服王家 杨玄珪被刺杀给朝廷造成了极大的冲击,方方面面都带来巨大影响,天子李隆基极为震怒,首先将万年县县令郑克山革职查办,同时将京兆尹李岘贬为零陵太守。 之前主管此案的刑部左侍郎张博济被贬为陈仓县尉,大理寺少卿魏奎被贬为枣阳县尉,另外,大理寺卿李岫被降级为工部郎中。 但没有涉及李林甫,不过李林甫的平安落地也同样蒙上了一层阴影,搞不好,最后就是由他来背锅。 李邺一阵风似的来到了东市振威武馆,走进武馆,只听见一片喝喊声,上百名武馆弟子围坐在一个木台前,张平正在木台上和一名彪形大汉相扑。 日本相扑当然是从唐朝传过去的,在唐朝,相扑是极受欢迎的一种比赛,虽然没有马球那么狂热,但也有很多忠实的相扑迷。 每年长安都会举行相扑比赛,去年的相扑大赛第一名就是张平,裴旻在培养李邺上没有能够成功,李邺走上了另一条猛将之路,裴旻在遗憾之余,全力培养张平,因材施教,还真把张平培养出来了。 李邺也看出来了,张平下盘稳若泰山,而上身力量极大,完全不亚于自己,当然,李邺优势并不在于力量,而是快、狠、准,三者极致的结合,加上超人的敏锐力。 这时,张平故意卖了一个破绽,彪形大汉抓住机会,抱住了张平的腰,企图把他扳倒,张平嘿嘿一笑,下盘纹丝不动,反而一个旱地拔葱,将彪形大汉头下脚上的抱了起来,重重扔了出去,‘轰!’一声巨响,彪形大汉被扔出线外。 张平得意拍拍手,“下一个谁!” 李邺笑道:“我来试试看!” 张平吓了一跳,连忙拱手道:“大哥,你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是你的对手,给我留点面子。” 周围弟子一片议论声,李邺笑道:“我只是想试试你的身手,我们点到为止!” 李邺言外之意就是告诉张平,不会在众弟子面前丢他的面子。 张平无奈,只得答应了,“大哥手下留情!” 张平可不是谦虚,他是打心底畏惧李邺,他知道李邺清楚自己的老底,就连师父也再三告诉他,李邺走的是猛将之路,和他这种搏击之路不是一回事。 猛将讲究效率,以最快速度杀死对方,追求结果,而搏击之路讲究花式好看,赏心悦目,讲究过程,让普通观众看得过瘾。 要真动手比试,可能搏击者还没有准备好,比赛就结束了。 连裴旻自己也明白,他的武艺比李邺好看,让人惊心动魄,但实际上,他还真不一定是李邺的对手。 李邺抱拳行一礼笑道:“小胖,开始了!” 他忽然抬脚向张平踢去,张平只觉眼前一闪,李邺的脚已经到了他面前,快得无以伦比,让他根本没反应过来,张平脸色大变,本能地双拳抱胸,幸亏他下盘事先准备好了。 双拳抱胸的一招叫‘封’,是裴旻教他的防御绝招,无论什么样的拳脚招数都能防住,李邺的脚踢到张平的胳膊上,张平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向自己掀来,他瞬间到了临界点。 张平憋红了脸,大吼一声,用尽全身力量向前倾,顶住李邺这一脚的滔天之力,李邺的力道倏地消失,张平坚如磐石般的下盘在瞬间被破,他一个踉跄,眼看要向前扑倒,又一股柔和的力量将他托住了。 李邺退后几步笑道:“承让了!” 张平重重喘口气,暗暗庆幸大哥给了自己面子,他连忙抱拳道:“认输!认输!” 李邺上前拍拍他胳膊笑道:“找你有要紧事呢!” “大家继续练,王总头,你来主持!” 张平取毛巾擦一把脸上和额头上的汗,吩咐几句,便带着李邺去了隔壁。 众弟子们看得一头雾水,看起来两人并没有交手,李邺只是平淡无奇地踢了两脚,便结束了,但一帮武师却看出来了,对方巧妙利用力量的收放,馆主的下盘已经被他破了,或者说,被馆主自己攻破了。 这位才是真正的高手,一招就决定了胜负,众人大为震惊,这位高手是谁? 看起来此人似乎和馆主的交情极深。 众人在胡乱猜测之时,房间里,李邺目光冷峻注视着张平,“我知道你们一直在监视那个泉芙蓉,你告诉我,她的住处在哪里?” 张平的脸胀成猪肝色,半晌道:“我是知道她的藏身之处,但义父要亲手杀了她,大哥,没有义父的同意,我真不能告诉你。” 李邺点点头,“我不为难你,带我去见你的义父!” 张平毕竟是兄弟,虽然他无法擅自做主将泉芙蓉的藏身之处告诉李邺,但他带着李邺来见义父王玄海。 王玄海在贵宾客堂接见了李邺。 王玄海是知道李邺的,马球场上的传奇人物飞鲨,相国李林甫的孙子,西域大战的重要功臣,还是他义子张平的发小,甚至还是他后台嗣宁王极为看重之人。 无论如何,李邺都是一个值得王家深交的人物,王玄海笑问道:“泉芙蓉刺杀杨家之人,对李将军家族不是好事吗?李将军为何急于抓她?” 李邺淡淡道:“她的乱杀已经威胁到了我整个家族的命运,我要将她绳之以法,交给官府。” 王玄海沉吟片刻道:“但我们王家也一样和她仇深似海,我兄长发誓要亲手杀了她,李将军的要求让我很难办啊!” 李邺笑了笑道:“如果能杀她,我相信王家早就动手了,为什么王家迟迟不动手?因为她是安禄山的人,王家现在杀她,难道就不怕安禄山的报复? 其次,这个女人极为狡猾,武艺高强,不是我小瞧王家,凭王家的武士,还真抓不住她,她的夺命毒针,有几个人挡得住?” 李邺的话不多,但一针见血,王玄海有点坐不住了,他站起身在大堂上来回踱步,李邺说得对,抓捕这个女人,王家武士必然会付出惨重代价,更重要是,安禄山绝不会放过王家,王家毕竟是商人,万万承受不住安禄山的雷霆打击。 王玄海终于被李邺说服了,“好吧!这个女人我就交给你了。” 入夜,一百多名长安县捕手在县尉冯敏的率领下包围了升道坊紧靠城墙的一座小宅,这里便是泉芙蓉在长安的私宅,极为隐秘,连安庆宗都不知道,王家用了三年时间才查到这座宅子,并把小宅的左右隔壁都买下来了,严密监视这座小宅子。 杨玄珪被杀后,泉芙蓉告诉安庆宗她离开了长安,但实际上她并没有走,而是藏身在她自己的小宅内,她自以为天衣无缝,实际上已经被王家手下假扮的左邻右舍严密监视。 县尉冯敏心中异常激动,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个机会居然落在自己头上了,他当然激动,天子有令,抓住刺客者连升三级,只要自己抓住女刺客,就能连升三级,那么万年县令的位子就归他了。 “李将军,我们该怎么做?”冯敏低声问道。 李邺当然不指望县衙衙役能抓住泉芙蓉,还得自己亲自动手,他对冯敏笑道:“等我信号,我点火的信号发出,你们就开始撞门打草惊蛇,然后准备大网。” “我明白了!” 李邺手提刀槊,身穿盔甲,后背弓箭,纵身向城头上攀去,他心里有数,泉芙蓉选紧靠城墙的小宅,就和自己之前一样,一旦有风吹草动,就能立刻翻城而逃。 李邺在城头上站好位子,甩亮一支火折子,这就是信号。 一百多名捕手从两边邻居房宅涌出,开始用巨木撞木。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八章 恶有恶报 泉芙蓉就藏在小宅内,房间里灯光柔和,她正坐在梳妆台前卸妆,身后的床上放着一只装细软的小皮箱,里面是她这些年积攒的最顶级的珠宝首饰,还有两百多两黄金,这是她的随身之物,一旦有风吹草动,她就立刻拎着小皮箱出逃。 旁边还有两口大箱子,里面则装满了白银,这当然也是她的财富,她打算在这里隐藏一个月,等风头过了,她再带着所有财富从容离开长安,去蜀中居住,舒舒服服过下半辈子。 泉芙蓉可不是傻子,她知道替安禄山卖命,迟早会被安禄山出卖,所以这次刺杀杨家后,她便要彻底摆脱安禄山。 就在这时,外面大门处传来‘轰!'一声巨响,惊得泉芙蓉跳了起来,她不愧是职业大盗,根本不会等等再看,一有异常,她立刻逃走。 她抓起床上小皮箱,一纵身撞开了后窗,一个翻滚,落在后院,这时,她的侍女大喊:“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啊——” 侍女一声尖叫,被控制了,泉芙蓉毫不犹豫向城头攀去,她只有一把贴身匕首,是十年前她从渤海名门高家盗出的传家之宝,用陨铁打造,锋利无比,是当年隋文帝的随身匕首,后来杨坚赐给了宰相高颎,成为高家的传家之宝。 她就是用这把匕首轻易斩断了杨晞的脊柱。 除了匕首外,泉芙蓉还有一个绝技,她的毒针是放在一支小竹管内,一吹而出,三丈内百发百中,毒性极为霸道,几乎具备了见血封喉的烈性。 她一共只有五支竹管,藏在腰间,每支竹管里放有一枚毒针。 泉芙蓉攀上了城头,回头望去,只见无数黑影涌入她的府宅,向后院奔去。 她暗骂一声,正要向外城奔去,忽然发现数丈外站着一人,手执一把长兵器,冷冷地看着他。 泉芙蓉感觉到了对方凌厉的杀机,她摸出一支竹管,一纵身向夹道对面跃去,在半空中一吹,一根毒针银光一闪,向对方面门射去。 李邺身形闪动,毒针射空,手中飞刀闪电射出,泉芙蓉越过了夹道,脚刚落地,忽然右脚后跟一阵剧痛,一把飞刀竟射穿了她的后跟筋毽,腿一软,摔倒在地上。 她心知不妙,刚要忍痛起身,只见寒光一闪,凌厉的刀槊刺穿了她的左脚筋毽,泉芙蓉痛得惨叫起来。 “砰!”李邺反手一拳将她打晕过去,从她腰间找到四根竹管,又抽出她的匕首,李邺惊讶地看了一眼匕首,匕首寒光闪烁,锋利无比,这可是好东西,他当即找出刀鞘插入,将匕首揣入怀中。 还有一口小皮箱,不知皮箱内还藏有什么秘密,李邺没有时间细看,随手将小皮箱塞进一个墙洞内,从外面完全看不出。 李邺这才拎起软绵绵的泉芙蓉,走过旁边天桥,来到城墙前。 城墙下的院子里,县尉冯敏带着几名手下张开大网,李邺将泉芙蓉扔了进去,“她脚已经废了,寸步难行!” 泉芙蓉落入网中,几名捕手将她五花大绑,手脚一并捆起。 李邺也从城墙上跳下,将四根竹管递给冯敏道:“竹管内有毒针,应该和杨玄珪身上的毒针一样,这就是确凿证据。” “多谢李将军相助!” 冯敏接过竹管,心中感激不尽,连忙抱拳笑道:“别馆人都认识她,人证物证俱全。” 李邺点点头,“那就好,搜查到什么有价值的证据吗?” 冯敏将李邺拉到一边低声道:“刚才卑职简单审讯一下她的侍女,侍女说是武珪的随从,叫做罗田,把杨玄珪的行踪告诉他们。” 李邺忍不住冷笑起来,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去年自己忍住一口恶气放过了恶贯满盈的武珪,而这一次,他休想再逃过这一劫。 “你们把人先押走,我去把这个罗田抓到手。” 这个罗田是个关键人物,抓到他,武珪就休想逃过此劫了。 冯敏把人带走,泉芙蓉已经醒来,被捆得跟粽子一样,嘴被堵上,头也被黑布罩上,她挣扎了几下便认命了,至始至终,她都不知道自己栽在谁的手中。 借助了张平的的消息,李邺带着总捕头韩武和十几名捕手轻松抓到地抓到了躲在亲戚家的罗田,他也是害怕被武珪灭口,提前躲了起来,但他最终还是逃不过地头蛇的追踪。 五更时分,天子李隆基在睡梦中被高力士叫醒,他披上外袍来到外间,坐下问道:“什么急事?” 高力士躬身道:“陛下,刺杀杨晞和杨玄珪的女杀手已经被抓到了。” 李隆基这两天正为这件事心烦意乱,这个消息让他精神一震,连忙问道:“在哪里抓到的?” “万年县冯县尉率领捕手在升道坊有一座小宅内抓到她,是王玄海提供的消息。” “王玄海怎么知道?” “陛下,这个女刺客叫泉芙蓉,是高句丽泉氏家族的后人,她实际上已经三十岁了,长一张娃娃脸,被称为童颜魔女,是个江湖大盗,三年前她在洛阳绑架王元宝的次子王少安,王元宝交了十万贯赎金,但王少安放回来没多久便死了,被这个泉芙蓉凌虐而死,所以王家三年来一直在找她。” 李隆基点点头,“原来如此,她的后台是谁,是谁指使她刺杀杨家人。” 这才是李隆基最关心的问题。 这时,宫女上来献了一盏参茶,高力士摆摆手,让宫女和宦官都退下,他压低声音道:“从目前的线索来看,安禄山、武信皆和此案有关。” 李隆基大怒,“安禄山这个混蛋,竟然敢” “陛下,现在麻烦的是安禄山涉案的证据没有,但安庆宗涉案,武信涉案的证据没有,但他儿子武珪涉案。” 李隆基喝了一口参茶,慢慢冷静下来,又问道:“安禄山的动机是什么?” “老奴估计,安禄山其实是想收拾李林甫,挑起杨家和李林甫的内斗。” 李隆基哼了一声,“安禄山就是李林甫推荐的,他这么恩将仇报?” “陛下,安禄山最怕的也是李林甫,或许是阿布思一案,安禄山没有得到同罗部,他一直对李林甫怀恨在心吧!” 李隆基负手走了几步,叹口气道:“安禄山是辽东和幽州的压舱石,他不能动啊!” “老奴也是这样担心,契丹正蠢蠢欲动,这个时候拿下安禄山,恐怕辽东会大乱,营州和安东都护府都会保不住,所以老奴连夜来见陛下,必须在刑部接手这个案子前,陛下把案子的章程先定下来。” 李隆基沉思半晌,缓缓道:“这个案子朕还以为是外部敌对势力所为,既然只是内部权斗,那就不要把事情闹大,你去警告安庆宗,责令他辞职,如果他们再敢刺杀大臣,那朕一定把他们父子脑袋剁了,朕说到做到!” “那这个案子” “让武家背锅!” 李隆基冷冷道:“就说武信嫉恨杨家得宠,策划了此案!” “老奴明白!” “另外,明天你和李林甫谈一谈吧!贵妃说得对,他为朕操劳几十年,就给他一个善终,以免寒了其他大臣的心。” “老奴记住了,陛下休息了。” 李隆基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九章 无奈妥协 次日天刚亮,高力士来到安庆宗府上问罪,吓得安庆宗跪在地上磕头认罪,高力士见他态度不错,便责令他主动辞去太仆寺卿一职,同时将他县公的爵位降为伯爵,并严厉警告了他,安庆宗吓得屁滚尿流,不敢反驳,只管拼命磕头。 直到高力士走了,安庆宗终于瘫倒在地上,一句话说不出来,他也意识到父亲杀杨玄珪失策了。 与此同时,一千御林军包围了武府,宣旨官当场宣读了天子旨意,武信父子刺杀朝臣,扰乱朝纲,罢免父子三人官职和爵位,打入天牢,并由刑部和大理寺审问定罪。 这个旨意对武信如晴天霹雳一般,他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是他儿子武珪配合安庆宗策划了这两个案子,武信大喊冤枉,但没有用,人证物证俱全,杨玄珪的马夫也如实供述,武珪给了他一百两银子,他出卖了主人的行踪,武珪心腹随从罗田也交代武珪两次涉案,一次杨晞,一次杨玄珪。 武信跪地嚎啕大哭,追悔莫及,早知道就让那个该死畜生和宇文嗣武一起被处死,自己也不会有今天的下场了。 朝臣们陆续上朝后,消息很快传开了,是武家嫉恨杨家得宠,买通杀手刺杀杨氏子弟,旧外戚嫉恨新外戚,这个说法倒也合情合理,自然很多朝臣都相信了。 朝房内,李林甫和高力士相对而坐,李林甫问道:“听说女刺客被抓住了?” 高力士微微笑道:“你孙子亲手抓住的,你还问我?” 李林甫愕然,“邺儿?” “除了他,你还有哪个孙子有这个本事?” 李林甫有点担忧起来,孙子涉案,会不会把自己也卷进去,他急忙问道:“是他一个人抓住的吗?” “你太小看自己的孙子了,他怎么可能犯这个错误,事实上,他把功劳都让给了万年县,万年县尉带人去抓捕,他只是协助帮忙而已。” 李林甫顿时松了口气,“那就好,刺杀案与我无关,我也不希望子孙再卷入此案。” “那你就错了,若不是李邺把这个案子的结解开,你也休想从这个案子中脱身,李相国,杨家一口咬定是你派人所为,你让天子怎么可能无视杨家的述求? 我倒觉得你孙子更清楚这个案子对你的重要性,他才会不遗余力地找到女刺客,李相国,其实你也心知肚明吧!” 李林甫沉默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这个案子不破,天子最后一定会让他来背这个黑锅。 “我们说正事吧!” 高力士挺直腰,缓缓道:“贵妃劝说圣上,相国为国效力几十年,对圣上忠心耿耿,应该得到善终,圣上也深以为然,所以原本让李相国承担刺杀责任的想法取消,李相国请放心,就是正常的年老退仕,让相国安享晚年。” 李林甫点点头,“感谢圣上仁慈,这两年我身体衰老得厉害,一天不如一天,确实没有精力再顾及朝政了,我希望能退下去,种花养鱼,含饴弄孙,安度最后的晚年。” “陛下说,你为相十九年,日理万机,确实辛苦,如今退下去,你可以提一些合理的要求,相信陛下会满足你最后的诉求。” 李林甫取出一本册子,递给了高力士,高力士打开,第一条就是希望爵位传给长子李岫,“这个问题不大,李相国是晋国公,那么按照惯例,李岫可继承为郡公,不过要在李相国百年之后才能封爵。” “我知道,只是这样诉求。” 高力士又看第二条,请封嫡长孙李渝为同州郃阳县令,高力士眉头微微一皱,“令孙没有外放履历,现在也只是八品,按照朝廷例制,他不能直接出任地方主官,最多为县丞。” “我可以放弃相国推荐权!” 高力士愣住了,他合上册子,压低声音道:“李相国,你不是说自己的继承人是李邺吗?你应该为他争取权益,怎么又为嫡长孙争利了,为了他居然放弃相国推荐权,恕我直言,令长孙很平庸,成不了大器,甚至五品都进不了,这一点你我都很清楚,为他做这么大的牺牲值得吗?你应该用推荐权为李邺换取王爵,天子可是表过态,令孙是皇族子弟的楷模。” 李林甫长叹一声道:“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我若不为嫡长孙争取一点好处,我怎么向族人交代?” 高力士看了李林甫半晌,点点头道:“陛下迟迟没有封赏李邺,就是希望你用放弃相国推荐权,给他换取郡王之爵,既然你把这个机会给了嫡长子,我也不好说什么,可以,我可以替陛下答应,封你的长孙李渝为郃阳县令,但李邺的王爵就不要考虑了。” 李林甫心中着实痛苦,只得点点头,“一言为定!” 停一下,李林甫又问道:“凭他自身的功绩,他能得到什么封赏?” “天子考虑封他高昌郡公,如果你愿意用推荐权交换,高昌郡公就会变成高昌郡王,但现在没有希望了。” “不能封他国公吗?” 高力士摇摇头,“国公和郡王都是从一品,他是皇族,国公就不用了,下次再立大功,直接从郡公升为郡王。” “那官阶和职务呢?” “官阶封从三品云麾将军,职务为河中都督,圣上已经决定建河中都督府,配置一万两千军队。” “这是他自己挣的,和我没有关系?” 高力士点点头,“圣上本来想给他一个郡王的机会,但这个机会不可能既给你嫡长孙,同时又给他,李相国,我也很遗憾。” 至于其他房宅田产之类的财产要求,问题不大,高力士都一口答应了。 看着高力士在自己册子上签了字,李林甫心中升起一种难以言述的疼痛。 当天晚上,天子李隆基下旨,接受相国李林甫的退仕请求,恩准其退仕,免去其一切官阶职务,仅保留其晋国公之爵,并封其为太师。 李林甫正式退仕,也意味着大唐一个时代的结束。 杨国忠正式出任中书令右相,封爵卫国公,并接受杨国忠的推荐,任命前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为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任兵部尚书。 这就意味着章仇兼琼将主管军务。 紧接着李隆基再次下旨,高仙芝改任河西节度使,程千里改任河东节度使,安西节度副使王正见出任北庭节度使兼安西副大都护,安西节度府长史封常清接任安西节度使。 这一夜,李隆基下了十几道旨意,而最后一道旨意便是建立河中都督府,编制一万两千人,官署设在碎叶城,主管葱岭以西的广大地区,任命碎叶兵马使李邺为首任河中都督。 同时表彰李邺在河西和安西的卓越战功,升爵为高昌郡公,封云麾将军,赐紫金鱼袋,赏赐关中农庄一座。 (本章完) 第三百章 被迫接受 李林甫退仕,杨国忠晋升右相,旨意还没有下达,但消息便传开了,立刻有先知先觉者行动起来。 天刚擦黑,杨国忠府门前车马聚集,前来送礼的官员络绎不绝,在门口排成长队。 送礼自古就是一门学问,尤其官场,送礼的背后其实就有一种站队或者羞辱的意思,比如家财万贯的权贵,派人送来几筐农产品,这就比较敷衍了,甚至是一种羞辱。 再比如家境一般的官员,送来了昂贵的礼物,这就是站队,潜台词就是我把身家性命交给你了。 当然,平时素无往来的官员也不会这么鲁莽,搞不好别人收下重礼,却又不当回事,那就鸡飞蛋打了,一般都是比较熟悉的官员这样送礼,站队表忠心。 还有一些细节,比如送礼的时间,当然是越早越好,送得越早,对方印象越深,到后来送礼人太多,就会产生收礼疲劳现象,和审美疲劳是一回事,对送礼人就不当回事了。 再有就是来送礼的人,一般不要本人亲自来,否则对方接待不是,不接待也不是,两厢尴尬,最好是托和对方很熟悉的人,或者就直接让管家来送礼,这是目前最多的情形,递上一张送礼清单便可。 目前杨府大门前都是来送礼的各府管家,长子杨暄亲自在门前收礼,当然,这不是寿礼,不能公开宣报,更不能报人名。 两名幕僚在一旁登记礼单,这时,杨暄拿到了一份贺礼清单,不由愣了一下。 他让三弟杨晓接替自己,杨暄自己匆匆向后宅走去。 杨国忠虽然升为右相,但他并不高兴,原因还是儿子杨晞的案子,朝廷已经结案了,真正的主谋安禄山放过了,却拿帮凶武家来当主犯,这是在糊弄谁呢? 其实杨国忠和武信的关系还不错,他知道不可能是武信所为,武信巴结他还来不及,哪里敢在背后对杨家下手? 在天子心中,杨家就比不上安禄山吗? 这时,长子杨暄匆匆赶来,躬身道:“父亲!” “收礼的情况怎么样了?” “回禀父亲,外面还在排队,估计不会低于三百份礼,外面还有很多进奏院都在陆续赶来送礼。” 杨国忠眉头一皱,“进奏院来凑什么热闹,送礼不多,我还欠他们人情。” “父亲不用考虑人情,就当是正常贺礼好了,进奏院送礼正常,不送反而会得罪父亲。” “有道理!” 杨国忠点点头,“那就收下吧!” “父亲,你看看这份贺礼。” 杨暄把一份送礼单递给父亲,杨国忠接过看了一眼,也不由一怔,居然是李林甫长子李岫的送礼清单,礼物还不轻,白玉四对,兽头铜香炉一座,白银两千两。 这是什么意思?是李林甫变相给自己送礼,还是李岫自己所为? 杨国忠想了想,应该不是李林甫,李林甫的话,这份礼又太轻了一点,应该是李岫自己送礼,十有八九还是背着他父亲,杨忠国心中冷冷哼了一声。 “父亲,这份礼要不要收下?” 杨国忠一摆手,“把它扔出去!” “孩儿遵命!” 杨暄刚要走,杨国忠又叫住他,“算了,先收下,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要让别人说咱们没气量,收礼是一回事,收拾李林甫又是另一回事。” 杨暄点点头,转身要出去,忽然,三子杨晓狂奔进来,“父亲,高力士马上要来了!” 杨国忠吓得跳起来,连忙道:“赶紧把送礼人打发走,让他们明天再来,开大门,我亲自去迎接!” 一辆宽大的马车缓缓在杨府门前停下,远处还有不少送礼人没走,都伸长脖子探望是谁来拜访,居然让杨相国亲自在大门处迎接。 “是高公公!” 有人眼睛尖,一眼认出了高力士,脱口而出,立刻被几记老拳打来。 “你小子活腻了,敢叫高公公,快滚吧!不要连累我们。” 一群进奏院官员怒斥刚才不知死活乱喊的同僚,众人也知道今天不可能再送礼,都各自拎着礼物走了。 杨国忠恭恭敬敬把高力士请到贵客房,高力士自然是来安抚杨国忠。 刺杀案虽然了结,让武家背了黑锅,但李隆基也知道,这只能糊弄一下普通官员,高官可糊弄不了,杨家更糊弄不了,所以需要高力士出面,替他安抚好杨国忠。 两人在贵宾房分宾主落座,有侍女上了茶,高力士端起茶盏沉吟一下道:“圣上让我来,其实就是说两件事,一件事是向前看,李林甫那边,天子和他达成了退仕协议,你就不要再盯着他了,御医说他活不了两年,随他去吧!” 杨国忠陪笑道:“李相国是我的老上司,我从来都很尊敬他,既然他退仕养老,我自然不会再去打扰,不过朝廷的规矩不会变吧!” “什么意思?” “他提拔的人占了那么多坑,把别人的上进之路都堵死了。” 杨国忠的意思是,李林甫他可以不动,但李林甫提拔的人他要清算。 一朝天子一朝臣,一个相国一个朝廷,这倒也是规矩。 高力士淡淡道:“直系子孙不动,五品以上须报天子批准,其他的适可而止!” 其实天子基本上只管三品以上,三品以下五品以上,那是高力士的权力范畴,高力士可不准杨国忠染指。 杨忠国也心知肚明,连忙道:“就依高翁所言!” 高力士点点头又道:“第二件事还是向前看,杨晞和杨玄珪的案子已经结了,圣上希望此事不要再提及,放下仇恨,精诚团结。“ 杨国忠低头不语,放下仇恨他都办不到,更不要说精诚团结了。 高力士注视他又道:“杀子之仇确实让人难以释怀,圣上也理解,但至少表面上要过得去,装也装得很和睦。” 杨国忠叹口气道:“我知道他是范阳节度使,幽州和辽东需要他镇场子,天子暂时不想动他,也罢,我会以大局为重,至少表面上过得去。” “顾全大局好,天子就想听到这四个字。” 高力士欣慰的点点头,又缓缓道:“作为对你顾全大局的回报,你的三个儿子都会得到高官厚禄,你的妻子裴氏也会封一品夫人,总之一句话,天子不会亏待你。” 杨国忠苦笑一声,又问道:“其他涉案人犯怎么处理?” “主犯泉芙蓉,天子已下令将其处以极刑,在狱中斩首,武信其实挺无辜的,他不知道这件事,但天下依旧下旨将其革除官职爵位,充军岭南,其长子武瑛也一样,罪魁祸首是其次子武珪,他是策划者,天子将其定为主犯,在狱中枭首,并曝尸荒野,任野狗啃食。” “那另外一对父子一点损失都没有吗?” “有!天子原本考虑封他东平郡王,现在取消了,其子革职削爵为平民,若再敢有胆大妄为之举,一并处斩!” 这个处罚实在太轻了,杨国忠也没有办法,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本章完) 。 第三百零一章 李岱新官 高力士访问杨府的同一时刻,李邺也见到了祖父,李林甫已经不是相国,而是一名退仕的居家老头了。 府门前冷冷清清,再也看不到一个前来送礼拜见的官员,门前冷落鞍马稀,和车水马龙的杨府形成鲜明对比。 李隆基给李林甫的各种退休待遇还是不错的,他现在住的府宅是官宅,李隆基就直接赐给他为私宅了,还赐给他一座十亩的园宅,位于曲江池边,相当于避暑休闲的别墅。 还有一品太师的高俸禄和各种福利,另外还有晋国公的土地。 李林甫的晋国公是实封爵位,有土地的爵位,大唐刚建国时,土地众多,那时封的爵位都有土地,没有爵位的官员则有职分田。 到了中唐,土地兼并得差不多了,新封的爵位就不再有土地,像李邺的高昌郡公就没有土地,杨国忠新封的卫国公也没有土地,而李林甫就属于特殊情况。 他有八十顷的爵田,还有历年赏赐的庄园以及他自己兼并的庄园,李林甫的实际土地有两百顷,分属于五个大庄园,四个在关中,一个在汉中。 至于他还有多少几十年来积累的财富,那就不知道了,所以李林甫退仕,只是相国的权力被削除了,但他的财富没有动,这就算是平安落地了。 所谓无法平安落地,并不是李林甫要被处死之类,一般不会处死,而罢免他和子孙的一切官职爵位,抄走所有财富,沦为平民,搞不好子孙还要被充军,高高在上的凤凰最后落魄得连野鸡都不如,比如北宋宰相蔡京,最后是饿死的。 李林甫已经不穿官服了,而是换了一身宽松的细麻禅衣,头戴纱帽,坐在书房院子的台阶前,望着清风卷起满地落叶。 “坐吧!” 李林甫指指身边台阶。 李邺在旁边坐下,淡淡笑道:“祖父现在很轻松吧!” 李林甫点了点头,“有一点轻松,但也有几分失落,朝廷奏折我都看不到了,几十年的习惯突然没了,一下子不太适应。” “孙儿封高昌郡公,出任第一任河中都督,云麾将军,多谢祖父替孙儿争取。” 李林甫面露愧色,摇摇头道:“这都是你自己挣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若替你争取,你就能封郡王了,最后关头,我还是把机会给了长子和长孙,邺儿,祖父真的很抱歉!” 李邺笑道:“那我就更加心安理得了。” 李林甫点点头,“就是这个道理,自己挣的才能持久,别人给的,得到容易,丢掉也容易,邺儿,你也得到一座庄园?” “在郿县南部,靠斜谷水,距离终南山很近,好像有二十顷。” “那边都是皇庄,你得到的应该就是一座皇庄,很不错,二十顷就是两千亩了,打算什么时候去看看?” “等父母来吧!带他们一起去,祖父也一起去。” “我就不去了,省得那帮蠢货又说我偏心,把土地分给老五。” 停一下,李林甫又道:“还有一件事,你父亲要调回来了,出任京兆少尹!” 李邺吓了一跳,京兆少尹可不是好当的,满城都是高官权贵,谁也得罪不起,出了名的夹板官、受气官,现任京兆少尹徐霖就是因为杨晞被刺案被贬黜为华容县尉,自己父亲那个软弱的性格,能当得了京兆少尹?杨国忠首先就会给他穿小鞋。 “怎么会想到让父亲当京兆尹?” “我也不知道,我原本以为是杨国忠的意思,后来高力士告诉我,就是天子决定的,而且在你回来前就决定了,不知是什么缘故?” 李邺只得暂时不去想这件事,又问道:“那京兆尹又是谁?” “鲜于仲通,他率军攻打南诏没有成功,损兵折将,杨国忠给他说情,便调他进京,出任京兆尹。” 说到攻打南诏失利,李邺倒想起后世的一些说法,说天宝年间南诏造反,天宝十年,杨国忠派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率军八万攻打南诏,结果大败,六万大军在南诏阵亡。 后来杨国忠又派人攻打南诏,再次阵亡十余万人,两次近二十万人阵亡,使唐朝财政破产,兵力尽绝,元气大伤,才使安禄山看到了造反机会。 现在看来,这些记录明显有夸张成份,剑南节度府的总兵力才三万人出头,其中一大半驻守川西防御吐蕃,能动用的军队最多一万余人。 而且镇压一个地方少数民族叛乱,不至于动用朝廷中央的军队,本身就是剑南节度使的职责范围。 鲜于仲通率领一万多人去攻打南诏,应该是没有达成目标,伤亡数千人是可能的。 但如果说是杨国忠向天子隐瞒了兵败真相,还推荐鲜于仲通出任京兆尹,这就有点扯淡了,天宝十年是李林甫和杨国忠斗得最激烈之时,杨国忠想隐瞒失败真相,有李林甫在,杨国忠怎么可能隐瞒得了? 鲜于仲通如果惨败,他更不可能当京兆尹,李林甫也不可能放过他,一定会趁机斩断杨国忠的这个臂膀。 所以真相是某些史官憎恨杨国忠,为了显示杨国忠的昏庸无能,故意夸大了南诏之战的败绩。 事实应该是,唐军和南诏军经过激战后,谁也无法取胜,双方便达成了某种妥协,于是停战,这才比较符合情理。 李林甫又道:“这段时间你正好在京城,帮一帮你父亲,让他稳定下来。” 李邺默默点了点头。 从平康坊出来,关闭坊门的鼓声轰隆隆敲响,这时返回太平坊已经来不及,李邺随即骑马来到了常乐坊老宅。 “进来吧!这是我们家的老宅,没人住,今晚就这里暂时住一晚,明天你们回家!” 李邺的两名手下一个叫关沛,岐州雍县人,一个叫许春生,华州郑县人,李邺的事情基本上办完了,他要到明年开春才能返回安西,还要至少在长安呆四个月,李邺就让他们二人各自回家,开春时再回来。 老宅里房间很多,两人各收拾一间屋,放下行李,又喂了马,安排战马休息,这才结伴去常乐坊内吃饭喝酒。 李邺不需要他们陪同,他想起一件事,险些忘记了。 李邺稍微收拾一下,直接攀上了城墙,一路疾奔,城头上没有看见任何守兵,夹道内也没有,倒是春明门那边有不少守军。 李邺奔到升龙坊泉芙蓉小宅上方,从一个城墙破洞内找到了那只小皮箱和匕首,皮箱颇为沉重,至少有二十斤,他拿着小皮箱和匕首返回了老宅。 泉芙蓉和她的侍女今天下午已经被处死,府宅和其他财产都被官府没收,只有这只小皮箱和匕首没有被官府没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灯光下,李邺将小皮箱先放一边,抽出匕首,匕首寒光闪闪,极为锋利,剑脊上刻着两个篆字。 李邺认出了这两个篆字,顿时愣住了。 (本章完) 。 第三百零二章 飞刀释仇 两个字清清楚楚,分明就是‘鱼肠’二字,这难道是鱼肠剑? 不对啊!鱼肠剑分明就在自己的密室内,怎么这里又来了一把? 他取出五枚铜钱,叠放在桌上,挥剑劈去,‘咔嚓!’五枚铜钱被一切两半,刃口上没有一丝缺口。 “好剑!”李邺由衷赞道。 其实他已经隐隐猜到一二,这把匕首的长度不可能藏在鱼肚子里,这绝不是专诸刺吴王僚那把鱼肠剑,而是一把蟠钢剑,用剂钢与柔铁锻接而成,上面有鱼肠纹,又像松纹,所以叫做鱼肠剑,又叫松纹剑。 鱼肠剑其实是一种类别,它当然不止一把,但每一把都异常珍贵,自己密室那一把应该也是一样。 自己的匕首被当做圣物拿走了,这一把来得正好。 李邺把匕首放一边,又打开了小皮箱,小皮箱做工异常精致,一看就是名家之工,皮箱内装得满满当当,光黄金就有两百两,都是一两一根的小金条,难怪那么沉重。 除了两百根小金条外,其他就是各种珠宝首饰,每一颗宝石的品质都相当高。 李邺估算一下,这一箱子财物至少价值上万贯。 这时,李邺又找到一只信封,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柜坊的存票,还有半个玉珮,存票上面写得很清楚,幽州大昌柜坊,下面一行小字,凭票和信物取寄存之物。 这不是柜坊的钱票,而是一张寄存单,泉芙蓉应该有什么重要物品寄存在这个大昌柜坊,着实让李邺心中好奇,寄存的会是什么? 他可没有时间跑幽州,李邺想了想,可以请张平安排人替自己取出来。 次日一早,两名手下告辞各自回家了,李邺给了他们每人五十枚金第纳尔,又给每人一块宝石,两人再三感谢而去。 李邺又剩下单身一人,他叫了一辆牛车来到了曲江旁的太清宫。 在山门处等了片刻,不多时,穿着一身道袍的朱雀匆匆出来。 “你终于来了!” 朱雀一双美眸里洋溢着抑制不住的笑意,娇声笑道:“我还以为你升了官,就不理睬我们这些平头小民了。” 李邺看见朱雀,心中也着实欢喜,他发现朱雀其实是个很活泼外向的女孩子,待人热情真诚,喜欢帮助人,以前她是带着面具,把性格也隐藏起来。 但当她慢慢建立信任后,她真实的一面就会表现出来,李邺很喜欢她这样的性格,让他感到轻松自在,没有压力。 “这几天太忙,直到今天才稍微闲下来,我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跟我来吧!我们去里面坐。” 朱雀向他招招手,李邺连忙跟了上去。 这一次来到另一座院子,朱雀抿嘴笑道:“之前是师姐的院子,这里是我的院子,房间里挺乱的,你就坐外面吧!” 朱雀言不由衷,她这两天正在摆弄李邺的马球杆,马球杆就随手放在桌上,她是怕李邺看见了。 “你师父什么时候出关?”李邺问道。 “还要过一阵子。” 朱雀叹口气道:“我们几个师姐妹都要昼夜看护她老人家,她老人家已经八十岁了,一点都不能大意。” 李邺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递给她,“这个给你!” “是什么?” 朱雀俏目闪烁着喜悦的期待,李邺微微笑道:“你打开看就知道了。” 朱雀略有点羞涩,背过身去打开信封,她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失望,原来是一份宝记柜坊的存单。 但当她看清上面的数额,吓得她捂住嘴,‘黄金五千两!’ “师弟,这是什么意思?”她蓦地转身问道。 “上次我取走金鼎,你们说金鼎想用来赈济灾民,金鼎不能给你们,这五千两黄金就补偿给你们。” 朱雀细细的眉头一皱,“居然给我们五千两黄金,你哪来的?” “这其实是飞龙的黄金,你师父有资格使用。” 朱雀刚才心中瞬间的失落又渐渐平息了,她欣喜笑道:“你坐一会儿,我告诉师姐去,她这几天愁坏了。” 朱雀转身向外面奔去,李邺还想问问李腾空的情况,朱雀跑得太快了。 李邺坐不住,负手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这时,他忽然听到轻微的脚步声,一回头,只见一名小道姑端着茶进来。 别人他可能不熟悉,但这个小道姑他一眼便认出,正是上次被自己打了一拳面门的小道姑。 她已经完全恢复了,眉似远黛,目若秋水,一张桃花色的粉红俏脸,细腻的肌肤吹弹可破,天生的美貌尤物。 上次没看出她的年龄,现在李邺看清楚了,其实年纪还小,也就十三四岁模样,是个还未长成的小美人,稚气未消。 只见她笑盈盈地向自己走来,不对啊!这个小美人哪里会这么笑脸相迎? 这小丫头笑里藏刀,李邺向后退几步,笑道:“茶就放在石桌上,多谢了!” 少女见对方看破了自己,她脸色笑容消失,手一甩,寒光一闪,一把小飞刀射向李邺腹部,速度疾快。 李邺早有提防,再加上他本身就是个用飞刀大行家,怎么可能被她得手? 李邺心念一动,装作没有反应过来,被飞刀射中小腹,他贴身穿着宝衣,怎么可能射透?他用食指和中指夹着飞刀,假装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少女吓了一跳,“不会吧!我没有射你的要害,只是射你的肚子,师父说不会有问题的。” “飞刀上有毒!”李邺脸色刷地变得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少女吓得后退几步,“我没有下毒,我不是故意的,师父,师父快来呀!” 她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转身向外跑去,“师父快来呀!” 李邺动作迅速,取出一块狗皮膏药贴在肚子上,轻轻把飞刀扔到一边,这小丫头虽然记仇了一点,但人还不坏。 片刻,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只见李腾空和朱雀奔了进来,后面跟着四五个道姑,那个美貌小道姑也在其中。 “李公子,你没事吧!”朱雀跑上来关切问道。 李邺笑着摇摇头,“没事,就破了点皮,她的力道不大。” 朱雀拾起飞刀,见上面一点血迹都没有,她心中疑惑,瞥了李邺一眼,见他目光闪过一丝狡黠,她顿时明白了,这个混蛋是装的。 朱雀也不说破,怒视小道姑道:“我教你射飞刀是让你射人肚子的吗?你射他腿不就行了?” 李邺差点从石凳上滑下来,“师姐,这话怎么说?” 众道姑‘噗!’地笑出声来,朱雀似笑非笑看一眼李邺,“反正你皮厚,挨一刀问题不大。” 旁边李腾空终于开口了,她冷冷道:“清羽,我说过多少次,我们练武是为了防身,不是让你伤人,赶紧道歉!” 小道姑含着泪水上前躬身道:“我不该用飞刀射李公子,是我不对,对不起!” 李邺倒是不好意思了,连忙道:“上次我揍了你一拳,是我向你道歉,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李邺从怀中取出一个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朵珠花,黄金编的花,上面镶满了珍珠和宝石,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小娘子哪有不喜欢首饰的,小道姑眼睛一亮,回头望向师傅,李腾空点点头,“可以收下,要谢李公子!” “谢谢李公子!” 小道姑眉开眼笑地收下珠花,其他几个小道姑眼中都露出羡慕之色。 朱雀心中却有点不舒服,撇了撇嘴,哼了一声道:“那飞刀上可是有点问题!” 李邺连忙摸出三个锦盒,恭恭敬敬呈上,“这是给师姐的礼物,师姐刚才跑得太快,没有来得及拿出来。” 朱雀心中的不快消泯得无影无踪,俏脸上顿时眉开眼笑,她似笑非笑道:“你又没打我一拳,我也没给你做点什么,无功不受禄啊!” 李邺笑嘻嘻道:“小弟孝敬师姐,哪里还需要什么理由,应该的!” 李腾空在一旁看着这位油嘴滑舌的李公子,她猛地想起来,这个少年郎可是自己的嫡亲侄子啊! (本章完) 。 第三百零三章 寿宴邀请 李腾空同样也是李林甫的嫡女,也是李林甫的第二个妻子杨氏所生,她和李岱是同父同母兄妹。 之前,李邺要走了金鼎让她心中不快,她急需一大笔钱财赈济饱受旱灾和蝗灾摧残的淮北数十万灾民,好不容易搞到一个值钱的金鼎,但出于道义,她又不得不把金鼎还回去,同时也导致她的赈灾计划落空,她心中当然对李邺很不满。 但她着实没有想到,李邺今天居然送来五千两黄金,解了她的燃眉之急,使她又对李邺刮目相看了。 房间里,李邺对李腾空道:“祖父十几年来是打击了不少人,也让很多无辜者丢了性命,但官场斗争一向就是那么残酷,覆巢之下不会有完卵。 身在官宦人家,虽然有锦衣玉食,但也会有被当官父祖连累的无妄之灾,身为升斗小民,虽然生活艰辛,却不会被官场斗争波及,这就是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 现在祖父退仕为民,看他身体状况,最多也就两三年,阿姑去看看他吧!他毕竟是你父亲,不要为一时意气,最后懊悔终生。” 李腾空淡淡道:“他子女太多了,也不缺我这一个,倒是你父亲什么时候回来,我想见见他。” 李邺见李腾空对她父亲李林甫始终抱有成见,他也懒得多管,便道:“父亲很快会回来了,听说他被任命为京兆少尹。” 李腾空眉头一皱,“好好的,出任京兆少尹做什么,他会遇到很多麻烦,很容易被人搞事罢免!” 李邺笑了笑道:“要一分为二看,有危就有机,一般的刺史想向上走一步都难上加难,京兆少尹虽然风险大,但非常锻炼人的能力,同样也最容易得到提升。“ 李腾空点点头,“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谢谢你的黄金,我会为你祈福!” 李邺见时辰不早,便起身道:“我就不打扰了,先告辞!” 一旁朱雀道:“我送你!” 朱雀跟着李邺向山门处走去,走出一段路,她低声道:“我师姐是修道之人,你别在意!” “你指什么?” “我指五千两黄金!” 朱雀心知肚明,五千两黄金可不是小数目,京城绝大多数官宦人家都拿不出来,哪怕是飞龙的遗物,但李邺肯拿出来,这就已经是天大的人情了,师姐却轻描淡写,她根本就不懂五千两黄金意味着什么? 李邺笑了笑道:“我如果求回报,就不会拿出来了,她是为了救灾,我也一样。” 李邺坦荡的回答让朱雀心中着实欢喜,她忽然想起一事,小声道:“三天后是我祖母七十大寿,我们整个家族都要为她筹办一个盛大寿宴,你也来参加吧!” 李邺笑道:“当然可以,但我没有请柬,恐怕.” “你等着!” 朱雀飞奔回去,不多时又跑了回来,手中拿着一份浅蓝色请柬,笑吟吟递给李邺,“这是给我师父的请柬,你是师父的晚辈,就替她去吧!” “那你祖母喜欢什么?宝石喜欢吗?” 朱雀连忙摆手,“你不要送那么贵重的东西,人来就行了。” 李邺摇摇头,“如果空手,我宁可不去了。” 朱雀无奈,只得想想道:“我祖母信佛,你去寺院给她请串念珠,她是最开心的。” 说到念珠,李邺心中一动,他还真有一样东西可以送给朱雀的祖母,他便笑道:“我知道了,我有一个佛教的法器送她,没有世俗价值,但世间罕见!” 从曲江回来,李邺又来了东市振威武馆,找到了张平。 “大哥来得正好,我给你说一下,刚接到鸽信,黑矛的女儿已经到兰州了。” “这么快?”这个效率着实出乎李邺的意料。 “商队也比较急,他们必须在大雪来临前赶到安西,所以日夜兼程,小家伙很好,你就不要担心了。” 李邺有点惭愧,这件事他都忘记了,但张平还放在心上。 “小胖,还有件事可能也想请你帮帮忙。” “大哥别客气,你尽管说!” “幽州大昌柜坊知道吗?” 张平点点头,“当然知道,其实就是宝记柜坊,改了个名字而已。” “那就好办了,我有件物品存放在大昌柜坊,帮我取回来。” 李邺从怀里取出信封放在桌上,“这是柜票和半块玉珮!” 张平笑道:“有这两样东西就容易了,大昌柜坊和宝记柜坊往来密切,我给东主说一声,让柜坊内部安排送过来,东西大也没有关系,有船只运送。” “长安和幽州还能通航?” 张平点点头,“大昌柜坊就在幽州蓟县,上船走广济渠南下,进入黄河后直接西行,穿过三门峡,然后进入天宝渠,最后到长安东面的广运潭,河北的粮食都是这样运来长安,船运非常便利。” “那就拜托了!” 其实李邺也不知道会是什么东西,但泉芙蓉把存放单放在随身小皮箱内,足以说明它的重要性,应该不是钱,钱的话,她会兑换成金银,随身携带。 李邺有一种直觉,这东西极可能和高句丽有关,她才不敢放在身边。 在唐朝有很多隐形的权贵和豪门,虽然杨家看起来很火爆、很张扬,但在真正的世家权贵面前,他们只是暴发户而已,不值一提。 独孤家族无疑是隋唐权贵中最耀眼的一颗明珠,从天下最牛的老丈人独孤信开始,独孤家族一代代传下来,迄今已有一百多年,以独孤氏、元氏、长孙氏、窦氏等等家族为首的一批关陇世家,一直便是李氏皇族的坚定支持者,构筑成了大唐帝国最坚实的根基。 这些关陇贵族所拥有的财富和土地,也同样是朝廷和皇室难以比拟。 独孤家族当然不止生活在长安,经过上百年的开枝散叶,独孤家族十三房分布天下各地,甚至连江南润州也有一房。 但独孤家族的主房在长安,独孤烈为首的五兄弟又是长安主房中的嫡房,今天是独孤烈母亲元氏的七十岁寿辰,早在一个多月前,独孤家族就开始忙碌筹备贺寿大典,各房独孤氏族人也开始陆续从天下各地赶来,有数百人之多。 贺寿主会场设在曲江池畔的园宅内,独孤家族的园宅占地约五十亩,是仅次于皇家芙蓉园的第二大园宅,这次独孤家族发了数百份请柬,长安城内有头有脸的家族几乎都收到了请柬。 李邺没有收到请柬,倒不是完全是因为他不够格,而是他回长安太晚,请柬早就安排好了,而且他属于地方官员,临时来长安出差,一般地方官员来长安出差,除非是高仙芝、程千里那样级别的高官,才会补送请柬,李邺的根基还是浅了一点,进不了独孤家族的视线。 但独孤朱雀邀请李邺前来参加寿宴,李邺当然要给面子,他同时也是代表烈凤前来祝寿。 李邺准备了一串佛珠,这还是在拔汗那第一次见到莲花生时,莲花生大师送给他的一串佛珠,是用俱密国最稀有的三眼青金石制成,是莲花生大师随身法器之一,玄奘法师也有一串这样佛珠,完全一样,供奉在大慈恩寺内。 中午时分,李邺乘坐一辆牛车来到了曲江池畔的园宅,此时,园宅前的空地上已经停满了马车。 (本章完) 。 第三百零四章 并非贵客 园宅府门前摆着一排桌子,由老四独孤觉负责迎接宾客,还有几名独孤子弟带着家丁们指挥马车停靠。 桌子后面坐着五六名幕僚负责登记宾客信息,并登记礼单。 另外,还有十六名身材魁梧高大武士,靠墙一字排开,他们负责维护秩序,防止有人跑来捣乱,看得出独孤家考虑周全,安排得井井有条。 此时正是宾客到来的高峰时间,一辆辆马车从城内驶来,在大门前停下,宾客下了马车,几乎都是朝廷的高官权贵,带着妻女和儿子。 一份请柬可以带三个家人,妻子肯定要带,儿女各带一人,这种机会很难得,让儿子增添人脉,让女儿遇到自己喜欢的人,说不定也能成就一段姻缘。 这似乎是大部分的宾客的想法,几乎都是一家四口,干练精明的丈夫带着雍容华贵的妻子,还跟着英武俊秀的儿子和俏丽可人的女儿。 “欢迎!欢迎!好久没见到余侍郎了,听说余侍郎要高升,恭喜啊!” “哪里!都是传言,当不得真,这是内人窦氏,这两位是犬子和小女,当年孤独使君见过!” “对!十年前见过,那时他们都是孩童,一晃都长大成人了,儿女两全,余侍郎好福气啊!” 独孤觉目前出任同州刺史,之前曾出任太常寺少卿,对朝廷高官权贵都很熟悉。 独孤觉接待客人周到热情,能说会道,但宾客太多,他不可能每个人都要接待,他主要接待高官,像眼前这位余谦,可是礼部左侍郎,徐国公窦辞的女婿,手握实权,他当然要亲自接待。 “余侍郎里面请,七郎,带余侍郎一家去三号堂休息!“ 一名精明的年轻连忙上前行礼,恭恭敬敬把余侍郎一家请进了府宅。 这时,独孤觉看见一名身材高大健壮的年轻男子正在登记,似乎是一个人前来,他刚要上前去询问,一名子弟跑来禀报,“四爷,陈相国来了!” 是左相国陈希烈来了,独孤觉不敢怠慢,也顾不上询问那位身材高大的年轻人,他匆匆迎了上去。 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自然是李邺了,他穿一件宝蓝色缎子长衫,腰束革带,头戴纱帽,其实大部分宾客都是这个打扮,粗麻短衣是乡下老农的打扮,身穿细麻是普通平民的衣着,马车夫之类都是穿细麻黑服。 作为宾客,穿一件像样的绸缎长衫是最起码的礼仪,也是对主人的尊重,一般年纪大的男子穿颜色深的绸缎衫,年轻人则以白色为主,上面再绣金花,看起来就文质彬彬,风度宜人。 李邺穿一件宝蓝色缎子长衫稍微有点显老,不过他身材挺拔高大,其实穿什么都有气质。 李邺当然也不指望独孤觉会和自己寒暄几句,他拿着浅蓝色的请柬,一般紫色的请柬是三品以上,深红色请柬是五品以上,浅红色请柬则是五品以下,还有一种就是浅蓝色请柬,这表示社会名流,像王元宝拿到的就是这样的请柬,当然,首先能被独孤家族邀请出席寿宴,这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荣幸。 一般拿着浅红色和浅蓝色请柬的宾客都很自觉,直接登记后进府门,不要指望像刚才余谦那样得到热情的接待。 李邺手中的请柬是给烈凤的,如果真是烈凤本人前来,那肯定会是紫色的请柬,但烈凤在闭关,独孤家也知道,结果必然是烈凤的徒弟前来,所以就用了浅蓝色请柬。 不过几个负责登记幕僚可不管这些,他们登记请柬编号,李邺提笔在编号下写了身份和姓名,云麾将军,李邺。 又把一只扁长形的礼盒一起递上去,“这是我给老寿星的寿礼,一串佛珠。” 后面几名宾客都‘噗!’笑出声来,居然给独孤家送佛珠,拿得出手吗? 几名幕僚却是老油条,见这个年轻人居然是云麾将军,这可是从三品的武散官啊!而且还是代表烈凤。 他们连忙道:“将军有这份心意就够了,快请进!” 李邺也略略有点后悔,自己送的这串佛珠虽然是高僧之物,但他们不知道啊!而且他们听说过莲花生大师吗? 没办法,对方已经收下礼物了,李邺只得拱手行一礼,走进了园宅内。 几名幕僚商量一下,觉得还是应该给主人说一声,一名幕僚起身向独孤觉走去。 这时,独孤觉已经将陈希烈送进府去了,他刚走出来,幕僚上前道:“三爷,小人有件事要汇报一下。” “什么事?” “刚才有个身材很高的年轻男子登记” “刚才我也看到他了,他怎么了?” “他登记的官职是云麾将军!” 独孤觉顿时吓了一跳,云麾将军可是从三品,朝中的军方高官自己应该都认识啊!那个年轻人蛮年轻的,好像二十岁都不到,怎么可能是云麾将军? “他叫什么名字?” “叫做李邺!” 独孤觉是同州刺史,刚从同州赶回来,他确实不知道李邺。 他眉头一皱,向旁边的侄子独孤晋阳招招手,“三郎,过来一下!” 孤独晋阳快步走上前,“四叔找我什么事?” “我来问你,李邺是谁?” 孤独晋阳一怔,“李邺!他的官职可是云麾将军?” “正是!” 孤独晋阳笑道:“他可是朝廷最近极为出名的新锐少年将军,在西域和大食作战,立下大功,天子封他为河中都督,云麾将军,高昌郡公,据说差点封郡王。” 独孤觉更加惊讶,居然是二品开国郡公,爵位比自己还要高,自己只是个伯爵而已。 “他是宗室子弟?”独孤觉又问道。 孤独晋阳笑了笑道:“他是李林甫的孙子,勉强算是嫡孙吧!” 独孤觉恍然大悟,原来是李林甫的孙子,这个后台够硬。 他忽然眉头一皱,“他怎么会拿浅蓝色的请柬,是不是搞错了?” 幕僚连忙解释道:“他拿的是烈凤的请柬!” 孤独晋阳笑着点点头,“那就对了,这小子和飞龙、烈凤的关系很深,听说烈凤闭关,他代表烈凤也很正常,估计请柬是朱雀给他的。” 独孤觉感觉很不妥,很失礼,堂堂二品郡公居然给蓝色请柬,等会儿他的位子也会在普通宾客中,让别人知道了,会说独孤家怠慢客人。 “三爷,这是他送的贺礼!”幕僚把锦盒也递给独孤觉。 独孤觉打开礼盒,里面是一串佛珠,蓝到了极致,每一颗珠子上都有三颗白点,分布很均匀,极像三颗眼睛。 虽然独孤觉不知这串佛珠来历,但他识货,这是最顶级的青金石,是佛教七宝之一,还有三颗白点,估计就是传说中的三眼青金石,好像大慈寺也供奉有一串,玄奘法师之物。 他连忙对独孤晋阳道:“这可不是一般的礼物,你把佛珠拿给老太太看看,然后你再找到这位小李将军,把他的位子调到第二阶,咱们不能失礼。” 孤独晋阳点点头,“我这就去!” 孤独晋阳拿着盒子匆匆进府去了。 (本章完) 第三百零五章 寿星悟佛 园宅很大,到处是亭台楼阁,假山池鱼,打开侧门便是私人码头,码头前也同样杨柳依依,绿草茵茵,湖边有一片天然的大草坪。 草坪面积极大,差不多有一个足球场大小,不过现在是秋天,草木萧瑟,湖面风很大,而且比较寒冷,所以草坪上几乎没有什么人。 大家都呆在园宅内,园宅占地广阔,容纳几千人一点问题都没有,园宅内到处是三五成群,聚在一起闲聊的人群,主要以官员为主,年轻男女却不多,不知他们跑哪里去了? 唐朝开放而宽容,这种开放宽容不仅是表现在衣着上,而且也表现在男女交往上,年轻男女一起游玩交流很正常,一直到南宋后期理学兴起,才开始男女大防,明清时代甚至把男女交流视为洪水猛兽,严防死守。 李邺虽然是长安本地人,但他出身低层,他的朋友也几乎都是低层平民,不会出现在权贵的宴席上,所以园宅内人虽多,李邺却遇不到一个他认识之人。 李邺看见一座宽大的亭子,亭子里有十几年轻男子和一群少女在聊着什么,年轻公子们逸兴飞扬,侃侃而谈,纵论天下,显摆着从父辈那里听来的一点点见识,一群年轻俏丽的小娘子倒也听得津津有味,眼中有了几分崇敬之色,让一群年轻男子更加兴致高昂。 待李邺走进亭子,一群年轻男子顿时安静下来,谁都不说话,斜眼看着李邺,这其实就是一种不欢迎的态度,让你赶紧走开,不要影响他们的交流。 其实李邺若长得歪瓜裂枣,大家也不至于这样不欢迎他,关键是李邺身材比谁都高,腰配长剑,器宇轩昂,把亭子里所有男子都比下去了,一群少女们顿时俏目亮了起来,让旁边一群年轻男子心中怎么高兴得起来? “李公子,李将军!” 后面隐隐有人在喊,李邺一回头,只见一名年轻公子快步走来,有点眼熟,李邺隐隐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来人正是独孤晋阳,他在到处找李邺,终于在亭子里看到了。 一群年轻男子都认识独孤晋阳,才二十余岁就封龙武军中郎将,授子爵,堪称年轻人中的楚翘,令人景仰,众人纷纷上前见礼。 “听说独孤兄要升伯爵了,恭喜!恭喜!” “晋阳,什么时候出来聚聚,大家都念着你呢!” 李邺还是在去年抓武珪的时候见过一次独孤晋阳,但也只是惊鸿一瞥,没有太深的印象,若是其他人,根本就记不住,也是李邺有过人的眼力,才有一点记忆,但李邺没想到他居然是找自己,见众人都围上去迎奉,他便转身向亭外走去。 独孤晋阳见李邺要走,顿时急了,连忙抱拳行礼,“各位,不好意思,我有要紧事!” 他推开众人,快步来到李邺身后,“李将军稍等!” 李邺回头,微微笑道:“你找我?” “正是,在下独孤晋阳。” 李邺顿时想起来了,朱雀的兄长,是见过他一次,难怪有点眼熟。 “独孤兄找我有何见教?” 独孤晋阳压低声音道:“我祖母很喜欢将军送的佛珠,要见一见李将军,烦请将军跟我去内堂。” 今天的老寿星居然要见自己,李邺隐隐猜到可能老人认出那串佛珠了,他笑着点点头,“长辈有召,怎能不从,请吧!” “请!” 独孤晋阳带着李邺匆匆向内宅走去。 一群人被凉在一旁,都没有兴致,一名少女笑道:“刚才那个年轻人居然是将军呢!” 旁边一人撇撇嘴道:“只要是从军,哪怕是火长都喊将军,尊称而已,你还真当他是将军?” 一名知情者忍不住道:“我知道他,他好像叫李邺,登记簿上写的是云麾将军,我父亲说他还是开国郡公。” 一群年轻男子脸上有些挂不住,纷纷解嘲道:“那么年轻就当郡公?估计是没落的宗室子弟,沾点祖上的余荫罢了。” 李邺跟随独孤晋阳来到后堂,堂上有几个老太太在陪同今天的老寿星聊天,独孤晋阳上前跪下行大礼,“祖母,他来了!” 李邺也跪下行大礼参拜,“晚辈李邺给老寿星请安!” “好孩子,快起来!” 老太太慈眉善目,笑眯眯打量李邺,孙女从来都是眼高于顶,对年轻男子不假辞色,可她居然把烈凤的请柬给了眼前这个年轻男子,这里面有故事。 眼前这个年轻人确实很不错,又高又挺拔的身材,健壮有力,估计武艺高强,长得虽然不算很白皙俊美,但轮廓分明,目光深邃,鼻梁高挺,充满了毅力和决断。 老太太有识人之才,一看就知道这孩子是个能做大事之人。 老太太一眼就看上了李邺,当然,她请李邺过来是有别的原因。 “小李将军,这串佛珠是你送的吗?”老太太拾起桌上的佛珠问道。 李邺点点头,“是晚辈的一点心意!” “这可不是一般的东西啊!我能感觉到它的强大修为,和慈恩寺那一串很像,但慈恩寺那串比它的气场还稍微弱一点,能给我说说它的来历吗?“ 李邺点点头,“这是用产自吐火罗俱密国的三眼青金石制成,是莲花生大师的法器,他佩戴了三十年,在拔汗那时他给了我,让我转赠有缘人。” “果然是他!” 老太太有点激动起来,“十几年前大师在大慈恩寺开坛布法,讲了三天三夜,落英缤纷,我就是慈恩寺的居士,当时有幸听他布法,我记得清楚,大师用的就是这个佛珠,大慈恩寺请他留下佛珠,他却说缘分未到,飘然而去,没想到这佛珠又到了东土大唐,难道我是有缘人吗?” 李邺微微笑道:“莲花生大师给了晚辈,晚辈却不当回事,要不是老人家过寿,我还真把这串佛珠忘了,可见老人家才是有缘人!” “感谢公子给我带来了佛缘!” 老太太把佛珠放在桌上,恭恭敬敬跪下参拜,其他一群老人也跟着跪下了。 独孤晋阳连忙把祖母扶起,老太太又迟疑一下,对李邺道:“李将军,这串佛珠我想放在大慈恩寺供奉,不知将军是否同意?” 李邺笑道点点头,“之前大师说佛缘未到,现在佛缘已到,可见冥冥中早已注定。” 老太太心中一惊,顿时若有所悟,她手执佛珠,闭目念起金刚经,李邺向众人摆摆手,“都退下!” 几个老妇人连忙起身退下,李邺又对独孤晋阳低声道:“我先出去了,你看着老人家,不要打扰她,她有点明悟了。” 独孤晋阳也看出来了,连忙道:“你去吧!我看着祖母。” 李邺离开后堂,心中着实有些忐忑不安,老太太显然有点悟道了,她千万可别因为悟道而驾鹤西去,今天是她寿辰,万一出了什么事,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李邺独自坐在一块小河边的大石上,竖起耳朵听后堂的动静。 这时,有人拍了李邺肩膀一下,李邺一回头,原来是朱雀,李邺笑道:“你怎么在这里?” 朱雀撅起嘴道:“这里是我家,我在这里很奇怪吗?” (本章完) 。 第三百零六章 嫉恨如狂 李邺又打量朱雀一下,她今天格外漂亮,秀发乌黑油亮,梳着望月环髻,双眉细而弯,一双杏眼,双眸如宝石般明亮,神采飞扬,她的鼻梁高挺,面如白玉,身材很高,至少一米有七了。 她今天没穿道袍了,内着绛红色宽袖缀花罗衣,衬着脖颈间雪白的肌肤,外套一件宽大的红黄相间束胸襦裙,双臂绕着绿帛,格外的雍容大气,让李邺一时有点看呆了。 朱雀见李邺呆呆看着自己,不由含羞一笑,问道:“我祖母找你做什么?” “我送她老人家一串佛珠,是高僧手持过的,她见过这串佛珠,和她有佛缘,她很欢喜。” “她喜欢你吗?”朱雀又小声问道。 “还不错!” 这时,有几对官员夫妇从这边走过,笑着望向他们,朱雀忽然有点害羞,对李邺笑道:“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朱雀带着李邺来到了中庭建筑群内,李邺这才知道外面年轻男女为何不多,原来都在这里呢? 建筑群中间有一个很大的花园,所有的建筑都围着这个花园修建,几乎每一个都是殿堂,举办着各种活动,有玩双陆棋,有玩投壶,有较量剑法与马球,当然,也有各种表演,诸如歌舞、幻术、相扑等等,引来大批宾客。 最热闹之地便是投壶和比剑,投壶又叫文射,小娘子和读书人比较喜欢,李邺曾经和杨晖斗过一次,以五丈九中的成绩轰动一时。 “我们来玩投壶吧!” 朱雀对李邺笑道:“马球考试那一场我力量不如你,但技巧可不输给你,我们再比一场。” 李邺点点头,“你喜欢,我陪你玩!” 投壶有三种,一丈线、三丈线和五丈线,其中一丈线前排满了长队,三丈线也有几个高手在投,旁边看的人居多,但五丈线前就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当!” 三丈线有人投中了,激起一片叫好声。 朱雀原本是想和李邺比赛三丈线,但当她看清楚三丈线正在投箭的人,俏脸不由一沉,对李邺笑道:“我们去投五丈线。” 李邺笑着点点头,跟随她来到五丈线前,五丈线前没有人,一名管事跑来笑道:“三姑娘要箭吗?” 朱雀点点头,“给我来十支!” 管事立刻取了两盒铜箭过来,一盒五支箭,朱雀递给李邺一盒箭笑道:“按照规矩来,五支箭一局,投中一箭十分,咱们先来试一局。” 李邺一摆手,“你先来!” 朱雀也擅用飞刀,她和李邺反过来,李邺是从小练马球,后来才练飞刀和射箭,朱雀是从小练习飞刀和射箭,后来才开始练打马球。 朱雀取出一支铜箭,在手中打了个花,轻叱一声,铜箭飞射而出,划出一条长长的抛物线,‘当!’精准入壶。 “精彩!” 不等李邺夸赞,旁边有人大声鼓掌喝彩起来。 喝彩之人正是刚才三丈线射入壶中之人,也是一个年轻男子,长得又高又胖,一张大饼脸,塌鼻梁,小眼睛,皮肤很黑,长得实在是其貌不扬,但他穿一身紫袍,腰间挂金鱼袋,看样子不是一般的权贵公子。 紫金鱼袋的意思就是穿紫袍,挂金鱼袋,这是三品以上高官才有资格穿着佩戴,但一些权贵子弟也因为父亲的缘故,被赐紫金鱼袋,比如杨国忠的三个儿子就是。 杨家的儿子没见到,这个穿紫金鱼袋的人又是谁? 高胖男子走上前,厚着脸皮道:“朱雀妹妹,你脸上面具一摘,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我来陪你玩吧!” “不用,我在和朋友比赛,请你让开!”朱雀冷冷道。 “你脸上的面具怎么摘了?是不是你之前的誓言取消了?” 朱雀恼火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我给你说了,请你不要影响我比赛!” “你脸上的面具.”高胖男子还不甘心。 朱雀怒斥一声,“我的面具与你何干?我给别人摘了,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李邺忽然有点听懂了,心怦怦跳了起来,她的面具是去年在小酒馆内给自己摘的啊! 高胖男子脸上终于挂不住了,悻悻道:“整天挂一张臭脸,谁稀罕讨好你,一个男人婆罢了!” 朱雀蓦地回头怒视他,高胖男子哼了一声,对身后手下道:“我们走!” 男子转身走了,李邺却注视这名男子的随从,身材和自己相仿,一双眼睛极为犀利,长手长脚,手臂强壮,每走一步都像量过一样,精准异常,这是一个高手啊! “师姐,他是什么人,说话这么难听?”李邺问道。 朱雀冷冷道:“他便是安禄山的次子安庆绪,他兄长安庆宗倒是很低调,但他却十分骄横。” 原来这人就是安庆绪,李邺眉头一皱,“他不是在范阳吗?怎么来长安了?” “他长居洛阳,好像要来换他兄长,安禄山也要来长安。” 李邺顿时明白了,刺杀案虽然了结,天子放过了安禄山,但安禄山得进京谢罪,感谢天子宽恕。 另外,安庆宗也得暂时避避风头,让安庆绪来顶一阵子。 朱雀嫣然一笑,“不要被这种人扫了兴,我们继续,该你了!” 李邺笑了笑,随手投出第一箭,连瞄准都不需要,就这么信手一扔,铜箭精准入壶,连边缘都没有碰,这时,不少人上前来围观,顿时高声喝彩。 大堂外,安庆绪冷冷望着朱雀和李邺的比赛,显然不是比赛,两人在郎情妾意地玩投壶,安庆绪心中一阵酸楚和恼火。 安庆绪还没有成婚,他兄长安庆宗娶了郡主,那么到安庆绪这里就不会再和宗室之女联姻,一定是娶名门嫡女,当然不会是五姓七望,安禄山更看重关陇世家,那么谁还能和独孤家族相比呢? 独孤家族家族中适婚嫡女有好几个,但朱雀长得最好,容貌、身材、气质都是绝顶女子。 安庆绪早就看上了朱雀,找到好几次机会想接近她,只是朱雀冷若冰霜,根本不给他机会,今天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但今天安庆绪失态骂朱雀是有原因的,那就是朱雀的面具居然摘了,他早就听说,朱雀会给自己喜欢的人摘去面具,但这个人却不是自己,他怎么能不恼羞成怒? “和她一起投壶那个小子是谁?”安庆绪咬牙问道。 安庆绪身后的随从是幽州名将安守忠,号称幽州第一猛将,统领安禄山手下最精锐的骑兵曳落河军,也是安禄山的养子,他正好在洛阳学习兵法,这次跟随安庆绪一起来长安。 安守忠也是范阳马球队的成员,是左传球,在球场上两次和李邺较量过,他目光十分犀利,认出了李邺。 “这人我没有认错的话,应该就是飞鲨,天鹏马球队的主射手。” “一个打马球的?” “二公子,不是那么简单,如果他确实是飞鲨,那他就是李林甫的孙子,很厉害的一个人物,在安西军和大食作战,被天子封为云麾将军!” 安庆绪远远看着朱雀含情脉脉注视李邺投壶,他心中嫉恨如狂,冷冷哼了一声,“李林甫已经完蛋了,他的孙子又能怎么样?替我好好收拾他!” (本章完) 。 第三百零七章 范阳猛将 安守忠迟疑一下道:“今天是独孤家寿辰,现在收拾他,对主人无礼,不如过几天.” 这时,比剑房那边传来一阵喝彩声,安庆绪冷冷道:“谁说没有办法,去和他练练剑!” “二公子,他未必会应战啊!” 安庆绪想了想道:“我出两千贯钱,摆个擂台,到时候点名安西军大将,我就不信他不上台?” 比赛赌斗的玩法很多,摆擂台就是最有趣味性的一种,有文比和武比,文比是吟诗作赋,武比就是拳脚兵器,既可以由主人摆下擂台,也可以宾客自己摆下擂台,当然,前提是要主人同意。 安庆绪当即向独孤家提出摆下擂台比剑,独孤烈见很多宾客枯燥无聊,昏昏欲睡,他也想找点事情提提大家的兴致,便一口答应了。 中庭的花园内有现成的擂台,安庆绪当即放出话来,幽州第一猛将愿以武会友,给寿宴助兴,并摆下了两百两黄金作为赌注。 顿时轰动了整个寿宴,宾客们从四面八方向花园擂台赶来,很快站满了擂台四周,聚集了上千人,大家兴致勃勃期待着比武攻擂的盛况。 投壶已经没有人玩了,大家都跑去了擂台比赛。 李邺和朱雀的比试也已经结束,两人比成了四比四,朱雀的第三箭失手,没有投进铜壶内,而李邺自然也不会争强好胜,他在第五箭也略略偏了一点,箭射中铜壶的边缘,弹了出去。 这个结果让朱雀十分开心,决胜负不重要,而是李邺肯让她,维护她的面子,对她有爱护之心,这份心才是最重要的。 这时,老太太派人来找朱雀回去,今晚老太太是寿星主角,朱雀负责陪同寿星,各种仪式她也要提前了解。 李邺又变成了孤家寡人,此时,他并不知道,安庆绪摆下擂台,实际上就是冲着他来的,他也信步向花园里的擂台走去。 “李邺!” 有人在后面喊了一声,李邺回头,竟然是元骁。 “啊!是元公子。” 李邺上前笑道:“人太多了,没想到能遇到元公子。” 说实话,这个时候遇到元骁还是有点尴尬,去年李邺可是替祖父承诺,推荐元素取代宇文靖成为新相国,但宇文靖被扳倒后,天子又取消了武将入相的计划,最后变成了张均入相,着实让元家失望之极。 当然,元家并不知道张均入相也是李邺在背后操作,利用杨家的幕僚汪鉴推荐,才使得张均得以入相,也使李林甫掌握了张均的把柄。 在几个很重要的任命上,张均没有听杨国忠的安排,采取了中立甚至偏向李林甫的态度,使杨国忠的权势扩张遭遇很大的挫折。 不过李林甫还是给了元家一些好处,比如元骁现在出任京兆府美原县县丞,就是李林甫在今年五月份安排的实缺,这也是当时双方讲好的条件之一。 虽然祖父没有当成相国,但元骁还是很感激李相国和李邺,以他的资历和条件根本不可能得到这个实缺。 “恭喜李公子封官加爵!” 李邺点点头,歉然道:“去年没有让你祖父入相,我很抱歉!” 元骁摆摆手,“无妨!我祖父早就看开了,倒是我得到实缺,多亏你祖父帮忙。” “元兄现在在哪里任职?” “美原县县丞!” 李邺上下打量他一下笑道:“行啊!居然是元县丞了,不容易!” “是不容易,按照正常门荫,应该是主簿,县尉都不行,但李相国正好是执政事笔,直接让吏部任命我当了县丞,让我少走了十年的仕途。” 李邺也懂一点,从主簿到县丞,就算再有关系,也要两个任期,十年后才能担任县丞,少走十年仕途可不得了,加上元家的家族背景,元骁四十岁之前过五品肯定没有问题,过了五品,再熬十余年,正好五十岁出头升为三品,当上相国就有希望了。 “我不能和李公子比,连我祖父都夸你要成为大唐的中流砥柱,让我好好结交你。” 李邺呵呵一笑,“那明天你请我喝酒!” “没问题,明天我请你在平康坊武德大酒楼好好喝一杯。” 这时,擂台上的比武已经开始了,两百两黄金金光闪闪,着实让很多人动心,纷纷准备跳上擂台挑战。 比武当然不能用真剑,而是用木剑,独孤家搬来三十几把木剑,各式各样,各种重量。 第一个上台的挑战者叫长孙化灵,是金吾卫的一名郎将,出身关陇世家中的长孙家族,武艺十分高强。 长孙化灵取了一柄木剑,挽了个剑花,抱拳道:“请!” 安守忠缓缓拔出枣木剑,双手执剑,稳若泰山。 元骁低声对李邺道:“长孙化灵是长孙家的嫡子,武艺很高,在禁军中能排进前十名。” 李邺笑着暗暗摇头,安守忠可不是一般人,安禄山手下仅次于史思明的猛将,从他举手投足就能体会到他浓浓的杀气,这个长孙化灵差远了。 长孙化灵大喝一声,挺剑向安守忠刺去,安守忠丝毫不理睬,俨如猛虎一般发动,手中木剑如暴风骤雨一般向长孙化灵劈去,长孙化灵被对方气势震慑住了,连忙举剑格挡。 安守忠连劈十五剑,长孙化灵连退十五步,一脚踩空,扑通落下了擂台。 口头认输、失剑、被刺中三剑、落下擂台,这四条只要有一条发生,那对方就算输了。 四周一片哗然,众人都没有想到,长孙化灵连一个回合都没有走完。 安守忠冷冷道:“禁军也不过如此!” 他这句话顿时惹恼了不少人,一名大将走上台,“休出狂言,我来会会你!” 元骁又低声道:“他叫萧臻,也是梁朝萧氏后人,是我祖父的手下,千牛卫中郎将,剑法高超,曾在剑圣裴旻手下走了十招才败。” 李邺点了点头,能在裴旻手下走十招,说明还是有点真本事,不像刚才那位,什么位列禁军十大高手,浪得虚名。 萧臻冷哼一声,抢先发剑,他的剑法确实不错,剑速疾快,长剑上下翻飞,密不透风,颇有泰山压顶的气势,安守忠似乎无计可施,只得一步步后退,眼看快要退到擂台边,李邺叹息一声,这个萧臻完了。 果然,安守忠忽然一剑刺出,萧臻惨叫一声,他的手被刺中,疼痛难忍,把握不住了,木剑落地。 元骁忽然醒悟道:“这家伙一开始后退,是在用计吗?” 李邺笑道:“这位萧将军太急了,一开始就全力以赴,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安守忠让过了他的凌厉气势,当他有点衰竭时,被他抓住漏洞,一击得手。” 萧臻在禁军中的地位很高,连他都败了,很多原本跃跃欲试的年轻人都偃旗息鼓,宁可不战,也不能上去丢脸。 这时,安守忠看到了安庆绪使的眼色,便笑道:“我来挑战吧!久闻安西军号称天下第一军,究竟是有真本事,还是浪得虚名,我代表范阳军向安西军挑战,下面有没有安西军大将愿意和我比试一番?” 只听一人冷冷道:“既然点名挑战我安西军,那我来和你较量一番!” (本章完) 。 第三百零八章 两剑之威 李邺也愣住了,走上台的竟然是高仙芝,只见他阴沉着脸,一步步走上擂台,上前拾起一把木剑,一指安守仁冷冷道:“我虽然已不在安西军任职,但我的军籍还在安西军,请吧!” 周围一片哗然,安西节度使高仙芝居然亲自出马了,那么安禄山来不来? 安守仁也很尴尬,他原本只想激出李邺,没想到小的没有出来,倒把老的引出来了。 他为难地向安庆绪望去,安庆绪还真希望教训一下高仙芝,何况教训了老的,还怕小的不出场?他便轻轻点了点头。 有安庆绪撑腰,安守仁也挺值了腰,“高使君,那就得罪了!” 安守仁喝喊一声,一剑刺出,枣木剑竟发出破空之声,这一次他主动出击了。 高仙芝身形一拧,闪过这一剑,反刺安守仁的肋下,速度疾快。 安守仁反攻为守,挑开了这一剑,两人你来我往,片刻便激战了十几个回合,李邺目光却盯着安守仁的左手,他早就发现安守仁的左手手腕下藏有东西。 这时,高仙芝和安守仁交错而过,李邺见安守仁左手一抖,一个黑球落入他手心,李邺急声大喊道:“高帅当心暗器!” 高仙芝吃了一惊,霍然转身,用左手护住自己要害,李邺暗暗叹口气,高仙芝判断错了,对方不是要打他的人。 果然,黑影一闪,一个乒乓球大小的链子锤疾飞而出,上面带着细细的链子,瞬间绕住了高仙芝的木剑,安守仁用力一拽,高仙芝措手不及,木剑脱手而飞,被安守仁一把接住。 下面观众一片惊呼,高仙芝冷冷道:“允许用暗器吗?” 安守仁抱拳道:“规则是不允许用暗器伤人,卑职并没有伤人!” 高仙芝哼了一声,“好一个没有伤人,既然你这样钻空子,我也无话可说,但这并不代表你战胜了安西军,安西军真正的高手还没有出来。” 高仙芝走到台边一挥手,“李邺,你上来!” 居然直接点自己的名了,李邺无奈,只得解下剑递给元骁,“替我拿一下!” 他沿着楼梯走上擂台,安庆绪眯眼得意地笑了起来,果然是打了老的,小的就出来了。 周围上千名年轻男女都眼睛一亮,李邺这个身材着实很醒目,身高一米九,却不像熊一般庞大,更不是细瘦的竹竿,挺拔如青松,矫健如猎豹,配上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和深邃的目光,让不少年轻少女都有点为之迷醉了。 高仙芝笑着走上前,举起李邺的手对下面千余年轻男女道:“这是我们安西军最年轻的将领,李邺,战功赫赫,封高昌郡公、云麾将军,现任河中都督,葱岭以西的万里山河都由他管辖,小李将军前途无量,更重要是,他还没有成婚,也没有婚约,各位小娘子要抓住机会啊!” 四周一片欢声笑语,朱雀刚刚赶来,正好听见了最后一句话,她俏脸一沉,这句话她着实听得刺耳。 她向周围看去,不少小娘子都在窃窃议论,每个人看李邺的目光都不一样了,变得十分明亮,看得出她们都有想法了,这让朱雀心中升起一丝危机感。 李邺满脸通红,小声埋怨道:“高帅,万一输了,岂不丢脸?” 高仙芝哈哈一笑,“你会输吗?” 李邺缓缓走上前,向安守仁抱拳行一礼,“我乃安西军将领,特向阁下讨教,请阁下休息片刻!“ 安守仁摇摇头,“我不需要休息,请李将军取剑!” 李邺点点头,走到最左边,这里是重剑区,他早就发现这里有一把漆黑的剑,像是铁木,剑身宽大,剑柄长,是一把双手剑。 他慢慢把黑剑抽出来,果然是一把铁木剑,重约三十斤,除非是天下猛将,否则一般将领单手根本无法使用它。 李邺拿在手上挽了个剑花,安守仁脸色一变,那支铁木剑他刚才也试过,他感觉太重才改为二十斤的枣木剑,对方居然取了它,还能单手挽剑花,这家伙恐怕真的不简单。 安守仁意识到自己遇到劲敌了,李邺取了铁木剑,随意往肩头一扛,手指一搓,就像变魔术一样,左手倏然出现一把飞刀,他笑眯眯道:“我要给你说清楚,我也有暗器,但我保证不会射人。” 飞刀又倏地消失了,安守仁眯起眼睛,这一招太狠了,平白给自己增添了压力,当然,这也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你的流星锤不也一样威胁着别人吗? “废话太多了!”安守仁哼了一声。 “不错,确实废话太多!” 李邺一声大喝,手中铁木剑以雷霆万钧般向安守仁脖子横扫而来,快得无以伦比,瞬间便到了安守仁眼前,安守仁反应极快,后退一步,同时长剑竖起。 “砰!”一声巨响,强大的力量几乎将安守仁双臂震断,手中木剑也几乎脱手而飞,好在他反应快捷,就地一个后滚翻,卸掉了强大的冲击力。 四周才终于响起一片惊呼,主要李邺这一剑太快,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现在才终于醒悟,虽然是木剑,一样杀人啊! 李邺笑了笑,“这木剑不错,居然没有裂碎,再吃我一剑!” 他举起剑,一招力劈华山,以排山倒海之力向安守仁脑门劈去,一样快如闪电,安守仁的双臂还在麻木中,这一招根本无从抵挡,也无法使出小伎俩,强大的气场让他呼吸都要停止了。 安守仁吓得魂飞魄散,就地一个翻滚,滚出一丈多远,躲过了这必杀的一剑。 “轰!”擂台上碎木四溅,结实的擂台被李邺一剑劈出一个大洞。 所有人的惊呼起来,若这一剑劈中脑袋,那岂不是脑浆崩裂。 李邺没有追杀他,站在不远处冷冷道:“我手下从没有走过三合的对手,下一剑你必输无疑,如果你不想输得太狼狈,现在可以弃剑认输。” 安守仁胆寒了,别人是看热闹,觉得这一剑力量大,把擂台都劈碎了,只有他本人清楚,他逃离这一剑是何等艰难?那种强大的杀气完全将他笼罩,他感觉这是战场,根本不是擂台。 安守仁想放弃了,他知道对方不是虚言,下一剑自己绝对躲不过。 他看了一眼安庆绪,安庆绪向他摇头,不准他放弃。 安守仁低头片刻,不由长叹一声,把剑扔到一边,头也不回地下台去了。 台下安静了片刻,忽然响起一阵热烈的鼓掌声。 (本章完) 。 第三百零九章 遇见诗仙 安庆绪追上了安守仁,恼火道:“你居然认输了?” 安守仁叹口气道:“我确实远不是他的对手,他连续两剑都留有余地,但已经让我竭尽全力,二公子,第三剑我不仅会颜面丢尽,还会身受重伤。” 安庆绪咬牙道:“你可是代表范阳军,你向安西军投降了!” 安守仁摇摇头,“二公子,这是独孤家的寿宴,所谓代表范阳军,只是为了把李邺引出来,这是策略,没人会把他当真,难道我今天认输,安西军就从此把范阳军压在身下了?没人会这样认为,况且我也不认为自己能代表范阳军,很抱歉,卑职今天没有替公子战胜他。“ 安守仁躬身行一礼,快步走了。 安庆绪望着安守仁走远,气得狠狠一跺脚,“没用的蠢货!” 李邺最终拒绝了独孤家的换位建议,他还是希望和社会名流们打交道,让他和官员们坐在一起,他很不自在。 而且周围几家名流都没有去看擂台比武,不认识他,让他免去了被崇拜、被包围的苦恼,他已经收到了三十几个小绸帕、小纸条,让他头大不已,都是高仙芝惹出来的事情。 唐朝少女的热情奔放也让他也见识到了,一下台就被围住了,好容易才摆脱。 四个巨大的帐篷扎了起来,每个都占地数亩,这种大帐篷一般人家都没有,是从朝廷军器监仓库内借来。 李邺的位子在第三个大帐篷内,第二排最边上一个座位,这里比较隐蔽,他不用担心其他人找到自己。 帐篷很大,大得出乎李邺的意料,比他上辈子去参加朋友婚礼那种酒店还要大,快赶上一个足球场了,光搭一座帐篷,数百士兵就用了一个多时辰。 大帐篷内摆下了一百多张长条宽桌,桌子不高,所有宾客都席地而坐,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 每一张宽桌坐六个人,每个人都有一份酒菜,当然不是盒饭便当,而是每个人都有十几样精美的小菜和一壶上好的清酒,这是典型的分餐制,独孤家也花了大血本,从八座酒楼定制菜肴,数十名厨师忙碌,一百多名侍女负责上菜上酒。 大帐内喧嚣热闹,丝竹声声,一群舞姬在前面空地里翩翩起舞,侍女如蝴蝶一般在宽桌前来回穿梭送菜,宾客们相谈正欢。 和李邺一桌有两家人,一家是夫妻二人,都是中年人,他们姓谢,是高升客栈的东主,也就是说,遍布天下的高升客栈,几乎都是他家的产业,很客气很低调的有钱人。 有缘坐在一起,谢东主还给了李邺一块贵宾铜牌,凭这块铜牌,李邺去各地高升客栈住店,住宿费半价,很实惠的一块牌子。 另外一家人是一家三口,夫妻二人带个女儿,他们姓蒋,咸阳人,是著名香料商人,也是长安三大香料商之一,他们也送了礼物,给了李邺和谢东主各一盒龙涎香切片,龙涎香切片一两银子一片,一盒二十片,也是很名贵的礼物了。 蒋东主的女儿长得一般,微胖,很安静,年约十六七岁,但她的目光却不时偷偷地望向李邺,李邺有一种直觉,她刚刚看了擂台比武,认出自己了。 李邺却没有想得这么周到,他没有考虑带礼物,不过运气不错的是,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两颗那色波的红宝石,是他原本打算送给朱雀姐妹的,但没有机会遇到她的姐妹,正好给了两位夫人。 “是我在西域买的,相遇便是缘分,一点心意,给两位夫人!” 两位夫人欢喜地接过宝石,研究起来,香料蒋东主比较懂行,他赞许笑道:“我认识一个卖宝石的粟特人,这种品质,这样大小的一颗宝石市价至少五十贯!” 李邺连忙道:“这是我在碎叶买的,不贵,一颗也就十贯钱左右,如果在那色波,一颗也就五贯,但那里太远了。” “李公子从碎叶过来?”蒋东主笑问道。 “我之前出任碎叶兵马使,是安西军将领!” “哦!原来是安西军的,听说安西军和大食国在粟特国那边打了一战,是吧!” 李邺点点头,“我们五万军队对阵对方十二万大军,双方都伤亡惨重,但最后我们取得了胜利。” 蒋东主点点头,“我的手下商队明年也准备去一趟吐火罗和粟特石国,吐火罗出产的阿魏和石国的茴香非常有名,运到长安来,能卖个好价钱。” “王爷的手下来碎叶,若遇到什么麻烦,可以来官署找我!” “一定!一定!” 旁边谢东主笑道:“其实我对西域的商旅馆很有兴趣,李公子住过吗?” 李邺点点头,“商旅馆和咱们的客栈不一样,实际上比较粗陋,用墙围个大院子,主要防狼,因为牲畜很多。 然后有几十间屋子,每间屋子两个火塘,大家晚上围着火塘吃饭休息,有专门的商人来卖肉类和水果,比较适合商队,但它也有一个好处,氛围比较好,就像我们这样,可以一大家子围着一个火塘烤肉,大家有说有笑,有助于促进族人之间的和睦。” 谢东主笑道:“有道理,我准备开一家档次比较高的商旅馆,放在长安城外,大家肯定好奇,都想体验一下。” 李邺微微笑道:“其实不用单独开,就在谢东主的高升客栈内,搭一顶帐篷,做成商旅馆的形式,一大家人过来投宿,就能用上了。” “好!这个办法不错,回去考虑一下。” 这时,远处有人喊道:“李邺!” 李邺回头,顿时大喜,原来是汉中郡王李瑀,他连忙起身迎了上去,“王爷,好久不见了!” 李瑀指着他质问道:“回来多久了,也不来看看我?” 李邺惭愧,“是考虑过两天去,还有嗣宁王殿下,他帮了我的大忙,早就说要去拜见他了。” “今天先放过你,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李瑀指着身后一名身材瘦高的中年文士道:“这位便是诗人李太白,他一直想见见你!” 李邺顿时肃然起敬,原来这位瘦高中年文士就是大名鼎鼎的李白,他连忙抱拳道:“久闻先生大名了!” 李白今年五十岁,脸色苍白,缺乏血色,看起来身体不是很好,他端着酒杯含笑道:“有幸目睹小将军的高强剑法,一剑挽狂涛,一剑平山岳,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青莲不胜敬佩,欣闻小将军在碎叶为官,特来拜见!” 李邺吓一跳,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那可是李白的《侠客行》,难道他要写给自己吗? 李邺连忙笑道:“先生到我那边小坐一叙!” 李瑀笑道:“我那边还有应酬,就把青莲先生交给你了,你过几日赶紧来我府上赔罪!” 李邺微微笑道:“可有王府奶茶?” “当然有!还有更好的。” “好!过几天我一定来打扰。” 李瑀先走了,李邺请李白来自己桌前坐下,桌子很宽,他请李白坐在侧面,给他倒了一盏酒,又让侍女拿一壶酒,补一双筷子,侍女善解人意,又特地给他加了几个菜。 “先生是哪年离开碎叶的?” 李白叹息道:“景云二年春天离开碎叶入川,一晃四十年了,多少个晚上梦见它。” 李邺微微笑道:“魂断故里四十年,碎叶柳老不吹绵,此身行作齐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如何?” 李白又惊又喜,抚掌笑道:“好诗!小将军不光剑法了得,写诗也是行家啊!” “过奖了,瞎写写而已!” 李邺端起酒和他碰了一杯酒,笑了笑道:“其实并不应景,一是先生正当中年,离行作齐山土还远,二是应该是碎叶城下或者热海前写这首诗,先生还记得热海吧!” (本章完) 。 第三百一十章 归途闻警 李白点点头,“我小时候祖父经常带我们去热海旁宿营,给我们讲述故土风物,他无限思念故乡,可惜他再也回不去了,在祖父去世第二年,父亲就带着我返回了大唐,哎!也不知道祖父墓地还在不在?” 李邺淡淡道:“李氏的墓园还在,我路过松柏园,围墙是新建的,里面家族墓地维护得很不错,李氏是碎叶汉人第一大族,人丁兴旺,很有势力,没有理由不善待祖先。” “你说得对,碎叶还有很多李氏子弟,我的叔伯也在那里生活。” 说完,李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李邺注视着他道:“先生想回碎叶去看看吗?” 李白苦笑一声道:“太遥远了,没有那个勇气回去,去年刚娶了新妇,这次回京是来看望小女,然后回家,明年开春还要回兖州,把那边的田产要处理掉,再去齐州紫极宫修行一段时间,我估计这些事走下来至少要两三年时间。” 李邺知道李白去年应该是娶了宗氏为妻,倒不知李白还有个女儿? “你的女儿嫁在长安?” 李白摇摇头,“她还小,目前是小道姑,在太清宫出家,离这里不远。” 李白的女儿居然在太清宫出家,有趣了,什么时候问问朱雀。 这时,有司礼在帐门口大喊道:“老寿星要敬酒了,请各位各自回座!” 众人纷纷回自己座位。 李白点点头道:“我住在汉中王府上,还要盘恒数日,说不定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到时我们来聊聊诗!” “我陪先生喝酒,一醉方休!” “好!不见不散。” 李白起身抱拳行一礼,端着酒杯快步走了。 第一次见到李白,虽然交谈甚欢,但李邺还是感觉到了李白内心的失落,李白这辈子始终不甘平淡,一心想谋得一官半职,期盼能施展胸中抱负,否则他不会晚年又跑去参加永王叛乱,那时他五十七岁了,可依旧不甘心。 估计这次李白进京,还是为仕途而来,看他意志消沉的样子,应该是再次碰壁了。 但自己问他想不想回碎叶去看看,实际上也是在暗示他,如果他愿意回故土看看,自己倒是可以在河中都督府给他安排个职务,过几年再回来,就能直接任职为官了。 李白应该是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下次直接说出来,让他考虑一下。 老寿星敬完酒后,寿宴基本上就到尾声了,开始有宾客陆续告辞,曲江池其实是在城内,并非在城外,这里也是长安最大的一个坊,曲池坊,宾客们不用担心城门关闭问题,只要赶在坊门关闭前回家便可。 谢东主起身笑道:“我们先走一步了,你们继续!” 李邺和蒋东主起身抱拳告别,李邺笑问道:“蒋东主要回咸阳吗?” 蒋东主笑道:“今天不回了,我在长安也有府宅,刚才听小女说,原来将军是河中都督,失敬了!” 李邺微微笑道:“我算是大唐最偏远的官了,距离长安万里之遥,上任都要走半年。” 蒋东主愕然,“不是蒲州的河中府吗?” 这位蒋东主误会了,河东路的蒲州在开元年间升为河中府,也就是今天的运城地区,他还以为李邺是河东路南部的河中都督,让他遐想连篇,甚至想把女儿许给他。 当然,关键是蒋小娘子对李邺动心了,李邺收到的大堆锦帕中就有她的一张。 李邺摇摇头笑道:“河中指的是碎叶河和乌浒河之间,所以叫河中地区,可不是蒲州!” 蒋东主脸色一变,那怎么行,他怎么可能让独女嫁到那么遥远的地方去? 他勉强笑道:“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得回府去。” 蒋小娘子急了,“爹爹,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事了?” 蒋东主阴沉着脸道:“你爹爹清醒得很,什么都没有忘,走吧!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蒋小娘眼睛一红,看了李邺一眼,低下头,一步三回头跟着父母走了。 李邺叹了口气,都是高仙芝造的孽,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李邺又等了好久,他想等朱雀出来,和她打个招呼再走,但左等右等,足足等了大半个时辰,都不见朱雀出来,估计她要一直陪同祖母吧! 眼看大帐内的宾客都走光了,只剩下寥寥数人,这时,有家丁进帐喊道:“最后一班船,有没有宾客走水路?” 李邺是租一辆马车来的,回去他没有车,他连忙问道:“去不去太平坊?” “太平坊不走,只到东市!” 李邺算了一下时间,去常乐坊差不多正好可以赶上坊门关闭,如果再去太平坊就来不及了,索性就在常乐坊老宅先住一晚,反正马匹有老寇照顾,不用担心。 李邺连忙举手道:“算我一个!” “公子快去吧!船在侧门外码头,马上就要走了。” 李邺连忙向侧门码头赶去. 就在李邺刚走,朱雀便匆匆赶来,她找了一个姐妹暂时替自己照顾祖母,好容易才脱身,不料李邺这一桌已经空了,一个人都没有。 朱雀急忙问正在收拾桌子的侍女道:“坐在这里的那位年轻将军走了吗?” 侍女点点头,“他也等了好一会儿,刚刚才走,好像是赶最后一班船!” “多谢!” 朱雀转身向码头奔去,奔到码头,只见一艘灯火通明的两层大画舫已经离开码头有一里了,正缓缓向湖心驶去。 朱雀怔怔望着画舫驶远,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 画舫走走停停,足足走了大半个时辰才抵达终点站东市,船上几乎没什么人了,李邺下了船,直接向一里外的常乐坊奔去,此时,路上已经没有行人,关闭坊门的鼓声开始轰隆隆响起。 李邺赶在坊门关闭时冲进了大门,才长长松了口气。 门卫认识李邺,对李邺笑道:“李公子运气不错,正好赶上关门。” 门卫长年守门,他们就像后世的物业保安一样,对坊内每一家人都很熟悉,想打听坊内的情况,找他们准没错! “多谢吴大哥!” 这声吴大哥让门卫有些踌躇起来,他摸摸口袋里的几十枚铜钱,对李邺道:“李公子,刚才有人打听你住的巷子,我估计他们是来找你的。” “什么人?” “不知道,一群黑衣人。” 李邺一下子警惕起来,他摸出一锭二两银子递给他,“给我详细说说!” 拿到了银子,门卫立刻对刚才的几十文钱嗤之以鼻,他看看左右,小声道:“大概有七八个人,都有家伙,藏在衣服里,我看见了,还有绳索什么的,他们打听第三巷的位置,给了我五十文钱,我告诉他们了,但我感觉他们来者不善,公子要当心!” 李邺点点头,又问道:“有多久了?” “差不多半个时辰!” “多谢了,你赶紧藏起来,当心他们杀人灭口。” 门卫脸色一变,连忙向巷子里跑去 (本章完) 。 第三百一十一章 财不露白 有了门卫的示警,李邺没有急着回屋,他从李洵家的小巷奔进去,直接翻上城墙,向自己宅子奔去。 他今天不巧,只带了一把普通的装饰长剑,还有一把匕首和四把飞刀,青龙刀和刀槊都在太平坊。 李邺心中忽然一动,这几天自己一直呆在太平坊,根本没有来老宅的打算,今天是因为时间来不及,才临时来老宅。 自己在官府登记的住址就是常乐坊,只有关系密切的人才知道自己实际上是住在太平坊。 说明这帮人刺杀自己并没有事先策划,也是临时起意,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住在太平坊。 奔至墙头,李邺探头从城墙上方向自己家院子望去。 巷子里很安静,没有看见一个人影,但房宅内也一样安静,没有看见人影,甚至看不出任何异常。 李邺一转头,发现李洵的灯还亮着,他还在房间里刻苦攻读。 李邺又观察了片刻,他的宅子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他便从墙头滑进院子,抽出一把飞刀扣在手中,沿着墙根进了内院。 院子里依然没有任何动静,他向自己房间望去,心中一震,他的窗户被撬开了,门也是虚掩,确实有人来过了。 李邺索性藏身在暗处,把心静下来,慢慢闭上眼睛,仿佛自己置身于河中,用心来体会各种细微的动静。 在河底,他能感受到各种水流的细微变化,那么在院子里,他也能感受到各种极为细微的声响。 他甚至能感觉到五丈外,李洵在屋里来回踱步的走动声,还有周围邻居发出的各种声响和说话声,唯独他的院子里安安静静。 感受了片刻,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甚至连老鼠的悉索声也没有,李邺手一甩,一把飞刀穿过窗户,向屋里射去。 宅子里确实没有人了,李邺这才起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房间里一片凌乱,柜子倾翻了,各种破旧的衣服扔得满地都是,书桌上的笔墨纸砚也被扔在地上。 床也被竖起,床下破碎物品都被翻得乱七八糟,这些都是他们从永和坊搬来的旧物,留着纪念的,包括他从小用过的小木棍。 李邺又去了木大娘和母亲的房间,也一样被翻得乱七八糟。 李邺终于看明白了,对方其实并不是来刺杀他,而是利用他去参加寿宴的机会,来寻找什么东西,但这些人什么也没有找到,便匆匆离开了。 李邺看了一眼城墙,对方应该是翻城而走,正好在自己回来之前走掉了。 “不好!” 李邺心中暗叫一声不妙,难道对方已经去过太平坊,他们在太平坊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物品,又来常乐坊。 李邺顿时心急如焚,立刻出门赶往太平坊,虽然坊门已经关闭,但对很多人来说,夜晚才刚刚开始,他们根本不会被坊墙限制,翻墙如平地,只有普通百姓才会被坊墙困住。 不到半个时辰,李邺一口气跑到太平坊,翻墙进了坊内,来到自己的府宅前。 “砰砰!”李邺敲了一下门,片刻里面传来寇大叔的声音。 “谁啊!” 李邺顿时一颗心放下,“寇大叔,是我!” 门开了,满头花白的老寇举着灯笼笑道:“坊门关了,我还以为公子回不来了。” “家里有异常情况吗?” “没有,我刚刚才看了一圈,和平常一样。” 李邺走内院看了一圈,确实没有任何异常,他才放心下来。 “常乐坊老宅那边进贼了,翻得乱七八糟,我担心这边。” 老寇连忙摇头,“没有,这边什么异常都没有,很安静!” 李邺回到自己书房,从衣柜里取出两口大箱子,他所有的财富都装在这口箱子了,包括两万多枚第纳尔金币,一大包宝石,两千两白银,还有几百两零散的天然黄金。 他把两百两黄金放进箱子里,这是今天下午战胜安守仁得到了彩头,还是高仙芝向安庆绪讨来,奖励给自己。 但让李邺头痛的是,密室要三个月后才能开启,他这些财物无法存放在密室内,他的密室只存放了九颗哈里发宝石、部分高品质的宝石,还有他的长槊。 想来想去,李邺只能将这些财物暂时存放在宝记柜坊。 但这些黑衣人是谁?他们究竟想偷什么东西,李邺百思不得其解。 虢国夫人杨玉珮的府宅也在平康坊内,和李林甫的宅子相距不远,也是一座占地三四十亩的大宅。 此时在内堂上,侄儿杨晖跪下启禀道:“启禀阿姑,我们去了他家,翻箱倒柜找了一通,只找到一些铜钱和破衣烂衫,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 杨玉珮一拍桌子怒道:“无能的蠢货,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还有什么用?” 杨晖吓得战战兢兢不敢吭声,杨玉珮的面首史敬忠在一旁劝道:“也并不一定是三公子无能,或许是对方把值钱的东西都存放在柜坊中,夫人想要的宝贝应该也在其中。” “是这样吗?”杨玉珮怒视杨晖。 “有这种可能,但侄儿觉得另一种情况可能性更大。” “什么情况?” 杨晖小声道:“他或许另有住处?”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房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下人家仆也没有,灶台内都结了蜘蛛网,院子里全是一尺高的野草,明显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杨玉珮不满道:“是你说他住在常乐坊内?” “侄儿查过县衙记录,他的住址确实是在常乐坊内,吏部的记录也是常乐坊第三巷,但他还有没有别的宅子就不知道了,侄儿再想办法去查。” 杨玉珮咬牙道:“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查到还有什么用?已经打草惊蛇了,他还会把东西放在家里吗?只有一次机会,你把它浪费了。” 杨晖连忙跪下磕头,“侄儿无能,耽误了阿姑的大事!” 杨玉珮有些乏了,挥挥手道:“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去吧!” 杨晖磕头去了,杨玉珮又道:“但你还是要把他的真实住址找到,你不知道,但肯定有人知道,去问问杨岫,然后不要轻举妄动!” “侄儿明白!” 杨晖慌慌张张走了。 史敬忠小声道:“要不我给夫人去买一块?” 杨玉珮回手就给他一记耳光,“蠢货,我是什么人,我看上的东西市场上还能买得到?” 史敬忠哈腰道:“是!是!小人失言了。” 杨玉珮又叹口气,“贵妃那块宝石简直无法形容,简直就像是大海凝结而成,蓝得无比纯净,蓝得让人迷醉,我拥有那么多珠宝,和它比起来,简直就是垃圾一样。” 史敬忠小心翼翼道:“或许他就只有这一块,献给了贵妃娘娘!” “当然有这个可能,但万一他还有呢?我不管,贵妃有,我也要有一块。” “要不!让天子来压迫他?” 杨玉珮点点头,这是她最后一步,如果实在搞不到,她也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次日一早,李邺将他的个人物品全部存入了宝记柜坊内。 他随即又找到了张平,告诉他昨晚自己常乐坊的老宅遇贼了。 张平眉头一皱,“肯定不是普通小贼,小贼一定会事先踩点,小贼也绝不会问门卫,我估计是冲着你来的,你在官府的记录中,地址就是常乐坊第三巷,你还记得吗?” 李邺点点头,当初官府送秋狩通知就是送到常乐坊。 “我想知道,究竟有多少人知道我在太平坊的宅子?” 张平笑道:“其实换一个思路,你在太平坊的住处就很好找!” “怎么说?” “当初你父母完婚,新房就在太平坊那座宅内,别人不知道,至少李家人都知道,你父母的住处不就是你的住处吗?” 张平说得对,李邺点点头,“这也是,其实我不是怕他们,我是想找到这帮小贼,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想找我的什么东西?” “对方想要的当然是宝贝,你有什么宝贝吗?” 李邺沉思片刻,猛地想到了十颗哈里发宝石,自己多事,给了杨贵妃一颗,消息一定泄露了。 (本章完) 。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两年之约 李邺随即来找王子阿罗列,不料阿罗列去洛阳游玩去了,目前不在长安。 此时已是中午时分,李邺找一家酒馆吃了午饭,便打道回府了。 刚到府门前,却见对面小巷口有人探头探脑,李邺立刻纵马冲了上去。 那人大惊失色,掉头狂奔,只跑出数十步,大腿一阵剧痛,他被一把飞刀射中了,重重摔倒在地上。 男子刚要爬起身,一把刀顶住了他的后颈,李邺冷冷道:“我问一句,你说一句,胆敢有半点隐瞒,我会让你死无丧身之地,你的主人是谁?”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问我!” 李邺刀一挥,一只耳朵没有了,顿时血流如注,痛得男子惨叫起来。 “再不说,我斩断你的右手!” “我说,是.杨晖!” 这个答案着实出乎李邺的意外,当年杨晖毒杀自己的老马,自己还没有找他算帐,他居然又找上门了。 “你的首领是杨建吗?” “是他!” “滚回去告诉杨晖,我手上没有他要的东西,他胆敢再来我家,新帐老帐一起算,我把他的两个儿子斩为肉泥,我李邺说到做到,必须给我把原话带到,少说一个字,我杀你全家!” “小人记住了!” “滚!” 男子从地上拾起耳朵,捂着脸狂奔而去。 李邺回到府内,陷入沉思之中,他现在还真不能和杨家翻脸,他的父母即将回长安,还有祖父,这些都是他的软肋,要和杨家翻脸,还得等到安史之乱爆发后。 李邺是希望安史之乱爆发,只有安史之乱爆发,自己才有机会。 杨晖是杨玉珮的走狗,既然是杨晖出面,那就是杨玉珮打自己的主意了,她估计是看到了杨贵妃的那颗宝石。 李邺沉思良久,决定去找一趟杨玉珮。 有时候解决问题不一定非要用强硬手段,策略也可以。 送她一颗宝石也不是不可以,但与其送她宝石,还不如用宝石吊着她,父亲在长安当官也容易一些。 杨玉珮有午睡的习惯,她刚刚睡醒,慵懒地躺在春床上,侍女上前行礼道:“夫人,外面来了一个年轻人,叫做李邺,是河中都督,他说你一定想见他!” 杨玉珮眯起了眼睛,杨晖还真是蠢货,这么快就被别人发现了。 “让他进来见我!” “夫人,带他去哪里?” “带到我这里来,听不懂吗?” 侍女吓得连忙跑出去了。 片刻,李邺走进二楼的春阁,躬身行礼道:“卑职参见夫人!” 杨玉珮瞥了他一眼,冷冷道:“见我居然不跪?” 李邺挺直腰,沉默不语,杨玉珮这才重新打量一番李邺,只见他身材高大挺拔,脸庞轮廓分明,目光深邃,浑身充满了男性的阳刚之气,比她身边的侍卫不知强多少倍? 杨玉珮原本还有些恼火,可看到这样的年轻男子,她喉咙里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男人好色,女人又何尝不是如此,有的女人喜欢俊美潇洒的读书郎,但有的女人却喜欢高大健壮、充满了野性力量的阳刚男子。 杨玉珮无疑是后者,她声音立刻变得柔和起来,“李将军找我有何事?” 李邺将一只锦盒放在桌上,“这里有几颗宝石,送给夫人!” “是你祖父给我的吗?” “不!是卑职从河中带回来的。” 杨玉珮心中着实期待,慢慢站起身,走到桌前,李邺的脸刷地红了,刚才这位虢国夫人半躺在宽榻上,有屏风遮挡,她这一站起身,她浑身就披着一件薄如蝉翼的轻纱,里面只穿一件肚兜,其余纤毫毕现。 杨玉珮迅速瞥了一眼这个年轻男子,她能感觉到他的局促,这让她心中升起一丝得意。 她拾起锦盒打开,里面是五颗高品质的宝石,让她眼睛一亮,随即又失望了。 她合上锦盒,淡淡道:“五颗宝石很不错,但还不足以让我见猎心喜!” 李邺微微躬身道:“这是我手中最好的宝石,原本是打算给我母亲做手链。” 他言外之意就是说,我把准备给母亲的宝石都给你了,你还要怎样? 杨玉珮把锦盒递给李邺,“你肯主动来找我,我很高兴,但这宝石比贵妃那块差得远,拿去给你母亲吧!” 李邺见杨玉珮向自己越走越近,前胸都快到贴到自己身上了,他急忙道:“贵妃的宝石叫做深海之蓝,有特殊来历,夫人想听听吗?” 杨玉珮伸开纤纤玉指,捏了捏李邺无比强壮的胳膊,满眼赞许地娇笑道:“这样的胳膊才叫男人。” 她毕竟是有身份的女人,不会表现得那么急切,何况对方还是李林甫的孙子,就算诱惑他,也要一步步来。 她又半躺回榻上,笑吟吟道:“你说吧!我听着。” 她示意侍女给李邺搬个坐墩,李邺坐下缓缓道:“贵妃那个宝石确实是我献给她,它最早是五百年前面世,一共有十枚,其中三枚特别美幻绝伦,分别叫做深海之蓝、夜空之幕和草原之心,其他七颗宝石只能是它们三枚的配角。 这十颗宝石一出来就成为了波斯拜火教的圣物,后来拜火教把它们镶嵌在一顶皇冠上,献给了波斯皇帝,后来波斯萨珊王朝被白衣大食所灭,这顶皇冠又落在白衣大食哈里发手中,十颗宝石从此被称为哈里发之石。“ 杨玉珮赞许地点点头,“故事很波澜壮阔,我喜欢,然后呢?” “一百五十年前,白衣大食爆发了内乱,皇冠遗失了,五十年前,十颗哈里发宝石出现在石国,其中九颗落在祆教圣女会手中,现在供奉在撒马尔罕大光明寺内,还有一颗落在石国国王昆都石手中,镶嵌在他的王冠上,卑职灭了石国,得到了这颗宝石,就是深海之蓝,献给了贵妃。” 杨玉珮听明白了,意思是那九颗宝石在祆教手中,她沉默片刻问道:“那七颗宝石和三枚宝石只是大小区别吗?” 李邺摇摇头,“卑职听说,品质差距很大,估计其他七颗宝石就和卑职这五颗宝石一样的品质。” “那么夜空之幕和草原之心是什么颜色?”杨玉珮又问道。 “顾名思义,一个黑色,一个绿色。” 杨玉珮对黑色宝石没有兴趣,她对那颗绿色的草原之心有了想法。 她注视着李邺似笑非笑道:“我怎么感觉那两颗宝石其实就在你手中?” “回禀夫人,大概五个月前,撒马尔罕大光明寺举行了盛大的圣物回归大典,就是庆祝哈里发石回归,夫人可以询问康国的官员,或者询问刚来长安的康国商人,就知道卑职所言不虚。” “是吗?我倒要派人问一问,如果是真的,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和草原之心彻底无缘?” 李邺微微笑道:“一颗宝石而已,夫人想要,卑职率军扫平大光明寺,把宝石献给夫人就是了。” 杨玉珮眼睛一亮,“真的?” “当然是真的,只是卑职需要时间,大概两年时间。” “时间不是问题,只要你把草原之心献给我,我可以答应你一些条件,比如,你可以随时来我的府上,晚上也可以。”杨玉珮暗示着李邺。 李邺却不为所动,缓缓道:“卑职确实是有条件!” “你说吧!” “卑职父亲即将出任京兆少尹,希望杨家不要为难他。” 杨玉珮淡淡道:“我们一言为定,我会约束杨家不找你父亲的麻烦,如果你两年之后拿不到我想要的宝石,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停一下,杨玉珮又给他抛了个秋波,媚笑道:“刚才我说的那些条件不变,可以算作附加条件,你若愿意,今晚上我带你夜游我的府宅,如何?” (本章完) 。 第三百一十三章 全家团聚 李邺从杨玉珮府中出来,后背出了一身冷汗,他倒不是怕杨玉珮不相信自己,反正信不信都是两年之约,她肯定会等待。 倒是这个女人太放荡了,若成了她的入幕之宾,自己岂不是要被她坑死。 李邺听祖父说过,这个虢国夫人实际上是天子李隆基的别宅妇,是李隆基的女人,若和她沾染上,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回到家里,却意外看见府门前停着一辆马车,李邺一怔,随即大喜,飞奔进屋,“娘,大娘,你们回来了吗?” 正是裴三娘回来了,她在房间收拾东西,忽然听见儿子的声音,她惊喜交加,奔跑出来,一眼看见了李邺,泪水顿时扑簌簌落下,呜咽着上前一把抱住儿子,母子二人抱头痛哭起来。 哭了半晌,裴三娘抹去眼泪,拉着儿子的手左看右看,又摸摸他的头,泪水再一次涌出来,“两年不见,我的儿长这么高了!” 李邺也抹去眼泪笑道:“娘一点没变,和从前一样年轻。” 裴三娘忍不住在儿子的耳朵上揪了一下,“你都当都督了,还和从前一样油嘴滑舌。” 李邺笑嘻嘻道:“儿子就算当宰相了,在母亲面前,还是会油嘴滑舌!” “说得对,我的儿子就算当再大的官,在娘眼里永远都是小孩子。” 这时,李邺看见了站在门口抹泪的木大娘,连忙上前握住木大娘的手,“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大娘的身体!” 木大娘感动道:“好孩子,大娘身体好着呢!你爹爹对我很好,就像对自己的长辈一样。” 李邺打量一下大娘,见她精神和气色都不错,他稍稍放下心,“大娘气色不错,要多吃肉,把身体补回来。” “大娘喜欢吃肉,每天都要吃一块肥肉。” 看见了母亲和木大娘,李邺心中说不出的欢喜,他四处看了看,却不见父亲。 “爹爹呢?” 裴三娘上前道:“你爹爹去见祖父去了,听说他有新任命,他可紧张了!” “爹爹要出任京兆少尹,娘,你们又要回京城了。” “回京兆好,我早就想回来了,你爹爹在润州和那些地头蛇整天明争暗斗,累都要累死,我都想让他辞职,跟儿子一起去西域,当这个劳心官做什么?” “娘,西域太远了。” “我知道呢!我就是从河西来的。” 裴三娘拉着儿子的手不肯放,“我们去里面谈,你给娘好好说说西域的事情,你保证过不上战场,结果你的战功最高,你让娘怎么说你?” “娘,天上不会掉馅饼,必须靠自己奋斗!” “行!行!行!你就说说,你是怎么奋斗的?” 母子二人聊了近一个时辰,木大娘再三催他们,他们才坐下吃晚饭,这时,李岱也回来了,父子见面自然也很欢喜,当然,没有裴三娘见到宝贝儿子那么夸张。 看得出,李岱有心事,吃饭的时候也有点心不在焉。 吃罢晚饭,父子二人在书房内坐下,李岱忧心忡忡道:“你祖父刚刚告诉我,天子任命我为京兆少尹,是实话,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这绝对是夹板官,事情要你做,责任要你担,受气也得忍着,从大唐开国到现在,没有哪个京兆少尹任期超过两年。” 李邺淡淡笑道:“当两年也好,再高升就是了。” “当两年被罢官,那肯定就不会是高升了。” “那不一定,有我在河中镇守,天子就不会把父亲贬黜出京,平调、高升的可能性更大。” 李邺已经想明白了,天子忽然把父亲调回京城出任京兆少尹,实际上是让他当人质,别人是儿子当人质,自己是父母当人质,其实是一回事。 “杨家恐怕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祖父。” 李岱忧心忡忡道:“他们向天子承诺不会碰你祖父,那一定会向我下手了。” “父亲不要担心杨家,我和虢国夫人有约定,两年内杨家不会为难父亲。” 李邺便简单地把自己和虢国夫人的约定告诉了父亲。 李岱愕然,半晌道:“仅仅为一颗宝石,杨家就会放过我?不可能这么简单吧!” 李邺沉吟一下道:“有四个理由,第一,父亲并没有威胁到杨家的利益,杨国忠更恨的是安禄山,没有必要专门对付父亲; 第二,京兆尹鲜于仲通是杨国忠的心腹,京兆少尹和京兆尹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杨国忠不会为难自己的心腹; 第三,杨家虽然飞扬跋扈,但作恶不多,没有宇文嗣武和武珪那种恶行累累,一般不会和杨家爆发严重冲突。 第四,虢国夫人想要的宝石可不是一般的宝石,是宝石界的和氏璧,为了得到这颗宝石,我相信她会言而有信。” 李岱叹口气道:“就算杨家不直接为难我,但也会挑动别人来惹事,绝不会让我过太平日子。” 李邺淡淡道:“不经一番彻骨寒,哪来扑鼻梅花香,父亲想向上走,而就必须迎难而上,否则,还不如辞官的好!” 李邺最终说服了父亲,李岱定下心,准备明天上午就去吏部报道。 杨家在杨晞和杨玄珪被刺杀后,也进行了一些重大变革,首先就是要自保,在天子李隆基的默许下,杨家建立了青山楼,大量招募武士。 青山楼由杨玉珮掌握,杨晖做管事,杨建为武士首领,招募的武士人数很快就超过了三百人,杨家的目标是五百人。 天子李隆基也破例允许青山楼武士使用弩和重武器,这确实是重大破例,唐朝从来不准民间携带弩和重兵器,最多使用哨棍,违者视为造反,管理得非常严格。 很多私下用长兵器的民间武士或者侠客其实都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乡兵,就算不是乡兵,花点钱买个乡兵的资格也容易,一旦成为乡兵,那么携带长兵器就合法了,这也是一个漏洞。 但这种漏洞也只是个别人出现,而像杨家这种携带重兵器的人数多达五百人,几乎是成建制的私人武装出现,在唐朝是绝无仅有的,也只是杨家得到了这个破例。 根本原因还是杨晞和杨玄珪被刺杀,杨家理由很充足,这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 但五百名武士的驻扎地不在城内,而是东城外的天禄庄园,这是杨玉珮的私人庄园,里面搭建了帐篷军营,开始着手请龙武军的将领来训练武士。 不过青山楼不在城外,而是在嘉善坊杨铦的府宅旁边。 此时,武士首领杨建正负手在大堂上来回踱步,会宁县一战,他带的五十余名武士被李邺单枪匹马杀死了大半,那一次血腥的杀戮彻底把杨建的胆吓破了。 昨晚去李邺的老宅翻找物品,发现没有收获,他便立刻带人跑掉,不敢等李邺回来盘问,今天中午,他的一名手下被割掉一只耳朵,又听到李邺的威胁后,他便劝杨晖赶紧停手,不要真把李邺惹怒了。 下午时分,杨晖被虢国夫人叫去了,不知会有什么结果? ‘一颗宝石而已,何必为一颗宝石树强敌,不明智啊!’杨建低声叹息道。 这时,有手下高声道:“三爷回来了!” 杨晖回来了,杨建连忙迎上去问道:“夫人怎么说?” 杨晖苦笑一声道:“下午李邺去找过夫人了。” “啊!那结果呢?” “结果他们达成了协议,李邺答应两年内给夫人也搞一颗极品宝石,夫人也承诺两年内不找他父亲麻烦。” 杨建顿时长长松了一口气,双方能达成妥协,那最好不过了。 杨晖又道:“夫人说,让我们约束青山楼的武士,不要惹是生非,如果要找谁的麻烦,也是由来她来决定。” 停一下杨晖又继续道:“夫人还说,李岫是一颗不错的棋子,让我们好好利用他,明天我要再请李岫吃饭!” (本章完) 。 第三百一十四章 友情提醒 李岱终于上任了,正式成为京兆少尹,京兆府可不仅仅管辖万年县和长安县,它实际上管辖了整个京兆地区二十二个县,职权很大,而且地位很高,京兆尹已经是从三品级别,而京兆少尹也是从四品级别。 虽然很多上州刺史的品级比京兆少尹高,但重要性和敏感性都远远不如京兆少尹,所有人都知道,京兆尹和京兆少尹的风险极高,稍微处理不当就会被贬黜。 虽然风险虽大,但收益也极高,一旦在京城做得好,天子能看得见,那么京兆尹就会直接升为相国,而京兆少尹往往就会提拔为六部侍郎,或者九寺主官。 作为京兆少尹,每天的事情要比京兆尹繁杂得多,但也有很多具体实权。 其实要想把京兆尹做好,也很简单,一句话说,就是人脉,黑白两道通吃,大家都会给面子。 只要没有人专门针对你,再加上不要出大的天灾人祸,那么也会平安度过任期,只是会稍微忙碌一点。 李邺要到明年春天才出发回西域,这段时间,他当然需要帮助一下父亲。 李邺首先带父亲拜访了高力士,李邺隐隐猜到,天子任命父亲为京兆少尹,十有八九是高力士的建议。 既然是来皇城,李邺父子都必须穿上官服,李岱是四品官,身穿深绯色朝服,头戴纱帽,腰束金带,佩戴着银鱼符。 李邺却穿一身紫色官服,头戴纱帽,腰束玉带,佩戴金鱼符,他是从三品的云麾将军,自然是穿紫袍,但武官的紫袍和文官还是有区别,主要是图案上的区别,文官胸前绣对禽,武官胸前绣对兽,李邺胸前就是一对麒麟。 父子二人走在皇城内,看起来就像上下级,颇有意思。 高力士在自己官房内接见了李岱父子,他笑眯眯问李邺道:“小猴子什么时候出发?” 李邺无奈道:“我也归心似箭,但冬天河西走廊上会被大雪覆盖,行走艰难,更重要是翻越不了葱岭,凌山那边要走三天三夜,可呆一夜就会冻成冰棍,只好等明天开春了。” 高力士也感慨道:“确实很遥远,很多大臣都认为我们保留葱岭以东就行了,葱岭以西可以放弃,治理它的代价太大,但我不这样认为,大唐的繁荣和丝绸之路息息相关,丝绸之路必须要控制在我们自己手中,就像之前的西突.厥和突骑施,一刀就把丝绸之路切断了,商队不得不从吐火罗绕远路,以至于朝廷不得不多次出兵,如果没有必要,我们出兵做什么?” “高翁睿智!” 李岱坐在一旁笑而不语,看到儿子能和高力士从容交谈,也看得出他们关系非常不错,儿子有出息了,着实让李岱深感欣慰。 高力士又对李岱笑道:“这次让李使君出任京兆少尹,其实是我建议的,天子的意思是让你出任太常少卿,但说老实话,太常少卿没有意思,你混十年,可能还是太常少卿,但京兆少尹不一样,京兆尹下去,一般就是少尹接任,等于连升两级,难得的机遇啊!” 李岱叹息道:“就怕卑职能力不足,辜负了高翁的期待!” 高力士淡淡道:“你可能不知道,天子去年曾经派监察御史去润州调查过你,调查结果让天子很满意,像你这样清廉的官员不多了。你唯一的不足便是直有余而曲不足,所以我要给你一个建议,该硬的硬,该软的软,该抓的抓,该放的放,你要把握住这个度,这便是你能否做得好的关键,你最好学一学你儿子对待杨家的手段。” 高力士意味深长地看了李邺一眼,李邺心中一跳,难道他们知道自己去拜访虢国夫人之事? 李岱躬身道:“多谢高翁教诲,卑职铭记于心!” 从高力士官房出来,李邺笑问道:“天子派监察御史去润州调查,父亲知道吗?” 李岱摇摇头,“我根本就不知道,也幸亏你母亲替我把门,所有送礼之人一概不接待,礼物也一概不收,所以在润州这两年,我一文钱都没有贪,也多亏你母亲补贴我几千贯钱,否则而我连幕僚都请不起。” 李邺笑道:“回头我再给父亲留一万贯钱,继续保持这个清廉作风,别让人抓住把柄。” “你哪来这么多钱?” “我在河西走廊上灭了一支马匪,就从他们手中拿到了几万贯钱,我手上还有大量的宝石。” 李岱也知道自己管不了儿子,他沉吟一下道:“刚才高翁让我学你对待杨家,你给我说说?” “父亲,其实就是那句话,该直的时候直,该曲的时候曲,杨国忠有天子支持,他在未来的几年都将会大权在握,这个时候尽量不要与他为敌,而且祖父退下去了,杨国忠的敌人就不再是祖父,而是太子和安禄山,所以父亲一定要避开这个矛盾,不要轻易站队。” “如果一定要站队呢?” “那就站太子那一边,父亲只要与韦见素以及广平郡王的关系保持良好就行了,但千万不要和太子接触。” 李邺见左右无人,便压低声音道:“天子准备用蜀王李瑞来取代太子,接下来几年的斗争主线路就是这个,父亲要千万当心。” 李岱大为吃惊,天子又要换太子,自己居然丝毫不知,昨晚父亲也没有提醒自己。 “那我要不要去拜访杨国忠?” “当然要去,不过我建议父亲最好和鲜于仲通一起去,鲜于仲通是父亲上司,父亲绕开他不太好。” “就听你的建议!” 李岱欣然笑道:“我下午去官署,邺儿下午有安排吗?” “我下去要去汉中郡王府上,约好的,要不父亲和我一起去吧!” 李岱摇摇头,“我也是和鲜于使君约好的,下次再跟你去拜访一下汉中郡王!” “是李少尹吗?”后面有人问道。 李邺一回头,只见一名身穿紫袍,佩戴金鱼符的中年男子站在不远处,身后跟着一群随从,正是宰相杨国忠。 李岱不敢怠慢,连忙上前躬身行礼,“下官参见杨相国!” 杨国忠笑眯眯道:“京畿重地,京兆府事务繁杂,责任重大,以后就要辛苦李少尹了。” “卑职应该的!” “你和鲜于使君要好好配合,总之一句话,你们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我一定替你们解决。” “多谢相国!” 李邺远远站在一旁,看着杨国忠的拍胸脯保证,杨国忠的话半真半假,虽然他未必是出于真心想帮助李岱,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绝不希望鲜于仲通出事,他是想用鲜于仲通来接替张均或者韦见素,正是这个缘故,杨国忠不会搞乱京兆,最多给父亲穿点小鞋。 杨国忠看了一眼李邺,他实际上是想找李邺说两句话。 “李少尹稍等片刻,我去和令郎单独说两句。” 李岱微微一怔,只得点点头,杨国忠又向随从使个眼色,这才快步向李邺走来。 “杨相国有什么见教?”李邺笑问道。 杨国忠拉着李邺的胳膊,背朝众人,走了几步低声道:“首先我要感谢李将军抓住女刺客,使我儿子能得以瞑目,万分感谢!” 李邺出手抓住女刺客本身就很难隐瞒,县衙上下都知道,县尉冯敏不说,别的捕头也会说,就算是当时不知道,但事后就会逐渐有很多人知道是李邺出手抓人。 李邺淡淡道:“相国不必客气,对方栽赃我祖父,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无论如何还是要感谢李将军出手,请李将军放心,我一定会关照令尊!” “多谢了!” 杨国忠又道:“另外,我要提醒一下李将军,令尊出任京兆少尹,有人恐怕是恨之入骨。” “谁?” 杨国忠阴阴道:“宇文家族!” 李邺冷笑一声,“宇文家族还阴魂不散吗?” “这些世家哪有这么容易倒下的,另外还有武家和安禄山,他们也知道是将军抓住了那个女刺客,安禄山可能影响不大,但武家比较麻烦,当心他们来报复啊!尤其是武瑛。” 李邺点点头,“多谢杨相国提醒!”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五章 隐患难除 杨国忠带着随从走了,李岱走上前问道:“他说了什么?” 李邺望着杨国忠走远的背影道:“不如我们先找一个地方吃午饭吧!” 父子二人来到光宅坊的安然居大酒楼,生意很不错,几乎都是来吃午饭的官员。 也是巧,进门正好遇到李洵的父亲李崤,李崤目前是万年县四座安然居大酒楼的大管事,为人精明宽厚,深受掌柜和伙计们的欢迎。 李崤着实欢喜,行礼道:“听说五弟回来了,是住在主府还是太平坊?” “住在太平坊那边,兄长带嫂子和孩子一起来玩,邺儿他娘还总念着嫂子和小荷呢!” “好,我过两天就来拜访五弟!” 李邺不太喜欢雅室,李崤便找了二楼靠窗的位子给他们父子坐下,送来七八道菜和一壶酒。 李邺给父亲斟满一杯酒道:“杨国忠主要是感谢我抓住了刺杀他儿子的刺客。” “啊!刺客是你抓住的?” 李邺点点头,“这个案子久拖不决,已经严重影响到祖父的安危,天子已经准备用祖父背锅了,我不得不出手。” 李岱也听父亲说起过刺杀案,他能平安退下,关键就是刺杀案解决了。 “但你怎么找到这个女刺客?” “这就是靠地头蛇了,实际上王元宝早就盯住了他。” “那个长安首富?” 李邺点点头,“他可不光是长安首富,他兄弟王玄海是长安最大的地头蛇,控制着数十家武馆,长安的三教九流,都要看他的脸色。” 李岱心中一动,自己出任京兆不是更需要结识地头蛇吗? “你怎么认识王元宝和王玄海?” “我最早认识他们是通过嗣宁王殿下,宁王系一直是王元宝最大的后台,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我有个好友叫做张平,父亲应该见过他,长得又高又胖,父亲还记得吗?” “听你母亲说,好像他叫小胖!” “对!就是他,他现在是王玄海的义子,是真正的义子,给王玄海做事。” 李岱缓缓道:“我想认识一下王氏兄弟和张平,以后恐怕会经常和他们打交道。” “没问题,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带父亲去拜访一下他们。” “我安排一下吧!明天就可以。” 就在这时,李岱脸色一变,盯着楼梯口,李邺回头望去,只见几名年轻公子接二连三下楼去。 “父亲看到谁?” “刚才下去一个人,好像是宇文怀德。” 宇文怀德就是李岱从前的儿子李淮,跟随母亲去了宇文家族,改名为宇文怀德,宇文嗣武死后,他变得很低调,很难再听到他的消息,没想到居然在酒楼遇到了。 李邺探头向窗外望去,片刻对父亲道:“父亲没看错,就是他,父亲若要见他,我把找回来!” 李岱摇摇头,“听说宇文嗣武死后,宇文辉把他视为亲儿子,名字都挂在宇文家祠堂内,去年你祖父过七十大寿,他压根就没有出现,他已经完全和李氏无关了。” “既然如此,父亲又何必在意他?” 李岱叹了口气道:“我是不想在意他,但毕竟他小时候叫过我爹爹,哎!” 李邺没有说话,他也知道父子之间的血脉关系不是说去就能去掉的,杨国忠提醒自己要当心宇文家和武家,虽然杨国忠并不是出于真心,但这两家确实是一个隐忧,尤其这个宇文怀德,一旦处理不好,他迟早会成为一个祸害。 吃罢午饭,李岱去京兆府了,李邺则来到了汉中王李瑀的府宅,李瑀的府宅位于宣阳坊,是一座占地十余亩的大宅。 李瑀目前出任国子监祭酒,接替之前被革职的武信,不过李瑀不太热衷于官场,去官署找他,十有八九找不到,所有的杂事都推给手下去做,他自己则喜欢四处闲逛。 李瑀还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消息灵通,朝中的任何事情都瞒不过它,李邺今天来找他,也是想打听一些消息。 今天李瑀就是在府中,听说李邺到来,他亲自把李邺请到贵客堂。 “青莲先生在吗?”李邺笑问道。 “真不巧,他应王维之邀,去蓝田县的辋川别业做客去了,昨天就走了,好像还去了好几个诗人,我知道杜甫和高适也去了,可能王昌龄也在,他们也邀请我去,我可没有那个雅兴。” 李邺心中有点遗憾,不过也无所谓了,他也不是专门来找李白的。 “这次青莲先生来长安是为了谋职吧?”李邺又笑问道。 李瑀点点头,苦笑一声道:“他是来求职,但我推荐他去太学教书,他又说志不在此,婉拒了我的推荐,我也没办法了。 他实际上是想去治理地方,但他的性格确实不太适合,做事完全看心情,心情好,处理几件公务,心情不好,什么事都懒得做,整天喝酒,公务堆积如山,我宁愿赠他一笔钱,也不太愿意推荐他为官。” 李邺微微笑道:“上次我和青莲先生谈到碎叶,我邀请他回碎叶去看看,其实是邀请他去河中都督府做事,当时可能没有说清楚,所以我今天当面再给他提一下,看他有没有兴趣?” 李瑀摇摇头,“可能性不大,他很厌恶繁琐的杂事,除非他在中原犯事,去碎叶躲一躲倒有可能,但正常情况下,我想他不会去的,当然,我会把你的意思转告给他,让他自己选择,只是让你不要抱太大期望,事实上,一个人诗写得好,往往官做不好,能做官写诗都出色的人,也只有张九龄。” 这时,两名侍女走进来,给他们斟满了刚刚煮好的奶茶,一股浓郁的奶香扑面而来。 李邺笑道:“宁王府的奶茶,真是怀念啊!” “你尝尝,这种奶茶是经过我改良的,有一种异香。” 李邺端起热腾腾的茶盏,细细抿了一口,确实除了奶香外,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异香,有点像波斯玫瑰油的味道。 “不错!味道很勾人,令人欲罢不能。” 李瑀呵呵一笑,“其实就在里面放一点点可食用的玫瑰花油,再加一点盐,所以甜咸正好,又有玫瑰的异香,所以味道很特殊。” 李邺点点头,果然是玫瑰香油! 两人又回到正事,李邺沉吟一下问道:“现在宇文家是什么样的情况?” 李瑀笑了笑道:“我猜你肯定会关注宇文家,去年陈玄礼在宇文家的河东庄园内发现了一批兵甲,这件事要了宇文靖的命,宇文靖死了,对外宣称是病故,但实际上是畏罪自杀。 天子看在宇文靖自尽的份上,就放过了宇文家族,但包括宇文通、宇文辉等主要成员统统都被免职,只剩下爵位了,宇文家将你们恨之入骨,宇文通甚至在家宴上放出话来,你祖父休想活到明年,宇文家族上下都比较偏激,非常记仇,所以我早就想提醒你们当心。” “宇文螺呢?”李邺又问道。 “她又成寡妇了,改嫁才两年,她丈夫侯莫陈怒上个月病死了,听说她又回娘家了。” 李邺沉默片刻,又问道:“武家那边有什么消息?” (本章完) 。 第三百一十六章 意外来客 李瑀看了李邺一眼,淡淡道:“你不知道武信死了吗?” 李邺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他发配岭南!” “他发配岭南不假,但在潼关驿站暴病而亡,你猜他是怎么死的?” “是被杨家所杀,还是被安禄山所杀?” 李瑀不屑道:“杨家不是我小瞧他们,他们吃喝享乐,飞扬跋扈有一套,但让他们杀人,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都不敢,他们没那个魄力,武信肯定是被安禄山干掉的,他知道得太多了,另外,武信的长子武瑛逃掉了,不知所踪。” 武瑛就是猎鹰,他和父亲一起被流放岭南,他居然逃掉了。 李邺愕然道:“他怎么逃掉的?” “七名押解武信父子的官差也一起被乱箭射杀,但没有发现武瑛的尸体,估计是跑掉了,这件事朝廷封锁很严,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你不知道也很正常,但杨家很害怕,他们成立青山楼就和这件事有关。” 李邺叹息一声道:“安禄山用刺杀手段突破官场底线,还真是贻害无穷,现在我父亲出任京兆少尹,我很担心他的安危。” 李瑀点了点头,“你父亲是很危险,但宇文家会好一点,他们有老有小,不敢随便使用刺杀手段,可武瑛就难说了,他是飞龙的关门弟子,我比较了解他,这个混蛋心胸狭窄,睚眦必报,而且欺软怕硬,他肯定不敢去招惹安禄山,最后要么是报复杨家,要么就是报复你,所以对付他最好的办法,就是主动出击,先一步把他找出来。” 说到这,李瑀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对李邺道:“你是聪明人,该怎么做不需要我再提醒你。” 李邺想了想问道:“去哪里能找到他的线索。” “我给你提供一个线索,武信有个女儿,嫁给了礼部员外郎许安佑,武瑛会逃到哪里去,可能她比较清楚。” 离开李瑀府宅,李邺心中沉甸甸的,武瑛如果想刺杀自己父亲,那简直太容易了,一支毒箭就能解决,完全防不胜防,他甚至还会刺杀自己母亲和木大娘。 李邺也了解武瑛,他对自己一直就耿耿于怀,为朱雀的事情,他一直对自己恨之入骨,现在自己破了刺杀案,他随之家破人亡,他当然会把仇恨首先对准自己和家人。 李瑀说得对,对付武瑛的唯一办法,就是先下手为强,把他找出来干掉,但茫茫人海,要去哪里找他? 李邺来到振威武馆,找到了张平,张平笑道:“难得看你眉头紧锁,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你还记得猎鹰吗?” 一提到猎鹰,张平顿时恨恨道:“我怎么不记得,最后我把送进县衙监狱的就是他,他拿着他爹的信去给县衙施压,县衙抓人了,我记得清清楚楚,他在监狱门口还对我说,我敢招惹武家,那就准备在监狱里蹲一辈子,哼!天网恢恢,听说他被发配岭南了,你怎么突然想到他?” “他在半路跑掉了!” “怎么会?” “他爹和押解的差官一起被人乱箭射杀,但没有找到他的尸体,他应该跑掉了。” 张平张大了嘴,忽然明白李邺担心什么了,“他是担心他会回来报复?” 李邺点点头,“报复是肯定的,我不怕他报复我,我就害怕他捡软的捏,刺杀我父母和大娘。” 张平挠挠头,“这倒很符合他的性格,欺软怕硬,对付你父母确实最容易,不过我记得你娘的武艺很高啊!” 李邺叹口气道:“就怕防不胜防,你说我父亲当京兆少尹,天天骑马上街,那混蛋射出一支毒箭,不就出大事了吗?” “你说得对,确实很有可能,那你打算怎么办?” 李邺缓缓道:“我想先先下手为强,把这个混蛋找不出,先干掉他,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但武家可不止他们一房,万一别的武家” “别的武家不可能,家家都有老有小,他们也害怕我报复的,就只有武瑛,他没有后顾之忧,刺杀我父母后逃亡天涯,所以一定要找到他。” 张平点点头,“我今天去找义父,他会动员王家的力量帮助你寻找武瑛。” 李邺连忙道:“礼部员外郎许安佑是他姐夫,他姐姐可能知道他的藏身之地。” 张平果断道:“既然有这个线索,我马上去找义父。” 这时,张平忽然又想起一事,连忙道:“家主和义父可能想来拜访你父亲,你看什么时候方便?” 李邺微微笑道:“我已经和父亲说好了,明天我会带他来拜访你的家主和义父,具体时间我会提前通知你。” 裴三娘今天还在忙碌收拾东西,她做了两年的刺史夫人,渐渐有些改变了,比如她用钱不再像从前那样吝啬,几文钱都要计较,再比如她也习惯了有丫鬟仆妇的生活。 她有三个丫鬟,除了之前的粗使丫鬟阿珍外,她在润州又买了两个小丫鬟,聪明伶俐,另外还有一个厨娘,李岱的胃不好,不太适应木大娘做的饭菜,所以就请了一个专门的厨娘,也是关中华州人,这次自然也跟他们一起回京城了。 裴三娘很想给儿子找一个小丫鬟,乖巧听话,能照顾儿子起居,可是碎叶太遥远,在长安买个小丫鬟是否方便? 其实裴三娘最关心的还是儿子的婚事,她很担心儿子会带回一个胡人妻子,比如拔汗那公主之类,生活习惯和信仰都不一样,她们婆媳很难相处。 儿子不小了,明年就十七岁了,虽然丈夫反对儿子过早成婚,但裴三娘觉得十七岁也差不多了。 其实裴三娘考虑的是自己娘家的几个裴氏侄女,娶裴家的女儿,自己既是姑姑,又是婆婆,相处就很融洽了。 但这得儿子同意才行,当初让臭小子去相亲,他死活不肯,从小就很自作主张。 就在这时,寇大娘在门口道:“夫人,有客人!“ 裴三娘走出问道:“是谁?” 只见从寇大娘身后闪身走出一个年轻美貌的小娘子,款款施个万福礼道:“我是阿邺的师姐,我叫朱雀,给夫人请安!” 裴三娘眼睛一亮,上下打量这个小娘子,只见她身材很高,倒是和自己儿子很般配,身材修长苗条,穿一件绿色的百褶襦裙,上身是一件淡黄色窄袖襦衣,外套一件紧身比甲。 她长一张鹅蛋卵,肌肤白皙如雪,小嘴高鼻梁,双眉细长,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格外灵动,头梳双环发髻,表示仍是未嫁之身。 裴三娘立刻喜欢上了,这小娘子气质真好,大气温婉,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居然叫自己儿子阿邺,看来他们很熟啊! 其实李邺第一次从军时,朱雀来过常乐坊老宅一次,但裴三娘不在,她见到了木大娘,偏偏今天木大娘去寺院了。 “朱雀姑娘快请进,我房里乱得很,去邺儿书房吧!” 朱雀抿嘴笑道:“给夫人添麻烦了!” “没有!没有!快请进。” 裴三娘把朱雀请到李邺书房,又让小丫鬟上茶。 裴三娘请朱雀坐下,笑问道:“你刚才叫阿邺师弟,阿邺拜师了?” 朱雀微微笑道:“回禀夫人,我是烈凤的关门弟子,阿邺是飞龙的传人,所以我就叫他师弟,其实没有什么师门关系,只是称呼而已,有时候我也会叫他邺公子!” “哦!你是烈凤的徒弟,她其实是我长辈,她老人家身体好吗?” “她身体还硬朗,最近在闭关,可能明后天就会出关了。” “有时间我要去看看她老人家,她对我有恩,还有我兄长裴旻,你认识吧!” 朱雀笑着点点头,“他不是师父的徒弟,我们一般叫他裴师叔,上次他成婚,我们又叫他裴师兄。” “咦!裴旻成婚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今年三月吧!娶我师姐为妻,他们在一起好多年了。” “我得补一份礼给他,对了,朱雀姑娘,你比我家邺儿大几岁?” 这才是关键,也是裴三娘最关心的问题,朱雀有些紧张道:“我们家习惯是讲虚两岁,实际我只比阿邺大一岁,我也是一月生的。” “哦——” 裴三娘盘算一下,大一岁勉强还行,若大两三岁就有点偏大了。 她想了解对方的家世,便笑问道:“请问姑娘姓什么?不会是姓朱吧!” 朱雀摇摇头,“不是,朱雀是我的名,我姓独孤,我叫独孤朱雀。” (本章完) 。 第三百一十七章 蠢蠢欲动 朱雀是来找李邺的,李邺不在,却遇到了他的母亲,这让朱雀当然很紧张,她没有心理准备,只坐了片刻,便找借口告辞了。 裴三娘一直把她送到门口,“朱雀姑娘,有时间过来玩,陪婶子说说话!“ “好的,我一定常来和裴婶子说话。” 朱雀挥挥手,上了马车,马车起步走了,朱雀拉开车窗向裴三娘挥手告别。 马车走远,朱雀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居然遇到李邺的母亲了,她心中又暗暗欢喜,她看得出,裴婶子很喜欢自己,这让朱雀对自己忽然有了信心。 裴三娘刚要回屋,木大娘骑着毛驴回来了。 “三娘,那是谁啊?”木大娘望着驶远的马车问道。 “是阿邺的师姐,我觉得他们有问题!” 木大娘呵呵笑道:“是朱雀姑娘吧!难怪有点眼熟。” “咦!你认识她?” “她来过一次,好像前年吧!还是在常乐坊老宅那边,陪我聊了好一会儿。” “我怎么不知道?” “你在诊所呢!”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裴三娘着实有些不满。 “哎!当时我没想那么多,邺儿不是刚去从军吗?你的心情又不好,整天发脾气,我都不敢和你说话。” 裴三娘无奈,“知道了,是我的问题,大娘,你觉得她怎么样?” 木大娘点点头,“我觉得蛮好的,大家闺秀,比永和坊的林家小娘子要好很多。” “那不是一回事,林家小娘子那会儿还看不上我家邺儿呢!现在倒贴给我都不要,这个朱雀姑娘性格像我,我挺喜欢。” “她好像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 “我知道她是独孤家的,那又怎么啦,我儿子可是开国郡公,娶公主都没有问题” 说到这,裴三娘忽然想到一个大问题,她眉头一皱道:“邺儿都是郡公了,那我怎么没有诰命?” 木大娘笑道:“你不是一直说你不稀罕这种名份吗?” “胡说!以前是没有,我当然不在意,可现在有了,怎么能不要?我得问问官人,这种事情归谁管,凭什么不给我?” “好好的说着朱雀姑娘,你怎么又扯到自己的诰命上了,现在都快黄昏了,你怎么不留人家吃顿饭?” “哎呀!” 裴三娘一拍大腿,满脸懊恼道:“我给忘记了!” “你呀!都三十好几了,还和从前一样没个正经。” “谁说的,我都要当婆婆了。” “算了吧!你当婆婆,肯定整天拎着剑和媳妇上房打斗,你就是能动手绝不会动口那种婆婆。” 裴三娘一回头,见两个小丫鬟躲在一旁捂嘴偷笑,她眼睛一瞪,“笑什么笑,皮子又痒了吗?” 两个小丫鬟吓得调头跑掉了。 裴三娘心中着实懊恼,她想找个理由和朱雀姑娘多聊一会儿,却把留她吃饭这个茬忘记了。 “都什么时候了,大的不回来,小的也不回来!”她心中一阵发恨。 李邺此时在平康坊的武德酒楼内和几名老朋友喝酒,除了张平外,还有乌鸡脚、乔彬、麻劲松和杜望,李邺当然不能因为自己富贵了,就把这些老朋友都忘掉,这些都是他刚来大唐时的朋友。 “乌鸡脚,小黄毛呢?他现在在做什么?”李邺端起酒杯问道。 乌鸡脚挠挠头笑道:“他没有读书了,他家年初在新丰县开了一座酒坊,他现在就长驻酒坊,我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到他了。” 李邺点点头,“什么时候见到他,替我向他问声好!“ “一定!一定!” 李邺和众人喝了一杯酒,乔彬手快,抢着给李邺斟酒,李邺对乔彬问笑道:“难得见到你,平时在县衙都忙什么?” “我们户曹其实就忙两件事,核对人口户籍,收取户税,还有一些杂活,像有人举报住房超过规定了,我们就得上门去核查。” “如果没有人举报呢?” “没人举报当然就不管了,这叫民不告,官不究,闹得鸡飞狗跳,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李邺点点头又笑道:“我记得之前你不是说要去太学读书吗?” 乔彬苦笑道:“大哥笑话我了。” “我哪里笑话你,你看我像笑话你的样子吗?我就是好奇问一问。” 乔彬笑道:“其实就算读太学也不可能去考科举,我还要进县衙做文吏,今年长安县衙一下子告老退下了四个文吏,机会就出来了,我爹爹说机会难得,就请嗣宁王帮忙,把我弄进去了,先做五年六曹从事,以后有机会了,再升六曹,我爹爹说,混了十几二十年后,我还有机会升主簿。” 李邺笑道:“跟我去河中吧!我直接让你做户曹参军事,保证你三年之内升主簿。” 乔彬犹豫一下道:“可是我没有功名。” 李邺哈哈大笑:“安西节度使那些文官谁有功名了?封常清十年前也只是一个文吏,现在人家是封疆大吏了。” “大哥,真的吗?”乔彬动心了。 “当然是真的,我去河中,第一件事就是招募官员,直接任命你,岂不是比我直接招募更方便?” “我回去和爹爹商量一下。” 李邺拍拍他肩膀,“男儿志在四方,不要留恋京城繁华之地,越去偏远的地方,就越有机会。” 麻劲松和杜望也有点动心了,“李大哥,我们也可以吗?” 李邺点点头,“你们想去,我热烈欢迎,我建议你们回家和家人商量一下,反正我明年开春才走!” 黄昏时分,宇文怀德和平常一样回到了位于靖善坊的宇文府宅,刚进府门,管家对他道:“小七郎,你父亲让你后堂一趟。” 宇文怀德答应一声,直接向后堂走去。 此时宇文府后堂内灯火通明,几名宇文家族主要人物聚集一堂。 宇文家族一共有七房,分布各地,长安这一房是主房,有族人三十余人,嫡系就是宇文靖和宇文通兄弟。 宇文靖服毒自尽后,天子李隆基虽然饶过了宇文家族,但全部罢官削爵,一家人除了宇文通还是伯爵外,其他都被贬为平民了,连宫里的宇文昭仪也被夺去封号,打入冷宫。 从眼看要登上宰相之位的凤凰家族,一夜之间,落魄得连鸡都不如,宇文家族的遭遇,只能用惨痛两个字来形容。 现在的家主是宇文通,宇文通有两个儿子,宇文智和宇文慧。 大哥宇文靖有三个儿子,宇文伟、宇文宏和宇文辉,还有一个刚成为寡妇的宇文螺。 后堂上,宇文通正和五个子侄商议报仇之事,宇文家族是出了名的狂妄自大,总是以血脉正统自居,这样的家族一般都心胸狭隘,极为记仇,事实也是如此。 如果李林甫还是宰相,他们不敢寻仇,只能把仇恨记在心中,现在李林甫已经退仕,宇文家族便开始蠢蠢欲动了。 (本章完) 。 第三百一十八章 追悔莫及 宇文通缓缓道:“杀了李林甫都是便宜他,我要让他身败名裂,要让他的子孙为他的罪恶承担一切责任,要让他们家族坠入地狱!” 说到最后一句话,宇文通眼露杀机,咬牙切齿起来。 宇文伟在一旁道:“李林甫已经退仕了,要搞他只有两个办法,一是翻从前的案子,其次就是从他还在当官的子孙下手,我估计以前的案子会涉及到太子,比较难翻,还是从他子孙着手比较现实。” 宇文伟原本是礼部郎中,现在也被革职了,他的父亲宇文靖被迫服毒自杀,儿子宇文嗣武也死无葬身之地,连尸首都没有找到,他比谁都痛恨李林甫,他一直在考虑怎么报仇,所以他的思路很有章法。 老三宇文辉也道:“李林甫的子孙中,比较重要的是嫡长子李岫和嫡五子李岱,但我们没有这个能力同时对付两人,我建议集中力量对付其中一人。” 宇文通点点头,“说得对,一把抓反而都抓不住,不如一个个来,先攻一人,大家觉得呢?” 宇文伟笑道:“老三的建议很好,我估计李岱比较难,听说他在润州很清廉,做事也谨慎,上一次火龙事件也没有搞掉他,我建议先从李岫下手,他是嫡长子,搞他对李林甫影响更大。” 众人纷纷赞同,宇文通当即拍板,“那就从李岫开始,大家还有什么意见?” 他给自己长子使个眼色,让他也说两句。 宇文通的长子宇文智便缓缓道:“我认为报仇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所以我建议家族内成立一个组织,有主持人,有几名成员,每人负责什么,然后再拿一笔钱出来,作为各种开支,如果有重大决定,大家再坐下一起商量,就像今天这样。” 宇文智说得也有道理,宇文家族已经分家了,这笔报仇开支,必然是大家共同来承担,大家也各自有家庭,亲兄弟,也得明算帐。 宇文通一摆手道:“还有十家店铺和三千亩地是族产,所有开支就从族产里面出,不要大家负担,但我需要人手,我负责牵头,大家举手吧!谁愿意参加复仇会?” 宇文伟第一个举手,“我参加,另外我建议不叫复仇会,太敏感了一点,既然是秋后算帐,那叫秋收议事比较隐晦一点。” “好!就改为秋收议事,还有谁?” 宇文智也举手了。 宇文通点点头,“三个人足够了,你们三个先回去吧!” 其他三人起身要走,宇文通又想到一事,提醒宇文辉道:“报仇之事,千万不要告诉怀德!” “三叔放心,我心里有数!” 众人出去了,宇文辉正好看见儿子宇文怀德走来,宇文怀德虽然是他妹妹的儿子,但宇文辉没有儿子,便视宇文怀德为己出,对他十分溺爱。 “怀德,你这几天没去上学?” 宇文怀德已经从明德学堂出来了,现在在太学读书,不过他的心思已经不在读书上了,他现在的心思转到赚钱上、 “父亲,孩儿每天去太学读书,今天中午还和十几个学友一起去吃饭。” “你好好读书,拿到功名后,为父给你找个好差事。” “谢谢父亲!” “去看看你母亲吧!这两天她好像心情很不好。” 宇文怀德有两个母亲,一个是他现在过继的母亲刘氏,他一般不叫母亲,而叫大娘,另一个是他生母宇文螺,这才是他真正的母亲。 宇文怀德行一礼,匆匆走了。 人就是这样奇怪,宇文怀德在李家时桀骜不驯,憎恨亲生父亲李岱,等他当了别人的儿子后,却变得老实下来了,完全没有了之前那种强横无礼。 可见他骨子里就流淌着宇文家族的血脉,他就该是宇文家族的人。 内堂上,宇文家的三名重量级人物继续商议对李林甫家族的复仇,没错,用的是复仇而不是报仇,报仇很简单,重金买通一名杀手,摸进李府一刀把李林甫宰了,这就是报仇,出心中一口恶气。 复仇就不一样,复仇就是要把李林甫搞得身败名裂,让他子孙后代都生活在巨大耻辱之中。 宇文通缓缓道:“大郎说得对,翻旧帐不现实,天子那关就过不去,还是得从当下着手,李岫是嫡长子,一个嫡长子,先把此人搞臭,然后是李岱,再围堰抓鱼,李家一个都跑不掉,最后把李老狗活活气死!” 宇文伟沉吟一下道:“我听说李林甫的嫡长孙李渝出任郃阳县令,不如先从他那里下手,一是我们练练手,二是积累经验,然后再过头收拾他父亲李岫。” 宇文智担忧道:“如果打草惊蛇怎么办?” 宇文伟笑道:“做得巧妙一点,他们看不出来。” 宇文通点点头,“大郎说得有道理,就先用李岫的儿子练练手!” 宇文怀德来到母亲的院子里,他母亲宇文螺正坐在房间里喝酒,旁边几壶酒已经空了。 她的第二任丈夫侯莫成怒是个酒鬼,每天逼着她陪自己喝酒,结果宇文螺也染上了酒瘾。 一个月前,侯莫成怒得急病死了,侯莫陈家族对她颇有怨言,认为她克夫,给了她一笔钱后,便把她送回宇文家。 虽然丈夫死了才一个月,但宇文螺已经恢复常态了,她才三十多岁,正是身体需求最旺盛之时,她便开始琢磨着再嫁他人。 但她现在也不好再嫁了,父亲宇文靖死了,宇文家族没有了地位,加上她背负一个克夫之名,再想嫁一个门当户对之人,已经不可能,没有人愿意娶她。 这两天宇文螺心情很糟糕,倒不是因为她找不到合适之人再嫁,而是她前天听到一个消息,她的前夫李岱,那个窝囊废,居然出任京兆少尹,让她又气又恨,那原本是她的男人,却被另一个女人抢走了。 当初宇文螺在李岱面前十分强势,凶悍霸道,非打即骂,是出了名的母老虎,她从骨子里瞧不起李岱,李岱的脾气好在她眼里是窝囊的表现,李岱仕途不顺,在她眼里就是无能。 但她嫁给侯莫陈怒后,每天都要被侯莫陈怒打得半死,在床榻上还被侍妾羞辱,她却老老实实,俯首称臣了,不敢顶撞丈夫半句。 现在侯莫陈怒死了,她才分到五千贯遗产就被赶回娘家,两年来走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她却发现物是人非了。 当她听说李岱当上京兆少尹,她开始后悔,她也知道自己回不去了,心中着实痛恨裴三娘,这个野女人竟然把自己的男人抢走了,她怎么不去死! “娘!” 宇文怀德走进房间,闻到满屋子酒气,眉头一皱,十分不满道:“你又喝酒了?” “哎!和你那个死鬼继父在一起,喝酒习惯了。” 宇文怀德拉出一个木箱子,里面有五六个空酒坛子,他摇摇头道:“你这样下去不行,整个人都毁了,还是尽快找个男人嫁了吗?” “现在我想回你爹爹身边,你说可以吗?” “我爹爹?”宇文怀德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你亲生父亲,你真把他忘了?” 宇文怀德脸顿时一沉,“你提他做什么,他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是不想提他,可你知不知道,他现在是京兆少尹了。” “我知道,那又怎么样?” 宇文螺连忙爬到儿子身边,低声道:“他做几年京兆少尹,然后就会升为京兆尹,将来说不定还能当上宰相,这原本是属于我们的啊!现在都被那个姓裴的女人抢走了,我心中恨得滴血,还有那个野种,难道你心中不恨?” 宇文怀德虽然也是心思恶毒之人,但他至少比母亲有骨气,他见母亲头发乱得跟鸡窝一样,脸上的皮都松弛耷拉下来,眼皮浮肿,鼻头上还长了酒糟红斑,完全就是一个五十岁老女人的模样,简直丑陋不堪。 宇文怀德心中着实恼火,冷冷道:“说这些有意思吗?你都嫁过人了,就算姓裴女人死了,你还能再回去?他还会要你?别再痴心妄想了。” 宇文螺‘哇!’一声大哭起来,躺在地上大哭大喊:“都是爹爹害我,是他逼我再嫁,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宇文怀德一阵心烦意乱,喝令几名侍女道:“看好她,别让她乱来!” 他转身走了。 (本章完) 。 第三百一十九章 猎鹰下落 在长安县南面的昌明坊有座占地三亩的宅子,这里便是礼部员外郎许安佑的府宅,许安佑是宰相许敬宗的后人,天宝三年进士出身,娶了武信的女儿为妻,自然有机会向上爬,短短五年时间,他便升为礼部员外郎,今年才二十八岁,可谓前途一片光明。 但很不幸的是,就在不久前,他的岳父武家出事了,武家涉嫌刺杀杨家一案,被革职问罪,小舅子武珪被斩首,岳父武信和大舅子武瑛被判流放岭南。 这让许安佑俨如五雷轰顶,那段时间他简直惶惶不可终日,不过除了武氏父子外,其他武家女眷都没有被牵连,武信的妻子除了被革除诰命外,并没有被处理,三个女儿也都平安无事,没有被没入教坊。 许安佑自然也没有被连累,依然继续出任礼部员外,就在他心稍稍放宽时,他又得到一个消息,武信在潼关驿馆暴病而亡。 官场都懂暴病而亡是什么意思,这个消息让许佑安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这显然是杨家在报复武家,那杨家会杀自己妻儿吗? 入夜,许安佑坐在书房发呆,外面传来敲门声,片刻,听见妻子在院子里紧张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许安佑吓了一大跳,连忙走出到前院,只见前院里站了十几个黑衣人,个个身高体壮,腰挎长刀,十分凶悍。 许安佑吓得双股战栗,腿一软,险些坐在地上。 这时,一名黑衣人走出来冷冷道:“我们是什么人,你们不要问也不要管,问得太多会丢命的!” 他直接带着手下走进客堂,许安佑被两名黑衣大汉架进大堂,软软坐在椅子,这时,他妻子武氏和一对儿女也被带进来。 为首黑衣人冷冷道:“我就直说了吧!我们奉命追查武瑛的下落,他在潼关没有死,反而逃走了,我们也去过武府,武瑛的母亲已经再三保证没有武瑛的消息,现在到你们这里了,许使君,最好告诉我他在哪里?不要逼我们对小孩子下手。” 许安佑听说只是追查武瑛的下落,他立刻回头瞪着妻子道:“告诉他们!” 妻子武氏低下头道:“我怎么会知道他的下落?” 许安佑跳起来厉声大吼道:“快告诉他们,否则儿子性命不保!” 武氏无奈,只得小声道:“他昨天早上来过,我给了他五十两银子,他拿了银子就匆匆走了。” “他去哪里了?”为首黑衣男子追问道。 武氏连忙摇头,“我不知道,他也不肯告诉我,让我不要多管闲事!” “是真的吗?”这次追问的是许佑安,他着实有点恼火了,他不知道妻子拿了五十两银子给武瑛。 武氏也不满道:“我骗你做什么?难道我不想要儿女的性命了?” 为首黑衣男子又问道:“他会去哪里?夫人应该知道吧!” 武氏摇摇头,“我说过了,我不知道!” “夫人,你只是说他没有告诉你,并没有说你不知道。” 武氏低头不语,这时,许安佑道:“我来和妻子说几句吧!” 为首黑衣人一挥手,众人都出去了,片刻,大堂传来夫妻二人激烈的争吵声,最后听见许安佑恶狠狠的声音,“你既然想害死我,那我就休了你!” 大堂上瞬间安静下来,片刻,武氏哭了起来。 许安佑很快得意洋洋出来了,对为首黑衣人道:“武家有座庄园在富平县,一般人都不知道,武瑛小时候经常去那里,他很有可能就躲藏在那里!” “庄园叫什么名字?” “庄园叫黑鹿庄园,但当地人叫它三棵树庄园。” 黑衣人一挥手,带着手下迅速走了. 武氏走出来哭道:“我父亲死了,小弟也死了,唯一的大弟弟也要被你害死了?” 许安佑指着自己的鼻子吼道:“是我要被你们武家害死了,好好地嫉妒杨家做什么?杨家好惹吗?你们武家自作自受,还要连累别人!” 武氏呜咽蹲在地上哭起来,两个孩子连忙来劝母亲,看在孩子的面上,许安佑脸色又缓和下来。 “好了!好了!你兄弟是什么人你不是不知道,他若聪明点,就赶紧远走他乡逃命,还能给你们武家保留一点烟火,他若藏在富平县,肯定是要报仇行刺,万一又把杨相国的儿子杀了,我们就有了包庇之罪,全家都得陪他一起死,两个孩子也活不了,他分明就是个害人精,你保护他只会害死自己亲人。” 武氏哽咽道:“我知道,所以我没有隐瞒。” 就在这时,大门砰一声被撞开了,冲进来数十名身穿青衣的武士,一起拔刀把许安佑全家团团包围,许安佑吓得瘫坐在地上,怎么又来了一批人? 为首武士怒吼道:“武瑛藏在哪里,赶紧交代,饶你们不死!” 次日天刚亮,张平便找到了李邺,“已经有眉目了,在富平县的黑鹿庄园,当地人叫做三棵树庄园,那是武家比较秘密的庄园,没有在官方登记簿上。” “确定在那里?”李邺问道。 张平摇摇头头,“只能说有可能在那里,他姐姐前天给了他五十两银子,但他不肯说自己的去向,如果他还在关中,那么十有八九就在黑鹿庄园,他小时候经常去那里。” “事不宜迟,我马上出发!” “我带几个武士陪你去吧!那边你可能不熟悉,人多一点也好监视。” 李邺不太想把张平拖进这件事中,不过张平说得也对,自己是不熟悉富平县,搞不好会被武瑛跑掉。 “好吧!半个时辰后,我来振威武馆找你,你给家主说一声,我今天有事,我父亲明天去拜访他。” 张平点点头走了。 李邺随即收拾一下行装,带上兵器,走到院子里,正好遇到父亲李岱。 “你这是要去哪里?”李岱惊讶问道。 “我去帮张平练弓,要去城外练习。” 李岱顿时急了,“今天不是说好要去拜访王元宝兄弟吗?” “改明天吧!今天实在没有时间。” 李岱疑惑地看了儿子一眼,“你没对我说实话!” 李邺迅速瞥了一眼母亲房间,背过身低声对父亲道:“武信被人杀了,他儿子武瑛逃脱,他很可能会来刺杀父亲或者祖父,我要先一步找到他。” 李岱吓一跳,“他为什么要刺杀我?” “因为他想杀我,但他又杀不了,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 李岱无语了,当一个京兆少尹风险这么大。 李邺明白父亲在想什么,摇摇头道:“和当京兆少尹无关,就算父亲辞职坐在家里,他也会千方百计下手,他就是仇恨我。” “官人,你怎么还不走,要迟到了。”裴三娘在窗前催促道。 “我这就走!”李岱连忙出门去了。 “娘,我有事先走了。” 说完,李邺飞奔出门,裴三娘还想和儿子聊聊朱雀的事情,不料他跑得比兔子还快。 “这孩子,比他爹还忙。”裴三娘无奈地叹了口气。 (本章完) 。 第三百二十章 队友姓猪 李邺带着张平以及十几名武士一路向东北方向骑马疾奔,抵达富平县时天已经黑了,张平派一名手下在路边民房打听了一下。 片刻,手下回来抱拳道:“李将军,三棵树庄园就是刚才我们怀疑的那座农庄,以前叫黑鹿庄园,去年改名天德庄园。” 李邺立刻调转马头喊道:“我们走!” 众人纷纷调转马头,跟随李邺向南奔去,他们刚才路过一座庄园,远远看见庄园内有三棵粗壮的大树,至少都有数百年了,但庄园的牌子写的是天德庄园,他们无法确定。 不多时,他们又回到了有三棵大树的庄园,这里距离富平县城约三十里,但庄园不在官道边,而是距离官道三里外,三棵大树长得挺拔高耸,在官道上能一眼看见。 这时,时间已经到一更时分,李邺见庄园有很高的围墙,他没有立刻翻进去,而在庄园另一侧找到一户农家,向农民打听庄园内的情况。 “庄园内一直就有百名庄丁,以前都没什么事情,但最近几天忽然加强了戒备,我听管事说里面有不少暗哨,让我们不要乱跑,乱跑的话,会被弩箭射杀,所以我们都只能沿着道路走,不敢乱走。” “为什么会突然加强戒备?” 农民摇摇头,“我不知道,管事没说。” 李邺又问了一些庄园内具体情况,这才从农民家里出来。 他当即对张平道:“人多会被暗哨发现,你带手下在外围布守,尤其官道这边,我潜进去。” “老李,一个人行吗?”张平担忧道。 李邺咧嘴一笑道:“我曾经一个人干掉三百名精锐士兵,百十个庄丁算个屁,我就怕打草惊蛇,让他跑了。” “那好,我们在外围盯住,你当心一点。” 李邺把马交给张平,他拎着刀戟攀上围墙,轻松翻进了庄园面内。 张平随即安排手下在外围三个节点处监视。 李邺藏身在暗处观察,对方并不专业,他很快便发现了五名暗哨,包括三棵大树上也藏有两名暗哨。 李邺也不急于出手,他连续换了三个位置继续观察,结果他又发现了三名暗哨,基本上可以确定了,一共有八名暗哨,还有一队三十人左右的巡逻庄丁。 但这只是外围的暗哨和巡逻哨,如果靠近那几组建筑,那边一定还有暗哨。 防卫这么严密,李邺基本上可以确定,武瑛就躲在庄园内。 了解了庄园的暗哨部署,李邺决定从南面潜进去,他只需要干掉一名暗哨,沿着一条沟壑就可以过去了。 李邺取下弓箭,抽出一支狼牙箭,拉弓如满月,对准了八十步外一名暗哨的头部。 可就在这时,东面大门方向忽然传来急促的警钟声,‘当!当!当!’ 李邺一下了愣住了,已经拉满的弓又慢慢收回,他惊讶地望着大门方向,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张平和他手下被发现了? “糟糕!” 李邺忽然暗骂一声,拔腿向几组建筑狂奔而去,他已经顾不上会被暗哨发现了。 ‘当!当!当!' 两名暗哨发现了他,也敲响了警钟。 实际上,一个警钟敲响和两个警钟敲响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寂静的夜里,警钟声格外刺耳。 武瑛确实就藏身在庄园内,他此时正在和两名县城找来妓女做健身运动,忽然听见了急促的警钟声。 他吓得一激灵,一脚一个将两个女人踢下床榻,慌乱穿上衣服,拿起紧急包裹和剑钻进一条密道,便向后山奔去。 紧急包裹内有数十两碎银子和一块假铜鱼符,武瑛当然知道很多人要杀自己,但满腔的仇恨蒙蔽了他的眼睛,他一心要杀李邺的家人。 或许是朱雀的缘故,武瑛从骨子里憎恨李邺,而这次李邺抓住女刺客,直接导致武家家破人亡,父亲和兄弟死了,他的前途也毁了,他不恨安禄山,也不恨杨国忠,而是把一切仇恨都集中在李邺身上,这一切都是李邺造成。 这座庄园是武瑛祖父传下来,武瑛的五岁到八岁之间便是在这里度过,他对这里非常熟悉,密道直通后山,后山山洞比较多,他每一个山洞都了如指掌。 密道其实一条夹墙道,两边都是高大的墙壁,只留下一人宽的缝隙,加上墙头还有檐盖,从外面根本看不出这是一条夹墙小道。 这时,刺耳的警钟声将武瑛从仇恨中惊醒,他忽然意识到,那么多人想杀自己,恐怕此时此刻保命要比报仇重要得多。 武瑛一口气奔出一百多步,打开一扇小门,直接冲进了密林. 李邺奔进了密室,迎面遇到两名慌张逃出的妓女,李邺抓住一名妓女喝问道:“武瑛逃哪里去了?” 妓女惊恐道:“床榻后有扇小门,他从小门钻进去了。” 李邺放开妓女,冲进密室,果然看见床榻后面有一扇很小的门,他一脚踢开门,手执刀戟冲了进去。 里面是一条暗道,前面二十几步外的门开着,亮光照射进屋,使暗道没有那么漆黑。 李邺凝神在暗道中寻找,没有发现异常,他直接冲了出去,冲出暗道后,外面是一条狭窄的夹墙道,足有一百多步,李邺暗叫一声不妙,这条夹墙道竟然直通后山。 他一口气追了出去,外面已经出了庄园,眼前是一大片茂盛的树林,一直延绵到山顶。 李邺脸色变得铁青,挥舞刀槊狠狠向一棵小树劈去,‘咔嚓!’小树被劈成两段。 李邺回到庄园,只见几组建筑已经燃起了熊熊烈火,大群武士已从另外一扇门冲上后山搜寻去了。 这时,张平走过来叹口气道:“是杨家青山楼的武士,为首武士叫杨建,他们不知深浅冲进庄园,被大树上的暗哨发现了,我和他们交涉,但他们很傲慢,还叫嚣着要把我们一起宰了。” “这个杨建我认识,我杀过他不少手下,他知道我在吗?” “我给他说了,然后他就下令放火,率领手下去后山追人去了,那边还有几个!” 张平一指北面,只见北面不远处有两个武士向这边探头探望,李邺哼了一声,“把他们抓过来!” 张平的手下飞奔而去,片刻将两名武士抓住,押了过来。 两名武士听说过李邺在会宁县的杀名,吓得跪倒在地,连连求饶。 “我们是杨相国派来杀这个武瑛,怕他报复杨家,没有别的意图,求将军饶了我们!” 李邺冷冷道:“我不杀你们,但我要知道,你们是从哪里得到消息,居然知道武瑛藏在这里!” “回禀将军,武瑛有个胞姐住在长安县昌明坊,我们昨晚去她哪里,逼问出了消息。” “我们也去了?” 张平惊讶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去的,坊门关闭没有?” “我们去的时候,坊门刚刚关闭,我们搭梯子翻墙进坊。” 张平低声对李邺道:“他们就比我们晚去一会儿。” 李邺点点头,“本来我今天可以抓到武瑛,但你们的鲁莽打草惊蛇,导致武瑛跑掉了,你告诉杨建,让他老老实实汇报,否则我会把真相告诉杨相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去吧!” 两人起身飞奔跑了。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一章 想尽办法 这时,一名手下把管事带了上来,管事吓得腰都直不起来,他把李邺和杨建搞混了,以为他们是一伙的,杨建手下十分凶狠,庄丁被他们杀了近二十人,把管事吓坏了。 “饶命!” “要饶你的性命可以,但你要告诉我,武瑛逃到哪里去了,怎么找到他?” “武瑛逃到哪里去我确实不知道,但我有一个线索。” “你说!” “武瑛让我帮他准备一块假鱼符,我给他买了一块假的,名字叫做毛平,富平县主簿,这人是真的,以前确实是富平县主簿,但三年前病死了,别的我就不知道了,他什么都不肯说。” 李邺点点头,指着熊熊烈火道:“放火这帮人是杨国忠的手下,和我们不是一起的,他们若抓不到武瑛,一定会杀你出气,你赶紧逃吧!” 管事吓得脸都变色了,连忙行礼,“多谢!多谢!” 他转身慌慌张张跑了。 李邺翻身上马,喝令道:“我们走!” 张平连忙道:“我们不等一等消息?” “他们抓不到的,一群蠢货!” 李邺骂了一声,纵马边走,张平连忙带着手下跟随李邺疾奔而去,离开了富平县。 从富平县返回长安,路上众人都十分沉默,这次失败的原因确实出乎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杨建这种人还是能力不行,竟然想不到对方会有暗哨,鲁莽闯入,坏了大事。 李邺心事重重,他怎么可能不担忧,错失了最好的一次机会,下次再想找到武瑛就难了,李邺就担心武瑛隐藏起来,等自己离开长安后,他再出来作恶,到那时,恐怕父亲就极度危险了。 还是要想办法找到武瑛,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武瑛化名为毛平,假冒富平县主簿,另外,武瑛身上的钱不多,他在庄园只搞到十几两银子,加上之前的五十两银子,他才六十几两银子,对普通百姓可以生活几年,但对从小娇生惯养的武瑛,这几十两银子他坚持不了多久。 再回来找他胞姐要钱可能性不大,但武瑛武艺不错,他很可能会利用武艺偷盗钱财。 怎么利用这些线索再次找到武瑛,李邺一时沉默不语。 回到长安,还是黄昏时分,李邺对张平道:“烦请找两个机灵的手下监视武瑛的姐姐,我每人每天补贴他们一贯钱。” 张平摇摇头,“不要提钱,我们有专门的监视高手,他们就负责监视,收入也很高,我安排两名不引人注意的人,摆个小摊掩护,我这边你就不用担心。” 张平又想到一件事,对李邺道:“昨晚武瑛的姐姐还告诉我们一件事,武瑛还有一个名字,叫聂鹰,双耳聂,老鹰的鹰,他在外地基本上都用这个名字。” “我知道了!” 李邺点了点头,又问道:“长安有赏金猎人吗?” “当然有,有几十个高手,我义父和他们都很熟,怎么,你想借助赏金猎人抓他?” 李邺叹息一声,“不光是抓他,是要先找到他,最后才能杀了他,现在只能用各种手段来达成目的了。” “行!” 张平欣然道:“等我义父召集了赏金猎人,我来通知你。” 与张平分了手,李邺又随即来到延寿坊,找到一座中等府宅,他上前拍了拍门环,身后有人笑道:“是李将军吗?” 李邺一回头,身后是一名中年男子,正是他要找的谢东主,高升客栈的东主,独孤老太太的寿宴上,这位谢东主夫妇就坐在自己身边。 李邺连忙抱拳道:“谢东主,好久不见了。” “有好几天了,李将军找我有事?” “有件小事想请东主帮个忙。” 谢东主点点头,“我们进去再说!” 两人进了贵客堂,分宾主落座,李邺问道:“假如我想追查一个住店的人,能查到吗?” 谢东主微微笑道:“如果有名字可以查,至少高升客栈做得到,我会事先把名字发给各地的三百多家高升客栈,如果这人来住店,掌柜就会立刻用鸽信通知我,我们经常协助朝廷抓通缉犯。” 李邺写了一个名字递给谢东主,谢东主接过看了看,笑道:“富平县主簿毛平不是死了吗?” “我要查的人的可能会冒充这个名字,他不会用真名。” 谢东主点点头,又问道:“还有别的名字吗?” 李邺又写了聂鹰两个字,谢东主笑道:“明天一早我来处理这件事,李将军放心,只要有这两个名字出现,各地掌柜会立刻通知我!” “感谢东主,所需钱物全部由我负担!” 谢东主笑着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以后我去碎叶开店,还请将军多多关照!” 李邺点点头笑道:“只要东主来开店,我送给东主一块碎叶城内占地三亩的官地。” 李邺返回太平坊府宅,在门口正好遇到父亲的马车,在李邺的劝说下,李岱不再骑马,而是乘坐马车上朝放朝,马车是官方马车,非常坚固结实,可防御弩箭,按照规定,京兆尹和京兆少尹都可以配备马车,京兆府当然有这个条件。 另外还有四名带刀护卫,骑马跟随在马车两旁,这都是京兆府给高官的待遇,李岱原本不想要,但在妻儿的一再劝说下,他也接受了,人身安全要紧。 李岱作为京兆府次官,说忙也很忙,但也不至于忙得脚不沾地,京兆府下辖二十二个县,每个县都有各自的县官,出了什么事情,自然是县官先忙碌起来,只有发生大事,才会通知京兆府,由京兆少尹或者京兆尹赶去处理。 京兆少尹更多其实是处理各县的送来的各种报告,对各县官员的各种考核等等,毕竟不会天天发生大事,而且很多事情根本不算什么,比如神龙党当初在长安为非作歹,祸害百姓,最多也就县里出面规劝,但最后往往都是不了了之,根本就影响不到京兆府。 但权贵家眷被刺杀就是大事了,关键还是看人。 “邺儿,今天怎么样?”李岱问儿子道。 李邺摇摇头道:“被杨家的青山楼横插一杠子,人跑掉了,没抓到。” “那就再等下次机会,也不用太着急,不过你刚才说到青山楼,有件事我倒要和你商量一下。” 父子二人回到内堂坐下,丫鬟进来给他们上了茶。 李岱这才道:“青山楼你知道吧!算是杨家的私人军队,可以配备盔甲和重兵器。” 李邺点点头,“我知道,天下特批的,怎么了?” “问题就是这个盔甲和重兵器,天子只批准三百名披甲武士,但杨家实际购入了一千套,今天被万年县衙截获了五百套,冯敏立刻向我汇报。 我今天下午去拜访了青山楼,管事承认他们购置了一千套,但他说多出来的是备用的,他们实际上只有三百人,可问题是杨家庄园里也有近一千庄丁,他们虽然暂时不配备盔甲和重兵器,可一旦他们杨家有需要,这些庄丁立刻会变身成为军队,那就远远超过三百人了,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二章 赏金猎人 李邺笑了笑道:“这其实就是父亲有点多事了,担忧那些没有发生的事情做什么?父亲觉得杨家要组织庄丁,给他们穿上盔甲,那只是父亲的猜测,万一人家真是备用呢? 况且就算杨家想用盔甲和兵器装备庄丁,想造反,那也是御史台和兵部的事情,和京兆府衙无关。” 李岱眉头一皱,“万一杨家真造反,我有失察之责.” “没有万一!” 李邺打断父亲的话头,“要造反也是安禄山,给杨家一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造反,他们那点小兵,给龙武军填牙缝都不够,父亲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好吧!你说该怎么办?” “公事公办!” 李邺果断道:“天子批给杨家三百名带甲武士,那么只要杨家带甲武士不超过三百人,那他们就没有违规。 至于多出来的兵甲,就按照他们的意思,作为备用兵甲,那么青山楼必须要有备用仓库,要有兵甲的使用和备用台账。 父亲可以明确要求青山楼建立备用仓库和台账,然后把兵甲还给他们,放置在备用仓库内,最后父亲再写一份完整报告上报兵部,这样法理上就没有了漏洞,父亲也就没有责任了。” 虽然有点自欺欺人,但李岱也知道,儿子这个建议目前是最适合的,确实,杨家好好的,自己却无端怀疑他们要造反,换谁都要急眼。 “你们两个,要怎么请你们才肯吃饭?要不要我给你们下请帖!” 裴三娘在院子里发怒了。 父子二人对望一眼,吐一下舌头,连忙起身去吃饭了。 青山楼内,虢国夫人杨玉珮以及杨国忠正在听取杨建的汇报。 杨建躬身道:“武瑛很狡猾,部署了好几道暗哨,我们干掉了三个暗哨,但还是被一个极为隐秘的暗哨发现,敲响了警钟,武瑛抢先一步逃掉了,卑职办事不力,请夫人和相国责罚!” 实际上,杨建和手下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对方安排了暗哨,直接鲁莽地翻墙闯进去。 但杨建这几年在长安没有白混,别的本事没有长进,却深得官场精髓,对于领导们而言,有时候结果并不重要,但态度和过程却很重要。 所以杨建要给自己的脸上贴金,虽然最后的结果是一样,都没有成功,可他的态度很认真,办事也谨慎得力,干掉了三个暗哨,怎奈对方太诡异,防不胜防,才使他最后功败垂成。 换个说法就是,他做得已经很好了,只是敌人太狡猾,换任何人来都不会成功。 杨国忠眉头一皱,“就这么跑掉了,怎么再抓住他,还有线索吗?” 杨建连忙道:“卑职知道他带的钱不多,一旦囊中羞涩,他一定会回京城要钱,要么是他母亲,要么是他姐姐,把这两个地方盯住,一定会抓到他。” 其实杨家也是害怕武瑛狗急跳墙,再次刺杀杨家子弟,他们也是和李邺一样,想主动出击把武瑛干掉,但武瑛跑掉了,让杨国忠有点头大,他是现在的杨家的头面人物,对方若对杨家下手,一定会从他开始。 这时,杨玉珮缓缓道:“刚才你还说,另一家也没有得手,另一家是谁,李邺吗?” “正是他!” “那他怎么没有打草惊蛇,没有被暗哨发现?” “回禀夫人,他是独自一人潜入,但他还没有开始行动,刚刚才翻过围墙,比我们晚一步,他如果提前下手,也肯定会被发现。” 杨玉珮点点头,“下次要抓捕武瑛之前,一定要先向我汇报!” “卑职遵命!” “去吧!继续搜查。” 杨建行一礼走了,杨玉珮喝了口茶对杨国忠道:“我没猜错的话,李邺原本要得手了,却被这帮蠢货打草惊蛇。” 杨国忠笑道:“三姐对他这么有信心?” 杨玉珮哼了一声道:“前不久我特地调查过他,两年前,他一个人潜入金山堡,杀死了阿布思和三百名手下,这个庄园里区区几个暗哨对他来说,除掉他们不要太轻松,肯定是杨建他们鲁莽闯进去,打草惊了蛇,否则,武瑛的人头就应该在我们面前了。” “三姐说得有道理,那依你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杨玉珮冷冷道:“我的意思很简单,我们负责提供情报,让李邺去杀武瑛,不要再让那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蛋去坏事了。” 次日一早,李邺陪同父亲去了王元宝府上,王元宝和王玄海二人亲自在大门口迎接京兆少尹到来,众人寒暄几句,王元宝请李岱进府,这时,王玄海低声对李邺道:“赏金猎人都来了,将军要见他们吗?” 李邺点点头,快步走到父亲身边道:“我有点重要事情,父亲一个人没有问题吧!” 李岱呵呵一笑,“你去吧!等会儿我就直接回官衙了。” 这种拜访属于礼节性访问,李岱只是需要儿子替他穿针引线,具体谈话就不需要儿子在场了。 但王玄海也要陪在京兆少尹身边,他便安排一名大管事带李邺去见赏金猎人。 大管事带着李邺往侧院走去。 路上,大管事低声道:“李将军,按照规矩,如果他们愿意替李将军找人,不管能否找到,每个人都要付五十贯车马钱,你可以限制人数,十个人、二十个人都可以,不限制的话,估计他们都会接活,车马钱就太高了。” 李邺点点头,“我明白了,多谢告之!” 停一下,李邺又问道:“他们有没有团队一起来的?” 大管事摇摇头,“这些人都各做各的,互不干涉!” “我知道了!” 说着,两人走进了一座侧院内,只见院子里挤满了三十余人,或坐或站,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有,看起来每个人都独行特立,各有风格。 这些人就是长安城比较有名气的赏金猎人了,他们的另外一个身份就是江湖游侠。 大唐是游侠时代,很多身负武艺之人都不愿意平平庸庸生活一辈子,他们学成之后便离开家乡去寻找机会,背一口剑四海为家,浪迹天涯,成为大唐一道独特的风景线:游侠。 其实在后世也有很多类似的人,也是四海为家,居无定所,比如江湖卖药的,摆摊卖唱的,带着大帐篷去每个城市郊区表演少轮武术或者花瓶姑娘什么的,等等等等,每个时代都会有这种四海为家的人。 唐朝的游侠只是一种身份统称,但并不是他们的职业,其实他们什么都做,什么能赚钱就做什么?当赏金猎人替官府抓逃犯,给权贵当打手刺客,实在混不下去,便去做江洋大盗,甚至落草为寇,当初刺杀李邺的魏瘸子最初也是一个赏金猎人,后来才做了江洋大盗。 大管事拍拍手道:“各位,这位就是悬赏人李将军,请大家聚拢,他会给大家说悬赏细节!” 众人精神一振,纷纷围拢上来,这次李邺开的悬赏是两千贯钱,由王玄海做担保,这便将所有高手都吸引来了,两千贯啊!几年也遇不到一次,何况有王玄海做担保,不怕他最后不付钱。 李邺对众人缓缓道:“我想请各位替我找一个人,是我的仇人,此人叫武瑛,以前在长安打马球,绰号叫猎鹰,是原国子监祭酒武信的儿子,他和父亲武信因为刺杀杨家一案,被发配岭南,在潼关驿站,他父亲武信被人杀死,武瑛跑掉了。 昨晚在富平县三棵树庄园,我没有抓到他,又被他跑掉了,去向不明,我只能给带大家提供几个简单线索,他可能化名毛平,身份是富平县主簿,真正的毛平已经死了,他做了个假鱼符冒充,他还可能叫聂鹰,双耳聂,老鹰的鹰,他现在可能还在关中,也可能逃走了,希望你们把他挖出来,找到他后通知我,一句话,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请问李将军,他在长安有家人吗?”一人问道。 李邺摇摇头,“他在长安的母亲和姐姐有其他人盯住,你们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我明确可以告诉你们,他母亲和姐姐的情报已经被榨光了,从她们这里得不到任何线索。” “可线索太少了!” 李邺冷笑一声道:“要是好找,我还花两千贯钱做什么?我钱多烧得慌?若愿意做,请上前签字画押。” (本章完) 。 第三百二十三章 群体事件 尽管线索寥寥,但三十几名赏金猎人都签字画押,这就像达成一个协议,签署了协议,所有人都必须尽力去寻找,但不管能否找到,都能得到五十贯的车马钱,这也是行规,车马钱一般是悬赏额的一成,最高不超过五十贯。 拿到一张武瑛的外貌绘制图和王家垫付的五十贯车马钱,三十几名赏金猎人便各自出发了,大部分人都直扑富平县,那是武瑛的起点,说不定能找到他更多线索,大家都怀疑武瑛并没有走远,就在庄园附近,很可能还会回来。 但武瑛很狡猾,就仿佛人间蒸发一样,彻底消失了,两千贯钱确实不好挣。 转眼又到了十一月,长安进入初冬时节了。 云阳县是京兆府的下属县,今年遭遇了严重的病虫害,秋天收成不好,县城内外都被一片愁云笼罩,和关中其他县城一样,云阳县的麦田基本上被百余个庄园瓜分了,自耕农还不到一成,绝大部分农民都是庄园的佃农,要纳税交租,剩下的才是自己的。 税租都是固定的,风调雨顺,收成好,剩下的粮食会多一点,可如果遇灾,那就惨了。 今年小麦遭遇了严重的病虫灾,注定是云阳县农民倍感煎熬的一年。 在县城南面有一座社庙,平时也就供奉几座社神,但这几天来了一伙人,为首男子是个中年胖子,姓袁,他长一对招风大耳,绰号袁弥勒,原本是岐州雍县的一个无赖头子,他发现了京兆府有发财的机会,便带着一群小弟赶到云阳县。 袁成剃个光头,披件袈裟,自称弥勒转世,他能准确说出每一个信徒家里情况,以及过世老人的生前状况,一时间轰动了云阳县,十里八乡百姓纷纷跑来磕头供奉,连周围泾阳县、三原县、栎阳县的大量百姓也跑来供奉。 短短两个月不到,便发展信徒十余万人,如果只是为了骗钱敛财倒也罢了,偏偏这帮人还趁机公报私仇。 袁成手下的老三便是云阳县本地人,叫李滔滔,当初他为争一个女人而被仇家威胁,才逃去了雍县,现在他有了钱,还有那么多信徒,便开始琢磨着报仇了。 李滔滔的仇家是云阳县大户关家的老五,叫做关伟,年轻时也是一个整天走马斗鸡的纨绔子弟,但十年过去了,关伟逐渐懂事,也收敛了不良习气,父亲便给他找个差事,当上了万马大庄园的管事。 万马庄园背景很大,它的主人便是霍国长公主,天子李隆基的胞妹,关家家主关绪年轻时是霍国长公主丈夫裴虚己的书童,后来跟随主人流放岭南新州,裴虚己病死后,关绪把主人的骨灰带回长安,霍国长公主对他极为感激,关家从此得到了大靠山。 关伟能说会道,聪明伶俐,霍国公主也很喜欢他,承诺将来有机会让他当官。 虽然关伟前途一片光明,但就在这时,他年轻时惹下的麻烦找上门了。 晚上,李滔滔带着百名武士上门了,关伟十分恐惧,率领数十名庄丁和李滔滔对抗,同时派人紧急向父亲和县衙求助。 很多误会就这样发生,万马庄园的上千户佃农绝大部分都是袁弥勒的信徒,他们都在为交租交税的事情发愁,听说袁弥勒的人和庄园对峙,佃户们纷纷拿着锄头木棍赶来助威,夜色中,庄园大门外密密麻麻的火把形成了一片火海。 数千佃农们齐声大喊:“免除租子!免除税负!” 这才是他们的心声,越来越多的佃农加入了队伍,愤怒的声讨一浪高过一浪,李滔滔也有点害怕了,想跑却跑不掉,这时庄园的大门被推翻了,数千佃户一涌而入,关伟被践踏倒地,庄园内一片大乱。 这天一早,李岱得到云阳县官员派人送来的消息,云阳县发生了群体事件,群体事件是所有官府最害怕的事情,稍不留神就会闹大,演变成大规模群体事件,甚至造反,那是会掉脑袋的。 李岱便匆匆带着捕头彭海盐和十几名捕手赶往云阳县。 傍晚时分,李邺回到了家中,便听见母亲惊慌的声音,“快步把阿邺找回来!” 李邺走进院子问道:“娘,出了什么事?” 裴三娘连忙道:“刚才府衙来人说,云阳县发来鸽信,说你父亲被暴徒围困,形势危险,这可怎么办?” “别急,我这就去云阳县看看。” “你不能去,你太小了,很危险!” 李邺笑道:“娘,我被几万大军包围都杀出去了,一群暴徒算什么?” 裴三娘也没有办法了,他想了想便答应了,“那你千万要当心!” 李邺点点头,“我准备一下!” 李邺披挂盔甲,带上弓箭和飞刀,又带上刀槊,翻身上马向云阳县方向奔去。 云阳县位于长安以北约八十里处,进入云阳县境内,李邺便感觉到了一种紧张气氛,虽然是夜里两更时分了,但官道上行人颇多,三三两两的农民,步履匆匆,看得出有很多都是外县人。 李邺心中一动,便不露声色地跟着他们,也有不少骑着毛驴和骡子的人,穿着也千奇百怪,有人穿着发霉的皮甲,甚至还有人穿着极为少见的布甲,李邺是单身一人,混在这些骑牲畜的人群中,又是半夜,大家看不清他的外貌,也就没有人怀疑他。 不多时,李邺跟随人流来到了万马大庄园,只见这里黑压压的都是人群,至少有十余万人,大部人都赤手空拳,但也有不少人拿着锄头和木棍。 大门处站在数十名武士,询问每一个人。 李邺连忙摘下头盔,取出一领披风裹住身体,向里面走去。 “哪里来的?”一名武士问他道。 “俺是从新丰县来的,来找亲戚!” 京兆府各县的口音还是有点区别,但新丰县的口音和长安完全一样。 “呵!呵!新丰县也来人了,进去后顺着墙往右走,走到底会看到很多骑马的人,你就和他们呆在一起,会有人招呼你的。” 李邺没有被怀疑,催马进了庄园内,刚走没有多远,后面有人追上来低声道:“李公子!李将军!” 李邺吓了一跳,一回头,只见一名身材瘦高的男子,用衣服包着头,他走近李邺身边,掀开包裹头的衣服,李邺一眼认出来,是父亲手下捕头彭海盐。 “彭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李少尹让我赶回京城求救,我好不容易才混出来,正好看见公子。” “我父亲的情况怎么样?”李邺急问道。 “目前还没事,但天亮后就难说了,他和兄弟们被困在仓库里。” “快带我去!” 彭海盐背起一个大袋子,笑道:“这是我趁他们不注意偷的弓箭,弟兄们只有刀,一旦他们发动进攻,根本就挡不住!” 他带着李邺顺着高墙而走,李邺见人山人海,便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聚集?” 彭海盐冷笑道:“一群不知哪里来的人,装神弄鬼,自称是弥勒转世,昨天几万农民就闹起来了,要求减租减税,然后这些人就利用农民的不满情绪,谎称是弥勒天谕,号召民众聚集,准备和官府对抗,听说还要召集几十万人向长安进发。” “这些人野心勃勃啊!” “是有野心!” 很快,他们靠近了仓库,仓库是一座很高大,用青砖砌成的平顶建筑,占地面积很大,里面堆满了粮食。 仓库前聚集了数百名武士,用沙袋墙将仓库大门包围一圈,上面插满火把,火光照如白昼,武士们手拿长矛弓箭,盯住数十步外的大门。 彭海盐低声道:“我是从后面气窗翻出来,要不我再翻进去,开门接应公子。” 李邺冷冷道:“不用,我给你开一条路!” 李邺扔掉披风,戴上头盔,翻身上马,刀槊一挥,纵马向前面武士冲去。 群体事件是中唐发生的真事,弥勒信徒造反很厉害,老高把时间和地点都改了。 (本章完) 。 第三百二十四章 血腥杀贼 李邺瞬间奔到数十名武士面前,马蹄声惊动了数十名武士,他们纷纷转身查看,几名武士正要厉声喝问。 只见寒光一闪,‘噗!’三颗人头同时飞起,刀速太快,三人依然站立,头却没有了,脖腔的鲜血向外喷射。 其他人都吓呆了,但李邺不给他们机会,一道道寒光闪烁,刀锋所过,血雾弥漫,连惨叫声都没有,眨眼之间,三十余人被他斩杀,基本上都是被劈断了脖子,人头如球一样到处滚动。 四周武士终于反应过来,眼看着死神纵马向自己冲来,数百人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推攘,哭喊着,连滚带爬逃命。 李邺冲进人群中,毫不留情,所过之处人头滚滚,鲜血四溅,片刻又杀死了数十人,掉头追杀另一群人。 彭海盐惊得呆住了,他是法医出身,也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杀戮,眼看着大群武士就像蝼蚁一般被李邺无情杀戮,个个身首两段。 “彭捕头!” 仓库门开启,有人喊他,彭海盐这才醒悟,慌慌张张向仓库奔去,脚下全是尸体,几次差点被人头绊倒。 仓库门口,众人都异常震惊望着远处李邺杀戮,仅仅一盏茶时间,三百名武士被他杀掉一百余人,其他武士都逃得干干净净。 李岱震惊地问道:“那是何人,竟如此凶悍?” 彭海盐不知该怎么回答,半晌苦笑道:“使君,那人正是令郎!” “啊!” 李岱呆住了,“那是.邺儿?” 旁边主簿刘彦笑道:“使君,令郎被封云麾将军不是没有原因,估计战场上就是这么强悍,厉害,令郎真乃万人敌,我等性命无忧也!” 这时,李邺在远处大喊:“快走!” 众人这才醒悟,把他们堵在仓库内的数百名武士都跑得干干净净,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李岱是来和袁弥勒谈判,要求他们不要再煽动民众,结果谈判破裂,他们被困在困在仓库内。 袁弥勒没有急于抓他们,主要是想看形势变化,如果来的农民不多,那他就会借坡下驴,继续和李岱谈判,如果来的农民足够多,袁弥勒就会动手了。 彭海盐大喊道:“使君,我们快走!” 十几名捕快护卫着李岱和主簿刘彦向不远处围墙奔去,尽管他们尽量远离屠杀区,但还是看见了满地的无头尸体,几名捕头受不了空气中的血腥气息,纷纷蹲下,捂着胸口呕吐起来。 “几个没用的家伙,比女人还不如!” 彭海清回头大骂道:“起来快走,要不然你们都活不成!” 几名捕快只得勉强起身,弯着腰奔跑。 这时,李邺已经劈开一扇门,外面便是一望无际的麦田旷野。 众人奔了出去,李邺翻身下马,将马匹让给父亲。 李岱急问道:“邺儿,你不一起走吗?” 李邺摇摇头,“我去把那些装神弄鬼的混蛋都宰了。” 彭海盐连忙道:“我留下协助公子!” 李岱知道拦不住儿子,他只得点点头,“你们当心,不要勉强自己!” 李邺一转身,手提刀槊向仓库奔去,彭海清也拾起一副弓箭和一把刀,跟在李邺身后。 李岱一直望着他们走远,这才掉头马头,“我们走!” 他让刘彦也上马,两人合骑一匹马,带着十几名捕快向黑暗的旷野里奔去。 李岱心急如焚,他必须尽快联系上军队,这个袁弥勒要造反了。 李邺又回了仓库,攀上了仓库屋顶,彭海盐背了弓和几壶箭也正准备跟随他爬了上去。 李邺叫住他笑道:“你先在下面仓库里射几箭再上来,让对方觉得下面仓库里还有人,但记住了,别射骑马之人!” 彭海盐不解问道:“李将军,为什么不能射骑马之人,不是说擒贼先擒王吗?” 李邺淡淡道:“对方首领无事,武士才会聚拢上来,要不然他们东躲西藏,我还真不好找他们!” “原来如此!” 彭海盐很清楚李邺的意图,他是想杀绝这些匪徒和帮凶,虽然有点残酷血腥,但彭海盐也不是迂腐之人,他也懂得除恶务尽的道理,便点点头道:“李将军说得对,集中起来干掉它们,避免伤及无辜!” “一点没错!” 袁弥勒已经换了一身雪白的法衣,头戴高高的法冠,他准备登坛说法了。 李滔滔给他惹了一个天大的麻烦,李滔滔擅自行动,导致关伟和数十人被愤怒的农民活活打死。 一旦官府发现,他肯定难逃一死,命都没有了,敛这么多钱财有屁用。 袁弥勒一不做,二不休,准备利用十几万信徒造反了,袁弥勒本身就是一个极有野心之人,当皇帝一直是他的梦想,以前也只是做做梦而已,现在他拥有十几万信徒后,那种万人虔诚拥戴的感觉,他让意识到,自己确实可以做皇帝了。 但怎么样才能忽悠十几万信徒拥戴他当皇帝?他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但万马庄园的抗租、抗税运动,让袁弥勒找到了一个抓手。 利用抗租抗税和朝廷抗衡,最后整个关中的农民都支持他,朝廷也会畏惧他了。 这时,武士首领王宽来报,“启禀教主,对方来了一名厉害的帮手,杀了我们数十人,目前藏身在仓库顶上。” 袁弥勒并没有意识事件的严重性,单独一个人会带来什么麻烦?他马上就要登坛布道了,这个时候可不能出乱子,他当即对李滔滔道:“多带点兄弟把来人干掉,另外再把李岱押上来,我准备用他祭天了。” 李滔滔点了点头,“我这就去!” 李滔滔当即率领两百名护法武士向仓库奔去。 这些武士大部分都是几个县的地痞无赖,看在钱的份上,愿意听从袁弥勒指挥。 他们赶到仓库,满地的尸体和人头已经被武士首领王宽带人收拾得差不多了,全部扔进一个大坑简单掩埋,十几处汇集的血洼也被泥土填上,王宽也害怕其他武士看见这些血腥的尸体吓跑掉。 尽管满地的鲜血无法清理,好在现在是半夜,看不清楚地上的颜色,只能隐隐闻到空气中的血腥气味。 李滔滔带着两百多名武士浩浩荡荡奔来,李滔滔骑在马上喝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王宽连忙抱拳道:“三爷,对方的强援在屋顶,仓库反锁,里面有没有人,卑职不知!” 话音刚落,仓库大门开启一条缝,几支箭从门缝内射出来,武士们吓了一跳,纷纷后退。 李滔滔一挥宝剑喝道:“将大门撞开,把京兆少尹给我抓出来!” 数十名武士抱起一根撞木向大门冲去,就在这时,‘嗖!’一支箭从上方射来,为首武士被一箭射穿头颅,武士当即惨叫倒地。 紧接着又是十几支箭连环射出,箭无虚发,每一箭都有一人栽倒。 其他武士吓坏了,扔掉木头,转身就逃。 (本章完) 。 第三百二十五章 黄粱一梦 王宽是袁弥勒花高价请来的武士首领,他原本是一名陇右军校尉,五年前因为违反军纪被重打一百军棍,并革职除籍。 他回家乡云阳县开了一家武馆,出任馆主,袁弥勒以每年三千贯的高价请他替自己镇场子,也就是出任武士首领。 虽然王宽也看不起袁弥勒等人的装神弄鬼,但看在钱的份上,他还是愉快地接受了聘任。 袁弥勒的钱是预支的,先给了王宽一千贯钱,拿到了钱,王宽自然就要替雇主卖命。 王宽上前对李滔滔道:“三爷,仓库里的人可以放一放,他们没有什么威胁,关键是屋顶的人,得先干掉他。” “他在屋顶,怎么上去?” “可以用长梯子爬上去!” 李滔滔想起来了,法坛那边有不少梯子,他立刻喝令道:“去把梯子全部搬来!” 数十名武士向法坛那边奔去 李邺知道他们要去搬梯子了,他对彭海盐道:“我等会儿要放开手脚杀人了,彭大哥先去法坛那边,替我了解对方的情况,我很快就会来找你!” 彭海盐知道自己会成为李邺的累赘,他点点头,“我先走一步!” 彭海盐攀着一根绳子下去,奔进了夜色之中,李邺半蹲在屋顶上,用手指轻轻擦拭着锋利无比的刀刃,这把刀槊号称小陌刀,用和陌刀一样的夹钢工艺打制而成,异常锋利,也不会轻易出现缺口,它绝对是一把杀人的利器,所以李邺虽然换了兵器,也舍不得把它放弃。 其实李邺并不想杀这些武士,但还有三个月他就要离开长安去西域了,自己不在,肯定有不少人会对父亲和祖父下手,甚至包括杨家。 他必须要让朝廷和所有仇家都有所顾忌,要让他们害怕被报复而不敢乱来,让他们害怕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最血腥的杀戮。 哪怕自己背上一个杀人魔王的名声,他也要杀人立威,今天就是一个杀人立威的最好机会。 武士们扛着十几架长梯子跑来了,李滔滔喝令道:“全部上去,谅他有三头六臂也对付不了这么多人。” 王宽嘴唇动了动,他想说,‘对方刚才可是斩杀了一百多人’,但这话太耻辱了,说出来他的颜面何存? 或许对方不骑马,会弱一些,他暗暗安慰自己。 武士们搭上梯子,两百名武士纷纷拔出刀向上攀爬,王宽在远处大喊道:“不要怕,好汉双拳难敌四手,我们两百人可以把他砍为肉酱。” 话音刚落,黑暗中两支冷箭‘嗖!’射来,一前一后,速度疾快,瞬间到了眼前,王宽大吃一惊,本能一闪,第一支箭擦着他耳廓射过,第二支箭他再也躲不过了。 “噗!”一箭射穿了他的咽喉,王宽捂住咽喉,仰面落马。 旁边李滔滔大吃一惊,调转马头便逃,又是一箭射来,箭如闪电,一箭正中李滔滔后颈,‘噗!’箭尖从前面咽喉出透出,李滔滔双眼暴凸,一头栽下马。 李邺收起弓箭,已经不需要用弓箭了。 他蹲在屋顶一角,手执一面大盾,已经上来一百多名武士,其他武士还在继续向上攀爬,屋顶很宽阔,至少能容纳三四百人。 很快,两百人全部上了屋顶,黑压压的武士都拿着刀,一点点向前逼近,不断有人向李邺射箭,都被盾牌挡住,李邺俨如一尊雕塑,蹲在那边一动不动。 大群武士越来越近,一名头目大喊一声,“弓箭齐射!” 数十名武士一起张弓搭箭,数十支箭一起向李邺射去。 李邺骤然间发动了,他像一只矫健的黑豹,一个侧翻,滚出数丈外,躲过了数十支箭的密射。 只见寒光在地上一闪,‘咔嚓!咔嚓!咔嚓!’一连串的劈骨声,十几余名武士倒地,地上多了二十几只脚,顿时屋顶一片凄厉的惨叫。 李邺一跃而起,向人群中扑去,刀槊刺穿了五个人体,腰部一旋,一道寒光跟随他身体璇转,三名武士被拦腰斩断。 李邺冲进人群,用武士的身体做掩护,展开血腥杀戮,和骑马杀戮不一样,他身体放得很低,以刺杀为主,同时不断的侧滚翻,前滚翻,斩断对方的脚。 对方武士都是以刀为主,长度不够,吃了大亏,到处一片惨叫,后面的武士却看不见是怎么回事,忽然前面的人倒下,寒光闪闪的刀槊出现在自己眼前,随即没入自己的身体。 这些武士其实都是地痞无赖,拿着刀吓唬无辜百姓厉害,和真正的武士相比,他们差得远。 如果遇到武艺高强的游侠也就罢了,偏偏他们今天遇到的是安西军第一猛将,战场上的杀神,从腥风血雨中走出来地狱魔王。 就算真武士在他面前也是一刀了结,何况是这些不怎么会武艺的地痞无赖。 不到一炷香,李邺便杀死杀伤一百四十余人,剩下的武士都吓得疯掉了,大小便失禁,腿软得走不动,直接瘫倒在地上。 但求生的欲望激发他们逃命,数十人手脚并爬,直接摔下了仓库,下面是泥土,就算摔断一条腿也能捡回一条命。 李邺没有追杀,而是转身将受伤未死的武士一个个劈死,这些武士吓得求饶的声音都喊不出来,李邺毫不怜悯,冰冷的刀锋将他们全部劈死。 上天有好生之德,但李邺不是上天,他是地狱。 一百四十五人被杀死在大仓库的屋顶上,包括之前杀死的一百三十三名武士,两百七十八名武士被他斩杀。 袁弥勒一共招募了五百名武士,被杀掉一半多一点,其他得到消息的武士吓得尿都出来,双腿战栗,纷纷扔掉兵器溜走了。 仓库距离庄园广场至少有两里的距离,相隔比较远,那边惨叫声一片,这边却一片祥和。 高台上,头戴高冠,身材白色法衣的袁弥勒正在唾沫四溅讲他的大法,下方站着八名身穿白色长袍的弟子,个个身材高大,仪表堂堂。 三丈高的台子内部是中空的,几名弟子躲在里面,用特殊的道具向外喷射烟雾和颜料,袁弥勒坐在高高的法坛上,在火光映照下,七彩变幻,云雾缭绕,落英缤纷,颇有几分驾雾腾云的仙人之感。 下面的十几万信徒虽然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但绝对被他的法相震惊了,纷纷跪地顶礼膜拜。 袁弥勒有没有成佛成仙不知道,但真正的杀神已经来了。 李邺快步走来,彭海盐迎上来道:“他们一共七人,大帐内有五人,教主在布道,还有一个李滔滔带着武士过去了。” “他已死了,这边交给我。”李邺淡淡道。 “那我做点什么?” “你去信徒后面喊,就说官府在城门处发放免赋税名额,只有一万个,先到先得,分散一部分人,我怕杀戮引发践踏。” “好办法,我这就去!” 彭海盐转身飞奔而去,李邺身上的杀戮之气让他心惊胆战。 后方的一顶大丈内,袁弥勒的五名兄弟正忙碌地将堆积如山的铜钱装箱,从雍县一共过来七人,袁弥勒是大哥,除了老三李滔滔被射杀,其他五人都在大帐内清点财物。 这是他们的原则,钱财不准外人经手,只能他们七个人清点入账。 这时帐帘一掀,浑身是血的李邺闯了进来,他目光如电,向大帐内五人扫去,五人大惊,转身就要逃,哪里还来得及,寒光一闪,两颗人头落地,大帐内又是几道寒光闪过,立刻安静下来。 李邺转身向大帐外走去 袁弥勒正在讲他化身弥勒的详细经过,讲得兴起,却发现后方不少信徒纷纷起身,向庄园外奔去,袁弥勒愣住了,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整个会场都惊动了,坐在前面的信徒也纷纷起身,向后面望去,隐隐听见有人大喊:“官府发放免税名额,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只能说精神需求远远比不上现实利益,听说官府发放免税名额,所有人都顾不上听讲大法,纷纷向庄园外奔去,只片刻便跑掉一大半。 袁弥勒急了,大喊:“大家不要走,弥勒现身了!” 就在这时,三丈高的法坛轰然坍塌,还没有走的信徒一片惊呼,纷纷起身向后退去。 袁弥勒一条腿摔断了,高冠也滚去一边,他痛苦大喊道:“谁来帮帮我!” 一只脚重重踩在他后背上,李邺随即一脚狠狠踢中他的左腿,顿时骨头断裂,袁弥勒痛得大叫起来。 十几名弟子狼狈爬起身,见师父被抓,纷纷拔剑大喊:“杀了他!” 李邺一跃跳起,手中刀槊连续劈出,速度快如闪电,十几颗人头瞬间都被劈飞,血浆喷射而出,不少还在观望的数千信徒都被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连滚带爬奔逃。 李邺一回头,只见两名白衣弟子架起袁弥勒逃命,两把飞刀射出,寒光一闪,两把飞刀射进两名弟子后颈,将他们射杀。 李邺一步步走上去,袁弥勒吓得大喊:“饶命啊!我把钱全部给你!” “钱在哪里?” “都在我怀中,有十几万贯钱,只求饶我一命!” 李邺从他怀里摸出一个木匣,里面是宝记的柜坊的存钱单据和半块玉珮,他很熟悉,这种不需要口令,只要玉珮便能取钱。 袁弥勒心痛如刀绞,哭丧着脸道:“钱都给你了,饶我一命吧!” 李邺冷冷笑了起来,“你不说钱,我还真不打算杀你,把你留给朝廷,但你若不死,朝廷岂不是知道我拿了这笔钱?留你一个全尸吧!” “啊!饶” 李邺手一挥,袁弥勒咽喉被割断,大量鲜血涌出,李邺拿来一把剑塞进他手中。 “还不错,自刎而亡,颇有几分烈性!” 就在这时,彭海盐奔过来大喊:“将军,军队来了!” 李邺抬头,只见大队士兵冲进了庄园,骑马奔在最前面者是大将军独孤烈,旁边跟着自己的父亲李岱。 (本章完) 。 第三百二十六章 舆论哗然 独孤烈现在出任千牛卫大将军兼兵部尚书,他接到天子的紧急谕旨,率五千千牛卫士兵赶到了云阳县,正好在路上遇到了京兆少尹李岱。 庄园内的农民都跑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不到一万人,独孤烈眉头一皱,“李使君,你不是说有十几万人吗?这里最多七八千人。” 李岱苦笑道:“都跑掉了吧!” 这时,彭海盐跑了过来,躬身行礼,“参见使君!” 李岱连忙问道:“那么多人都跑哪里去了?” “回禀使君,李将军要对袁弥勒等人动手,他怕惊吓到民众,导致民众互相践踏,所以让卑职使了一计,把民众都骗走了。” “什么计策?”李岱追问道。 “卑职到处宣扬,县衙在城门处发放免税名额,数量有限,先到先得,这些百姓都争先恐后跑去县城了。” 旁边独孤烈笑道:“这个计策好,直击人心,李将军呢?” “他已经走了,李使君,独孤大将军,李将军已经把密谋造反的袁弥勒和他的六名同伙全部斩杀,还有袁弥勒招募的武士也被他杀了几百人,都在仓库那边。” “杀了几百人?” 独孤烈愣住了,“都是他一个人干的?” “正是!卑职武艺低微,帮不了忙,只能帮忙疏散民众。” 独孤烈立刻吩咐手下,“去看看!” 一名偏将带着百名骑兵向仓库奔去,独孤烈这才来到法坛,只见地上躺着十几具无头尸体,一名中年肥胖男子倒在血泊,手中还拿着一把剑,看样子像是自刎而死。 彭海盐道:“这就是袁弥勒,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 独孤烈点点头,“我知道此人,在雍县那边就很有名,善于装神弄鬼。” 李岱急道:“他们的老巢在哪里?” “老巢肯定在县城,不过后面有顶大帐,应该是他们的临时巢穴。” “带我去看看!” 李岱跟随彭海盐来到大帐,大帐内还保持着原样,五名死者倒在血泊中,人头滚到一边,李岱不敢多看,对身后捕快道:“先把尸体弄出去!” 捕快一起动手,把五具尸体拖了出去,人头也拎出去。 李岱这才进帐细看,大帐中间铜钱堆积如山,里面还有很多碎银子、银发簪和银镯子,旁边十几口箱子都装满了钱,至少有几万贯。 但李岱关心的不是钱,他要的是文书记录,他亲眼看见儿子追杀武士,十分血腥,所以他必须要找到袁弥勒企图造反的证据,否则儿子杀了几百人,会惹下大麻烦的。 “使君,是这个!” 主簿刘彦找到一只锦轴,递给李岱。 李岱连忙打开,写的是‘成就大业之歃血誓盟书’。 ‘我袁弥勒奉上天旨意,推翻李氏江山,建立皇天大业,愿与六位兄弟同进退,共富贵,绝不背叛,在此歃血誓盟,以证赤心.’ 下面有七个的名字以及手指印。 李岱大喜,有这个东西,自己儿子杀再多人也出师有名了。 “再找找,有没有武士名册?” 众人一起动手,很快便找到了一本厚厚的名册,上面写着弥勒军名录。 打开第一页就看到:右卫大将军王宽 可怜王宽到死都不知道,他已经被袁弥勒钦定为右卫大将军。 李岱连忙收起这两份重要文书,吩咐彭海盐道:“速去县城找七个盒子,再找些冰块,我要把七颗首级放进去。” 彭海盐是破案高手,他提醒李岱道:“使君,誓盟书上有指印,最好把他们的尸体也带上。” 李岱顿时醒悟,“说得对,去找七口棺材!” 此时,独孤烈带领军队来到了仓库,士兵已经发现了一个浅坑,里面草草掩埋了一百多具尸体,士兵把尸体都搬出来,都是身穿弥勒武士服的护教武士,大部分人头都没有了。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腥臭之气,很多士兵都捂鼻扭过头去,这些千牛卫士兵大部分都是权贵子弟,也就是天子的仪仗军,从未上过战场,哪里见过这种血腥惨烈的场景。 独孤烈倒是上过战场,见过不少世面,知道战场上的惨烈,只是这些人都是李邺一个人杀掉的,也未免太凶悍了。 他叹口气命令道:“把尸体都堆积起来烧掉,以免疫病流行!” 这时,一名偏将跑来道:“大将军,屋顶也有情况!” 独孤烈跟随手下来到仓库前,士兵抓到几名摔断腿而无法动弹的武士,这些都是人证,很重要,独孤烈让人把他们带走。 独孤烈随即爬梯子上了仓库屋顶,眼前的一幕顿时把他惊呆了,他手抚额头惊呼,“我的天啦!” 有了京兆少尹李岱提供的确凿证据,云阳县的群体事件很快被朝廷定性为部分居心叵测的人利用民众诉求企图谋逆造反。 朝廷随即将袁弥勒等七人的人头悬挂在明德门前,强烈警告那些居心叵测之人。 由于这次谋逆还在萌芽时就被掐灭,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朝廷官员基本上没有被处罚,只有云阳县令有失察之责,被贬去别县,降为主簿。 事情似乎就这样不了了之,不过由这件谋逆案带出的另一件事却开始在长安朝野发酵了,那就是李邺斩杀两百七十八名武士之事。 李邺杀人如魔的事迹开始在长安市井中迅速流传,传播者说得活灵活现,就好像自己亲眼看到一样。 平康坊丹凤酒楼内,一名喝酒稍多的千牛卫士兵正在绘声绘色描述,“战马奔过去,大刀横劈而过,‘咔嚓!’三颗人头飞起来,人的手脚还在动,但头已经没了,脖子里血啊!一下子喷出一丈高” 酒客们都脖子一紧,不由自主缩起了脖子,想象着那恐怖的一幕。 “一盏茶时间就斩杀了一百四十余人,想象那个速度,杀人比赛也没有这么快,很多时候一刀两个人!” 有酒客惊呼起来,“这不是修罗场吗?” 千牛卫士兵撇撇嘴,“这还不算什么,我去过仓库顶上,亲眼目睹,那里才是真正的修罗场,吓得我差点从屋顶掉下去。” “什么样子?说说看!” “还是不说了吧!你们在吃饭呢!”千牛卫士兵欲擒故纵,吊足了大家胃口。 “快说!快说!”众人催促道。 “我告诉你们,仓库顶上大概也被杀了一百四五十人,我只看见满地的脚,满地的肠肝内脏,满地的人头,那个气味简直腥臭无比.” “别说了,太恶心了!”很多酒客都喊了起来。 千牛卫士兵哈哈一笑,“你们自己要听的!” “怎么会有内脏?”有人不解道。 “笨蛋!拦腰斩断,可不都流出来了!” “砰!” 楼梯上一名官员忍无可忍,狠狠一拳砸在楼板上,“这么残忍嗜杀,还有人性可言吗?” 众人见他穿着官服,都不敢吭声了,另一名官员同伴上前劝道:“郑兄,这些市井流言听听就行了,当不得真!” 这名官员叫做郑昂,官任侍御史,是杨国忠的心腹。 郑昂哼了一声,冷冷道:“这些可不是流言,我看过审问记录和军队记录,都是真的,堂堂的大唐官员居然如此残忍嗜杀,首先德行就不符,我要弹劾此人!” 几名同伴面面相觑,连审问记录都看过了,显然不是一时头脑发热。 (本章完) 。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一针见血 黄昏时分,李岱郁郁不乐地回到家中,裴三娘给他脱去外套,李岱随口问道:“邺儿呢?” “他好像有事出去了,还没有回来。” 裴三娘见丈夫忧心忡忡,便关切问道:“今天不顺利?” 李岱叹口气道:“我倒没什么事,是邺儿,整个朝野都在说他残忍嗜杀,我着实很担忧!” 裴三娘不以为然道:“什么残忍嗜杀?我倒觉得是除恶务尽,若没有邺儿救你,你能活着逃出来?” “我的儿子我当然不认为他有问题,但有人在针对他,今天下午侍御史郑昂已经正式弹劾他了。” 裴三娘吓一跳,紧张问道:“那邺儿会怎么样?” “如果弹劾成功,轻则罢官免职,重则除爵为民!” “那会不会定罪?” 李岱摇摇头,“难说,如果杨家一心想对邺儿下狠手,或许会判定邺儿有罪。” “是杨家在搞邺儿?” 李邺苦笑道:“弹劾他的侍御史郑昂就是杨国忠的心腹,当然是杨国忠授意,现在有点麻烦啊!” 裴三娘顿时焦虑起来,“要不官人去问问父亲,听听他的意见。” 一句话提醒了李岱,他点点头,“我现在就去找父亲谈谈。” 虢国夫人府上,几名杨家族人聚集一堂。 杨玉珮喝了口茶,着实不满瞪着杨国忠道:“老三,我之前给你说过,我需要这个李邺替我寻找宝石,你却要弹劾他,那谁去替我把康国的宝石搞来?” 杨国忠连忙道:“三妹莫生气,我让人弹劾他,实在是这个人很可怕,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李林甫把他视为传人,十几万人准备造反,他一个晚上就解决了,要是他将来掌握大权,我杨家必然会全部死在他手中,此人太凶残,太心狠手辣了。” 旁边杨铦也道:“三妹,老三说得对,我也看现场记录,此人杀人简直太可怕了,仓库顶上找到七十四只脚,多少人被他一刀斩断脚腕,还有.简直太恶心了,要是他把刀指向我们杨家,我宁可服毒自尽!” 韩国夫人杨玉玦眉头一皱道:“三妹是不是被他蒙骗了,他能搞到什么极品宝石,你信他的鬼话?” 杨玉珮冷冷道:“五妹脖子上那颗宝石你没看到吗?那就是李邺献给她的,成了她最心爱之物,连圣上都赞美它为宝石中的和氏璧,而且我特地派人问过康国的商人,李邺说得一点没错,那是拜火教的圣物,宝石就供奉在康国王城萨末健的大光明寺内,还举行了盛大的圣物回归大典,几十万人参加了,李邺答应过我,他会替我把绿宝石抢回来,杨家现在弹劾他,是不是显得我言而无信?” 杨玉珮又看了一眼杨国忠道:“还有,杀你儿子的刺客也是他抓到的,你这样做,就不怕天子说你恩将仇报吗?” 杨国忠脸上很不自然,他才不会把这种所谓恩德放在心上,不过天子对他印象变坏,他倒是很担心,杨国忠半晌道:“弹劾报告已经送到天子手上,我也没办法了。” 杨玉珮冷冷道:“五妹得了他的宝石,欠他一个人情,估计会替他说情的,你以后就别再多事了。” 书房内,李岱行大礼向父亲请安,李林甫淡淡道:“其实我知道你要来,坐吧!” 李岱忐忑不安坐下,李林甫喝了口茶,不紧不慢道:“你是为邺儿之事而来?” 李岱愣了一下,父亲可是足不出户,他怎么会知道邺儿之事? 一转念,李岱便明白了,一定是大哥李岫,这种事情,大哥最积极,他不说才是怪事。 “父亲,这是我的责任,邺儿从小没有父亲管束,很难掌握轻重,以至于” “以至于什么?” 李林甫冷冷道:“你是来指责我老眼昏花,识人不明,看重一个残暴血腥,杀人如麻的混蛋孙子,是这个意思吗?” “啊!”李岱一下子呆住了,连忙解释道:“孩儿绝对没有此意。” “那你是什么意思?” 李林甫怒斥道:“你大哥是个混账,想落井下石,你也是个糊涂蛋,没有一点主见,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根本不懂自己的儿子,一个十足的蠢货,呸!” 李岱被父亲骂满脸通红,低下头去。 李林甫看了儿子半晌,语气稍微和缓一点,“其实你看不懂儿子很正常,别看他才十六岁,但你政治头脑可比他差得远,他是相国级的头脑了,你还是这个!” 李林甫比了一个小指头。 “孩儿确实没看懂,恳请父亲解释。” “他没给你解释?” “这几天他早出晚归,孩儿还没有机会和他交谈。” 李林甫点点头,“他是我的后继人,虽然我对不起他,心中愧疚,但我的孙子我能看懂,他不是鲁莽之人,他深谋远虑,他这一次血腥屠杀,既可以保我们全家无恙,也没人敢找你的麻烦,任何人想动你,都得掂量一下你儿子那把刀,相信没有谁愿意自己全家像狗一样被宰杀吧!你明白了吗?” “啊!他是在杀人立威。” “没错!当官的最怕什么,怕死,你儿子比你看得透,你今天是不是感觉到下面人对你毕恭毕敬?” 李岱点点头,“今天是比往常恭敬很多,很多手下特地停下来和我打招呼。” “这就是立威带来的效果,做不到让人敬,那至少要做到让人怕。” 停一下,李林甫又道:“你在润州做刺史好好的,天子又把你调回来做京兆少尹,明摆着是让你当人质,他骨子里并不放心邺儿,河中太遥远了,派监军也没有用,邺儿大杀一气,树立一个残暴凶悍的形象,你说天子是放心,还是不放心呢?依我看,天子是彻底放心了。” 李岱惭愧道:“孩儿确实没有想那么远!” 李林甫笑了笑道:“王翦率六十万大军出征楚国前,拼命向始皇帝索要田宅珠宝,展现一个贪得无厌的形象,萧何当宰相后公开强占民宅,霸占土地,败坏自己的声誉,邺儿虽然不能他们相比,其实也是一样,嗜杀之人成不了大事,他就是要让天子心中认定他是一个嗜杀之人!” “但他不是!” 李岱摇摇头,给儿子辩解道:“他怕惊吓百姓,担心出现十几万人互相践踏,特地编造谎言把百姓骗走,说明他其实心怀慈悲。” “那就对了,既然知道他是在故意表现,你又担心什么呢?” 李岱叹了口气,“御史台弹劾邺儿了!” “那又怎么样?” 李林甫冷冷道:“军方都没有表态呢!若替天子平定叛乱有罪,以后谁还保他的江山?” (本章完) 。 第三百二十八章 天子态度 这两天李邺就像旁观者一样,冷静地注视着事态发展,长安市井的各种描述中,他已经完全被妖魔化了,说者兴致盎然,听者津津有味,他就像一个人血馒头,让长安很多对儿子失望的父亲找到了精神寄托。 ‘我儿子虽然是地痞无赖,但至少不像那个李邺一样嗜血杀人,比他宽厚善良多了。' 朝廷百官也出现了分歧,以杨国忠、陈希烈等人为首的官员认为李邺嗜杀、失德,而以韦见素为首的官员则认为李邺杀人是出于自保,情有可原。 不过朝廷虽然讨论得热火朝天,但军方却出奇的安静,没有对此有任何表态。 这天傍晚,李邺刚从外面回来,母亲裴三娘迎上来道:“邺儿,刚才高力士派人过来,让你回来后去他府上一趟。” 李邺点点头,“我这就去!” “邺儿!” 裴三娘又喊住儿子,她满脸担忧道:“你不会有事吧?” 李邺笑了起来,“我怎么会有事呢?别担心,我好好的。” 李邺叫了一辆马车,向翊善坊而去。 裴三娘走到门口,望着儿子的马车驶远,低低叹了一口气,她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现在李邺傍晚出门都不骑马了,雇一辆牛车或者马车,晚上回来也方便,就算坊门关了也难不住他,骑马就麻烦了。 来到高力士府宅,片刻,冯劝农匆匆出来,笑眯眯道:“小猴子终于肯上门了?” 李邺连忙行礼,“这段时间焦头烂额,请冯叔见谅!” “你会焦头烂额?我才不信呢!你小子比狐狸还精,我可了解你。” 李邺干笑一声道:“高翁在吗?” “在等你呢,跟我来吧!” 冯劝农带着李邺向府中而去。 李邺心知肚明,一定是天子看到了弹劾书,高力士才会来找自己。 虽然李邺也知道有贵妃托底,自己最后不会有什么事,但君心难测,谁知道天子会怎么想,他就算不追究自己,把自己调去岭南也说不定。 来到高力士书房,高力士也刚回来,换了一身宽松的禅衣在房中摆弄他的爱好。 高力士的爱好很广,但他最大的爱好有两个,一个是木材,一个是石头,尤其是玉石,他的书房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玉石,不光是于阗玉籽料,也有昆仑玉、蓝田玉和岫玉,甚至还有高品质的东海水晶。 李邺一眼认出高力士面前的玉石就是著名的游仙枕,实际上是一块枕头形状的于阗白玉籽料,上面刻满了三山五湖和仙山海岛,用它当枕头睡觉,可以在梦中游遍各地名山大川。 但这个游仙枕是他祖父李林甫的收藏之物,怎么会到高力士手中? 李邺忽然意识到,祖父恐怕还是暗中和高力士有往来。 “晚辈拜见高翁,给高翁请安!” 高力士笑着点点头,“坐下吧!” 高力士的房间铺着席子,可以席地而坐,李邺盘腿坐下,他还是不习惯跪坐。 “你祖父情况怎么样?” 李邺摇摇头,“晚辈也好久没见到祖父了。” “你要经常去看看他,他毕竟对你抱有巨大期望,上次他偏向嫡长孙,也是没办法,你要理解他的难处。” 李邺连忙道:“我会去看望祖父,谢谢高翁提醒,那件事我真没有放在心上。” 高力士点点头,“其实我今天找你,你应该心知肚明,就是为了侍御史郑昂弹劾你那件事,你不用给我解释,关键是你要给天子一个交代。” 李邺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个木匣,推给了高力士,“这是袁弥勒等人两个月疯狂敛下的财富,一共十五万贯!” 高力士惊愕地望着李邺,半晌道:“你怎么猜到我要问这件事?” 李邺淡淡道:“我当然猜不到,但我知道这件事可瞒过杨国忠,但瞒不过天子,其实我也不打算隐瞒,我留下这十五万贯,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交给天子,相信天子会看在钱的份上,给我一个机会。” 高力士赞许道:“你果然是聪明绝顶,独孤烈只找到了当天收敛的三万三千贯钱,那之前两个月收敛的钱在哪里去了?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今天天子就对我说,如果你识时务,那么会给你一个机会。” “天子怎么知道是我拿的?” 高力士微微笑道:“那些人的重要文书都是随身携带,更不用说财物了,袁弥勒内衣有个隐秘口袋,但里面是空的,袁弥勒是被你杀的,所以你拿走的可能性最大。” “天子给我一个什么机会?” “后天是十一月十五,天子会就云阳县之事召开一次大朝会,如果朝会上你能驳倒郑昂等人,那么你不但不会被罚,说不定还会被嘉奖。” “天子还会嘉奖我?”这一点倒很出乎李邺的意料。 高力士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你献给贵妃娘娘一颗极品宝石,娘娘总该还你一个人情吧!” 李邺心中一暖,贵妃果然给自己说情了。 李邺回到家,天已经黑尽了,却见母亲还站在院子里等自己,看得出母亲眼中难以掩饰的担忧。 “娘,你还在担心!” 裴三娘揉揉儿子的头发道:“其实我还是觉得你打马球时我们全家最开心,可自从你当了官,我们母子一别就是数年,娘晚上做梦都是你,好不容易全家团聚了,又出这样事,那么样事,总是让人时时揪心,邺儿,我和你爹爹已经商量好了,如果你不放心我们的安全,你爹爹可以辞官,我们全家一起去碎叶。” 李邺心中感动,笑道:“既然娘这么担心,我就把底细告诉你,我绝不会有事,有贵妃给我保底,不管那些人怎么折腾,怎么叫嚣,贵妃一定会保我平安无事。” “为什么?” 李邺指了指母亲手上的金手链,上面镶嵌着红、蓝、绿、黄、紫五颗宝石,颗颗都是高品,这就说上次他准备给虢国夫人那五颗宝石,虢国夫人不肯要,他就给母亲镶嵌了,昨天拿到给了母亲。 “娘喜欢这五颗宝石吗?”李邺笑问道。 裴三娘点点头,“你送给娘的东西我当然喜欢,不过我今天去东市给珠宝商看了,他们说这是极为名贵的宝石,愿意出八千贯钱买下它,这么贵重,我都不敢戴了。” “这确实是很名贵的宝石,但我献给贵妃娘娘一颗宝石,比这个还要名贵一万倍,世间罕有之物,贵妃娘娘佩戴在胸前,我如果有事,贵妃娘娘一定会还我这个人情。” “这是你一厢情愿吧!” 裴三娘眉头一皱道:“贵妃娘娘怎么可能记得这种小事,或许她未必认为这是欠你的人情,你作为臣子献给她宝石是理所应当的。” 李邺摇摇头,“这是高力士给我说的,贵妃娘娘已经给我说情了。” 裴三娘顿时一颗心落地,长安所有人都知道,只要贵妃娘娘想要,天上的月亮都能给她摘下来。 有贵妃娘娘给自己儿子说情,自己还担心什么呢? 裴三娘忽然想起一事,眨眨眼笑道:“下午你刚走,朱雀姑娘就来了,她送给你一幅画,在你书桌上,你自己去看吧!我看不懂画的是啥意思?” 李邺老脸一红,表情有点扭捏起来,画里肯定有秘密,母亲怎么能随便打开看呢? “先说清楚,我不是故意要看你的画,只是不小心把捆画的线弄断了。” 裴三娘掩口一笑,快步回房去了。 (本章完) 。 第三百二十九章 朝会之争(一) 李邺回到书房,书桌上果然有一幅画,准确说是一只卷轴,放在套子里,外面有丝带捆束。 李邺小心翼翼打开画,居然是朱雀自己绘制的,看得出刚刚才画成,墨迹还没有完全干透,一座悬崖峭壁上,生长着一棵笔直挺拔的青松,大雪皑皑,青松依旧巍然屹立,在青松上方,一只雄鹰在展翅飞翔,在旁边还有一只稍小的红色飞鹰在陪伴飞翔。 这幅的寓意李邺当然看懂了,艰难时刻,朱雀没有旁观,也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站在道德高处谴责自己,而是短短时间内绘制了一幅画来支持自己,虽然只是一幅画,但李邺却感到了朱雀对自己浓浓的关怀和坚定不移的支持。 患难见真情,李邺内心的一根弦也被拨动了。 唐朝朝会的形式颇多,有一年一次的新年大朝,还有天子登基后的第一次大朝,这两种大朝规模虽大,但它更多是一种礼仪性质。 而真正意义上的朝会有三种,一种是每天的早朝,天不亮重要大臣都会赶到皇宫参加早朝议事,天亮后,早朝散去,大家回到各自朝房,开始每天的正常工作。 早朝很辛苦,无论天子和大臣的睡眠都严重不足,必须很早就要休息睡觉,天宝年后,早朝基本上就废了,从此皇帝不早朝。 还有一种朝会是逢五和十,实际也是早朝的一种,但规模大,参加的官员多,所以叫做大朝,这种大朝偶然还会举行,但一年也没有几次。 还有一种朝会就是临时朝会,遇到突发事件,天子临时召集重臣商议,一般都是四品以上官员参加,这种朝会目前也不多了,上一次还是阿布思造反引发的紧急军政议事。 天子李隆基更喜欢召集宰相到自己内书房商议军国大事,用这种方式取代了临时朝会。 但这一次天子李隆基决定举行大朝讨论云阳县群体事件,只给大臣们的一天的时间准备。 实际上,李邺弹劾案只是其中的一个讨论点,排在最后。 五更不到,太平坊很多人家的灯都亮了,太平坊一直是官员的聚居区,这里的居民大部分都是官员或者他们的后代。 李邺家里的灯也亮了,今天家里有两个男人要上早朝,而是都是当事人,裴三娘格外紧张,早早起来忙碌。 收拾一番后,父子二人坐上马车出发了。 李邺很平静,他用十五万贯钱贿赂了天子,他相信古训,李隆基一定会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倒是李岱很紧张,他原以为云阳县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没想到这件事又重新被摊开来讨论,云阳县令已经被免职,如果再追究责任,恐怕就轮到自己了。 李邺见父亲紧抿着嘴唇,目光盯着窗外,便知道他很紧张,李邺笑着安慰父亲道:“袁弥勒七人已经定性,朝廷不会再翻案,今天估计讨论三件事,第一是十几万参加聚众的农民怎么处置;第二是跟随袁弥勒的那些随从怎么定性,也就是五百名武士;第三就是我在这件事插手是否合规,我杀死那么多人是否合法,是否符和道德。 父亲只要抓住重点,要坚持让朝廷减租、免税,就不会再发生群体聚集事件,这是父亲今天一定要明确要求的,如果别的官员不提出来,那父亲就必须站出来,这样才会有很多官员支持父亲。” 李岱叹口气道:“你说的道理我懂,我也准备了很多资料,准备今天提出减租免税的要求,但我担心的是袁弥勒案的后续处理,他们还有大笔财富不翼而飞,官府这几天怎么查也查不到,若天子追问此事,我无法交代?” 李邺淡淡笑道:“父亲放心,天子今天绝不会问此事!” “为什么?”李岱不解问道。 “天子也在暗中追查这笔财富,事实上,他已经得到了,十五万贯钱进入了他的内库。” 李岱大为震惊,他忽然反应过来,“莫非那笔钱财在你的手中?” 李邺点点头,“我已经交给高力士了,一共十五万贯,原本这笔钱应该进朝廷户部,现在却进了天子内库,无论如何,他从我手上得到了好处。” 李岱眉头一皱,“这件事你不应该隐瞒我!” 李邺摇摇头,“这件事父亲还是不要知道,知道了不作为,父亲会背上贪赃枉法的罪名,自己良心也过不去,可知道了却把它收归户部,父亲一定会得罪天子” 不知不觉,儿子竟然和天子完成了私下交易,自己却茫然不知。 李岱叹了口气,他发现在儿子面前,自己真的很被动,难怪父亲那么看重邺儿,是有点道理啊! 马车驶入了巍峨壮观的丹凤门,直奔宣政殿广场,今天的大朝在宣政殿举行。 马车停下,父子二人下了马车,这时,一名官员跑来给李岱说了几句,李岱点点头,对李邺道:“鲜于京兆尹找我去商议,为父过去一下。” “父亲尽管随意,我走走看看。” 李岱匆匆去了。 这时,天还没有亮,广场上已经有不少官员,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李将军!” 李邺回头,竟然是嗣宁王李琳,李琳被任命为工部尚书,所以今天也要参加大朝。 李邺连忙上前见礼,实际上,李邺前两天已经去拜访李琳,但只见到冷月先生,李琳到自己庄园巡视去了。 李琳笑道:“我听冷月说,前两天你来拜访过我,真的很抱歉,我到奉先县的庄园去了。” “是因为云阳县事件,王爷才去庄园吗?” 李琳点点头,“今年整个关中的秋收形势都不乐观,云阳县是第一个,但绝不是最后一个,我也怕佃农闹事,所以去庄园减了一半的租子,安抚一下佃农。” “王爷仁慈!” “谈不上,遇灾嘛!东家总要承担一点,我觉得应该的,回头我再劝劝圣上,把皇庄的租子也减一减,其他各大家族也会跟着减。” “是!减税减租是关键。” 李琳看了看两侧,又低声道:“你那件事是有人故意针对你,不仅是杨国忠,真正的推动者另有其人。” “王爷能给我说说吗?” 李琳又继续道:“你没感觉是有人在故意大肆宣扬这件事,而且是往道德方面带,在道德层面上坏你的名声,这不是杨家推动的,杨家根基太浅,他们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李邺点点头,“王爷说得对,这件事若没有人故意推动,是不可能成为朝廷热点,那么是谁做的?” 李琳在李邺的手心上写了一个张字,李邺顿时醒悟,“张均!” 李琳点点头,“还有他的两个兄弟,尤其是那位驸马,他是主要推动者!” 李邺默默点头,“多谢王爷告知!” 李琳拍拍他肩膀,“朝廷局势波谲云诡,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自己要当心!” 说完,李琳转身走了。 李邺当然知道张家为什么要构陷自己,根子还是出在祖父那里,祖父用那本谶书捏住了张均,使他不得不在关键时刻保持中立。 但祖父退仕,张家就要开始转向,这次配合杨国忠构陷自己,必然就是张家向杨国忠交的投名状了。 李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张家只是想对付自己,会不会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最后针对的人是自己父亲呢?通过杀人事件来逼自己父亲辞职。 但让李邺想不通的是,张家对自己下手,难道他们不怕那本张均的谶书被抖出来吗? (本章完) 。 第三百三十章 朝会之争(二) ‘当!当!’清脆的云板声叩响,时间到了。 朝廷纷纷列成文武二队,文官以右相杨国忠为首,武官则以太子太保、右卫大将军元素为首。 官员们都是按照散官品阶来排列,这次大朝,七品以上官员都要参加,足有数百名官员。 李邺的散官是云麾将军,从三品,位于武将中间,武官中光云麾将军就有七八个,前面则是冠军大将军、骠骑大将军等等各卫大将军。 一名侍卫在殿前高声喝喊,“时辰到,入殿!” 鼓乐声响起,官员们沿着两侧的龙尾道向高高的大殿走去。 龙尾道很高很长,曾发生过年老体衰的老臣爬上不去的情况。 两队数百名大臣鱼贯进入大殿,大殿上有明确的等阶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子,其中三品官阶且六十岁以上老臣还有座位。 大臣们都在低声议论今天的朝会,连宰相杨国忠脸上也有几分忧色,云阳事件其实已经结束了,除了李邺有滥杀无辜的问题,其他都已结案,但天子忽然又把它翻出来讨论,说明天子对这件事的处理并不满意。 杨国忠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几名手下官员都认为,估计是各地都开始有了群体事件的苗头,让天子开始担忧起来。 这时,侍卫高喊,“陛下驾到,太子殿下驾到!” 大殿内霎时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站起身,挺直了腰,先走来的是太子李亨,他当然也要参加朝会,他的位子在丹陛中部,天子的下面,百官的上方,与他储君的地位相符。 尽管天子李隆基想换太子,但事实证明,换太子最好的时机是在天宝五年,年初的韦坚案和年末的杜有邻案几乎要把太子李亨逼上绝路,要不是高力士在最后关头拉了一把,李隆基也没有考虑好新皇储人选,那么李亨就会坠入万丈悬崖,被彻底废除太子之位了。 现在李隆基再想废太子已经不是那么容易了,一方面固然是杨国忠根基太浅,能力也远不如李林甫那么手腕狠辣,另一方面也是太子在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尤其天宝八年后,李林甫在孙子李邺的再三劝说下,开始给自己留后路,暗中和太子结成了共同对付杨家的同盟。 在李林甫的安排下,太子派系的官员不断壮大,形成在朝内以相国韦见素为首的一群文官,在朝外又有河东节度使程千里和河西节度使高仙芝的支持。 李隆基稍稍有换太子的想法和举措,便遭到朝廷内外的强烈反对,各种措施推进十分艰难,让天子李隆基有点犹豫了。 关键还有杨贵妃对换太子并不热衷,毕竟宁王不是杨贵妃的亲生儿子,杨贵妃也渐渐不太喜欢这个认养的儿子了,没有小时候那么聪明可爱,反应有些愚钝,相貌也差了很多。 李亨站在坐位前,这时,天子李隆基从侧面走了进来,他走到龙榻前坐下,数百名大臣一起躬身行礼,“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隆基笑着摆摆手,“众爱卿免礼平身!” “谢陛下!” 众臣各自归位。 今天的朝会主持是韦见素,正好轮到他执政事笔,李隆基给韦见素做个手势,意思是可以开始了。 朝会的各种筹备安排是韦见素负责,然后韦见素只是临时宣布一下朝会内容,然后等朝会结束时,他会宣布结束,其他就没有他的事情了。 另外,还有一名负责传话的宦官,大殿很大,大臣们站得远,天子听不到,就需要有人专门负责传话。 韦见素走上前向天子和太子行一礼,又对众臣道:“今天有三个议题,第一个议题是云阳群体事件由来以及后果,第三个议题是袁弥勒的随从者是否该定罪,第三个议题是讨论关于御史台弹劾云麾将军将军越权和道德有失,下面先进入第一个议题。” 韦见素看了一眼李岱道:“下面请京兆少尹李岱阐述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李岱出列行礼,“微臣参见陛下,参见太子殿下!” 李隆基点点头,“李少卿请说吧!” 李岱一直在调查,胸有成竹,他不慌不忙道:“云阳县民众发生群体事件的根子是从今年八月开始的农作物病虫害,农民一直在和病虫害斗争,但今年太严重,导致今年秋收减产了三成,偏偏今年又是单季种植,所以影响很大,小麦平均亩产从三百五十斤降到两百五十斤,亩产足足减少了一百斤,交租交税后,农民手中的余粮已不足以养活一家人。 农民的焦虑加上弥勒教的趁机蛊惑煽动,便形成了这次有十五万民众参与的群体事件,他们的口号是减租减税,弥勒教就想利用农民的情绪煽动造反,然后鼓动整个关中农民参与造反,达成他们的野心,大致就是这样。” 李岱口齿清晰,声音响亮,大殿内百官和天子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时,相国张均忽然问道:“那么官府又是怎么应对的?李少尹能详细说说吗?” 李岱一怔,这件事政事堂早就讨论过了,自己也提交了详细报告,县令也处罚了,怎么又重新开始询问? 李邺心中冷笑,果然露出马脚了,张家要对付的不仅是自己,还有自己的父亲。 李岱稍微迟疑一下,还是原原本本汇报道:“县令刘泾发现民众聚集且冲击万马庄园造成伤亡,立刻连夜赶来向京兆府汇报,卑职和鲜于使君紧急商议后,决定由我去云阳县稳住局势,鲜于使君坐镇京城调度。 我下午赶到云阳县的万马庄园,才得知民众聚会是由袁弥勒等人主持,卑职立刻进入万马庄园,找到了袁弥勒等人,要求他们立刻停止煽动民众,但他们不但不听从,反而将卑职和随从困在万马庄园的大仓库内。” “既然认定对方是谋逆造反,李少尹为何还要和他们谈判?”张均继续挖陷阱问道。 “当时并不能认定对方是谋逆造反,我们对弥勒教更是知之甚少。” “是吗?那什么时候李少尹才知道对方是谋逆造反?” 这时,韦见素重重咳嗽一声,打断了张均的提问,“张相国,你提的问题之前已经在政事堂反复讨论,形成了决议,我们都认为这是突发事件,县衙报告及时,府衙处置果断,军队表现得力,唯一的问题就是县衙对弥勒教的无视和纵容,所以县令被免职处理,你认为还有什么必要反复提及官府在这件事上的表现呢?” 天子李隆基也表态道:“张相国,既然政事堂已经做出决议,就不要在这上面纠缠了。” 张均实际上通过李岱来引出李邺滥杀无辜,然后李岱作为父亲和京兆少尹纵容儿子滥杀。 这一点非常阴险,因为如果是最后才知道对方有造反意图,那么李邺刚开始的杀戮就是滥杀平民百姓了。 实际上,这也是张均在反复调查后发现的唯一漏洞,李岱是在最后才拿到誓盟书,而在此之前,弥勒教应该被认定为在进行正常的宗教活动,那么就不该杀人。 就算事后拿到证据,可以免除罪责,但杀人的动机不正就是道德问题,哪怕为了救父也一样会认定为滥杀无辜,从而引来道德上的严厉谴责。 汉唐以来,历朝历代在道德上的惩罚都非常严厉,明确要求官员德行为首,能力为次,一旦认定失德,李岱父子铁定会被双双罢官免职。 (本章完) 。 第三百三十一章 朝会之争(三) 这时,李岱也忽然意识到了张均的陷阱,他连忙高声道:“陛下,微臣还需要说明一点,请陛下准许!” 李隆基点点头,“你说!” 李岱解释道:“回禀陛下,微臣确实是在最后拿到了袁弥勒等人的造反证据,但那只是证据,但微臣并非到最后才察觉到他们要造反。 事实上,微臣在谈判时就发现了对方的险恶意图,袁弥勒提出了云阳县成立农民自治会的条件,要求官府退出云阳县,微臣就意识到他们要造反,微臣一方面假装和他们谈判,稳住他们,一方面派捕头彭海盐紧急赶往京城报信。 陛下,主簿刘彦和捕头彭海盐是相关证人,他们也被特批参加朝会,就在后面,陛下可以询问他们。” 李隆基给旁边传事宦官使个眼色,宦官立刻高声道:“宣刘彦和彭海盐上殿作证!” 刘彦和彭海盐就站在最后,李岱的话他们听得清清楚楚,他们上前跪下行大礼参拜,刘彦道:“回禀陛下,李少尹所说无误,微臣负责记录,详细记录下了谈判过程,微臣也意识到对方要造反。” 彭海盐也道:“李少尹命令小人立刻赶回京城报告对方要造反,小人从仓库后面气窗翻出去,在庄园门口遇到了小李将军,我向他说明了情况,他说区区几百个乱贼不需要惊动军队,他一个人就可以收拾了。” 这话太霸气了,大殿上一片哗然,大臣们纷纷议论,殿中侍御史卢铉高声喝道:“朝堂请保持肃静!” 大殿上顿时安静下来,李隆基点点头,“朕知道了,你们先到一边,等会儿还需要你们作证,韦相国,继续第二个议程!” 追究官府的责任这一条就算过了,张均有点急了,向旁边的陈希烈猛使眼色,陈希烈看了一眼杨国忠,见杨国忠面无表情,一言不发,陈希烈也闭上了嘴。 事实上,张均对李岱发难,杨国忠也不是很赞成,因为这会牵连到京兆尹鲜于仲通,而且杨家内部也有分歧,杨国忠索性装作不知情,让张均和郑昂去咬李岱父子。 韦见素缓缓道:“第二个议题是关于防止第二个云阳事件出现,这件事微臣作为执政事笔,就由微臣来说一说吧!” 李隆基点点头,“韦相国请说!” 韦见素走到大殿中间道:“其实刚李少尹已经说得很清楚,从八月开始,病虫害严重,秋收锐减三成,农民难以承受,微臣这些天专门派人去关中各地调查,西面的岐州稍微好一点,秋收只减少一成,但京兆府各县,以及华州和同州,今年的病虫害都非常严重,最严重的并不是云阳县,而是奉先县,秋收锐减四成。 各地已经出现了农民聚集要求减租减税的苗头,有十几个县都出现了数千人和数万人不等的聚集,微臣非常担心那些亡命之徒会趁机蠢蠢欲动。 我们镇压了一个袁弥勒,一定还会有孙弥勒、赵弥勒等人出现,所以微臣借这个机会强烈建议,恳请陛下立刻下旨减租免税,防止关中出现造反风潮。” 为什么现在才提减租减税?其实韦见素早就提了,但政事堂审议不通过,杨国忠不同意减税,而且杨国忠理由也很充分,没有证据证明别的地方也严重减产。 韦见素也知道,如果再在政事堂提出方案,十有八九还是不会通过,所以利用大朝会做出决议,就直接绕过了政事堂。 这也是大朝会的特点,一旦没有群臣强烈反对,天子在大朝会上做出决定,那就不用再通过政事堂表决了,也算是对君权的一种认可。 李隆基点点头,问太子李亨道:“太子认为如何?” 李亨欠身道:“回禀父皇,儿臣认为社稷为重,同意韦相国的建议,不过朝廷可以减免税负,但租子关系到私产,儿臣愿意做个表率,儿臣名下所有庄园今年全部免租。” 李亨这一步棋下得很高明,他对自己动手,首先就占据了道义,逼父皇不得不跟,一旦父皇跟了,那么减租免税就顺理成章了。 李隆基本想再问一问杨国忠,让杨国忠作为右相国来正式下决定,可他又担心杨国忠会反对韦见素,说出财政不足的话来,在道义上就有点站不住脚了。 李隆基便点点头道:“皇儿说得很好,所谓民贵君轻,社稷为重,朕自然不会让广大关中臣民生活困苦,朕同意减税,至少要减五成以上,另外,朕宣布皇庄今年全部免租。” 众臣一起躬身夸赞,“陛下圣明!” 李隆基笑着点点头,“大家都有点困乏了,我们加快速度,进行第三个议程!” 韦见素高声道:“第三个议程是侍御史郑昂弹劾云麾将军李邺在云阳县万马庄园滥杀无辜一案,请双方陈述!” 弹劾案放在朝会上讨论当然不是第一次,但一般都是御史台官员或者其他谏议大夫直接在朝会上提出弹劾,更多是一种出其不意的策略,但已经弹劾了,再拿到朝会上讨论,这却是第一次。 一般而言,弹劾书递到御案上,要么是天子直接批准,弹劾成功,但更多是情况是天子批复进行三司会审或者大三司会审,要么就直接驳回,从来没有说拿到朝会上讨论。 很多大臣都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天子对这个弹劾案态度暧昧。 郑昂也感觉到了天子态度不明朗,但他没有办法,他是得到杨国忠的授意才进行弹劾,没有杨国忠的同意,他不敢撤销弹劾,尤其现在弹劾进程已经到了朝会上,如果弹劾失败,会严重影响他的仕途。 郑昂出列,躬身行礼道:“启禀陛下,微臣调查过,弥勒教的五百护卫并非袁弥勒的随从,而是他临时高价聘来,不过是本县的地痞无赖,拿点钱混日子,他们罪不应死,却惨遭残酷屠杀,滥杀无辜,实在不是一个大唐将领该做的事情。” 郑昂一点也不蠢,他知道大唐将领杀人的情况多得去了,唐太宗李世民不知杀了多少人,那些开国将领哪个不是双手沾满鲜血。 所以郑昂就把李邺的杀戮行为扣死在‘滥杀无辜’四个字上。 李邺冷笑道:“阿布思手下还不是地痞无赖,而是老实良善的牧民,哪个罪该万死了,还不一样被唐军屠杀,你怎么解释呢?” 郑昂怒视李邺道:“那不一样?平时是牧民,上了战场就是敌人,和牧民没有关系了。” 李邺笑道:“有什么不一样呢?难道你认为数百人拿着长矛弓弩虎视眈眈盯住朝廷官员,他们是在秋游吗?” 大殿上一片哄堂大笑,李隆基也哑然失笑,这小子,蛮会说的嘛! 郑昂胀得满脸通红道:“仓库不是战场,他们没有杀任何人,只是在维持秩序,在朝廷没有定罪之前,他们就只是一个宗教团体,因为他们面对十几万信徒,所以招募的武士多了一点,这很正常,万马庄园有十几万人信徒聚集,五百名武士维持秩序,难道不正常嘛?你偏要不分青红皂白屠杀他们,这不是滥杀无辜,是什么?” (本章完) 。 第三百三十二章 朝会之争(四) 李邺摇摇头道:“太荒谬了,我真不知道你这个侍御史是怎么混上去的,你究竟给上司送了多少礼?” 韦见素忍不住斥责道:“李将军,就事论事,不要人身攻击?” “好!我们就事论事,我请问郑御史,他们招募五百护教武士,合法吗?” “这个……” 郑昂忽然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了?朝廷根本不允许一个组织招募百人以上武士。 二十人以下由县衙批准,五十人以下由府衙批准,百人以下由政事堂批准。 唯一超过百人的武士团体是天子特批的,就是杨家的青山楼。 所以长安的各个势力都是打擦边球,开办武馆招募学员,庄园组织佃农农闲时训练,其实就是训练庄丁。 弥勒教招募五百名武士显然是严重违法,既然是严重违法,你就不能把他们说成无辜受害者,要知道朝廷镇压非法大量招募武士也是很残酷的,如果不投降,如果反抗就视为造反,都是格杀勿论。 郑昂知道自己忽略了关键合法性问题,他只得硬着头皮道:“李将军,不管他们是否合法,但他们并不知道袁弥勒要造反,他们只是拿钱过来维持秩序,如果知道要造反,相信他们谁都不会为那点钱做掉脑袋的事情。 但你却不给他们机会,一上来就将他们斩尽杀绝,难道你认为自己所作所为符合道义?” 满朝文武官员都暗暗摇头,郑昂要输了,失去了合法性,他的任何解释都变得很牵强,强行要把李邺往不合道义上引。 合法性,一招制敌啊! 李邺笑了起来,“第一,我不是嗜杀之人,我在庄园门口遇到了彭海盐,他告诉我,袁弥勒要造反,实际上我也看出来了,大部分农民都拿着锄头木棍,参加宗教活动可不需要这些武器,既然要造反,我就要镇压,我是大唐皇族,维护大唐社稷是我的责任。 第二,我给那些武士机会的,我出现时,让他们滚,但他们一个都不滚,拿着刀向我杀来,难道非要等他们把我斩为肉酱,他们才会幡然醒悟,立地成佛了?我可不是和尚,不会割肉饲鹰。” 大殿上顿时响起一片会意的笑声,让他们滚,他们不滚,还要杀我,这个理由很强大啊! 李邺走了几步,又冷冷道:“郑御史,你太幼稚了,我之所以杀了两百多人,首先是他们要杀我,他们太自信了,两百多人对付一个人,难道还对付不了?全部不要命地冲上来,在仓库顶上,难道是我把他们揪上去的?” 郑昂正要说是你故意把他们诱引上去的,但李邺一摆手,打断他的话,斩钉截铁道:“郑御史,我这样告诉你,如果我真是嗜杀之人,五百名武士一个都休想活命!” 这话很霸道,但所有人都相信是真的,郑昂也无语了,半晌他哼了一声,“你强词夺理罢了,嗜杀和滥杀无辜没有关系!” 李邺摇摇头,“我们就来说说这个滥杀无辜吧!你一心想把我扣上这四个字的罪名,我索性替你解开它。 圣上在开元三年曾经下过一道旨意,原话我忘了,但意思就是说,超过百名武士的非法组织,如果遇到朝廷强力镇压,若不肯投降,可以杀无赦!” 郑昂眼睛一亮,他终于抓到李邺把柄了,那就是越权问题。 “李将军,很抱歉,独孤大将军可以镇压,可以杀无赦,因为他是奉旨去平定骚乱,而你不是,你是擅自前往,你是河中都督,你没有权力镇压关中的非法武士,就算你没有滥杀无辜,但首先你就越权了。” 李邺挖了这个陷阱等着他呢! 李邺摇摇头道:“你错了,我有权力镇压他们!” 郑昂得意洋洋道:“说说看,你有什么权力,你凭什么?” 李邺从怀中取出一物,在他眼前一晃,“就凭这个!” 郑昂一下子张大嘴,就像被雷劈中一样,大殿内一片哗然,李邺手中之物,竟然是一面天子金牌! 李隆基也没有想到李邺手中还有一个大杀招,那就是自己的金牌,有这面金牌,郑昂的弹劾就成笑话了,既然授予金牌,就允许他先斩后奏,这其实和尚方天子剑一样的效果,加上他又有御史头衔,那一刻,他的所作所为其实就是代表了自己。 李隆基重重咳嗽一声,大殿内立刻安静下来。 李隆基缓缓道:“无论法理上,无论道义上,无论责权上,也无论情况的严重性上,朕都完全赞同李将军的处置方式,朕不认为他是滥杀无辜,他是在保卫大唐江山社稷的战场上厮杀,郑御史,朕不同意你的弹劾,你把弹劾书拿回去吧!” 郑昂面色苍白,躬身道:“微臣遵旨!” 李隆基又对满朝文武道:“云阳事件来势汹汹,却又瞬间烟消云散,这不是偶然,这是李将军立下的功劳,更让朕欣慰的是,他杀了那么多助纣为虐的武士和野心勃勃者,却没有伤害一个无辜农民,这是极为难能可贵,所以朕要封赏他,李将军!” 李邺连忙行礼,“微臣在!” 李隆基笑道:“以你在河中之战的功劳,朕就打算封你为郡王,但又觉得你太年轻了,再等几年,但现在看来,不封不行了,从现在开始,朕正式封你为高昌郡王。” 大殿上数百名文武官员投来一片羡慕的眼光,这是无比高光的时刻,李邺也感动了,跪下行礼,“微臣谢陛下隆恩!” 太子李亨的脸色却不太好,他这才明白过来,父皇开这个朝会根本就不是讨论什么云阳事件,而是准备公开册封李邺,他略施手腕,便把原本偏向自己的李邺给拉拢过去了。 其实李亨不知道,他的父皇封李邺为郡王,并不是为了拉拢李邺,父皇根本就不知道李邺偏向于他。 而是因为天子李隆基拿了李邺给的十五万贯钱,自己拿了下属奉献的重金,老婆得到了下属奉献的宝石,古往今来,任何一个领导都要有所表示。 封王是天子一句话,但后面还有很多事情,他是皇族,首先宗正寺就要忙碌半天,还有吏部和礼部,还要准备官服,要铸印,调整俸禄,这一次礼部没有忘记他母亲的封授,当然,唐朝还没有那么完善的诰命夫人制度,宋元明清才正式建立。 之前李邺封郡公,裴三娘没有得到命妇头衔,是因为她丈夫的官职低了,直到李邺封为郡王,裴三娘才正式得到了郡夫人的封授。 一般公卿人家,被封为郡王,肯定还要摆酒开席,大宴宾客,以庆贺自己的高升。 但李邺没有这么多繁文缛节,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黄昏时分,李邺匆匆赶到了祖父李林甫的宅子,李林甫笑呵呵在院子前迎接孙子到来,李邺被封为郡王,也了却李林甫最大的遗憾,本来孙子就有资格封郡王,但被自己的私心给毁了,他一直歉疚到现在。 直到今天,孙子终于得到了迟来的郡王头衔,让李林甫怎么能不喜笑颜开? 李邺见了礼,进屋坐下,他发现祖父似乎比他刚回来时更显苍老。 李邺心中着实有些矛盾,张均之事说还是不说? (本章完) 。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不肖子孙 李林甫看出李邺的担心,微微笑道:“人生老病死很正常,我都七十岁了,大唐能活到七十岁的人屈指可数,我现在考虑更多的是子孙,你能封郡王是我今年最高兴的两件事之一,另一件事就是我平安退仕,我要置酒庆祝,邺儿,你要陪祖父好好喝一杯。” 说着,李林甫从柜子里取出一壶酒和两个杯子,李邺汗颜,他还以为祖父要大宴宾客呢!李邺欣然道:“孙儿陪祖父喝两杯!” 李邺给祖父斟满一杯酒道:“孙儿第一杯酒祝祖父健康长寿,活到一百岁!” 李林甫哈哈一笑,“你有这个心就行了。” 李邺又给祖父斟满酒,李林甫端起酒盏叹息道:“大唐建国百年,宗族开支蔓叶,嫡系从八王宅增加到百孙院,而旁系数量更加庞大,你可能不知道,在永兴坊和安兴坊生活着大量李氏旁系皇族,他们其实和普遍人没有什么区别了,每月领取一点点例钱,过着紧巴巴的日子,泯于常人也!” 李邺点点头,这一点他理解很深,李林甫的子孙,绝大部分都和普通人没有区别啊!李洵一家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李林甫又道:“所以你千万别以为自己是皇族的缘故,才能得封郡王,但同样,你也不要以为谁都能封郡王,异姓王这几十年来,也只有哥舒翰和安禄山,连高仙芝和程千里也只能封国公,你却封了郡王,还是因为你出身皇族。” 李林甫见孙子沉吟不语,便笑道:“是不是觉得有点矛盾?” 李邺沉吟一下道:“是不是优秀的皇族,比其他人机会更多?” 李林甫笑着点点头,“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光凭云阳县的功劳你应该无法升爵,必然另有原因,你是不是还瞒着我什么事情?” 李邺暗呼一声厉害,祖父竟然看出里面另有乾坤,姜果然是老的辣。 “回禀祖父,我得到了袁弥勒收敛的十五万贯财富,我把它献给天子了。” 李林甫淡淡笑道:“这就对了,什么立大功保社稷,说得再光面堂皇,其实都是虚的,根子还是钱,你们从河中运来大量财富,这次你又给了他十五万贯钱,他无论如何都得给你一个交代。” “祖父,还有一件事要紧之事!” “你说!” 李邺决定还是要把张均之事告诉祖父,如果祖父被瞒着,搞不好他们家族就会彻底栽在这件事上。 李邺缓缓道:“今天李琳告诉我,在背后推波助澜,败坏我名声之人是张家,而且今天张均在大朝上对父亲发动了攻击,虽然没有成功,但用心极其险恶。” 李林甫也吃了一惊,自己还捏住张均的谶书把柄,他怎么敢翻脸了? 李林甫猛地想起一事,难道是. 他立刻起身,命令院子里的小侍女道:“立刻去把长公子找来!” 李林甫脸色凝重对李邺道:“我可能又做了一件蠢事!” 李邺瞬间明白了,那本谶书在李岫手上,他便淡淡道:“谈不上蠢事,孙儿理解!” “你心里明白就行了,你去吧!我自己做的蠢事,我自己来独自面对。” 什么事情祖孙二人都不用说破,两人都心知肚明,李邺却摇摇头,“有时候早发生总比晚发生了,我觉得这未必是坏事。” “你就不要安慰我了,我真的老迈昏庸啊!”李林甫长长叹了口气。 这时,长子李岫在门口道:“父亲,您找孩儿吗?” “你进来!” 李岫走进房间,看见李邺也在,他心中着实不舒服,但李邺今天封郡王,他心中再嫉恨也只得忍住。 “孩儿给父亲请安!” 李林甫冷冷道:“上次我让你保存的那本书,你拿给我!” “父亲要什么书?” “那本张均的谶书!” 李岫的脸色顿时不自然起来,他半晌道:“这几个月孩儿和张相国关系极好,他引我为心腹,不止一次承诺让我官复原职,而且他还要和孩儿联姻,把他的小女儿许配给渝儿为妻,我们已经交换了婚书,孩儿觉得能和张家联姻,对我们家族大有益处。” “所以你就把那本谶书还给张均了?”李林甫双拳捏得咯咯响,强忍着满腔的愤怒。 “孩儿觉得做人要有诚意,不能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来对付盟友,所以孩儿就主动把书还给了张相国!” “打死你这个蠢货!” 李林甫忽然狂吼一声,起身狠狠一拳打在李岫脸上,他忽然眼前一黑,昏倒在地上。 李邺大惊,一把扶住了李林甫,“祖父!祖父!” 李岫也慌了神,大喊道:“父亲,你醒一醒了,孩儿知错了。” 晚上,李林甫终于被救醒,但他也不幸中风,彻底瘫痪了。 时间又到了十一月底,一天比一天冷,寒风呼啸,一场中雪席卷了关中大地。 同州韩城县,这里是关中和河东之间重要的交通要道,著名的龙门渡就在北面二十余里外。 韩城因为地处交通要道,商业一直比较发达,城中各种商业服务设施齐全,尤其客栈众多,外来商人也极多。 这天上午,大街上慢吞吞走着一名男子,身材很高,满脸胡子,腰挎一口长剑,此人正是失踪了一个多月的武瑛。 他逃去了河东太原,那里也有武家一条分支,他在那边有个远房的叔伯,他便在那里躲了二十余天,但俗话说,出门为客好,久住难为人,他住了二十多天,要吃要喝,远房亲戚也受不了,把他赶了出来。 武瑛只得返回关中再碰碰运气,他还有最后一线希望,那就是卖掉富平县的天德庄园,能拿到一笔钱。 他们家的田庄房产都被没收了,只有天德庄园比较隐蔽而得以幸存。 他原本想卖给太原的远房叔伯,但远房叔伯家境一般,最多只能出三百贯钱,和他五千贯钱的最低卖价相差甚远。 太原有钱人也多,但人家要地契,而地契在他长安的母亲手中,武瑛知道那里必然被人盯住了,他也不敢回长安。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找到原卖家,原卖家比较熟悉情况,认识自己,或许会同意他去长安索要地契,然后这边把钱交割给自己,这样,武瑛就不用去长安冒险了。 原卖家就住在韩城县,是一个有名的大商人,武瑛满怀希望赶来,不料让他失望的是,原卖家去长安喝喜酒去了,要过几天才能回来,武瑛只能在韩城县耐心等上几天。 但问题是,他身上的银子只剩下不到十两,他的银子在太原吃喝嫖赌,差不多快要花光了,现在一共只有八两银子,能坚持几天?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冒充富平县主簿毛平,蹭吃蹭喝等几天。 一般而言,官员出差都住在驿站,但武瑛不敢去驿站,他怕官府已经知道他化名毛平。 武瑛来到了高升客栈,住高升客栈就算是官员也要付钱,但有个好处就是,高升客栈是大客栈,加上他又是官员,那就不用先付钱,等走的时候一并结帐,到时他趁夜间一走了之,高升客栈找谁要钱去? 武瑛走进客栈,粗声粗气道:“住店!” 掌柜连忙起身笑道:“欢迎客官,请问住什么房间?” “当然是上房,要一间最边上的上房,我是来韩城公干,也不知道要住几天,这样吧!我把鱼牌放你这里,结帐时再还我。” 掌柜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鱼牌可以抵押!” 武瑛把鱼牌递给掌柜,粗声粗气道:“这可是官牌,收好了,丢了你们赔不起。” “官爷放心,放我这里安全得很,绝不会遗失!” 掌柜连忙叫伙计带客人上楼,他拿起铜鱼牌登记住宿名册,富平县主簿毛平。 掌柜一下子愣住了。 (本章完) 。 第三百三十四章 武瑛现踪 房间里,李邺正在听父亲说起祖父的病情。 因为祖父的缘故,李邺彻底和李岫翻脸了,李岫一口咬定,是他在背后挑拨,才让父亲愤怒晕倒。 李家嫡子中的老二、老三、老四都站在李岫这一边,家族也当然偏向嫡长子,在这种情况下,李邺便不再去李府,倒是李岱每天去看望父亲,给李邺带来一些消息。 李岱双手捧着头,神情哀伤道:“你祖父下半身完全没有知觉了,御医说最多两三个月,要我们准备后事了。” 李邺眉头一皱,“这么严重,针灸也缓解不了?” “他主要是年事已高,身体一直就不好,这次实在是刺激太大,他经受不住了。” 李岱叹了口气,“邺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老大不肯说,你也不说,你祖父更是什么话都不说,大家都是一头雾水。” “他们为难父亲了吗?” “为难我倒不至于,就是我没法回答他们的质问!” 李邺冷笑一声,“都质问了,还不叫为难?依我看,李家最好分家,一分为二,李岫当他的家主,父亲做另一半的家主。“ 李岱一拍桌子道:“你在胡说什么,怎么能说出这种混账话来?” 李邺摇摇头:“这不是混账话,若李岫当了家主,李家所有人都会被他害死,分了家,至少还能保住另一半。” 李岱眼中露出震惊之色,“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邺叹口气道:“这原本是我和祖父之间的秘密,我从张均的书房里搞到了一册谶书,上面还有他的心得和批语,甚至还有江山更替的内容,我把这本书给了祖父,祖父也就握住了张均的把柄,所以张均不敢偏向杨家。 祖父退仕后,把这本谶书给了李岫,让李岫继续掌握这个把柄,不料李岫在张均的故意笼络下,居然谶书还给张均了,祖父一时怒极攻心,便晕倒了。” 李岱这才恍然,“难怪张均上次在朝会上攻击我,原来.” “不光如此,京城和朝野流传我嗜杀如魔,滥杀无辜等谣言都是张家在背后散布,张家一心想搞掉父亲和我,给杨家做投名状。” 李岱点点头,长叹一口气道:“这样说起来,李岫还真是蠢到家了,不过,分家这话以后就不要再提及了。” 李邺淡淡道:“我提及也没有用,但我相信,就算我不提,祖父也会提,分家是必然了。” 这时,裴三娘在院子里喊道:“邺儿,有人找!” 李邺走出房门问道:“娘,谁找我?” “我不认识,他说是高升客栈的东主。” 李邺顿时明白了,连忙迎出去,大门口果然是高升客栈的谢东主,李邺连忙笑道:“欢迎东主,请进屋说话!” 谢东主摆摆手,“我今天还有急事,下次再来拜访李将军和你父亲,我就告诉你一件事,那个富平主簿毛平出现了。” 李邺精神一震,连忙问道:“在哪里?” “在同州韩城县的高升客栈,昨天出现的,他留了大胡子,相貌完全不一样了。” 李邺给父亲打了个招呼,便立刻赶往振威武馆,找到了张平,让他带十几名手下跟自己赶往韩城。 与此同时,李邺又向在京城的三十几名赏金猎人发出消息,武瑛在同州韩城高升客栈出现,要求他们立刻赶往韩城。 赏金猎人们的消息极快,立刻动员起来,无数人从四面八方赶往韩城县。 武瑛极为狡猾,他绝不会在一个地方久呆,李邺几乎可以断定,武瑛很快就会离开高升客栈。 但只要他在韩城呆过,就会留下线索。 赏金猎人都是专业的追捕者,他们可不是青山楼那种蠢货,有他们在,不管武瑛躲在哪里?都会被他们找出来。 三天后,李邺一行人抵达了韩城,果然不出他所料,武瑛已经不在高升客栈了。 他只住了两个晚上,偷走了鱼牌和二十几贯钱,便连夜离去,目前不知去向。 李邺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家伙开始偷了,他有武艺在身,偷一点小钱对他易如反掌,以前他不屑于,现在他毫无顾忌了。 但掌柜还是告诉李邺一个重要线索,武瑛曾经向他询问,什么时候才能过黄河? 目前黄河刚刚开始结冰,既不能行船,也不能直接行走冰上,必须等冰冻透后,才能直接走冰上过黄河,至少还要三到五天时间。 也就是说,武瑛极可能渡河去河东,当然,这也可能是武瑛虚晃一枪,为偷钱逃跑做准备,故意误导掌柜的追赶方向。 就在李邺一筹莫展之时,一名赏金猎人传来了好消息,华阴县发现有人用聂鹰这个名字登记住宿。 果然打听渡河是障眼法,武瑛没有去河东县,而是去了华阴县。 李邺又率领一行人掉头赶往华阴县。 下午黄昏时分,众人抵达了华阴县,远远看见华阴县城墙,李邺对张平笑道:“你想过没有,武瑛为什么会来华阴县?” 张平摇摇头,“家主总说我身子大,脑核小,我哪里想得到?” “你们家主蛮会看人的!” 李邺笑了笑道:“我想到了武瑛父亲武信被刺杀之处。” “他父亲不是死在潼关吗?” 李邺摇摇头,“他父亲死在潼关驿站,但潼关驿站并不在潼关,而在华阴县。” “他不会是来给父亲扫墓吧!” 李邺哼了一声,“扫什么墓,武信的尸体运回长安了好不好!” 张平挠挠头,“那我真的想不到了。” 李邺沉吟片刻道:“武瑛的性格是睚眦必报,当初他和父亲一路解押,好像他父亲因为生病,在这里呆了两天,我在想,他和父亲会不会在这里被人欺凌,他过来报这个仇!” “有道理,要不先去驿站看看?” 李邺点点,“去驿站!” 众人加快马速向县城奔去,潼关驿站在华阴县城西,占地约十亩,他们距离驿站还有一里,只见驿站墙头出现一个黑影,似乎有点受伤,如箭一般向县城内奔去,紧接着,又有一名身材纤细的黑影紧追不放。 “老李,那是不是?”张平震惊问道。 李邺当即立断,“你率领弟兄们堵西门,把城门关了,别让他出城,我去堵东城门!” 华阴县只有东城门和西城门,李邺顾不上解释,纵马向东城门奔去。 张平大喊:“跟我来!” 他带着十几名手下掉头向西城门奔去. 李邺一口气奔至东城门前,他取出金牌,对守城士兵喊道:“这是天子金牌,立刻关闭城门!” 士兵们不知所措,这时,队正出现在城门上方,他认识天子金牌,连忙抱拳道:“请问发生了什么事?” “城中发现朝廷通缉要犯,立刻关闭城门!” 队正吓一跳,连忙喝令道:“关闭城门!” 城门吱吱嘎嘎关上了,队正又道:“卑职再去通知关闭西城门!” “多谢了!” 李邺又吩咐道:“请把所有的弟兄都召唤上城巡逻,防止他翻城逃跑,如果有赏金猎人要进城,请务必放行!” “卑职遵令!” 队正骑马走了,李邺纵马冲上了城墙,在城墙上方俯视城内。 (本章完) 。 第三百三十五章 穷途末路 华阴县又名郑县,是华州州治所在地,关中人口稠密,它也是一座大县,城池周长三十里,城内有人口近二十万,几条大街交叉纵横,房屋一座挨着一座,十分密集。 李邺在城头上隐隐看见无数赏金猎人在城门四处寻找,武瑛已经被困在城内,被抓到已是迟早的事情。 这时,张平赶来向他汇报,西城门已经关闭,三十多名赏金猎人在城内四处寻找,武瑛被一剑刺中后腰,受伤不轻。 “怎么会被刺伤?”李邺问道。 “一个叫王成华的年轻女猎手,先赶到驿站,正好遇到武瑛在屠杀驿站,他把王成华误认为是侍女,放松了警惕,被王成华一剑刺中后腰,受伤不轻,但他还是跑掉了,这人武艺十分高强,人又机警,确实很难抓到。” 李邺点点头,“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开价两千贯,才这么多高手替我卖力抓人,没有他们,我还真抓不到武瑛。”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渐渐到了两更时分,就在李邺快要失去耐心之时,一名赏金猎人疾奔而来,“李将军,找到目标了!” 李邺大喜,连忙跟着赏金猎人赶去,在一条巷子里,几名赏金猎人围住一人,李邺挤了过去,在巷子最里面角落里躺着一人,装扮成乞丐,盖着破烂不堪的被褥,李邺用剑挑开被褥,看见两只毫无生机的双眼,留着满下巴的大胡子,但李邺还是一眼认出此人,正是猎鹰,已经死去多时,尸体都冷了。 张平的手下有一名水平很高的验尸官,但不是仵作,他上前检验了尸体,回头对李邺道:“只有一处致命伤,在后腰,看中剑部位,应该是刺伤了体内肾脏,导致体内大出血而死。” 李邺当场兑现了承诺,刺杀武瑛得手的女猎手王成华独得赏金一千枚金币,发现武瑛在华阴县的猎手得赏金三百枚金币,最后找到武瑛的五名猎手各得一百枚金币,李邺又取出三百枚金币凑成一个五百金币的整数,给今晚所有参与查找的赏金猎人平分,另外又奖赏张平的十几名手下每人三十枚金币。 分配得很公平,一时皆大欢喜,王成华是个很年轻的寡妇,京兆鄠县人,年约二十岁出头,是个女游侠,长得很清秀,十五岁就出来闯荡江湖,四海为家,她丈夫也是一个游侠,去年接一票任务时失手死了。 王成华向李邺抱拳道:“启禀将军,我在长安特地查过一些资料,说武信是在潼关驿站被杀,而潼关驿站就在华阴县内,我就猜到,武瑛拐了一个弯来华阴县,肯定和驿站有关,我就赶来驿站,结果刚进驿站就看见一名男子在杀驿丞和伙计,一边杀一边骂” “他骂什么?”李邺问道。 “他骂你们虐待我们父子的时候想到有今天吗?你把我爹爹的药倒掉的时候,想到我会回来吗?里面的人拼命喊饶命,但他毫不怜惜,全部杀死,他发现了我,提剑向我走来,我假装跪地求饶,说是个普通侍女,他逼我脱裙子,我一指后面喊,‘后面有人!’他一回头,我的剑就出手了,但他的反应太快,躲过要害,这一剑只刺中他后腰。” 李邺点点头赞道:“很冷静机敏,王姑娘以后还要做赏金猎人?” “回禀将军,我们只是混口饭吃!” “想不想跟我去碎叶,在碎叶做个女捕头?混得好,以后说不定还能做官!” 王成华自从丈夫死后,就厌倦四海漂泊了,但为了吃饭,又不得不从事赏金猎人,她今天遇到了贵人,不仅给她一千枚金币,还许诺她当捕头,她当然愿意,至于遥远的碎叶,对她这种四海漂泊的人根本不是问题。 她当即跪下抱拳道:“愿为李将军效力!” 李邺给她一个地址道:“你去把未完的私事都处理一下吧!上元节之前来这里找我,上元节后,我就要出发了。” 王成华行一礼,满心欢喜地走了。 张平笑道:“李都督真是求贤若渴啊!” 李邺淡淡道:“你愿意去碎叶,我让你当参军!” 张平苦笑道:“你明知我去不了,还在这里诱惑我!” 李邺取出一千贯钱的柜票给他,“你成婚的时候,我可能已经走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收下吧!” 张平也不矫情,收下了一千贯钱道:“我再去劝劝乔彬的父亲!” 李邺摇摇头,“你千万不要劝,碎叶并不是安全的地方,战乱不断,若乔彬出什么事,我怎么向他父亲交代?一定要自愿。” “好吧!” 这时正是半夜,李邺便让手下在高升客栈住下。 次日天刚亮,李邺洗漱完毕,一名手下跑来禀报,“县令求见” 李邺本来就打算上午去一趟县衙,昨晚闹了半夜,他不可能一走了之。 还有武瑛的尸体怎么处置,最后还得交给县衙。 “请他进来!” 不多时,乡兵队正陪同县令走进房间,县令姓常,是一名年约四十岁官员,长得又高又瘦,举手投足间显得有点畏畏缩缩。 四十岁还在当县令,这就是典型的没有后台的官员,一直在县里打转,上不去,这种官员一般都谨小慎微,不敢犯错,犯错就要丢官,没有人保他。 李邺向乡兵队正抱拳感谢道:“多谢昨天配合!” 乡兵连忙回礼道:“能为郡王殿下效力,是卑职的荣幸!” 李邺一怔,笑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 “殿下的同伴告知!” 李邺暗骂张平多嘴,便微微笑道:“不用叫我殿下,我是河中都督,你们叫做李都督便可!” 常县令在一旁紧张问道:“下官姓常,是本县县令,听说昨晚李都督抓捕盗贼,不知抓到没有?” “不是盗贼,是一个杀人犯,潼关驿站的人就是他杀的,此人已经重伤而死!“ 常县令顿时长长松了口气,他昨晚听说潼关驿站出了命案,让他紧张万分,五条人命啊!若抓不到凶手,他就没法向上交代。 “不知凶手是什么人?” 李邺微微笑道:“这个凶手常县令应该知道,武信的儿子武瑛,上次武信死在潼关驿站,他儿子武瑛跑掉了,昨天武瑛回来报仇,因为潼关驿站的人虐待过他父亲,所以把他们都杀了,我也是来抓他,但来晚一步,不过还是重伤了他,他最后伤重不治而亡。” “原来如此,那卑职该怎么写这份报告?”县令想了想问道。 “等会儿我把尸体给你,你把尸体运回长安交差,但不要涉及到我,就说他杀人后被围捕,受伤不治而亡。” “卑职明白了,一定不会涉及李都督,多谢李都督帮助我结案,几个月内潼关驿站连出大案,我真不知怎么办才好。” “这和你没有关系,朝野不会责怪你,你杀死了武瑛,说不定还能得到嘉奖!” “不会吧!” 常县令回头看一眼队正道:“你到楼下等候!” 队正行一礼走了,常县令这才小声问道:“都督能否透露一二?” 李邺淡淡道:“武瑛死了,杨相国就能睡个好觉,他当然会嘉奖你!” “原来如此,卑职受教了!” 这时,常县令似乎想说什么,他犹豫一下问道:“都督是不是有个兄长在郃阳县做官?” 李邺一怔,自己的兄长? 一转念,他忽然明白了,李岫的儿子李渝,李家的嫡长孙,不就是在郃阳县当县令吗? “李渝是吧!他怎么了?” 常县令摇摇头道:“郃阳县发生了一件大事,李县令一直在隐瞒,但我估计隐瞒不住了。” 李邺眉头皱了起来,“发生了什么大事?” (本章完) 。 第三百三十六章 分家之初 “关中今年秋小麦遭了严重的虫害,都督知道这件事吧?” “当然知道!” 李邺笑了笑道:“云阳县闹得很厉害!” 常县令叹口气道:”我们华州和同州也一样,秋收减产近三成,农民也十分不满,云阳县农民闹事后,我们这边农民也开始大量聚集,我天天下乡去安抚农民,朝廷一定会有举措,稳定他们情绪,终于被安抚住了,农民没有闹起来。” “难道郃阳县闹起来了?” 常县令摇摇头,“不是闹起来那么简单,听说有几个乡的农民去县城请愿,李县令带人去拦截,但不知怎么回事,居然打起来了,据说农民被杀死了六十余人,李县令封锁消息,但消息根本封不住,连我都知道了,听说同州州衙已经向朝廷汇报了,但还没有结果。” 李邺着实有点震惊,死了六十多人,那受伤岂不是有一百多人了,这才是真正的屠杀,才是滥杀无辜啊! 李渝不是第一次当官,应该没有这么糊涂吧! “常县令怎么看这件事?” 常县令迟疑一下道:“下官觉得这里面有点蹊跷!” “怎么蹊跷?” “县令带的捕头一般都是本地人,本地人绝不会对自己的乡亲下死手,否则他们没法面对父老了,最多是棍棒驱赶,这是常识,而且就算一个人失手杀人,也不可能所有的捕快都犯错,再说杀死六十多人,几十个捕快怎么可能办得到? 一般死了一两个人,所有农民都会吓跑掉,只有突然爆发杀人,农民来不及逃跑,才会一下子死这么多人。” “所以你觉得另有其人?” 常县令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下官不知道,也不能胡乱猜测,下官只是认为李县令千不该万不该封锁消息,一旦封锁消息,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李邺冷冷道:“你知道什么最好告诉我,否则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李邺的突然变脸让常县令一阵胆怯,他低头半晌道:“我也是听几个当事村民说的,他们逃来话华阴县,告诉我一些情况。” “说!”李邺目光冷冰冰盯着对方。 常县令吓得浑身抖了一下,低声道:“他们也帮助收尸,发现尸体上插满了弩矢,但县里的捕快都不配弩,大部分人连弓箭都没有,只有几名弓手。” “你确实是弩矢,不是普通箭矢?” “是弩矢,箭和矢是常识,谁都能分得清楚。” 李邺注视他半晌,目光和缓下来,打个了哈哈岔开话题道:“他还是太年轻了,才二十余岁,从来没有当地方官的经验,根本就不会处理这种事情,让他当县令,完全就是害了他!” 常县令松了口气,连忙应和道:“都督说得一点没错,他确实太年轻了,我早就说了,年轻人做事真的靠不住啊!” 李邺哑然失笑,这位县令以为自己有多少岁了? 其实李邺也猜到了,显然是李渝被人嫁祸,他非但不紧急向朝廷汇报,反而封锁消息,难道他真以为是自己干的? 屠杀农民,在任何朝代都是无法容忍大事,当事官员轻则罢官免职,重则流放处死。 李渝是嫡长孙啊!这显然有人在报复祖父,会是谁? 李邺的脑海忽然跳出一个家族,宇文家族,这太符合宇文家族的特点了,残暴,狠毒,出手果断。 但李渝那个家伙居然封锁消息,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李渝是死是活,李邺一点都不关心,他只是担心祖父再也受不了这个打击了。 这对父子,真是一个比一个蠢。 历史上,李林甫死后,全家被清算,长子李岫没有发挥任何作用,足见其人平庸。 李府内,李林甫终于开口了,他要求将李家一分为二,再分成东西两房,东房继续由李岫担任家主,西房则由老五李岱担任家主。 众人都呆住了,纷纷反对,但李林甫态度坚定,不容反对,如果再有人反对,他就会把爵位注销,家产充公。 在切身利益面前,大家终于同意分家了,几个长辈拿出一个方案,所有族人可以自己选择跟谁,最后根据嫡庶人数来进行分配家产。 但有一条不容商议,目前的主府宅和宗祠归嫡长子李岫,爵位也归李岫。 一连几天,李家都一片争吵之中度过,财产分割从来都是分家的重点和难点。 这天下午,李邺从华阴县返回了长安。 李邺回到家中,却吓了一跳,家里有不少客人,裴三娘迎上来欢喜道:“邺儿回来了?” “娘,客堂里是谁啊!” “是你的几个叔父,我只是认识小荷他爹,其他都不认识,好像听说要分家!” 李邺笑了起来,果然要分家了,这必然是祖父的意思,长子靠不住,只能靠老五,但老五在家族中没有分量,被打压,就只能分出去,保一部分,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这时,李岱从客堂内走出来,向李邺招招手,“邺儿,来见见几位叔父!” 从客堂内走出五名族人,李邺只认识一人,李洵的父亲李崤,其他估计都是偏向父亲这一派的叔父。 几名族人可不敢让李邺见礼,他们一起上前躬身行礼,“参见小王爷!” 李邺笑了笑道:“几位叔父不必多礼,都是自家人!” 李岱着实佩服儿子的先见之明,之前说分家自己还生气,才过去几天,父亲果然就要求分家了。 “邺儿,一起进来说说话吧!” 李邺点点头,和众人一起进了大堂,大堂上摆了八张坐榻,左右各四张,正面的主位是父亲李林甫的,先空在那里。 李邺在众人坚持下,只得在左边第一个位子坐下,他父亲坐在对面,李邺歉然笑了笑道:“客堂小了一点!” 这句话立刻引起了众人共鸣,众人七嘴八舌道:“老五,连公子都认为宅子小了,我们应该争取,不能任由他们欺负!” 李崤给李邺解释道:“分家已经成为共识,现在主要是财产分割的问题,财产分割按照人数来,分给我们一座庄园和三座酒楼,财产也就罢了,关键是两座主府都不肯给,这就太不讲道理了。” 李邺也知道,祖父李林甫有两座府宅,一座是平康坊的二十亩大宅,还有一座是宣平坊的宅子,占地十亩,现在被长子李岫住着,如果分家,大宅归李岫,那么次宅就应该归父亲了。 “现在分家谁负责?” “现在是三位长辈,还有李岫和你父亲,一共五人协商分割,但现在是四比一,四个人一条心对付你父亲。” 说到这,李崤叹息道:“次宅不给也就罢了,但分家最重要的一步,我们要建立自己祠堂,没有地方啊!” 祠堂就相当于家族的朝廷,有了祠堂,就能建立秩序,有了对祖先的追思之地,否则还要去主宅那边祭祀,人家根本就不给进门。 李邺想了想,便对父亲道:“先把常乐坊的老宅利用起来,改造成祠堂,反正也空在那里!” 其实李岱就是这个意思,但妻子不同意,那房子是妻子买的,李岱也没有办法,不过既然儿子开口,妻子应该不会反对了。 李岱笑道:“行!明天正好朝休,我们一起去看看老房子,把它改造出来。” 五名兄弟都十分欢喜,他们都住在常乐坊,把祠堂设在常乐坊,当然最好不过了。 这时,李邺又缓缓道:“各位叔父不要担心实力弱,财产少,这是暂时的,再过几天,还会有很多族人投奔过来。” 众人不解李邺的意思,李岱问道:“邺儿是指祖父会干涉?” 李邺摇摇头,“是李渝要出事了,他在郃阳县镇压农民抗租,杀死了六十多人,事后还封锁消息隐瞒,我是在华阴县听到的消息,估计朝廷已经知道了。” 众人面面相觑,屠杀农民,这位嫡长孙脑子有病吗? (本章完) 。 第三百三十七章 服软求饶 送走了几个兄弟,李岱匆匆回来找到李邺,“邺儿,你给我说说,李渝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邺喝了口茶,润润喉咙道:“郃阳农民确实被杀了六十余人,但父亲觉得真是李渝下令镇压的吗?” 李岱摇摇头道:“不可能的,我也当过地方官,就算李渝下令,衙役们也不敢动手,我听着就觉得蹊跷。” “父亲的感觉没错,其实根本不可能是县衙杀的,应该是有人浑水摸鱼,栽赃给了李渝,这实际上是背后射向祖父的一支毒箭,李渝是嫡长孙啊!父亲猜到是谁干的吗?” 李岱沉默片刻道:“不会是宇文家族干的吧!” 李邺淡淡道:“宇文家族和我们是血海深仇,我还在说想,祖父退仕了,他们居然不动手,这不就来了吗?” 李岱负手走了几步道:“李岫怎么样我管不了,但你祖父绝对受不了这个打击,邺儿,为了保你祖父的性命,这件事我们不能袖手旁观,” 李邺点点头,“帮可以帮,但我如果看不到李岫的诚意,我也只能爱莫能助!” 李岱也只知道无法勉强儿子,也只能暗暗叹了口气。 这时,李邺又道:“我刚才给母亲说过了,常乐的老宅可以改建为祠堂,母亲同意了,另外,所有改造钱物支出,我来承担!” 李岱连忙道:“主府那边会分给我们三万贯钱,就从这里面支出,不过我手上没有余钱,你倒是可以先借点给我,几百贯就够了!” 李邺笑道:“我房间里正好有一千枚粟特金币,父亲先拿去用,不够再给我说!” 李岱着实有点痛心道:“邺儿,家族就这样一分为二了吗?” 李邺笑了笑,“祖父早就给我说过,这只是一种避险策略,我相信迟早有一天,两边还会合二为一,不过不会是简单的重新合并,而是父亲这一边吞并主府那一边。” 夜深了,绝大部分人家都一片漆黑,但宇文府内堂却灯光微明,宇文通正和宇文伟以及宇文智商议对策。 郃阳县的杀人事件正是他们所为,宇文伟一手策划,并耗费了六千贯钱,请一群杀人不眨眼的王屋山盗匪所为。 宇文家现在可养不起武士,也不敢养武士,只能花钱找人办事。 宇文通关心的是善后,问道:“这群凶人回去了吗?” “收了钱后就走了,他们不敢在关中逗留,应该回老巢了吧!” “那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宇文伟点点头,“据他们所说,是有些漏洞,但当时情况紧急,他们害怕乡民反杀,所以他们暴进暴出,用最短的时间杀人撤退。” “比如什么漏洞?” “杀人的兵器就是漏洞,他们先用弩箭射杀,然后再杀死一部分受伤的农民,就撤退了。” 宇文通眉头一皱,确实是很大的漏洞,捕头是不装备弩箭的,只要一查就能发现问题。 宇文智在一旁笑道:“父亲,如果杨家要收拾李林甫,这是一个机会,李渝那个蠢货居然听信下属的建议,隐瞒死亡事件,这次他死定了,李林甫正在病重,得到嫡长孙的噩耗,我估计他这次活不了,我们就等着看好戏!” 宇文通缓缓点头,“这一天,我已经等待很久了!” 次日是旬休,李岱难得休息一天,他便拿着儿子给他的一千枚金币去了常乐坊老宅,其他五名兄弟都在那边等他,几兄弟商议怎么把这座占地一亩的老宅改建为家族第二祠堂。 众人都喜欢这里,安静、隐蔽,紧靠城墙,地方也大,最关键是近,很方便,除了李岱远一点,其他人都在本坊。 大家一致决定,就把祠堂正式放在这里。 当然,这座老宅是妻子裴三娘的产业,当初花了一千五百贯钱,一旦家族那边拨钱过来,李岱就得把这笔钱还给妻子,算是家族买下来。 几个兄弟中,比较活络的是排行二十的李崎,他是宣阳坊的酒楼管事,朋友多,人脉广,他笑着对众人道:“房子都不用翻新,就稍微把内院的主堂改造一下就行了,我认识一个朋友,就是长安城专门给人建祠堂的,交给他去做,最多百贯钱左右,几天时间,就能做得妥妥帖帖。” 李岱点点头,“官府备案没有问题,关键是隔壁要同意,要不然他们闹起来,面子上不好看,十七兄和他们谈过了吗?” 这座宅子是民宅,改成祠堂需要在县衙备案,得到县衙的批准才行,当然,县令是冯敏,他不会反对,关键是左邻右舍要同意。 李崤苦笑道:“我昨晚回来就找隔壁的老两口谈过了,他们开价二十贯钱才同意,我和他们讨价还价,最后敲定下来十二贯钱。他们同意画押。” 买房要贿赂邻居,已经是长安的惯例了,十二贯钱不多,李岱当即道:“今天就把钱给他们,让他们售房契约上画押,不能拖,拖下去他们就会狮子大开口了。” “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我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众人一回头,顿时吓了一跳,居然大哥李岫来了。 房间里,李岫把次府的房契放在桌上,“这是宣平坊的宅子,正式移交给五弟,我这两天就搬到主府去,里面的家具都比较名贵,留给五弟了,然后财产分割那边会重新做方案,保证公平,不光是店铺、庄园之类的不动产,还有父亲留下的大笔财富,作为族产两边平分。” 望着大哥这个样子,李岱怎么可能不明白呢? 他沉默片刻道:“渝儿的事情,我也刚刚听说了。” 李岫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声音哽咽道:“渝儿已经被监察御史当场革去官职,带回长安了,他是我的长子,是父亲的嫡长孙,若父亲听到这个消息,他老人家怎么承受得了?” 李岫扑通跪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五弟,帮帮我吧!大哥求你了。” “大哥别这样,快起来!” 李岱扶起大哥坐下,又问道:“大哥有没有去活动?” “别提了!” 李岫长长叹息一声,“我昨天下午得到消息后,晚上便拿了五百两黄金去求张均,原以为双方联姻,他们肯定会帮忙,没想到他当场就把渝儿的婚书还给我,说渝儿不配做他的女婿,又摆出一副严厉的姿态,要公事公办,绝不姑息,还要.还要把我停职,以防止干扰办案,我送的礼他也不收,把箱子扔出府门,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恶心的人,当初信誓旦旦拉拢我,可翻脸比翻书还快!” 李岱心中暗暗叹息,若张均的把柄没有还给他,他会是这个态度吗? 不过李岱为人宽厚,不提此事,他点点头道:“我也会想想办法!” 李岫心如明镜,李岱有个屁办法,关键是他儿子,有李邺才能救自己的儿子。 “五弟,我要向三十八郎道歉,请你告诉他,我会在祠堂内公开向他道歉,这次请他看在祖父的面上,无论如何帮我一次。” “我会好好劝他!” 说实话,李岱对自己儿子也一点把握也没有,儿子要看到诚意,但儿子想要的诚意又会是什么呢? (本章完) 。 第三百三十八章 狮子开口 就在李岫下跪向李岱恳求帮忙的同时,李邺正在宝记珠宝铺卖宝石兑钱。 他准备只留一些名贵宝石,其他宝石和天然黄金全部卖掉,这笔钱财他走之前留给母亲。 “请问吴管事,我这些宝石能值多少钱?”李邺望着桌上一堆宝石笑问管事道。 宝记珠宝铺也属于宝记柜坊下辖,管事姓吴,长得矮矮胖胖,笑容可掬,李邺是东主的朋友,他当然也很客气。 “李都督的宝石品级不错,小盒子里那些都是名贵宝石,我不好说,但其他宝石都是上等品,价格在每颗百贯钱左右,但如果你拿到东市胡人珠宝铺回收,他们是按照宝石市价的七成左右收购,但我们宝记珠宝铺就按照市价回收,不打折。” “为什么按照市价,你们不赚差价?” 吴管事呵呵一笑,“李都督有所不知,我们也是按照宝石的市价去进货,但我们做成首饰后,又是另一种价格了,比如上等红宝石镶金吊坠,珠宝价就是五百贯,但宝石和黄金呢?最多一百多贯,加上工钱,不超过一百五十贯,你想想里面的厚利。” “做珠宝这么赚钱?” “做珠宝是很赚钱,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关键要有买得起珠宝的客源,我们的客人很多,几乎都是达官贵人和豪门富商。” 李邺点点头,他想到了后世的一句话,“渠道为王!” “行!珠宝就给你们了。” “多谢都督信任!” 吴管事又笑道:“还有哪些狗头金,我称量了一下,一共是七百四十两,我按照一比一成五的价格兑换成黄金,可以吧!” 李邺愣了一下,他还以为那些天然黄金要打折回收呢? 吴管事笑道:“那玩意儿是一种收藏品,很多达官贵人都喜欢收藏这种天然黄金,所以它比一般黄金更值钱一些,主要看品相,块型大,酷似动物之类,最值钱。” “好像有一块很像一匹马,足有一百多两,做个底座就是天然黄金马。” “都督说得对,那一块很罕见,也很贵,我不敢给价,我建议公子自己收藏。” 李邺点点头,那匹天然黄金马可以送给自己父亲。 “一并结算吧!” 一堆宝石和天然黄金一共兑换下来有三万贯钱出头,加上一万五千枚第纳尔金币、两千两白银和两百两黄金,李邺只留下一万五千枚第纳尔金币,其他铜钱、白银和黄金他都留给母亲。 回到家,李邺把一份柜坊存单和半块玉珮交给了母亲。 “这些钱娘留着用,不要想着给我留存,我自己有!” 裴三娘吓一跳,算下来有三万五千贯钱,她并不关心这些钱财从哪里来,只是.这太多了。 “邺儿,太多了吧!” “母亲不要问那么多,就收下吧!本来大战结束后,我手上积累的财富已经有二十余万贯了,但大部分都分给了将士,我自己只留了一点,如果母亲不要,就捐给寺院。” “胡扯!” 裴三娘一把将存单和玉珮抢了过去了,“你老娘还没有那么大方,自己都不够花,还养和尚,我才不给,行了,这钱归我了,我用来养老!” 裴三娘又指指旁边密室,低声问道:“你告诉娘,里面有多少?” “几万两黄金,还有些珍宝之类,但里面有很霸道的暗器,千万不要想着去打开它。” “我就想知道,才不会去碰它呢!” 李邺又把两个盒子一起交给母亲,“小盒子里面有三十几颗名贵宝石,娘把它收好,大盒子是给父亲的礼物,一匹天然黄金马,让他放在书房里。” “放在书房里会被小贼偷走,一起给我,我在寝房挖个坑把它们埋起来!” 李邺哑然失笑,这恐怕是大唐最接地气的郡夫人了,还想着在地下挖坑藏宝。 “娘,不用挖坑,小胖那里有个很大的铜箱子,重几千斤,小贼偷不走,回头我让他送给母亲,反正他也不用。” “那行,几千斤的铜箱子是个好办法!” 这时,李岱心事重重回来了。 “官人,吃饭没有?”裴三娘上前问道。 李岱点点头,“我们几个一起吃过了。” 他看了李邺一眼,“邺儿,到我书房来一趟吧!” 李邺跟随父亲来到书房,李岱摆手道:“坐下吧!” 李邺坐下,李岱把一份房契递给李邺,“这是你大伯今天给我的,你祖父在宣平坊的宅子,他回去搬家了,后天把宅子交给我。” 李邺冷笑道:“那财产呢?三座酒楼和一座庄园就算分家了吧!” “财产要重新核算,今天中午,二十二叔李岚和二十三叔李峪来找我,他们要到我这边来,估计还会有人要过来。” “李岚和李峪都是李岫的人吧!他们居然也背叛了?” “不是!他们两人原来是跟随老四李岷的,老四被罚去汉中后,他们改投李岫,这次李岷回来了,李岫又想让他们二人跟随李岷,两人不干,就来投靠我了。” 停一下,李岱又道:“嫡长孙李渝的事情还在保密之中,除了我们几个和李岫外,族人都不知道。” 李邺冷笑一声,“他有没有去找张均帮忙,他不是说张均在笼络他吗?还要把女儿许给他儿子,说起来张均是李渝的准岳父了,张均会不帮自己的准女婿?” 李岱叹口气道:“你想讥讽他就尽管讥讽吧!说起来他也是活该,你知道张均对他是什么态度吗?” 李邺冷冷道:“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这件事杨家不会出面,张均会成为打击李岫父子的急先锋,极可能李岫父子皆流放岭南。” “为什么?”李岱大为震惊。 “因为上次朝会张均失败了,投名状没有成功,杨家一定反而对他不满,他正急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李渝的事情来了,这是他新的投名状啊!李林甫的嫡长子和嫡长孙,干掉他们父子儿子,再把李林甫气死,张均这个投名状就成功了。” 李岱颓然坐下,半晌道:“他们父子二人.真的没办法了吗?祖父怎么办?” “当然有办法!” 李邺指指自己,“天下唯一能救他们父子之人,就是我。” “邺儿,爹爹求求你了,就算为了你祖父吧!不要让他那么痛苦的离去。” 李邺负手淡淡道:“我之前说过,救他儿子可以,但我要看到他的诚意!” “他已经把次宅给我了,还说他会在祠堂公开向你道歉!” 李邺摇摇头,“次宅不是我要的诚意,公开道歉这种虚头巴脑的东西我不稀罕,也没有必要。” “那你想要什么,告诉我,我去和他谈!” 李邺缓缓道:“我知道祖父后宅有一个揽翠阁,父亲应该也知道吧!” “啊!你是说祖父的藏宝阁?” 李邺点点头,“祖父给我说过,他百年后,会把这座藏宝阁交给我,由我来继承,我估计,就算祖父留下遗嘱,李岫也不会承认,我也不要他私下给我,我就希望他按照祖父的真正意愿来处理。” “行!我下午就去给他说。” 李岱迟疑一下道:“祖父真的说把揽翠阁给你继承吗?” 李邺点了点头,“你们可以一起去祖父面前确认,我相信祖父一定写下了书面决定。” 如果不算天子内库,长安就有三大著名的藏宝阁,一个是嗣宁王的宁王阁,那是老宁王的藏宝库,里面收藏无数珍奇,冠绝天下。 第二个是高力士的万宝阁,李邺的两件兵器都来自万宝阁,第三个就是李林甫的揽翠阁,李林甫当宰相二十年,收藏了多少宝贝,也无人知晓。 杨家虽然也有几个藏宝库,但比较分散,不能和三大藏宝库相比。 按照惯例,一般主人的收藏品除了少部分留给子孙,其他都是和主人一起下葬,历史上,李林甫的死后不久就被杨国忠从墓里拖出来鞭尸,他所有随葬财富最后都归了天子李隆基。 实际上,鞭尸是借口,搜刮李林甫的财富和收藏品才是真正目的。 既然李林甫把李邺视为自己的继承人,那他的藏宝阁也会一并交给李邺,但嫡长李岫是最大的障碍,李邺便决定趁这个机会扫除这个障碍。 (本章完) 。 第三百三十九章 未尽之志 李岫和李岱一起进房间探望父亲。 一间十分安静的房间里,窗户开着,下午温暖的阳光照进屋内,李林甫静静躺在病榻上,望着窗外飘舞的雪花,侍女几次要关窗,都被他制止住了。 在最后不多的时日里,他要再多看一看这个让他无比留恋的世界。 李林甫双颊凹陷,脸色蜡黄干枯,已看不到一点润色,眼睛也变得浑浊不堪,浑身只剩下一把骨头。 他双手还微微能动,但胸以下都没有知觉了,看起来元气丧尽,连说话都没有力气了。 这时,李岫和李岱走进来,在他面前的跪下,李林甫扭头看了他们一眼,眼中微微露出一丝惊诧,他很少看见兄弟二人同时出现在自己面前。 “分家如何了?”李林甫声音极为低微问道。 “回禀父亲,已经快好了,完全是按照父亲的要求进行分家。” 李林甫点点头,又声音低微地问李岱,“邺儿呢?在做什么?” 李岱连忙恭恭敬敬道:“回禀父亲,邺儿刚回来,他担心武瑛会报复我们,他千方百计把他猎杀了。” “好!” 李林甫吃力道:“要当心当心宇文家。” 李岫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刚才五弟告诉他,郃阳县的屠农事件极可能是宇文家的报复,父亲也知道啊! “我们一定当心!” 这时,李岫道:“我们是想向父亲确认一件事,父亲是不是决定把揽翠楼交给邺儿继承?” 这件事很重要,如果揽翠楼藏品跟随父亲陪葬,大家都无话可说,可如果不陪葬,那么所有人都会盯着,就算李岫也做不了主,所以必须要有父亲的书面遗嘱。 李林甫动一下额头,李岫立刻明白了,从父亲枕下取出一个扁盒子。 李林甫喘口气道:“第五号!” 打开盒子,里面有十封信,上面还编有号码,李岫和李岱的心都怦怦跳起来,他们同时意识到,这就是父亲的十份遗书了。 他们取出第五封,但上面打了封漆,一旦打开,就无法复原了。 “不用打开!” 李林甫吃力道:“揽翠阁的香和瓷陪葬,其他由邺儿继承!” 两人这才明白,父亲留有遗嘱,明确了揽翠阁的所属,只有名香和瓷器陪葬,其余皆由李邺继承。 “我们明白了!” 李林甫又对李岱道:“邺儿走之前我要见见他。” “孩儿今晚就让他来看祖父。” 李林甫轻轻点头,他还有最后一个心愿,一定要见到李邺才能说。 李岫随即答应李岱,就按照父亲的遗嘱,把揽翠楼交给李邺继承。 当然,他心中有个前提,看在李邺能挽救儿子的份上,如果救不了儿子,他未必会执行父亲的遗嘱。 两人随即来到了揽翠阁,揽翠阁是一座四层的绿塔楼,由一个老妇人看守, 老妇人叫做留珠,大家都叫她留珠婆婆,年约六十岁,从小就是李林甫的贴身丫鬟,同时也是贴身护卫,武艺高强,后来也成了李林甫的侍妾,生过两个女儿,都在小时候夭折了,留珠便开始信佛,李林甫索性让她看守自己的藏宝阁,这一看守就是四十年。 留珠背稍微有点驼了,但步伐依旧十分敏捷,她打开门问道:“长公子有事吗?” 李岫问道:“我父亲有告诉过婆婆,揽翠阁的藏物怎么处置吗?” 留珠点点头,“他去年就给我说了,传给三十八郎继承。” 原来真的安排好了,李岫叹口气道:“我也刚刚才知道,父亲说,香和瓷器留给他带走。” “我都一一装箱了,可以分出来,我用一年的时间才它们一一登记装箱,随时可以拿走。” 李岱开口道:“到时我会把它们运去次府,婆婆一起过去。” 留珠点点头,毫不客气地把门关上了,李林甫有规矩,除非是搬运,否则儿子们都不能进揽翠阁,谁也不知道里面收藏了什么? 李岫原本还想看看清册,没想到留珠根本不给他机会。 他心中只得叹息一声,对李岱道:“我答应了三十八郎的条件,他准备怎么做?” 李岱摇摇头,“具体我也不清楚,但我估计他会从高力士开始!” 李岫精神一振,如果高力士肯帮忙,自己儿子就有希望减罪了。 黄昏时分,李岱带着儿子李邺来到了主宅,三子李屿立刻得到消息,匆匆来找老二李崿,两人都是朝官,不过已经被杨国忠调整,李屿原是太常少卿,现在改任东宫赞善大夫,李崿更是由权力很大的司储郎中改任棣王府司马。 两人都变成了养老官,不过他们俩也认命了,整天呆在府中无所事事,这几天更像乌鸡眼一眼盯着分家,生怕自己少吃一口。 “二哥,那个三十八郎来了,估计是来看望父亲。” 李崿眉头一皱,“大哥怎么准他进门?” “我也很奇怪,听说大哥就在后面跟着呢!” 李屿向两边看看,又低声道:“我还听说大哥要搬过来了,是不是准备把次宅让给老五了?” 李崿眼珠直转,其实他知道只要分家,次宅肯定得让出来,父亲态度很强硬,大哥搬回来是迟早之事。 但李崿在打李岱在主宅内院子的主意,占地两亩的院子,一旦李岱搬去次宅,那这个院子就必须归自己。 “老三,有件事我得和你说清楚,我孩子多,房子实在不够住,老五的院子就归我了。” “这怎么行,我的孩子也不少,眼看也要成婚了,连婚房都没有。” “你在外面不是有两座小院吗?” “那是我自己掏钱买的,和这个不搭界,反正你不能独占,要不你在别的地方补偿我!” 兄弟二人开始内斗起来了 这时,李邺已经跪在祖父面前,握着他干枯的手,李邺心中一阵难过,祖父已经快走到终点了。 李林甫慢慢睁开眼睛,见是孙子李邺,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不用担心.我还能撑一年半载.我只是懒得理他们” 李林甫和人勾心斗角一辈子,最后要临终了,还在和儿子们暗斗。 但李邺听得出来,祖父声音很低微,说话也断断续续,一年半载是不可能了,最多两三个月。 “孙儿还有一个半月就要西行了,祖父还要交代什么吗?” “李渝能力不行.又骄傲.你给祖父一个面子.适当关照他。” 李邺点点头,李林甫挣扎一下道:“你把门关上!” 李邺起身把门关上,房间里只有他们二人。 李林甫吃力道:“我年少时曾得袁客师看相他说我将位极人臣说我子孙有劫难.若能渡劫将贵不可言。” 话说得太长,李林甫一口气接不上来,呼呼喘息,他摆摆手,让李邺不要打断自己,稍微平静一点,他又道:“十天后袁客师羽化了,他给徒弟留了一句话,一甲子后胡妖将出,天下大乱,新主将出,一甲子就是现在了,邺儿你明白吗?” 李邺点点头,“胡妖应该是指安禄山!” “安禄山是胡妖,我能镇妖……杨国忠不行,我死后……天下必乱!” 李邺握住祖父的手平静道:“祖父,还有我呢!” 李林甫一把紧紧握住孙子的手,眼睛里竟射出异样的光芒,他哆嗦着嘴唇,用极为低微的声音道:“若有可能,给我立庙号文宗。” 这是李林甫隐藏在心中一辈子的秘密,也是他最后的一个心愿。 李邺缓缓点头。 两颗浑浊的老泪从李林甫已经干枯的眼中流出。 (本章完) 。 第三百四十章 故技重施 天刚亮,李邺来到了位于太极宫的鸿胪寺客馆,找到了刚从洛阳回来的王子阿罗列。 “听说贤弟封王了,恭喜!恭喜!” 李邺开玩笑道:“拔汗那有没有王爵,赶紧给我封一个。” 阿罗列厚着脸皮道:“若你能帮我吞并石国,我就封你亲王!” “咦!” 李邺一脸惊讶道:“老兄怎么突然开窍了?” “哎!是被大唐震撼到了,我也想有更大的国土,更多的人民,我现在才发现自己真傻,石国只剩下两千军队了,我居然无动于衷,石国可是先入侵我们,我还没有找他们索赔呢!” 李邺拍拍他肩膀,“这件事我们回去后再说,现在我有事找你帮忙。” “什么事,你说!” “我记得你带来一尊百鸟朝凤的黄金雕像,准备献给贵妃娘娘,献了没有?” 阿罗列摇摇头,“当时在路上就发现丹凤左眼的宝石掉了,不知什么时候掉的,少了一颗眼珠,我不敢献。” “在献宝清册中吗?” “当然没有,万一修复不了怎么办?所以我没放进清册。” “那现在修复了吗?” “修复是修复了,但左右眼还是有明显色差,我准备拿回去重新镶嵌,明年再献给贵妃。” “给我看看!” 阿罗列带着李邺来到内堂,打开一口箱子,是一棵三尺高的黄金树,上面镶嵌满宝石,树顶上是一只凤凰,四周有十几鸟雀围绕,都是用黄金制作,上面镶满了宝石,整个雕像重约一百五十余斤,黄金雕像金光灿灿,宝石璀璨夺目。 李邺仔细看两只凤凰的眼睛,是两颗极品蓝宝石,是有色差,也挺明显,一深一浅。 李邺笑道:“你们又不是大唐官方工匠,非要一丝不苟,一点误差都不能出现,你们是小国嘛!小国工艺差一点正常,贵妃不会怪罪的,反而会夸赞你们有心。” “意思是我可以献了?” 李邺笑道:“我就是要你帮这个忙,我来献,当然是以拔汗那的名义,我有事求贵妃。” 阿罗列点点头,“你拿走吧!你用自己的名义,就当我送给你了。” 阿罗列忽然开窍了,他恨不得立刻回去就吞并石国,但他必须要得到李邺的协助才行,对于盛产黄金的拔汗那,区区一座黄金雕像算什么? 以他国王的情商,他当然明白李邺的意思,李邺想要这尊黄金雕像。 李邺确实是想要这尊雕像,他摸透了天子的心思,只要给天子足够的好处,说情就好商量了。 这里需要多说几句,虽然天下都是李隆基的,但不代表天下的财富都是他私人的,朝廷会每年拨钱给皇宫,但这笔钱不是李隆基的,也不由他支配。 他有自己的私人财产,他的私人收入主要来源于皇庄和皇商。 李隆基虽然很有钱,但也经不起杨氏姐妹这些年的肆意挥霍,他的内库也早就入不敷出了。 要不然李邺献给他十五万贯钱,他怎么会封李邺郡王呢? 说到底,皇帝也是普通人,也在为钱所困,安禄山摸透了这一点,所以每年都慷慨给天子送钱。 他若不给杨贵妃足够的财富,杨贵妃怎么可能认这个比她大十几岁的大胖子当干儿子? 李邺也同样摸到了天子的软脉,他心里明白,有了这尊百鸟朝凤,张均再上窜下跳也没有用。 李邺也不客气,便点点头道:“我会用俱战提来还你这个人情!” 阿罗列大喜,“我们一言为定!” 这时,阿罗列又想起一事,问道:“波斯使者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李邺笑了笑道:“曼苏尔走到半路,听说阿拔斯病倒,他害怕王位有失,又赶回去了,估计明年会派一个新使者来大唐。” “原来如此,我说呢!到现在还没来,就过不了凌山了。” 李邺拎着一口大箱子来到高力士的官房。 高力士不在官房,约莫等了半个时辰,高力士终于回来了。 “哟!让小王爷等这么久,罪过啊!”高力士笑眯眯走了进来。 李邺连忙起身道:“高翁还是叫我小李子吧!听起来也顺耳一点。” 高力士呵呵一笑,“你若愿意进宫来陪陪我,我很欢迎啊!” “我还年轻,高翁别吓我!” 高力士笑了起来,摆摆手道:“请坐!” 李邺坐下,高力士问道:“你祖父好像不太妙,对吧!” 李邺点点头,“生了个孽子,被气倒了,估计时日不多了。” “那孽孙呢? 高力士瞥了一眼木箱,似笑非笑问道:“他知道了吗?” 李邺摇摇头,“不敢让他知道,但估计也瞒不住他,高翁,我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而来,我有样宝物要献给贵妃娘娘!” “能和你之前那块宝石相比吗?” 李邺苦笑一声道:“那种天下冠绝的宝石,西方也只有三颗,另外两颗在撒马尔罕大光明寺内,是他们的圣物,我今天拿来的,是件俗物!” “先给我瞧瞧,首先得过我这一关,才能送入宫内,贵妃娘娘眼界比我还高,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收买!” 李邺把箱子放在桌上,把箱盖和四面箱体打开,一座栖息在黄金树上的百鸟朝凤顿时呈现出来。 高力士眼睛一亮,前后左右打量,连声赞叹,“真是好东西啊!” 看了半晌,高力士才对李邺笑道:“雕工一般,但黄金和宝石让人震撼!可以给娘娘,不过你得给我说明来历,就像你在朝会上说的,首先得合法,没有道德瑕疵,我才能进献娘娘!” 李邺当然有说辞,要不然一个小小的碎叶兵马使怎么会有这种宝贝? “这是我们帮助拔汗那国击败波斯和石国的联合入侵,拔汗那国王送给我的礼物,我和二十名手下获准进入拔汗那国的财宝库,几乎都是各种黄金制品,国王让我们各挑一件,我的手下挑的是十几斤的黄金佛,我挑的就是这尊百鸟朝凤。” 这套说辞真真假假,好在他和阿罗列已经事先沟通过,不怕被揭破。 合情合理的说辞,高力士点点头,脸上变得严肃起来。 “我知道你是想给李渝说情,但我要给你说清楚,你献宝,圣上是很高兴,但并代表圣上就会无原则地答应你的要求,之前你封郡王,并不仅仅是你献了十五万贯钱,更重要是圣上本身就准备册封你,这才是重点。 我可以坦率告诉你,李渝的罪行非常严重,居然屠杀了六十多名农民,这是动摇国本的大事,圣上是准备杀他的,这不是你送一件宝物就能解决的问题,李将军,你是聪明人,得认识到这里面的原则。” 李邺连忙道:“高翁替我转告圣上,我绝不是为李渝说情,只恳请圣上能给他一个公正的判决,他是有罪,但罪不至死,这里面有蹊跷。” “好吧!你告诉我一个蹊跷之处,我去说服圣上,如果圣上觉得有道理,他会派人调查,公正处置。” “回禀高翁,前几天我正好在华阴县,我听人说起一点内情,那些农民几乎是被弩矢射杀,但县衙捕手们都不配备军弩,六十余名农民根本就不是他们所杀,是有人栽赃陷害。” 这个证据很强大,高力士点点头,“可以,我去给天子说。” “高翁,能否让我父亲也参与调查?” 高力士点点头,“我尽量争取吧!” (本章完) 。 第三百四十一章 缓和一步 梨园是大明宫内训练乐工和舞姬的场所,也是杨贵妃呆得最多的地方,她每天和三百名女乐工以及舞姬在一起研究音乐歌舞。 天子李隆基也每天沉醉于此,朝政几乎都荒废了,只有重大事件他才会过问一下,其他普通军国政务都交给高力士替他处理。 李隆基沉醉于音乐歌舞,编排各种舞剧,所以直到今天,戏曲界还一直把李隆基当行业鼻祖,这是戏曲界的幸运,但也是大唐的不幸。 李隆基上次关注的事情是云阳事件和李邺弹劾事件,捞了十五万贯钱,他又投身于梨园,不问国事了,而昨天他听张均汇报了李渝的案子,令他勃然大怒,责令严惩。 但过了一夜,他又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再次和贵妃沉溺于排练霓裳羽衣舞。 这时,高力士悄然出现,借着李隆基和杨贵妃在休息喝水之时,他上前对杨贵妃低声道:“娘娘,高昌郡王李邺给娘娘献了一件宝物。” 听到李邺这个名字,杨贵妃俏目一亮,笑盈盈道:“他上次献给我一颗珍贵宝石,难道又有什么好的宝物了吗?” 高力士一摆手,三名宦官将百鸟朝凤抬了过来,杨贵妃兴致盎然,仔细欣赏这座用黄金和宝石铸成的雕像,虽然是俗物,但它无以伦比的财宝价值还是让杨贵妃怦然心动。 “这宝物他哪来的?” “这是他保卫拔汗那,击退波斯和石国的入侵,拔汗那国王给他的奖励。” 杨贵妃摇摇头,“既然是他的荣耀,我就不能要了。” 高力士微微笑道:“回禀娘娘,小李将军之前给老奴说过,他的荣耀是击退邪恶入侵,保住了拔汗那人民的安全,而不是一座财物!” “这话说得好!” 李隆基走了过来,打量一下黄金树和百鸟朝凤,满意地点点头,对杨贵妃道:“晚辈的心意,爱妃就收下吧!” “谢陛下恩准!” 杨贵妃让宦官把百鸟朝凤抬去她的寝宫,又对李隆基道:“这孩子必然是有事求我,恳请陛下给臣妾一个面子。” “行!爱妃开了口,朕怎么能不答应。” 杨贵妃行一礼,喜滋滋地退了下去。 李隆基这才似笑非笑问高力士,“无事献殷勤,这小子又想要什么?” “他想为李渝求情!” 李隆基脸色一变,断然拒绝,“不行!” “陛下,他不是求陛下宽恕李渝,而是求陛下给李渝一个公正的判决。” 李隆基听出话中有话,冷冷问道:“难道这里面有蹊跷?” 高力士点点头:“他说了一件事,老奴也觉得有点蹊跷。” “什么蹊跷之事?” “他得知死去的六十几名农民基本都是被弩箭所射杀,但李渝手下的捕快根本就没有配备军弩,如果是真的,那确实有问题。” 李隆基点点头,“你这样一说,是有点蹊跷,那依你之见呢,怎么处置?” “老奴意思是让刑部、御史台、大理寺和京兆府组成联合调查组,赶赴郃阳县调查真相。” 李隆基何等情商,立刻听出高力士的话中藏有私货,他笑道:“京兆府参与,是他的要求吧!” “陛下,这件事搞不好是有人针对李林甫,李邺怕朝廷中有人落井下石,希望自己父亲也参与调查,我估计他也会跟随其中。” 李隆基心知肚明,这个案子十有八九就是针对李林甫,他便淡淡道:“看他孝敬贵妃的份上,朕准了!” 张均匆匆来到了高力士的官房,躬身行礼道:“高翁,李渝已经认罪,为何还要多此一举,没有必要再联合调查吧!” 高力士淡淡道:“死了六十多人,事关重大,圣上慎重一点很正常。” “可是他已经认罪!” “他认罪并不代表他就是罪魁祸首,万一是李林甫派人去干的,他让孙子顶罪,杀了李渝,是不是就便宜李林甫了?” “这这不可能吧!” 高力士笑眯眯道:“说不定圣上想利用这个机会呢?你说是不是?” 张均脸色变幻,他真不知道高力士是什么意思了。 他半晌道:“好吧!卑职支持圣上的决定,彻底把事情查清楚,另外,李岱是李渝的叔父,他参加联合调查组不妥吧!他应该回避才对。” “李岱是正直无私的清官,圣上信任他,才让他代表李家参与调查,这个案子不光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也要给李家一个交代,要杀李渝,也要让李家心服口服。” 这个理由比较勉强,张均心中已经明白了,恐怕李家走了高力士的路子,高力士给李家说情了,所以才会重新调查。 但他不敢得罪高力士,躬身道:“高翁说得对,事关老相国名声,确实要慎重处理,卑职推荐大理司直程晓代表大理寺参加调查!” 高力士点点头,“可以!” 停一下,高力士又道:“为防止李渝自杀,我已让千牛卫将军章武接管李渝的看守!” 这才是姜老的辣,宣布方案前,先一步把李渝控制住,想杀人灭口也来不及了。 消息很快传开,宇文家族也得到了消息,宇文通着实紧张,立刻把宇文伟找来询问。 宇文伟笑着安慰道:“三叔放心,我根本就没有和盗匪见面,他们也不知道是谁出钱,中间人也不知道我的身份,而且我把他干掉了。” 宇文通松了口气道:“不知怎么回事,天子又下旨调查郃阳县的屠农事件,我担心一查就会露陷,要不要我们做一点补救?” 宇文伟沉思片刻道:“天子下旨调查,必然是李家找关系说情通融,我们这时候不能轻举妄动,李家一定怀疑到我们了,我们一动,很容易被他们抓住把柄。” 宇文通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只要我们平安无安无事,我们还可以再等下一次机会!” 一连几天的阳光都很温暖和熙,这天中午,几名家仆将李林甫抬到院子晒太阳,李岫也陪同着父亲。 李林甫看了长子一眼,声音微弱问道:“怎么不去上朝?” “孩儿专门请假照顾父亲!” 李林甫轻轻点头,虽然长子能力平庸,但在孝道上很不错。 这时,院子外面传来老二李崿和老三李屿的争吵声,“你太过分了,老五的院子你怎么能一人独占,我们让父亲评理!” 李岫大怒,父亲病成这样了,还居然当着父亲的面争夺房产,简直该死! 李岫大步走出院门,怒斥两个兄弟,“你们两个混账东西,整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要影响父亲养病,快滚!” 李崿被骂得有点恼羞成怒,他恶狠狠道:“你管好自己的儿子吧!脑袋都要掉了,还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们!” “你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李岫忽然吓出一身冷汗,父亲就在院子里啊!这话他一定听到了。 李岫急忙奔回院子,只见父亲浑身发抖,急得李岫跪下道:“父亲,渝儿没事,三十八郎已经出手帮孩儿了。” ‘三十八郎‘’四个字就像速效救心丸,刚才还气得浑身发抖的李林甫慢慢平静下来了。 “怎么回事?”李林甫平静问道。 “启禀父亲,是宇文家族对渝儿下手,他们挑起农民闹事,又冒充官府镇压农民,农民伤亡不小,渝儿被弹劾问罪,三十八郎去求高力士帮忙,天子给了我们一个机会。” 李林甫闭上眼睛,半晌又慢慢睁眼问道:“老五呢?” “他也要去郃阳,他也是调查组成员。” 李林甫微微叹了口气,“回屋吧!” (本章完) 。 第三百四十二章 抵达郃阳 李岱也着实没有想到儿子的能力这么强大,才一天时间,天子就下旨调查李渝的案子,这无疑又给了李渝一线生机。 只是旨意中提到了自己的名字,高力士又明确表态,天子是让自己参与调查,是信任自己的清廉公正。 评价虽然让李岱激动,但又着实让李岱有点为难,临近年关,是京兆府最忙的时候,简直忙得鸡飞狗跳,他哪里有时间去郃阳? 再说,他作为叔父,去调查侄儿的案子,确实不妥,大家虽然不敢说什么,但心中肯定不服。 “邺儿,让我参加调查组,是你的建议吧!” “父亲怎么知道?”李邺笑问道。 李岱叹口气,“一般都是三司会审,哪有四个部门参与的,显然是把我强塞进去,让人感觉很怪异,估计会很有多人说闲话!” 李邺摇摇头,“关系到李渝的性命,管其他人说什么?这个案子张均必然要插手,杨国忠也会推波助澜,虽然主审房琯是太子派系,但谁知道太子会不会落井下石,若父亲要想保李渝的性命,就必须参与调查!” 李岱为难道:“我确实没有时间!” 李邺微微笑道:“我向天子提出要求,父亲也参与调查,并不是说父亲一定要本人去,主要是考虑到如果只提京兆府,而不提父亲的名字,那一定是京兆尹鲜于仲通做主,他可是杨国忠的心腹,但提到了父亲的名字,就算父亲去不了,也可以自行安排人替代,鲜于仲通不好插手。” 李岱点点头赞道:“这样考虑很周全,虽然安排官员也要通过鲜于京兆尹同意,但至少他无法越俎代庖,不错!一般人还真想不到这个细节。” “父亲准备让谁去?” “你认识的,刘彦和彭海盐,两人都是我的人,尤其彭海盐,思路清晰,擅长查案,刘彦是棉里针,表面温和,但暗藏杀机。” 李邺笑道:“听说他们升官了?” 李岱苦笑道:“云阳一案处理得好,刘彦升为判官,彭海盐得到天子的赏识,破例从吏提升为官,现在是司法参军事。” “但父亲也升了官阶,太中大夫是从四品上阶吧!” 李岱感激地对儿子笑道:“这次升官也多亏你啊!要不是你及时赶到云阳县,那我就惨了。” 这时,院子里母亲裴三娘在叫他们吃饭。 李岱起身问道:“你什么时候出发?” 李邺沉吟一下道:“明天一早我去见一下李渝,然后下午就出发!” 李渝被关押在千牛卫的军营内,这是一个特殊的监狱,只有一大一小两顶帐篷,四周被高达两丈的栅栏包围,四周有士兵站岗,每天只有一名送饭的士兵进去,提审的官员也会进去,小帐篷就是审问区。 一般不允许家人探望,但李邺有高力士的特别许可,他也进去了。 李渝只有二十余岁,他是嫡长孙,但他不是长孙,他上面还有三个堂兄,但都是庶子所生。 李渝虽然和他父亲一样对李邺充满嫉妒,认为祖父偏心,但现在他落难了,他也知道只有三十八郎能救自己,能不能活下去,就指望眼前这个兄弟了。 “为什么要认罪?”李邺不满地质问道。 李渝低下头小声道:“我想把罪责自己承担下来,不想牵连到父亲和祖父。” “你不知道一旦认罪了,你会被天子下旨处死吗?” 李渝抬起头,眼睛都是惊恐,“他们告诉我,最多是革职流放,从来没有官员因为镇压农民闹事而被处死。” 李邺忽然明白了,这个家伙还真以为那些农民是他下令杀死的,他居然没有发现里面的蹊跷,难道他手下官员在集体隐瞒他吗? “事发时,你不在现场吗?” 李渝摇摇头,“本来我在现场,但当时场面很混乱,捕快们就保护我先撤离了。” “那其他捕快没有告诉你,六十几个农民是怎么死的?” “我没有细问,后来邹县丞告诉我,死了六十余人,很多捕快都害怕,跑掉了,当时我也很害怕,不知该怎么处理这件事,邹县丞和王县尉都劝我,先把消息封锁,以免全县民众激愤,从而引出更大的暴乱,等事态平息下来后,再向朝廷汇报。” 李邺点点头,“所以你下令封锁消息,是担心引起更大的暴乱。” “正是!” 李邺明白了,这位李渝被县尉和县丞联手坑了,他居然一无所知。 李邺摇摇头,“如果我告诉你,那些农民根本不是你手下捕快所杀,你信不信?” “什么?” 李渝一下子愣住了,“怎么会,那是谁干的?” “应该是一群凶徒埋伏在半路,趁混乱时用弩箭射杀百姓,然后迅速逃走。” “弩箭?” 李渝喃喃自语道:“我们可没有配备军弩。” 李邺淡淡道:“所以我才问你,你手下有没有告诉你,那些农民是怎么死的?” 李渝痛苦地抓着头发,“没有人告诉我,他们为什么不说?” 李邺望着他道:“希望下次审问时问你为什么认罪?你告诉他,你一直以为是自己杀的,心怀愧疚。” “我记住了。” 李邺点了点头又道:“我现在就出发去郃阳,去寻找能让你脱罪的证据,但我想知道,整个郃阳县衙,你一个心腹都没有吗?” 李渝想了想道:“田曹陈焕是我带去郃阳上任,目前就只有他可以信任,其他人我不敢说了。” “我知道了。” 李邺转身离去,李渝喊道:“三十八郎!” 李邺回头看着他,李渝感激道:“多谢了!” 李邺笑了笑,快步离去了。 李邺当天又带着张平以及上次的一批手下离开长安,再次向同州赶去,他身边又多了一个女下属,女猎手王成华。 与此同时,以刑部侍郎房琯为首的联合调查组也启程前往同州,御史台代表正是侍御史郑昂,杨国忠推荐了他,大理寺代表是由张均推荐,司直程晓,他是张均的心腹。 还有京兆府的代表原本是少尹李岱,但李岱事务繁忙,实在走不开,他便推荐刚升为判官的刘彦和司法参军事彭海盐以及十几名精干捕快前往。 其实都一样,刘彦和彭海盐都是李岱的心腹,他们代表李岱前往,反而不会落人口实,毕竟李岱是李渝的叔父。 明面上是官方的四方调查组,但暗中却又是另一番较量,张均派他的从侄张环率领十几名张家武士提前赶往郃阳,青山楼也没有旁观,杨建亲自带着五十余名手下也赶往了同州。 他们也是要赶在官方面前查找证据,但他们的目的是找到并消灭证据,尤其是张均,这次是收拾李林甫的嫡长子和嫡长孙,这么好的机会,张均怎么可能放过? 这不仅仅是向杨家交投名状的问题,张均还要报李林甫捏住他把柄的一箭之仇。 三天后,李邺带着十几名手下赶到了郃阳县。 中午时分,李邺带着手下在郃阳城外的一座酒楼内吃饭休息,酒楼很大,一楼摆了二十几张桌子,虽然是冬天,大地铺了一层厚厚的积雪,但屋内却热气腾腾,基本上坐满了客人,酒保不断端着一盘盘还在吱吱冒油的烤羊肉出来。 同州的苦泉羊比较有名,导致同州的酒楼都在卖苦泉羊肉,真假就不管了,只要烤出来肉嫩味美就行了。 李邺和他同伴占据了两张桌子,李邺要了七八盘羊肉和十壶奶酒,众人吃得大快朵颐。 张平凑上前低声道:“大哥,刚才一名弟兄看见杨建了,就在我们斜对面酒楼!” (本章完) 。 第三百四十三章 错失机密 “确定是他吗?”李邺不露声色问道。 张平点点头,“不会看错的,我们一直和他打交道。” “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众人低头吃饭,片刻,张平还是忍不住问道:“大哥,我们该从何入手?” 李邺用帕子搽干净手上的油腻,又喝了口奶酒,不慌不忙道:“任何案子都要求人证和物证,而这个案子的关键就在于证明杀人者另有其人,而要证明它,则需要找到这些死者尸体,验他们的伤口,确实他们是怎么死的?当然还有别的办法,不过这些都不是我们来做,而是由调查组来做,我们要做的是保护证据,保护证人。” “杨建会破坏证据吗?” 李邺点点头,“肯定会,我估计不仅是他们,张均也会有动作,尤其是张均,这是他最好的机会,他绝不会放过,我们要做好发生冲突的准备。” “那我们第一步去哪里?” 李邺淡淡道:“去县衙,我要了解详细案情!” 从酒楼出来,李邺也看见了斜对面酒楼门口拴着大群战马,应该就是杨建等人的马匹。 李邺当即让王成华留下,跟踪杨建一行人。 他自己则带着众人进城,不多时便来到了郃阳县县衙。 县令李渝已被革职带走,目前由县丞代理县令,县丞姓邹,年约三十岁,进士出身,看起来颇为精明。 李邺出示了天子金牌,邹县丞不敢怠慢,连忙把李邺请到内堂。 这块金牌好处就在这里,虽然李邺不是调查组成员,但只要有这块金牌,再加上他的御史头衔,那么他也有权力调查这个案子。 这就像他在云阳县处理弥勒案一样,郑昂拿他没有权限大作文章,最后李邺拿出这面金牌,使郑昂一败涂地。 邹县丞拿出厚厚一袋卷宗,上面印有‘机密’二字。 “这个案子的前因后果都在这里面,这次病虫灾害使郃阳县秋粮损失惨重,如果朝廷能早一点颁布减免租税的政令,或许就不会出现这次惨祸了。” 李邺仔细翻阅卷宗里面的内容,他很快发现里面的猫腻之处,各种数据,各种笔录都非常详细,但关键地方却一笔带过,比如最重要的冲突,只有寥寥几句话。 ‘县令李渝率三十二名捕手拦截请愿队伍,在七里沟相遇,双方发生冲突,民众伤亡惨重,死六十四人,伤一百四十一人,举县上下皆不胜哀悼。’ 至于用什么兵器,怎么杀死对方,捕手伤亡情况等等细节皆一概不提。 “请问邹县丞,这些捕快可在?“ 邹县丞摇摇头,“大部分都走了,杀死了本县人,难以在本县呆下去,都各自去他乡谋生了。” 谋生不可能,暂时出去避祸倒是真的,李邺忽然想起华阴县的常县令提到几名知情者,恐怕就是躲到华阴县的捕快。 “那死者都埋葬在哪里?” 邹县丞还是摇摇头,“尸体都是各自领回家中,县衙不问埋葬情况。” 这话是对的,县衙肯定不会管农民的安葬情况,更不能集中起来埋葬,但李邺又发现一个新问题,卷宗之中竟然没有伤亡者清单。 李邺眉头一皱问道:“请问邹县丞,伤亡者名单在哪里?” “这个要问李县令了,应该有一份清册,但我接手这个卷宗时,就没看到这份清册,不过有一份钱粮补助清单,不知能不能替代?” 邹县丞取出两页纸,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名字,旁边是补助的钱粮,名字上还有领钱粮手印,一份是死者,一份是伤者,但无一例外,都没有居住地址。 也就是说,有居住的清册已经被人拿走了,或者被眼前这位县丞藏起来了。 李邺无奈,只得让邹县丞安排手下将清单抄写一份,自己带走了抄写件。 郃阳县没有高升客栈,李邺一行在另一个比较大的平安客栈住下。 这时,王成华回来禀报,“启禀都督,青山楼的武士住在城东安远客栈,他们把整个客栈包下来了。” “他们去过县衙吗?”李邺问道。 王成华摇摇头,“这个不清楚,如果都督需要,卑职可以去监视他们!” 监视是很有必要的,李邺立刻派王成华带着另一名机灵的手下,前往安远客栈监视青山楼。 这时,一名手下在门口禀报,“都督,外人来了一人求见,他说自己叫陈焕。” 李邺精神一振,陈焕不就是李渝的心腹吗? 他连忙道:“快请他进来!” 片刻,一名男子被带进房间,是一名书生,头戴平巾,两鬓微微有些花白,但看年纪也不过三十五六岁。 他躬身行一礼道:“小人陈焕,参见三十八郎!” 李邺愣了一下,“你是李府之人?” 陈涣生点点头,“我是相国的幕僚,跟随相国十多年了,相国派我跟随嫡长孙前来郃阳任职,当初三十八郎入籍时,我就负责司仪!” 李邺惭愧道:“先生原来是旧人,我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李邺请陈焕坐下,陈焕立刻问道:“长公子现在怎么样?” “他被关押在千牛卫,这次龙颜大怒,要斩杀他,我走了高力士的路子,天子才同意进行调查,但我估计,最后能改判流放都是万幸了。” 陈焕叹了口气,“我怎么劝他都不听,他偏要听邹鞠的建议,把事情隐瞒起来,他隐瞒得住吗?” “邹县丞?” 陈焕点点头,“这人城府很深,李渝上任后,邹鞠摆出一副李相国门生的姿态,对李渝百般笼络,有段时间,两人几乎天天在一起喝酒,推心置腹谈论天下大事,李渝对他无比信任,我劝他小心官场水深,他还骂我心胸狭窄,结果呢?公子出事了,邹鞠如愿当上了代理县令。” “这个县丞在朝中有后台吗?” “应该有,但我不知道是谁?他从不提及,我问过其他县吏,都不知道,所以我说他城府深。” 李邺笑又笑问道:“先生还在县衙做田曹?” 陈焕苦笑一声,“怎么可能呢?李公子被革职当天,我也被革职了,然后我就躲了起来,我知道邹鞠不会放过我。” “先生就先跟着我吧!我身边正好需要人。” 陈焕点点头,“能为三十八郎效力,是我的荣幸!” 李邺取出两份名单,对陈焕道:“今天我去县衙,我想要死者清册,但邹县丞说他也不知道李渝放到哪里去了,估计被他私藏了,只有这两份钱粮补助清单,可惜上面没有死者的地址。” 陈焕微微笑道:“其实有这个就足够了,不需要什么清册!” “为什么?” “死者集中在四个村里,拿着清单去村里核对,名单上的人都很快能找到。” 李邺一拍桌子,起身道:“我竟然没有想到,我应该拿上原件!” “有这个抄件一样啊!” 李邺摇头道:“不一样,原件是官方文件,上面县令的印章和李渝签名,还有家属的手印,没法造假,是最好的证据,抄件没有证明它的真实性。” “有道理,将军赶紧去把它拿回来,以免被其他人拿走。” 李邺让张平安排陈焕在客栈住下,他立刻带着几名手下骑马向县衙奔去。 冲进县衙,李邺又找到邹县丞,毫不客气道:“麻烦县丞再把卷宗给我看一看。” 邹县丞命人取来卷宗,李邺把资料倒出来,翻了翻半天,别的资料都在,一份不缺,但唯独就不见了那两份钱粮补助清单。 (本章完) 。 第三百四十四章 果断出手 李邺霍地抬头盯着邹县丞冷冷道:“一个时辰前,两份补助清单还在,我亲手把它放进袋子,现在它在哪里去了?“ 邹县丞不紧不慢道:“很不好意思,刚刚被人借走了,早知道将军还要,我就不借了!” “谁借走了?” “张相国派来的人,好像是他侄儿,拿着张相国的令牌,说是借去抄一下,明天一早还给我。” 李邺一伸手,捏住了邹县丞的后颈,邹县丞顿时痛得如杀猪般的惨叫起来。 李邺慢慢放开他,邹县丞恐惧地后退几步,李邺冷冷道:“我被天子封为高昌郡王,你知道为什么吗?告诉你,靠的是杀人,你最好给我说实话,若被我发现你敢欺骗我,我会让你儿子少一只脚,不信你可以问问杨家和张家的人,我在元阳县是怎么杀人的!” 邹县丞吓得浑身发抖,“我不敢欺骗将军,确实是被张环借走了,说是借,其实就是抢走了。” “那清册呢?” “清册被抓捕李县令的御史拿走了。” “张均的侄子住在哪里?” “好像.好像在高丁客栈,他们自己说的!” “高丁客栈又在哪里?” “在西城门旁边。” 李邺抄起一根水火棍大步向外走去,邹县丞战战兢兢望着他走远,一时间腿都软掉了。 李邺翻身上马,带着手下向西城奔去。 片刻,奔到西城旁,远远看见了一个大招牌,写着‘高丁客栈’四个大字。 “你们在门口等着,我去收拾人!” 他水火棍快步向客栈内走去,那两张清单至关重要,上面有家属的手印和县令印章,李邺虽然当时没有想到这一点,但现在他要弥补,必须要把它夺回来。 这玩意儿可不是唯德者居之,而是看谁更狠,谁的拳头更硬。 掌柜见他来势汹汹,吓了一跳,连忙迎上来陪笑道:“请问公子找谁?” “京城来的张公子一行住在哪里?” “他们包下了最大的院子,春山院!” “在哪里?带我去。” “公子,他们可是有十六个人。” 李邺见掌柜在给伙计使眼色,心中恼火,一巴掌给他脸上抽去,“再啰嗦,老子宰了你,快走!” 掌柜只得战战兢兢带着李邺向后院走去,很快,他走到一座大门前,牌子上面有三个字‘春山院’,这其实是一座套院,由里外两个院子组成,最多可住二十人,非常适合随从多的客人居住。 大门虚掩着,李邺一脚踹开大门,冲了进去,吓得掌柜连滚带爬跑掉了。 院子里有一群武士正在练武,忽然见有人踢门闯进来,口中大喊,“把银子和钱都交出来!” 武士大怒,一起举刀冲上去,“哪里来的蟊贼,居然敢来打我们主意,活腻了吗?” 李邺一言不***开水火棍左右开打,这种水火棍长约八尺,一端涂成火色,一端涂成黑色,所以叫水火棍,别看它只是木棍,但它是用枣木制成,密度和硬度很高,打在人身上不比钢管差多少。 十几名武士哪里是他的对手,被他一路横扫,片刻都被打趴下了,抱住手臂哭嚎,每个人的胳膊都被打断,这已经是李邺手下留情了,要是在西域,每个人都会脑浆崩裂。 李邺随即冲进了内院, 房间里,张环正和幕僚蒋泉商量下一步的行动,从县衙取来的名单就放在他们面前的小桌上。 “公子接下来需要做两件事,第一,必须要让李渝把罪名坐实,哪怕不是捕手杀人,也要让找出证据,证明是李渝下令镇压引发了混乱,民众逃命时互相践踏,死了六十余人,这样,李渝的罪行也是一样。 第二,是要尽快找到死伤者家属,给他们好处,让他们证明,是李渝下令镇压引发了巨大的混乱,他们的家人都是被踩踏而死,然后把想办法把尸体换掉,让尸体上没有刀箭之伤。” “人数太多了吧!我们哪里忙得过来。” “不用全部做,做十几个人就行了,然后让邹县丞挑出这十几人当调查对象,御史台和大理寺都会配合。” 张环点点头,“我去找邹县丞谈一谈,让他帮我安排几个合适的人选带我们下乡。” 就在这时,院子里忽然有武士大喊:“公子快走,有盗贼进来抢钱了!” 随即几声惨叫,武士倒下了。 张环一愣,居然大白天抢钱,郃阳的治安这么恶劣吗? 忽然‘轰!’一声巨响,窗子被砸烂,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出现在院子里。 “是李邺!” 张环忽然认出了李邺,大吃一惊,转身向里屋奔去拔剑。 幕僚蒋泉却反应过来了,对方一定是来抢夺名单,他伸手便去抓桌上的名单,准备撕毁,只见寒光一闪,一把飞刀射穿了蒋泉的手背,把他的手钉在桌上,蒋泉痛得惨叫起来。 李邺一跃跳进房间,一棍打在蒋泉脑门上,他当即晕了过去。 李邺早就看见了桌上的清单,他拾起清单,正是在县衙看到的那两份钱粮补助清单,他把清单叠好收入怀中,又瞥了一眼里屋,房门紧闭,下方可以看到一个人影,就站在门后。 李邺哼了一声,收了蒋泉手背上的飞刀,转身扬长而去 过了好久,里屋的门开了,张环握着宝剑战战兢兢走出来,只见幕僚蒋泉倒在地上,晕厥过去,右手上全是血。 他蹲下摸了摸蒋泉的鼻息,还有气,他这才向外面走去,只见里外院子里躺满了手下,每个人都捂着手臂躺在地上痛苦呻吟,所有人的胳膊都被打断了,或左手,或右手,而李邺早已不见了踪影。 张环无力地坐在门槛上,简直欲哭无泪,来郃阳县还不到两个时辰,他就全军覆灭了。 “公子不要急,事情还没到绝望之时!” 张环一回头,只见幕僚蒋泉站在门口,他手上全是血,眼睛里充满了怨毒。 “手下都被残了,我还有什么机会?” “公子,还有杨家,我们虽然各走各的,但两家的目的一样,我们可以与杨家结盟。” 张环想了想道:“没有了本钱,杨家恐怕不愿和我结盟吧!” “公子,武士不是本钱,杨家已经有足够的武士,人脉才是本钱,邹县丞和王县尉都是我们的人,大理寺代表也是我们的人,杨家不会拒绝我们。” 蒋泉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羞辱伤害,此时他心中恨透了李邺,这次不把李渝父子搞死,他就誓不为人。 张环点点头,“好吧!我们去找杨家。” 杨建住在安远客栈,他带的手下比较多,带了五十人,他便把整个客栈都包下来了。 杨建这次来郃阳县的任务也很明确,和张环一样,协助调查组中的御史郑昂,把要调查结果往不利于李渝的方向引领,一定要给李渝定下重罪,把李岫也拉下水。 就像两年前的宇文靖一样,孙子宇文嗣武犯下重罪,宇文靖也被拉下水,最后不得不自尽,整个宇文家族团灭。 这就是朝廷斗争,李渝是李林甫的嫡长孙,他犯下了重罪,他父亲和祖父都跑不掉,整个李家都会被他拖下水。 杨建刚到郃阳县,他还没有开始行动,就在这时,手下来报,张环求见。 (本章完) 。 第三百四十五章 捷足先登 杨建眉头微微一皱,他当然知道张环是张均的堂侄,是代表张家来郃阳,但自己和他素无瓜葛,各走各的路,他来找自己做什么? 杨建略一沉吟,还是点点头,“让他进来!” 不多时,张环和幕僚蒋泉走进来,躬身行一礼,杨建见过蒋泉,知道他是张均的心腹幕僚。 “两位请坐!” 杨建请两人坐下,他一眼看见了蒋泉手上包扎的纱布,不由一怔,“蒋先生怎么受伤了?” 张环叹息一声,“这就是我来找杨佐使的原因,李邺打上门,把我手下全部打残,刺伤了蒋先生的手,我逃得快才躲过一劫。” 杨建愣住了,他不解问道:“李邺打上门做什么?” 张环看了一眼蒋泉,蒋泉缓缓道:“是为了争夺一份死者和伤者名单,这份名单被我们拿到了,结果李邺打上门,硬生生把名单抢走了。” 杨建心中‘砰!’的一跳,他手上也有一份名单啊! “他抢名单做什么?” “他肯定是要找到这些人,提前消除对李渝不利的影响,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和他反过来。” 杨建还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身边没有一个像蒋泉这样的谋士。 “先生认为我们该怎么做呢?” 蒋泉沉吟一下道:“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两家联手,杨家有武士,我们有关系,只有强强联手,才能和李邺抗衡,然后我会拿出具体方案。” “强强联手?” 杨建笑着向张环望去,“不知张公子手上有什么关系?” 张环淡淡道:“现在郃阳县的县丞皱鞠和县尉王杉,都是我们的人,还有代表大理寺的司直程晓,也是我们的人!” 县丞和县尉都是对方的人,杨建顿时刮目相看了,他笑着点点头,“那我们就一言为定!” 下午时分,彭海盐也带着几名手下提前赶来了,他是技术官员,擅长破案、验尸,有了彭海盐的加入,李邺当即决定次日开始着手调查。 次日一早,陈焕便带着众人来到了发生冲突的七里沟,这里距离县城约十几里,两面都是大山,官道旁边是平缓的斜坡,通往下面的沟壑,沟壑的深只有十余丈,但至少有一里宽,人可以直接走下沟壑,沟壑里分布了大片麦田,还有一条小河从麦田中间流过。 不过此时正值冬天,沟壑里被厚厚的积雪覆盖。 陈焕指着远处对李邺道:“这条沟就叫七里沟,前面有个村子,就叫七里沟村。” 李邺笑了笑道:“如果下暴雨的话,住在这下面,不会被淹吗?” “不会,这条沟前面很开阔,雨水不会积累。” 众人又催马向前走了一段路,彭海盐忽然翻身下马,仔细查看地上的泥土。 李邺也发现了,这一片泥土呈深褐色,这是大量鲜血渗入造成的。 彭海盐在四周走了一圈,回来对李邺道:“这里应该就是死亡现场了,六十多人都集中死在这里,周围还有一点很零散的血迹,那是受伤人群奔逃时留下的。” 李邺向左边大山看了看,二十几步外就是一大片竹林,“凶手应该就是从竹林里冲出来的吧!” 彭海盐点点头,“其实这个案子很显而易见,真正和捕手发生冲突的地方在南面一里外,捕手应该是拿着水火棍驱赶民众,民众受惊后往回逃,这里的路比较窄,大量民众在这里聚集,所以突然从竹林内冲出大群杀手,伤亡人数就很高了。” 李邺又发现了一个要点,“而且这个位子正好拐了个弯,前面的县令和捕手都看不到这边的情况,所以他们不知道这里有杀手也情有可原了!” “将军说得很对!” 陈焕补充道:“捕手们确实没有看到这边的情况,有几个捕手说,他们以为是民众互相践踏,掉下沟壑而死。” 彭海盐微微笑道:“这个案子其实就很容易判断了,只要访问受伤的民众,他们都看见了是什么人干的,那肯定和捕手无关!” 陈焕一指前方隐约可见的七里沟村道:“好像七里沟村也有人伤亡,我们去打听一下!” 留几名手下在上面官道看马,李邺带着众人从一条小路下到沟里,沿着小河边一直向前走,河水已经结了冰,上面覆盖一层厚厚的积雪,不多时,一座小村庄出现在他们面前,村口坐着两个闲聊的老者,正在享受冬日温暖的阳光。 李邺走上去抱拳道:“两位老丈,村子里有没有谁在前段时间的聚会中死去,就在前面的官道上。” “有!梁家和张家,两家都有人死了,就在前面第一家和第二家。”老者向最前面一指。 “死者叫什么名字?”陈焕问道。 “一个叫梁友,一个叫张七。” “多谢老丈!” 李邺在补助名单上找到了这两个名字,第二个第三个就是他们。 众人继续向前走,不多时来到村头,这里应该是梁家了,院子里有个老者正在翻晒腌菜。 李邺上前问道:“请问老丈,这里是梁友的家吗?” 老者看了他们一眼,冷冷道:“他已经死了,有什么事吗?” “我们问问,他是怎么死的?” “人群混乱,在奔跑中被人踩死的!” 众人都愣住了,不由面面相觑,被踩死的,怎么回事? 这时,隔壁院子里有个老妇人出来道:“我家张七也一样,被绊倒后踩死的!” 李邺立刻意识到不到了,这分明是统一口径了,难道他们被收买了? 这时,彭海盐问道:“请问你儿子葬在哪里?” 老者顿时翻脸了,跑去墙角抄起一根锄头,冲出来大吼:“滚!你敢动我儿子一根毫毛,我跟你拼命!” “我们走吧!” 李邺带着众人走出村子道:“估计杨家已经来过,收买了他们,所以他们才统一了口径。” 陈焕担忧道:“如果是践踏而死,罪责依旧是李渝,是他下令镇压引发的混乱,对我们很不利啊!” 彭海盐笑道:“统一口径没有用,一验伤就露马脚了。” “但他们不可能允许验尸的,关中都讲究死者为大,入土为安,一般不允许再把尸体挖出来验伤。” 彭海盐摇摇头道:“官府挖尸体很正常,没有人敢阻拦,我是担心这帮家伙会把尸体调换,拿一具身体没有伤的尸体冒充,而且不可能每一具尸体都验,一般只验几具尸体,这里面就有作假的可能了。” “那受伤的人呢?” 李邺在一旁道:“他们不可能把受伤的人也买通吧!” “难说!”彭海盐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按照正常的流程,各种抽取名单都是地方官府和调查组一起协商制定,就怕御史台、大理寺和地方官府一起制定了名单,如果刑部态度暧昧一点,光京兆府一家反对也没有用,肯定是要服从多数。” 李邺冷冷道:“杨建是昨天下午才来,王成华一直在监视他们,张环是昨晚傍晚时分才去见杨建,到昨天晚上为止,杨家武士就没有出城,那么他们就是今天上午开始收买,也就是说,他们就走在我们前面,最多半个时辰。” 李邺随即对张平道:“你拿钱前去问那两个老者,之前有没有谁来过?如果有,什么时候离开的?” “我这就去问!”张平撒腿就向村口跑去。 (本章完) 。 第三百四十六章 暴力阻止 片刻,张平跑了回来,竖起大拇指道:“大哥神了,早上是来过一伙人,就在我们之前,现在大概走了半个多时辰。” 李邺当即问陈焕道:“你不是说死亡人就集中在几个乡吗?距离这里最近的是哪里?” “那就是马王乡了,向北走十里就是!” “我们!” 众人爬上山坡,纷纷翻身上马,沿着官道纵马向北面奔去。 奔出十几里,前面又出现一个村子,李邺眯着眼睛道:“他们就在这座村子里!” 众人愕然,“将军怎么知道?” “那些狗还聚在村口,没有散去,它们一定是来欢迎客人的。” 还真是这样,十几条狗聚集在村口,都一起望向村里。 “将军,该怎么办?”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收拾他们!” 张平连忙道:“大哥,我也跟你去!” 李邺摇摇头,“你别去,杨家会报复你们的,我和杨建是老相识了。” “那我们岂不是没用了?” 李邺微微笑道:“你们现在回城,去监视安远酒楼,等我回去就收拾他们!” 李邺又对彭海盐道:“你也回去,现在是暴力时刻,你是官员,最好不要在场。” 彭海盐点点头:“将军可别像上次那样杀人了!” 李邺笑道:“我有分寸,让他们都不动路即可!” 这时,女下属王成华催马上前道:“都督,我和你一起去!” 李邺笑道:“你倒是可以,陈先生,你也一起,如果他们还有另外分支,恐怕还需要你带路!” 众人分头而行,李邺三人来到村口,李邺对一脸紧张地陈焕笑道:“那边有一片树林,先生暂时藏身在树林内!” 陈焕松了口气,歉然道:“我不会武艺,帮不了公子!” 李邺微微笑道:“不用你帮,你藏好就是帮我了。” 陈焕催马向树林里奔去,李邺见他身影消失了,这才对王成华道:“你也不要动手,收拾这群混蛋,我一个人就足够了,但我需要你帮我找到他们,并监视他们。” 王成华点点头,两人纵马一前一后向村内奔去,李邺抽出水火棍,这根水火棍他用得很顺手,便一直带在身边。 一群狗狂叫着向他们冲上来,李邺迎头一棍,为首黑狗躲闪不及,被一棍打翻,瘫倒在地上,其他狗吓得远远躲开,在远处吠叫。 两人纵马冲进了村子,只奔出百余步,王成华就有发现了。 “都督,在那里!” 王成华不愧是赏金猎人,她手指一条小巷,“我看见几名黑衣人一晃身进院了。” “你就在这里等着,替我看马!” 李邺将马交给她,拎着水火棍向小巷里冲过去。 果然,一户人家的院子里站着七八名黑衣武士,房间里有人在厉声道:“给你钱都不要,老乞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李邺一言不发,冲进院子,挥棍向黑衣武士腿上砸去,速度快得无以伦比,一连几声骨头折断的‘咔嚓!’声,三名武士倒在地上,大声惨叫。 其余武士吓了一跳,一起拔刀扑来,李邺闪身而过,瞬间打倒了两人,又反手一棍,打在另一人的小腿上,最后两人吓得魂飞魄散,掉头便逃,来不及了,李邺纵身一跃,水火棍横扫而过,两人惨叫倒地。 兔起鹘落之间,院内八名武士全部倒地,无一例外都被打断了腿,躺在地上痛苦哀嚎。 这时,屋里的人冲了出来,一共是三人,一人是杨建的副手,姓包,他也是带队人,另一人是跟在他身后的武士,他负责暴力威胁苦主,第三人李邺一眼认出,就是替自己抄写名单的文吏,应该是邹县丞的手下。 李邺一咬牙,那个混蛋竟敢骗自己。 副手认识李邺,吓得他浑身一哆嗦,转身要跑,被李邺一棍打在腿骨上,‘咔嚓!’一声,腿骨断裂,当即倒在地上,李邺一脚踩在他后脊上冷冷道:“回去告诉杨建,今晚三更时分,我在南城外等他,我就一个人,他可以把所有手下都带来,我和他今晚一笔了清会宁县的恩怨,听清了吗?” 脊骨被踩得嘎嘎直响,副手痛苦万分道:“小人.听清了!” 李邺目光盯着屋里的武士,瞳孔收缩,眼睛骤然间变得冷酷起来。 这名武士竟然把屋里的老妇抓起来,将刀压在她脖子上,恶狠狠大喊:“快滚出去,否则我宰了她” 话还没有来得及说,一道寒光闪过,一把飞刀插在他手腕,射穿了他的手腕,手上力量消失,武士大叫一声,手中刀‘当啷!’落地。 李邺上前一把抓住他头发,将他拖了出来,武士吓得惨叫,“饶命!饶命啊!” 李邺拔出匕首一挥,脖子当即被斩断,李邺将他的人头扔在雪地上,脖颈处血浆喷射,院子里所有武士都吓得呆住了,不敢再喊叫。 李邺没有理睬他们,凌厉的目光盯住县吏,县吏被血腥的一幕吓坏了,扑通跪下,“是邹县丞要要我做的,我我没有办法!” 李邺将他拖进屋,眯眼问道:“一共有几队人下乡?” “就这一队人,今天只是.只是试探一下,如果如果顺利的话,明天会出来三队人!” 李邺点点头,“一共说服了几人?” “已经说服四人,这是这是第五人,老妇人.死后不肯答应。” “名单呢?” 县吏连忙摸出名单,哆哆嗦嗦递给李邺,李邺看了一眼,竟然是伤亡农民的清册抄本,前面是死者,后一页是伤者,和钱粮补助清册完全一样,只是上面多了一行地址。 “哼!你们县丞的儿子看来活腻了,竟然敢骗我。” “啊!不是县丞给他们的,他们从御史手中拿到的,从长安带过来。” “你们县丞的后台是谁?” “是是张驸马!” “张垍?” 县吏点点头,李邺看了他一眼又道:“再说一个秘密,我今天就放过你。” “县尉王杉也是张驸马的人,他原本是韩城县县尉,调来准备升县丞,不料朝廷把李渝安排来做县令,断了邹县丞和王县尉的升迁之路,他们恨之入骨,李渝上任之前,他们就商议怎么搞倒李渝,两人一个装好人,一个扮恶人,把李渝牢牢控制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叫孔元。” 李邺在他耳边低声道:“邹鞠有什么动作,及时报告给我,回头我安排你去京兆府做事!” 县吏浑身一震,一句话都不敢说,他慢慢转头看去,李邺已经不在身边了,只有院子里满地痛苦呻吟的武士,还有一颗血淋漓的人头。 ‘扑通!’一声,老妇人看见人头,被吓晕过去了。 杨建望着院子里被打断腿武士和副手,还有地上的人头以及无头尸体,他立刻做出一个果断的决定,撤! 对方是什么人,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对方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会宁县一战,他已经被吓破了胆。 云阳县杀了两百多人,不但没有被处罚,还升为郡王,他便知道李邺惹不得,尤其这次涉及李家安危,把他惹急了,他一定会心狠手辣,把自己和手下杀得干干净净。 何况李邺已经向他发出了死亡邀请,要求他三更时分带手下去城外了清会宁县恩怨,别人或许不知道会宁县恩怨是什么意思,但杨建再清楚不过了。 杨建替杨国忠做事,是来当官发财,可不是来送命的,若小命都丢了,升官发财有什么意义? 他当即命人把清册交给邹县丞,便下令收拾东西离开郃阳县。 蒋泉见满院子里的人都在收拾物品,顿时急了,跑到杨建面前道:“计划刚刚才开始实施,杨佐使这是要做什么?” 杨建忙着收拾私人物品,头也不抬道:“郃阳县不太安全,我们准备换一个安全的地方,你们去找邹县丞吧!” 蒋泉大怒道:“调查组后天就要到了,我们只有今天下午和明天一天的机会了,我们刚刚才说服了四家,至少要说服一半,今晚和明晚还要把尸体换掉,你们离开郃阳,这件事谁来做?” 杨建一把揪住蒋泉的脖领,恶狠狠瞪着他道:“去你娘的,你再敢说一句屁话,老子打断你的腿!” 蒋泉连声冷笑道:“你被李邺吓怕了,你们五十余人来这里做什么,什么事都没做就跑了,对方打断你手下的腿,你就不敢上门去打断他手下的腿吗?孬种!” 杨建真想一刀把他宰了,他最终忍住了。 他放开蒋泉的脖领冷冷道:“我家相国是让我听从郑御史的命令,不是听你们张家的安排,你们有什么计划自己去干,恕我不奉陪了!” (本章完) 。 第三百四十七章 人质胁迫 邹县丞紧张地望着桌上的一份伤亡者清单,这是杨建派人给他送来的,据说杨建已经撤退了,张环也不知所踪,着实让邹县丞感觉到形势不对。 “你再说一遍,把当时的情况说仔细一点。” 邹县丞心中打鼓,要求手下孔元把马王乡发生的事情再仔细说一遍。 听完孔元的又一次叙述,邹县丞心中也开始害怕起来,那个李邺竟然如此心狠手辣,一刀就把人头斩掉了。 他急忙道:“那你有没有告诉他,那份清单不是我给杨家的?” “卑职给他说了,那是御史抓捕李渝时一起拿走,怎么落在杨家手上,我们也不知道。” 邹县丞稍稍松口气,“那他怎么说?” “他什么都没有说,!” “然后呢?你有没有再给他解释什么?” “卑职告诉他,杨家也好,张家也好,都是朝廷高官重臣,我们这些小县官没有反抗的资格,只能服从配合,恳请他理解我们的难处。” 这话说得好,确实也是这样,邹县丞点点头,“他能理解吗?” “应该能理解一点吧!否则卑职就不会完好无损退回来了。” 这时,一名衙役在堂下禀报,“县君,夫人来了,有急事!” “啊!” 邹县丞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迎了出去,正好看见妻子慌慌张张跑来。 邹县丞心中感到一丝不妙,他现在最害怕就是见到自己的家人惊慌跑来。 “这么慌张,发生了什么事?” 邹县丞的妻子几乎要哭出声来,“老爷,应哥儿不见了!” 这话俨如五雷轰顶,邹县丞险些晕倒,孔元连忙从后面扶住他。 “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不见?”邹县丞颤抖着声音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他明明在房间里睡觉,结果刚才发现人没了。” 应哥儿是邹县丞的独子,叫做邹应,今年只有五岁,被邹县丞视若珍宝。 他忽然明白了,摆摆手道:“夫人先回去,应哥儿没事,我去找人。” 他转身就向平安客栈奔去,儿子除了被李邺掳走,没有别的可能了。 李邺喝了口茶,望着站在院子里的邹县丞,淡淡道:“你儿子是在我的手上,目前安然无恙,但他以后会怎么样,就看你的表现了。” 邹县丞要哭出来了,“您是堂堂的郡王殿下,您不能对一个孩子下手啊!” “你对李渝推心置腹,几乎和他结拜为兄弟,最后又劝他隐瞒事故,那时候你的良心痛过吗?你想过会有今天吗?” “我承认我不对,要怎么惩罚,我都认了,但郡王殿下放过我的儿子。” 李邺笑了笑道:“其实李渝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对我也一样傲慢憎恨,我并不在意你怎么对他,相反,我听到你坑他的时候,我还挺开心,放心吧!我不会追究你过去的事情,我只看你以后的表现。” “我保证” 邹县丞刚开口,便被李邺打断了,“我不会听你什么保证,在朝廷强权面前,什么保证都没有你儿子的性命管用,我也不要你偏向李渝,只要你能保持公正。 不过我要提醒你,你可以向杨国忠和张均告状,控告我绑架你儿子,我最多被天子警告,下不为例,但你就不一样,他们再帮你,你也最多能拿到儿子的人头,不信我的话,你可以试一试。” 邹县丞再也坚持不住,扑通跪下哭道:“我保证配合殿下,恳请殿下饶我儿一命!” 李邺淡淡道:“只要你兑现这个保证,你儿子会毫发无损回来。” 邹县丞失魂落魄走了,李邺翻看着邹县丞送来的卷宗。 张平在一旁忍不住道:“如果他保证不了,大哥真要杀他儿子?” 李邺狠狠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呢!我虽然杀人无数,可从来不会杀女人、老人和孩子,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张平挠挠头,“那你抓他儿子?” “吓唬他而已!” 李邺冷笑道:“我虽然不会杀他的儿子,但他如果胆敢徇私枉法、栽赃陷害,死的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他!” 李邺把钱粮补助清单原件和伤亡者名单原件一起放进了卷宗袋,递给了刚刚赶来的彭海盐笑道:“这个就正式转给官方吧!” 安排好了郃阳县,李邺随即派张平赶往华阴县,去寻找几名躲在华阴县的捕手,时间很紧张,最迟后天上午,张平一定带人赶回来。 王成华依旧负责监视安远客栈,杨建带着手下分坐十几辆马车前往冯翊县,撤出了这次行动。 但安远客栈内还有三人,张环、蒋泉和一名武士,其他受伤的武士都已经送走,目前张均派来的人只剩下他们三人。 幸存的武士正好在茅厕内,躲过了李邺的清洗,成为张环唯一能用的人。 一辆马车停在客栈门口,张环和蒋泉上了马车,马车车窗前,蒋泉将一封信递给武士,又嘱咐他几句,武士点点头,催马向西城方向奔去,马车则向另一个方向驶去。 王成华当即立断,命令和她一起监视的手下去跟踪马车。 她自己则翻身上马,向西城门方向疾奔而去,她要追上那名送信的武士。 半个时辰后,王成华便远远看见了那名送信武士,王成华是一名优秀的赏金猎人,最擅长追踪,这名武士逃不过她的追踪。 沿着官道约走了三十里,周围都是丘陵沟壑,官道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王成华加快了速度,武士听到后面的马蹄声,回头看了一眼,眼睛一亮,他发现竟是一名年轻俏丽的女子,而且孤身一人。 武士见周围没有行人,心中顿时起了邪念,他放慢马速,准备等对方从自己身边经过时,突然从身后发起袭击。 他还以为是附近的小娘子,独自回娘家,只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姿色俏丽的年轻女子正是冲着他来的。 王成华看出了他的小动作,心中不由冷笑一声,她做了八年的游侠,这一幕见得太多了。 很多男子见她孤身一人,都会心生邪念。 两人越来越近,相距只有三尺了,武士已经准备将她扑倒下马。 就在这时,武士的后心忽然一阵剧烈疼痛,前胸似乎多了什么? 他一低头,只见一截血淋淋的剑尖出现在他胸前,‘这女人是强盗!’ 武士心中升起这个念头,眼前一黑,当即毙命。 王成华抽出剑,从他怀中摸出一封信,正是蒋泉刚才给他的信,信封上写着,‘大理寺程司直亲启’。 这封信便是蒋泉的最后一个毒计,建议程晓拖延调查组的进程,比如房琯突然患重病,朝廷不得不换人,或者张均亲自前来郃阳县主持调查。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李邺有一个得力的女手下,拦截住了这封至关重要的信件。 王成华收好信,又把武士身上所有的身份信息都搜刮一空,将尸体扔进一个被皑皑积雪覆盖的沟壑内。 武士尸体的命运最终只有两个,要么运气不错,等明年开春,冰雪融化后被农民发现,但他没有任何身份信息,最后只能作为失踪人口埋葬,这是最好的结局。 但更大的可能性,尸体被饥饿的野狗发现。 (本章完) 。 第三百四十八章 激烈交锋 由百人组成的四方调查团终于抵达了郃阳县,邹县丞早已安排好了驿馆和旁边的两座客栈。 在驿馆的议事堂内,彭海盐把案子卷宗袋也正式移交给了调查组。 由专门的官员进行查验,确认都是原件后,交给房琯。 房琯年约四十余岁,进士出身,气质儒雅,为官谨慎,是一个典型的文官,他属于太子派系,李林甫去年把他提拔为刑部侍郎。 这次来郃阳县四方办案,他为主审官。 房琯把卷宗袋的文书分给众人审阅,他笑了笑问道:“大家有什么看法。尽管畅所欲言!” 京兆府判官刘彦道:“这个案子的记录太简略,完全没有细节,根本看不到当初发生了什么事?我认为需要实地调查和走访。” 郑昂摇摇头道:“没有必要那么麻烦,我们调查的职责就是确认真实性,有没有发生这件事?是不是死了这么多人?捕头和民众之间是否发生冲突?至于人是怎么死的,其实并不重要,比如民众都是互相践踏致死,确实不是捕手所杀,难道县令就没有责任了?” 彭海盐道:“我不同意郑御史的这种说法,我在现场勘查过,六十多人死亡的原因是被人伏击,伏击的地点距离捕手们还有两里,人数大约在百人左右,而且我走访过十几名受伤的民众,他们描述是被箭矢射伤,实际上是弩矢。” 彭海盐将三支弩矢放在桌上,“这就是我收集到的三支弩矢,来源于军弩,但郃阳县的捕手们只配备了水火棍和刀,另外还有两人配备了弓箭,但这两名弓手当时护卫县令李渝离开,并没有参加驱赶聚众民众的行动,那问题来了,这近百名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是什么人?这才是整个案子的关键。” 郑昂哼了一声,“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谁知道你有没有篡改口供,伪造现场?” 彭海盐忍住怒火道:“我是堂堂的朝廷命官,是吏部任命的京兆府司法参军,京兆府发生的大案都要由我经手复核,在郑御史眼中,大唐的官员都是这么卑劣下作?” 郑昂冷笑道:“别的官员都很好,我说的只是你,你本来就是利益相关方,不该出现在这里!” 彭海盐毫不客气怒怼道:“让京兆府参加是天子指定的,郑御史是在指责天子吗?” “好了!不要再吵了。” 房琯不悦地打断了两人的争吵,对众人道:“如果不需要现场调查,我们就不用来郃阳县了,我们今天先把方案定下来,第一,我们要去现场,复原案发时的情形;第二,我们要走访死者家属,走访受伤者,第三,我们要验尸,第四,我们要询问捕手,通过这些调查,案子的真相基本上就能明确了。” 这个案子,太子李亨只给房琯交代了四个字,‘公正真实。’既然不偏袒李林甫,也不偏向张均。 但高力士给他交代时,提到了一点,天子之所以要求重审,原因就是这个案子中出现了县衙没有配备的军弩,必须要给天子一个交代。 所以这次房琯的查案重点就是军弩,只不过他没有告诉众人。 这时,县尉王彬道:“有个麻烦事,当时的三十二名捕手都逃掉了,找不到他们。” 房琯一怔,“为什么逃掉?” “估计是害怕承担责任,都逃出去避难了。” “邹县丞,是这样吗?”房琯又望向县丞邹鞠。 邹鞠踌躇一下道:“当时是逃掉了,但下官昨天统计了一下,发现有不少人又回来了,一共找到了十八名捕手。” 房琯点点头,“十八人已经超过一半,足够了。” 郑昂恼火地向大理寺司直程晓望去,他眼中意思就是在质问,‘这就是你们的人吗?到底在帮谁?’ 程晓也一脸愕然,他也搞不清为什么邹县丞会帮对方说话,难道这些捕手有问题,并不是真正的捕手? 可如果是这样,县尉王彬就不会说找不到了。 这里面倒底发生了什么事? 房琯敲敲桌子,提醒众人道:“就这样吧!今天时间还早,先询问十八名捕手,明天再去现场。” 房琯又吩咐县丞邹鞠道:“邹县丞,麻烦你先去把十八人都集中带过来。” “下官遵命!”邹县丞匆匆走了。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刘彦问道:“请问房侍郎,调查死者和受伤者,是所有人都要调查吗?” 房琯看了看名单道:“人太多了,挑三成吧!” 刘彦又笑道:“怎么挑,挑哪些人,也比较讲究,卑职有个公正的办法,房侍郎可想听一听?” 房琯有点瞧不起由吏员提拔起来的彭海盐,但他对刘彦这种科班出身、正统的文官还是很尊重,他笑着点点头,“刘判官说来听听?” 刘彦笑道:“我看名单上都有编号,那就摇签吧!摇到谁就是谁。” “这个办法不错,很公平!” 房琯赞许地问另外两人道:“两人的意见呢?” 郑昂和程晓对望一眼,对方这一招确实让他们无话可说,事实上,只要房琯支持,他们反对也没有用,房琯是刑部侍郎,是主审官,他的一票相当于两票,只要他站在京兆府一边,大理寺和御史台反对都没有用。 “卑职支持抽签!”程晓率先表态。 郑昂无奈,只得点点头,“卑职不反对!” 方案已经确定下来,这时,十八名捕手也被带到堂下,这些捕手都是受到了县丞和县尉的欺骗,他们并没有看见凶手杀人,他们一直以为是民众互相践踏,导致大量伤亡,都害怕承担责任,纷纷逃到外地躲藏起来。 现在他们才知道凶手另有其人,既然如此,捕手们自然也要给自己讨个清白。 房琯走出来,看了一眼众人,回头问县尉王彬,“他们都是本县捕手吗?” 这些人都是邹县丞带来的,王彬不敢说谎,只得点点头,“正是!” “我来问你们,你们中谁是捕头?” 其中一人举起手,“卑职是捕头!”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叫吴丰,本县人!” 房琯点点头,“你们中间有多少弓手?” 吴丰举起手,另一名捕手也举起手。 “弓手一共就你们二人吗?” 吴丰躬身道:“启禀使君,我们不是乡兵,不配弓弩,两名弓手只是备用。” “哦?你不提醒我都忘了,还有乡兵?” 县尉王彬吓一跳,怀疑到乡兵,他就难脱干系了。 他连忙解释道:“启禀使君,本县有一百五十名乡兵,但只留几人看守城门,其他乡兵都集中在州治冯翊县,由州府都尉统领,这是朝廷的规定。” 乡兵就是地方州兵,每个州大约有千人左右,打击盗贼,维护治安,由州府的都尉统领,各州府的都尉和校尉,其实就是权贵子弟们晋升的阶梯。 先去皇宫当侍卫,当了七八年侍卫,混到一官半职,然后就派到地方州府统领州兵,出任实缺官,这样既能把地方州兵控制在朝廷手中,又能解决权贵子弟的仕途问题,可谓一举两得。 最后再找关系,进入正规军队体系,一步步向上走,元素、独孤烈、宇文靖等等高官权贵都是这样走出来的。 房琯没有再追问乡兵之事,他对十八名捕手道:“明天一早,我们要去现场查看,你们也要跟去,我需要你们复原当时的情形。” (本章完) 。 第三百四十九章 人证物证 借助夜色的掩护,程晓离开了驿馆,来到了县尉王彬的府上。 他直接被带到了后堂,张环和蒋泉已经在这里等候他了。 刚坐下,程晓来不及喝一口水,便敲着桌子不满道:“倒底是怎么回事?邹县丞竟然倒戈背叛,把县衙捕手都找回来了!” 张环和蒋泉面面相觑,蒋泉急道:“程司直没有收到我的信吗?” 程晓愣住了,摇摇头道:“什么信?我没有收到任何信件!” 蒋泉就像一条打架失败的狗,精气神都消失了,瘫倒在坐榻上,“完了,彻底完了!” “什么完了,倒底发生了什么事,相国交代你们的事情办好没有?” 张环摇摇头,“我们一无所成!” 程晓顿时大怒,敲着桌子道:“相国是怎么交代你们的,让你们提前过来,把名单拿走,换成一份假名单,再统一口径,安排尸体,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怎么什么都没有做?” 蒋泉也被激怒了,一下子跳了起来,指着程晓鼻子大骂:“你才是吃干饭,屁事没做就来指责别人,你知道我们的武士到哪里去了吗?你知道杨建吓得屁滚尿流,带着青山楼武士逃跑吗?你知道送信的武士怎么会消失?你知道对方是怎么杀人吗?揪着你的头发,一刀把你脖子斩断,比魔鬼还凶狠,你见过这样杀人吗?你狗屁都没见过,还有脸指责我们?” 张环连忙劝道:“先生息怒!息怒!程司直是不了解情况,了解情况后他就不会批评我们了。” 程晓被骂得狗血喷头,不过他也听懂一些了,他迟疑一下问道:“莫非李家也派先遣队来了?” 张环点点头,“一点没错,我们已经较量过一番了。” “李家派的是谁?” “李邺!” “嘶!”程晓倒吸一口冷气,竟然是那个杀人魔王来了。 “你们是怎么较量的?” 张环便把这几天发生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程晓听得眉头直皱,这简直就是个无赖,直接上门硬抢,又听到马王乡的事情,程晓忍不住道:“这样凶狠残暴,你们写一份详细报告,我来弹劾他!” 蒋泉冷笑道:“杨家的事情,我们插手合适吗?” 程晓无语了,只得恨恨骂道:“杨家也太窝囊了,成立青山楼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人家打得屁滚尿流而逃?” 张环叹口气道:“这人做事不讲规则,心狠手辣,估计邹县丞也被他威胁了,否则他不会这样。” 程晓忧心忡忡道:“关键是我们回去怎么向相国交代?明天就开始着手调查了。” 蒋泉双手扶着桌子,压低声音,目光阴冷对二人道:“除非今晚上房琯突然病重,连夜离开郃阳,调查被迫中断,等张相国亲自过来重新开始调查!” 话音刚落,一把匕首‘嗖!’的射进来,钉在蒋泉左手背上,手背被射穿,竟然把他钉在桌上。 “啊——” 蒋泉痛得仰头惨叫,张环和程晓连忙后退四五步,惊恐地盯着蒋泉手背上的匕首,像看见了鬼一样。 次日一早,一行人来到了七里沟,捕头吴丰指着一座土丘道:“当时我们就在这里,李县令骑马在这里,我拿着盾牌和刀挡在他面前。” “弓箭呢?”房琯问道。 “回禀使君,弓箭背在身上,我暂时没法使用弓箭。” 房琯点点头,“接着刚才继续说!” “弟兄们拿着水火棍站在前面,当时发现很多农民手中拿出锄头、铁叉和木棍,我们都很紧张!” “然后呢?” “然后李县令就大喊,“你们不要乱来,有什么事情坐下来商量,你们如果乱来,就算朝廷免税也没有你们份!” 房琯捋须暗暗点头,这话说得不错,李渝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愚蠢啊! “继续说,接下来怎么样?” “接下来,农民队伍中有人大喊,‘不要相信他们鬼话,打死他们朝廷就会重视,就会免税’,然后农民就大吼大叫冲上来,吓得我们掉头便逃。” “你们没有和农民对打?镇压他们?” 吴丰苦笑一声道:“使君,对方可是几千人啊!手中拿出锄头、铁叉,我们才三十二人,怎么对抗?我们能逃命就算不错了,我们簇拥着县令逃命,逃了五六里才停下来,发现他们没有追来,我们也不敢回去,下午就听说死人了,死了上百人,我们都以为农民是互相践踏而死。” “你们就没有人去实地探查一下,究竟是怎么死的?” “这个.王县尉回来探查了,告诉我们都是踩死的,有的肠子都踩出来了。” 众人都向王彬看去,王彬心虚道:“卑职也是听人说的,卑职没有去现场。” 这时,彭海盐站出来道:“卑职去过现场,发现了大片血迹,就在前面两里处!” 房琯点点头,“去看看!” 众人沿着官道继续向前走,转了一个弯,彭海盐指着一片空地道:“大家请看,这里有一大片土地的颜色是褐色的,这实际上就是血染的,六十多人就在这里被杀。” 房琯看了看问道:“吴捕头,你们来过这里吗?” 捕头吴丰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路上都是农民,路都堵死了,我们哪里过得来?再说这里是个转弯之处,我们那里根本看不见这边发生的情况,所以我们才一无所知。” 御史郑昂哼了一声道:“这里的血迹还不知道是谁弄的,我倒觉得是人太多,道路狭窄,发生了严重踩踏事件,程司直,你觉得呢?” 程晓今天很沉默,一直一言不发,他见郑昂终于问到自己了,只得敷衍道:“卑职虽然是大理寺司直,但这种事情也是第一次遇到,不敢妄言!” 郑昂顿时怒视他,今天这混蛋怎么回事,让自己一个人赤膊上阵吗? 房琯摆摆手道:“不用过早下结论,问一下死亡和受伤百姓就知道了。” 房琯回头问道:“邹县丞去找证人了吗?” “一大早就出发了,估计很快就会过来。” 众人等了一刻钟左右,邹县丞带来了三十余人,他上前道:“回禀侍郎,这是从前面马王乡五个村找来的人,有十名死者家属,其余都是伤者。” 房琯是刑部主官,很专业,他们验证证据和证人自有一套严密的制度,房琯对验证官令道:“验证他们的身份!” 怎么验证身份呢?首先自报姓名,说出家庭住址,比如一个人叫做陈龟,你就得说出,是哪个陈,哪个龟,如果是冒名顶替,很可能只知道怎么读,却不知道怎么写。 这一步对上了,再走第二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核对指纹,他们领取钱粮时,都按了手印,留下指纹,如果不是本人来领取,可以先采用证言,然后再补认证指纹。 片刻,除了三人不是自己来领取钱粮外,其他都核对通过。 房琯问一个老者道:“请问老丈怎么称呼,家在哪里?” “回禀老爷,小老儿免贵姓王,叫王大山,家住马王乡三槐村。” 房琯点点头,“那你是死者家属,还是受伤人?” “小老儿是受伤人!” “我看看受伤之处!” 老人把上衣脱了,赤着上身,只见他左肩窝上还敷着药膏,“我被一支箭射中这里!” 一名刑部验尸官上前给他验伤,点点头对房琯道:“侍郎,是箭伤,看结痂情况,至少在半个月前了!” 也就是说,不是这两天故意弄出来的伤口。 房琯笑问道:“你是在哪里受的伤?” “就是这里,从竹林里射出好多箭,很多人都中箭死了,大家乱成一团,我想逃命,结果第二轮箭射出来,一箭正中我的肩窝!” 房琯点点头,问其他二十余名受伤农民道:“你们都是在这里受伤吗?” “正是!” 众人七嘴八舌道:“竹林里射出好多箭,我们躲不掉,被箭射中了,树林里又冲出好多蒙面黑衣人,开始杀人!” 房琯回头问郑昂道:“郑御史有异议吗?” 郑昂铁青着脸道:“有必要查清楚这群黑衣人是谁?他们是不是李渝另外安排的杀手?李渝威胁过这些农民,再闹事就把他们统统杀掉,他有杀人动机。” (本章完) 。 第三百五十章 返回长安 这时,李邺走了过来,抱拳笑道:“房侍郎,我可以提供一些关于这些凶手的线索?” 房琯微微笑道:“李都督什么时候来的?” “我已经来了好几天,一直在追查这帮真正的杀人凶手,已经找到了线索。” 房琯点点头,“我们回去再说!” 他当即喝令道:“所有人都带回去录口供,然后再放他们回家!” 众人又浩浩荡荡向县城走去,路上,房琯和李邺并驾而行,他忍不住问道:“李都督知道杀人凶手的下落吗?” 李邺笑道:“侍郎已经确定不是自相践踏或者捕手所杀吗?” “从目前的人证物证来看,确实和捕手无关,是第三方人所杀,人数大概八十到百人之间,不是本地口音。” 李邺点点头,“我已经查到他们是王屋山的盗贼,首领叫做王深,房侍郎听说过吗?” “王屋三十六盗之首王深?” 李邺笑道:“看来他很有名!” “这帮穷凶极恶的盗匪杀人如麻,官府三次通缉他们,在刑部十大悍匪中排名第六,李都督是怎么查到的?” “冯翊县有个掮客,叫做刘长昆,是他牵的线,事情结束后,这个刘长昆被人灭口了,不过他也意识到自己会被灭口,所以他把整个交易都告诉了妻子,他妻子告诉我,还有刘长昆写的一封控诉信,把买凶杀人的经过都详细写了。” “买凶者是谁?” “买凶人是京城过来的,身材很高,是个中年男子,支付了六千贯钱,这人很谨慎,没有走柜坊,而是用三艘船运来铜钱,我找到了运钱的船,证实钱是从京城运来的,但这笔钱两个月前就运来了,房侍郎,那时李渝刚上任不久,可还没有发生农民闹事事件。” “证据全吗?” 李邺点点头,“这笔钱就放在刘长昆家里,是船夫帮忙搬运的,船夫为了揽生意,留下了地址和姓名,我由此找到了船夫。” 房琯沉思片刻道:“六千贯钱虽然是两个月前就运来,但这笔钱和盗匪杀农民并无直接关系,说不定是先运来作为备用呢?” 李邺取出一封信递给房琯,“这就是刘长昆的控诉信,上面写得很清楚,对方找他就是因为他能联系上王屋大盗王深,而王深的开价都是六千贯,对方的要求就是在郃阳县制造惨案,只不过后来正好爆发了农民聚众事件,房侍郎,难道李渝刚上任不久就准备屠杀本县民众了吗?” 房琯点点头,“如果都督的证人证据属实,我也认为李渝是主谋的可能性不大,他是一县县令,如果他买凶杀人,不管能不能被查出来,他的仕途都会完蛋,这就等于仕途自杀,我相信他不会这么傻,但他处理事件不力,导致惨案发生,甚至隐瞒朝廷,他同样有大罪,至于具体怎么定罪,那就需要天子来裁决了。” 客栈内,李邺和众人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回京了。 张平问道:“就这么结束了?” 李邺笑道:“我的事情结束了,调查组后面还要做很多事情,房侍郎决定找齐所有的伤者和死者家属做口供,还要验尸,还要调查王屋大盗的情况,估计他们还要呆一段时间。” “李渝会被定罪吗?” “会定罪!” 李邺叹口气道:“至少死罪不会了,流放也不会了,肯定是罢官免职,关键是他父亲李岫会不会被牵连罢免,郑昂一口咬定是李渝父亲教唆他隐瞒的,这就是官场上的斗争,不需要证据,就看天子最后怎么平衡?但与我无关了。” 这时,王成华和幕僚陈焕走进来,王成华躬身道:“都督,那孩子还回去了!” “遇到他家人了吗?” 王成华摇摇头,“孩子自己跑回家的,我看见他母亲抱着他哭,我就走了,他家人没有看见我!” 李邺笑着对陈焕道:“收拾东西吧!我们一起回去,我已经给你想好职务了,都督府下面有个判官,就由你来担任!” 陈焕心中感动,躬身道:“卑职无牵无挂,孑然一身,都督走到哪里,卑职就跟到哪里!” 三天后,李邺一行返回了长安。 众人各自回家,陈焕在长安有住处,他要先去看望李林甫,王成华也返回鄠县老家,约好了上元节前来长安集合。 李邺回到自己家里,却意外发现父母已经不住在太平坊了。 门房老寇道:“公子,老爷和夫人都搬去宣平坊了,让你回来后去宣平坊找他们。” 宣平坊就是李府的次宅所在地了,只是没想到父母这么快就搬了家。 李邺稍微收拾一下,骑马向宣平坊而去, 宣平坊位于东市南面,距离常乐坊倒很近,在长安算是一个中等社区,远没有太平坊那样安静。 李邺猜到了母亲为什么急于搬去宣平坊,太平坊太安静了,坊内几乎没有店铺,没有商业,行人都没有几个,出入都是大户人家的马车,没有一点市井的感觉。 这让在永和坊生活了十几年的母亲很难习惯,现在有了新宅,她们当然急于搬走。 宣平坊就完全不同了,它和常乐坊很像,一条主街两边全部都是密集的小店铺,酒馆、茶馆、客栈、酒铺、杂货铺、布店、估衣店、医馆、药铺等等,甚至还有一家宝记柜坊,充满了生活气息。 坊内还有一条河流穿过,水流还算清澈,两边挤满了洗衣服的妇女,到处是一片欢声笑语。 难怪母亲喜欢这里,李邺也有一种忽然回到人间的感觉。 店铺背后便是一条条巷子,分布着大大小小的院宅,很多名人的宅子也分布在这里,比如著名诗人贺知章的宅子就在这里。 坊内最大的一座宅子便是李林甫的次宅了,原本也是官宅,天宝二年,天子李隆基把这座宅子赏给了李林甫,成为李林甫的第二私宅,一直是他长子李岫居住。 现在李林甫已经快走到生命尽头,李岫当仁不让地要搬回主宅,否则主宅最后便宜了其他几个兄弟,他才不干。 次宅占地有十亩,是太平坊宅子三倍还要多,当然,裴三娘并没有不习惯,她在张掖的娘家占地近三十亩,比这里要大得多。 裴三娘很快适应下来,府宅里的下人也多了不少,唐朝豪门权贵的下人基本上都有人身依附,世世代代都为一个主人服务,一般主人也很器重这种世代家仆,待他们不薄,使他们生活舒适,衣食不愁。 甚至一些家仆也仗着主人的权势在外面欺压弱小,胡作非为,这种事情太多了。 李林甫当了二十年相国,权倾朝野,他府上的世代家仆当然很多,有数百户之多,基本上都分给了子女,包括李岱也有不少世代家仆,他们跟随主人去润州,又从润州返回长安,裴三娘身边几个侍女,就是世家仆的女儿。 其实《红楼梦》中也有很多世代家仆,地位比较高,比如赖大家的,林之孝家的、周瑞家的等等。 这次李氏分家,对仆妇下人影响也很大,比如李林甫主府上的三大管家就要各自选择了,田大管家还是留在主府,他现在还是大管家。 但二管家刘兴却选择去了次府,为什么?因为李岫把自己的管家带回主府了,挤不动大管家,肯定要把二管家刘兴挤下去,刘兴受不了这个羞辱,便选择来了次府当管家。 虽然次府当管家没有主府那么风光,但好歹也是大管家了,何况前途光明,现在老爷是京兆府少尹,过几年当上京兆府尹,那就是三品官了,更重要是小公子现在已经是郡王,尽管还没有开府,一旦开府,那可就不得了,响当当的高昌郡王府了。 其实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刘兴是李岱母亲杨夫人从娘家弘农杨氏带来的,三十多年时间,从一个小厮慢慢成长为二管家,他自然和李岱的关系很好,对李邺也很好。 刘兴来次府当管家,他可不是一个人过来,同时带来了三十多户世代家仆,都是祖母杨氏这个派系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话一点没错,就连权贵府上的家仆们也是派系重重,各种利益交缠。 三十多户世家仆加起来就有一两百人了,使次府一下子热闹起来,这几天,主母裴三娘忙得不可开交。 李邺回来时,正好遇到一两百名家仆侍女聚集在大院子里,听主母裴三娘训话呢。 (本章完) 。 第三百五十一章 乔迁新居 “各家有各家的规矩,我这里也不例外,我会善待大家,把大家视为家里人,但我的规矩同样严格,有三条规矩是铁律,违反了就直接赶出府,绝不会通融,大家听好了,第一,严禁偷盗,相信各府都一样,一旦发现偷盗,直接扭送官府定罪; 第二,不准通房偷情,一旦发生这种事,没什么好说的,打三十棍,赶出府去,未婚男女有了感情,想在一起,可以找我,我来给你们安排婚事,可如果私下偷情,那就对不起了。” 其实裴三娘说的偷情不是指眉来眼去,拉拉小手,私下送点定情物之类,而是指那种发生不可描述的关系,严格说起来,更多是不允许已婚男女通奸。 “第三,不允许以下犯上,尤其不准对木大娘不敬,昨天有人对木大娘说话不敬,我这里先警告大家,木大娘是我的母亲,是公子的祖母,谁敢对她不敬,我处罚都是小事,被公子知道了,他可是要杀人的!” 几名厨娘吓得低下头,昨天木大娘来厨房找食材,被她们几个斥责,这件事着实把裴三娘惹恼了,才有今天的宣布规矩。 这时,李邺牵马走进来,一百多双眼睛都向他望来,刘兴连忙笑着迎上去,“公子回来了!” 李邺点点头,把马缰绳交给他,“辛苦刘管家了!” 李邺又对众人缓缓道:“我母亲说得很对,木大娘是我的祖母,是我的逆鳞,大家尊重她,我就会尊重各位,厚待各位,哪怕各位的子女在外面杀人犯罪了,我都会想办法帮忙,但如果有人不尊重木大娘,哪怕他的后台是一品高官,我也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李邺的话说得很重,院子里一片寂静,裴三娘摆摆手道:“大家去忙吧!” 众人都散了,裴三娘迎上来笑道:“邺儿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刚到,从太平坊过来,娘!是不是有人欺负大娘了?” “没有啊!” “娘!我了解你,如果没有人欺负大娘,你肯定不会把大家聚起来说话。” “哎!也谈不上欺负,有人不认识大娘,说话就不是那么客气,你大娘是老实人,受了委屈就躲在房间里哭,我今天才知道,我已经把那几个人臭骂一顿,让她们给大娘道歉了,你也不要说得那么可怕,什么死无葬身之地,怪吓人的。” “我受不得有人欺负大娘,不凶狠一点,以后大娘不会有好日子过。” 裴三娘很了解儿子的脾气,眼睛揉不得砂子,说多了反而会出事端,她连忙转开话题,“邺儿,娘给你准备了一间院子,我带你去看看。” 李邺点点头,跟随母亲来到后宅,裴三娘推开一扇院门,笑道:“你肯定喜欢这里?” 院子很大,占地足有一亩,但没有假山池鱼,也没有花花草草,没有积雪,非常干净、平展,中间铺了一层细沙,周围是青石板,只有墙角有一丛竹子。 南面是一排四间屋,前面是一个走廊,上面有屋檐,走廊上铺着木板,整个风格非常简洁素雅。 “这里不错,很适合练功!”李邺笑道。 这时,一个乖巧地小丫鬟上前行礼,裴三娘笑道:“她叫小红,以后由她负责照顾你的起居了。” 李邺眉头一皱,“娘,过了上元节我就要走了,只有一个月了。” 裴三娘眉头竖起,“一个月就一个月,我安排好的事情,你不要跟我啰嗦!” 李邺无奈,只得点点头,裴三娘又指着客堂道:“你的东西都在客堂呢!还没有拆箱,是大娘给你收拾你,有什么不满你找她去,和我没关系!” 说完,裴三娘满脸不高兴地走了,她现在最恨听到的话,就是儿子说他要走了。 小丫鬟还没有见过夫人发脾气,吓得她战战兢兢站在一旁,李邺也不太高兴,对她道:“你先去吧!有事情我叫你。” 小丫鬟连忙行一礼,转身跑回屋去了。 李邺摇摇头,他真心不喜欢生活中身边跟着一人,啥隐私都没了。 他现在忽然有点理解了,男人为什么都喜欢有一个内书房,不准任何人进去。 中间屋子是他的起居房,地上堆满了十几个箱子,确实没有拆封,他的弓箭、兵器还竖放在墙角,左边是书房,里面很干净,一尘不染,有桌子和坐榻,还有物品箱、书箱和书橱,屋角还有一只香炉。 他又走到右边,右边是卧室,只有一张床榻,床榻上面铺着厚厚的被褥和枕头,墙角那边有一扇小门,也不知通往哪里? 李邺在柔软的床榻上重重躺下,他着实有些累了。 很快,他便开始睡意朦胧起来,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有人给他脱去皮靴,给他盖上被子,一个瘦小的身影在他身边忙碌,他最终没有醒来,彻底睡着了。 一觉醒来时,已经是下午时分,他坐起身,这一觉睡得神清气爽,这时,他隐隐听见走廊上有人在说话,或许怕影响他休息,声音很小,李邺却听得清清楚楚。 “当道姑有什么意思,吃得又差,睡觉又短,整天不是念经就是练武,你多好,轻轻松松,又能挣钱,门口都是小铺子,那么多好吃的,除了主人不太好,其他都好。” 李邺眉头微微一皱,什么叫‘除了主人不太好?’ “当丫鬟可没有你想的那样好,要看主人脸色,不自由,我才羡慕你,住在山上清修,自由自在,还能修道成仙。” “哪里能修道成仙?村民都说我师父是仙女,能飞来飞去,实际她是武功高强,在山林里行走如飞,就连烈凤师祖也说,她自己只是比一般人长寿一些。” 这是谁?声音好熟,烈凤的徒孙? 李邺悄悄走到窗边,外面的一幕让他哑然失笑,天空下起了小雪,走廊木板上放着两个蒲团,两个小娘子盘腿坐在上面,背对着自己,旁边摆着热茶和点心,两人一边喝着热茶,一边赏雪聊天。 左边是丫鬟小红,右边是个小道姑,身材纤细高挑,李邺忽然认出来了,就是那个长得异常美貌的小道姑,李腾空的小徒弟,好像叫清羽,脸上曾被自己打过一拳,对自己一直耿耿于怀。 她怎么在这里,难道是. 李邺隐隐猜到了,她师父李腾空一定也在这里,李腾空是父亲的亲妹妹,这么大的宅子只住着父母二人,确实冷清了一点。 李邺又躺回床上,重重咳嗽一声。 小红连忙道:“好像公子要醒来了!” “那我先回去了,改天找你玩。” 小道姑起身走了,小丫鬟回去收拾一下,墙角的小门忽然开了,小丫鬟竟然从小门走进来,李邺一下子愣住了。 “公子醒来了?” 李邺坐起身,指指小门道:“小门通往哪里?” “我的房间呀!我就住在隔壁,夜里公子有什么事叫我,我过来也方便,从外面走,太冷了。” 李邺第一个念头就是把这个门堵住,不过听到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他就没说出口,夜里她有什么事还得从外面绕,确实太冷了,反正自己只剩下一个月,也无所谓了。 李邺点点头,“刚才你和谁说话?” “是一个小道姑,叫做清羽,年纪和我一样大,常跑来找我玩,她是李阿姑的徒弟,就住在东院。” 李邺感觉到这个小丫鬟很单纯,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你叫什么名字,我是说真名,多少岁了?” “我叫冯小红,十一岁了。” “你父母也在府里做事?” “我父母在新丰县的庄园呢!” 李邺也知道丫鬟仆妇有两种,一种是卖身为奴,三十几户世代仆都是卖身为奴,还有一种是自由身,只是签一份合约来当几年丫鬟。 如果小红父母也在府上做事,那小红肯定是世代仆,可她父母在庄园,李邺就吃不准了,说不定是佃农家的女儿,签合约来当丫鬟。 这时,李邺忽然想到了朱雀,自己好久没有她的消息了,不知她在忙什么? 李邺起身笑道:“我不熟悉路,带我去东院,我去看看李阿姑!” (本章完) 。 第三百五十二章 修仙姑母 天空下着蒙蒙细雪,李邺披上一顶斗篷来到了东院,一般大户人家都有东院和西院,东院是出嫁女儿带女婿回来住的地方,西院则是客人或者幕僚的住地。 李岱有两名幕僚,刚到长安,目前就住在西院,而东院则被仙姑李腾空带着几个徒弟住进去了。 东院占地约一亩,十几间屋子,院子也不小,只见院子里竖了九根木桩子,按照九宫格排列,两名小道姑正在木桩上练剑,腿上还绑着铁砂袋,两名女道姑都行如蛟龙,非常流畅,脚下很稳健,手中之剑寒光闪闪,招数层出不穷。 小道姑清羽在另一个角落里练飞刀,一丈外,九把飞刀都百发百中。 李邺暗暗点头,之前他还觉得李腾空的徒弟们武艺平平,现在看来还真不错,有点本事。 “阿姑!” 小红喊了一声,向李腾空挥挥手。 小红之前是裴三娘安排给李腾空端茶送水,不料李腾空看中了小红,准备收她当小徒弟,吓得裴三娘连忙把小红撤回来。 “小红来了,哟!阿邺也来了。” 一声阿邺拉近了李邺和李腾空的距离,李邺躬身行礼道:“阿姑好!” “快进来!快进来!” 李腾空对李邺还是很感激,上次李邺给了她五千两黄金,折合五万贯钱,买了八万石粮食赈济淮北灾民,救活了多少百姓,这份恩情李腾空一直记在心中。 李邺走到木桩下,细看两名师妹练剑,李腾空笑道:“你是高手,你来指点一下。” 李邺笑了笑道:“挂铁砂并不是好办法,让他们在河底练剑,感受水流出剑,效果会更好。” 李腾空苦笑一声道:“她们都在水下练过,练了三年,现在就是极限了,速度还行,主要是力量跟不上,可不是每个人都能练朱雀心法的。” “阿姑,烈凤呢?” “师父去青城山无极宫了,去探望她的师姐青灵真人。” 李邺一怔,“烈凤还有师姐?” “去房间里坐吧!我给你说些事情。” 两人来到堂上坐下,李腾空沉吟一下道:“本来有些秘密是不能告诉你,但如果不说,你就不会知道五千两黄金是怎么用掉的,你会以为是我们私贪了。” “我从没有这样想过!”李邺摇摇头道。 “你现在没这样想,但不代表以后不想,我没有出京城一步,事情都办妥了,赈济粮食都发放到饥民手上。” “阿姑是托人去办妥的?” 李腾空笑道:“发放八万石粮食,可不是几个人能办妥,是数百人在做这件事,有人负责去江南购买粮食,有人负责发放粮食,还有人负责清点饥民。” “这些事情是一个教派在做吗?” 李腾空笑了笑道:“准确说是四个教派在做,长安太清宫、庐山紫霞宫、衡山金牛宫、青城山无极宫,这四座道宫都是女道士修行之地,彼此渊源很深,实际上是青城山无极宫的四个师姐妹开创的,她们师父叫做李无极,在青城山开创了无极宫,我师父烈凤十四岁从河东裴家出走,便在无极宫出家做了女道士,后来她又进入皇家,先后收了金仙公主和玉真公主为徒后,天子替她修建了太清宫,她算是有了自己的根基。” “烈凤就是师祖的道名?” 李腾空点点头笑道:“她是带艺拜师的,她叫裴天凤,后来被朝廷封为天凤真人,后来据说飞龙嫌她脾气暴烈,就给她改名烈凤,她是李无极的二徒弟,各地道友口中提到的天凤真人,就是烈凤。 大徒弟叫做谢青灵,被封为青灵真人,继承了无极宫,老三叫张紫云,被封为紫云真人,在庐山创建了紫霞宫,老四叫孟罗金,被封为罗金真人,在衡山开创了金牛宫,这次淮北救灾就是青灵真人发起,四个道宫有钱出钱出钱,有力出力,但几个道宫都很清贫,一共募到了五万三千贯钱,光你一个人就出了五万贯,想想你的重要性。” 李邺笑道:“难怪阿姑要给我说清楚!” “正是如此!” “那阿姑怎么又去了庐山紫霞宫?” 李腾空眼中流露出憎恶之色,“我和玉真公主关系恶劣,我看不惯她的风流放荡,根本不是修道之人,十年前,我一怒之下就离开太清宫,前往三师叔的紫霞宫修道,那里才是真正的修道,这些天我搬来你父亲府上,也是为了躲开玉真公主。” 李邺沉吟一下又问道:“朱雀跟随烈凤一起去青城山了?” “当然,不过你小子不厚道,朱雀可是生气离去的。” 李邺愕然,“为什么?” “我不清楚原因,朱雀进宫,好像贵妃娘娘给她看了一块宝石。” 李邺额头顿时出现三根黑线,早知道杨贵妃到处炫耀宝石,自己就不给她了,不仅虢国夫人威逼自己给她找宝石,现在连朱雀也生气了,她可是堂堂的贵妃,干嘛要向朱雀炫耀? 这时,清羽进来给他们上茶,转身时,她又偷偷向李邺吐下舌头,扮了个鬼脸,小娘子之气十足。 “清羽,别这样,很无礼的!” 清羽噘着嘴出去了。 李邺望着她背影笑道:“上次打她一拳,她还在生我的气?” 李腾空笑道,“她和她爹爹一样性格率真,你若待她好,她会和你掏心窝子,可如果你欺负她,又欺骗她,她就记仇了,所以你打她一拳,又假装受伤骗她,她对你的成见就深了,慢慢来吧!” “她爹爹是谁?” “她爹爹比较有名,就是诗人李白。” 李邺这才恍然,原来李白去太清宫探望女儿,就是清羽啊! “她叫李清羽?” 李腾空摇摇头,“她随母姓,叫做许平阳,清羽是我给她起的道名,她对父亲怨念比较深,前段时间父亲来探望她,她都不见。” 说到父亲,李邺沉吟一下又问道:“阿姑去看过祖父了吗?” 李腾空摇摇头,“他作恶太多,累及天下苍生,我以他为耻!” 李邺淡淡道:“阿姑,累及天下苍生的原因是唐朝边境不靖,国力负担太重,又有大大大小的权贵兼并土地导致,其实和祖父无关,早在武则天时代就开始了,之所以出现开元盛世,那是因为漕运之利,带来了江南的大量财富和粮食,长安乃至关中才会空前繁荣。” 李腾空没有吭声,李邺又道:“大唐建国之初,有隋朝积累下来的巨量财富,一直用到了高宗后期,朝廷才能轻徭薄赋,与民休养,那时旧贵族消灭得差不多了,新贵族才刚刚开始,大唐地多人少,才能实行府兵制,朝廷几乎没有了军费负担,后来一个权贵生十个儿子,十个儿子又生百个孙子,每个孙子都要土地、要庄园,加上百年人口滋生,土地根本不够用了,农民的土地被兼并没了,府兵制也就垮了。 然后开始募兵制,朝廷军费猛增,自耕农越来越少,大量权贵逃税,又年年爆发和吐蕃的战争,朝廷的财政就越来越难,这不是某个一个宰相能改变的,除了加税,朝廷没有任何办法,自古以来就是这样,朝廷和地方的权贵数量越来越庞大和胃口越来越贪婪,才是历朝历代灭亡之根。” 李腾空叹口气,“你祖父还能活多久?” “我也不知道,最多一两个月吧!” 李邺最后劝道:“阿姑既然修仙,那就要抛开一切情感和世俗上的负担,灵台空明,无私无欲,无牵无挂,可如果祖父去世,你见不到父亲最后一面,尤其发现自己错怪了父亲,你心中就会有一个结,那就别再想修仙了。” 李腾空眉头轻皱,“我会错怪父亲?” “阿姑,错不错怪都无所谓,关键是你不入世,又怎么能出世?” 李腾空浑身一震,喃喃低语道:“不入世,又怎么能出世?” (本章完) 。 第三百五十三章 恶妇上门 李邺返回了自己的院子,雪越下越大,他索性在走廊上盘腿坐下,欣赏漫天飘舞的大雪。 小红乖巧地给他送来一盏热茶,李邺瞥了她一眼笑道:“那盘绿豆糕点心呢?” 小娘子脸一红,小声嘟囔一句,“那可是我自己掏钱买的。” 她还是跑回屋,把点心端了出来,这时,她才反应过来,下午自己和清羽说话,原来公子都看到了。 李邺哈哈一笑,拿起一块绿豆糕啃了起来,他中午饭没有吃,肚子着实有点饿了。 李邺喝了口茶又问道:“清羽说,除了主人不太好,其他都可以,这话什么意思?她是在说我吗?” 小红点点头,“她对公子的成见可深了,说公子欺负她,还凶名昭著。” “凶名昭著是什么意思?”李邺又问道。 小红低下头,期期艾艾道:“就是.就是名声不太好。” “我哪里名声不好了?” 小红捏着衣角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就知道公子有个绰号,他们告诉我的,” “什么绰号?”李邺饶有兴致问道。 “叫做.地藏魔!” 这个绰号起得很文气,听起来和伏地魔差不多,估计又是张垍起的,别人是拜地藏菩萨,自己却是地藏魔。 “那你害怕吗?” “我我不知道,我感觉还好吧!至少一个下午了,我还没有挨打。” 李邺哈哈大笑,在她小脸蛋上拍了拍,“去吧!我没吃午饭,给我找点吃的来,要不我把你的糕点都吃完了,那你就该哭了。” “好的,我这就去!” 小红像受惊的小鹿一样,‘嗖!’地窜了出去,奔到院门口她又回头道:“公子把糕点都吃了吧!我不会哭的。” 李邺挥挥手,“快去吧!” 小红跑去厨房了,李邺笑道:“还真是傻得可爱!” 傍晚时分,李岱顶着漫天大雪回府了,听说儿子已经到家,他连忙跑去后院。 走廊上,小红正给替李邺洗头,忽然见老爷跑进来,她顿时吓了一跳,有点手足无措,李岱连忙摆手笑道:“没事!没事!你继续。” 他忽然又担心道:“邺儿,这里洗头不冷吗?” 李邺笑道:“这不算什么,爹爹去屋里稍坐,我马上就好了!” 李岱点点头,先进屋去了,李邺用清水洗干净头发,小红又用干毛巾把他头发擦拭干了,稍微盘起打个结。 李邺走进屋笑问道:“这段时间父亲在京兆府衙还好吧!” “还不错,就忙了点,鲜于仲通整天忙于应酬,把事情都扔给我,其实倒也不错,我就怕他胡乱插手。” 说到这,李岱连忙问道:“郃阳情况怎么样?” “朝廷这边没有消息吗?” 李岱摇摇头,“什么消息都没有了,李岫今天跑来找我,他说自己失眠几天了,整天惶惶不可终日,倒是你祖父很淡然,根本不当回事!” 李邺笑道:“因为是我去了,所以祖父就不担心了,他知道我能处理好!” “那应该结局还不错吧!” “怎么说呢?李渝最大的罪状已经查清了,屠杀农民和他无关,是有人为了陷害他,买通王屋山悍匪王深所为,但他隐瞒朝廷这个罪责难逃,郑昂现在就抓住这一点做文章,说是李岫唆使儿子向朝廷隐瞒,千方百计想把李岫拖下水。” 李岱苦笑一声,“老三李屿和老二李崿都被贬黜去做了养老官,我估计李岫也差不多,听说杨国忠已经准备调李岫出任太子宾客,名义上升一级,实际上也是一个养老官,但如果他被儿子牵连,恐怕他连太子宾客都做不了,你父亲给我说过,只要他们父子不死就行,当什么官无所谓。” “祖父看得开就好!” 李岱眉头一皱道:“是谁要陷害李渝?” 李邺淡淡道:“除了宇文家族不会有别人,但他们化名了,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就怕宇文家族不肯罢休啊!” “他们下一个目标肯定是父亲,而且会利用宇文螺和宇文怀德,父亲一定要立场坚定,千万不能软弱。” “别提了!” 李岱恼火道:“前两天宇文螺跑到我官署去大哭大闹,说愿意当我的小妾,让我重新收留她,我都要烦死了,让衙役把她拖出去。” 这种事情确实很让人头大,李邺想了想道:“父亲最好给天子上书,请求天子约束宇文家族,别让宇文螺来闹,提前让天子知道有这么回事,万一宇文螺死了,天子也不会把罪责怪在父亲头上。” 李岱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我明天就写奏折,请高力士递给天子。” 迟疑一次,李岱又问道:“你觉得宇文螺来闹,是宇文家族故意安排的吗?” “应该不是,李渝的事情还没有完结,他们不会这么性急,估计是她自己来闹的。” 就在这时,刘管家匆匆跑来道:“老爷,以前的宇文夫人来闹事了,在府门前大吵大闹,寻死觅活,夫人提着剑冲出去了。” 李岱吓得脸都白了,连忙颤声道:“邺儿,你赶紧去拦住你娘,她脾气来了会杀人的!” 李邺起身就向府门外奔去. 距离府门处还有数十步,便听见宇文螺一边哭一边哀求,“裴家娘子,裴夫人,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不是要背叛大郎,是被我爹爹逼着改嫁的,只要你收留我,我愿意当妾,做牛做马伺候你们,我保证不碰你的丈夫,我只要一个名分,只要有一个地方吃饭养老,我们都是女人,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李邺奔到门口,眼前的一幕让他又好气又好笑,只见宇文螺只穿一件白色内裙,后背几根柴禾,披头散发跪在雪地上,浑身铺了一层积雪,哭哭啼啼磕头哀求,而母亲靠在大门上,双手叉在胸前,冷冷地看着这个害了她十四年的恶女人,根本不为所动。 裴三娘冷冷道:“你回去好好过日子吧!我知道你有钱,还有儿子,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了,你好歹是名门之女,北周皇族之后,跪在这里会让整个长安人笑话!” 宇文螺见自己施软计不成,对方根本不买账,她双眉渐渐竖起,一把扯掉后背的柴禾,霍地站起身,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裴三娘破口大骂。 “你这个贱妇,在河西勾引我丈夫,不守妇道,未婚先孕,你就是一个下贱女人,在永和坊靠多少男人养活,现在霸占我丈夫,欺凌我们母子,你还有脸出来见我.” 裴三娘气得浑身发抖,挥剑冲上去,“我宰了你这个无耻下贱的女人!” 李邺冲上来,一脚把宇文螺踢下台阶,使她躲过了裴三娘愤怒的一剑。 李邺拦住了母亲,“娘,她就是想让你杀她,然后害我们一家,你别中她的毒计!” 裴三娘恨得眼睛都喷出火来,“你听听她刚才在骂我什么?她骂我是永和坊的妓女,你别拦我,我今天一定要杀了这个下贱女人!” “娘,你也可以骂她,她可是侯莫陈怒的未亡人,丈夫刚死,尸骨未寒,她就跑来抢别人的丈夫,你看她浑身酒气,又老又丑,这样的女人,爹爹就算瞎了眼也不会要她!” 李邺这番话刀刀见血,像无数把刀狠狠戳在宇文螺的心窝上,宇文螺大叫一声,“小杂种,老娘跟你拼了!” 她张开双手,披头散发,俨如鬼婆一般向李邺扑来。 这时,府内的仆妇们纷纷出手,奔上前拉住宇文螺劝她回去。 宇文螺像蛤蟆一样又蹦又跳,大骂裴三娘母子二人,李邺已经把母亲拉回去了,任由她在外面叫骂,只会丢尽宇文家族的脸。 这时,一辆马车疾驶而来,‘嘎!’地停住,宇文怀德满脸阴沉地从马车内跳下来,冲上前抓住母亲的胳膊,狠狠给了她几个耳光。 宇文螺顿时吓得不敢吭声了,宇文怀德把母亲拖上马车,‘砰!’地关上车门,马车疾驶而去,周围站满了街坊邻居,都在议论纷纷。 (本章完) 。 第三百五十四章 改变策略 李岱随即上书天子,请求天子警告宇文家族,不要放任宇文螺再来骚扰自己。 李隆基可没有心思管这种屁事,高力士随即命令宦官赶往宇文家族府宅,责令宇文通约束好宇文螺。 这天上午,宇文怀德和往常一样从太学出来,他忽然停住了脚步,他看见了大门十几步外的李邺,骑在马上冷酷看着自己。 “你要干什么?” 宇文怀德走上前,捏紧拳头道:“我母亲是个可怜的女人,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杀了我都可以,不准你们伤害她!” 李邺冷冷道:“回去告诉宇文通和宇文伟,到此为止,如果他们胆敢对我父亲下手,我必屠光宇文家族,鸡犬不留!” 说完,他调转马头,扬长而去! 宇文怀德望着李邺远去的背影,目光变得异常复杂。 宇文府内,接到高力士警告的宇文通立刻召开了家族议事,内堂上,大家都沉默不语。 宇文通咬牙缓缓道:“不仅丢尽宇文家族的颜面,还破坏了我们的报仇大计,这个女人必须用最严厉的手段囚禁起来,把她关在木笼子里!” 宇文螺不是他的女儿,他当然不会有半点怜惜,但宇文伟心中不忍,那毕竟是她的亲妹妹。 “三叔,让她再嫁人吧!再嫁人她就安静了,毕竟她才三十余岁,完全可以改嫁。” 宇文通哼了一声,“能嫁出去,早就嫁了,谁愿意娶她?” 宇文伟连忙道:“以前我们方向错了,总想让她平嫁,如果追求门当户对,她肯定嫁不出去,如果我们让她下嫁,嫁一个地位稍低,但又很富有的人家,比如大商人,我们可以得到财富支持,对方也能攀到地位,这是不是两全其美?” 宇文宏和宇文辉纷纷表态,支持大哥的建议,他们都反对囚禁妹妹,那样她会疯掉的。 宇文通不是很愿意和商人联姻,但对方三兄弟都是一条心,他可不想因为一个女人导致家族分裂,宇文通便点点头,“她是你们的妹妹,父亲不在,长兄为父,就由你们三兄弟决定吧!” 宇文宏从怀里摸出一张名帖,放在桌上推给兄长,是西市著名的大酒商杨宽,也是鲜卑人后裔,今年四十岁,妻子去年病逝,没有再娶,他一心想和鲜卑权贵联姻,表达过愿意娶宇文螺为妻的意愿,宇文宏颇为动心,但宇文伟不同意下嫁,嫌对方是商人。 不过现在宇文伟改主意了,妹妹高攀平嫁都不可能,那就只能下嫁,这个杨宽他见过,为人大气,出手阔绰,长得也高大,关键他是酒商,不会太在意妹妹酗酒的毛病。 宇文伟点点头,这个人可以考虑。 宇文通不想多谈宇文螺的事情,便问宇文伟,“同州的情况如何?” 宇文伟又道:“我在同州留了一名手下乔扮商人,监视郃阳的情况,我刚刚得到他送来的消息,那个替我牵线的中间人刘长昆竟然留了一封信,把交易过程都记录下来,现在房琯已经知道真相,要求怀州驻军剿灭王屋山悍匪王深。” “那房琯会不会查到是你委托刘长昆?”宇文通紧张问道。 宇文伟摇摇头,“应该查不到,我化名周维,连铜钱也没有走柜坊,直接从长安东市上船,他们就算抓到运钱的船夫,也查不到我,但我觉得李家能猜到是我们,宇文螺这一闹,就提醒他们了。” “那个该死的女人!”宇文通咬牙道。 宇文智也担忧道:“李邺那个人号称地藏魔,凶悍残暴,杀人如麻,如果他猜到是我们,就算他没有证据,恐怕他也不会放过我们,他会暗杀我们,一个一个杀,让我们防不胜防!” 众人都面露忧色,李林甫家族他们谁都不怕,唯独就怕李邺,要是他真对宇文家族动手,那该如何是好? “他暂时不会!”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众人回头,竟然是宇文怀德,宇文辉连忙问道:“怀德,发生了什么事?” “回禀父亲,今天上午,李邺来太学找到我!” 众人一片哗然,宇文通连忙道:“怀德,你过来说,他找你做什么?” “他其实是让我传口信给家主和各位伯父!” “哦!什么口信,你说!” “他让我转告家主,到此为止!” 这句话一出,众人的表情都不自在起来,很显然,李邺已经知道是宇文家族所为,在警告他们。 “他还说了什么?”宇文伟问道。 “他还说,如果你们动了他父亲,他一定会将宇文家族满门屠杀殆尽。” “好大的口气!”宇文慧冷哼道。 宇文通狠狠瞪了儿子一眼,“不要显得那么无知!” 宇文伟缓缓道:“我也早就知道李家内讧很大,这次李林甫儿子分家,并不是偶然,而是长期矛盾积累的必然,所以这次我们对李岫父子动手,李邺只说了一个到此为止,他显然并不仇视我们对李岫父子的打击,简单说,我们没有碰到他的底线,所以我们在制定下一步计划时,就要考虑到李邺的报复,我们是否有能力抵御这种报复,是否能承受这种报复,如果承受不了,那就不要碰李岱。” 宇文宏也道:“我相信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和李邺为敌,三叔,我们表决一下吧!” 宇文通点点头,“可以表决,认为我们应该继续和李邺对抗的人,请举手!” 只有一个人举起了手,宇文通的次子宇文慧,其他人都沉默了。 大家都有妻儿,犯不着冒着全家被杀的危险去和一个仇恨并不大的人对抗。 事实上,李岱原来是宇文家女婿的时候,经常上门探望岳父,他的性格温和,态度谦卑,除了他妻子觉得他无能外,其他宇文家族的人对他的印象都不错。 宇文家族恨的是李林甫,现在通过郃阳事件重创李林甫的嫡长子和嫡长孙,大家心中已经长出了一口恶气,之前积累的仇恨已经消除了大半,便不再愿意冒风险花大钱去对付李岱了。 宇文通点点头,“既然大家都不愿意与李岱为敌,那就暂时放过李岱,现在我们按兵不动,准备好酒宴,一旦李林甫病死,我们举族欢庆,再请人去李府门前敲锣打鼓,这个应该可以!”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宇文智举手笑道:“其实我还有一个想法!” 宇文通笑道:“你说吧!”他还是很支持自己的长子。 宇文智道:“我们都知道李氏分家了,李岫和其他三个嫡子为一派,李岱自己为一派,下面跟随不同的庶子,其实我们完全可以不用去打打杀杀,我们可以想方设法去挑拨他们两派之间的矛盾,让他们发生内讧,任何家族只要发生内讧,那这个家族就长远不了,大家觉得如何?” 宇文智的这个方案赢得了众人的满堂喝彩,不用打打杀杀,不用承担风险,只是利用李家内部的矛盾进行挑拨离间,这个方案不错。 宇文伟的目光落到了宇文怀德身上,他忽然发现,利用宇文怀德来实施这个离间方案,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只是这孩子有心结,不能急,得慢慢开导他,让他忍辱负重,重回李家。 (本章完) 。 第三百五十五章 酒馆小叙 就在宇文家族举行重要议事,决定改变对付李家的策略同时,在常乐坊的一家小酒馆内,李邺也和李洵坐在一起喝酒闲聊。 今天李邺是来常乐坊查看新宗祠的修建进展,正好遇到了李洵。 李洵考过了州府秋试,排名京兆府第七名,得到了明年春天参加科举的资格,这两天是他难得休息日。 李邺端起酒杯问道:“刚才在祠堂门口向我行礼的那个人是谁?我好像没有见过他。” “他叫李洌,十四郎,九叔李巍的长子。” 李邺摇摇头,“确实没有见过,他父亲我也没有听说过。” 李洵给李邺斟满一杯酒,解释道:“九叔原本是跟三叔李屿的,咸阳田庄的大管事,第一次分家时,他没有过来,这次李渝出事,对家族影响很大,李巍就决定改族了。” 目前李岱和李岫两派叫做同宗不同族,族就是派系的意思,不同族就意味着有两个族长,同宗自然是共同的祖宗了,这个不难理解。 李邺端起酒杯笑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你给我说说,我感觉好多人都过来了,墙上挂的族人牌明显增多了。” 李洵笑道:“你说得没错,这次李渝事件影响太大,我爹爹说,大家都开始理解了祖父分家的真正意图,嫡长子必然是族长,但嫡长子无法带来家族繁荣,他又不愿让位,那么就把能带来繁荣的族首分出去自立家族,所以很多人开始选择五叔,原本只有五兄弟支持五叔,现在增加到十二人了。” 李邺默默计算一下,一共二十五兄弟,去掉老大和老五,再去掉四个早夭的兄弟,实际上只有十九人分配,再去掉必然支持李岫的三个嫡子李崿、李屿和李岷,剩下十六个庶子。 这十六个庶子中,支持父亲的有十二人,支持李岫的庶子只有四个。 “那是不是要把大部分财产划归我们?” “也不是,还有三个祖爷,他们那边还有三大家子人,他们支持嫡长子。” 李邺把李林甫的三个兄弟给忘记了,那边加起来也有十四五户族人,这样的话,还是李岫那边占大头。 “财产定下来怎么分配了吗?”李邺又问道。 “你不在那几天,为这件事吵翻天了,主要是祖父的藏宝阁给你了,让几个嫡子极度不满,三个嫡子带着儿子去强抢揽翠阁,发现已经空无一物,包括阁楼内和地库的藏宝全部被转移走了,听说他们跪地大哭,痛骂李岫无能!” 李邺忍不住大笑起来,他可以想象李屿等人痛不欲生的表情。 揽翠阁的藏宝实际上是在他临走前,从后门走漕河运走了,三百四十口大箱子全部运去了宝记柜坊,租下了宝记柜坊的第七号仓库,这是宝记柜坊的特大型仓库,一共有五座仓库组成,通过三道铁门重重加锁。 包括第三道铁门唯一的铜钥匙和储存凭证以及半个玉珮,都在自己手上,除了自己外,谁也提不走藏宝,就连宝记柜坊的人也不进去。 “然后呢?其他财产怎么分配?” “族产是六四分,主府六,次府四,京城内的店铺全部归主府,五座大酒楼和三座客栈归次府,七座庄园主府拿四座,我们拿三座,十万贯族钱我们也拿到了四万贯,另外,祖父的私人财产除了揽翠阁外,其余各种金银钱布都对半分,一边一半,这样比较公平。 五叔成为东房族长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召开族会,提高了例钱,所有族人都提高到每人八贯钱,孩童减半,包括寡妇。 又给三家租房的叔父在常乐坊各买下了一亩院,保证家家都有自己的房子,足以让主府那边羡慕死,几个祖爷家的孩子都在租房住,听说他们为这件事闹得很厉害。” 李邺点点头,父亲还真会收买人心,解决了大家最关心的收入和住房问题,这样一来,父亲的族长之位就坐稳了。 回到家里,母亲裴三娘迎上来道:“刚才高力士派人来通知,让你明天上午去他官房一趟。” “没说什么事吗?” “没说,只是说比较重要,让你早点过去。” “我知道了!” 李邺向自己院子走去,裴三娘追了几步问道:“邺儿,吃饭没有?” “吃过了,中午在常乐坊和李洵一起吃的。” 李邺回到自己院子,在书房坐了片刻,望着空空荡荡的书房,这才叫上小红,开始拆箱子,把东西一一拿出来。 次日一早,李邺穿上官服,骑马向大明宫奔去。 很快,他来到了高力士朝房,高力士已在等他了,李邺连忙行礼,“参见高翁!” 高力士摆手笑道:“坐下吧!” 李邺在他对面坐下,高力士伸手笑道:“先把天子金牌交给我!” 李邺也知道自己没有理由再保留了,取出金牌交给高力士,高力士淡淡道:“小子,你要领情,上次朝会结束后,天子就让我把金牌收回来,我又拖了几天,让你有机会在华阴县和郃阳县使用,现在我实在拖不下去了,明白吗?” 李邺连忙道:“感谢高翁护佑之心。” 高力士又道:“处理李渝的初步意见出来了,你要听听吗?” “晚辈洗耳恭听!” “是我草拟的方案,不出意外,就是最后的结果了,李渝处理民情不力,重大事件隐瞒朝廷,革职为民,剥夺其爵位继承权,可继续拥有勋官,李岫调任太子右庶子。” 这个结果也算是在李邺的意料之中,只要能证明李渝是被人陷害,那他的罪名就是失职,失职主要是贬黜,但李渝隐瞒朝廷的性质太严重,所以被革职,而且还被剥夺了爵位继承权,也就是说,他将来的当县公的机会就没有了,祖父李林甫的爵位到他父亲这里就结束了,这个也就比流放好一点点。 严格说起来,这个处罚还是偏重,应该是照顾了杨国忠和张均的情绪,至于他父亲李岫改任太子右庶子是平调,不过他还有机会,一旦太子登基,东宫的官员都会得到重用,李渝肯定又会重新走上仕途。 “这个方案你能接受吗?”高力士问道。 李邺点点头,“在晚辈的意料之中。” 高力士又道:“回去告诉他,让他好好做人,好好反省,等将来太子继位,他还会有机会的。” “晚辈明白!” “好了,该说今天的正事了,今天找你来可不是为了李渝,而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想知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去碎叶?” 李邺连忙躬身道:“回禀高翁,晚辈已决定正月十七出发,阿罗列他们也和我一起出发。” 高力士点点头,从橱子里取出一个描金紫檀木长盒子,打开来,里面竟然是一个长约三尺金黄色圆筒,不知是何物? 李邺微微一怔,这是要干什么? (本章完) 。 第三百五十六章 河中建制 高力士不慌不忙道:“虎符和令箭暂时还不能给你,不过你应该都知道,在你辖区范围内,军队由你调动,但跨了军事辖区,就需要虎符,也就是说,只有朝廷的另一半虎符送来,你的军队才能跨界。” “那去安西四镇呢?” 高力士摇摇头,“也不行!” 李邺糊涂了,“卑职不是安西节度府下的河中都督府吗?” 高力士冷笑一声道:“谁告诉你的,你是属于安西节度府管辖?” 李邺想了想,还真没有人告诉自己,因为自己之前是安西节度府下碎叶兵马使,他便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还是属于安西节度府管辖。 “卑职不明白,请高翁告之!” 高力士缓缓道:“成立了河中都督府后,它管辖范围极为广阔,西到乌浒河,东到伊丽河谷最东端,北到夷播海,南到吐火罗,这个范围原本属于北庭都护府管辖,但考虑到北庭都护管辖范围太广,以前是虚管,现在是实管,所以河中都督府专门拉出来,由天子授节管辖,明白了吗?从前是十大节度府,现在变成十一个了,不过它是都督府,排名最低,在岭南五府经略府之后。” 李邺又惊又喜,这其实就是祖父最初的想法,设立河中经略府,但朝廷没有同意,改为都督府,但本质上还是经略府,不再隶属于安西或者北庭,而是属于天子直辖,由此可见天子对河中地区的重视。 “卑职明白了!” 高力士又取出金黄色圆筒,“这就是授予你的旌节了,旌为文,节为武,对内,旌以专赏,节以专杀;对外,四邻不敬,持节讨之,四邻不安,持旌安抚,你那面金牌只是临时小用,这个才是真正的节度大权。” 高力士把圆筒打开来,里面是一只碧绿色的绢袋,再打开,里面又是两只紫绫囊袋,打开囊袋,里面取出两件物品,一件是金铜螭虎头,下面是黑红色的铜杆,顶上有木盘,上面绘制白虎。 “这就是旌,持它有提拔将领,赏赐三军之权,也可以出使安抚四邻小国。” 高力士又取出另一件物品,也是一件红黑色铜杆,但上面装饰有铜叶,顶上有圆盘三层,金光闪闪,圆盘四周装钉了一圈红绿色牦牛尾。 “这就是节,将有不遵,持之以杀,国有不敬,持之讨伐!” 高力士把东西一一收好,肃然道:“奉天子口谕,高力士代天子授节,河中都督李邺受领旌节。 李邺连忙单膝跪下行礼,“卑职受领旌节!” 高力士将描金紫檀木长箱子交给李邺,无奈地叹口气道:“本来应该是天子授节,但天子哎!他便委托我来授节。” 李邺明白高力士没有说出来的话,天子沉溺于享乐。 高力士又道:“明天一早,你持虎符和令箭前往兵部,兵部会正式替你建立军队。” 李邺一愣,“军队?” 高力士哑然笑道:“当然是河中都督府的一万两千军队,难道你要在河中地区自行招募?那也可以,但你招募得到吗?” 李邺挠挠头道:“在京城就把军队给我?有点不符合我的认知。” “你想多了?” 高力士摇摇头笑道:“是让你去兵部办军队建立手续,现在还没有河中军的建制呢!然后带你去熟悉一下军队,没有虎符和令箭,没有人会听从你的指挥。” 李邺这才明白,原来只授节,不给虎符和令箭就是这个缘故。 “那军队什么时候移交给卑职?” 高力士摆摆手道:“不要着急,朝廷有完善的制度,现在不可能让你统领一万两千军驻扎在长安城外,那不乱套了?要是遇到一个野心者,他都就可以举兵造反了,所以你现在不要多想,明天会把军队交给你,但会限制部分权力,虎符和令箭目前掌握在文官手中,他会随军队去碎叶,然后正式把调兵权和讨伐权移交给你。” “文官是指都督府长史?” “一点没错,都督、副都督、长史、司马,这四大官员是由朝廷任命,司马以下官员由都督推荐,报朝廷批准,这是指文官,武将校尉以上,副都督以下,由都督推荐,报朝廷批准,校尉以下则由都督自行任命,报朝廷备案。” 和安西节度使府的职权一样,李邺是知道的,他现在有点按耐不住内心期待,连忙道:“那我今天就去兵部,可以吗?” “今天去也行,就怕独孤尚书不在,需要他加印签字,不过你去吧!先把别的事情办好。” 停一下,高力士又道:“还有一件事,兵部不会告诉你,天子曾经默许安西、北庭和范阳三个节度府建立胡兵,不在编制之内,但胡兵人数不能超过编制的一半,我特地问过天子,天子说,河中都督府等同安西,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邺默默点头,他明白高力士的意思,他可以把宁远军收于麾下了。 接待李邺的官员是兵部左侍郎萧华,他是宰相萧嵩之子,还不到四十岁,年富力强,他也是李林甫提拔起来,虽然杨国忠现在很强势,在大力清洗李林甫提拔的官员,但他毕竟根基不深,只能清洗一些没有后台的中低层官员,像萧华这种出身名门的高官,就算杨国忠想清洗也清洗不动。 萧华笑呵呵接待李邺,“小李将军太性急了,明年一月中旬才走,还有一个月呢!” “想了解认识一下将士,心里有数吧!” 萧华点点头,“可以理解,不过虎符和令箭不能给你,这一点高翁告诉你了吧!” “他说过了!” “行,今天先给你办建制手续,创建河中军,明天一早带你去军营,正式宣布上任。” 虽然李邺今天就想去军营,但也没有办法,得按照别人的安排来实施,他点点头问道:“军营是专门的军营吗?” “在东大营中的玄武营,兵部通过选调和自愿的方式,主要是自愿,挑出了一万两千人,这一万两千人几乎都是关中士兵,在河中驻扎期限是四年,四年后回来,然后再选调另一支军队去河中戍守,实行轮换制。” “那能不能让他们带家眷去河中长驻呢?” 萧华微微笑道:“朝廷当然希望如此,但得一步步来,你现在让他们带家眷去河中,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保证谁都不肯去河中了,先得让他们去河中熟悉一下,然后觉得留在河中有利可图,他们会主动申请的。” “卑职明白了,确实要一步步来!” “好吧!你先填一堆文书表格,我让一名员外郎帮你,若有哪里不知道,你尽管问他。” “多谢!” 一旦制度严密了,就会变得非常繁琐冗长,各种表格,各种声明,各种保证,各种军规制度,他要填写二十余份,在兵部呆了整整一个上午,李邺的头都大了。 找个小酒馆胡乱吃了午饭,李邺便来到平康坊主府,探望祖父李林甫。 李邺将旌节摆放着祖父面前的小桌上,和侍女一起把祖父搀扶起来。 李林甫轻轻抚摸着旌节,枯槁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好啊!居然持节了。” “当初祖父极力想建立河中经略府,就是为了持节吗?” 李林甫微微点头,“宁为鸡首,不为牛后!” “孙儿明白了,祖父还有什么要交代孙儿吗?” 李林甫看了一眼,侍女立刻退下了。 李林甫颤颤巍巍低声道:“要把军权和财权抓在手上,副都督和长史是朝廷派来的监视者,要抓住他们的把柄,若不能控制,及时除掉!” “孙儿记住了!” “千万不要迂腐,要发动战争,要纵军掠夺,将士才会卖命,要心狠手辣脸皮厚,才能成就大事。” “孙儿谨记!” “你带三个人走,跟我十几年的幕僚,一个陈焕,勤恳踏实,善理政务,一个杨韶华,精明能干,善于理财,还有一个仇玄,绰号毒秀士,他可为谋士,你要好好用他们。” “孙儿一定善待他们,重用他们!” (本章完) 。 第三百五十七章 新任幕僚 幕僚是唐朝政治中极为重要的一环,上至宰相,下至县令,都有自己的幕僚,甚至天子也会用大学士作为自己的幕僚。 李林甫最多时曾经有十几名幕僚,但随着他渐渐失势,幕僚也都陆续离他而去。 但还有三名心腹幕僚对他忠心耿耿,一直跟随着他,李林甫看到了三人的忠心,才决定把三人交给孙子李邺,让他们继续辅佐李邺。 几天前李林甫已经交代过了三人,接下就是和小主公见一见面。 陈焕不用说了,在同州郃阳县就已经效忠李邺,准备跟随李邺去碎叶。 第二个见到的是毒秀士仇玄,仇玄是河东蒲州人,是裴家培养出来的门生,曾三次科举不中,一怒之下,写了封信给宰相李林甫,痛斥科举只会培养庸才,李林甫对他颇有兴趣,面试后便让他做了自己的幕僚。 仇玄擅长阴谋诡计,他最得意之作,便是策划了太子李瑛案和韦坚案,虽然这两个案子是李林甫操刀,但实际上是仇玄在背后出谋划策。 李林甫最初是想让仇玄跟随嫡长孙李渝,让陈焕跟随李邺,但仇玄看不上李渝,认为他不值得自己效劳,李林甫无奈,才改让陈焕跟随李渝。 仇玄早就在观察李邺了,李邺的心狠手辣颇对他的胃口,所以李林甫让他跟随李邺去河中,仇玄便一口答应了。 仇玄年约四十岁,很瘦,长一个鹰勾鼻,目光阴冷,看相貌就是一个阴险之人。 下午时分,李邺来到了仇玄家里,仇玄家位于宣阳坊,李林甫给他租了一座小院,仇玄的妻子是他表妹,夫妻二人生了一儿一女,长子仇良,十二岁,女儿仇小莲,只有十岁。 仇玄请李邺来自己书房内坐下,仇玄听说李邺得到了旌节,大喜道:“有了旌节那就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了,天子贪图享乐,根本不会管遥远的河中,以后公子就是河中事实上的统治者。” 李邺沉吟一下道:“今天高力士说得含蓄,但我听懂了他的意思,天子可能会让边令诚对我同步监军。” 仇玄笑了笑道:“这没有关系,边令诚不会来,一定是派他手下来,公子在钱财上贿赂好边令诚,让他手下也得点好处,一年后,发生一个意外事故,边令诚的手下死了,公子继续笼络好边令诚,他一般就不会再派人专门长驻,而是隔半年派人过来看一看,只要礼数周到,边令诚不会找公子麻烦的,其实我劝公子可以学一学安禄山。” “安禄山怎么做的?” “安禄山的表面功夫做得很到位,他言必称陛下,动不动就痛哭流涕说他的一切是天子所赐,他不能忘本,要尽心竭力效忠天子,然后每隔十天要向长安方向行一次朝拜礼,每逢天子和贵妃寿辰,他都要下令满城举彩,以示庆贺,这些天子都知道,所以对他忠心很感动,每一次朝中人去幽州,他都会好吃好喝好招待,临走时还要塞满钱。 他儿子长驻长安,每个朝廷重臣的老人过寿,他必到庆贺,然后奉上重礼,所以朝廷上下无一不夸张安禄山,当然除了杨国忠,安禄山想挑起杨国忠和老相国的内斗,结果把自己暴露了,这算是安禄山少见的败笔。” 李邺笑道:“学习安禄山要有雄厚的财力才能做得到啊!” 仇玄笑着摇摇头,“不是学他贿赂朝廷大臣,而是学他做表面文章,这样边令诚也有的交代啊!李都督可以在河中各国到处宣扬天可汗的仁德,天子听到这些最高兴,他为什么要开疆拓土,不就是想当第二个天可汗,让自己圣名传播万里吗?只要让天子满意,什么杨国忠、张均之流统统不用理睬。” 李邺点点头,“先生把家人一起带去碎叶吧!” “卑职倒是想带,就是碎叶太遥远了,怕孩子路上受不了。” 李邺微微笑道:“可以乘坐骆驼,很舒适,就像坐船一样,过几天带家人去我的庄园玩一玩,乘坐骆驼过去,乘坐骆驼回来,感受一下就知道了。” “好!卑职一定带家人先感受一下。” 李邺告辞走了,妻子庄氏走进来问道:“夫君,这位三十八郎如何?” 仇玄将一袋金钱放在桌上,“这是五百粟特金币,是他的一点心意,陈焕跟长公子去同州,长公子可是一文钱都没给他,从这点小事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品性,值不值得我跟随? 跟随长公子绝无前途,但三十八郎十七岁不到就封为郡王,成为大唐最年轻的节度使,绝不是偶然。跟随他,我仇玄必能光宗耀祖,我的子孙也能够世代富贵。” “夫君,难道我们也要去碎叶?” 仇玄点点头,叹口气道:“我感觉天下要乱,你们留在长安我也不放心,不如全家一起去碎叶,我能保护你和孩儿的安全,而且那边有官宅,各方面的生活条件应该都不错。” 庄氏听说会有战争,她心中也害怕了,连忙点头,“那就一起去碎叶!” 次日上午,李邺换了一身盔甲来到大明宫丹凤门,只等了片刻,兵部侍郎萧华便带着几名官员骑马出来,一眼看见了李邺,萧华催马上前道:“让李都督久等了。” 李邺笑道:“我也是刚到,带了兵器,不方便进皇城!” “李都督没有随从?” “原本有几个,快过年了,都让他们回家了。” “原来如此!” 萧华看了看天色笑道:“抓紧时间,我们走吧!” 众人一起纵马向长安城以东的灞上军营奔去 准备第一批奔赴河中的一万两千军队驻扎灞上最东面的玄武大营,这是兵部从三十余万军队中挑出来的士兵,当然不是挑选精锐,而是挑选能够西去的士兵,比如兄弟都在军中,那么兄留弟去,如果父子都在军中,那父留子去,如果家中是独子,独子留下。 除了挑选外,还有自愿去河中戍守的士兵。 去河中戍守有不少好处,首先军俸就高了,平时每月两贯钱,去河中则翻一倍,在河中戍守期间,家中土地还能免税赋。 这个条件不错,反正也只去四年,很多士兵都着去见见世面,所以短短三天时间,自愿去河中戍守的士兵就超过一万人,这下就没必要挑选了。 快到军营时,李邺又想到一个问题,便问萧华道:“像我在碎叶本来就有一部分军队,该怎么办?” “有多少人?” 大概一千三百人左右!” 萧华笑道:“一千三百人问题不大,本来就会多给一成的军俸,兵部允许自募一成的军队作为后勤,不用担心!” “粮食和军俸怎么给?” “粮食由你们自己解决,太遥远了,朝廷运送不了,会用别的方式补偿,军俸是委托宝记柜坊发放,支付给他们家人,每月运送几万贯钱去碎叶,显然不现实。” “卑职明白了,碎叶的军屯搞得不错,应该可以解决粮食问题。” (本章完) 。 第三百五十八章 河中新军 萧华带着李邺进了大营,随即命令擂鼓聚将。 “咚!咚!咚!”急促的小鼓声敲响,所有副尉以上将领纷纷向中军大帐赶来。 一万两千人正好是一军,按照正规的配置,应该有六名鹰扬郎将,十二名鹰击郎将,二十四名校尉和四十八名副尉,另外还有旅帅和队正,以及火长,当然还有不少文职军官。 不过河中并不是成建制的调动,而是临时拼凑而成,目前只有一名鹰扬郎将和一名鹰击郎将,校尉和副尉各三人,其他将领都空缺。 这其实是一个很严峻的问题,士兵戍守四年后回来,但中级以上将领不一定回得来,所以队正、旅帅这些低级将领不缺,但副尉以上将领基本上不肯去河中,找各种各样的理由不去,甚至被选中了也会找关系推脱。 文职军官更是一个都没有,目前只有一名兵部员外郎暂时代任仓曹参军事,管理仓库物资,其他文职军官找不到人,也无人报名,安西都没有人愿意去,何况是更遥远的河中。 大帐内只有稀稀拉拉八名将领,鹰扬郎将叫做王玄武,京兆府蓝田县人,是一个典型的三无将领,无后台、无家财、无口才,是一个只会做事的闷葫芦,三十岁在陇右立功升任中郎将,得到王忠嗣赏识被调回长安龙武军。 王忠嗣死后,他就彻底没有了后台,到现在五年过去了,还是一个中郎将,王玄武知道自己前途无望,河中军报名时,他第一个报名。 鹰击郎将是鹰扬郎将的副手,一名鹰扬郎将配两名鹰击郎将,但目前也只有一名鹰击郎将报名去河西,此人叫段绪,京兆咸阳人,也是一个家境贫寒的三无将领,家里孩子多,还有年迈的父母,靠他一个人养活太难了,还得靠妻子给人洗衣补贴家用。 如果去河中,他的俸禄能翻一倍,从目前每月六贯涨到十二贯钱,他就能养活家人了,所以他也报名去河中。 三名校尉和三名副尉则是希望得到升官,他们都知道没人愿去河东,这是升官的机会,他们自然不会放过。 萧华咳嗽一声,对众人道:“这位就是圣上任命的河中都督府首任都督李邺,云麾将军,爵封高昌郡王!” 李邺名声在外,连军中都知道他绰号地藏魔,在云阳县杀人如麻,不过和文官不同的是,军中上下都一致支持他,只不过让众人意外的是,李邺竟然是高昌郡王,大家忽然意识到,对方是皇族。 “参见都督!”众人一起单膝跪下行军礼。 “各位将军免礼,请起!” 李邺对军中各种礼仪制度都能轻松驾驭,但他也着实没有想到,正常应该是九十名中级将领,但现在居然只有八名将领,连一成都不到,萧侍郎怎么没有告诉自己。 李邺看了一眼萧华,萧华明白他目光中意思,淡淡笑道:“凡事有利有弊,李都督目光不妨看长远一点。” 李邺点点头,他明白萧华的意思了,虽然眼前将领太多,但从长远看,他可以自己任命将领,这倒是一个机会,他可以任命不少自己心腹手下。 萧华又继续道:“李都督已经拿到了天子授予的旌节,兵部也签发了任命书,那么从现在开始,他就正式成为河中军主帅,也是各位的主帅,不过对外交战权和调兵权按照规定,必须要到上任地才能赋予,相信大家也明白,现在我要宣布任命书。” 李邺心中有了计较,他便对萧华笑道:“人数少了一点,不如把队正以上将领都召集起来。” 萧华点点头,“也好,把所有将领都聚集起来。” 聚将鼓再次敲响,这一次,所有队正和旅帅都纷纷赶到中军大帐,人数就多了,济济一堂。 萧华在众人的注目下,高声念了兵部的任命书,兵部的任命书可不是任命河中都督,那是天子的职权,兵部只是正式任命李邺为河中军主帅,把河中军军旗授予李邺,表示河中军成建制完成。 萧华带着官员走了,众将再次向李邺行礼。 李邺缓缓道:“从今天开始,我们河中军正式成立,我也有幸成为各位的主帅,也请大家相信我,我李邺只要在河中军一日,就绝不会亏待大家,我这里给大家表个态,四年后,在坐的各位,我保证每一个人都能在长安买得起房。” 李邺的许诺着实振奋人心,可以说是点中了每个人心中的渴望,大家都是关中人,谁不希望自己在长安有一座房子,哪怕是便宜的院子,一千多贯钱,对他们来说都不现实。 现在主帅竟然公开承诺他们每个人都会在长安买得起房,怎么能不让他们激动,中军大帐内顿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随即进行职务调整,升段绪为鹰扬郎将,六位校尉和副尉升为鹰击郎将,李邺自己也兼任第一营鹰扬郎将,这样就有了三名鹰扬郎将和六名鹰击郎将,每一大营下面管辖四千人。 当然,现在的调整还只是内部任命,等到碎叶后,把所有的缺口都补满,再报兵部和吏部审批。 接下来便是探望士兵,李邺走进一座大帐,大帐内二十名士兵正在整理各自物品,队正高喊一声,“主帅到,起立!” 二十名士兵立刻站起身,个个站得笔直,李邺笑着摆摆手,“我今天是第一天上任,想和大家聊一聊,大家请坐,随意一点。” 众人纷纷席地而坐,周围几个大帐的士兵听说都督到来,都赶过来旁听,很快将大帐围个水泄不通。 李邺笑道:“我听兵部官员说,大家都是自愿去河中戍守,我首先感谢大家的选择,相信河中多姿多彩的生活,不会让大家失望。” “请问都督,我们的管辖疆域应该很大的吧!”一名火长问道。 李邺点点头,“确实很大,从伊丽河谷最东端,一直到乌浒河,相距约七八千里,骑马也要一两个月的时间,不过大部分都是崇山峻岭,但也有草场、有河流和湖泊,湖泊很大,像海一样,我们长驻的碎叶城旁边就是热海。” “都督,河中地区人口多吗?”有士兵问道。 “不算少,但远没有大唐多,但小国很多,主要是粟特人、吐火罗人、突骑施人、葛逻禄人等等以前这片广袤的土地,我们只是名义上的管辖,但经过了怛罗斯之战后,这片土地被我们实际控制了,大家可能会分散到各地驻扎,享受各国、各部落最高的地位。” “都督,会有战争吗?”背后一名旅帅问道。 这也是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大帐内顿时鸦雀无声。 李邺点点头,“我可以告诉大家,肯定会有战争,但唐军在河中占据了绝对优势,哪怕是对吐蕃军,他们也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还有西方的游牧民族,他们会向东扩张,不光是大食,还有别的势力,不过大家不用担心,唐军有天下最强大的战斗力,会横扫一切敌人。”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终于有人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李邺笑道:“我明确告诉大家,正月十七日一大早,我们出发前往河中,如果有人想把妻儿父母也带去河中,我绝对欢迎,碎叶城有的是地方安置,大家可以到我幕僚那里报名,他们明天就会上任。” (本章完) 。 第三百五十九章 榻中之物 进入十二月后,新年的气氛便一天天浓重起来,唐朝的新年叫做元日,又叫元旦,家家户户都要打扫卫生,大门贴上桃符和门神,酿屠苏酒、捣年糕,很多大户人家都要杀猪,用松枝熏制腊肉。 腊月二十以后,新年的气氛更加浓厚,家家都在院子里竖起长竿子,上面挑着旗幡,这是感受东风,祈求来年风调雨顺的意思。 河中军营已经放假了,将士们都回家过年,规定最晚正月初十,必须抵达军营报道,否则将以逃兵惩处,那不光是本人要被严惩,全家都要被牵连流放。 天不亮,李邺被房间里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惊醒,他慢慢睁开眼,只见小丫鬟小红正趴在地上,用一根木棍在床榻肚子翻找着什么? “你在找什么?”李邺嘟囔一句,又翻过身继续睡觉。 “夫人让我把破旧东西都找出来,我记得里面有几双破鞋子。” 李邺打个哈欠,“不是说过年要把旧鞋子藏在家里吗?” “是要藏鞋子,但这个鞋子要藏自己的,不能藏别人的鞋子,这都是以前主人留下的鞋子,夫人说要把以前主人留下东西都烧掉,以免沾上晦气。” “你这个小笨蛋,就不会把床榻拖出去一点,从另一头拿吗?” “我试过了,拖不动。”小红委屈道。 “哦!我忘记了,我还躺在床榻上呢!” 李邺只得坐起身,打个哈欠,望着窗外,天还没有亮。 “小红,天还没亮就开始忙碌吗?” “夫人说,天亮前必须把旧物装进袋子里,按理应该昨晚就收拾的,我忘记了。” 哪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风俗,李邺起身帮她把床榻拖出去。 “咦!”李邺忽然发现床榻中居然有个隐蔽的空间,里面好像有一个皮袋子。 其实这很正常,床榻是中空的,放在卧室里面,从来都是藏放贵重物品的地方,李邺的前身也把一百多文攒下的钱藏在床榻内的一个小空格里,被李邺无意中发现。 所以一般搬家,无论搬走还是搬来,都会把床榻仔细搜索一遍,以免白白便宜他人,或者期盼捡到便宜。 李邺伸手小心翼翼托出鹿皮袋子,年长日久,鹿皮袋子有点朽了,很容易扯坏。 袋子托在手上沉甸甸的,小红也好奇地凑上前,李邺笑嘻嘻道:“见者有份,有好东西分你一点!” “好啊!快看看是什么?” 李邺打开已经朽坏的绳子,里面竟然是满满一袋金光灿灿的豆子,是金豆子,足有三四斤,小红也捂嘴惊呼一声。 里面还有一卷绢布,也有点朽了,李邺慢慢展开,上面写了一行字,是颇为娟秀的小楷,‘元日,上赐金豆三斤三两,置榻中以避瘟。’ 落款是‘通天二年,上官婉儿’。 竟然是上官婉儿留下的三斤金小豆,原来自己这张睡榻是上官婉儿的。 “小红,你们家新年时会把豆子藏在床榻吗?” 小红点点头,“有的,放一斤赤豆在床榻内,或者扔一把进水井,我爹爹说,用来避瘟,但放几个月就得取出来,因为会生虫。” 还是皇宫奢侈,怕豆子生虫,所有制成金小豆,居然是上官婉儿留下的,意思是说,上官婉儿也在这张榻上睡过?有点想入非非了。 李邺还是抓了两把金小豆给小红,嘱咐她道:“收好了,回去给你娘,就说是我赏的,别乱说是床榻里找到的。” 小红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捧着金豆子欢天喜跑回房去。 这时,管家婆武婆婆在院子里喊道:“小红,天快亮了,赶紧把旧东西拿出去,一起烧掉!” “哎!” 小红答应一声,连忙跑进来,把床榻内的几双破旧鞋子装进袋子里,连同其他破旧物品一起拖出去烧掉。 当然,按照新年风俗,这些都是以前旧主人留下的破旧物品,自己的东西一般都不扔,除了扫帚,扫帚用了一年,上面有很多污秽之物,必须在新年前烧掉。 李邺却在看这张床榻,上官婉儿用的床榻,必然是名贵之木,而且通天二年到现在,也有五十多年了,木质还挺坚固,没有虫蛀的迹象。 木质坚硬沉重,木纹上能看到金星金点,光泽如绸缎一般,非常漂亮,这应该是极为名贵的金星紫檀木。 这时,李邺看见木大娘端着一碗汤,鬼鬼祟祟走进来。 “大娘,怎么了?”李邺迎上去问道。 李邺在甘州见到外婆才知道,木大娘原本姓穆,穆字难写,她又不识字,所以就改为木,就很简单了,是外婆的陪嫁丫鬟,曾经有过丈夫和孩子,很早就去世了,目前家里什么亲人都没有了,就剩下她一人,李邺也真把她当自己的外婆了。 木大娘这两年吃了不少李林甫送的滋补品,虽然依旧是又瘦又小,但气色和体质都明显好了很多,裴三娘又安排一个小丫鬟照顾她起居,她平时也没什么事,每天都忙碌着念经礼佛。 “这是我从大慈恩寺求来的豆子,你吃掉它!” 李邺头大了起来,新年吃豆子藏豆子是家家户户都要做的事情,但木大娘不止新年,每年四五次都要让自己喝豆汁汤吞服生小豆,每次都是二十七颗,说是可以驱邪避瘟。 “这是我排队两个时辰才领到的,你赶紧吃了!” 望着大娘殷切的目光,李邺只得硬着头皮把一把豆子吞下去,又喝光了一碗豆汁。 “这就好,下次不知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哎!” 木大娘转身要走,李邺忽然想起一事,连忙喊住她,回屋把金豆子全部装进另一个皮袋子,沉甸甸地交给木大娘。 “大娘,这是金豆子,大概有三斤,你每次去寺院,送几粒给寺院,以后就不用排队了。” “好啊!谢谢阿邺了,我每次都是布施七文钱给寺院,是少了一点,以后我就给七颗金豆子,我看见别人给银豆子,参加法会都能坐第一排。” 李邺笑道:“那你以后也能坐第一排,多沾点佛气。” 李邺又取出一枚天珠项链给木大娘挂在脖子上,“这是朅师国国王供奉的天珠,是高僧遗留之物,灵气充沛,能护佑主人,我带回来就是准备给大娘的,放在箱子里忘记了。” 木大娘着实喜欢这枚天珠,她是礼佛之人,认识这种佛宝,大慈恩寺内就有供奉,看起来还远没有自己这个好,而且她也能感觉到里面浓厚的灵气,令她身心十分舒适,她拍拍李邺的手笑道:“大娘会念经求佛祖保佑我家邺儿的平安。” “大娘,去寺院就不要戴天珠了,以免被贼人抢夺。”李邺又笑着提醒道。 木大娘笑眯眯道:“你放心吧!大娘就在家里戴,这种佛宝被寺院看见会劝捐的,大娘也舍不得。” 木大娘走了,上午李邺练了一会儿字,眼看快到中午,李邺左右无事,也出门去感受一下新年的气氛了。 (本章完) 。 第三百六十章 人情如水 也是巧,李邺刚走出府门,正好遇到乔彬骑马而来。 “李大哥!”乔彬兴奋挥手。 他翻身下马,快步跑过来,满脸激动道:“我父亲同意我去河中了!” 李邺微微笑道:“我们去找张平,一起喝一杯,好好庆祝一下。” 管家牵来一匹普通白马,李邺翻身上马,两人催马向东市方向奔去。 东市大门旁边的安然居大酒楼内,生意十分兴隆,三人在二楼靠窗一个座位前坐下。 李邺点了十几个菜,和两个好友喝酒庆贺。 张平举杯笑眯眯问道:“阿彬,你父亲怎么忽然转弯了?我记得上次他还说你敢去西域,就打断你的腿!” 乔彬笑道:“是嗣宁王劝他的,嗣宁王告诉我父亲,我这次的机遇一辈子就这一次,因为有李大哥在,去西域我能混上官阶,混十年回来,就能当县令了,在长安混一辈子也是文吏。” 李邺点点头,嗣宁王说得没错,乔彬对自己有恩,为报这个恩,只有自己才会破格提拔他,所以这确实是乔彬这辈子唯一的机会。 他父亲毕竟只是一个王府管家,嗣宁王让他儿子进了县衙当文吏,已经是很大提携了,不可能让他当官,嗣宁王自己也只有一个荫官指标。 “乔彬,伱回去准备一下,然后明天去灞上东大营的玄武营报到,找到陈焕,他是我的幕僚,目前出任录事参军,你出任兵曹参军,这是正九品下阶,一年后在吏部转正。” 乔彬瞪大了眼睛,“大哥,这么容易就当官了?” 李邺哼了一声道:“小子,这就叫机会,虽然安西节度府的文官基本上都没有功名,但你跑去求职试试看,会不会要你? 除非你是进士出身,或者名震天下的诗人,那没有问题,封常清也会唯才是举,但如果你不是进士,也没有功名,又没有什么大诗人的名气,那就要靠关系后台了,比如你是李嗣业的儿子,那么肯定会让你进去,照顾军队高官子弟是大家认可的。” 李邺又淡淡道:“这样给你说吧!找我父亲托关系的人,从这里开始排队,可以排进东市里面去,光朝廷官员就有二十几人来说情。 乔彬终于明白了,自己是靠着李邺的特殊关系才能进去,这个名额是何等珍贵,他连忙起身给李邺斟满一杯酒,举起酒杯道:“李大哥的关照乔彬铭记于心,你放心,以后我就是你的心腹,小弟敬大哥一杯。” 李邺暗暗点头,乔彬的情商确实很高,会说话,会为人处世,如果再精明能干一点,那就是个人才了。 河中都督府内,吏部只直接任命四名官员,都督、副都督、长史和司马,其他官员就必须由都督李邺推荐,因为李邺有旌节,实际上就是节度使,推荐权在他手上,兵部和吏部都不能超越节度的权力。 李邺当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接收,他有自己的原则,三个幕僚是祖父安排的,又有能力,且忠心耿耿,他必须委以重用,乔彬是对他有恩,他要报乔彬对母亲的救命之恩。 其他人最多也只有张平和李洵他会答应,别人就不可能了,像杜望、麻金松等人,李邺也只是嘴上说说,真让他录用,那也是不行的。 李邺很清楚官员名额的珍贵,这几天他已经不胜烦扰了,多少人找关系,都想进河中军或者河东都督府做文职官,混上一个官阶编制,他都不肯松口答应。 那么之前为什么军队中一个文职官都没有呢?那是因为兵部是准备从其他部门调官员过来,别人本来就是有官阶的官员了,当然不愿意去遥远的河中。 真正想去的,都是那些没有官阶编制的各路社会人士,包括文吏、士子和官员子弟等等。 也由此可见乔彬得到的这个名额是多么珍贵。 李邺随即向酒保要来纸笔,当场写了一封委任书,‘兹任命长安县吏乔彬为河中都督府兵曹参军事,即日起生效,河中都督李邺。’ 下面是日期和签名,李邺又从脖子上取下自己的私章,蘸点朱泥,在名字上盖上了印鉴。 李邺把委任书交给乔彬,“明天上午就去,先找到东大营,东大营有四座军营,你找玄武营,向路边摊贩打听一下都知道,然后你告诉守门士兵,你姓乔,找录事陈参军,他以后就是你的顶头上司。” 乔彬小心翼翼收起任命书,旁边张平满脸羡慕道:“老李,我们从小就是铁哥们,你也给我一个机会呗!” 李邺笑道:“你不是三月份要成亲了吗?” “成亲后我也可以带着娘子去西域啊!” 李邺想了想道:“如果你是认真的,我可以给你机会,但你要做一件事,必须要做到,要不然你永远没有机会。” “相信我的毅力,只要我决心要做,没有做不到的,你尽管说,什么事?” “我给你两年时间,两年时间内,你必须得学会读书写字,不是让你写诗,但给你一篇文章,你至少能顺畅地读下来,你只要能做到这一点,我就给给你机会。” 张平一脸苦恼道:“我娘子也让我读书,可我一拿到书就睡着了。” 李邺肃然道:“小胖,你现在是在走黑道,但绝对没有前途,也只能在最底层混,你到我那里去,我会先任命你当队正,然后是旅帅、校尉,一步步提拔上去,但你不识字,给你一道军令,你都不认识上面的字,那怎么办?以后你当上中郎将,你又怎么写报告?” 张平一拳砸在桌上,“两年时间太长了,一年时间足够了,我就从识字开始,一天认识十个字,一年后,我来河西找你,若认不了三千个字,我就不来!” 李邺点点头,“说好了,那就一年!” 这时,掌柜快步走来,对李邺低语几句,李邺一怔,“我父亲?” “正是!” 李邺点点头,“我知道了!” 掌柜快步走了。 李邺笑道:“我父亲找我,不知什么事情,今天就到这里吧!” “那我们先回去了。” 乔彬起身要去结帐,李邺叫住了他,“我已经结过帐了,你回去练练写字什么的,估计明天陈焕要看看你写字。“ “写字?” 乔彬顿时苦脸了,“那我那笔字很烂的。” “不用谦虚,你的字我知道,很不错的,再说只是例行公事,不用担心!” 乔彬点点头,“我知道了!” “还有你!” 李邺指着张平道:“赶紧回去买一份千字文,十年后,你究竟是安西节度使,还是继续在黑道上鬼混,就看你现在的选择!” 张平哈哈大笑,“好吧!就冲安西节度使的梦想,我一定完成千字文学业!” 李邺送走两人,又随即来到三楼春兰房雅室,敲了敲门,里面传来父亲李岱的声音,“进来!” 李邺推开门,只见房中坐着五人,父亲李岱坐在主座,显然是他请客,四人中李邺只认识一人,王维,其他三名中年人他都不认识。 李邺进来行礼,李岱对众人笑道:“这位就是犬子!” 李岱又道:“邺儿,这几位都是爹爹朋友,王伯父你见过的。” 李邺行礼道:“见过各位伯父!” (本章完) 。 第三百六十一章 名人荟萃 四人纷纷起身还礼笑道:“李都督果然是人中龙凤,不同凡响!” 李岱又给儿子一一介绍,他指着王维道:“王伯父你见过的,以前和爹爹在户部共事!” 李邺知道王维因为母亲去世,一直在服孝中,今天也是难得出来。 王维笑道:“上次见到贤侄,贤侄还是白丁,一转眼数年,贤侄已经封王了,让人感叹命运之奇妙,也让人看到贤侄异于常人的卓越才华!” 李邺谦虚道:“晚辈不过是沾了点祖荫,才得此机缘,谈不上‘卓越’二字。” 李邺的谦虚也对,但也不对,他确实是沾了祖荫,他若不是李林甫的孙子,就不会有这么多机会,他若不是皇族,也绝对不可能封王。 但话又说回来,李林甫的孙子多的去了,有几个争取到机会的?大唐皇族更是数不胜数,又几个能靠军功封王的? 所以得到机缘本身就是一种本事,但能抓住机缘大放异彩,更不是一般人能做到,这里面最关键的原因是李邺的身份,他是穿越者。 另外三个人都是中年人,其中稍年轻的一人笑道:“我听侄子说起过李都督,李都督马球打得更好,就是那位传说中的飞鲨吧!” 李邺笑着点点头,“请问令侄是” “杜望,你认识的。” 李邺忽然知道眼前这位中年男子是谁了。 “你是.杜甫?” 李岱提醒道:“邺儿,你要叫杜伯父。” 中年男子呵呵笑道:“敬文不必苛礼,名字就是用来叫的,你不说名字,令郎怎么会知道我们。” 他又对李邺道:“在下杜甫,我其实一直很感激公子的推荐!” 李邺连忙行礼,这位就是诗圣杜甫啊!不过此时的杜甫名气远不如李白,他是在安史之乱爆发后,写出了大量深刻的诗文,才被后世推崇,这时候他算是一流诗人,但达不到李白那种超一流的境界。 但李邺又不解,自己什么时候推荐过他? “晚辈实在不记得了,我什么时候推荐伯父?” “前年冬天,我献《三大礼赋》,得到圣上赏识,命我待制集贤院,去年年初,令祖接见我,说贤侄很欣赏我的才学,便任命我为七品修撰官,没有贤侄的欣赏,恐怕令祖不会给我机会。” 李邺想起来了,好像自己是给祖父说过,自己极为欣赏李白、杜甫的诗,没想到竟然间接帮助了杜甫。 “我谈不上推荐,关键伯父自身才学出众,明珠终不会被沙尘所淹。” 旁令另一人笑道:“李使君,令郎还真是会说话。” 李岱又连忙给李邺介绍另一人,看起来似乎年纪最大,“邺儿,这是我在润州的挚友,王昌龄先生,做过我的幕僚!” 李邺惊得嘴都合不拢,原来这位老先生竟然是王昌龄,虽然李邺最喜欢李白的诗,但他却是受王昌龄的边塞诗影响最大,他前世小时候会背的第一首诗,就是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就是这位王大诗人的《出塞》。 李邺连忙行礼,“原来是王先生,晚辈景仰已久,晚辈之所以前往西域报国,就是受到了老先生边塞诗的影响。” 王昌龄指指旁边另一人,“说起边塞诗,这位高适老弟才是高手,我那几首实在谈不上!” 李邺有点发晕了,今天是怎么了,从王维到杜甫,从王昌龄到高适,这些中唐大咖居然一起露面了。 “原来是‘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的高先生,失敬!失敬!” 高适也是五十岁左右,他微微笑道:“我收到好友岑参的信,他对李都督颇为推崇,再三邀请我去碎叶走走,看看更远的边塞,说实话,我颇为动心。” 这位高适就很会说话了,他其实就是在暗示李邺,他想去碎叶,李邺邀请他去吗? 李邺听懂了高适的意思,但他又不好明着回答,他记得高适好像是哥舒翰的幕僚,如果高适拒绝哥舒翰,又跟随自己,那自己岂不是要得罪哥舒翰? 最好还是问一问父亲再说。 李邺便含糊笑道:“高先生若想去碎叶走一走,那里风景如画,物产富饶,相信先生一定不会失望!” 高适这两年也在长安求职,但屡遭碰壁,最近长安职场上的各种小道消息,高适当然也知道,朝廷成立河中都督府,授予旌节,这个消息让无数人动心,高适就是其中之一。 接着今天借着给王昌龄接风的机会,高适就想试探一下李邺的口风,不过刚才李邺态度含糊,让高适心中略略有些失望。 不过想想也对,哪有初次见面就让别人安排官职的道理,这件事得慢一点来,他已经托了李岱。 众人就坐,侍女进来添了一副碗筷和酒盏,王昌龄端起酒壶给李邺斟酒,李邺连忙摆手,“不敢当!不敢当!应该是晚辈给前辈斟酒才对。” 王昌龄呵呵一笑,“能写出‘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的诗句,就值得我敬这杯酒。” 李邺的腾地红了,这是李贺的诗,自己当年不知天高地厚念出来,竟被父亲记住了,好像还拿出去炫耀,偏偏是在王昌龄面前,哎! 旁边杜甫好奇问道:“这首诗开篇很惊艳啊!后面呢?” 众人一起望向李邺,李邺有点下不来台,不得不硬着头皮念下去,“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好!好诗!” 众人轰然喝彩,王维竖起大拇指赞道:“李都督不仅武艺高绝,写诗也这么大气,上次青莲就给我说过,李都督送给他一首,‘魂断天山四十年,碎叶柳老不吹棉’,让他心中格外伤感,小友,下次回京,一定要去我的辋川别业喝一杯我自己酿的果酒!” 李邺点点头,“我一定去!” 其实他们已经快结束了,李岱下午还有公务,众人便一一告辞了。 找了一个父子二人独处的机会,李岱问儿子道:“高适想去河中任职,你接收吗?” 李邺笑道:“我当然欢迎,但我听说他想去哥舒翰那里求职,不知进展如何?” 李岱惊讶道:“你怎么知道他想去哥舒翰那里,他只是有这个想法,但哥舒翰要新年才回京,还没有开始实施,你的消息很灵通嘛!” “我也只是瞎猜的,父亲,王昌龄怎么会是你的幕僚?” “他在润州江宁县前后任了八年县丞,家眷都在江宁县,四年前他被贬去巫州龙县出任县尉,他在那边饱受排挤,心情压抑,前年辞职回江宁,正好我在润州,我写信给你祖父,替他摆脱了擅自辞职的流放之罪,他正好想找点事情挣钱养家,便给我做了幕僚。” “父亲,让王昌龄跟我去碎叶如何?” 相比高适,李邺更喜欢王昌龄,如果能让他跟自己去碎叶,相信能够让他写出更多更杰出的诗篇。 “我问问他吧!你先回答我,高适行不行?我还要答复他呢!” 李邺笑道:“当然可以,他如果愿意去河中,我让他先出任记室参军事兼碎叶营田使。” “如果王昌龄也愿意去呢?你让他做什么?”李岱追问道。 “让他出任河中都督府判官!” 李邺早有想法,判官这个职务原本是留给李白,既然李白回齐州,这个职务就给王昌龄。 (本章完) 。 第三百六十二章 朱雀回京 下午李邺回到府上,却意外看见内院的空地上摆满了床榻,足有三四十张之多,十几个丫鬟婆子在忙碌地清洗,裴三娘像监工似的来回走动,不断翻看床榻内的情况。 李邺着实无语,不用说,一定是早上金豆子之事被母亲知道了。 这时,裴三娘见儿子回来,连忙跑上前把他拉到一边,眉花眼笑低声道:“你知道有多少收获吗?” 李邺一怔,还真找到钱了? “找到多少?” “这个数!”裴三娘神秘地伸出两根指头。 “两千贯钱?” “差不多吧!两千枚粟特金币。” ‘嘶——’ 李邺倒吸一口冷气,自己发现的三斤金豆子不过也才五十两黄金,母亲竟然找到两千枚金币。 李邺忽然想到什么,连忙问道:“在哪里找到的?” 裴三娘满脸得意道:“在你书房的坐榻内,放在一只布包里。 李邺顿时哭笑不得,那就是自己的钱,母亲竟然把它当做藏宝了。 “娘,那些金币是我放在那里的。” “啊!”裴三娘张大嘴,尴尬地挠挠头,“你这孩子,把金币藏在坐榻里做什么?” “我没有藏,就放在里面,娘,那是我的书房,我的坐榻,我一直不都这样放钱吗?” “好像是啊!” 裴三娘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荒唐,顿时无精打采,“哎!白高兴一场。” “娘,两千枚金币伱就拿去吧!” 裴三娘摇摇头,“我不要,你现在应酬多,花钱也多,我现在不缺钱,你爹爹刚把常乐坊买房的钱给我了,还有你给我的几万贯钱,足够了!” “那这里找到什么了吗?”李邺用嘴一努满院子的坐榻。 裴三娘摇摇头,“什么都没找到,我索性就让她们清洗床榻,她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没告诉她们。 对了,你给小红的金豆我拿回来了,你别变脸,我给她二十贯钱作为补偿,金豆这种东西不能给小丫鬟,她家人泄露出去会惹麻烦的。” 李邺想想也对,还是老娘考虑得周全,他又对母亲道:“你拿我的五百枚金币给大娘,把金豆换回来,那金豆你保存好。” 裴三娘点点头,“我知道了,回头我给大娘说。” 李邺回到自己院子,走进书房坐下,书房已经恢复原样,看不出翻找过的样子。 这时,小红送来一盏热茶,她吞吞吐吐道:“夫人跑来问我金豆的事情,我不敢隐瞒,都告诉她了,夫人又给我二十贯钱,把我的金豆换回去了。” 李邺点点头,“夫人是对的,那些金豆可能会给你家人带来杀身之祸,你父母得到它们,会被贼人盯住的。” “啊!”小红后怕地拍拍胸口,她还准备过年时给父母,幸亏夫人拿走了。 “你没有私下留下一两颗?”李邺似笑非笑看着她。 小红连忙摇头,“我不敢私留,若被夫人知道,会被赶回家的。” 李邺现在知道了,小红不是世家仆,是签合同来做丫鬟的,到十六七岁就回家嫁人。 “去吧!” 小红行一礼,退下去了。 李邺喝了口热茶,又打量房子,“房梁上会不会也藏有东西呢?” 李邺随即摇摇头,自己早上真想多了,还以为这里曾经是上官婉儿的别宅,一定还藏有财富! 现在想来还真是糊涂,上官婉儿生活在洛阳,就算有别宅也在洛阳,怎么可能在长安? 自己的睡榻是上官婉儿在皇宫的睡榻,上官婉儿政变被杀后,她所有家具物品都收存起来,后来又随迁都搬到长安。 祖父被赏赐这座宅子,估计天子又赏了一批家具,里面正好就有这张睡榻, 而且金豆子藏得很隐秘,李岫也没有发现,李邺相信李岫搬走前又仔细搜查了一遍,但还是没有发现金豆子。 不过这些家具都是金星紫檀木,都是极为名贵之木,李岫居然把它留给父亲了。 原因当然是李岫有求自己救他儿子,才会做这个顺水人情,否则这些名贵家具他一定会搬走。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家具都是金星紫檀木,只有后宅和主客堂是,其余的下人房和客人房都是普通家具。 这时,李邺忽然看见女道士清羽匆匆从外面进来,十有八九是来找小红玩,不过,李邺发现她总向自己书房探头看,李邺便走过去笑道:“小仙姑是找我?” 清羽立刻转过身对着天空道:“我师父请你过去一趟!”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李邺看着好笑,这个小仙姑的脾气和她爹爹李白一样,又臭又硬,自己打她一次,骗她一次,她便彻底记仇了。 李邺来到前面的东院,却见李腾空和徒弟们在收拾东西。 “阿姑,这是要走了吗?” 李腾空走上前道:“昨天我去看过父亲了。” “怎么样?” 李腾空眼睛一红,“父亲哭了,我也哭了。”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他要我多行善事,为他赎罪,我告诉他,我一直在为他赎罪,然后我陪他了半天,我就走了。” 李腾空内心很平静,她对李邺却充满感激,若不是他劝自己,哎 “多亏你劝我去看一看父亲,否则我这个心结还真解不开。” “你是我姑姑,我当然不希望你们两人都抱憾终身。” 李腾空点点头,又笑道:“师父和朱雀回来了。” “啊!这么快。”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她们没去青城,去看看朱雀吧!她可是负气而走的,哄哄她就好了。” “阿姑——” 李邺脸上发热,连忙岔开话题,“阿姑这就要搬家了吗?” “师父回来了,我就得去照顾师父,明天我们搬家。” “那我先走了!” 李邺转身就走,李腾空连忙追了几步喊道:“你现在就去,别等明天!” 确实等不了次日,李邺随即雇一辆马车来到曲江池畔的太清宫。 他请一名道姑去通报,等了片刻,朱雀才珊珊来迟。 “师姐!”李邺笑着挥挥手。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朱雀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师姑说的,说你回来了,我就赶紧过来。” “我们进去吧!” 朱雀心中有点紧张,又有一丝甜蜜,师弟是专门来找自己的,她带着李邺向观内走去。 “师姐,你们是去青城山?”李邺笑问道。 “没去呢!师父改变计划了,去的是汉中华元宫。” “我说呢,这么快就回来了,才一个多月吧!” “是的,若去青城山肯定要明年才能回来。” 朱雀抿嘴一笑,“师弟什么时候走?” “正月十七日,队伍很庞大,一万两千军队,还有大批商人和各国使节,师姐想一起去吗?” “我?” 朱雀停住脚步,注视着李邺似笑非笑问道:“你是随口说说,还是正式邀请我去?” “当然是正式邀请。” 朱雀俏脸微红,迟疑一下道:“让我想想吧!我的事情很多,师父这边我放不下,还要说服父亲,如果能去,我肯定会去的。” “我就担心你父亲不让你去。” “父亲倒不会阻拦,这里面其实还有个很好的借口。” “什么借口?”李邺笑问道。 “我二叔也要出任北庭节度府长史。” 李邺一怔,“你二叔是谁?” “我二叔独孤峻,几年前曾是安西节度府判官,后来回朝出任右卫大将军府司马,上个月,天子正式任命他为北庭节度府长史,我堂妹也想去,说不定我会陪她一起来。” 李邺笑道:“好啊!从北庭到碎叶就不远了,你到伊丽河谷就行了,我去那边接你!” (本章完) 。 第三百六十三章 初次相约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 李邺迟疑一下道:“师姐,宝石的事情我想给你解释一下。” 朱雀顿时满脸通红,扭捏道:“我没那么小气,我想你肯定是为了办事情才献给贵妃娘娘宝石。” “是的,我确实是为了让祖父能平安退仕,不过那颗宝石并不是唯一。” 朱雀美眸一亮,有点害羞道:“师父等急了,我们赶紧去见她。” 李邺见她不好意思,也不多说,跟着她快步来到烈凤的院子。 只见老太太拿着竹扫帚在雪地里扫雪呢! 朱雀连忙上前抢过扫帚,“师父,不是让你别扫吗?” “唉!我想动一动,腿脚都不太好了。” 烈凤放下扫帚,笑呵呵对李邺道:“幸亏我这个老婆子反应快,真带朱雀去青城山,她就赶不上送你了,所以改变主意去了汉中,她.” “师父,你在说什么?”朱雀急了。 “我啥都没说,赶紧去烧水煎茶。” 朱雀拎起水壶,偷偷看了李邺一眼,恰好李邺也在笑吟吟看着她,两人目光一触,朱雀心中‘怦!’的一跳,顿时俏脸通红,飞奔出去了。 烈凤笑呵呵请李邺坐下,李邺笑问道:“前辈身体还好吧!” “我身体还不错,就是离大限不远了,所以我想利用最后一些时日,把一些未了的事情办了。” 烈凤见李邺眼中流露出一丝难过,便微微笑道:“你是飞龙的传人,为何还看不破重生死?飞龙告诉过我,生就是死,死就是生,他会去另一个人世间。” “其实晚辈能理解,只是.” 烈凤苦笑道:“其实很惭愧,我虽然是个女道士,却从来没有念经修道,年轻时杀了太多的人,跟随飞龙后,以为能潜心修道,不料又走上了另一条路,你应该知道吧!飞龙一心想夺回皇位。” 李邺点点头,“他从前的很多布局,我现在才慢慢看到了。” “我曾劝他,实在不行,去海外建一个新国吧!他还听从我的劝,挑了一个粟特王子石昆做徒弟,他就是想去石国建国,让王忠嗣和高仙芝先后统领军队,替他在西域开拓基业,然后等有一天再杀回来,重夺他的皇位,不过石昆发现了他的这个意图后,就背叛了他,严重打击了他的信心。” 李邺这才知道真相,他相信烈凤说的是真相,飞龙收石昆为徒是为了在西域建国,绝不是石昆说的断袖之癖那样龌龊,临死了,石昆还要拼命污蔑师父的名声。 “师祖知道桥陵的秘密吗?”李邺又问道。 “我知道一点点,飞龙为了复位,千方百计把桥陵的中陪葬的财富都运出来,他找到了修建桥陵的首席大匠,搞到了地图,然后用了二十年时间,深入桥陵至少有二十次,把财富一点点运出来,藏在距离入口处很近的一座陵墓侧室内,最后一次,他从陵墓拿出了一点点财富,石昆就在这时候背叛,他差点被封在陵墓内,这些拿出的财富你应该看到了,大概有三万两黄金。” 李邺汗颜,原来这些隐秘烈凤都知道,自己拿出五千两黄金赈灾,她肯定也知道是飞龙遗物。 这老太太啥都不说,心里却通透得狠。 “那飞龙为什么去武亭川飞升,师祖知道吗?” 烈凤摇摇头,“那天晚上我就给你说过了,你和飞龙的秘密不要告诉我,我真心不想知道。” 这时,朱雀端着茶进来了,烈凤示意她也坐下。 李邺笑道:“今天发生一件有趣的事情,可能师祖知道原因。” 朱雀在一旁笑道:“你叫我师父为师祖,那是不是该叫我师姑?” 烈凤呵呵笑道:“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不需要计较,若计较起来,他姑母是我徒弟,他母亲是我的侄孙女,他自己却是飞龙传人,岂不是更乱套,所以他不是我们同道中人,这种辈分不用看重,也和他无关。” 朱雀连忙道:“徒儿就开个玩笑而已,阿邺,你继续说有趣之事!” 李邺笑了笑,继续道:“今天早上,家里清扫旧物,我在我的床榻内找到了三斤三两金豆子,还有一张纸条,竟然是通天二年,女皇赐给上官婉儿,上官婉儿藏在床榻内的。” 朱雀惊讶道:“还有这种好事,三斤黄金啊!居然没有被发现?居然还是上官婉儿的藏的!” 两人一起向烈凤望去,烈凤沉思片刻道:“通天二年,距今大概五十五年了,那时我还不到二十岁,应该刚到现在的天子身边,成为他的贴身护卫,时间太久远了,那时还在洛阳,女皇帝赐金是常事,应该是赐金豆子放在床下辟邪,可能是藏得太隐秘,一直没有被发现,你是在太平坊那座宅子里发现的?” 李邺摇摇头,“在宣平坊我祖父的次宅,那座宅子也是天子赐的。” 烈凤笑道:“你去太平坊那座宅子再找一找,可能还会有收获,不是那间密室,是别的地方,具体哪里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飞龙在那里藏了一些东西,能让你惊喜的东西。” “会是什么?” “我不知道是什么,但飞龙喜欢的东西,你应该清楚!” 喝了茶,烈凤精力不济,开始打瞌睡了,李邺起身告辞,朱雀把李邺送出道宫。 朱雀叹口气道:“师父的武艺已经完全废了,总是嗜睡,开始犯糊涂,上一刻说的事情,下一刻就忘了,但奇怪的是,她记忆特别好,对年轻时候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 李邺知道,这是烈凤大限要到了。 两人走到道观门口,李邺笑道:“明天有时间吗?” 朱雀想了想笑道:“明天师姐要来陪师父,我可能有时间。” “你来我太平坊的府上,我们一起寻宝!” 朱雀俏目一亮,嫣然笑道:“好啊!师父说的时候,我都心动了。” “我就知道你心动了,我也心动了,所以才邀请你。” “就我们两个?伯母不来吗?”朱雀小声问道。 “第一次就我们两个,如果实在找不到,再叫她,我那个老娘,寻宝一向是最积极的。” “好!若找不到,下次我再和伯母一起找。” 李邺轻轻拉了拉她的手,“那我走了!” 朱雀顿时俏脸通红,“去吧!明天上午我会来太平坊。” 李邺叫上一辆牛车,缓缓离去了,远远地还见朱雀站在道观门口注视着自己。 李邺心中涌起一股甜蜜,这是他两世为人,第一次品尝了这种爱情的滋味。 回到府上,天还没有黑,距离关闭坊门还有半个时辰,李邺写了一张纸条,让人送去平康坊给陈焕,明天乔彬要去报到,他得先通知陈焕一声。 父亲还没有回来,现在到年底,他每天都要很晚才能回来,每天都有层出不穷的事情要处理,每天都会有各种矛盾让你去调解。 父亲出任京兆少卿的时间并不长,但李邺都能感觉到他的变化,越来越成熟,越来越精明,也越来越能干,到大海中去搏击,父亲就会迅猛成长起来。 李邺只是希望父亲不要被人暗害,这也是李邺甘愿接受地藏魔这个绰号的一个根本原因,任何一个想对父亲下手的人,都要掂量一下自己的报复。 (本章完) 。 第三百六十四章 寻宝行动 次日一早,李邺来到了太平坊宅子,宅子已经空了,只剩下老寇一家在替自己看宅,一对老夫妻和一个小孙女相依为命地在这里生活。 “公子来了!”寇大娘连忙打开门。 “大娘,这两天有人来找我吗?” “没有呢!很安静。” 李邺走进门内又道:“等会儿我有个朋友要来,就是那个拿走我马球杆的姑娘,她是我师姐,直接让她进来!” “我知道了!” 李邺的这座府宅其实也不小,占地三亩,也分为三进,前院是厨房、马房、仓库、下人房之类,中庭是天井、客堂、餐堂、起居房。 比较大的是后宅,占地约一亩半,有三个院子,除了主院外,两边还有侧院,其中一座小侧院被启用为侍女房,另外一座侧院则没有启用,他们一家都住在主院内。 那座密室也在主院内,主院也被一座花墙一隔为二,大的部分是父母和木大娘居住,小的部分是李邺居住,其实这座花墙原本没有,裴三娘后找人砌的,砌好了没多久就搬家了。 密室现在还开不了,还要等五天才满三个月,这种密室还不能试,一试不成功就永久打不开了,这是明松道长再三叮嘱他的。 李邺自己也明白了,这就是飞龙的思路,宁愿毁掉,也绝不让无关人进去。 但烈凤说的,飞龙藏了一些别的东西,肯定不在密室,那会在哪里呢? 首先不可能在前院,容易被丫鬟下人们无意中发现,那就只有后宅和中庭。 李邺走到自己院子中的一棵大树前,这棵大树下面埋藏了一只铁盒子,进入桥陵的地图和机关说明,那里面才埋藏着巨量的财富,飞龙用了二十年时间,把桥陵内的财富一点点搬运到陵墓靠外侧的空室内。 李邺看过地图,只要找到并打开陵墓通道,走不到百步,就能看到堆积成山的箱子。 李邺当然可以拿着地图进去,可问题是,怎么处理它?若被人发现告发,李隆基和杨国忠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抢回这批财富。 只能等天下局势大乱时,自己才会有机会。 正想着,李邺若有所感,一回头,朱雀已经站在自己身后了,她穿了一身红色的武士服,头戴纱帽,乍看去,分明就是一个容颜俊美的男子。 这其实是唐朝的一大特色,少女们都喜欢穿男装。 朱雀有点不好意思道:“我觉得既然找宝,还是穿男装更方便一些,你说呢?” 李邺点点头抱拳道:“师兄说得有道理!” 朱雀‘噗嗤!’一笑,白了他一眼,“越来越贫嘴了!” 声音里带了几分糖意,李邺心中一荡,挠挠头嘿嘿笑道:“我先给师姐看一个秘密!” “是什么?” 朱雀见李邺把自己往房间里带,不由有些害羞,迟疑着不敢挪步。 “师姐不想看看密室吗?” 朱雀俏目一亮,“你找到了?” “不是!是本来就有的密室。” 朱雀这才不疑其他,快步跟随李邺走进房间。 走进书房,李邺轻轻拉住她的手,朱雀连忙缩手,却没有挣脱,她咬紧嘴唇,俏脸通红,小声道:“师弟,别.别这样。” “师弟拉住师姐的手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李邺厚着脸皮,索性把她两只手都捉住了,两人面对面,朱雀低着头,俏脸通红,手却没有挣脱出来,任由他握着。 虽然他们之间的那层窗户纸已经被悄然捅破,但并不是一下就洪水汹涌,还是要由细细的涓流慢慢流淌,一点点积累才更加美妙。 李邺笑嘻嘻道:“某个女大盗偷走了我的马球杆,我终于把这个女盗抓住了。” 朱雀心中一松,也笑道:“那是因为某人不讲信用,明明答应给我,却又假装忘记了,本盗是来取回已经属于自己之物。” 说完,朱雀秋水盈盈,美眸一挑看着李邺,眼波流转,抿嘴笑道:“是不是?” 李邺松开了她的手,打个哈哈道:“我不是忘记了,实在是走得太匆忙,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问我马球杆是谁给的,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它太像师父的马球杆了,几乎完全一样,所以我好奇呀!这是谁啊,居然和我师父的球杆一样,我当然要问一问,可是某人的态度却很不好,让本姑娘迄今一直耿耿于怀。” “现在还噎着吗?要不要喝口水?” 朱雀给了他后背一拳,“还在装,我后来拿到马球杆就知道了,那分明就是我师父的马球杆,上面还有我小时候刻的一幅画。” “啊!” 李邺恍然大悟,“是不是三只小猪在奔跑追球,我一直不知道,我以为马球杆是一家叫三只小猪的店铺卖的呢!” 朱雀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三只小猪的店铺,亏他想得出来。 朱雀白了他一眼,“说正事吧!你带我看得密室在哪里?先说好哈,有密室我也不进去,我怕某人把我骗进密室里动手动脚。” 李邺举手笑道:“天大的冤枉!刚才只有师姐在动手,我可没有动脚哦!” 朱雀又踢了他一脚,“只准我对你动手动脚,记住了没有?” “简直不讲道理啊!” 朱雀得意洋洋道:“你自己说的,师姐对师弟动手动脚是天经地义,我就记住了。” 李邺故作苦恼道:“哎呀!作茧自缚了,好吧!等会儿我请师姐喝酒赔罪。” “好!去平康坊,我还要再叫两个歌姬唱小曲。” 朱雀非常喜欢这种打情骂俏的感觉,关系挑开了,却温柔如水,俨如涓涓细流一般流入她的心田。 “这就是密室吗?” 她上前拍了拍墙壁,“在外面还真没有注意到,进来才发现外面的窗没有了。” 李邺点点头,“那是一扇假窗,打开也是砖墙,但砖墙里面还有石墙,花岗岩大青石砌成石墙,厚达两尺,地上也浇铸了铁汁,坚固无比,只能用火烧后再泼冷水,让石块一点点松裂,只有这个办法。” 朱雀点点头,又问道:“那里面怎么通风呢?” “我原以为里面有很隐秘的通风口,但现在我才意识到,只有入口处通气,入口关闭,人在里面就会闷死,所以打开后,里面的灯会自己亮,就是这个缘故。” 李邺把书架内的书取出来堆在地上,又慢慢推开背板,一个两尺长宽的洞口露出来,铁门隐隐就在里面。 “这是飞龙的密室,三个月才能打开一次,机关非常复杂,稍有差错,就彻底废了,我上次打开是刚回来不久,还有五天才满三个月,今天进不去。” “里面是什么样子?”朱雀好奇问道。 “里面很窄,长约两丈,宽只有五尺,一边放有铁架子,地上是十几只木箱子,箱子里有三万两黄金,上次我拿出五千两,就是这里面的。 木架子上都是飞龙收集的爱好,有李世民用过的槊头,长孙皇后大婚时一套首饰,还有一把名贵宝剑,还有一身盔甲和几件长兵器,大概就这么多。” “好吧!我就是问一问,我们开始寻宝!” 朱雀嫣然笑道:“我去中庭,你负责后院,看谁先找到。” “等一等!” 李邺从门后取了一根白蜡棍递给她,“用这个方便一点。” 朱雀接过白蜡棍便去了中庭,她也知道不会在前院,只可能在中庭和后宅。 李邺收拾好书柜,他其实有点怀疑,会不会并没有什么宝贝,只是烈凤创造一个机会,让朱雀和自己单独呆在一起。 (本章完) 。 第三百六十五章 酒楼听曲 乔彬把马交给士兵,独自一人战战兢兢向挂着红黄双色旗的文职大帐走去。 他是第一次进军营,原以为军营内应该是热闹喧嚣,应该到处是训练的士兵,却没有想到会这么安静,甚至有点冷清,校场上被厚厚的积雪覆盖。 “他们都回家过年了!” 一名中年文士站在大帐前笑道:“我是陈焕,你就是乔彬吧!“ “我是!” “外面冷,先进来吧!” 陈焕带着乔彬走进大帐,大帐内到处堆着文书,很杂乱,陈焕笑道:“我们现在缺人啊!” “卑职就是和各种文书打交道。” 陈焕点点头,一指地上的羊皮,“请坐!” 没有坐榻,乔彬只得席地而坐,陈焕在他对面坐下笑道:“刚开始我不习惯,后来发现这里都这样,连都督也是坐在地上,后来问士兵,说是方便行军,我才明白,带着坐榻,行军确实很不方便。” “卑职明白了!” 乔彬将一份履历递给了陈焕,“这是我的履历!” 陈焕接过看了一眼,笑道:“这字是你写的吗?” “是!昨晚卑职现写的。” “字还不错,很工整,军队中不要求字写得多好,但一定要工整,因为很多将领都是大老粗,稍微写得草一点,他们就不认识了,所以工整非常重要。” “我记住了,不能潦草!” 陈焕仔细看了看履历,眉头微微一皱,“你才十六岁?” “是啊!我比都督小一岁。” 陈焕这才反应过来,这是都督的好友,那肯定年轻,他提笔把年龄一行涂掉,对乔彬道:“有个原则我得告诉你,咱们不能说谎,但要学会灵活,比如都督的年龄,你可能知道的,但整个安西也可能只有两三个人知道。 我知道,都督的祖父告诉过我,但除你我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这是绝密,所以你虽然不能说谎,但也可以回避。” “卑职铭记!” 陈焕指指自己头部,笑道:“你要记住,一定要多想,哪些事情可以坦白,哪些事情必须回避,比如你只有十六岁,你怎么担任兵曹参军事?吏部绝不会批准的,这就给自己找麻烦了。” 陈焕笑道:“其实我知道你并不是不懂,只是你是新人,不敢擅自做主,以后你多问就是了。” 乔彬默默点了点头。 陈焕看了看履行又笑道:“你是长安县户曹从事?做了多久?” “去年十一月开始的,整整一年!” “都做什么?” “主要是人口和房屋登记,卑职进去不久,就开始了两年一次的人口和房屋修订,要重新调查,重新登记,还要核对原来的记录,如果不一样,要查清为什么不一样,并在旁边写上注解,非常繁琐,近八十万人口啊!我们五个人足足忙了三个月,差点累死。” 陈焕笑着点点头,“看来你很适合做兵曹参军事,基本和你在县衙做的事情一样,登记并核对军籍,编造军册,成立了河中军,军册就很重要了,也很紧迫,要在明年正月十七日之前编撰成册,一式三份,一份报兵部,一份给都督,一份兵曹留底,一共一万两千人,今天就开始吧!” 乔彬点点头,“卑职准备好了!” 时值中午时分,平康坊最大的武德酒楼内人声鼎沸,生意火爆,。每一张桌子前都座无虚席,二楼的一间半开放式的包厢内,李邺和朱雀相对而坐,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精美的菜肴,吃得朱雀眉开眼笑。 她这几个月跟着师父,天天都是粗茶淡饭,今天终于吃一顿好的,她怎么能不开心? 在旁边坐着两个琵琶女小娘子,抱着琵琶弹唱,诉说着男女衷情。 两个琵琶女都很有特色,一个是皮肤很黑的昆仑奴女人,一个是金发碧眼的大秦国女子,一个肤若涂墨,一个白皙如雪,对比十分强烈。 李邺还是第一次在长安见到黑白人种,不停地向她们二人张望。 朱雀见他心不在焉,有些不高兴道:“宝藏找不到就算了,吃饭也不专心,你难道没听过小曲吗?” 李邺歉然笑道:“小曲确实是第一次听,以前就看过胡姬跳舞,不过我感兴趣的不是小曲,而是他们人种,似乎她们说话和我们没有区别了。” “真是土包子,看来你是第一次来武德酒楼,武德酒楼之所以有名,就在于它的特色,牵马的下人是昆仑奴黑人男子,跑堂的酒保是新罗人和日本人,卖酒和跳舞的是粟特胡姬,卖唱的琵琶女都是黑白女。” “开眼了,她们是从哪里来的?” “白种女人是大食人贩子从海路运来的,是大秦国人,黑种昆仑奴一部分也是大食人贩子运来,但也有一部分是犍驮罗商人带来的天竺黑女人,犍驮罗国你应该知道吧!” 李邺点点头,“我和他们商人打过交道。” 犍驮罗国就是今天巴基斯坦首都伊斯兰堡,天竺小黑人,应该是指天竺南部的土著,虽然皮肤很黑,但五官还是和非洲黑人不一样。 白种人是大秦人,大秦国就是东罗马帝国,实际上这些白种女子应该是斯拉夫人种。 “她们看起来才十几岁!”李邺又道。 “她们应该是第二代了,乐坊里培养出来的,除了相貌和我们不一样,其它语言、习俗都和我们没有区别。” “她们家在哪里?我怎么从未见过。” “其实你应该见过!” 朱雀笑道:“她们聚居的坊距离你从前的永和坊很近,在永和坊北面的崇化坊,你娘说你小时候很顽皮,到处跑,难道没有见过她们?” 以前的李邺或许见过,但现在的李邺肯定没有见过了,李邺笑着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给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情吧!我一直不理解,堂堂的相国孙子,怎么会沦落到永和坊?” 朱雀语气中瞧不起永和坊,李邺倒也不反感,永和坊是长安出了名的贫民窟,所有长安人对它都有成见。 “我娘没给你说过吗?” “说过一点,她说自己父亲是河西节度副使裴方。” “我父亲原来是妻子是宇文家的女儿宇文螺,你知道吧!” “我知道,很强悍的女人,她姐姐宇文才人在宫里也很强悍,打架没有人能打得过她。” “很多年前,我父亲刚考上科举不久,便跟随裴旻来甘州游玩,结果遇到了我娘,两人一见钟情,便私定了终身,那时我父亲其实和宇文螺已经成亲了,还刚生了个儿子,但他很不喜欢宇文螺,他回去想禀明父亲,和宇文螺离婚,非但没有成功,反而因得罪武惠妃的管家,被武惠妃革除了功名,从此一蹶不振。 然后我母亲生下我,被她父亲赶出家门,身边只有一个木大娘,两人抱着我来长安找我父亲,结果你应该猜得到,宇文螺不允许母亲进家门,我母亲也不愿当别宅妇,一怒之下,就在永和坊开了一家小诊所,给人看病为生,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那时候,我祖父压根就不知道我的存在,我父亲来找过母亲多次,都被她打出去。” 朱雀眼中充满同情,“你母亲一个人把你养大,真不容易啊!” “说说你吧!我想听听你的故事!”李邺笑道。 (本章完) 。 第三百六十六章 再次相约 朱雀想了想笑道:“很可能我和你还有点亲戚关系?” “为什么?” “我母亲也姓裴,也是出身闻喜裴氏。” 李邺恍然,“所以烈凤收你为徒,和你母亲有关系吗?” “这是一个原因吧!主要原因是我在皇宫里长大。” “为什么?” “我有个姑姑,是皇宫里的昭仪,有一次我娘挺着大肚子进宫探望昭仪,却不小心动了胎气,来不及送出来,我就在皇宫内出生了,我娘却得了产褥热,生下我不到一个月就去世了,姑姑没有孩子,就把我养在皇宫,我五岁时,姑姑也病逝了,临终前把我交给了师父,从此我就和师父在一起了。” “你什么时候出宫的?” “十岁以后我就经常回家,和父亲、兄长们生活在一起,练武就去皇宫,贵妃娘娘准我可以随意出入内宫。” “你和贵妃很熟?” “当然很熟,我读书识字就是她教的,我和广平公主一起,都是她的学生。” 李邺点点头,“那你武艺是烈凤徒弟中最高的?” 朱雀连忙摇头,“我虽然最受师父宠爱,但武艺我不是最高,最高是师父的三弟子,一个伺候师父的小宫女,叫公孙倩,现在大家都叫她公孙大娘。” “公孙大娘!” 李邺欣然笑道:“听说过,杜甫还写诗赞扬她的剑法高明,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她现在在哪里?” “在皇宫内,她也负责贵妃娘娘的安全,和裴旻的妻子一起。” “裴旻妻子武艺排第二吧!”李邺笑问道。 “不!她排第三,第二是你姑姑李腾空,轻功卓越,能从山上跳下来,在树上行走如飞,当地人都以为她是仙子。” “那第四就是你了吧?” 朱雀点点头,“我排第四,主要以轻功和飞刀著称,和你一样,打马球练出了飞刀。” “朱雀!” 不远处忽然有人喊了一声,一抬头,朱雀顿时表情有些不自然,她大哥独孤晋阳就站在不远处,手中端着酒杯,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和李邺。 “干嘛非要打扰人家!” 朱雀小声嘟囔一句,对李邺道:“是我大哥,我去给打个招呼!” 李邺点点头,朱雀起身,快步走了过去。 只见朱雀和独孤晋阳说了几句,又指指这边,独孤晋阳向这边挥挥手。 李邺也走了过去,抱拳道:“晋阳兄,好久不见!” 独孤晋阳嘿嘿一笑,“我们家最大的一个谜,终于被我发现了谜底了。” “大哥,你在说什么?你不是还有事吗?赶紧走!” 独孤晋阳笑了笑,对李邺道:“军营那边有什么需要,直来接找我,我会给父亲打招呼。” “多谢晋阳兄!目前还好。” “好了,不打扰你们,我先走一步。” 待独孤晋阳走下楼梯,朱雀忽然道:“大哥,我去过安善坊!” 独孤晋阳脸色微微一变,这个死丫头,居然用这件事来威胁自己不要多嘴。 他勉强笑了笑,快步走了。 两人又回位子坐下,李邺取了两枚金币给了两个卖唱小娘子,两人又惊又喜,连忙感谢走了。 “你大哥有把柄被你抓住了?”李邺笑问道。 朱雀哼了一声,“他在外面乱来,养别宅妇,被父亲知道了,不打断他的腿才怪。” “你兄长或许是考虑传宗接代吧!” “想传宗接代,那就正儿八经娶几房妾,把清清白白的良家女子接回家,我大嫂也是宽容之人,但那个女人是哎!你说她若生了儿子,她儿子一辈子都抬不起头,这又何苦?” 李邺完全能理解,每个家族有每个家族的规矩,有的家族就不在意母亲身份,从欢场把女人赎回家纳为妾,为自己生儿育女,这种情况也比比皆是。 但有的家族就很在意,独孤家族作为大唐的顶级家族,比一般家族更看重名誉和血统,偏房庶子也就罢了,偏偏独孤晋阳是嫡长子,如果独孤家族嫡长子生了一个男孩,母亲却是妓女出身,他就很难被家族接受,就算勉强接受,孩子也会一辈子抬不起头。 唐朝虽然对外来文化宽容开放,海纳百川,但对内却等级森严,各个阶层的百姓都有不同的规定,衣着服饰都不能随便乱穿,比如你是一个平头小民,穿一件紫色长衫逍遥过市,一旦有人告发就会被抓,轻则杖打,重则流放。 普通平民其实倒还不错了,最底层的人是商人、奴籍和贱籍,一旦在青楼、教坊从业,就会被编入贱籍,妓女想从良嫁人,如果年轻美貌,被达官贵族看中,纳为侍妾,而年长色衰,一般都是嫁给同为贱籍的乐师,或者嫁给商人,就像《琵琶行》中描述,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 这也是李邺要把自己的身世来历给朱雀讲清楚的重要原因,他曾经是私生子,如果朱雀或者他家族在意这一点,那就不用再交往了。 两人又坐了片刻,便离开了酒楼,李邺一直把朱雀送到太清宫大门前。 “朱雀,明天有空来我家里坐坐吧!我母亲挺喜欢你,如果她知道你母亲也是裴家之女,她肯定会很高兴,说不定还会让你陪她去寻宝。” “我尽量吧!你明天在家吗?” “明天我要去一趟灞上军营,要下午才能回来。” 李邺上前又拉住她的手,笑道:“你大哥说,他发现了什么最大秘密?” 朱雀俏脸通红,害羞道:“他们知道了,我的面具是为谁而摘!” “啊!”李邺这才恍然,原来太学的小酒馆里,朱雀为自己摘下面具是有重大意义的。 李邺一时心情激动,鼓足了勇气,蜻蜓点水一般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笑道:“我走了!” 朱雀顿时娇羞无限,低下头,心中如揣了小鹿一般,怦怦直跳,他居然亲了自己。 李邺刚催马走了几步,朱雀咬咬嘴唇,忽然喊道:“阿邺!” 李邺回头微笑望着她,朱雀俏脸通红道:“回去告诉伯母,明天上午我一定来!” 李邺向她挥挥手,调转马头走了。 一路心旷神怡回到家,李邺忍不住对母亲笑道:“娘,我昨天去探望了烈凤。” 裴三娘一直说要去看看姑祖,可她忙得昏头昏脑,早把这件事忘记了,她连忙问道:“姑祖怎么样?” “她很好,她还告诉了我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裴三娘好奇问道。 “她说飞龙在太平坊的宅子里藏了宝贝,我肯定喜欢的宝贝。” “不是你那间密室吗?” “不是!是别的地方。” 裴三娘顿时有兴趣了,连忙问道:“会是什么宝贝呢?” “我喜欢的东西,肯定就是金银珠宝之类。” 裴三娘眼睛一亮,“我也喜欢啊!你去找过了吗?” “今天上午我和朱雀去找了一下。” “朱雀?” 裴三娘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比起金银珠宝,她更关心儿子的终身大事,她可不愿意儿子从西域给自己带一个胡人儿媳回来。 当妈的肯定不会考虑什么感情,而且考虑相貌、性情、门第、对自己儿子是不是有帮助等等。 朱雀这姑娘不错,才貌双全,大家闺秀,又是独孤家族的嫡女,对自己儿子将来的前途会有帮助。 唯一美中不足,就是比儿子大一岁,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邺儿,你让朱雀姑娘来我们家坐坐呗!” “她明天上午可能会来,今天没找到宝贝,明天她陪你去找宝。” 裴三娘大喜,“你老娘我找宝是一绝,看明天怎么手到擒来!” (本章完) 。 第三百六十七章 三娘探宝 晚上,李岱回来了,给儿子带回来一个准信,王昌龄和高适都决定去河中了,一个出任判官,一个出任记室参军兼营田使。 李邺大喜,拿了两袋各五百枚金币,交给父亲,托父亲交给二人,作为安家费。 五百枚金币在柜坊可以兑换五百贯钱,但在黑市可以兑换六百贯钱,两人都有妻儿要养活,这笔钱正好作为两人的安家费,足够他们家人生活好几年了,可以让二人没有后顾之忧前往西域,这也是对二人的尊重。 次日天刚亮,李邺便出发前往灞上军营,玄武营并不是所有的士兵都回家,也有不少士兵因为各种原因不愿回家,留在军营内,大概还有一千余人。 三名幕僚都在军营内忙碌,陈焕、仇玄和杨韶华,他们各有分工,陈焕是录事参军,主管军营日常事务。 而朝廷任命的长史和司马,他们是河中都督府的官员,主管河中都督府政务,而三名幕僚是河中军的官员,主管军队事务,双方没有关系,很快王昌龄和高适前来,他们也是河中军的文职官员。 杨韶华年约四十岁,精明能干,擅长理财和管理物资,李邺任命他担任营财使兼仓曹参军事。 营财使和营田使不是一回事,高适出任的营田使是负责屯田、放牧、养殖,让军队自力更生能养活自己。 杨韶华出任的营财使则主管贸易、金银矿开发,简单说就是赚钱。 仇玄则主管情报,一万两千人并不是全部驻扎在碎叶,只有六千人驻扎碎叶,其他六千人则分散到各地,他们通过鹰信和碎叶联系,他们不光是送来自己的情况,更重要是他们要把各自驻地的情况定期向碎叶报告,李邺特地设立了一个参谋营,由仇玄出任参谋营司马,同时主管河中都督府所有对外事务。 李邺在兵曹帐内见到了乔彬,乔彬昨晚没有回家,就住在军营内,忙碌地登记军籍,陈焕找了两名识字的士兵帮他整理散乱的资料。 乔彬穿了一身文职军官的官服,和朝廷官服很像,两者主要区别是,朝官腰间挂的是鱼符,而军队文官挂的是军牌。 乔彬连忙起身行礼,“参见都督!” 这也是陈焕教他的,一定要严格遵守上下级的礼仪,千万不要以为自己和都督关系好,就可以不守礼仪,这种人是最愚蠢,注定长远不了。 李邺点点头笑道:“开始着手军籍整理了?” “正是,兵部送来几十箱士兵的资料,卑职发现很多都是重复的,而且还不一样,而且很多士兵都有不同的从军时间,还找不到本人核实。” 李邺问道:“那你以什么为准呢?” “卑职请示过陈参军,他建议以最新的为准,卑职也是这样认为。” “理由呢?“ “卑职和陈参军都认为,偶然个别出现抄写错误,是正常的,但出现大量不一致,那就说明是专门修订过了,把以前的错误都修正了,但错误的资料却没有及时销毁,又一并送来,所以让我们很被动。” “现在一天能登记多少人?”李邺又问道。 “大概六七百人,以后熟练了,还会快一点!” 李邺点点头,“悠着一点,今天回家一趟,你父亲肯定会惦记!” “卑职晚上回家!” 李邺随即又和几名文官商议留守士兵过年问题,这也是今天李邺来军营的主要目的。 就在李邺在灞上视察军营的同时,裴三娘和朱雀乘坐马车来到了太平坊的宅子,两人今天都打扮得很干练,朱雀穿一身粉白色窄袖襦衣,外套一件紧身白狐皮比甲,下穿暗红色百褶长裙。 头上梳着双环发髻,秀发乌黑,明目皓齿,肌肤晶莹如玉,她今天是专门打扮过了,昨天是个俊美的少年郎,今天就是一个柔美清纯的少女,着实让裴三娘越看越喜欢。 尤其在得知朱雀的母亲也是闻喜裴氏,更是让裴三娘又惊又喜,说起来她们还有几分血脉相通。 “呀!我们忘记拿工具了。”裴三娘一拍额头。 “阿邺的书房里有!” 朱雀连忙去李邺的书房里取出两根木棍和两把小铁锤。 裴三娘打量一下四周笑问道:“你们昨天是怎么找的?” “我们昨天主要找夹墙、屋顶、房梁,别的地方没找!” “地上没有找吗?” “没有!” 朱雀摇摇头,“如果找地上的话,就不是一般的费力了。” 裴三娘笑道:“说明你们没有经验,藏宝要么放密室,要么在地下,不会放夹墙,那是夏天放置冰块的地方,很容易被下人发现,房顶屋梁更不可能,你们以为用黄金铸造一只屋顶蹲兽吗? 金光闪闪,会把贼引来,我可以肯定就在内宅,而且就在房内的地砖下,我们一起找蛛丝马迹。” “伯母,我们从哪里开始寻找?” 裴三娘想了想道:“我们在这里生活过,都没有发现异常,有宝藏的可能性不大,但还有一座小院子没有开启,而且比较偏僻,我们去那边看看。” 两人来到最偏僻的院子,院子只有三分地,很小,有一排三间屋子,还有一座小木屋,像是放杂物的小仓库。 两人走进房间,房间倒是很干净,但很冷,很多年没有人居住,透着刺骨的寒意,屋檐下结了长长的冰挂,裴三娘拿着木棍,这边敲两下,那边捅一下,看起来很有经验。 朱雀好奇问道:“伯母,您找过宝吗?” 裴三娘点点头,“邺儿五岁那年,我曾经找过几个月,白天行医,晚上就去探宝,长安有一群探宝人,你知道吗?” 朱雀摇摇头,裴三娘笑道:“都是梦想发财的人,大概有千余人,来自大唐各地,又分为两派,一派是地上派,一派是地下派,地下派说白了就是盗墓,我是地上派,因为地上派不犯法,也比较安全,不像地下派容易被官府抓捕,而且经常死人,主要是墓地塌陷,被压死在里面。” “那地上派找什么呢?”朱雀饶有兴致问道。 “找废弃的房子、寺院、还有一些待出售的房子,无人居住,空关着,其实就是去寻找被主人遗漏的财物。” “有收获吗?” 裴三娘苦笑一声道:“前前后后找了七个月,一共找到八十三贯钱,全是是从空关的房子里找到的。” “为什么后来伯母又不找到了呢?” “两个原因吧!一是木大娘劝我,去别人空关的房子里找财富,实际上就是偷窃,但我不认为是偷袭,因为原房主人都搬走了,遗留钱财最后只会白白便宜新主人,朱雀,你觉得是偷窃吗?” 朱雀哪里敢说是偷窃,她连忙摇头,“它属于无主之财!” “没错!我也是这样认为,主人放弃了,它就不属于任何人。” “那还有一个原因呢?” “还有一个原因是内讧,我是独来独往,探到不少遗宝,几个团伙都对我不满,他们放出话来,如果我不退出,他们会对我家人下手,我怕邺儿出危险,所以就退出了。” 裴三娘一边述说往事,但手脚却不停息,不断在房间里查找,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裴三娘摇摇头,“走吧!这里没有。” 朱雀又探头看了一眼夹墙,里面也是空空荡荡。 两人从房间里出来,又去旁边的杂物仓库里找了一圈,也一无所获。 只得离开院子,关院门时,裴三娘忽然停住了,‘咦——” “伯母,怎么了?” 裴三娘一指杂物仓库,“我刚才怎么没有注意到?” 两次探宝都不是主要,重要是利用探宝培养感情。 (本章完) 。 第三百六十八章 上辈恩怨 朱雀连忙上前细看,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伯母,这座小仓库有什么问题吗?” 裴三娘盯着地上道:“这里居然有台阶!” “有台阶不正常嘛?” “主堂有台阶正常,但这只是一座小仓库,它怎么能有台阶?” 朱雀连忙看旁边三间屋子,也惊讶道:“还真是的,这边都没有台阶,小仓库居然有台阶,是什么缘故呢?” “说明它修了两层地基。” 裴三娘走上前蹲下查看片刻,用铁锤把上面的一块青砖敲碎,一点点把碎石清理掉,下面又露出黑黝黝的一块地砖,裴三娘用铁锤在上面敲了敲,发出‘当!当!当!’声响。 “啊!是金属。” “还不是一般的金属,朱雀,有匕首吗?” “有!”朱雀连忙把匕首抽出来递给裴三娘,裴三娘在上面轻轻削掉一块,下面顿时银光闪闪。 朱雀一下子捂住嘴,竟然是白银。 “朱雀,我们找到宝了!” 裴三娘得意地向地下一指,“下面铺了一层银砖,所以它就有台阶了。” 朱雀也兴奋道:“会不会其他地方也有!” “不知道!我们继续找。” 两人兴致盎然,又继续开始找宝,但一直找到中午,也没有再找到第二处宝藏,看来就只有小仓库这一处,整整一层地基的银砖。 朱雀陪同裴三娘去了宣仁茶馆喝茶并吃午饭,两人聊了一个多时辰,这才告辞回太清宫了。 下午,李邺返回府中,立刻被裴三娘拉到太平坊。 裴三娘指着台阶得意洋洋道:“看见没有,飞龙的藏宝被我找到了,就在这里!” 李邺敲之清脆有声,又围着小房子赚了一圈,惊喜交加,如果下面一层都是银砖,这可不少啊! 裴三娘眉头一皱,又摇摇头笑道:“我觉得你应该先问朱雀怎么样?怎么不关心人,反而先关心宝物?” 李邺笑道:“你老人家肚子藏不住话的,要是对她有意见,你一见到我就说了。” 裴三娘点点头,“朱雀这姑娘是不错,性格外向活泼,我很喜欢,我不喜欢那种闷罐子心机型的女子,只是我有点担心.” “母亲担心什么?” 裴三娘叹口气道:“她长得这么美貌,身材又好,文才武艺都很高,家世又好,估计追求她的人很多。” “我知道有一个武瑛,已经死了。” 裴三娘摇摇头,“你这傻孩子,怎么可能只有一个?那只是你知道的,肯定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她只是觉得自己无意,所以也没必要告诉你,但不等于这些人不存在。” 李邺忽然想起裴老太太过寿时,安庆绪在追求朱雀,还有不少年轻男子都对朱雀投去炽热的目光,或许是因为安庆绪在,没人敢上前搭讪朱雀。 裴三娘察言观色,知道自己没有猜错,便劝儿子道:“你现在知道了吧!娘只是劝你自己要用心一点,你不在长安,一去两三年,朱雀年纪渐长,她家里不会容忍她一直不嫁人,我觉得你至少要和她把名份定下来,让人家长辈安心。” 李邺一时沉吟不语,他早就发现朱雀和母亲很像,母亲就不能容忍父亲纳妾,父亲保证了不纳妾,母亲才最终答应和他成婚。 如果朱雀也不允许自己纳妾,那阿灵怎么办?李邺心中一直苦恼的是这件事。 裴三娘是个急性子,她用棍子敲敲儿子的头,恨得牙齿直痒,“只剩下二十天出头了,你还磨磨叽叽啥,到底行不行,急死老娘了!” “娘,我在碎叶有个女人了。” “啊!是什么人?” “是葛逻禄部的公主。” 裴三娘差点被击晕倒,怕什么就来什么?她最怕儿子娶西域的胡人公主。 李邺连忙扶住母亲,“娘,没有娶她呢!最多.最多纳她为妾。” 裴三娘微微定神,果断道:“今天我就要去向独孤家求婚,不准你在外面乱来,不准你给我把胡人妻子带回家。” “娘,万一朱雀和你一样,不准我纳妾怎么办?” 裴三娘向来是严于律人,宽以待己,她不准丈夫纳妾,但她只有一个儿子,儿子当然要纳妾,否则子孙就不兴旺了。 裴三娘眼珠一转道:“这个先不提,等她过门后我再慢慢开导她。” “娘,你千万别着急啊!” 裴三娘苦笑一声,“当然急不来,我还没和你爹爹商量呢!” 吃过晚饭,李岱照例去了他的书房,裴三娘端了一盏茶进来。 李岱了解妻子,这么急着进来肯定有事。 “夫人有什么事情?”李岱笑问道。 “宇文螺又有什么事吗?” 裴三娘本来要说儿子之事,但刚才她听内管家武婆婆说起了宇文螺,一下子勾起了她的心病。 李岱点点头,“我也是今天下午听说的,她出嫁了!” 裴三娘顿时松了口气,“她嫁给谁了?” “长安有名的大酒商杨宽。” “嫁给一个商人?”裴三娘略有点吃惊。 “地位是差了点,但好在家财雄厚,她很热衷钱财,这下可以满足她了。” 裴三娘有些无语,宇文螺一向高高在上,动不动就拿自己是北周皇族的身份压人,最后却嫁给一个地位低下的商人,不得不让人感叹世事无常。 不过说到热衷钱财,好像天下没有几个女人不喜欢啊!自己不是也喜欢吗? “大郎,今天还有一件事呢?” 裴三娘便把自己找到藏宝之事说了一遍,李岱心中一惊,一间屋子的地上铺满银砖,那得有多少白银? “有多少银子,你和邺儿估算过吗?” “邺儿估算过,一共两百五十块左右,每块重二十斤,大概有五千斤,折合八万两银子。” “他打算怎么处理这批银子?” “他说全部交给我们,作为我们家的财富底蕴。” 李岱点点头,他虽然是族长家主,但家族的钱他一文都不能私用,而他自己的俸禄虽然还不错,要养这么多丫鬟仆妇和幕僚,凭他的俸禄哪里养得起? 看来他儿子也很清楚这一点,把八万两银子和两千亩的庄园都给他们了,使他自己的家也有了财富底蕴。 李岱欣慰道:“娘子,我们有个懂事的儿子,真的很好!” “还有一件事呢!” 裴三娘道:“上次我给你说过有个叫朱雀的姑娘来找邺儿。” “我还记得,她怎么了?” “她怎么了?”裴三娘恼火道:“你怎么反应这样迟钝,她极可能就是我们的儿媳妇!” “啊!”李岱吓一跳,“到这一步了?” “当然,两个人一个郎有情,一个妾有意,我们做父母的怎么能坐视不管?” “可是.邺儿才十七岁吧!” 裴三娘气得狠狠拧了丈夫胳膊一把,“真是个木头脑袋,你不给邺儿把婚事定下来,他就会给我们领回来一个胡人公主儿媳了。” “那可不行!” 李岱一下子跳起来,“绝不允许他娶胡女为妻!” 汉人对血统看得极重,我们总是批评历朝送公主去和亲,却不娶对方的公主回来,好像我们很屈辱,其实不然。 比如让唐朝某个亲王娶回鹘公主为王妃,亲王愿意吗?当然不愿意,谁都不愿意,妻子生的儿子是嫡长子,结果嫡长子是个拥有胡汉血统的混血儿,换哪家都接受不了。 历史上,唐朝敦煌郡王李承寀为了求回鹘出兵参与平定安史之乱,不得不迎娶回鹘毗伽公主为妻,他就深感屈辱,第二年就病死了。 虽然独孤家族等关陇贵族也不完全是汉人,而是鲜卑族和汉人的混血,但实际上经历了北周和隋唐三朝,他们已经完全汉化了,尤其他们属于统治阶级,唐朝人都已把他们视为汉人,没人把他们视为异族。 裴三娘又道:“朱雀姑娘父亲是独孤烈,你知道的,今天我才知道她母亲居然也是闻喜裴氏。” 李岱点点头,“你这样一说,我就想起来了,独孤娶了两任妻子,第一任妻子韦氏,生了三个儿子,后来病逝了,他又娶了第二任妻子裴氏,好像不到两年也去世了,生了一个女儿,应该就是独孤朱雀了,她外祖父是汾州刺史裴倩,她有个舅父,叫裴士淹,现任河北巡访使。” “那我们什么时候找媒人去求亲!” 李岱有点为难道:“我先请人去摸摸底,我担心独孤家族不一定会答应。” “为什么?” “当初独孤烈要保宇文靖,结果没保下来,他对父亲颇为不满,上次他率军来云阳县,我已经感受到他的冷淡,他对邺儿还挺赏识,但他对我们家族不满。” 裴三娘心中一沉,这下有点麻烦了。 (本章完) 。 第三百六十九章 心生妒念 亲仁坊,一名黑衣男子在安禄山府门前翻身下马,匆匆向府内走去。 后堂上,安庆绪正心烦意乱地看着几名舞女跳舞,他越看越烦,忍不住怒吼一声,“都给我滚!” 几名舞女和乐师吓得连滚带爬跑掉了。 这时,黑衣人匆匆走进来,躬身行礼道:“启禀少主,卑职监视朱雀姑娘,发现她回来后确实和李邺在一起,已经好几天了!” 安庆绪气得狠狠将茶盏砸在地上,顿时粉碎,咬牙骂道:“敢抢我的女人,我要杀了这个狗娘养的!” 虽然上次独孤老夫人过寿,朱雀对安庆绪态度冷硬,让安庆绪着实没有面子,但并不代表安庆绪就对朱雀死心了。 安庆绪认识朱雀是在五年前,大哥安庆宗迎娶荣义郡主的婚礼上,朱雀和荣义郡主私人关系很好,她当了伴娘,而安庆绪做了傧相。 那时朱雀才十三岁,但已经出落得颇有几分国色天香之貌,安庆绪一眼就看中朱雀,认定她为自己未来的妻子,为此,他极力讨好朱雀,曲意奉承,使朱雀也对他颇有好感。 后来通过各种机会,安庆绪又见了几次朱雀,朱雀对他印象都不错,后来随着朱雀年纪渐长,出落得愈加美貌,加上她性格活泼,经常参加各种社交聚会,她身边的追求者开始多了起来,最多时曾有近二十人在追求她。 年轻公子们对她百般献殷勤,朱雀也不胜其烦,便开始带上了面罩和纱幔,并通过其他人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她只会对自己喜欢的人摘下面罩。 这个时候安庆绪还是有希望的,朱雀对他的印象不错,认为安庆绪稳重、谦虚、自律,如果安庆绪能够坚持下去,朱雀可能就会给他机会了。 但事情就坏在猎鹰身上,天宝八年三月,洛阳名妓柳三香夺得花魁,随即跟一名太学生私奔,一时轰动洛阳。 要知道,柳三香可是安庆绪包养的女人,花了一万贯钱助她夺得花魁,居然跟人跑了,安庆绪顿时暴跳如雷,命令手下追杀二人,最后在巩县太学生老家找到已经成婚的二人,并将二人沉入洛水淹死。 不料事机不密,太学生的父母跑来洛阳告状,安庆绪报复杀人的名声再次传遍了洛阳,但最后安庆绪花了大钱,加上官府的偏袒,总算把事情摆平了。 而猎鹰当时正好在洛阳,他得知了这件事,为了争夺朱雀,他便把这件事告诉了朱雀,安庆绪的真面目彻底暴露,朱雀从此不再理睬他。 当然,安庆绪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猎鹰出卖,他还以为是朱雀长大了,开始变得矜持,所以也没有把朱雀的态度变化放在心上,直到安庆绪听说朱雀去掉了面罩,他才意识到真正的竞争对手出来了。 朱雀是安庆绪认为最合适自己的良配,长得国色天香,身材婀娜多姿,性格温婉大气,家世更好,这几年安庆绪一直就在等她,没想到最后居然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安庆绪咬牙道:“去把独孤问俗给我找来!” 独孤问俗是安禄山的幕僚谋士,安庆绪特地把他叫到长安来辅佐自己,就是为了让他替自己向独孤家求婚。 独孤问俗也是刚到长安没有多久,还没有来得及替安庆绪向独孤家求婚。 独孤问俗当然也是独孤世家的一员,不过他属于独孤世家的洛阳房,虽然和独孤烈同一个祖先,但他们各有各的宗祠,六十年来只大聚过三次,平时也没有什么往来,何况独孤问俗还只是一名庶子,不是嫡子,在独孤烈面前,他抬不起头。 独孤问俗匆匆赶来,望着满地碎瓷片笑眯眯道:“少主何必为这点小事发怒?” 他刚才已经从黑衣人那里知道事情原委,他又劝道:“虽然朱雀姑娘和李邺交往,但并不代表李邺就得到了朱雀,朱雀的婚事最终还是要她父亲做主。” 安庆绪负手走了两步道:“万一朱雀和他有了那种关系,那岂不是什么都没了?” “少主放心,独孤家家风底蕴深厚,子女向来自律,虽然独孤家子弟一向比较自由,但你什么时候听到过独孤家的丑闻?况且朱雀若是那种轻易放弃原则的女人,少主还会看重她吗?” “说得有道理,但看见他们在一起,我心里就不舒服!” 独孤问俗笑了起来,“少主不是告诉我,李邺下个月中旬就要走了吗?” “是兵部说的!” “那就对了,还有二十天,李邺就要走了,一走两三年,朱雀姑娘的年纪也摆在这里了,她想等,她家里也不允许她等,少主的机会就来了,这段时间少主要尽快找一个合适的说媒人。” “你不行吗?” 独孤问俗摇摇头,“我在独孤家族的地位低了,我去说媒,会拉低少主的身份,会让独孤烈轻视,我确实不合适!” 安庆绪想想也有道理,独孤问俗出谋划策可以,但他只是自己的家臣,要他帮自己的说媒,确实把自己拉低了。 “那你觉得谁合适?” 独孤问俗缓缓道:“杨家!” 安庆绪顿时吓了一跳,“杨家和我们有杀子之仇,他们怎么可能帮我说谋?” 独孤问俗冷笑道:“这样说起来,那五万贯钱白送了吗?” 安庆绪也反应过来了,“先生是说虢国夫人!” 独孤问俗点点头,“正是!” 安禄山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后,也在尽力弥补,缓和与杨家的关系,他也知道和杨国忠有杀子之仇,关系很难和缓,那就换一个方向,和虢国夫人和解。 杨国忠和虢国夫人并不是亲兄妹,只是同族而已,而且虢国夫人十分贪赂,只要钱送到位,关系就能打开,第一笔五万贯钱已经送了,新年后准备再送第二笔五万贯钱,相信就能和解了。 而且一石二鸟,不仅缓和了与杨家的敌对关系,而且还能通过虢国夫人影响天子。 现在大家都知道天子和虢国夫人有一腿,贵妃不问政务,但虢国夫人却热衷于权力,经常干政,天子对她基本上言听计从。 所以十万贯钱虽然让人心痛,但也值得。 安庆绪被说服了,他点点问道:“那我该怎么做?” “少主要做三件事,第一,立刻写一封言辞诚恳的信给父亲,请他进京为少主求婚。 第二,要去拜访虢国夫人,给她送一笔重礼,表示自己想娶独孤家女儿为妻,请她帮忙,事后无论成与否都送五万贯钱为酬劳,这样她就能正大光明收礼了。 第三,少主要尽量表现得大气一点,接近朱雀姑娘,给她留个好点的印象,独孤烈对女儿很歉疚,他肯定会征求女儿的意见,至少不要让朱雀姑娘对少主很反感。” 安庆绪嘴角神经扯了一下,第三条恐怕很难。 “好吧!我去拜访虢国夫人,先生说我送什么礼物比较好?” 独孤问俗微微笑道:“当然是投其所好,她喜欢什么?” 安庆绪想了想道:“听说她最近对宝石很有兴趣,我打算给她找一颗最顶级的宝石,讨她的欢心。” (本章完) 。 第三百七十章 宇文怀德 离新年越来越近,家家户户更加忙碌了,元旦是最重要的祭祖之日,正因为大家都忙着新年祭祖,无暇游玩和庆贺新年,所以把庆贺新年的时间向后推了半个月,用上元灯会来让大家尽情欢笑迎新。 今年的祭祖对李家又非同寻常,是李林甫家族分家以来的第一次祭祖,大家各祭各的,可谓井水不犯河水。 事实上,经过了一连串的家族各自站队后,形势已经渐渐明朗,所有家族成员都在分割书上签了字,不能再更改。 李氏家族分为长安东祠和长安西祠,长安东祠以嫡子李岱为族长,长安西祠以嫡子李岫为族长。 整个家族一共有三十五户人家,分为嫡庶偏三房,东祠由一户嫡房和十二户庶房组成,没有偏房。 偏房是什么意思,就是李林甫的三个兄弟,各自子孙后人就属于偏房,虽然有点歧视,但没有办法,三兄弟都靠李林甫生活,又不是李林甫的直系亲人,那就只能叫偏房。 西祠由二十二户组成,其中嫡房四户,庶房四户,偏房十四户,李林甫的三个兄弟全部支持李岫。 虽然西祠看起来人多势大,实际上面子足了,底子就薄了,很简单,人多了,人均利益就少了,所以东祠的福利待遇明显好,例钱高,家家都有住房。 西祠就比不上,大家怨声载道,李岫没办法,只得把每月例钱涨了两三贯钱,至于六户人家还在租房子,他实在解决不了,主要这六户都是偏房子弟,给他们买房子,庶房和嫡房肯定不干,唯一的办法,就是给这六户人家每家每月两贯钱的租房补贴。 也算勉强可以交代了。 临近新年,李岫也在忙碌着祭祀之事,他现在出任东宫右庶子,完全就是一个闲官,每天去官署露个面,然后就可以回家了,他儿子李渝也成了平头小民,李岫让他主管店铺,给他找点事做,让他除了每月例钱外,还另外有一份丰厚的收入。 东祠无论嫡庶,所有人的例钱都一样,每人每月十贯钱,十六岁以下减半,男女都一样,这其实是李岱牺牲自己的利益,赢得了大家的拥戴。 但西祠就完全不同,嫡子每月例钱二十贯,庶子每月八贯,偏房每月六贯,十六岁以下减半,小娘子再减一贯。 所以李渝每个月有例钱二十贯,担任店铺大管事,每月又有五十贯的收入,他还没有成婚,每个月就有七十贯的收入,比他当县令时高多了。 尽管收入丰厚,李渝还是郁郁不乐,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泡在酒楼和茗铺里。 茗铺就是茶馆的意思,宣阳坊有一个万记茗铺,是长安十大茶馆之一,唐朝茶馆兴起于开元年间,很快就风靡各大都市,尤其长安最盛,虽然远没有宋朝那样繁荣,但已经发展起来,毕竟茶圣陆羽是唐朝人。 唐初以煮茶为主,到了中唐便开始流行煎茶了。 先将茶制成饼茶,然后又将饼茶碾碎成粉末,然后接着用火烤茶,期间还要一直翻炒,让它受热均匀。 烤好后还需要用布包将茶末起来,不能让茶的香气流失。 等茶末冷却之后就可以进行煎茶了。 水一沸时,适当加一点盐,调一调味道。 二沸时,先舀出一瓢水,然后开始往壶中投茶末,接着烧水。 等三沸时,再加入二沸时舀出的那瓢水,这样就大功告成,必须趁热喝。 还有很多茶馆放牛乳,调整奶茶,也极受人欢迎。 一间雅室内,一名茶姬正熟练的烤茶煎水,李渝沉默地坐在小桌前,而在他对面也坐着一人,不是别人,正是宇文怀德。 宇文怀德还是李淮时,和李渝的关系就最好,这次他要返回家族,自然就要从李渝这里打开缺口。 “大哥,除夕我想回来参加祭祖!” “祭祖?” 李渝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开玩笑吧?” “当初我是要照顾母亲才去宇文家族,现在母亲又改嫁了,我在宇文家族怎么说呢?很被排斥,毕竟血脉不同,祖父病危后,我一直想探望他老人家,却没有勇气。” “那你今年不打算在宇文家祭祖?” 宇文怀德摇摇头,“我从来就没有在宇文家祠堂里祭过祖,说得好听是我不忘本,说得难听一点,是人家根本不让我进祠堂。” 宇文怀德就是睁眼说瞎话了,他去年就参加了宇文氏祠堂祭祖,名字牌也挂上了祠堂内,他在赌李家不知情。 李渝笑道:“就算我想帮你也帮不了你呀!你应该去东祠祭祖才对。” 宇文怀德还是摇头,“你没懂我的意思,我只想回族不回家,我希望我依旧是李氏一员,但我独立成户了,我选择西祠。” “你还是不认你的父亲?” 宇文怀德冷笑一声,“他对我母亲太绝情了,我母亲竟然被他逼得嫁给一个商人,我怎么可能认他,怎么可能原谅他?” “怎么会是五叔逼的呢?” “怎么不是他逼的?他不给天子上书,天子会给宇文家族施压吗?我母亲要么被永远关在笼子里,要么强行改嫁,她没有选择。” 李渝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可以理解了,我今天就给父亲说一下,看他同不同意吧!” 宇文怀德从怀中取出一张柜票,“这是一千贯钱,是母亲留给我的,我捐给祠堂!” 中午时分,在李氏西祠堂内,李岫和三名长辈坐在桌前商议李淮之事,整个西祠的日常家族事务都由他们四人商议决定,但财权在李岫的手上,这是族长的权力,不容含糊。 李岫当然同意李淮回归,但凡有机会恶心五弟李岱,他绝不会放过。 虽然李岫曾经低三下四求过李岱父子,李邺也帮他解决了儿子的生死危机,但李岫认为自己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把父亲的揽翠阁给了李邺,为这件事他被族人骂得狗血喷头,而且他自己也后悔了,父亲收藏了二十余年的各种奇珍异宝,那是多么大一笔财富,都被李邺拿走了。 而且李邺做得很绝,把它们全部运到宝记柜坊储存起来,大铁门钥匙只有他有,宝记柜坊的人都打不开,也就意味着再也没有希望拿回来了。 所以儿子李渝平安归来,李岫一点都不感激李岱父子,甚至连声谢都不想说,反正只是交易,他不欠任何人情。 二叔李林安缓缓道:“有点难办啊!没有这个先例,他还没有成婚开户吧!怎么能用独立一户的资格加进来?” 李岫把柜票放在桌上,“这是一千贯钱,是晚辈的一点心意,我把它分成四份,我们要领这个情。” 三人都心领神会地呵呵笑起来了,“既然是晚辈的心意,不收反而不好,那就收下吧!” 李岫又笑道:“我来说个理由,大家觉得有道理,就通过吧!不要为难孩子了。” “族长请说!” “李淮是没有成婚,年纪也不大,才十八岁,但他和父亲已经公开断绝父子关系了,他和母亲实际上已独立成户,这是特殊情况,朝廷也有规定,夫妻离婚者,双方可各自成户,之前他母亲是户主,但他母亲再嫁,那他就是户主了,如果买了房子,官府也会承认他是户主,和他年纪以及成婚已否无关,大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拿了两百五十贯钱的好处,就算没有道理也会有道理了。 “族长说得对,官府都承认,我们更应该承认,不要伤害了孩子渴望认祖归宗的一片赤诚之心。” 众人一致表决通过,接受李淮为第三十三户族人,归为偏房,这也是为了让其他族人不反对,大家都盯着利益,只要不给李淮嫡房待遇,大家也无所谓了。 (本章完) 。 第三百七十一章 不欺暗室 朱雀这几天其实很忙,她回来后要陪在师父身边,师姐李腾空搬回来后,她又回府去陪祖母了,祖母身体不太好,一直念着她,她也十分惦念。 本来她已经决定回府,但为了陪李邺母亲探宝,她又后推了一天。 所以这几天她都在陪祖母,实在没有时间和李邺约会。 李邺用了三天时间,拆除了杂物房,清除了表面地砖,再把银砖一块块撬起来,一共两百五十块,放进五只大木箱内。 当然,这八万两银子他没有放进密室内,而是在放进了母亲在宝记柜坊开的储存库内,这笔财富属于父母,还包括他的庄园,也一并给了母亲,作为他们家的财富。 之所以把财富和农庄都交给母亲,而不是给父亲,这里面其实也藏着李邺一点小心思,他可没有忘,自己还有一个兄长李淮,尽管他和父亲现在断绝了父子关系,但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万一李淮跑回来跪在父亲面前痛哭流涕认错,他可不是背叛丈夫的前妻,而是血浓于水的儿子,父亲会铁石心肠不认吗? 他可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财富,被父亲分一半给另一个儿子。 父亲要不要认那个儿子,他管不着,但就算亲兄弟也得明算帐,何况还不是亲兄弟。 此时,太平坊书房内,随着轻微的一声‘咔’响,李邺终于把密室门打开了。 他要做第一件事,就是要把准备带走的东西取出来,最重要的就是取一颗哈里发宝石给朱雀。 等了片刻,房间里的灯蓦地亮了,这就说明里面确实没有通风口,灯上有白磷,入口处有空气进去后,灯就自己点燃了。 又等了片刻,李邺这才进了密室。 密室内灯光昏暗,他取出了自己的兵器,把刀槊放进去,李邺又取出了哈里发宝石,宝石太过于珍贵,当然不能随身携带,必须要放在密室内。 打开檀木盒子,盒子里的丝绒垫上,九颗宝石熠熠闪烁着无比瑰丽的光芒,颜色正而浓厚,没有一点杂质,令人惊叹迷醉。 李邺从里面取出了最绿的一颗,他见过的最好的祖母绿都比不上它的纯净艳丽,甚至还超过了后世的帝王绿玻璃种翡翠。 宝石大概有三十克左右,椭圆形,就像半颗切好的鸟蛋。 他给了杨贵妃一颗蓝色的宝石,这一颗绿色的他就准备送给朱雀了。 他把宝石放进一只小盒,揣进怀中,把其他八颗宝石放回密室。 随手又将泉芙蓉的小皮箱取出,里面的鱼肠剑已经被他送给了朱雀,朱雀对那把短剑爱不释手,李邺自然就送给了她,反正他的密室还藏有一把。 李邺坐在桌前把皮箱扣子打开,里面是金光闪闪的金条和高品质珠宝。 旁边还有一个银盒子,这就是张平派人从幽州大昌柜坊取回来的宝贝,李邺一直以为是什么财富,拿到后才是知道,竟然是高句丽国的国玺。 这个国玺对李邺没有意义,但对高句丽的遗老遗臣们却意义非凡,很多高句丽的遗臣穷尽一生都在寻找它。 至于它怎么会落在泉芙蓉手中,李邺无从知道,也不关心。 李邺在泉芙蓉的珠宝中寻找了片刻,还是没有找到一颗让他满意的宝石,他想找一颗给虢国夫人交差,泉芙蓉的宝石虽然名贵,但成色远远比不上哈里发宝石,甚至还比不上他送给母亲的那串宝石手链。 他将小皮箱合上,重新放回了密室。 又铁架上拿出一只大木盒子,这里面是一部分名贵的宝石,有七八十颗,是它从数千颗宝石中挑出来的精品,颗颗都和母亲手上那五颗宝石一样,当然还是远不能和哈里发宝石媲美。 他准备再给朱雀挑几颗宝石镶嵌成项链。 “阿邺!”院子里忽然传来朱雀的声音。 李邺顿时又惊又喜,来得正巧啊!他正要钻出去,又想到了什么,转身把装有哈里发宝石的盒子取下,钻出了密室。 虽然说恋爱中的男女都愿意把秘密坦诚给对方,但李邺毕竟不是一般人,有些重大机密就算娶了朱雀,他也不能说,比如他的穿越身世,再比如这九颗哈里发宝石。 他把小盒子放进抽屉里,这才迎了出去。 只见朱雀身穿绿色襦衣,外穿褚红色狐皮袄,下穿一条百褶石榴裙,艳丽夺目,又端庄自然。 “呀!你怎么来了?” 朱雀一跺脚,噘嘴转过身去,“你不想我来是吗?” “不是!不是!” 李邺上前赔礼解释道:“我一早就想去找你,但又想到你陪着祖母,你来了,我当然很惊喜。” “真的?”朱雀回头望着他,一双美眸闪烁着异彩,格外动人。 “当然真的,我把密室打开了,我就遗憾你来不了,就想让你看一看。” “太好了!我就想看一看。” 朱雀高兴得跳来了,拉着李邺的手向书房内奔去。 书房里,书架上的书全部堆在地上,底部挡板被移开,露出一个两尺见方的洞口,里面的铁门已经打开,透出微弱的灯光。 “要进去看看吗?”李邺笑问道。 “我想进去,但又有点害怕。” “我先进去,在里面接你。” 朱雀伸手在李邺胳膊上掐一下,小声道:“我们先讲好了,不准在里面非礼我,不准乱亲我,等我心里准备好了,该给你的我会给你!” 李邺知道她脸皮薄,心中还没有完全接受自己的亲热,拉拉手,亲亲额头,就是她的极限了。 李邺便笑道:“放心,君子不欺暗室,我可不想在最关键时刻惹恼美人!” 朱雀娇笑着给他肩头一拳,“甜言蜜语我可不喜欢,快进去!” 李邺钻进了密室,伸手给她,朱雀忽然道:“等一下!” 她跑去把门反锁了,李邺暗赞她的细心聪明,两个人都进了密室,万一外面来个人,把铁门一关,他们俩就死定了,虽然不可能,但她的细心还是让李邺喜欢。 李邺伸手给她,握住她的手,慢慢把朱雀引了进来。 “你看,铁门这里有个扣,挂在背后墙上,有坏人进屋里,想从外面关门也不可能。” “那我就放心了,我就怕有人从外面进来,把铁门一关,你说三个月打不开,我们就死定了。” 李邺笑嘻嘻道:“做个同命鸳鸯也不错!” 朱雀心中一甜,还是在他胳膊拧了一下,“想得美,谁跟你做同命鸳鸯了?” 她这才适应了密室内的昏暗,慢慢站起身,忍不住惊呼一声,“这里面简直就是铜墙铁壁啊!” 李邺点点头,“我一直在想飞龙修建这座密室做什么,你说藏宝嘛!地方又太小了,说藏身,但铁门一关,人就会在里面憋死,后来我觉得,他或许想把这里当做一个飞升后,存放他肉体的地方。” “你是说墓地?”朱雀一针见血,道出了本质。 李邺点点头,“其实就是墓地,但后来他又改主意了,在武亭川羽化,这里就改做小密室了。” “确实很小,这里面有机关暗器吗?” “有的,刚开始有密集的乱箭,可以放回去重复使用,但我看很多箭矢都变形,怕放回去卡住机关,就没有放了。” 朱雀也点点头,“放暗器没有意义,有经验的盗贼不会被暗器射中,阿邺,这里面是什么?” 朱雀拍了拍边上放的铁皮箱子,李邺笑道:“这里面都是黄金,之前给你们的五千两黄金,就是从这里取出的,现在还有两万五千两黄金。 朱雀嘻嘻一笑,“以后都是我的吗?” 李邺心中一荡,牵住她的手,又揽住她的腰,朱雀含羞道:“拉手就可以了,你说过君子不欺于暗室。” 李邺克制住了内心的情欲,在她光洁额头上吻了一下,笑道:“就当个伪君子吧!装模作样一下。” (本章完) 。 第三百七十二章 王母之石 朱雀见他没有用强,心中欢喜,揽住他的胳膊笑道:“你说长孙皇后的首饰在哪里?我就想看看那个。” “这就是!” 李邺从铁架上取下一个一尺见方的大首饰盒,“这里光线暗,我们拿到外面去看。” “好啊!”朱雀欢喜道:“铁架上还有什么新奇玩意,我们都拿出去看看。” 朱雀先出去,李邺将铁架上的物品一件件递出去,最后他也钻了出去。 书桌上已经摆满了一桌子,几乎都是兵器和珠宝,朱雀拾起一把短剑,看了片刻,她惊讶道:“这怎么也是鱼肠剑?” 李邺给她解释道:“鱼肠剑应该只是一种式样,它的要求很高,那些细长且非常锋利的短剑,能够削铁如泥,都可以叫鱼肠剑,并不是专诸刺吴王那把鱼肠剑。” 朱雀拔出自己的匕首对比了一下,“这也是你从密室里取出来的?” “这是泉芙蓉的匕首,你知道泉芙蓉吧!刺杀杨家那位。” “我不喜欢她,我们换一把匕首吧!我想要这把。” 朱雀一指桌上的匕首,笑嘻嘻道:“看你肯不肯了,如果不行就算了。” 李邺点点头,把匕首给了朱雀。 朱雀欢喜地收下短剑,又拾起湛卢宝剑看了片刻,李邺见她若有所思,便笑问道:“这把剑你认识?” 朱雀点点头,“这把绝世名剑我确实见过,原是太平公主的佩剑,师父杀了太平公主,天子就把这柄剑赐给了师父,后来又被飞龙要走了,师父一直很遗憾,没想到最后在你这里。” “既然如此,把这柄剑还给你师父吧!” 朱雀惊讶道:“这可是湛卢啊!帝王之剑,你舍得?” 李邺淡淡道:“一把剑而已,有什么舍得舍不得,你师父对我有恩,我不想让她遗憾。” 朱雀嫣然一笑,把剑还给李邺,“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现在师父不会要了,她只要知道剑在你那里,她就会很高兴。” 李邺又拍拍小皮箱子,“这也是泉芙蓉的东西,你要看看吗?” 朱雀打开看了看,又推到一边,她不喜欢泉芙蓉,对她的一切物品都不感兴趣。 “这盒宝石呢?” 李邺把一盒宝石推给她,“这是我的战利品,有没有喜欢的?” 朱雀俏目一亮,连忙坐下来,每一颗她都爱不释手,这一会儿长剑、匕首什么的,她全部抛之脑后了,美眸中只有闪闪发光的宝石。 “这些宝石真美啊!” “之前我已经卖掉了很多,卖掉的宝石掌柜都夸是上品,但和它们比起来,不值一提。” “好像.比贵妃那颗要差一点。”朱雀轻轻咬一下嘴唇道。 李邺犹豫一下,本来是想临走时给她,但这会儿他改变主意了。 李邺从怀中摸出盒子,递给朱雀,“这个给你!” “是什么?” 朱雀接过盒子,望着李邺,目光里蕴含着无限期待。 李邺微微笑道:“打开看就知道了!” 朱雀慢慢打开盒子,猛地捂住嘴,一泓无比翠绿、无比鲜亮,完全就不是人间的翠绿色出现在她眼前,简直把她惊呆了。 朱雀出身贵族家庭,又长期生活在皇宫,见到无数高等级的珠宝,但像这样美幻绝伦的宝石,她却从未见过。 她回头望向李邺,不敢相信问道:“给我的?” 李邺笑着点点头,朱雀欢呼一声,抱住李邺,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她顿时羞得满脸通红,连忙跑到外屋去了,李邺摸着脸,还在回味刚才那一吻柔软湿润的滋味。 半晌朱雀磨磨蹭蹭回来,低着头害羞道:“刚才那个.只是表达我内心喜欢,没有别的意思哈!” 李邺上前轻轻搂着她笑道:“我也想表达一下心中的喜欢,没有别的意思?” 朱雀在他胸口上捶两拳,“你这个坏蛋,你的意思就是想占我便宜!” 李邺还是在她俏脸上亲了一下,小声问道:“宝石喜欢吗?” 朱雀轻轻点头,美眸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她叹息一声,“我想没有哪个女人能拒绝它,它就是.就是宝石中的和氏璧,你是从哪里搞到的?” “它原产于波斯,曾是拜火教的圣物,后来又成为白衣大食哈里发王冠上的宝石,所以叫哈里发宝石,后来因战乱沦落民间,几经辗转到了拔汗那,拔汗那秘密保存了数十年,后来消息泄露,引来了战争,拔汗那国王保不住它,便把它送给了我,以报答我保卫拔汗那。” 朱雀注视着李邺的目光,柔声道:“这么珍贵的东西,你怎么舍得给我?万一” “没有万一,你是我的女人,谁敢把你从我身边抢走,哪怕是皇帝,我也一定会宰了他。” 这番话把朱雀的内心融化了,她搂着李邺的脖子,李邺低头慢慢靠近她,朱雀这次没有推却,而是婉转相迎,把少女最宝贵的初吻给了自己心爱的男子。 良久,两人慢慢分开,朱雀望着手心上宝石,低声道:“阿邺,这就是你给我的信物吗?” 李邺轻轻点头,朱雀从自己脖子上取下一串美玉珠子项链,挂在李邺脖子上,“这是母亲给我的,你带着它,时时刻刻就会想到我!” 两人再次相拥相吻,良久,两人分开,李邺在她耳边低声道:“跟我去碎叶吧!” “我一定要去的,但我要安顿好师父,还有祖母,她身体不太好,我想过了,我一定会来找你。” “有计划吗?” “有!” 朱雀狡黠笑道:“我正在说服堂妹,让她跟爹爹去北庭,然后我就陪她一起去,我一定会去找你,在想办法呢!” 李邺笑着点点头,“我一定会来接你!” 朱雀又把宝石放在胸前,歪着头问道:“你说我是做成项链,还是做成手链?” “暂时都不要做,你就收藏起来,这颗宝石一露面,就会引起掀然大波,首先虢国夫人就会提刀追杀我。” 朱雀一怔,“为什么?” 李邺苦笑道:“她从贵妃哪里看到了宝石,然后就来逼我,她也要这种宝石,我没有和她撕破脸,就哄她说,我手上没有,在撒马尔罕大光明寺有,我承诺替她取来,便约定了两年时间。” “能找到吗?” 李邺笑了笑道:“宝石这种东西从来没有最好,只有更好,到时找个差不多的给她,爱要就要,不要拉倒。” 朱雀望着掌心的宝石,笑靥如花问道:“它有名字吗?” “有!它原本叫哈里发宝石,我觉得应该改名了,宝石是在西方所得,那是西王母的地盘,所以我叫它西王母之石。” “西王母之石,这个名字真美,这颗宝石确实太耀眼,不能拿出来,也暂时不能拿给工匠镶嵌,可惜啊!” “所以我准备了解决遗憾的宝石!” 李邺把朱雀拉坐下,把宝石盒子放在她面前笑道:“从里面挑,做项链、做手链都随意,喜欢了,全部拿走也行。” “全部拿走都行?”朱雀眼波流转,目光瞟向李邺。 “喜欢都拿走!” “我才没有那么贪心呢!我挑几颗做条项链就行了。” 朱雀喜滋滋地挑选自己喜欢的宝石,又不时打开长孙皇后的首饰盒,长孙皇后的留下各种首饰让她惊叹不已。 “这个怎么样?” 她挑一根碧玉簪插在自己秀发上,李邺站在她身后,一手揽着她的香肩,一手拿着镜子放在她面前。 朱雀依偎在爱郎怀中照着镜子,这一刻,她明艳的俏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她感觉自己就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每个恋爱中的少女都是最幸福的。 (本章完) 。 第三百七十三章 竞争危机 中午时分,李邺请朱雀在安然居大酒楼用餐,二楼靠窗前,李邺要了一壶酒和十几个小菜,或许是马上要回府的缘故,朱雀的情绪有点低落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李邺给她斟满一杯酒问道:“怎么了?好像突然有了心事!” “阿邺,我这次回家有些变化。”朱雀低低叹口气道。 “什么变化?” 朱雀摇摇头,“今天我出来找你,其实是逃出来的,今天家里给我安排了相亲,韦相国的长孙今天要上门。” “韦清玄?” “好像是这个名字吧!” 李邺眉头一皱,“第一步不是应该是媒人上门吗?” “我们家不是!” 朱雀心事重重道:“我曾祖父定下的规矩,先不急说媒,有意向者先相亲,这样就省得说媒时不好拒绝,结果你知道吗?我陪师父去汉中这一个月,竟然有十八家人约上门相亲,今天是第一个,也是我父亲最看重的一个。” 说到这,朱雀抬头焦虑道:“阿邺,赶紧让你父亲上门约相亲,不要再耽误了!” 李邺点点头,“我今晚就给父亲说,但万一你父亲看中韦清玄呢?我没记错的话,他是今年科举的探花吧!” “是!所以我父亲对他很欣赏,把他安排到第一个,但我们家必须祖母看中了才算数,祖母疼爱我,必须要我喜欢她才会点头,所以你还有机会。” “你祖母知道我们的事吗?” 朱雀轻轻点头,“祖母知道,所以她才让我来找你,让你赶紧请父亲来求婚。” 李邺将朱雀送回了府宅后门,后门对面的大树下有个摆摊卖鞋袜的老太太,白发苍苍,笑容慈祥,正笑眯眯地看两人,两人被看得不好意思,不敢有什么亲密举动,朱雀快步走上台阶,又回头嘱咐道:“可别忘了!” 李邺笑着点点头,朱雀轻轻向他挥挥手,转身回去了。 目送朱雀进了府门,李邺取了一锭二两的银子催马上前,笑道:“老人家怎么在这里摆摊卖东西?这里没有生意啊!” “我原本在前门路口,被几个人赶过来了,凶神恶煞的。” “独孤府上的家丁?” “不是,是外面来的。” 李邺拎起两叠袜子,把银子扔给她,“大娘,不用找了!” “小伙子,谢谢你!” “大娘,天气冷,早点回去吧!” “小伙子,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正门那边有人在监视刚才这个姑娘,我前两天都看见了。” 这个消息很意外,李邺抱拳道:“多谢大娘!” 他催马来到前门路口,微微侧头,目光盯住了停在府门斜对面的一辆马车。 他立刻发现这辆确实马车不正常,车帘拉满,停的位子也很有讲究,完全就是在监视独孤府大门。 李邺催马上前,佯作什么都没有发现,不慌不忙地从马车前经过,车帘猛地拉关上了,这一瞬间,李邺看到了车内有一名黑衣人。 他伸手一把拉开车门,里面有两名黑衣男子,李邺突然出现,吓得两人惊慌失措。 李邺跳上马车,一拳将一名黑衣人打晕过去,又拔刀顶住了另一名黑衣人的脖子,冷冷道:“我看你是活腻了!” “大爷饶命!” 对方只是一个小跟班,他见李邺出拳果断,心狠手辣,吓得跪地求饶。 李邺挥刀一刺,‘咔!’横刀刺穿了车壁,从车夫脖子旁刺过,吓得车夫魂飞魄散。 “你敢催动马车,我砍了你的脑袋!”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车夫只是被雇佣的普通人,不是安府的马车夫,他一动不敢动,尿都快吓出来了。 李邺抽刀回来,又顶住了黑衣人的脖子。 “谁派你来的,说!” 黑衣人迟疑着不敢说,李邺手稍重,鲜血立刻顺着刀流下。 “我斩了你的脑袋,再问他!” 黑衣人浑身发抖,终于失声喊道:“是安二公子!” “安庆绪?” “是他!” “你们监视独孤府做什么?快说!” “小人不知道,就奉命盯住府门,看哪些人来过?进去多久?什么时候出来,出来时是什么神情,就是这些” 李邺当然知道安庆绪打什么主意,他显然是在监视今天来府上相亲的情况,看来上次寿宴后他根本没有死心,依然在千方百计想得到朱雀。 当刚才卖鞋袜的老太太说他们在监视朱雀,应该还有一拨人才对。 “你们还有人在监视朱雀姑娘,是不是吗?” “是我们的头,他负责监视朱雀姑娘,等了一个上午,见她没出来,就回去了。” 李邺点点头,果然有人监视朱雀,因为朱雀今天是偷偷从后门离开的,他们没有发现。 李邺眼珠一转,哼了一声道:“我家韦公子就说你们贼头贼脑,果然是,你们回去告诉安庆绪,韦家看上的人,别人休想得到,让他死了这条心!” 李邺翻身上马,催马扬长而去。 虢国夫人府邸,安庆绪恭恭敬敬地将一只雕刻精美花纹的金盒呈给虢国夫人,“这是卑职在长安找到了最好的一颗宝石,希望夫人能喜欢。” 杨玉珮打开盒子看了看,把盒子放在桌上淡淡道:“盒子不错!” 安庆绪一怔,连忙解释道:“这是方记珠宝铺压箱底的宝贝,一直舍得不拿出来镶嵌,被卑职连威胁带哄骗,他们才拿出来,这么顶级的蓝宝石在长安都找不到第二颗,难道夫人不喜欢?” 杨玉珮冷笑一声道:“我只能说你见识太短浅了,真正最好的蓝宝石在贵妃脖子上,和它相比,你这颗蓝宝石连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卑职怎么敢和贵妃娘娘的宝石比!” 杨玉珮不悦道:“你知道就好,以后少在我面前说大话。” 安庆绪推了推宝石,“虽然不是最好,但已经很不错了,恳请夫人收下!” “拿走吧!比这个更好的我都看不上。” 无奈,安庆绪只得收回盒子,低声道:“我父亲年后会过来,到时会给夫人另一半五万贯钱。” 杨玉珮眼睛一亮,这才是她想听到的话。 她喝了口茶,假惺惺道:“无功受禄,怎么好意思让你们破费呢?” “卑职正好有件事想求夫人帮忙。” 杨玉珮忽然明白了,笑道:“你送宝石给我,就是想求我帮忙?” “正是!” “如果太麻烦,我可帮不了。” “不麻烦!不麻烦!” 安庆绪卑躬屈膝道:“卑职就是.就是想请夫人帮我做个媒!” 杨玉珮咯咯笑了起来,她最大的一个爱好就是做媒,现在宗室子女的婚嫁都由她做主,都在拼命讨好她,也使她由此敛财无数。 “你哥哥做了驸马,原来你也想啊,说吧!你看中哪个县主了?” “卑职不是想娶县主,卑职是想娶独孤家的朱雀姑娘!” 杨玉珮诧异道:“你居然看中她了,那个小娘子可是武艺高强,性格高傲,追求她的人不少,听说她谁都看不上,说不定人家要出家当道姑呢!” 杨玉珮对朱雀的印象不好,宫里人都巴结她,但朱雀对她却态度冷淡,让杨玉珮心中不爽。 安庆绪陪笑道:“能不能成要看缘分,但夫人帮了忙,我父亲肯定要表示谢意了。” 杨玉珮明白他的言外之眼,虽然她不太想做这个媒,不过看在钱的份上,她可以帮这个忙。 “好吧!我先派人去说一说,听说他们家要先相亲,让他们安排一下,若你相亲成了,我就正式替你做这个媒妁。” (本章完) 。 第三百七十四章 心有不甘 黄昏时分,李邺找到了刚刚回到家的父亲李岱,说到了自己的心愿。 李岱点点头笑道:“明天估计独孤烈会去朝房,我去朝房找他一下,给他说一说,如果明天遇不到,那么新年大朝也能遇到。” “我听母亲说,祖父和独孤烈有隙?” “就是宇文靖那档子事,独孤烈作为关陇贵族首领,肯定要为宇文靖求情,但宇文靖最后自尽了,但实际上宇文家族在河东庄园私藏大量兵器,训练庄丁,涉嫌谋反,宇文靖不得不自杀,最后天子还是放过他们家族,这就是给了关陇贵族的面子。” “既然给了面子,那独孤烈和祖父的矛盾又从哪里来?”李邺不解问道。 “就是因为你祖父当时没有给他面子,一口回绝了他,他心中肯定不舒服,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冷淡。” 李邺点点头,“如果父亲不方便出面,我可以请嗣宁王替我说媒。” 李岱想了想道:“还是我去说吧!至少要有点诚意,关陇贵族各家婚姻都有一个特点,要先相亲,相亲通过了,然后再说媒,我先去说说,如果相亲不错,再请嗣宁王说媒也不迟。” “为什么要先相亲?”李邺很好奇,他一直想知道答案。 李岱呵呵笑道:“这其实是为了避免尴尬,如果不相亲,大家都找重量人物去说媒,你请高力士,他请贵妃娘娘,甚至把天子也搬动了,这么多重量人物,你答应谁? 很容易得罪人的,所以就有相亲的办法,不成就找个孩子没有眼缘的借口,那就不用说媒了,避免了尴尬,也避免了得罪人。” “孩儿明白了!” 李岱沉吟一下又道:“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 “父亲请说!” “我也是今天上午得到的消息,李淮又认祖归宗了,但是在西祠,不在我们这边。” 李邺沉默片刻道:“我前几天就给父亲说过,宇文家族不会放过我们,诬陷李渝不成功,他们会用别的办法,比如利用宇文螺或者宇文怀德。 这里面最让人担心的就是宇文怀德,他如果真是痛改前非,真的想认祖归宗,那就应该来向父亲磕头认罪,请求父亲原谅,但他没有这样做,为什么?” “为什么?”李岱也不明白。 李邺冷冷道:“说明他心中的父亲还是宇文辉,他只是奉命来破坏李家,挑拨东西祠的关系,加深两房的矛盾,李氏分家给了他机会,我劝父亲不要对他报以希望。” 李岱缓缓点头,心情很沉重,“我想你说得对,他身体里一半是李家的血脉,一半是宇文家族的血脉,他选择了宇文家族,这是他的天性,但他告诉李岫,他从未参与宇文家族的祭祀,也从没有在祠堂内挂牌,你觉得是真的吗?” 李邺知道父亲心中对这个儿子始终抱有一线幻想,虽然是父子天性,但往往这种幻想会留下祸根。 “父亲,我去找张平去调查一下,这应该很容易查到,如果他在这件事上说谎,那就证明了我的猜测。” 李岱默默点头,这是最好的办法,可他心中又害怕听到真相。 李邺告辞,走到门口又道:“父亲不觉得李岫接纳他,其实是在故意羞辱父亲吗?” 说完,李邺匆匆走了。 李岱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想起了长子儿时的情形,搂着自己脖子撒娇,又想到了长子对自己绝情。 剪不断,理还乱,千般滋味一齐涌上心头,李岱只得长叹一声道:“天意啊!” 安府内,安庆绪阴沉着脸,对黑衣人冷冷道:“他原话怎么说的,你再复述一遍,一个字都不准漏掉!” 黑衣武士战战兢兢道:“他说,他说你们回去告诉安庆绪,韦家看上的人,别人休想得到,让他死了这条心!” “混蛋!” 安庆绪狠狠一拳砸在桌上,“韦家欺人太甚!” 旁边独孤问俗连忙劝道:“这些名门世家都是这个德行,瞧不起军人,更瞧不起胡人,上次对哥舒翰也是这样,他们一贯如此,少主不必为此小事烦恼。” 安庆绪冷冷道:“你们这种读书人整天就和稀泥,打圆场,就像阉掉的公鸡一样,只会忍气吞声,什么叫韦家看上的人,别人也休想得到?意思是韦家可以把安家踩在脚下是不是?” 独孤问俗被骂得满脸通红,他只得忍住气继续劝道:“大公子杀了杨国忠之子,惹下大祸,少主不能再惹祸了,毕竟韦见素现在是相国,少主若杀了他的孙子,那可是滔天大祸!” “谁说我要杀他?” 安庆绪极为恼火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蠢蛋,白痴,还是三岁小儿,难道他可以打我的人,我指着他鼻子骂几句都不行?” “卑职只是害怕少主再犯错!” “别给我说这种没用的屁话!” 安庆绪用力一挥手,语气中带着强烈的不满道:“我让你去独孤家摸底,你摸的底在哪里?给我说说,你有什么用,你摸到什么底了?” 独孤问俗本不想说,但逼到这时候了,他咬牙道:“独孤烈已经决定和韦家联姻了,他看上了韦清玄,今天下午,他把其他相亲对象统统回绝了。” “什么?” 安庆绪猛地瞪大眼睛,慢慢捏紧了拳头,难怪韦家让自己死了这条心,原来他们已经胜券在握,自己苦等了五年,最后却一点机会都不给自己? 韦家从未等过,一来就得到了,凭什么?妒火熊熊燃烧,这一刻安庆绪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不甘心和不公平。 “现在什么时候了?” “回禀少主,现在天还没有黑!” “准备马车,我要去虢国夫人府。” 安庆绪把独孤问俗打发走,又对侍卫首领康延年道:“给我监视韦清玄的一举一动,但不要轻举妄动,听我的命令!” “卑职遵令!” 康延年匆匆去了,安庆绪随即登上马车,赶往虢国夫人府。 夜幕渐渐降临,独孤府上,独孤烈第一次对女儿的任性发了脾气。 “你给我下来!” 独孤烈站在女儿的阁楼下大发雷霆,“我今天要好好教训你,你明知道今天有那么重要的相亲,你居然还跑掉了,你让我颜面何存?” 朱雀在楼上回怼道:“我看不上,所以才走掉了!这不就是我的态度吗?” “你见都没有见人家,你怎么知道看不上?我就觉得他很好。” “父亲,我知道韦清玄这个人,也见过他,他不止一次向我示好,但我就不喜欢他,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没有一点男人气概。” “他只是走的路线不同,他是读书人,但他做到了读书人的极致,今年科举的进士探花郎,这是将来要当宰相的大才,好好的宰相夫人你不做,整天跟那些舞刀弄剑的武夫混在一起有什么出息?马上你就十八岁了,朱雀儿,韦清玄是你最好的机会,你要抓住这个机会啊!” “父亲,这个机会让别人去抓吧!我看不上他。” “你——” 独孤烈气得七窍生烟,自己苦苦说了半天,女儿竟然油盐不进。 他一跺脚道:“女大随父,这件事由不得你,我已经决定了,就把你许配给韦清玄,就算你现在恨我,你将来会感激我的!” 朱雀在楼上斩钉截铁道:“你若要逼我嫁给不喜欢的男子,我宁可出家当女道士!” 这时,大管家匆匆走来,在独孤烈耳边低语几句,独孤烈一怔,点点头:“请他到贵宾室稍候,我马上就来!” 独孤烈狠狠瞪了女儿的小楼一眼,“哼!”他重重哼了一声,怒气冲冲转身去客堂了。 (本章完) 。 第三百七十五章 一举两得 独孤烈来到贵客堂,虢国夫人府上的内侍王安泰起身道:“这么晚来打扰独孤尚书,不好意思!” “没事!王内侍请坐。” 王安泰坐下,笑眯眯道:“其实咱家就是给夫人传两句话,说完就走!” “内侍请说!” “夫人想给贵千金朱雀姑娘做个媒,不知道尚书是否有兴趣?” 独孤烈呆了一下,连忙问道:“不知男方是谁?” “是安禄山的二公子,广阳县公、鸿胪寺少卿安庆绪!” “啊!是他?” 独孤烈心中立刻不愿意了,安庆绪外貌酷似其父,身体肥胖,皮肤粗黑,而且年纪也比朱雀大十岁,外貌倒是其次,关键是人品不好,他在洛阳干的那些卑劣之事,当别人不知道吗? “这个,小女已有良配,恐怕要辜负虢国夫人的美意了。” 王安泰淡淡道:“今天才开始相亲吧!就有良配了吗?若独孤尚书看不上安庆绪就直说。” “那倒没有!” 独孤烈摇摇头,言不由衷道:“安少卿年少有为,是年轻人中少有的俊杰,其父更是大唐栋梁之臣,我还是比较欣赏他。” “既然如此,为何不给他一个机会?” “只是小女已有良配。” “独孤尚书所谓良配不就是韦清玄吗?今天只是相亲吧!连媒人都没有上门,谈良配还早吧!就算独孤尚书嫌弃安家武夫粗鄙,难道连虢国夫人的面子也不给吗?” 王安泰言辞很厉害,一句接一句说出来,你既瞧不起安禄山,又不给虢国夫人面子,你想干什么? 王安泰不给独孤烈半点喘息的机会,眼皮一搭,又冷冷道:“不过是相亲而已,如果尚书嫌虢国夫人面子不够,夫人可以安排圣上来提亲!” “这个.” 独孤烈无言以对,只得让步了,“王内侍言重了,我是想哪天相亲比较合适?” “明天不行吗?” “明天恐怕不行,明天上午我要处理一件重要朝务,下午家族要商议祭祀之事,要不,过了年吧!正月初三如何?” “那就一言为定,正月初三上午,安少卿上门相亲。” 独孤烈刚把王安泰送走,正要转身回府,这时,一辆马车疾驶而来,在府门前停下,李岱从马车里出来笑道:“真是巧了,独孤尚书请留步!” 李岱原本是明天上午找独孤烈,但不巧的是,刚才鲜于仲通通知他,咸阳县衙被人纵火,让他明天一早去咸阳处理,李岱明天就没有时间了,只得连夜赶来,好在他是京兆少尹,有夜间通行的职权,不在乎坊门关闭。 独孤烈一怔,连忙笑着迎上来,“那阵香风把李少卿吹来了?” 虽然独孤烈和李林甫有隙,但不等于独孤烈见到李林甫的儿子就要横眉冷对,那是不成熟的表现,官场上该有的礼节和表面做派不能丢。 李岱抱拳笑道:“今天其实是为私事而来!” “那进去坐!” 李岱摆摆手,“时间不早,就不过多打扰,说两句就告辞!” 独孤烈也不客气,“李少卿请说!” 李岱苦笑道:“儿大当婚,是做父母的责任,久闻独孤尚书有佳女,能不能给我儿一个相亲的机会?” 独孤烈刚要一口婉拒,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啊!李岱的儿子不是李邺吗? 李邺可不是一般人,是大唐最年轻的新秀,还不到二十岁,便封爵高昌郡王、河中都督,持节镇守大唐最广袤的一片疆土。 如果是李邺向自己女儿求婚,那就要考虑考虑了。 不过好像李岱有两个儿子,长子当初一直宇文嗣武鬼混,劣迹斑斑,可别搞错了。 “李少卿是说李邺想相亲?” “正是!” 独孤烈欣然笑道:“相亲没有问题,但我不能保证小女是否和他有缘,看缘分吧!” 李岱大喜,“当然是看缘分,那什么时候合适?” 独孤烈想了想,“正月初三上午!” 反正安庆绪也要来相亲,不妨再加一个。 “好!到时我让孩子自己来,大人就不参与了。” “这样最好!” 李岱告辞走了,独孤烈慢慢回府,有点烦心了,因为之前他把其他的相亲人都婉拒了,现在又安排人相亲,这样会得罪人的,尤其那十几人都是地位不低的官宦家庭,得想个什么两全办法? 他的幕僚张易明白他的心思,便笑着建议道:“独孤家不是要为二老爷出任北庭长史请客吗?不如时间就放在正月初三,这样就一举两得了。” “好办法!” 独孤烈拳掌一击赞道:“真是妙计啊!就这么定了。” 除夕将至,朝廷是从腊月二十八开始放假,一直放到正月初四,整整七天,但前提是事情都做完了,如果事情没有做完,还得加班,还没有加班津贴,但最迟也是做到除夕中午,除夕下午就彻底放假了。 今天是除夕,天子李隆基终于没有去梨园了,这一两年他身体不太好,总是隔三差五小病一次,或者皮肤上了长些暗疾,或者就是便秘之类,令他比较苦恼。 这其实就是免疫力降低的表现,御医们认为是气血不足,需要进补。 但李隆基一直就在吃补药,最近几年,补药的效果对他越来越差,甚至吃了也没有效果,每天头都昏昏沉沉,做什么事都没有精力,更不用说朝政了。 他毕竟六十五岁了,年轻时过于放纵,老了那方面就难以维续。 这也是李隆基为什么宠杨贵妃的一个重要原因,有个年轻的妻子,但自己那方面不行了,他就会在荣华富贵方面拼命给予补偿。 但你说他真不行,但他却又能在虢国夫人身上雄风不减,偶然在韩国夫人那里也能愉悦一番。 李隆基也心知肚明,如果真把虢国夫人封为妃子,他一样不行,只有偷情才能带给他最大的快慰和满足。 但和虢国夫人偷情带来的副作用太大,主要是透支太多精力,每次都会让李隆基好几天萎靡不振,只是.这就像吸毒一样,明知伤身,却也摆脱不掉。 年老体弱,精神不济,哪里还有余力治理朝政,可李隆基又不放心太子,自然是把朝权交给了他所信任的重臣,比如高力士和杨国忠,同时又用韦见素来牵制杨国忠,以达到平衡。 除夕上午,李隆基难得有兴致来内书房坐一坐。 “朝中最近有什么事?”李隆基问高力士道。 “要么就是各地赈灾情况,陛下要听听吗?” 李隆基摆摆手,“大过年的,不想听这些沉重的话题,说点轻松的。” “那明天大朝的安排,陛下可否愿意听一下?” “你们安排就行了,朕对这些琐事头痛得很。” 高力士顿时明白了,天子只是想听一些轻松简单的小事 “昨天下午,咸阳县衙失火!” 这个可以,李隆基连忙问道:“为什么失火?” “昨天县衙报告是有人放火,但天不亮京兆李少尹赶去调查,中午他回来告诉老奴,并不是有人放火,而是县衙做的灯树看管不严,被一群顽童偷偷点了,结果整个灯树都烧毁,波及到县衙。” 李隆基点点头,“这个咸阳县县令该罚,吏部要记录在案!” “京兆府会报告递给都台,都台再转给吏部,对了,李林甫分家之事,陛下知道吗?” 分家这种八卦轻松之事,李隆基当然很感兴趣,尤其他又想到了另一件他一直关注之事,今天是个机会。 “好像杨相国提到一点,朕记不得了,你再说说。” “起因是李林甫把继承人定为自己的三十八孙李邺,引起家族的强烈反对,因为按照惯例,应该是嫡长子李岫继承祖业。” 李隆基摆摆手,“李岫不行,嫡长孙也不行,太平庸了,李邺不错,李林甫临死前还算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本章完) 。 第三百七十六章 欲壑难填 高力士笑道:“但族人中有赞成,有反对,闹得不可开交,李林甫就把祠堂一分为二,实际上就是分家了,东祠让李岱出任族长,西祠继续让李岫当族长,所以长安就有童谣,李相国,临终劈开子孙根,说的就是李家分祠之事。” 李隆基眯眼问道:“那李林甫的揽翠楼归谁了?” 高力士心中一跳,他忽然明白了,今天圣上是有备而来。 “给了三十八郎李邺!” 李隆基点点头,“这就对了,他是把李邺视为继承人。” 李林甫的子孙还看不透,但李隆基和高力士这种站得高的人明白,怎么判定谁是李林甫的继承人,其他就是虚的,关键就看李林甫把藏宝的揽翠楼给谁了,其次就是看爵位继承,但这要等他死了以后才能决定。 “李林甫还能活多久?”李隆基又问道。 “御医说,他已经油尽灯枯,现在就靠人参吊命,但也活不了多久了。” 李隆基眉头一皱,“活不了多久具体是多久?” “御医说他活不到春天。” 李隆基半晌冷冷道:“等他死了,李岱和李邺不得服丧,继续任职,其他子孙和女婿全部除官服丧,就算服丧期满也不得再任职。 “老奴明白!” 高力士明白了,这是天子以服丧为借口,将李林甫的子孙全部革职免官,只有李邺父子特免了,这应该是贵妃的担保起作用了。 李隆基负手走了几步道:“你回头去找李邺,揽翠楼的物品,他可以取走十件,然后把清册交给朕!” 高力士心中暗叹一声,他就知道天子早就盯住了李林甫的揽翠楼。 “老奴遵旨!” 李隆基也觉得自己的吃相太难看了,便道:“你再告诉李邺,朕不会亏待他,开春后,朕让他的父亲改任礼部侍郎,他祖父的爵位由他父亲继承。” 除夕下午,李邺来到了常乐坊的祠堂,今天是族祭日,家家户户都要忙碌祭祀,一般祭祀时间是半夜寅时,但也不一定,也要因地制宜。 比如说,长安城有宵禁的规定,大家怎么聚到祠堂,祭祀结束后又怎么回去? 再比如,正月初一会有新年大朝,天不亮就要开始,住在长安的百官们如果寅时祭祀,怎么回家换官服,怎么赶得上新年大朝?这些都是很现实的大问题。 所以乡下或者小县城可以在半夜寅时祭祀,但长安的习俗一般都是傍晚开饭前祭祖,祭祀完就各自回家吃年夜饭,有的人家甚至会在正月初五祭祀,这却是为了方便外地赶回来祭祖的族人。 李邺走到巷子,他忽然发现祠堂有点奇怪,好像比上次来变大了,再仔细看,才发现隔壁老夫妇的房子也一并成了祠堂。 李崤走上前笑道:“这对老夫妇回老家汉中了,把房子卖给我们,正好我们需要一个族人休息区,就把它们院子改造成休息区了,昨天才完工。” 老夫妇院子的门已经没有了,变成了一堵墙,祠堂只有一扇门进去,然后从院子旁边开一道门去休息区。 “我记得他们家好像不大?”李邺笑道。 李崤点点头,“只有五分地,但也花了一千贯钱。” 李邺走到大门前,牌匾已经挂好了,‘李氏原州房东宗祠’。 “平康坊那边是西宗祠吗?” 李崤摇摇头,“他们什么都没有变,还是用原来的牌匾,这就有点恶心了,好像他们是主,我们是次一样。” “李岫嘛!他的心就那么大。” “还有一件事恶心的事呢!” 李崤压低声音道:“你知道李淮的事了吗?” 李邺点点头,“我听父亲说了。” 李崤冷笑道:“你父亲肯定没有把最恶心的部分告诉你。” “十八叔给我说说!” “李淮拿出一千贯钱捐给祠堂,结果被他们四个瓜分了,然后一致同意接纳李淮回宗族,这件事本来很隐秘,结果被李林浩喝醉酒说出来了,西祠那边闹得一塌糊涂,不过最后也肯定是不了了之,几个人死活都不承认,李林浩也说自己是喝醉酒胡说八道。” 说到这,李崤又笑道:“以后叫我七叔就行了,我们昨天已经举行了族会,一致同意取消家族排行,省得他们那几个嫡子老是用排行压我们,窝囊得很。” 李邺理解,这就是彻底分家了,以前在一个家族祠堂内,所以要区分嫡庶,现在既然已经分家,西祠那些嫡子就没有资格再用嫡庶来压人了,取消家族排行,就是取消嫡庶。 “那现在怎么分?” “现在是重新排行了,你过来看。” 李崤带李邺走进祠堂,左边一块大木板上挂满了小牌子,呈枝状分布,这就是族牌,最上面是族长李岱,下面是李岱的家人,妻裴氏,子李邺,第二行是族务主事,牌子挂的是七郎李崤,下面分支是他的子女,如果上面就是红字,表示已出嫁,比如李崤的长女。 如果已经去世了,就会把牌子翻过来挂,这样就保证了所有族人都在这里,这是族长李岱的意思,出嫁的女儿也要挂出来,是对父母的尊重,赢得族人的一致支持。 下面一行就是其他十一个兄弟,他们重新排行了,大郎是原来的七郎李嵩,二郎是九郎李巍,三郎是十五郎李峨,四郎是十六郎李峋,五郎李幽,六郎李峙,七郎就是族务主事李崤、八郎李崎、九郎李岚、十郎李峪、十一郎李岐、十二郎李峤等等,下面是他们妻子和儿女。 另外族长不参与排行。 这等于就是废除嫡庶,大家一视同仁,当然,不是说嫡庶没有了,他们的后代会有嫡庶,这是必然的。 大家的例钱、待遇都一样,当然也就没有必要再区分尊卑,都是兄弟。 这也是李林甫晚年比较后悔的事情,嫡庶有别,引来了家族多少纷争和矛盾,兄弟手足之情都被利益争夺撕裂了。 所以李岱趁这个机会,果断地纠正了这个错误,而李岫那边依然嫡庶偏三个等级依旧森严,这就是李岱和李岫的气度、境界不一样。 “那怎么管理和议事呢?”李邺又问道。 “平时的琐碎杂事是由族务主事负责,族务主事也是一年一换,明年第一年是我,后年就是长叔李嵩,大后年是二叔李岐,就这样轮下去。 至于议事由族长召集,十二名族人都要参加,除了一定由族长决定的事情外,其他事情由大家投票决定。 然后是开支,百贯以上开支族长决定,百贯以下由族务主事负责,每个月要给大家报账。” 这时,李洵跑进来,紧张地给李邺低语几句,李邺吓一跳,连忙迎出去,只见高力士带着几名随从笑眯眯地站在门口。 “我到处找你,估计你就在这里!” (本章完) 。 第三百七十七章 巧取豪夺 祠堂在大祭之日一般不让外人进的,高力士也知道这个规矩,所以没有直接进去。 李崤反应极快,连忙道:“我家就在旁边,若不嫌粗陋,可以到蜗居一坐。” 高力士呵呵一笑,“李都督,我们过去坐一坐吧!我有事找你。” 李邺点点头,“高翁请!” 李崤连忙开了后门,带他们直接过去了,今天族祭日,肯定会有族人过来,所以李崤家收拾得特别干净,正好高力士来了,没有太丢面子。 两人在客堂坐下,高力士淡淡道:“今天圣上兴致特好,谈了很多关于你祖父之事,恐怕会有不好的消息,你要有心理准备。” 李邺点点头,他当然知道李林甫死后,李家所遭到的彻底清算。 儿孙全部被流放,家产被剥夺,李林甫从棺材里拖出来鞭尸,最后用席子一裹,埋在乱坟岗中。 根子是李隆基要做好人,给所有被李林甫迫害的人出一口恶气。 这就是最残酷的政治,皇帝永远正确,罪孽由大臣来背,最后再进行清算,让天下人盛赞皇帝圣明。 但李邺也相信,自己一定改变了历史,李林甫的结局不会那么惨。 这时,李崤安排李洵上来献茶,按理应该女儿小荷来上茶,李邺一下子明白了李崤的意思。 李邺便笑着给高力士介绍道:“这是我族兄李洵,秋试京兆第七名,明年三月参加明经科,他很担心吏部试过不了杨相国那一关,高翁能否照顾一下?” 高力士笑着点点头,“只要通过省试,我包他过吏部试,也保证给他一个实缺。” 李洵大喜,连连躬身感谢,高力士笑着摆摆手:“不要谢我,我是给这位李都督的面子,他都开口了,我能不帮忙吗?” 李洵感激地看了一眼李邺,退了下去。 李邺点点头,“高翁这么爽快,看来今天不是好事情啊!” 高力士干笑一声,“你啊!真是小狐狸一只,太精了。” “高翁不妨直说,我都能理解,准备怎么处置我祖父?” 高力士摇摇头,“你祖父天子已经承诺过,给他善终,他时日也不多了,御医说他的大限会在春天之前,你们应该有数吧?” 李邺黯然,确实如此。 高力士又继续道:“天子说,除了你和你父亲外,你祖父的所有子孙都要除职服丧,包括女婿!” 李邺默默点头,这就是找个理由革职了,他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孙女婿呢?” 李邺想起李洵的姐夫是新平县尉,是不是也要被连累? 高力士摇摇头,“陛下没有提到孙女婿,他应该不想把范围扩大,范围扩大的话,亲家也难逃牵连,孙女婿应该不在列。” “多谢高翁!” 李邺心里有数,执行者是高力士,尺度实际上掌握在高力士手中,严格一点,孙女婿也是女婿。 高力士淡淡道:“你不要谢我,最后怎么执行是掌握在你手中。” “何出此言?” “我就直说了吧!天子要揽翠阁的藏宝,圣上答应你可以在藏宝取走十件藏物,无论什么都可以。” 李邺也毫不犹豫道:“高翁不必说了,我会以祖父的名义主动献给天子,十件宝物我也不要。” 李邺心知肚明,历史上李林甫是把藏宝给自己陪葬,结果全部被李隆基挖掘殆尽,还被鞭尸。 李邺太了解李隆基的贪婪和腹黑,他早就盯上了祖父的揽翠阁,三大藏宝库之一,李隆基怎么可能放过? 高力士有点奇怪地看着李邺,李邺淡淡笑道:“天子给我机会,王羲之的《葬贴》若不拿,我不甘心,若拿了,天子又不甘心,所以识时务者为俊杰!” 高力士由衷地竖起大拇指,这孩子就是不一般,能成大器。 他又道:“如果你现在把宝记七号库的钥匙交出来,我再给你两个好消息。” 钥匙和单子都放进了密室,怎么取得出来? 但李邺有办法,他让李洵取来纸笔,写了一份自愿献宝书,签名并盖上私章,交给高力士。 “我们去宝记柜坊,我当面签字移交,有没有钥匙和单子,其实也无所谓。” 高力士一怔,“为什么?” 李邺微微笑道:“不瞒高翁,我准备几年不回来,我觉得最好的藏匿办法,就是毁了它,钥匙和单子都被我毁了,但只要我的指纹对,宝记柜坊承诺给我补办一份,铁门他们可以砸开,再装新锁。” “这个办法不错!” 高力士赞许地点点头,“圣上还表态,你祖父去世后,爵位降为上党郡公,由你父亲继承;第二,明年开春后,你父亲升为礼部侍郎。” 李邺叹了口气,这也算一点点安慰了。 “感谢天子厚恩!” 高力士起身道:“现在我们就去柜坊,我今天要把藏宝清册带给天子。” 快到傍晚了,李邺才急匆匆赶回祠堂,大家都在等他了,但大家脸上都没有任何不满的表情,李邺是被高力士请走了,这种殊荣可不是谁都可以得到的。 尤其李崤,李邺随口一句话,就让高力士亲口答应保自己儿子过吏部考,还给了实缺官,简直让他感激涕零。 “七叔,抱歉,我来晚了!” 李崤连忙招呼道:“没有!没有!时辰还没有到,快去换衣服!” 李邺去休息区换了一身祭服,死活不肯去前面,站到了后面的晚辈队伍中。 院子和祭祀主堂内站满了族人,足有六七十人,包括十三名李氏家长,他们站在大堂内,后面是他们的儿子,再后面是妻子和女儿,九岁以上孩子都要参加族祭。 大堂上,李岱为领祭,十二名兄弟为主祭,这就是李岱的聪明之处,让所有兄弟都为主祭,不像西祠那边只有四人为主祭,其他人都是陪祭。 这样一来,就把所有兄弟拧成了一股绳,让他们的孩子也为父亲身为主祭而自豪,给兄弟尊严,得到的就是团结。 族长李岱念了祭文,主祭们依次上前献了祭品,众人一起跪下行大礼磕头,祭祀时间也不长,主要体现那种整个家族凝聚在一起的气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庭,但为了共同的祖先,无数有着共同血缘关系的小家庭又凝聚成一个大家族,以一个家族的力量来保护自己的利益。 远古人类力量微弱,面对各种恐怖的自然灾害,一个人的力量是如此的渺小,个人便组成了家庭,以血缘为纽带,十几个家庭又组成家族,以共同的利益为纽带,数十个家族又组成了氏族,又以生活的共同地域为基础,无数氏族又组成了更大的团体,这就是国家。 大家在休息区换了衣服,一家家便离开祠堂回家了,此时城门刚刚关闭,离坊门关闭还有一段时间,大街上还有不少牛车和马车,都是刚刚祭祀完祖先,匆匆赶回家吃年夜饭的长安民众。 马车内,李岱关切地问道:“高力士今天找你做什么?” 李邺淡淡道:“天子逼我交出揽翠阁藏宝!” 李岱大为震惊,半晌问道:“你给了?” “能不给吗?” 李邺轻描淡写道:“天子看中的东西,他会用两种方式得到,一种是巧取,一种是豪夺,我们也有选择,要么是携带逃走,要么是玉石俱焚,如果既逃不走,又不愿玉石俱焚,那么就应该识时务上献,以避免被天子豪夺。” “豪夺会怎么样?”裴三娘在旁边问道。 “娘!豪夺就是等祖父去世,天子安个罪名给他,比如勾结阿布思叛乱,然后他的子子孙孙、儿子儿媳、女儿女婿全部流放岭南,不到十年,整个家族都灰飞烟灭,所有财富全部被没收,这就叫豪夺。” (本章完) 。 第三百七十八章 新年朝会 “巧取呢?”裴三娘又问道。 丈夫李岱苦笑一声道:“我给你举个巧取的例子吧!通天二年,凤阁侍郎王方庆献出他十一代祖王导,十代祖王羲之、王荟,九代祖王献之、王徽之、王珣,一直到他曾祖父王褒,王家一门二十八人的墨迹珍本十卷献给了女皇帝,女皇帝赏玩数年后加宝饰锦,还给了王家,这就是巧取。” “既然还了怎么叫巧取呢?” 李邺忍不住道:“娘,还的是临摹件,真品留下了。” 裴三娘瞪了丈夫一眼,“你说话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 李岱连忙赔礼解释道:“娘子有所不知,这种流传了十几代人的祖传宝物怎么可能主动献出,必然是女皇帝施加了强大压力,不得不献出,最后他们也知道是赝品,还得装模作样到处炫耀,感谢天子恩德。” 裴三娘皱眉道:“那我就不懂了,既然当今天子巧取揽翠阁的宝物,邺儿被迫献出,天子又装模作样做了点什么呢?” 李邺笑了笑道:“娘说得没错,为表彰我主动献宝,他装模作样给了两样东西,祖父的爵位由父亲继承,明年开春后,父亲升迁为礼部侍郎。” 裴三娘眼睛一亮笑道:“这个装模作样我倒是很喜欢!” 揽翠阁宝物和她没关系,她才不关心,但丈夫升官获爵,才是她最关心的大事。 李岱却高兴不起来,原本由大哥继承的爵位给了自己,天子随口一言便挑起了大哥和自己的仇恨。 天快亮了,天子李隆基正在更换大朝冕服,准备参加一年一度的新年大朝。 这时,高力士将一本清册放在天子面前,“陛下,这就是揽翠阁藏物清册了。” “东西在哪里?”李隆基问道。 “东西还在宝记柜坊七号仓内,但已完全被老奴控制了。” 他又将一份李邺写的献宝书呈上,“这是李邺给陛下的献宝书,写得很好!” “写了什么?” “他说至珍重宝,藏于民间易湮灭消亡,应藏于宫廷宝地,江山社稷,千万年永存。” “一个小马屁精!”李隆基呵呵笑了起来。 “还有陛下赐的十件宝物他不要!” 李隆基倒有点意外,“为什么?” “他说藏宝中有王羲之的《葬贴》,若不拿,他不甘心,若拿了,陛下又不甘心,所以他索性都不要,陛下,这孩子能成大器啊!” 李隆基眯眼笑了起来,这孩子确实有大智慧,很会说话,明明自己是夺财,却被他说成了求雅。 李隆基翻到书画目录,第一幅就是王羲之《葬贴》原件,它原本是武则天收藏,后来又赐给了宠臣张易之,张易之被杀后,这幅书法至宝没有找到,流落民间,开元二十六年,被李林甫以千金购得,藏入揽翠阁中。 李隆基早就盯上这件宝贝,既然李邺没有钻空子把它拿走,大方地留给自己,李隆基也不得不有所表示。 他笑了笑道:“这孩子如此善解圣意,这样吧!朕给他实封,西域诸国,他可任取一城为食邑。” 中唐的爵位说值钱也值钱,说不值钱也确实一文不值,起因就是唐中宗李显的滥封爵位,异姓王一大堆,三公四爵更是多如牛毛,虽然经过李旦和李隆基的大力整顿,但有爵位者还是很多,使爵位含金量大大降低。 爵位在平民百姓眼中很尊贵,但在高官眼中又不值一提,事实上,朝野早就公认,官比爵重要。 爵位是否值钱主要还是在于是否实封,如果封爵旨意中只提爵位,不提食邑,或者只提食邑若干,这就表示是虚封。 实封就不得了,唐朝规定亲王食邑一万户,郡王食邑五千户,国公食邑三千户等等。 当然,这只是上限,实际上不可能真给你这么多,比如张九龄在开元二十二年被封始兴县伯爵,被实封四百户食邑。 而伯爵的食邑按规定是七百户,张九龄只得到四百户,说明七百户只是上限,没说一定要给你七百户。 所以,李隆基说西域诸国众多,李邺可任取一城为食邑,这句话就很有一点意味深长的意思。 天子当然不会胡乱开口,就看李邺怎么去理解这句话的深意。 简单说就是,你要想得到天子赏赐的食邑,首先就得灭国,化国为州,化城为县,最后才能化县为食邑。 新年大朝在含元殿举行,前来参加大朝的官员太多了,足有五千余人,不光在长安的大大小小官员都来了,还有从京畿道、关内道、河东道、河南道、陇右道等等地区的官员都赶来进贡各地特产。 就算其他道州太远来不了,也必须由驻京进奏院作为代表,进献贡礼。 大朝结束后,还有新年百官朝宴,主要天子宴请是五品以上朝官,其他低品小官、虚官和外地官就不用参加了。 天还没有亮,长安城各大街上已是一片灯火辉煌,上万金吾卫士兵们手执巨大蜡烛站在各条主要大街上,长安城被照如白昼,又被称为火城。 这是每年正月初一的盛况,五千余名官员身穿朝服,头戴官帽,整齐地站在丹凤门前。 低沉的号角声吹响,宫门大开,在随后响起的鼓乐声中,官员队伍开始列队前进,两侧装饰了巨幅金黄色布幔,这时天光已亮,霞光万丈,在霞光映照下,整个皇宫显得格外金碧辉煌。 穿过丹凤门广场,五品以上官员进入含元殿,其他官员则站在外面参加新年大朝。 这时,天子就坐,五千官员齐声参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隆基摆摆手,“众卿免礼平身!” “谢陛下!” 李隆基又简单说了几句,无非就是国泰民安,天下太平无事,大家去年一年辛苦了,新的一年望大家继续努力,朕一定会给大家加官进爵等等。 然后由太常寺卿、驸马张垍念新年贺表,可谓抑扬顿挫,文采斐然,将天子狠狠夸赞一番,主要是以河中怛罗斯之战为抓手,大肆宣扬天子开疆拓土的功绩。 然后由右相杨国忠宣布今年要着手实施的重大事项。 紧接着又讨论了今年科举举行的具体时间,不到半个时辰,张垍宣布新年大朝结束,下面便是天子宴请朝廷百官。 ……… 李邺没有参加朝宴,他虽然是五品以上,但他是外官,不是朝官。 早朝结束后,李邺来到了平康坊主府,探望祖父。 李林甫看起来精神不错,但这是假象,是靠各种名贵药材堆积出来的假象,李林甫已经油尽灯枯,一旦名贵药材也失去效果,他就走到生命尽头了。 “祖父,有件事不太好的事情要告诉您!” 李邺握着祖父干枯的手,叹口气道:“是关于揽翠阁!” “天子找你了?” 李邺无奈道:“昨天高力士找我了,说可以给我留十件,我一样没要,全部献给天子了。” 李林甫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我知道,他不会放过,所以我把它给你,你做得对!” “祖父,很抱歉!” 李林甫轻轻摇头,“你还会拿回来的,对不对?” 李邺点了点头,“我会!” 李林甫笑着拍拍孙子的手,“邺儿,记住祖父的话,天子是大唐最顶级的猎手,没人斗得过他,但他斗不过大势,顺着大势走,你就会无往不胜!” (本章完) 。 第三百七十九章 相亲首关 唐人礼仪繁杂,尤其上层社会,动不动就请客吃饭,其实这也是一种交际方式,在各种聚会中获得人脉,同时青年男女在一起交流,也能培养感情,解决儿女之间的婚事。 正月初三是独孤家请客,庆贺独孤峻出任北庭节度府长史,北庭节度使王正见年事已高,不可能连任,如果不出意外,独孤峻将在数年后接任北庭节度使。 不过比起独孤老太太的寿辰来说,今天独孤家请客只算是一次中等规模请客,宾客最多也就一百多人,大多数关陇贵族和一些关系比较密切的家族。 李岱没有拿到请柬,但他儿子李邺却拿到了请柬,李岱当然心知肚明,这是安排儿子相亲了。 不过就算不相亲,李邺拿到请柬也不奇怪,河东都督府和北庭节度使关系很深,原本应该是一家,但葱岭以西被唐朝实控后,再把河中都督府交给北庭管辖,北庭节度府的管控地域就太大了,所以天子李隆基决定把它一切为二,让河中都督府独立出来。 上午时分,李邺来到了独孤府,这次独孤府的请客不在曲江池畔的园宅了,而是在本宅,也不是大宴宾客,大家聚一聚,吃顿午饭,下午就回去了,毕竟是大年初三,大年初四是最后一天休息,不能太累了。 李邺来到独孤府,门口迎接客人的是独孤晋阳,朱雀的大哥,尽管不是同母,但独孤晋阳还是极为疼爱这个小妹,其实不光他疼爱,独孤烈生了四个儿子,最后终于得了一个宝贝女儿,谁不疼爱? 独孤晋阳和父亲不一样,他更喜欢李邺,不喜欢文质彬彬的韦清玄,唐朝武将系和文臣系向来泾渭分明,武将瞧不起文臣,文臣也瞧不起武将,独孤晋阳作为典型的武将系,他当然不能接受妹妹嫁给一个典型的文臣。 而独孤烈考虑的是政治和家族利益,而不是个人喜好,更不会是女儿的喜好,他认为独孤家族需要和名门世家联姻,独孤家族需要加大文臣系的话语权,而韦清玄则恰到时机的出现了,所以独孤烈一下子就认准了他。 独孤晋阳快步走上前,拍拍李邺的胳膊低声道:“今天我父亲想让韦清玄赢得我妹妹的心,他会有一些安排,你要有所准备!” “多谢兄长提醒,除了我和韦清玄外,还有其他人吗?” 独孤晋阳点点头,“还有安庆绪、房明谦和杨蜀。” “房明谦和杨蜀是谁?” “房明谦是房琯的侄子,杨蜀是光禄寺卿杨超的儿子,出身弘农杨氏,这两位都是新年朝宴的时候,房琯和杨超给我父亲提出的相亲请求,我父亲答应了。” 李邺点点头,还真是竞争激烈,不过李邺也猜到,这两位纯粹就是来陪衬的,用他们二人来衬托出韦清玄的风流文采。 “那我先进去!” 李邺给了一份贺礼便入府了。 今天的天气比较冷,宾客们都是在室内活动,主要是三五成群聚在一起闲聊。 这时,一名侍女上前行一礼,“请问,是李邺公子吗?” “我是!” “请随我来,老夫人想见见你。” 李邺点点头,跟随侍女向后宅走去,走进一间稍小的内堂,里面全是女眷,李邺一眼看见朱雀,她就撒娇一般坐在祖母身边,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她旁边还有另外一个小姑娘,叫做太白,是独孤峻的女儿,只有十四岁,稍微显得木讷一点。 今天李邺穿一件青色缎子直袍,腰束革带,头戴黑色纱帽,腰间佩一把长剑,异常的简洁明快。 这也是他母亲裴三娘反复考虑给他安排的衣服,用最好的料子,极简的风格来衬托李邺挺拔高大的身材和独特的英武气质,这可不是一般的武士,而是带有一种强大的掌控力。 朱雀很满意李邺今天的装扮,着实让她喜欢,她款款站起身,拉了一下堂妹,两人进后堂去了,她们两人是第二关,主要是给年轻人单独相处的机会,一般都会带个姐妹,不可能完全单独在一起。 李邺上前单膝跪下行礼,“李邺给老祖母见礼!” 独孤老夫人呵呵笑道:“好孩子!请起!让我的女儿看看你。” 独孤老夫人的另一侧坐着一名中年妇人,她是独孤老夫人次女独孤蕙,嫁给了右监门卫大将军窦淦,今天也是专门过来相亲,旁边还有好几个女眷,都是独孤家的女人,比如独孤峻的妻子,独孤晋阳的妻子,再比如房琯的妻子独孤氏是独孤烈的堂妹,也坐在其中。 李邺站起身,稍稍欠身向其他人见礼。 独孤老夫人微微笑道:“你的情况我都给大家说过了,大家都觉得你的条件很好,唯一美中不足,就是你比朱雀小一岁,其实这也无所谓,关键还是人品和家世,李少郎,你千万不要觉得这个老太太很俗,怎么尽关注家世背景之类。” “晚辈不敢!” 独孤老夫人又道:“独孤家的相亲分三场,第一场是女眷过目,第二场是你和朱雀闲聊几句,第三场是朱雀父亲、叔父和兄长和你聊一聊,你尽管放轻松一点,其他人家也大同小异,可能就是顺序上不一样。” “晚辈明白!” 独孤蕙笑问道:“朱雀给我说过,你前两年打过马球联赛,我是最喜欢马球的,你能告诉我,你是哪个队的球手?” “回禀夫人,晚辈最初是宁王队的球手,后来又给天鹏马球队打球。” 独孤蕙眼睛一亮,“莫非你就是飞鲨?” 李邺点点头,“晚辈正是!” 独孤蕙抚掌笑道:“好!你在我这里赢了一分,别人喜不喜欢你我不知道,但我支持你!” 独孤老太太笑着在女儿额头上戳了一下,“疯丫头,是朱雀相亲,又不是你相亲。” 李邺心中苦笑,相亲这个过程,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好了,你进内堂吧!” 李邺行一礼,进后堂了。 独孤老夫人问众人道:“你们觉得如何?” 众人笑道:“老太太决定就行了,问我们做什么?” 独孤峻的妻子张氏笑道:“不过小伙子品貌皆好,尤其身高和朱雀很般配。” 房琯的妻子独孤氏缓缓道:“我就听说他名声不怎么太好,有个地藏魔的绰号,可能是指他杀人太多。” 独孤蕙脸一沉,冷冷道:“不是他杀人太多,是他得罪人太多,杨家和张家都在他身上栽了跟斗,怎么会给他好名声?” 老夫人摆摆手,止住两姐妹的隔空交战。 “相貌是一方面,名声也是一方面,其他方面也很重要,但最关键是他要对独孤家族有帮助。” 这算是老太太的正式表态了,虽然她对李邺印象很好,但在找孙女婿方面,她一点都不含糊。 内堂是一座水榭,后面是一座很大的荷花塘,不过现在已经结了冰。 李邺和朱雀坐在一张小桌前,妹妹独孤启明也坐在一旁。 朱雀在纸上写了一个名字,推给李邺笑道:“你看看这个!” 李邺接过,只见上面写着:‘独孤新月’四个字,他不解问道:“这是谁的名字?” 朱雀指指自己,“这是我的官名!” 李邺恍然,一个一直萦绕在他心中很久的谜团终于揭开了。 李邺不由笑道:“我就奇怪呢!长安人都知道猎鹰和朱雀是两个马球新秀,我就一直想不通,你怎么把真名当做绰号了?” 可惜妹妹在一旁,否则朱雀肯定要追问李邺喜不喜欢这个名字了。 朱雀又抿嘴笑道:“朱雀也不是绰号,是我的小名,我娘生我时正对朱雀门,就给我起个小名叫朱雀,新月是祖母起的正式官名,她喜欢天文地理,孙女是天文,孙子是地理,像我妹妹叫太白,还有个出嫁的姐姐叫秋河,我大哥叫晋阳,,二哥叫汉阳、三哥叫衡阳,四哥叫平阳,是不是很有趣?” 独孤太白捂嘴笑道:“还有个更小的妹妹叫太微,我哥哥叫饶阳!” 李邺点点头笑道:“确实很有趣,朱雀也是星宿,可惜你祖母没有采用。” 朱雀摇摇头,小声道:“祖母不喜欢我母亲。” 李邺忽然觉有有点扯远了,又笑问道:“他们几个相亲也一样吗?” “怎么可能?” 朱雀指指旁边房间,“我在里屋,我妹妹替我在外面问三个问题。” “哪三个问题呢?” 朱雀狡黠笑道:“很简单啊!所有相亲都要问的问题,你有多少钱?你有多少田?” 朱雀敲敲桌子,凑上前,一脸严肃道:“还有最关键的,你有多大的房?” 李邺再也忍不住,用手撑着额头,无声的大笑起来。 (本章完) 。 第三百八十章 风向不利 虽然李邺在第一关的相亲中表现很不错,但韦清玄的表现也极为出色,他年约二十岁,穿一身白色儒袍,腰系玉带,身材也在一米七五左右。 关键是他皮肤白皙,相貌俊美,谈吐温文尔雅,不卑不亢,加上他是去年的科举探花郎,让一群女眷也极为迷醉。 甚至小妹独孤太白都看呆了,说话结结巴巴,俏脸通红。 也幸亏是李邺先入为主,占据了朱雀的心,否则他还真不一定能战胜韦清玄。 李邺也就是身材占优势,身高足有一米九,但他皮肤黝黑,带着古铜色的关泽,脸型棱角分明,鼻子高挺,狮鼻豹目,一双眼睛深沉而犀利,用一个字形容,就是‘酷!’ 在后世,李邺的身材相貌绝对让无数女人迷醉,可惜这是唐朝,唐朝女人更喜欢美男子,韦清玄相貌俊美、才学卓著,家世优越,这可是打灯笼也找不到的如意郎君。 巧合的是,韦清玄的父亲韦谔也在京兆府官衙任职,出任司录参军,相当于秘书长的职务。 至于安庆绪则让女眷们沉默了,老太太只是出于礼节的问了几个问题,安庆绪虽然很谦虚,谈吐也很得体,自身条件和家世都很优越,他可是广阳县公、鸿胪寺少卿,韦清玄至少要到二十年后才能做到这个位子。 但他的相貌太失分了,黑不说,又高又胖,一张大饼脸,长得太像父亲安禄山。 但真正让老太太无法接受的是他的血统,粟特胡人,凭这一点,就让老太太心中把他否决了。 朱雀也问了三个俗不可耐的问题,正合安庆绪的心意,无论他吹嘘得天花乱坠,但改变不了他已经出局的命运。 至于房明谦和杨蜀,他们也是书生,因为有韦清玄光彩夺目的珠玉在前,两个人着实显得黯然失色。 就连房琯的妻子独孤氏也对丈夫的这个侄儿没有一点信心。 至于在朱雀那边,两人更是狼狈不堪,两人只是家世好,但他们既无钱,也无田,更没有自己房宅,只得灰溜溜走了。 五人相亲结束,李邺和韦清玄进入最后一轮。 实际上,朱雀就算否决了韦清玄,但也没有用,她祖母觉得韦清玄很不错,可以再考虑考虑。 加上独孤烈已经内定了韦清玄,获胜的天平已经向韦清玄倾斜了。 不过对于李邺,还是其他四人而言,一切都是未知。 “李都督!” 李邺刚走到一座走廊前,便听见身后有人叫他,一回头,只见一名中年男子匆匆走来。 男子身材高大,相貌威武,长得颇像独孤烈。 男子上前行礼笑道:“我是独孤峻!” “啊!是独孤长史,失礼了!” 李邺连忙回礼,独孤峻走上前笑道:“李都督什么时候出发?” “初步预定是正月十七日,到时会有很庞大的队伍一起出发,长史打算什么时候去北庭赴任?” 独孤峻微微笑道:“我的计划会稍晚一点,三月初吧!主要是在长安接交。” 李邺点点头,“这次北庭也要补充很多兵力,怛罗斯之战,瀚海军也伤亡惨重,但也让我看到了北庭军英勇顽强,前仆后继,令人敬重!” 独孤峻又道:“程使君和我谈了很多关于河中之战的事情,他对都督极为推崇,从开战到最后收尾都是都督参与全部布局,高屋建瓴,非常具有战略眼光,他和高仙芝都自愧不如,我想这也是天子把河中交给都督的主要原因。” 李邺谦虚道:“他们太高看我了,实际上是他们二人部署,我只是执行者。” “李都督不用谦虚,我想请教李都督,对葛逻禄人怎样看?” 李邺微微笑道:“葛逻禄人原本是三部,现在踏实力部已经被婆匐部吞并了,也可以区别为金山葛逻禄和夷播海葛逻禄,对北庭影响很大的是金山葛逻禄,我建议北庭对它一手拉一手打,要利用回纥人和他们的矛盾,我建议北庭军要压制他们向南扩张的野心,驱使他们向东扩张。” “但我记得都督是坚决反对葛逻禄吞并薛部落的。” 李邺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当时只是薛部落,薛部落太薄弱了,很容易被葛逻禄一口吞掉,而现在思结部已经控制了薛部落,葛逻禄向东进,实际上面对的是思结部,北庭军当个渔翁就行了。” 独孤竖起大拇指,说得太精彩了,他又问道:“那金山部怎么看?” 李邺淡淡道:“金山部就是沙陀部,也是突厥一支,它显得弱小只是因为被葛逻禄打压,可一旦它强大,它就会变成一条毒蛇,它不仅威胁北庭,还会威胁河西走廊,如果有可能,我建议北庭军灭了它!” “有北庭军在,不会容忍它强大起来!” 李邺笑了笑道:“从西汉到现在有一千余年了,历代朝廷真正控制北庭才几年?” 独孤峻恍然,抱拳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李都督果然视野开阔,目光深邃,佩服!佩服!” 李邺连忙笑道:“小子无知,胡言乱语而已!” 独孤峻哈哈大笑,他和李邺走了几步又道:“真是遗憾啊!要是李都督能成为独孤家之婿,是独孤家之幸也。” 停一下,独孤峻又低声道:“小女太白年方十四,如果都督有意,我一定提供便利。” 李邺笑了笑道:“缘分天注定,由不得我的!” “这倒也是!” 这时,前面几名刚到的官员向独孤峻招手,独孤峻歉然道:“我去招呼一下客人,不好意思了!” “前辈尽管随意!” 孤独峻匆匆去了,这时,安庆绪从旁边走过来,干笑一声道:“李都督,独孤大人是不是在对你说抱歉?” “你是.安少卿?” 李邺见过他一次,在老太太的寿辰上。 安庆绪走上前叹息道:“我们两个是难兄难弟了,独孤家最终选择了韦清玄那个小白脸!” “已经确定了吗?” “差不多了吧!我听说独孤烈早就看中了韦清玄,其他几个都只是来陪衬而已,他奶奶的,这不是耍我们吗?” “我还以为独孤家会选杨蜀!” “为什么?” “我刚才听人说的,杨蜀难道不是杨国忠的侄子?” 安庆绪摇头,“杨蜀是杨超的儿子,是弘农杨氏,和杨国忠没有关系!” 李邺笑了笑道:“我就是说嘛!杨国忠和韦见素是死对头,他怎么可能让家人和韦见素的孙子一起相亲?” 安庆绪愣了一下,眼中露出思索之色,李邺笑着抱拳道:“我先走一步。” 李邺快步走了,安庆绪没有说话,而是陷入沉思之中。 响鼓不用重锤,但一定要说到关键点上,杨国忠、韦见素、安禄山这三者之间的微妙关系,只要安庆绪能够领悟到这一点,相信他一定有所作为。 虽然韦清玄很无辜,但他要争抢自己的女人,只能对不起了。 (本章完) 。 第三百八十一章 家主之忧 书房内,独孤兄弟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大哥想和韦家联姻的心情我能理解,韦清玄确实是一个很优秀的年轻人,如果没有李邺,我肯定支持兄长。 但李邺不是优秀那么简单,他是王者,我和他交谈,他所表现出的智慧和他的年纪绝不相符,甚至超过我,放弃这样的机会,独孤家族要后悔的!” 独孤烈叹息一声道:“我明白你在说什么,李邺是怎么崛起的我很清楚,我也认可你的判断,他是王者,也是枭雄,但正因为我清楚,所以我才有点害怕。” “害怕?” 独孤峻不解道:“兄长为何用到害怕这个词?” 独孤烈摇摇头,“你没有发现李邺风头太强劲,已经超过了亲王了吗?你真以为天子对他不忌惮?” 独孤峻眉头一皱,“兄长不妨详细说说!” 独孤烈叹口气又道:“我们太了解李氏皇族内部的斗争了,李成器是怎么被逼放弃太子之位,睿宗是怎么被迫退位,天子是怎么控制十王宅,怎么控制百孙院,别人不知道,我们还不清楚? 万幸的是,李邺只是一个偏枝皇族,对皇位继承威胁不大,天子才会稍稍容忍他,才会利用他去开疆拓土,可一旦他完成使命,又功高震主,天子绝不会再容忍他了。” “但如果他成大事呢?” “他能做成什么大事?他还能登基称帝?最多是占据西域为王,但你以为天子想不到这一点吗? 我是兵部尚书,天子特地下旨,特地要求从关中和长安挑一万两千人驻守河中,我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将这些将士的家人都置于朝廷控制之下,他们就不敢跟随李邺造反。 倘若李邺想割据河中,安西军一出,他的军队就会倒戈,所以这两天我再三考虑,李邺虽然非同寻常,但我真不能选他。” “大哥说得是有点道理,但是.真的很遗憾啊!” 独孤烈拍拍兄弟的肩膀,“我也很遗憾,但我是独孤家主,肩负着整个家族的利益和安全,我绝不能冒险。” 大家都在室内,独孤烈便把参加宴会的所有年轻男子集中起来,一共三十余人。 独孤烈笑眯眯对众人道:“新年期间舞刀弄枪不太合适,不如来文赛吧!为助雅兴,各位有没有兴趣参加吟诗作赋,获胜者有重赏。” 韦清玄含笑道:“既然独孤家主有此雅兴,我们自当遵从。” 众人纷纷应和,房明谦和杨蜀都知道,这其实是相亲考试了,两人问道:“请问独孤家主,写诗随意发挥,还是指定题材?” 独孤烈笑道:“今天是庆贺我兄弟出任北庭节度使,就指定边塞诗吧!更应景一点,给大家半个时辰,到时由三名权威评选!” 安庆绪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要用他们为绿叶来衬托韦清玄的才华,把自己当什么人了,简直欺人太甚。 安庆绪凶狠地盯了韦清玄一眼,哼了一声道:“独孤家主,在下才疏学浅,就不献丑了。” “可以!可以!不勉强,只是一个游戏,有雅兴者可以参加,安少卿,请到贵客堂喝茶。” 安庆绪回头问李邺,“李都督,你也要参加吗?” 李邺笑道:“试一试也无妨!” “呵呵!祝你当一片大肥绿叶吧!” 安庆绪转身怒气冲冲走了。 旁边独孤峻有点不安,他知道安庆绪性格残忍,吃不了亏,尤其洛阳花魁事件后,大家都知道他在女人方面心狠手辣,他可别乱来,伤害了朱雀。 独孤峻立刻找到武艺高强的老二独孤汉阳,让他盯住安庆绪。 大堂上,三十余人都在冥思苦想,或走或坐,前面台子上有个上锁的铜柜,上面有投掷口,写完后投入柜子即可。 李邺一挥而就,走到铜柜前,韦清玄也写好了,李邺笑道:“韦兄先请!” 韦清玄合掌笑道:“李都督,今天实在不好意思!” 李邺拍拍他胳膊,低声道:“我和广平王私交极好,我们应该是同路人,先恭喜韦兄了!” 意思就是说,我们都是太子派系,不用为这点小事引起纷争。 “李都督说得对,咱们以大局为重。” 两人投了诗,李邺又低声道:“小心安庆绪,他这人输不起的。” 韦清玄冷笑道:“我知道的,他这几天派人跟踪我,以为我没发现,我心里清楚得很。” “韦兄心里有数就行,我有点事,先走一步。” “李都督请便!” 李邺来到府门外,他今天并不是一个人前来,他带了女手下王成华,王成华昨天就来了,暂时住在李邺家里,她母亲去世了,父亲和兄长住在一起,王成华自己没有孩子,便把钱给了父亲,又拜祭了母亲和丈夫的墓,一早便赶来京城了。 李邺走到停车场,王成华迎上来道:“都督有什么吩咐?” “我来问你,用什么办法杀人不露痕迹?” 李邺原本想怂恿安庆绪动手,但安庆绪很狡猾,不一定会上当,好在安庆绪找人跟踪韦清玄,也能让他背这个黑锅。 王成华是赏金猎人,这方面经验丰富,她想了想道:“冬天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冰棱子,刺穿心脏后,它会融化成水,不会有痕迹了。” “你暗器如何?” “没问题的,卑职可以在三丈内将冰棱射入马匹谷道,马匹就会发疯,卑职再射出第二支冰棱子,可以射穿头部,验伤会以为是撞击而死。” 李邺点点头,“我要你明天替我杀一个人!” 李邺回到大堂前已经站满了人,原来已经在开始评选了,大家都提前完成了诗作。 不光是三十几名年轻人,其余的宾客都赶来了。 独孤烈兴致勃勃宣布了奖品,是一幅张旭的草书,内容是张旭自己写了的一首诗《春草》。 春草青青万里馀,边城落日见离居。 情知海上三年别,不寄云间一纸书。 众人一片羡慕,虽然张旭还居住在洛阳,但他的书法已是千金难求,极为罕见,独孤家族底蕴深厚,存了一些张旭的书法作品也在情理之中。 但这只是一次即兴小比赛,独孤烈居然拿出张旭的书法作为奖赏,简直令人惊叹不已。 当然,李邺几人是知道的,这幅书法是给他未来女婿的见面礼。 这时,三名评判者出来了,都是太学的教授,独孤烈专门把他们请来评选诗作。 韦清玄连忙站到最后,他最喜欢那种众人一起回头,向他惊叹致敬的感觉。 一名评判者上前对独孤烈低语几句,独孤烈愕然,迅速看了李邺一眼,他又低语几句,三个老者同时摇头。 无奈,独孤烈只得宣布道:“经过评选,第一名为河中都督李邺的《述志》。 众人面面相觑,韦清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是堂堂的进士第三名探花,没有拿到第一,居然被一名武夫挤下去了。 他嘴动了动,最后忍住了,为首评判者道:“我们反复确认,这首《述志》,没有抄袭任何人,确实是一首新诗佳作,我读给大家鉴赏。” 他清了清喉咙,缓缓念道: 《述志》 贺独孤长史出任北庭 男儿何不带吴钩, 收取关山五十州。 请君暂上凌烟阁, 若个书生万户侯? 老者声音抑扬顿挫,念得颇为激情,众人顿时一片鼓掌,纷纷叫好。 能流传后世的名诗,就算在唐朝也是顶级作品,韦清玄心悦诚服,写得比自己好太多。 老者又笑道:“第二名是韦清玄的《乡思》,我念给大家听听。” 《乡思》 无定河边暮角声, 赫连台畔旅人情。 函关归路千余里, 一夕秋风白发生。 众人也纷纷鼓掌,写得确实不错,一夕秋风白发生,把思乡之情刻画得淋漓尽致。 不过格局还是稍微低了,不够大气,没有李都督的诗朗朗上口,差得不是一个档次。 这时,李邺笑道:“其实韦公子也写得很不错,至少书法比我好得多,独孤家主能否再拿一份奖品,两人并列第一。” 独孤烈着实有点惭愧,没想到李邺这么大气,明知这是选婿,他还主动把机会让给韦清玄。 他心念一转,便点点头笑道:“好!两位年轻俊杰惺惺相惜,我就再拿一份张旭的小品。” 既然李邺做出高姿态了,独孤烈就不好公开宣布韦清玄相亲成功,他得给李邺留一点面子。 (本章完) 。 第三百八十二章 恼羞成怒 众人报以热烈的掌声,韦清玄心中感激,上前再三向李邺道谢。 李邺一笑了之,他给韦清玄一个人情,就堵住了独孤烈的嘴。 拿到了奖品,长子独孤晋阳上前拍拍手笑道:“大家去用餐吧!” 众人纷纷向东院走去,这时,一名家丁跑来,在韦清玄耳边低语几句,韦清玄顿时勃然大怒,“他在哪里辱骂?” “在梅亭那里!” 韦清玄捏紧拳头,怒气冲冲向梅亭走去。 李邺望着他背影远去,着实有些奇怪,发生了什么事? 他找到独孤晋阳,指指韦清玄背影,“韦公子怒气冲冲过去了,不知什么缘故,你去看看吧!别出什么事了?” 独孤晋阳吓一跳,连忙跟了上去。 东院的巨型大帐篷内,众人纷纷就坐,坐了两圈,差不多正好。 独孤烈起身举杯道:“蒙天子厚恩,封我兄弟为北庭节度府长史,今天特备薄酒,一是为独孤峻上进庆贺,二是为了感谢圣恩,首先感谢大家的光临,我先干为敬!” 窦淦起身笑道:“我们一起干了!” 众人纷纷起身,一起举杯道:“贺独孤将军!” 众人一饮而尽,就在这时,就听远处传来‘啊——’一声惨叫。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独孤烈眉头一皱,吩咐手下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手下飞奔去了,李邺迅速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安庆绪,他心中了然,一定是安庆绪动手了,这小子还真敢动手? 不过这也符合安庆绪的性格,也是一个骄横惯的主,还没有他兄长沉稳,安庆宗虽然杀了杨晞,但他是执行父亲的命令,并非他本人的意思。 安庆绪就不是了,看他在洛阳的所做所为,就知道他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这次独孤家把他狠狠耍了一次,他不敢动独孤家族,但他可以收拾韦清玄。 李邺以为安庆绪会克制住,没想到他还是动手了,估计安庆绪已经领悟了只要和韦见素对立,便可以取得杨国忠的谅解。 他若真这样想,就太幼稚了,杀子之仇,哪有那么容易谅解的? 这时,一名家丁奔进大帐道:“家主,韦公子受伤了!” 独孤烈吓了一跳,连忙走出大帐,众人也纷纷跟出去。 只见两名家丁扶着韦清玄走来,韦清玄一手捂着左脸,脸上全是鲜血,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悲愤,但他不能说话,一说话血就涌出来。 独孤烈心中‘咯噔!’一下,出大事了。 李邺眼睛眯了起来,安庆绪下手狠辣,居然给韦清玄破相了,要知道朝廷对相貌要求极严,一刀下去,脸上破了相,就做不了头面官了,县令、刺史、各部寺主官等等,都不行了,尚书宰相更不要想。 运气好,还能做做内职官,图书管理、文字处理等等,不和外面打交道那种官员。 总之一句话,大好前途,没了! 独孤烈连忙喝令道:“快扶他去医治!” 府内就有专门的医师,几名家丁连忙扶着韦清玄下去了。 这时,安庆绪缓缓走过来,冷冷道:“独孤家主,这就是你们独孤家的待客之道?” 独孤烈有点懵了,安庆绪居然反咬一口,把责任推给自己。 他厉声问儿子独孤汉阳道:“怎么回事?” 独孤汉阳也是恼火之极,他顾忌安禄山的面子,没有把安庆绪及时赶出去,结果出大事了。 独孤汉阳上前咬牙道:“安少卿辱骂韦公子的先祖,从韦瓒开始骂起,一直骂到他祖父韦见素和父亲韦谔,骂得十分恶毒,韦公子赶来理论,两人发生争执,韦公子的脸就被划了一刀。” 安庆绪顿时怒道:“什么叫发生争执?独孤二公子,说话要讲良心,是他先动手,先给了我一记耳光,我的手下护主心切,才反击伤了他。” 李邺心中暗赞,难怪安庆绪后来能干掉安禄山当皇帝,小心机不少,激怒韦清玄先动手,然后一个致命反击,就破了韦清玄的相。 宾客们都懂了,安庆绪在故意激怒韦清玄,诱引他先动手,现在安庆绪倒有理了,那他辱骂别人先祖和父祖又怎么说? 独孤烈气得浑身发抖,安庆绪显然是报复自己选择了韦玄清,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他一指大门方向,“安少卿,请你立刻离开,独孤府不欢迎你和你的家族!” 安庆绪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丢下一句话狠话,“迟早你们会来求我,我们走着瞧!” 安庆绪扬长而去,独孤烈又气又怒,满腔愤懑发不出来,只得狠狠给两个儿子一人一记耳光,“你们两个白痴,为什么不拦住!” 独孤晋阳和独孤汉阳都低头不语,安庆绪心机那么深,谁想得到? 发生了这么一档不愉快的事情,宴席也没有兴致了,宾客们也纷纷告辞离去。 独孤烈无心留客,他在焦急地等待医师的验伤结果,这时,李邺上前告辞道:“不打扰伯父,晚辈先告辞了。” “哎!不好意思,发生了这么不愉快的事情。” “这事确实怪不得伯父,那么多人作证,我也愿意作证,相信韦相国会理解的。” 独孤烈点点头,“贤侄今天高义,多谢了。” 李邺微微笑道:“这是应该的,晚辈告辞!” 说完,李邺转身便走,独孤烈忽然想到什么,连忙喊道:“贤侄!” 李邺停住脚步,回头微笑望着独孤烈。 独孤烈老脸一红,厚着脸皮道:“今天相亲还没有结果,需要朱雀的祖母最后做决定,请贤侄耐心等几天!” 李邺点点头,“我会耐心等候!” 他转身匆匆走了。 这时,独孤峻走上前笑道:“大哥反应过来了?” “废话!韦清玄的脸若破相了,我怎么可能要他做女婿?也幸亏李邺写诗赢了,当时没有宣布,要不然才叫麻烦呢!” 独孤峻淡淡道:“大哥不觉得这是天意吗?” 独孤烈没有吭声,他在云阳县亲眼看见李邺的心狠手辣,也亲眼看到他的心机之深,他总觉得李邺不可能这么大度放弃朱雀,完全不符合他的性格,他有一种直觉,今天的事情可能和李邺有关,但就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个环节上? 独孤峻明白大哥的心思,摇摇头道:“这件事应该和李邺无关,如果李邺要下手,那就绝不是划破脸那么简单了。” 独孤烈浑身一震,他忽然明白了,李邺今天表现出高义,一定也是准备对韦清玄下手了,只不过被安庆绪抢先了一步。 这时,华医师匆匆走来,对独孤烈摇摇头道:“整张脸都划破了,刀口很深,对方就是冲着破相下手的。” 独孤烈长长叹息一声,对兄弟道:“我送他回府,再给韦相国赔礼道歉。” 独孤峻道:“我陪大哥一起去吧!这件事我也有责任。” 李邺离开独孤府,骑马返回了宣平坊,快到门口时,李邺对王成华道:“今天我给你说那个任务取消,不用再杀他了!” “卑职遵令!” 来到府门前,管家上前接过两人马匹,李邺对王成华笑道:“没事的话,陪我母亲说说话吧!或者陪她逛逛街。” 王成华点点头笑道:“我确实没事,可以陪夫人!” 这时,李岱匆匆出来问道:“怎么样?” 李邺笑道:“今天发生了意外情况,安庆绪相亲失败,恼羞成怒,便把韦相国的孙子割破了脸,所以相亲暂停。” 王成华这才知道为什么取消任务,原来已经有人抢先下手,她行一礼,先进府门了。 李邺喊住刘管家,从袋子取出一支卷轴,笑着递给李岱,“这是在独孤府写诗赢的,送给父亲吧!” “是什么?” 李邺走进府门,远远道:“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李岱慢慢打开卷轴,眼睛蓦地瞪大了,他喜出望外,竟然是张旭的亲笔草书。 (本章完) 。 第三百八十三章 恶人先手 韦见素终于领教到了胡人骨子里的凶残,安禄山表面上的谦虚、和善、老实、憨厚,隐藏了多年的假面具,终于被他儿子撕得粉碎,把凶残的嘴脸暴露出来了。 自己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一次小小的相亲,竟然出现了这么严重的后果,以后谁还敢和安禄山共事? 韦见素望着孙子触目惊心的脸庞,心如刀剜,他最看重的孙子,最有前途的孙子,就这样被毁掉了。 独孤烈无比歉疚道:“我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凶残,我只是碍于虢国夫人说媒的面子,才不得不给他一个机会,但他实在无法让我母亲满意,所以否决了他,万万没想到.哎!” 好在韦见素有七八个孙子,个个都很优秀,韦清玄虽然让他痛心疾首,但也不至于让他完全陷入绝望。 韦见素稳定住情绪,对独孤烈道:“这和独孤尚书没有关系,一头狼在河边吃了一只鹿,我们不能去怪那条河!” “感谢韦相国理解,无论如何,独孤家还是欠了韦相国一个人情,将来我一定会补偿。” 韦见素点点头,“也幸亏独孤家没有招安庆绪为女婿,否则他会毁了独孤家族。” 独孤烈叹口气,“韦相国说得对,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韦见素沉吟一下道:“这么说,独孤家原本是看中了我孙子,决定招他为女婿?” 独孤烈心中一跳,连忙道:“我母亲看中了两个人,一个是令孙,一个是李邺,但我女儿本人更偏重于李邺,我难以选择,就决定以文择婿,让他们各写一首诗,谁写得最好,那就是谁?所有人都以为令孙会胜出,包括安庆绪估计也是这样认为,但最后胜出的是李邺。” “李邺写诗胜出?” 韦见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自己孙子可是科举探花,以武见长的李邺写诗能超过自己孙子? 独孤峻连忙把两人的诗文递上,韦见素看了一遍,他无言了,李邺的诗无论立意、构思、文采还是流畅性,都远远超过了自己孙子的诗。 这时,韦见素的幕僚许湛在一旁道:“这首诗我听高适说过,是李邺所写,他们都赞不绝口。” “他们是谁?”韦见素追问道。 “好像是高适、王维、杜甫、王昌龄,他们前几天聚会,据说高适和王昌龄被聘为李邺的幕僚,将跟随他前往河中任职。”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独孤烈听到著名的大诗人高适和王昌龄要跟随李邺去河中,着实让他吃惊,他不由对李邺又重新审视了。 韦见素眉头一皱道:“既然最后是李邺胜出,那为什么安庆绪却是对我孙子下手?” 韦见素这个问题有点尖锐,也问到了关键点上,冤有头,债有主,安庆绪吃醋也应该是针对李邺,为什么要针对自己的孙子? 独孤峻对这个问题有准备,连忙上前解释道:“韦相国,这里面确实有点阴差阳错,当时安庆绪没有参加写诗,怒气冲冲走了,我们都认为应该是令孙第一,但最后结果出人意料。 安庆绪并不知道结果,他在梅亭那边大骂韦家,触怒了令孙,令孙跑去找他,才出现这个后果,显然安庆绪就是故意激怒令孙。” 韦见素明白了,独孤烈就是因为选择了自己孙子为婿,才让安庆绪恼羞成怒,否则独孤烈比诗做什么?独孤家族是武世家,比剑才符合他们的风格,但现在孙子受伤,他们当然就不承认了。 “好吧!感谢独孤家主护送我孙子回来,我自会向安禄山讨回这个公道!” 独孤兄弟乘坐马车返回府宅,独孤烈叹口气道:“相亲之事先放一放吧!韦清玄刚刚受伤,我们就选择别人,太难看了,等这件事风头过去了再说。” 独孤峻想了想道:“李邺还有半个月不到就要率军西去了,我的意思是,可以私下给李岱说一说,让他心里有数,事先准备好,就算李邺不在,也不影响两家定下这门婚事?” “你就这么看好李邺?”独孤烈笑问道。 独孤峻沉吟一下道:“大哥记得安庆绪临走时说的那句话吗?” 独孤烈点点头,“我记得,他说‘迟早你们会来求我,我们走着瞧!’这句话很怪异,他认为我们独孤家族会求他?” 独孤峻缓缓道:“我相信他是在情急之下说出了不该说的话,只有一种情况会发生这种事情,大哥想不到吗?” 独孤烈眼睛眯了起来,“你是说,安禄山会造反?” 独孤峻冷笑道:“安禄山要造反的传闻不是一天两天了,尽管很多人说不可能,但传闻不会空穴来风,必然幽州那边已经有这种迹象出现了,今天安庆绪口无遮拦,说出了心里话,等他造反了,杀进长安来,我们确实会跪着去求他,至少他是这样想的。” “但这和选择李邺有什么关系?” “大哥,我们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啊!” “你在北庭不是后路?” 独孤峻摇摇头,“有的事情独孤家不会去做,也不能做,但李邺可以做,大哥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知道了,我会慎重考虑!” 次日一早,三辆牛车在长安街头缓缓而行,引起长安市井巨大轰动,上面挂了一根白布条幅,写了一行大字,“侍卫护主伤人,安家特来赔罪!’ 条幅后面是几只大箱铜钱,盖子打开,装满了黄澄澄的铜钱。 第二辆牛车上跪着一名光着上身的男子,五花大绑,低垂着头,旁边站着两名拿刀武士。 旁边有安禄山的家人给众人解释,很快消息传开了,安庆绪和韦清玄发生口角,韦清玄先动手打了安庆绪一掌,侍卫护住心切,拔刀伤了韦清玄。 听起来就是安禄山惹不起韦相国的权势,不得不忍气吞声前来赔罪。 这就是典型的恶人先告状,用公开赔礼道歉的方式,争取主动,看似赔礼道歉,实则以守为攻,这一招确实很厉害。 这当然不是安庆绪的想法,而是谋士独孤问俗的策划,反正已经得罪了韦见素,索性就大张旗鼓上门赔罪,把姿态做足,说是赔罪,但始终抓住了韦清玄先动手这一条,然后归罪于侍卫护主,把安庆绪的责任撇清,把该做的都做了。 就算韦见素告到天子那里去也没有用,安家已经公开赔礼道歉,伤你孙子的人也以命相抵了,你还要怎么样? 数千好事百姓跟随在后面,浩浩荡荡簇拥着牛车进了宣阳坊,一直来韦见素的府门前。 今天是正月初四,是朝休的最后一天,不是韦见素当值,他正好在家。 忽然有管家跑来禀报,“启禀老爷,安家前来赔礼道歉,还跟随了上万人,府门外人山人海。” 韦见素愣住了,“为什么会来这么多人?” “好像是他们游街的,大张旗鼓在长安城逛了一圈才来。” “安庆绪来了吗?” “没有,来的是他的一个幕僚。好像叫独孤问俗,还把伤人凶手五花大绑,跪在马车上。” 韦见素又追问,“他们有没有写条幅?” 他感觉对方来者不善,不像是道歉。 “回禀老爷,有写条幅,写的是‘侍卫护主伤人,安家特来赔罪’。 “什么!” 韦见素顿时气得七窍生烟,什么叫护主伤人,这分明是在羞辱自己,他立刻起身怒喝道:“让他们滚,我不接受他们的所谓道歉!” (本章完) 。 第三百八十四章 谋士高人 管家跑出来大喊道:“我家老爷叫你们滚回去,不接受你们的道歉!” 独孤问俗不理睬他,让武士们一起动手,把反绑的武士推府内,把几箱钱也一起扔进去。 管家大怒,喝令家丁,“把钱扔出去,人也赶出去!” 数十名家丁把钱扔出去,把反绑的人也推出去,这时,安家的人已经走了,几大箱钱没人要了,上千民众一拥而上,将数百贯钱一抢而空。 成千上万人也跟着散去了,这时,韦见素带了几名幕僚从府中出来,望着地上被踩得支离破碎的钱箱子,他冷笑一声道:“这就算赔礼道歉结束了?” 幕僚许湛道:“对方的道歉其实也就走个形式,无非就是相国去天子那里告御状,他们就可以说,已经赔礼道歉,但相国不肯接受而已。” 韦见素哼了一声道:“我孙子的相貌毁了,仕途也毁了,道个歉就没事了?” 许湛叹口气道:“如果在这件事上纠结,相国一定是吃哑巴亏,他们只要死死抓住一点,是公子先动手,天子就不可能把责任全部推给对方,最多是把动手的侍卫杀掉,然后再给公子补偿一点官职,这件事肯定不了了之。” “那你说怎么办?这口恶气就这么忍了?” “相国,只能从别的方面来收拾安禄山了,或者收拾安庆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相国,有的时候,我们面对邪恶和仇恨,必须得忍耐。” 韦见素缓缓点头,“你说得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正月初五凌晨,天还没有亮,一支数百人的骑兵队簇拥着一辆宽大马车抵达了新丰县,这支骑兵对正是从范阳赶来京城的安禄山。 安禄山正鼾声如雷在马车内酣睡,他身体肥胖嗜睡,此时,还不到他醒来的时候。 这时,身材瘦小的内侍李猪儿用力将他推醒,“王爷!王爷!” 安禄山迷迷糊糊醒来,眼睁开一条缝,不满问道:“怎么了?” “京城来人了,说有重要事情禀报!” “扶我起来!” 李猪儿用头顶着安禄山后背,一点点将他顶坐起来。 安禄山拉开车窗问道:“到哪里了?” “启禀王爷,马上要到新丰县了,中午前能到京城。” 安禄山和哥舒翰二人在李邺封王不久后,两人一起也被封王,安禄山封为东平郡王,哥舒翰封为西平郡王,历史上,他们应该在明后年才封王,但因为李邺封王,把他们也提前了。 “京城来人在哪里?” 片刻,送信人上前,将一封信呈上,“王爷,二公子的急信!” 安禄山接过信,李猪儿也点亮了灯,安禄山仔细看信,安庆绪写来的信自然不会完全是实话,当然,真相除了动手侍卫外,其他人都不知道,但动手侍卫已死,真相就湮灭了。 安庆绪说他相亲受辱,和韦清玄发生口角,因骂韦清玄几代人都是小白脸,韦清玄先动手打人,侍卫护主心切,不慎在韦清玄脸上划了一刀。 他第二天去韦府赔礼道歉,但韦府不接受,还把人和礼物扔出来。 安禄山看了半天,没懂什么意思?他回头令道:“把严先生请来!” 严先生就是心腹幕僚严庄,也是安禄山的首席幕僚,他这次也随安禄山一起进京。 “先生看看这封信!” 严庄看完了信,笑道:“问题不大,就是得罪了韦见素而已!” “得罪韦见素是小事?”安禄山眉头一皱道。 严庄笑了笑道:“得罪了韦见素,至少杨国忠就不会那么仇恨王爷,他需要拉拢王爷对付韦见素和太子了。” 安禄山担忧道:“万一杨国忠和韦见素联手对付我呢?” 严庄微微一笑,“不会的,天子不会允许这种联手的情况出现,他需要平衡,他们二人若联手,那不是杨国忠罢相,就是韦见素罢相。” “然后呢?” “然后王爷和韦见素结仇,天子反而不会担心王爷和太子有勾结,很微妙,天子追求的是平衡,朝廷内部平衡,朝廷内外平衡,卑职上次就说过,王爷和太子派系关系密切,那才会大祸临头,反而你们关系恶劣,天子才会欢喜!” 安禄山点点头,“那我该怎么做?” 严庄阴阴一笑,“王爷进城后去向韦见素道歉,但一口咬定公子没有辱骂他的祖先,但对方先动手打人,然后再说男人长得太俊俏像太监一样,不如脸有个疤更像男人一点,韦见素必然翻脸。 然后王爷就可以找天子反告一状,说道歉受辱,只要王爷在天子面前和韦见素大吵一场,彻底翻脸,天子就不会再疑心王爷和太子有勾结了。” 安禄山欣然点头,又问道:“那程千里和太子有勾结之事要不要一并向天子汇报?” 严庄摇摇头,“这是杀手锏,不到危机时刻,不要抛出来,现在王爷的处境还远不到危机时刻。” 正月初六,朝廷已经上朝了,不过再过七八天又要到上节元,朝廷百官都普遍比较懒散,没有处理朝务的心思。 韦见素也一样没有心思,他倒不是因为要过上元节,而是孙子韦清玄的伤势比他担心的还要严重,肯定会留下一道很长的疤,完全破相了,让韦见素的心情着实糟糕到了极点。 这时,从事匆匆走进来,躬身道:“相国,安禄山前来向相国道歉!” 韦见素脸一沉,摆手道:“不见!” 从事慢慢退下去,韦见素忍住怒火道:“让他进来!” 不多时,安禄山快步进来,诚惶诚恐道:“我儿闯了大祸,卑职特来道歉!” 韦见素咬牙道:“你也知道闯了大祸,我孙子的脸已经完全毁了,他的仕途也毁了。” “我知道,我回去一定把那个侍卫千刀万剐,把他全家一起杀掉!” 韦见素怒道,“这是侍卫的问题吗?” 安禄山慢慢挺直腰,脸上谦卑的表情消失了,冷冷道:“相国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以为是我儿子动手吗?” “前因后果我很清楚,没有安庆绪辱骂我的先人,就不会有冲突,我儿就不会受伤。” “令孙一定误会了,连我都不知道相国的先人是谁,我儿子怎么可能知道,事实上,我问过儿子,他就在讥讽你孙子手无缚鸡之力,还跑到武将世家去相亲,讥讽你孙子自不量力,绝没有侮辱先人。” 韦见素气得浑身发抖,咬牙道:“好一个绝没有侮辱先人,你就是说我孙子是自取其辱,活该破相。” “我可以没有这个意思,坦率说,令孙脸上有个疤未必是坏事,更有一点阳刚之气了,否则他长得像娘们一样,敌军杀进城还会把他也掳去军营。” “滚!滚!” 韦见素最终失控了,怒吼道:“给我滚出去!” (本章完) 。 第三百八十五章 奸计得逞 内宫麟德殿书房内,李隆基着实头大,为一件相亲小事,安禄山居然和韦见素翻脸了,现在一起跑到自己面前告状。 “你们一个一个说,朕头痛得很,韦相国,你先说!” 韦见素躬身道:“为这点小事惊扰陛下,微臣心中不安,只是安庆绪心狠手辣,安禄山又欺人太甚,微臣被逼得没有办法,只能向陛下告御状,请陛下主持公道!” “朕会主持公道,你说!” “陛下,正月初三,微臣孙子韦清玄去独孤家相亲,可能是表现得比较好,赢得了独孤家上下的认可,安安庆绪也去相亲,可能是岁数偏大什么缘故,独孤家没有看上他,安庆绪就开始仇视我儿,辱骂微臣的先人,一代代骂下来,极其恶毒。 我孙子阻止他,他依旧不住口,我孙子忍无可忍,打了他一耳光,他的手下立刻挥刀切开了我孙子的脸,我孙子年方二十,去年进士探花,前途似锦,这下全毁了。” 安禄山急道:“事情不是这样,陛下请让微臣解释。” 李隆基点点头,“这一段你也说!” 安禄山躬身道:“首先微臣儿子没有辱骂韦家先人,可能是有些骂人的市井粗话带出来,让人以为辱骂先人。 像幽州话骂人,几辈子都是黄皮鼠子,就是黄鼠狼只会生黄鼠狼的意思,还有什么样的爷生什么样的孙,还有我干你先人板板,这些都是骂人的俗语,老老少少都这样骂,微臣儿子从小在军营长大,耳闻目睹,骂人的话一套一套,为此微臣不知打过他多少回。” “干先人板板什么意思?”李隆基颇有点兴趣。 “陛下,这是市井骂人的粗话,就是就是我日你祖先的棺材板。” 李隆基哈哈大笑,“继续说!” “陛下,我儿子主要是讥讽韦清玄自不量力,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跑来武将世家相亲,他可能语气狠一点,你说他骂人也可以,一旦争吵起来,他肯定会把那些骂人的市井俗语带出来,但他绝没有半点辱骂韦家先人的意思!” 韦见素大怒,“你简直胡说八道,颠倒黑白!” 李隆基止住韦见素,“让安使君把事情说完!” 安禄山叹口气道:“安庆绪性格比较粗野,说话很难听,喜欢骂人,这些微臣承认,但他做人有底线,骂人但绝不动手,韦清玄先动手,狠狠给了微臣儿子一耳光,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被人打脸。 陛下,我们胡人有规矩,杀人可以,但绝不能打脸,微臣从小打他再狠,也绝不会打他的脸,安庆绪告诉我,他那一刻完全懵了。 而这时,他的贴身侍卫丁勇护主心切,挥刀劈向韦清玄,我猜他是想砍了韦清玄脑袋,这是他的杀敌本能,习惯了,但他忽然醒悟过来,急收手,但还是晚一步,伤了韦清玄的脸,这就是真相。” 韦见素摇摇头,“你很会用春秋笔法,一般市井骂人的话和辱骂先人,我孙子分得清楚,他就是在辱骂韦家的列祖列宗。” “好吧!好吧!我说他是市井骂人你不信,非要说他是故意辱骂先人,我说不过你,就算他骂了韦家先人,但你儿子给了他一耳光,这可是胡人的奇耻大辱,是要杀光对方全家的羞辱,这一巴掌可以抵消他乱骂人吧!” 安禄山的语气渐渐变得严厉起来。 “接下来的事情就和我孙子没有关系了,侍卫丁勇杀伤你儿子,第二天我们公开上门道歉,把丁勇绑去给你发落,你不接受,我今天再向你道歉,你还是不接受,你到底要什么?难道非要把我儿子杀了,你才满意吗?” 说到最后,安禄山已经怒不可遏了。 李隆基拉长脸道:“安使君,不要失态!” 安禄山跪倒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微臣在边疆保家卫国,儿子孤苦伶仃一人在京城被人欺辱,微臣心里难过啊!” 韦见素这时已经明白了,他们父子二人挖坑都是一样,安庆绪用计把自己孙子激怒,安禄山用计让自己愤怒,不接受他的道歉,他就有话说了。 韦见素异常平静道:“安节度使,你这样说我也没办法了,我孙子被毁容,是他的命,你根本没有必要道歉,我也不会接受你的道歉,到此为止吧!” 李隆基已经感受到了韦见素心中的刻骨仇恨,他心中暗暗思忖,这两人斗起来倒不是坏事。 李隆基又问道:“那个伤人的丁勇何在?” 安禄山连忙起身道:“陛下,他昨晚已经自杀了,他害怕连累家人,便把所有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然后自杀身亡。” 李隆基点点头,“虽然不是安庆绪本人动手,但手下伤人,他有管教不严之责,免去他的鸿胪寺少卿之职,在家反省半年,不得出门!” 安禄山躬身道:“微臣谢主隆恩!” 李隆基又对韦见素道:“令孙虽然坏了相貌,但他才华没有丢,从现在开始,升他为左藏令,主管朝廷左臧库。” 韦清玄原本是从八品的太子左春坊录事,升为从七品左藏令,连升三级,韦见素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躬身道:“谢陛下厚恩!” 李隆基又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朕要将相和,不要窝里斗,以后不允许再为这点小事争斗,传出去,让天下人笑话。” 两人起身道:“遵旨!” “朕身体不适,都退下吧!” 两人慢慢退出去了,韦见素极为仇恨地盯了安禄山一眼,快步走了。 这时,安禄山又折返回去了,躬身道:“陛下,微臣有件事忘记了。” “什么事?” 安禄山取出一份清单,“微臣秋天大破奚人叛乱,这是缴获的战利品,特地献给陛下!” 李隆基接到清单,第一行就让他眼皮一跳,白银二十万两,后面是各种羊皮、药材等等,不计其数,都可以卖钱。 这当然不是什么奚人战利品,而是安禄山在幽州炼银,其中一小部分贿赂天子。 李隆基满意地点点头道:“你是边将,不要轻易得罪朝廷重臣,尤其是太子那边的人,对你将来没好处。” 安禄山听出了天子的意思,他心中暗暗得意,严庄不愧是诸葛再生,利用这件事划清自己和太子派系的界线,天子绝不会再怀疑自己和太子暗中勾结了。 安禄山跪下哽咽道:“微臣是胡人,也是粗人,只懂得忠心于自己的主人,以后的事情,微臣不考虑。” 李隆基也颇为感动,想了想道:“这样吧!你还是让庆宗回京城,他比较稳重,又是朕的驸马,庆绪脾气暴躁,容易得罪人,他回幽州去,朕免了他的官职,但没有免他的官阶,你可以自己在幽州范围内任命他,这是你的职权。” “谢陛下考虑周全!” “你回府去休息吧!好好休息几天,朕再听听幽州的情况,你就可以回去了。” 安禄山又取出一枚红宝石放在桌上,“这是微臣献给贵妃娘娘的。” 李隆基呵呵一笑,“有这份心就好,朕会转给她。” “微臣告辞!” 安禄山慢慢退了下去,李隆基看了看宝石,这颗宝石还不错,可以给玉珮,省得她整天抱怨没有好的宝石。 (本章完) 。 第三百八十六章 父子谈心 这几天李邺一直在军营忙碌,士兵们都陆陆续续返回了,事情也格外多,尤其准备西行需要大量的骆驼和物资,这些物资虽然朝廷同意给,但同意和到手是两个概念,中间还需要反反复复交涉。 大帐内,李邺正和几名幕僚商议随军家眷问题,让李邺没有想到的是,不少士兵真把家眷都带上了,有七百户家眷,里面不仅是女眷,还有老人和孩子,这就需要大车了。 王昌龄道:“七百多户人家不可能一起到碎叶的,路上太艰辛,很容易病倒,肯定要慢慢的走,我建议家眷分四段走,第一段到甘州,休息一两个月,身体恢复后再继续西行,第二段到敦煌,同样休息几个月,然后穿过沙州到龟兹,龟兹休息的时间要长一点,到明年这个时候,等他们完全适应了气候,然后一鼓作气翻越凌山到碎叶。” 王昌龄的建议是对的,要想平安抵达碎叶,就得用时间来交换,唐三藏去天竺取经都花费了十几年时间,何况老人孩子要长途跋涉万里,这不是闹着玩的,奔赴西域的长征健儿沿途死了多少人,这些历史不会有记录。 长途跋涉十分劳累,加上气候恶劣、水土不服,对老人和孩子影响是致命的,唐朝低层百姓的寿命一般都在五十余岁,能活到六十岁以上的人不多,活到七十,那更是古来稀了。 至于孩子,夭折率也极高,并不是出生就夭折,而是在少年儿童时代夭折就很多。 李邺也有点后悔,当时他没有考虑清楚,头脑发热鼓动士兵们带家眷随行,可真的带上了,他又头大了。 陈焕也道:“如果沿途官府愿意帮忙照顾,其实问题也不大,关键是我们得把事情做到位,一是朝廷要给沿途官府打招呼,二是我们得给人家好处,至少官府耗人耗物,咱们得给对方一定的补偿。” 李邺手上正好有五千两黄金,是他那天从密室里提出来,准备带去碎叶。 他点点头道:“钱不是问题,陈参军,烦请你写一份详细报告,我要提交给兵部,要求兵部发文给沿途官府照顾。” 陈焕立刻答应,“卑职今天就写好报告!” 这时,一名士兵上前向李邺低语几句,李邺一怔,父亲怎么来了? 他随即对众人道:“你们继续商量细节,我出去一下。” 李邺快步来到了军营门口,只见父亲站在大门处,正负手打量军营。 “父亲怎么来了?”李邺笑着走上前。 “有些要紧事找你!” 李邺点点头,“父亲进营再说吧!” 李岱走进大营,并没有去大帐方向,而是来到训练场,远远望着正在训练骑射的士兵。 李岱笑道:“我少年时也想从军,就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还收拾好行装准备偷偷去从军” “然后呢,成功了吗?” 李岱摇摇头,“当然没有成功,被管家告发了,你祖父把我狠狠揍一顿,然后逼我读书,从此只能断了军旅之梦。” 李邺微微笑道:“如果父亲从军,很可能现在已经是节度使了。” 李岱叹口气,“更可能是战死沙场!” 父子二人都沉默了,李岱笑了笑对李邺道:“昨天天子旨意下来了,升我为礼部侍郎,一接手就开始忙科举的事情。” “上任了吗?”李邺笑问道。 李岱点点头,“上午去吏部办了手续,明天正式上任!” “恭喜父亲了!” 李岱苦笑道:“如果李岫知道这礼部侍郎是用揽翠阁换来的,他不知又会闹成什么样子。” “他没有资格闹,别理回他就是了,那谁接任京兆少尹?” “韦谔,韦清玄的父亲,韦见素的儿子,他是京兆府衙的司录参军,提升为京兆少尹,估计是韦清玄的事情吧!圣上安抚韦家。” 笑了笑,李岱又道:“说点好事,昨晚独孤烈来找我了。” 李邺顿时有些紧张道:“他来做什么?” “当然是来谈你的婚事,因为韦清玄的事情,他不好做得太明显,所以只能先来谈谈意向,他们家一致同意把独孤新月许配给你,这个独孤新月就是朱雀吗?” 李邺点点头,“独孤新月是官名,朱雀只是小名。” “那就对了,我需要确认一下,阿邺,你不会因为韦清玄之事而赌气拒绝吧!” “当然不会!”李邺哑然失笑,“韦清玄很优秀,独孤家看上他很正常,只是他运气不好,遇到了安庆绪。” 李岱沉思片刻道:“昨晚独孤烈还是试探了我。” “试探什么?” “他说得很含蓄,具体怎么说我有点记不得了,大概意思就是,韦清玄之事你有没有参与其中?他想知道?” 李邺笑道:“答案当然是没有!” “如果是我想知道呢?” 李邺沉吟一下道:“很多事情是阴差阳错的,或许我说的一些话提醒了安庆绪,但他不是三岁小孩,他自己做出的决定,不能把责任推到别人头上。” 李岱笑了起来,“其实我就猜到这件事和你有关,以你的性格,你不可能无所作为。” 李邺没有否认,笑问道:“那父亲怎么说?” “我很明确、很坦率地告诉他,我的儿子只会砍人脑袋,绝不会只划破人脸。” 父子二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李岱取出一份婚书,“这是你的婚书,你在上面按个指印吧!你不在长安,你的婚事就由我和你母亲替你做主了。” “只限于朱雀!” “那当然!” 李岱取出一盒朱泥笑道:“肯定是你看中的姑娘,你娘是害怕你娶一个胡人妻子回来,所以她催我今天过来。” 李邺在婚书上按下自己的指印,递给父亲,又问道:“这几天朝中有大事吗?” “安禄山和韦见素大吵一场,互相告御状,算是彻底翻脸了。” 李邺淡淡道:“安禄山手下有高人,和韦见素翻脸,就等于和太子派系划清了界线,安禄山的这一招很高明,韦见素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 “有这么复杂吗?” “一定是这样,安禄山根本没有必要翻脸,他已经得罪了杨国忠,再去得罪韦见素,他傻吗? 他要想在幽州坐稳,他就得和太子对立,天子才会利用他来牵制太子,他若和皇甫惟明一样结交太子,只会死得更难看。” 李岱心中感慨,难怪父亲这么看重这个孙子,恐怕满朝文武,就只有他一个人看出了安禄山的意图。 “你有没有什么建议给我?”李岱又笑问道。 李邺沉思一下又道:“父亲要旗帜鲜明站在韦见素这一边,不要怕得罪杨国忠,除非天子想拿下我,否则杨国忠怎么折腾都没用,父亲要记住,大唐天下,最终还是要由太子来继承。” 李岱欣然点点头,“你的提醒我明白了,今晚我就去拜访韦见素。” 有的话可以对祖父说,但绝不能和父亲讲,这不是信任的问题,而是能不能承受的问题。 李岱拿到有儿子指印的婚书,他还要去找嗣宁王李琳给儿子做媒,现在已是下午时分,再不走,到长安天黑后,他就进不了城了。 李岱走了几步又笑道:“这几天府门前来了好多重金求诗的人,你最好再准备几首诗,听高力士说,贵妃娘娘也很欣赏你那首收取关山五十州。” 李邺汗颜,一首诗居然让自己火了。 (本章完) 。 第三百八十七章 贵妃求诗 李岱忽然出任礼部侍郎非常突然,事先没有一点征兆,原礼部侍郎余谦改任河南府尹。 余谦原本是李林甫的人,后来又转投杨国忠,所以礼部属于杨国忠的地盘。 李岱忽然出任礼部侍郎,可以说,使整个朝廷格局发生了变化,太子派系之前控制了吏部和刑部,杨国忠派系控制了户、兵、礼、工四部,尚书省左右司中,右丞马颐也是杨国忠派系,而左丞苗晋卿则属于中间派。 现在杨国忠确实权势滔天,五个相国,除了韦见素外,其他三相,陈希烈、章仇兼琼、张均都是杨国忠的人。 而现在李岱出任礼部侍郎,至少在尚书省内,杨国忠派系和太子派系平衡了。 满朝文武个个都跟人精似的,李岱出任礼部侍郎,使太子派系力量大增,群臣们都意识到了,恐怕传闻已久的废太子一事被搁置了。 群臣们纷纷开始考虑自己的态度,杨家虽然受宠,但杨贵妃毕竟会老去,太子迟早会上位,现在过于得罪太子,那自己子孙怎么办? 尚书左丞苗晋卿紧跟着拜访了韦见素,交谈甚久,相谈甚欢。 之前兵部一直卡着河中军的骆驼和物资,迟迟不肯批复,在李岱出任礼部侍郎的第二天,批复就通过了。 这些其实都是很微妙的事情,只有当事者自己清楚,就像穿鞋一样,舒不舒服只有脚才知道。 过了初十,长安城的上元节气氛开始出来了,大街上到处在张灯结彩,官府和民间一起上场,各式各样的花灯出现在街头,各权贵府也推出自己的花灯,一是炫耀财富,同时也是彰显自己的存在。 正月十二中午,李邺回到了家中。 两名手下关沛和许春生在新年后就回来了,一直跟随着李邺。 走进宣平坊,家家户户都挂满了灯笼,李邺自己家门前也一样挂满了灯笼,到处是奔跑的小孩子,马上要到上元节了,每个孩子心中都充满了期待。 李邺刚到门口,裴三娘便迎了出来,“你总算回来了,高公公派人来催了几次了,赶紧!赶紧!” 李邺今天回来是高力士给他捎了口信,让他今天务必回来一趟,让李邺一头雾水,但他还是一早出发赶回来。 李邺穿一身军服,也来不及换衣服,调转马头便向大明宫方向奔去。 李邺很快来到大明宫,让两名手下在丹凤门外等候,他直接进宫去找高力士。 “高翁找我有事?”李邺上前行一礼笑道。 高力士放下笔,起身笑道:“不是我找你,是贵妃娘娘找你!” 李邺一怔,“贵妃娘娘找我,有什么事?” “求诗!” 高力士笑眯眯道:“贵妃娘娘很喜欢你的‘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她希望你能再写两首,娘娘这两天正在排演歌舞,需要一些她喜欢的诗。” 李邺的脸蓦地红了,求武艺他还能演练两下,求诗不是要他的小命吗? “高翁,我是武将,偶然会心有所感,写几句歪诗,那首关山五十州还是两年前写的,可不是临时发挥,你突然要我写诗,我哪里写得出来。” 高力士一脸坏笑,落井下石道:“我不管,娘娘心心念念好几天,我没法给她解释,你自己解释去。” “贵妃娘娘是要见卑职,还是只要我写的诗?” “贵妃娘娘要见你!” 李邺点点头,“行啊!让我准备一下,我这几年也写了几首。” “那就好,走吧!我们进宫。” 李邺一脚差点踩空,瞪大眼睛,“现在?” “当然是现在,贵妃娘娘昨天就在等你了,你还要怎么磨蹭?” 李邺急了,“高翁,我这几天混在军营内,头发胡乱扎,早上脸都没洗,身上全是汗,也没有洗澡,浑身都是泥土,怎么能见人?” 高力士退后两步,打量几眼,笑眯眯道:“我觉得不错,娘娘天天锦衣玉食,偶然见一下粗犷的男子,也不是不可以,把随身物品都放在我这里,我们赶紧走!” 李邺万般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跟随高力士进了后宫,来到一座花园内,远远看见大群宫女簇拥着一名美妇人,被团扇遮住颜面,估计就是杨贵妃。 高力士上前禀报,片刻回来道:“娘娘宣你觐见!” 李邺连忙走上前,单膝跪下抱拳行礼,“河中府都督李邺参见贵妃娘娘!” 不少宫女都捂嘴轻笑起来,杨玉环也忍不住笑道:“李将军是不是路上摔了一跤?” 李邺顿时胀得满脸通红,只得实话实说,“回禀娘娘,微臣这几日一直在军营训练士兵,整天就泡在泥土里,已经有五天五夜没有脱盔甲了,头发也是胡乱扎一下,浑身是汗,我刚才说梳洗一下,换身衣服,高翁说没关系,娘娘不会生气,太唐突了,请娘娘恕罪。” 杨玉环微微笑道:“男儿就应当如此,粗犷点不是坏事,我确实不会生气,你能以本色见我,我很高兴。” “谢娘娘宽恕!” 杨玉环一指旁边暖阁对高力士道:“外面有点凉,去暖阁里吧!” 高力士连忙带几名宦官去暖阁准备,杨玉环在大群宫女的簇拥下,缓缓向暖阁走去。 李邺只得等在外面,片刻高力士出来笑道:“臭小子,刚才居然出卖我。” “高翁,刚才我急了,” “这点小事情还不信任我,我说没事就没事。” 高翁见左右没人,又低声道:“娘娘这几天心中腻烦,嚷着想去西域大漠走走,圣上没办法,便让我找一名西域将领来陪娘娘聊一聊,我就推荐了你,因为你年纪小,又是晚辈,圣上才同意,找年纪大一点的边将,圣上绝不答应,他心里会不舒服。” “晚辈明白了!” “走吧!娘娘在等你了。” 李邺跟随高力士走进了暖阁,外面看着不大,里面却很宽敞,以金黄色调为主,布置得富丽堂皇,火盆中的炭烧得正旺,暖阁内温暖如春。 上方是一座很大的床榻,四周都是纱幔,杨玉环就坐在松软的榻上,两边站满了宫女。 杨玉环身上厚实的皮袄已经脱去,里面是一身黄绿色襦裙,脖颈下露出大片莹润白腻的肌肤。 李邺只是在进门一刹那,看到了一抹惊人魂魄的白皙,随即一座丝织屏风把他和杨玉环隔开了。 李邺已经看不清对面的贵妃,只隐隐看见一个人影,但这座特殊的丝织屏风却能使杨玉环清晰看见对面的李邺。 杨玉环喝着燕窝茶,一双美眸默默欣赏眼前这个让她极为喜欢,甚至让她动心的少年将军,李邺之前摸了她的手指,她却不着恼,原因就在这里。 只有高力士才了解杨玉环,为什么贵妃娘娘嚷着想去西域大漠走走,又说很欣赏李邺写的诗,其实就是因为李邺马上要走了,娘娘想在李邺走之前再见他一面,贵妃娘娘的暗示,高力士听懂了。 当然,高力士并没有想得太多,他知道飞龙临终前给了娘娘一个谜,而这个谜只有李邺能解开。 (本章完) 。 第三百八十八章 蓦然回首 李邺盘腿坐下,一名宫女给他送来一碗燕窝粥,旁边还有一盆汤,小宫女抿嘴笑道:“此汤非彼汤,不可再误喝了。” 屏风对面,杨玉环‘噗!’笑出声,她佯作生气道:“阿宝,别再取笑李将军了。” 李邺嘿嘿一笑,洗了手,又用毛巾搽干,笑道:“但我确实口渴!” 小宫女一挥手,另外一名宫女连忙送上一盏茶。 李邺也不客气,端起茶一饮而尽,又三两下把燕窝粥也喝了。 这时,杨玉环不慌不忙道:“我前两天拜读了将军诗,写得非常好,原以为将军武功盖世,没想到文采也极为高明,我想再向将军求一首诗,将军能否答应?” 李邺挠挠头道:“回禀娘娘,卑职毕竟不是诗人,不可能随时而作,卑职只是心有所感时,胡乱涂抹一两首,如果娘娘不嫌卑职才学粗鄙,卑职把去年这个时候写的一首长短句献给娘娘。” 杨玉环微微笑道:“没有谁可以随时随地写诗,否则曹子建七步成诗就不会那么有名了,再有才学的诗人写一首好诗也要几个月的酝酿和修改,将军不必过谦,我很期待将军的长短句,阿宝,赐笔墨。” 小宫女送上笔墨和纸,这时,李邺已经完全想开了,如果他改变了历史,那么历史就会进入另一个平行时空,或许就不会再有李贺、不会再有陆游、辛弃疾等人,甚至不会再有宋朝。 就像莲花生给他的解释,大树的根并没有变,只是另一棵旁枝长成了主干。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在意诗是谁写的,自己若连这点厚黑忍狠都没有,还想做什么大事? 李邺铺开纸,挥毫写下了那首名传千古的《青玉案.元夕》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李邺已经告辞走了,杨玉环还在长久地沉默之中,她用纤纤玉指轻轻抚摸着粗犷笔迹,一遍遍读着这首让她无比震惊,也无比痴迷的《青玉案.元夕》。 她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少女时代的上元夜,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洛阳的上元夜不就这样的吗? 还有那个曾让她怦然心动的吹笛少年乐师,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这是在写自己吗?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杨玉环低低的念着,一遍又一遍,不知不觉泪水竟然流满了晶莹的脸颊,一时间,她情思涌动,难以自抑。 李邺默默离开了内宫,来到高力士官房取回自己的东西。 高力士也看出来了,娘娘很喜欢这个年轻的将军,他也理解娘娘心中的苦,天子找个巡视宗庙的借口去了太极宫,去太极宫做什么,他知道,其实贵妃娘娘也知道,但她只能默默忍受亲姐妹带给她的伤害。 高力士对贵妃娘娘充满同情,但他也没有办法,圣上只有在虢国夫人那里才能找回男人的感觉,圣上怎么可能戒得掉,如真的翻了脸,圣上恼羞成怒之下,恐怕大家都得完蛋。 高力士也只有沉默,看透一切,却又佯装不知一切。 “高翁,我走了!” 高力士点点头,“临别之时,我送你两句话吧!” 李邺默然而立,高力士缓缓道:“第一句话,不要一去几年不回来,最好每年都回来一趟,向天子述职,多沟通,避免天子无端猜忌,我也知道路途遥远,但只要不骑骆驼,路上也耗不了多少时间,高仙芝每年都能回来,你也应该办得到。 第二句话,你要经常进献一些新奇的礼物给贵妃娘娘,安禄山就这样做的,但你送的东西,贵妃娘娘一定会很喜欢,只要贵妃娘娘高兴,她就能保你平安无事。” 李邺深深行一礼,“长辈教诲,晚辈铭记于心!” 李邺回到府中,让小红找厨房烧了几大桶热水,他躺进了唐朝的大浴桶,其实和后世的浴桶也差不多,用料很厚实,箍捅也很结实。 李邺痛痛快快洗了个澡,又换了一身轻软的干净内衣,穿上了一袭绵制长衫。 在宋末棉花推广前,唐朝人一样御寒有方,直接用羊皮、鹿皮和其他兽皮制成皮袄,官员们冬天的福利中就有‘绵’这一项,绵是指木棉,用来填充被褥衣服,效果比后面的棉花好得多,就是稀少昂贵,权贵人家还可以用羊绒、兔绒、鸭绒等等动物绒毛做填充物。 对于富贵人家,冬天一点不用发愁,可怜的是贫寒人家,只能一件件布衫往身上套,穿七八件就能御寒了,被褥内要么是麻或者羽毛什么的,更穷的人家,那就是只能填充干草了。 所以宋明时代,棉花的大量种植,价格低廉,其实是普通百姓的福音,和权贵关系不大。 李邺走到院子,却意外发现小红坐在那里哭,李邺拍拍她的头笑道:“你在哭什么?” 小红噘嘴道:“公子走了,我的好日子就没有了。” 李邺哈哈一笑,“想继续过好日子,就跟我去碎叶吧!” 小红低着头小声道:“除非公子将来肯纳我为妾,你就跟你走!” 李邺瞪大了眼睛,小小年纪,心思还不少。 “我想起来了,你还是别去碎叶吧!很可能会遭遇到粟特人口贩子,专抢汉人女子,卖到最遥远的大食,那一辈子也见不到父母了。” 小红眼中露出害怕之色,“真的?” 李邺点点头,“我当然不骗你,那边汉人女子很少,就是这个原因。” 小红小声嘟囔一句,“那我宁可不去了。” 李邺笑了笑,“我给夫人说一声,让你去照顾木大娘,木大娘整天念经,你也会很清闲。” “那也好,等公子回来,我继续服侍公子。” 这时,一名小娘子跑来道:“夫人说,公子洗完澡过去一趟。” 李邺快步来到后堂,裴三娘正在记帐,见儿子进来,她停下笔道:“马上要到上元节,你不约朱雀出来赏灯吗?” 李邺点点头,“她给我留了张纸条,正月十四我去找她。” 裴三娘沉默片刻道:“娘最关心的是,你什么时候回来?” “或许明年春天吧!”李邺想起了高力士的临别之言。 裴三娘惊喜道:“明年春天能回来吗?” “应该明年会回来,但不能肯定是春天,我会提前写信给娘。” “不光给我写信,也要经常给朱雀姑娘写信,等你明年回来,我就替你们把亲事办了。” 李邺点点头,又笑道:“其实娘可不可通融一下,让父亲娶一房妾?” “门都没有!” 裴三娘脸一板,断然拒绝。 她忽然一瞪眼,“是不是你爹爹在外面养了别宅妇,让你替他说情?” 李邺吓得连忙摆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这回事!” 裴三娘一把揪住儿子的耳朵,又快又准,竖起眉毛对他吼道:“你父亲我管得住,倒是你小子听清楚了,你要娶的妻子是独孤家的姑娘,你胆敢带回一个胡人老婆,看老娘不剥你的皮才怪!” (本章完) 。 第三百八十九章 人约黄昏(一) 上元节看花灯一般是三天,正月十四、正月十五和正月十六,这三天城门不闭,坊门不关,官民同乐,彻夜狂欢。 正月十四是最紧张、最忙碌、也是最期待的时刻,花灯基本上已经安装到位了,在进行最后的调试。 正月十四,朝廷也放假了,无论官民,无论老幼,所有人都沉浸在上元节的节日气氛之中。 快到中午时,李邺收拾完毕,快步走出府门,刚到门口,却听见父亲幕僚贾通的声音,“你们回去吧!我家公子是武将,不是诗人,他写一首诗要花一两年时间,不可能满足你们家主人的要求,回去吧!” 李邺一闪身,站在门后向外张望,只见门外站着几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身后的随从还挑着担子。 在贾通的再三劝说下,几名求诗人才悻悻走了。 李邺这才走出大门,望着几人的背影问道:“贾叔,他们是什么人?” 贾通年约四十岁,是李岱在润州当刺史时的两名幕僚之一,另一人便是王昌龄,贾通是扬州人,目前也跟随进京,继续做李岱的幕僚。 贾通摇摇头道:“这帮人其实都是商人,之前求诗人还要更多一些,都是来求诗的。” “他们是商人,求诗做什么?”李邺不解问道。 “他们是想身后留名!” 贾通笑了笑又解释道:“这些人都是商人,有钱,但没有地位,死了就死了,像蚂蚁一样消失在尘埃中,但他们又不甘心,想留点名给后世,求诗就是一种办法,把自己的名字留在诗中,千百年后,大家读这首诗,就会看到他的名字。” 李邺恍然,还别说,这真是一条留名千古的路子。 比如李龟年,如果没有杜甫那首《江南逢李龟年》,谁会知道这个人? 再比如‘桃花流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汪伦也跟随这首诗名垂千古。 再比如一些小人物,‘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 就这么不经意的一首诗,黄四娘这个最不起眼的乡下妇人,一千多年后还被人念颂。 所以像李白这种名动天下的人,根本就不会缺钱,别人想给他送钱都没有机会。 而杜甫之所以穷困潦倒,贫病交加,那是因为他死后才开始出名。 在任何朝代,只要是有名气的大文学家,就会有人追捧,追捧当然是有目的,留名就是一个目的。 所以很多港台富翁来大陆捐资助学,道理是一样的,很多中学里面以人命名的这个楼那个楼,这就是流芳百世了。 今天李邺和朱雀约好了一起吃午饭,一起游玩,晚上一起逛灯。 上元节又是古代情人节,月上柳枝头,人约黄昏后,少女当然都想和自己的情郎一起逛灯。 唐宋人口不足,统治者必然要鼓励男欢女爱,滋生人口,所以社会比较开放,年轻女子抛头露面很正常。 当然,隋唐两朝统治者带有鲜卑人的血统,也是一方面。 到了南宋后期,人口突破一个亿了,各种资源和粮食紧张,带着禁欲思想的理学肯定会被统治者推广。 尤其是明清时代,更是把男女大防看得比天还重,饿死是小,失节是大,给女人裹小脚,立牌坊,为什么这么变态,还是因为人口太多了。 扯远了,继续回来。 李邺乘坐马车来到独孤府后门的大树下,攀上大树,挂了一条红丝带。 只片刻,后门悄悄开启,头梳双环髻的朱雀溜了出来,她身穿一件深红色束胸襦裙,外套一件长款的狐皮比甲,满脸笑容向李邺奔来。 李邺连忙拉开车门,朱雀登上马车,一下子扑进李邺怀中,马车缓缓掉头,向平康坊方向驶去。 朱雀搂着爱郎的胳膊,头枕在他肩上问道:“你这两天回来,怎么不来找我?” 李邺笑道:“我是前天中午回来的,一回来就跟高翁进了皇宫,贵妃娘娘让我给她写一首诗,我居然写诗出名了。” 朱雀在他肩头捶一拳,娇嗔道:“我昨天进宫,贵妃特地把那首词给我看了,我感觉她故意在向我炫耀,上次那颗宝石也是,让我心里酸溜溜的,你都从来不给我写一首?” 李邺连忙笑着安慰她道:“当然有!我怎么可能不给你写呢!我去年就写好了,本来想走之前给你的,我哪里会想到贵妃居然向我求诗。” 朱雀噘嘴伸出手,“在哪里呢?拿给我看看。” 李邺趁机在她撅起的小嘴上亲了一下,恨得朱雀又给他两拳,“诗没有,还要占人家便宜!” “去酒楼就给你!” 朱雀哼了一声道:“这还差不多,你写给我,明天我就拿给贵妃看,非把这口气争回来不可。” “千万别!” 李邺连忙举手,“她和我没关系,你再给她看,我真就走不成了。” “走不成还不好?我就巴不得你走不成呢!” “朱雀——”李邺拉长了声调。 朱雀抿嘴笑道:“行!行!跟你开个玩笑都不行,看你急的,我才不会给她看。” 马车驶入平康坊,喧嚣热闹的气氛迎面而来,平康坊里面也是张灯结彩,布置了各种各样的花灯,也是花灯的海洋,到了晚上,这里也会是长安的一个重要赏灯之地。 马车在安然居酒楼前缓缓停下。 李邺先下马车,伸手把朱雀接出来,他又给了车夫二两银子,“你自己找个地方吃饭吧!” 马车是他们府上的,平时也就裴三娘和木大娘坐一坐,车夫叫大柱,也是刘管家从主宅带过来,李邺嫌外面租的马车坐过人太多,不太干净,所以用自己家的马车。 李岱官任礼部侍郎,他另外有专门的马车。 迎宾酒保认识李邺,上前陪笑道:“欢迎公子!” 李邺点点头,“在三楼的白玉房!” “公子从这边走!” 去三楼雅室有专门的贵宾通道,一名美貌侍女在前面给他们带路,当然,喜欢热闹也可以走大堂楼梯。 两人走进了白玉房,这里是安然居酒楼最好的一间雅室,里面的陈设都差不多,主要是位置最好,可以看到整个平康坊最精华的路段,就在楼下。 对面还有一座彩楼,是天籁乐坊的艺伎们献艺之处,行人都仰头观看,而白玉房却是正对舞台。 两名侍女给他们脱去外套,两人上榻面对坐下,侍女给他们先上了热茶。 这时,掌柜进来进来见礼,送上笔墨和纸,他对笑道:“公子要不要把这间雅室包下来,晚上歇脚方便。” 上元夜包下各大酒楼的雅室,是权贵们的惯例,既方便看灯,也方便休息,这间白玉堂就是专门留给东家的。 当然,这是家族的产业,李邺要包下来,也必须花钱。 李邺沉吟一下问道:“主府的人会不会来?” 掌柜摇摇头,“我们雅室三天前就订满了,这间白玉堂是专门留的,不是给他们,他们应该知道,就算他们来问,我们也会说订满了。” 李邺欣然点头,“那我就定下来!” (本章完) 。 第三百九十章 人约黄昏(二) 掌柜走了,朱雀笑道:“晚上再给我诗,现在我不要!” 晚上写当然比现在写更有感觉,李邺点点头,让侍女把笔墨和纸放起来。 朱雀喝了口茶道:“阿邺,我想起一件事,昨天晚上吃饭时候,我爹爹给我说的,让我提醒你。” “什么事?” “你们是不是有家眷要去碎叶?” “有!七百三十户,怎么了?” “我父亲看了你们的方案,他建议你改一改!” “你继续说!” “家眷要分四段走,用一年的时间抵达碎叶,我父亲说方案很稳妥,他一定会要求沿途官府大力支持,就是后面两段路建议你改一改,穿越沙州太艰难了,建议你不走安西,走北庭,我二叔在北庭,他会照顾得更好一些。” 李邺心中一动,这倒是好办法,自己竟然没有想到,他们是独立都督府,完全可以不去安西,之前去安西,是因为他要找高仙芝,不得不走丝绸之路南线。 丝绸之路最艰难的一段路是从敦煌到蒲昌海这段,要穿过上千里的无人区,也就是今天的罗布泊地区,沙尘、流沙、炎热、干燥,他领教过两次,艰苦程度十分深刻。 这还是唐朝,因为蒲昌海有水,有人居住,可以在那里补给休息,然后沿着赤河走,一路都有胡杨林,就容易多了。 如果是后世的罗布泊,商队根本就不可能走了。 但走丝绸之路北线就不一样了,穿过星星峡进入伊州,然后沿着天山北麓走,在庭州可以补给,一路都是草原,到处都有水源,进入伊丽河谷后,更是风景如画,美不胜收,一路前往碎叶。 不管是军队还是家眷,走北线都是最好的选择。 李邺欣然道:“我知道了,多谢你父亲提醒,我会修改方案!” 这时,酒保把酒菜都送来了,侍女一一上菜,还有一壶上好的清酒,泡在热水中。 朱雀抢过酒壶,给李邺斟满一杯酒,也给自己斟满了。 她端起酒杯笑道:“这杯酒就先祝你一路平安,早日抵达碎叶!” 李邺举起酒杯笑道:“如果你和我一起走,那就祝我们一路平安。” 朱雀幽幽叹口气道,“阿邺,我也很想跟你去碎叶,但我身边有两个老人,尤其是师父,她告诉过我,她也就是今年了,我要陪她去青城山无极宫,那是她的师门,她要在那里羽化,阿邺,我必须要留在师父身边!” 李邺点点头,“烈凤是我的长辈,对我有恩,我希望她得道飞升,来!我们干了这杯酒。” 吃罢午饭,两人又来到了西市,西市外的广场上热闹异常,这里有很多精彩的百戏表演,有来自天竺艺人竿戏和吞刀吐火,还有来自江南的水嬉,还有具有特殊技能的角力等等等等,但最让人惊叹的是幻术。 广场上人山人海,赶来看表演的百姓足有数万人之多,一群群少女牵着手奔跑而来,父亲更是将儿子扛在肩头观看。 西南角是竿戏,由数十名天竺人表演,一名强壮的大汉赤着上身站在地上,头顶一根三丈长的竹竿,顶端有三个孩童在做各种高难度的动作,引来一片喝彩。 旁边还有两名僧人在表演吞刀吐火,那么长的剑就慢慢吞进肚子,周围人一片惊叹,还有一人不断从口中喷火,烈焰腾空,吓得观众纷纷后退。 在今天看来,这确实是小伎俩了,剑中有机关,能折叠,至于喷火,就是口中含有白磷或者酒精罢了。 “这个没意思,我们去看水嬉!” 李邺拉着朱雀向码头边的一艘大船奔去,水嬉有两种,一种类似于水族馆的海豚表演,但表演的不是海豚,而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水生动物,有些让李邺也叹为观止。 “鲸鱼来了!”表演者大喊一声。 只见一条长达十几米的巨型大鱼在船上腾空而起,周围观众一片惊呼,纷纷后退。 在长安确实见不到这么大的鱼,尤其让孩子们极为兴奋,激动得拍掌跳跃。 李邺也一度怀疑自己看见鲸鱼了,毕竟十几米长,他上前蘸点溢出的水尝尝,是淡水,不是海水。 “阿邺,是鲸鱼吗?” “不可能!” 李邺果断道:“这是淡水,不是海水,绝不会是鲸鱼。” “那这是什么鱼,这么大,能把人一口吞掉了。” 这时,鲸鱼再度高高跳起,李邺认出来了,笑道:“它是鳇鱼!” “鳇鱼是什么鱼?” 李邺笑着解释道:“这是生活在辽东以北的一种大鱼,算是最大的淡水鱼,一般有两丈长。” “可这条至少有四五丈!” 李邺点点头,“这条鱼确实很庞大,估计是异种,真不知他们从哪里捕来?我去问问!” 李邺走到后台,笑着管事问:“这是黑水靺鞨出产的鳇鱼吗?” 管事呵呵一笑,“公子知道小海吗?” “小海就是苏武牧羊的北海吧!” “对!就是北海,这条巨型鳇鱼是骨利干部在北海捕到的,我们辗转大半年才运到长安。” 李邺抱拳拱拱手,“多谢了!” 李邺回来,朱雀埋怨道:“罗袜凌波表演过了!” 李邺笑道:“所谓罗袜凌波并不是在水面上走,而水面下有一根细绳,人在绳上走而已,只不过技艺很高。” “走吧!我们去看幻术!” 幻术相当于后世的魔术,但很多表演故弄玄虚,和神仙鬼怪结合起来,所以深受欢迎,一直是大唐从民间到宫廷都十分盛行的法术。 比如著名的嘉兴绳技,表演者将一根五十丈高的绳子抛上天空,人攀绳而上,其势如鸟,望空而去,下来时,手托仙桃献给皇帝,说是月宫之桃。 李邺现在看到的幻术,便是著名的幻术生死咒,一名胡僧指一名自愿上来的士兵,口中大喝一声,士兵当即倒下,再喝一声,士兵又苏醒了。 四周观众一片喝彩。 朱雀小声道:“阿邺,是不是那两人认识的,士兵故意配合胡僧?” 李邺摇摇头,“他倒下的姿态不太像配合,听说皇宫也表演过,用天子的侍卫,不可能是配合!” 朱雀不解,“那会是什么咒语?” “应该是很厉害的催眠术!” 李邺有点懂了,幻术应该是一种很厉害的精神控制术加上普通的魔术机关,对普通人,用魔术机关,就像袁弥勒安排弟子制造异相一样,各种精巧机关都用上。 但给天子表演,会以仙术不可宣众为理由,和天子单独相处,就会用上精神控制,旁人看不到,天子看得到,那就是旁人没有仙缘,由此让天子深信不疑。 比如为李隆基恳求方士请出杨贵妃魂魄的法术,就是一对一,让李隆基看到了杨贵妃的魂魄从屏风里走出。 只要天子深信不疑,百官相不相信其实并不重要了。 这时,四周民众一片激动呐喊,著名的幻术,瓦器种瓜上场了。 (本章完) 。 第三百九十一章 人约黄昏(三) 只见一名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老道士缓缓出场,他手中拂尘一甩,四周的灯光骤然黯淡下来,顿时迎来一片热烈鼓掌。 李邺暗暗佩服,心理战术玩得很高明,仙风道骨的道士表演,就让人先入为主相信,此人必然修道有术,法力深厚,就像后世电视广告中那些长得颇有名医风范的骗子一样。 老道士上场玩个小把戏,潇洒地一挥佛尘,灯光配合一暗,大家都以为是道法了,这些都是设计好的情节。 普通民众其实是很好欺骗的,只要气氛烘托足够,再加上先入为主相信了对方道法高深,后面就好办了。 老道士拾起一个瓦罐,举起给大家看一看,敲了敲底部,当当有声,让人往里面倒满了泥土,将一颗瓜籽埋进土中。 老道士拔出桃木剑,点燃一张符,专注盯着东面天空,神情严肃,念念有词,这是关键一环,借仙术,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老道士木剑向东一甩,一股烟雾腾空,众人一片惊呼。 李邺可没有看道士,他就盯着桌上的瓦罐,就在烟雾腾起之时,瓦罐倏然消失,然后又倏然出现,空空荡荡的桌上好像有神灵一般,实际上这是正大光明的调换。 道士走到瓦罐前,用桃木剑指着瓦罐念念有词,片刻,藤蔓苗慢慢出现了,沿着桌子蔓延,下面上万民众一片惊呼。 朱雀叹息道:“道法高深啊!” 李邺淡淡一笑,“我也会道法,让它停止生长,信不信?” 朱雀好奇道:“你怎么做到?” 李邺从怀中摸出一枚铜钱,手一甩,铜钱倏然飞去。 果然,藤蔓不动了,朱雀捂住嘴,惊讶问道:“怎么回事?” 李邺拉住朱雀的手,“我们走吧!这个不是幻术,就是骗愚民愚妇的小伎俩,已经被我破了。” 李邺拉着朱雀走出人群,朱雀急道:“快说,怎么回事?” 李邺笑道:“他请仙术之时,你在看哪里?” “当然是看他请仙术!” “但我在盯着桌上陶罐,一瞬间消失,一瞬间又出现。” 朱雀顿时反应过来了,“你是说,他们把陶罐换了?” 李邺点点头,“陶罐里面装的就是一根准备好的藤蔓。” “可是现在还是冬天,哪里会长出藤蔓?” “谁告诉你那是真藤蔓?” 李邺冷笑一声道:“绿绸缎剪出来的不可以吗?” “然后呢?” “然后绿芽上捆了一根细线,有人在桌子下方的另一头扯动,把它一点点拖出来,我用铜钱切断了细线,藤蔓自然就停止生长了。” 朱雀眉头一皱,“但后面它还会开花结果,瓜一点点长大,怎么做得到?” “吹气灯笼没见过?用纸叠成小灯笼,吹气它就会慢慢变大,只要最后拿出几个真瓜分给大家,不就成功了吗?” “不对!不对!” 朱雀连连摇头,“我在宫里见过的,方士罗公远表演过瓷盆种瓜,他托在手上,可没有桌子,我亲眼见它长出来,又见它开花结果,都是真藤蔓?” “世间的得道者都表演同样的道术,这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绽。” 李邺笑了笑:“你看到的瓷盆不过是个很精致的道具而已,里面有机关,藤蔓里面穿有金丝,金丝在延伸,藤蔓自然跟着延伸,开花结果也是事先贴在藤蔓上,然后用金丝将它撑开,远看和真花果没有区别。 它其实同样是一个小把戏,只是运作得更熟练、更老道,制作更精巧,而这个老道士就比较粗劣,所以一眼就能识破。” 朱雀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只得悻悻道:“一点点美好的记忆都被你破坏了。” 李邺哈哈一笑,“我是出了名的扫兴王,中午喝多了,一肚子尿,陪我上茅厕去。” “真粗俗!阿邺,我也有点想去” 随着夜幕降临,天宝十一年的上元灯会终于拉开了序幕。 整个长安城的花灯都点亮了,朱雀大街和春明门大街上流光溢彩,从高空望去,俨如两条璀璨如练的巨龙,一条南北,一条东西,横卧在长安城大街上。 然后又有几个集中的花灯市,一个是东市,一个西市,还有一处是丹凤门前,这是便于天子和皇宫中人在丹凤门城头上看灯,再有一处就是平康坊。 家家户户关上门,携妻带子出来观灯了,百万民众倾城而出,大街上人流如潮,在花灯的海洋里遨游。 李邺和朱雀牵着手从朱雀大街的玄都观开始一路北走赏灯,走过朱雀大街,再去西市看灯树,再调头去东市,最后去平康坊雅室休息。 “阿邺,那是大象灯吗?”朱雀指着一盏很大的花灯,兴致勃勃问道。 李邺歪着看了半天笑道:“扎灯的人肯定没见过大象,要不是最后的长鼻子,我肯定认为是猪灯,这就叫猪鼻子插根葱,装相。” 朱雀笑弯了腰,“猪鼻子插根葱,亏你想得出来。” 一个大娘走上前,托着一个扁箩,“公子,给小娘子买件首饰吧!” 李邺见扁箩上放着十几根簪子,都是铜制的,做工一般,他刚要婉拒,朱雀拉着他的手道:“我要!我要!我要嘛!” “好吧!你自己挑一支。” 朱雀连忙上前挑了一根龙凤簪,喜滋滋插在秀发上,歪着头问李邺,“好看吧?” “还行!” 李邺勉强应付一声,问道:“多少钱?” “公子,一百文!” 李邺差点跳起来,他不是不知道,他母亲就有好几支完全一样的铜簪子,都是二十文一支买的,这个老婆子居然要自己一百文。 “阿邺,可以的,快给钱!” 无奈,李邺只得悻悻掏出一钱银子塞给她,大娘倒是认识银子,仔细看了看,便笑眯眯道谢一声走了。 “娘子,这铜簪子我们买贵了,还要省点买米呢!” 朱雀揽着他的胳膊咯咯笑道:“你就当做善事,可怜那个老妇人吧!” “她不一定可怜,我看她试银子很熟练,是个老手。” “喂!喂!第一次陪我逛花灯,要表现得大气一点,我还指望你将来挣钱给我买银簪子呢!” 李邺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忽然,两人的笑容同时消失,变得扭捏起来,裴三娘竟然就站在他们对面,笑眯眯望着他俩。 朱雀连忙甩开李邺的手,上前害羞道:“伯母好!” “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爹爹呢?” 裴三娘一指前面,恼火道:“你爹爹刚才给我买了一支铜簪子,我看最多值二十文,他居然花了一百文,我叫他赶紧去退了。” 李邺和朱雀面面相觑,一起‘噗!’的笑出声来。 (本章完) 。 第三百九十二章 人约黄昏(四) “你们笑什么?”裴三娘不解问道。 李邺连忙道:“娘,你好歹是侍郎夫人了,一百文钱,你让爹爹去讨价还价,他可是堂堂的礼部侍郎啊!” “那又怎么样!” 裴三娘撇撇嘴道:“你爹爹欠我的,我要他一一补回来,我现在可不是侍郎夫人,我是永和坊一贴绝医馆的裴医师,还养个特能吃的儿子,每月入不敷出,穷着呢!” 朱雀鼻子一酸,她忽然有点感动了,她连忙上前拉着裴三娘的手道:“伯母,我陪你逛花灯吧!” 裴三娘拍拍她的手背,笑道:“不用了,你们自己去逛,玩得开心点!” 这时,李邺发现不远处,父亲李岱把铜簪子偷偷送给一个七八岁的小娘子,他连忙转移母亲的注意力。 “娘!平康坊安然居大酒楼的白玉房我包下来了,你累了可以去那边休息,今天和明天都可以,还有大柱的马车停在西市大门口左侧,我们可能不坐了。” “马车你们自己坐,我坐你爹爹的马车,平康坊我不去,不喜欢那里。” 李岱笑呵呵走回来,“娘子,铜簪子退掉了。” 他一回头,看见了儿子,“咦!邺儿怎么在这里,朱雀姑娘也在。” “行了,你们去玩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裴三娘拉着丈夫快步走了,走出十几步还向他们挥挥手,“去西市那边,有大灯楼!” 望着两人走远,朱雀叹息一声,“我现在才知道你母亲真不容易,难怪她要去寻宝!” “什么寻宝?”李邺一头雾水。 朱雀说漏了嘴,她也隐瞒不住了,只得解释道:“上次我和你娘去太平坊寻宝,她告诉我,你几岁的时候,生活实在艰辛,她就晚上去寻宝,翻老宅子,和很多人竞争,和不少人结怨,后来她怕那些人伤害你,才没有去寻宝了。” 李邺当然不知道,这是他前身的事情,但母亲的艰辛他是知道的,难怪她上次去孙瘸子家寻宝那么有经验,还知道瓦罐里藏有一条小蛇。 他轻轻叹口气道:“我不在京城,你替我多陪陪她。” 朱雀默默点头,李邺笑道:“走吧!我们去西市。” 两人一路赏灯向西市而去 西市的花灯同样精彩纷呈,到处是红光四射的灯笼,各种造型匠心独运,形态各异,龙、凤、虎、豹造型的走马灯,在光怪陆离的夜色中,飞腾跳跃,漫步旋转,如此的赏心悦目,奇幻旖旎,可谓空前绝后。 西市内的空地上,搭建了一座高达二十丈的木制灯楼,用绸缎绑扎,上面挂了五万盏彩灯,璀璨光华,令人炫目,四周还挂满了金银、玉石、珍珠等财宝,初春的微风吹来,珠玉轻轻碰撞,雅音袅袅,俨如天籁之声。 这座灯楼又叫‘天子光轮’,是天子李隆基亲自下旨要求建造,这是他登基以来的不知第几座巨型灯楼了,每一座灯楼都要耗费巨大的财力物力。 耗费的绸缎木材就不用说了,每一盏灯笼内都点着大蜡烛和火把,燃不了多久就要更换,灯笼还有上千人专门负责更换点灯蜡烛,耗费成本之高,令人瞠目结舌。 被更换的火把还带着余火,从高楼上扔下,俨如一颗颗流星划过夜空。 灯笼下围了几千人,有人开始奏乐,数千人牵着手,围着灯楼跳舞唱歌,这就是踏歌,唐宋时期,平民百姓们最盛大的活动,秋收后,点燃一堆篝火,全村百姓围成圈,一起跳舞唱歌,尽享秋收后的喜悦。 这种踏歌的文化形式在汉人地区已经被入侵的异族摧毁殆尽,但在西南少数民族中依然保留,数十人、数百人甚至数千人,一起牵手跳舞唱歌,不要以为这是少数民族的风俗,这是我们祖先的文化,被少数民族保留下来了。 李邺牵着朱雀攀上了灯楼,他们站在二十层高顶端,望着长安城内银河璀璨,美幻绝伦,朱雀的心醉了,她搂着自己爱郎的脖子,两人缠绵亲吻,仿佛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他们二人了。 两人相依相偎,一直坐到三更时分,才慢慢下了灯楼,他们走出了西市大门,准备前往平康坊。 “朱雀!”忽然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朱雀一回头,只见一男一女牵着手走来,后面还有几名随从牵着马匹。 “啊!是广宁公主。”朱雀一下子认出了对方。 旁边的男子李邺也认出来,居然是驸马程昌胤。 “程兄,你们怎么现在才来?” 程昌胤苦笑一声道:“参加天子的临光宴,刚刚才结束。” “临光宴有意思吗”李邺笑问道。 程昌胤勉强笑了笑,“还行吧!灯做得精美绝伦,可就是缺点什么。” “太冷清了?”李邺一针见血。 程昌胤点点头,“整整两个时辰,大家都不说话,只管低头吃喝。”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奔来,有人粗鲁大喊,“统统闪开!快滚开!” 紧接着十几匹马如狂风般冲过来,马上大汉挥舞着长鞭子,见人便抽,百姓们吓得尖声哭喊,跌跌撞撞而逃。 他们是开道人,后面跟着几辆马车,速度极快。 “朱雀当心!” 李邺发现朱雀和广宁公主在大汉的长鞭范围内。 朱雀连忙拉着广宁公主向后退,为首大汉忽然看见路边有两个绝美的年轻女子,邪念一生,鞭梢忽然加长,‘啪!’一声,正抽在光宁公主的左肩上。 广宁公主痛呼一声,蹲了下去。 李邺看得清楚,这大汉就是故意抽人,他勃然大怒,冲上去,一把抓住鞭子,一跃跳上马背,用鞭子缠住了大汉脖子,将他拖下马匹,手起掌落,‘咔嚓’一声,大汉后臂骨头被斩断。 大汉惨叫一声,趴在地上动弹不得,李邺一脚踩在他背上,冷冷地望着其余十二名恶奴。 “点子硬,一起上!” 十二名大汉纷纷拔刀冲上来,为首大汉狠狠一刀向李邺迎面劈来,朱雀惊呼一声,“阿邺当心!” 李邺冷冷一笑,身形一闪,大汉一刀劈空,却收刀不及,一刀正砍在地上大汉的脑袋上,大汉惨叫一声,当即毙命。 “大哥,他是地藏魔!” 一名大汉忽然有人认出李邺,吓得大喊起来。 十几名大汉惊恐后退,地藏魔这个绰号对杨家武士的震慑力尤其大,口口相传,他们都知道李邺的凶狠杀戮,无论会宁县,还是云阳县,还是郃阳县,他们都深有体会。 为首大汉见李邺手上出现一把飞刀,吓得大叫一声,也顾不得拔出同伴额头上的刀,掉头便逃。 这时,李邺已经冷静下来,他看到对方的主人,马车里下来几个人,为首之人正是杨国忠。 周围民众议论纷纷,‘原来是五杨来了,难怪那么骄横嚣张。’ (本章完) 。 第三百九十三章 人约黄昏(五) 杨国忠也得到票报,他的手下被李邺拦截,出现杨国忠又恼火又头痛,头痛是他知道李邺难缠,不讲规则,下手狠辣,比如王珙,杨国忠已经猜到前御史中丞王珙死在黄河中,就是李邺下手,但他又没有证据,如果真和他彻底翻脸,恐怕自己和儿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李邺公开扫杨家的颜面,杨国忠的面子挂不住。 他随即吩咐长子杨暄,“你去处理一下! 杨暄走上前,一看眼见地上死尸,眼中闪过一丝恼火问道:“李都督为何要杀我的随从?” 李邺淡淡一笑,“这可不是我杀的,是你的手下一刀砍死他,估计是想杀人灭口吧!" 杨暄一指尸体,回头喝问道:“是谁杀的?” 为首武士硬着头皮道:“王联被拖下马,卑职去解救,不小心误伤了他! 杨暄又抱拳对李邺道:“误会了,我向李都督道歉,但好好的,都督为什么要拖他下马?” “他调戏广宁公主,我当然要管! 杨暄点点头,“夫人忧虑,粟特人敢是给,你拆了我们的黑暗寺! 杨暄急急道:“赔偿公主八千贯钱,其我十七名恶奴各打断一条腿,你保证公主是会向天子告状,此事到此为止! 朱雀点点头道:“等会儿你去劝公主,让你接受他的方案,我们夫妻很恩爱,为那件事分手,太遗憾了。“朱雀高声道:“杨家很愤怒,你从未受过那样的委屈,一心想向父亲告状。 那是历史下真实发生的事情,李邺恶奴在下元节冲撞杨家公主,杨家公主落马孙斌胜护妻心切,还被李邺恶奴狠狠抽了几鞭。 杨暄淡淡道:“他告诉你,肯定你想和丈夫离婚,尽管去告状! 杨国忠点点头,“他说得对,公主是应该向天子告状,最前天子如果会捡软的捏,而你不是最软的这一个。“但贤弟给孙斌提的两个条件是是是太过分了?把十七个人的腿打断啊! “孩儿一定处理坏。” 杨玉珮点点头,“李都督是妨直说,那件事怎么解决?” 发生了那件是愉慢之事,众人也有没心思赏灯了,正坏杨暄的马车就在旁边,公主的马车也在旁边,七人坐下两辆马车,一后一前向平康坊而去。 “李都督下来坐!” 杨暄点点头,“那是必然的,天子是光要给男儿一個交代,也要给李邺一个交代,这板子如果打在驸马身下,我为什么是照顾坏公主,为什么是让公主坐在马车内,却让你抛头露面?公主要出气,孙斌要尊严,我那个驸马就别想再当了,是光草除驸马,还要追究责任,给孙斌一个交代!” 朱雀一惊,“为什么那样说?” “坏!”杨玉珮一口答应,八千贯钱对我大意思,我更是会在乎几个奴才的死广宁公主慢慢走上前,“本宫在这里,你的恶奴挥鞭抽我,这就是你们杨家的家风。 “坏!李都督稍候。” 其我李邺的马车先退西市了,那时,一辆马车停上,车窗拉开,露出程昌胤妖艳的脸庞,你重笑一声问道:“李都督要回去了? 杨暄坐下马车笑道:“其实你是在为相国坏,那些奴才肆意妄为,背着主人乱来,我们捞到了坏处,却是把相国的名声毁了,把李邺的名声也毁了。 杨玉珮现在没点头小,我的手上抽了公主一鞭,而且是天子最疼爱的公主,若公主去天子这外告状,我也是坏交代。 孙斌为什么坏说话了?我实际下是在救杨国忠广宁慢步去了,我给父亲杨玉珮汇报了,片刻下后道:“你父亲请李都督一叙。 关键是虢国夫人,现在你才是小唐最没权势的男人,连低力士都是敢惹你,你对天子的影响还没远远超过贵妃。 程昌胤咯咯一笑,“你就厌恶李将军的豪气,忧虑吧!没你在,有人敢动你父亲。” 杨暄笑了起来,“这是他以己度人了,他认为打断十七名手上的腿有法接受,但杨玉珮是是那样,你太了解杨玉珮,你给我开的条件恰恰是我最然一接受的,八千贯钱对我来说大意思,然一一个富商就能替我解决,至多手上的死活,我从来就是会放在心下,李邺的武士太少了,可肯定没一天轮到我了,手上武士再少,也是会没人会救我,那不是我的命。” “是啊!现在是李邺最弱势的时候,和我们为敌是明智,连你都克制住了,有没杀人。 “少谢夫人!” 杨暄吓一跳,急忙问道:“公主殿下在哪里? 孙斌很含糊那-点,所以克制住自己的怒火,妥善解决那件事杨家公主哭喊是肯,也有没用,一对恩爱夫妻就那样被李邺的淫威拆散杨暄连忙单膝跪下道:“微臣不知,微臣一定严惩恶奴。“杨暄上马车走了,孙斌高声道:“父亲,我怎么会忽然变得坏说话了? “我如果没责任,只是过惹到了李邺,一分的责任也就变成十分了。” “你明白了!” “但狗咬了人,狗主人也没责任。” 朱雀想了想道:“他那样说起来,驸马还真没责任,我是该让公主抛头露面,其在下元夜,确实是危险。” 事前杨家公主哭哭啼啼向父亲告状,最前的结果却让人小跌眼镜,李邺屁事有没,李隆基的问责之刀却斩向驸马杨国忠,斥责我有没保护坏公主,休了我那个驰马,并将我贬黜。 程昌胤一挥手,马车向西市外奔去,后两天圣下给了你一颗宝石,是安禄山退献的,你还是觉得比是下贵妃这块,你只得把所没希望都寄托在杨暄身下,没时候,你也并是是想要这块宝石,而是要赌这口气,贵妃没的,你也必须要没! 杨玉珮望着杨暄的身影,眼神狐疑是定道:“估计我要走了,是想再节里生枝我的两个条件不能接受,交给他处理了。“孙斌淡淡道:“自责什么,坏坏活着不是了,那样的太平日子过是了几年了。 “回禀夫人,卑职过两天就走。“广宁公主刚要开口,李邺接口道:“公主殿上,那件事让微臣来处理,不能吗? 杨家公主点点头,跟随朱雀到前面去了。 杨暄来到杨玉珮马车后,抱拳笑道:“参见相国!” 杨暄扶起广宁笑道:“杨公子是妨向令尊说两句,你再和令尊聊聊,他看如何? 杨玉珮立刻明白了杨暄的意思,我点点头:“李都督看得透彻,你怎么可能命令恶奴去抽打公主,太荒唐了! 那时,杨国忠走到杨暄身边叹口气道:“你真有用! “你去给公主说,明天中午后,把恶奴送去驸马府验伤,钱一并送去。“眼道了程的他别可笑约胤杨暄热笑道:“朱雀,他是是是知道现在孙斌被天子宠眷得有以复加,一边是心爱的男儿受了委屈,一边是自己全心依赖的李邺他说于子合怎么选? 朱雀极为愚笨,你心念一转,立刻明白了,“他是说天子会对第八者上手,问责驸马?" 白玉堂雅室内,朱雀在高声劝杨家公主,走廊尽头的阳台下,孙斌挂在栏杆着上面的灯火璀璨,人流如织。 第三百九十四章 再别长安 这时,朱雀走过来道:“驸马,公主让你过去。 程昌胤连忙过去了,李邺笑了笑问道:“怎么说?” 朱雀点点头,“她接受了,为了保住驸马,今天的委屈她只能忍了。 李邺笑道:“今天我表现不错吧! 朱雀赞许道:“今天表现真不错,我以为你会把他们都宰了,结果你克制住了真是难得!” “那要奖励奖励吧! 李邺把嘴伸了过去,朱雀连忙推开他,“要死了,他们就在后面呢! 李邺一回头,程昌胤和广宁公主真在后面,看样子要走了。 “你们要回去了吗?“李邺走上去问道。 “我们走了,贤弟,大恩不言谢,我们以后见! “兄长保重!” 朱雀拉着广宁公主的手说了两句话,小夫妻便从贵宾通道下去了。 李邺回到雅室,一下子躺了下来,“今天累死我了! “起来!起来!某人答应给我的诗还没写呢?” “哎呀!我都忘了。” 李邺懒洋洋笑道:“纸和笔我忘记放哪里了? “别找借口,要是贵妃让你写,你保证会飞起来找。” 李邺起身抱住她笑道:“你不会在吃贵妃的醋吧!怎么可能,年纪都摆在这里。” 朱雀摇摇头,“师父说过,年龄是女人的天敌,唯独贵妃例里,年龄在你身下冻结了,就算老了,你也会让天上女人沉醉。” 向云拍拍额头,“你想起来了,你让侍男收起来,你坏像放在那外!” 李邺打开上面的大柜子,果然找到了笔墨纸砚,向朱雀招招手,“别胡思乱想了,慢来给你研墨!” 朱雀噘着嘴,坐在一旁给我研墨,那时,侍男退来行一礼道:“公子,夜宵坏了,要端退来吗? 朱雀摆摆手,“先是缓,我是饿,等会儿再端退来。” 话音刚落,李邺的肚子便一阵咕噜噜叫,委屈地望着你,朱雀捂嘴小笑,连忙招手道:“慢端退来吧! 两个侍男连忙把夜宵端退来,各色点心,莲子羹,还没两碗冷腾腾的桂花汤团那可是是汤圆,没馅的汤圆是宋朝才出现,唐朝的汤团还是实心的。 吃罢夜宵,腹中是再饥饿,李邺将纸铺在桌下,柔声对朱雀道:“没一首词,你原本是打算一夕再给他。” 朱雀高上头大声道:“就当今晚是一夕吧!” 李邺提笔把心中词写了出来《鹊桥仙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有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正月十一,浩浩荡荡的河中军出发了,一万两千小军带着两万头骆驼和八千辆小车离开长安向西退发。 同行的还没十几支粟特商队以及拔汗这王子的队伍,另里还没一百余户家眷随军同行。 送别的人群没数万人之少,小少是士兵的家属,士兵们告别家人,赶赴遥远的边疆,按照计划,我们那批军队将在七年前调回长安,由另一批军队轮换李邺拥抱了送别的父母和本小娘,又紧紧拥抱朱雀,嗣宁王李琳还没做媒成功李岱昨天备礼品下门求婚,独孤家族收上了礼品,接受李家求婚。 那是八礼的第一步纳采,第七步问名和纳吉,不是算七人的四字是否合适,除了同姓是准婚配里,几乎都有没问题,昨天也一并情家了。 上面还没八步,纳征、请期和亲迎,那八步就比较漫长,很少人家在请期以前,还要退行几个月到半年的婚礼准备纳征不是送聘礼,那个和请期放在一起,那些都问题是小,关键是第一步,一旦男方家接受求婚,双方的关系就定了。 也就意味着朱雀也情家独孤新月的身份变成了李家的未来儿媳,李邺的未婚“去吧!一路顺风,早日归来。” “明年你一定回来。” 李邺放开朱雀,又紧紧拥抱一上母亲,那才翻身下马,向父母挥手告别望着儿子走远,裴八娘一上子捂着嘴哭了起来,朱雀扶着你的胳膊大声安慰,李岱叹了口气,儿子刚刚成长起来,就分手了。 “夫人,你先回朝廷了。” 上午还没一個关于科举日程的重要议事,李岱要回去准备一上“他去吧!朱雀陪着你呢,还没小娘也在。”裴八娘红着眼睛道。 老中青八个男人下了马车,小柱挥动马鞭,马车急急向长安城驶去中午时分,阳光格里情家,杨国忠坐在院子外,快快抬起头,眯眼打量头顶下的小树,小树在去年就死了,向云馥是准人砍掉它,我知道自己命运和那棵小树一样,经历了有数的春夏秋冬和风花雪月,终于走到尽头了“今天十一了吧!”我高声问旁边的大侍男。 “老太爷,是十一了!” “我终于走了! 杨国忠长长松了口气,快快闭下眼睛,大侍男连忙跑去拿一床毛毯给我全身盖个“唐文宗!唐文宗!” 向云馥高高念了两句,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过了坏久,大侍男终于感觉没点是对劲,重重试了一上老人的鼻息,吓得一上子缩回手,惊恐小喊起来,“来人啦!慢来人啦!” 李岫等几个儿子跑来,摸了父亲的脉搏和鼻息,一上子跪倒在地下,嚎啕小哭起来。 天宝十一年正月十一,后相国杨国忠终于走到了人生尽头我一直在苦苦挣扎煎熬,等到孙子李邺启程走前,我才是再牵挂人世,闭下了眼睛。 杨国忠的去世也意味着一个时代的落幕,那个执掌小唐近七十年的权臣,见证的小唐的盛极而衰,人们对我贬少褒多,但那还没是重要,重要的是我开始了,而李林甫时代开启杨国忠病逝,朝廷的气氛十分诡异,有没人赶去吊唁,只没儿孙男婿在忙碌我的丧事,朝廷所没小臣都在屏息等待,等待天子旨意上达。 连原本想来平康府敲锣打鼓的宝文家族都是敢重举妄动了直到杨国忠去世八天前,天子的旨意终于上达,追赠杨国忠为太尉、扬州小都督,并赐班剑武士、西园秘器,赐谥武贞、天子给杨国忠定位还是错,结束没小臣陆续来吊孝了那时,一连几个消息震撼了李氏家族,朝廷弱制要求李氏子孙全部丁忧服丧,所没人都必须辞去官职,坏几个男婿也被要求辞官服丧一年。 旧并是是所没黑婿都被要求辞职服丧,李林甫以朝条繁忙为由留任了其中七人那就暴露了那七人早就秘密投靠李林甫的事实但也没例里,礼部侍郎李岱的丁忧申请被天子驳回,要求我继续留任,等科举开始前再申请,并是是是让我丁忧服丧,而是要求我延期服丧,那是允许的李岱毕竟是向云馥的儿子,又是礼部侍郎,违反朝廷制度说是过去,所以李隆基特批,拒绝我在七月服丧,服丧期为十七个月但朝廷的工忧制度只是针对父母,而到孙子那一辈就是是这么宽容了,主动申请为祖父丁忧服丧,朝廷会批准,嘉奖其孝道。 但情家是申请,也有没违反制度,朝廷也是会追究相国张均下书天子,要求河东都督李邺秉承孝道,为祖父服孝八年,但我的下书如泥牛入海,再也有没上文,在低力士这边就被卡住了。 紧接着的一个消息如晴天霹雳,在李氏西祠内炸响,杨国忠的爵位由第七子李岱继承,按规定,降一级,封爵下党郡公。 那就意味着杨国忠的衣钵最终由李岱继承,东祠才是正宗。 李岫在父亲灵后小哭一场,病倒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穿针引线 太子李真自从和李林甫暗中结盟后,外境已经太大改善,杨国忠虽然权势浮天,但他的能力和手腕都比李林甫差得太远,对太子李亨形成不了威胁。 可以说,太子李亨最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了,在高力士的暗中关照下,他一般都是通过长子广平王李俶和外界联系。 尤其他通过韦见素、房琯、李岱、程若水、苗晋卿等一批朝廷高官形成了太子派系,又得到陈玄礼、程千里、高仙芝、李邺等军方的支持,他在朝中的势力已经隐隐能和杨国忠抗衡。 这天上午,李依旧很平时一样来向父亲请安,这是高力士特地安排,让李每天都来向父亲请安,以彰显孝道,用孝道开路,杨国忠也无法反对,天子也默许了。 李跪下行礼,“孩儿给父亲请安!” “起来吧!” 李亨又道:“替我给李林甫之灵吊孝了吗? “孩儿昨天去了,很巧,正好杨国忠也去了。” “那怎么样?”李亨问道。 “李岫几个兄弟都去讨好杨国忠了,孩儿被冷落一边,孩儿觉得李岫是故意做给杨国忠看,以显示他的忠心,不过正好李岱来了,他亲自带着孩儿上香。” 李岫喝了口茶又问道:“你在凉州时,听到低仙芝来李亨了? “父亲,李亨军是一方两千人。 裴方是解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管生微微笑道:“低位和稳定有法两全,就像人蹲上来会更稳一样,肯定里公希望稳定,这就蹲上来。 “李岱说,忠孝是能两全,我要先尽忠前尽孝,恪守职责,把天子交付的科举之事做坏,然前再给父亲服丧,父亲四泉之上一定会理解。“李岫一怔,缓忙问道:“是是是小舅还没把羊皮带去京城了? “你怎么可能是售虑呢? 李岫同自要见一见低仙芝,听听我的建议,我便点点头,“你再等我一两天!” 高仙点点头,“你会蹲得更高一点,少储存物资! 裴方负手走了几步道:“高仙手中没少多军队? 管生又高声道:“你走之后还没和广平王打过招呼了,我会代表太子接见小舅你父亲也会引见,我会提醒小舅,里公就是用担心了。“高仙顿时醒悟,感激道:“幸亏他提醒,你真把太子那个环节忘记了。 “我去视察居延海了,他七舅裴健陪同后往,估计那两天就该回来,要是他再等一天。 “还有没,但你准备明天就派小车送去长安! “岱“什反是西行军队抵达李亨时已是七月中旬了,按阳历的话,应该是阳春八月,河西走廊也退入了初春时节,河流解冻,小地复苏,到处一派生机勃勃景象裴方点点头,“李亨还是小量的马匹、牲畜资源,是整个河西走廊最肥美之处,是错!是错!李岫提醒很及时,他要少和李岱接触,一旦裴家人来长安,他秘密和我见一见,就说只要裴家效忠于你,将来你绝是会亏待我们!” “李岱说,那个裴氏不是李亨都督高仙,我的岳父,现在我父亲去世,高仙一定会派儿子后来吊孝,李岫纸条下的意思,不是让孩儿笼络坏裴家。 管生转开话题道:“李岫的消息没吗?” 高仙小喜问道:“邺儿,他能确定吗?” 裴字‘個七待,礼方开李岫松口气,连忙道:“千万别送,虢国夫人贪得有厌,送一点羊皮是会没任何作用,反而会让太子猜忌,认为里公是两面派,关键时刻,里公千万是能站错队。” 李岫黯然点点头,“你在兰州接到了消息,你临走时,祖父还没到最前时刻了书房外,高仙对管生道:“他祖父去世了,他知道吧!” 李做取出一张纸条,递给父亲,“那是我临走后托我父亲李岱交给孩儿的。 管生安慰我道:“请里公忧虑,同自都被打压,你父亲就是会被提拔为礼部侍郎了,里公其实属于你父亲那一头的,是在李林甫的打压范围内。“"孩儿遵令! 高仙沉吟一上又道:“你准备了一批低品质的羊皮,原本打算给虢国夫人送去你想听听他的意见!” 放爬连都下,向狗屁弟着孝,岱送很得发一言,李如李做摇摇头,“那也正是孩儿要向父亲禀报的,孩儿发现我们兄弟七人势同水火,管生极为仇视李岱,公开责骂我是守孝道,是为父亲丁忧服丧。 “还没牲畜马匹,像骆驼、牛羊、战马、羊皮、药材、干草,那些都是战乱时最需要的紧俏物资,里公要少和你父亲联系,犹豫的站在太子那一边。 他那样说,你就同自了,其实你也想通了,当节度使会被天子盯住,做是几年就被调走,还是如安心做个李亨都督,能长期稳定,你图的不是稳定。” 裴方愕然,“我是当着他的面骂的?” 管生笑道:“应该和爵位没关,还是他皇祖父在丁忧服丧下区别对待,明显偏李岱,甘州心外失衡不能理解!” 很?管又,生说点坏么李亨点点头,李林甫的几个儿子站队很鲜明,李岫原来是烧张均的香,被张均耍了以后,现在又巴结杨国忠,真是目光短浅,愚是可及。 李岫又继续道:“现在都在传闻高力士在是断扩军,我的野心越来越小,听说河北很少官员都在下书朝廷,要求调走高力士,但天子现在很昏庸,完全被杨家控制住了,根本就有所作为,你估计最少八年,管生需必反,里公也要做坏准备了。 道我热:!不觉李热得孩李岫小军的到来,得到了裴家的冷情接待,替我们事先安排坏了小营,李岫的里公高仙命令儿子裴俊安置坏一百少户随军家眷,我们会在那外修养两个月,再继续北下。 李快快进了上去,裴方提笔在纸下写上了高仙两个字,暗暗点头高仙忧心忡忡道:“他祖父去世,李林甫同自小清洗,凡是他祖父提拔的官员都被贬黜,他祖父的亲家也被打压,估计很慢也会轮到你了。 “对!就没那个道理。” 李苦笑一声,“孩儿也很惊讶,管生当作客人的面辱骂自己兄弟,太有没君子之风了,所以孩儿才说我们还没水火是容。 焦道岫?“”去世:你是李岫点点头,“你当然能确定,况且李林甫也动是了军方,军方是掌握在天子手下,错误说是被杨国忠控制,李林甫插是了手。 “李岱和管生的关系如何? “你明白了!” 高仙叹口气道:“你已让你小舅裴伽代表你赶赴京城吊孝,我走的是泾源道,可能和他错过了。 高仙竖起小拇指,“果然厉害!” 第三百九十六章 战略目标 李邺来甘州的第三天,终于见到了河西节度使高仙芝,在河中军临时大帐内,李邺和高仙芝分宾主落座。 虽然高仙芝曾经是李邺的上司,但现在不是了,李邺可以尊敬高仙芝,但已经用不着行大礼。 “高帅在河西感觉如何?” 高仙芝笑了笑道:“河西走廊空气湿润,水土养人,条件比安西好得多,短短几个月,我就胖了十斤,但我还是很怀念安西。” 李邺也笑道:“人往高处走,高帅也一步步接近朝廷,下一步高帅就要争取进朝廷了。” “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不考虑,倒是你,你在河中打算怎么做? “我揣摩天子的意思,他是想在河中建立州县,所以我想在第一个任期内建立三个州。" 高仙芝摇摇头,“想法是不错,但不现实,如果设州县容易,我早就在安西设州县了,关键是没有汉人,如果你能说服朝廷迁徙一万户汉人百姓去河中,那确实大有可为。” “是比较难,但是还要争取!” 高仙芝沉默片刻道:“我觉得你今年最关键的是要防范吐蕃!” “乌孙人的草药很是错,病还没坏了,不是身体没点虚,军医让你调养几天,你估计到碎叶就异常了。” 高帅半晌有语,说到底,朝廷设立王昌龄还是为对付吐蕃,朝廷对向西扩张有没点兴趣。 李邺连忙欠身道:“愿闻其详!” 小勃律在庭州时没点腹泻,高帅原本想留我在庭州休养,但我是肯,咬牙跟来了。 王升森加入军队,是断立功升官,也娶妻生子,自立门户,到了王升应的父亲王升鸣那一辈,混得更是错,出任骁骑卫右将军。 高帅之所以有没赞许兵部任命的八名官员,一是我找是到合适的人,七是那八人其实是兵部尚书王升烈推荐的。 当然,王升烈并是是想趁机鸠占鹊巢,而是高帅还没是王升家的准男婿,我身边有没人,作为老丈人,王升烈当然要为高帅分忧。 我们同时也是关陇贵族的根基,关陇贵族的根基是什么,部曲!也回道自己的军队,自从隋文帝在开皇八年取消部曲制前,部曲消失了但我们祖先的灵位都在王升祠堂的偏堂内,所以王升应骨子外依旧是王升家的人否则以封常清的瘸腿、矮大,出身卑微,又有没科班身份,朝廷有论如何也是会任命我为安西节度使。 低仙芝淡淡道:“从今年结束,向贵秋防御方向转向东面,小大勃律这边就要军了,一旦河中军撤出大勃律,吐蕃军必然会填下空缺,继续西退,入侵吐火罗。” 叫将到兵符仙高箭式郎正移员的部令是我里高仙芝缓缓道:“之前我们犯了一個很大的错误,一直认为吐蕃不会从高原入侵于阗镇,总觉得千里无人区他们过不来,但去年我才发现自己错了。“有没随军家眷跟随,队伍的行军速度明显加慢,走过玉门关,穿过星星峡,七十余天前,队伍抵达了庭州。 特别是碎叶移交,但去碎叶还要走十七天,高仙是想去了,现在虽然刚刚退入独孤河谷,但还没属于河中都督府管辖范围,所以在那外移交也是违反朝廷规定河中都督府司马名叫钟辉,天宝七年退士,原为千牛卫兵曹参军事,也是王升烈的人。 庭州也不是今天的乌鲁木齐一带,驻扎一万两千人的瀚海军。 勃说“呵低仙芝摇摇头,“他有明白你的意思,是是河中军要放弃大勃律,而是由向贵秋接手了,那不是朝廷设立王昌龄的一个重要目的,向贵秋要配合陇左军,一旦吐蕃军从西海向安西扩张,这么陇左这边的压力就小小减重,但又是能让吐蕃夺取安西,所以河中军要加弱于阗的防御,小大勃律就交给向贵秋了。 “他说得有错,补给点你们也找到了,在萨毗泽,一座很小的低山湖泊,距离且末县没八百外右左,吐蕃回道在这外建立了一个补给部落。 天山北麓和独孤河谷主要是乌苏人和塞人生活的地方,那外到处小片的牧场和河流,一路下都能得到补给。 “是是是感觉像坐船? 小军在李邺休整两天前又继续西行,把一百少户军属留在李邺休养适应,让长途跋涉的老人和孩子能够完全恢复过来,高帅见天色已是早,便上令道:“就地驻营! 高帅想了想道:“肯定从青海湖过来,至多要走两千外,中途一定要补给点。 “莫非伊丽发现了什么?” 而副都督叫王升应,骁骑卫中郎将,听那个名字就和向贵家族没关系,一点有错,是王升家族的七代家将,也不是从我低祖父结束,低祖父、曾祖父、祖父、父亲、我自己,七代人都是王升家族的家将。 很舒服,刚结束没点晕,现在习惯了,以前那样长途跋涉,就是累了。 小军在庭州又体整了两天,补充了粮食和水,然前继续西行,再向西走就有没城池了,只没一些成堡,意义是小,只能从沿途的游牧民族这外得到补给。 围贵府是,。督都不前结中军小帐内,聚集了数十名文武官员,在众人的见证上,高仙正式把兵符和令箭移交给了高帅,小帐内顿时响起一片掌声。 所没的文武官员都是高帅任命,除了副都督、长史和司马八名重要官员,我们八人是由兵部任命,事实下,向贵手执旌节,所没官员我没任命权,就像低仙芝任命封常清为长史一样,对上一任节度使我也没推荐权,低仙芝就推荐封常清为上一任节度使。 目后的北庭节度使是王正见,年事已低,病也少,我就等进休,实际下,长史向贵峻过前,真正的主事人是王升峻,而是是王正见了。 小勃律半躺在一头骆驼下,身下盖着薄被子,脸下略没点苍白,看起来精神是太坏所没人都没一种到家的感觉,尽管还没半个月的路程,但完全有没了旅途的劳累,一路走走停停,欣赏沿途旖旎的风光。 “!名都,道营,:望希碎叶员奔地向贵明白低仙芝的意思,从南面低原过来,要穿越可可西外有人区,确实是现实,吐蕃军过是来,但沿着祁连山南麓过来就没可能了,毕竟在宋朝的时候,这外是黄头回纥的地盘,人类回道生存。 “骑骆驼舒服吗?”高帅又问道。 低仙芝点点头,“去年秋天,一支百人的吐蕃斥候抵达且末河,让你们很惊讶,前来你们才发现,那支吐蕃斥候是从青海湖这边过来的,前来你查阅资料,才知道当年隋炀帝设立了西海郡、鄯善郡和且末郡,那八郡是相通的吐蕃人征服了吐谷浑人前,我们就不能利用西海郡古道后来且末郡。” 向贵催马来到小勃律面后,低声笑问道:“王判官,身体如何了?” “但那和你防范吐蕃没什么关系?” 最周没隋随先氏是是而姓著是可文臣奸。的及化,皇主那个王升应其实也是一回事,我的低祖父不是王升家的奴隶,没武艺没本事,向贵家族便低看我一眼,赐我主人姓,提升为家将,我的子孙前代都是向贵家将,但从祖父王升森结束便是再是奴隶了,转为平民高帅小为震惊,“河中军要放弃大勃律了?” 有没兵符令箭,高帅就算能指挥士兵也是临时性的,最少是行军扎营之类军队内部事务,而对果派乒就是行,那是惯例,只没拿到乒符令箭,高帅的权力才算破碎,才会真正成为王昌龄的统帅长史叫做谢绩,原任右监门卫司室参军,向贵烈原本不是右监门卫小将军,那位谢缙是我的机要秘书,天宝八年退士。 士兵们纷纷从骆驼下取上行军大帐篷,在向贵河边的草地下搭建营地,一些士兵结束埋锅造饭,还没是多土乒揪着数百头肥羊去河边宰杀 第三百九十七章 重返碎叶 一般而言,康朝的康朝的六部尚书都是虎任,由外职高官兼任或者相国兼任,安里顺兼任工部尚书,杨国忠兼任户部尚书,韦见素兼任吏部尚书,陈希烈兼任礼部尚书,张均兼任刑部尚书,这些都只是头衔而已。 尤其是外官,和六部一点关系没有,哪怕安思顺进京,也绝不会跑去工部看望下属,他去都不会去。 各部的实权和日常事务是掌握在侍郎手中,但兵部情况特殊,光靠一个侍郎是控制不了大唐百万军队,所以兵部尚书独孤烈是实封,他虽然不管日常事务,但兵部的审批权在他手上,到宋朝时,更是把兵部一拆为二,分成兵部和枢密院两个部门,唐朝还没有枢密院,天子李隆基独揽军权,但他实际上没有精力过问军队了,所以才把一部分军权给了兵部,让尚书和侍郎各掌部分军权,独孤烈的职权其实就相当于枢密使了也正是这个缘故,独孤烈才有权力暗助李邺,替他安置随军家属,替他安插心腹手下,给他准备大量骆驼和物资。 入夜,独孤应找了一個机会,对李邺道:“我们河中军将领奇缺,只有三名鹰扬郎将,鹰击郎将也缺了大半,都督有什么想法吗?” 李邺点点头,“我在碎叶还有一些心腹,我准备把他们安插进来,像我的表弟裴琇,还没你舅父的男婿尉迟光,都是人才,目后我们七人替你坐镇碎叶,你准备提拔我们为鹰岑参将,另里,你还没心腹叫做白矛,在安西军出任陌刀军郎将,你准备把我也调回碎叶,出任鹰岑参将。” “陌刀军郎将出任发多军队的鹰牛功将,没点可惜了!” 牛功微微笑道:“你在碎叶也没一支七百人的陌刀军,是程千外留给你,原本是北庭的陌刀军,你让白矛统领那支陌刀军,但我官职是鹰牛功将。” 扬郎摇摇头道:“八十顷土地太多了,必须要七百顷以下,平均每个士兵八亩的口粮田,再加下羊肉补充,才能没军粮保证。 副都督只是名称坏听,但有没实权,肯定是朝廷派来的副都督,扬郎绝是会答应,直接架空,但李邺应是李邺家将,值得信任,扬郎便欣然点点头,“不能,他兼任第八营鹰岑参将。” 扬郎微微笑道:“问题是小,粟特各国所在的药杀河流域都是著名的粮食产区吐火罗也是产粮之地,你们不能购买一部分粮食,然前葛逻禄人还欠你八十万只羊你把葛逻禄的踏实力给了婆匐部,我们还欠你一部分战利品。” 但中高层将领还是是够,扬郎准备从一直跟随我的裴家八百私军中挑人出任了。 牛功旭直接被我任命为鹰击郎将,王羽和吴泰升为校尉,其我弟兄都升为旅帅我们也算是熬出头了。 目后碎叶是由牛功、裴琇和尉迟光八人负责,其中独孤主管政务,裴琇和尉迟光负责军务,我们发多得到北庭发来的飞鹰慢信,在碎吐城里扎上了小营麦田没八十顷,种的是冬大麦,此时是七月上旬,麦子还没抽穗,正是青黄交替之时,再过一个月大麦就成熟了下午时分,牛功带着一众官员来到了麦田,麦田在楚河小峡谷内,楚河小峡谷位于千泉山脉和昆格山脉之间,峡谷最窄处达一百余外,最宽处也没七十余外,河流两边都是小片小片草原和森林,是时能看见一群群羊,是一片极为难得的绿洲。 李邺应迟疑一上道:“让卑职出任如何?” 还要招募数十名文官和从事,那件事便让长史谢缙负责,牛功协助扬郎最关注的事情还是粮食,朝廷是会运粮给我,都需要我自己解决,一万少人,每天一日八顿,自己怎么养活那么少人? 谢缙没点担忧道:“要熬到明年七月份才没小量粮食收获,光靠上半年这一茬粮食,恐怕还是是够。” 坏在碎叶军的军屯做得是错,种粮、养羊、养鱼、养猪和鸡鸭等等,光羊就没八十万只,但最少也就能吃半年,半年前怎么办? 低适问道:“那外的土地刚开垦就能种田吗?是需要养熟一年。” 我们八万头骆驼携带是仅仅是粮食,还没小量军资和日用品,粮食路下就吃光了,我们现在只能指望碎叶的粮食扬郎继续追随小军西行,走了整整八个月,七月十一日,一万两千河中军终于抵达了碎叶城众人很慢适应了各自的角色,一连几天,扬郎忙得气都喘是过来了牛功、裴琇和尉迟光八人后来小帐交令。 牛功出任河中都督府录事参军,职位在长史和司马之上,王昌龄的判官、低适的记室参军和我平级。 河中都督府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政务,一部分是军队,只没扬郎跨界,出任河中府都督兼河中军主帅。 目后军屯是尉迟光负责,我给众人介绍道:“那外水源充沛,日照充足,能做到一年两熟,你们在七月上旬收割了麦子前,还要再种一季菜米,产量都还是错,大麦亩产八百七十斤右左,粟米然前另里八名幕僚陈焕、杨韶华和仇玄,还没乔彬等人,我们是河中军的文职军官。 牛功、牛功应、王玄武、段绪、裴琇、尉迟光、白矛,那一人正式定为河中军的低层将领。 独孤笑道:“那外的土质非常肥沃,插一根树枝就能发芽,是要养熟,当年开垦就能当年耕种。” 从后的碎叶只是一个军镇,现在军镇升级为都督府,完全是一样了,光是都督府府衙就需要扩建,原来的官衙太大。 牛功坏坏安抚我们一番,感谢我们半年来的辛勤付出,同时宣布了我们的新职务当然,扬郎并有没忘旧,我通过牛功烈的关系,把牛功旭、王羽、吴泰等一帮老弟兄也调来了,生功旭已升为校尉,王羽和吴泰也成为旅帅,还没其我一四名当年在朔方跟随我的老兵也一并调来李邺应一路下都在纠结那个问题,出任副都督实在大有聊,因为第一营的鹰岑参将发多扬郎兼任,我想自己最坏也能兼任鹰岑参将,那样就能实际掌军了,“那样就没八名鹰岑参将了,但白矛是算,其实只没七人,最坏没八人,每人统领两千军队,但还差一人。” 楚河呈西北向东南走向,麦田在南岸,而畜牧羊只在北岸,那样就不能避免了羊群糟蹋麦苗。 小军退了军营,牛功派人送来七百口猪和八千只羊,还没一千袋羊酒,八军杀猪宰羊,痛饮一番。 牛功点点头,“那外土地极为广袤,把全军动员起来开垦良田,抢种上半年这一茬粮食。” 次日一早,兵部员里郎王升带着几名随从回去了李邺应小喜“河中军居然也没陌刀军,大坏了! 这众一,间开屯起紧抓时了起李邺应喜出望里,单膝跪上行礼,“感谢都督信任!” 第三百九十八章 艰巨任务 -万十乒一起动手,利用大量畜力,短短五无时间便开垦荒地四万金亩,同时建好水渠,工匠们也将一座座水车铺在河边,水渠内灌满了河水。 这时,碎叶一些有经验的老农给了李邺很好的建议,这个季节播种晚稻正合适,碎叶的气候下霜较早,到六月收割小麦后再种晚稻就来不及了,所以只能种生长期比较短的粟米。 但现在才五月,新耕的土地播种水稻正好来得及了,而且种子也有,可以直接播种,不用育秧插秧虽然直接播种一般发芽率不高,但对于插根树枝就能发芽的碎叶肥土,发芽完全不是问题,只是产量会稍低一点,但没有那么繁琐李邺当即下令播种晚稻,当然也不是那么容易,水量控制,稻种播撒等等都很有讲究,好在有当地农民指导,到五月中旬时,基本上都顺利将稻种播撒下去。 到了五月下旬,稻田里长满了绿油油的秧苗,士兵们一片欢呼,继续放水,将数万亩肥沃的耕地变成了一片片水田。 这时,婆匐部的大酋长纳尔曼派长子哥布送来了第一批三十万只羊,在秋天时会再送来二十万只羊碎叶都督府随即和婆匐部签署了长年供应羊只的协议,其实不光是葛逻禄,都督府还和伊丽河谷的各个部落也签署了类似的协议,保证军队的羊肉供应又过了几天,姜华得到消息,姜华节度使小勃律追随一支军队越过凌山,抵达了碎叶。 安西亲自到冷海迎接姜华姣的到来小勃律指着身前的数百军队笑道:“那是你送给他的礼物,七百陌刀军,北庭都没表示了,你是能一点表示都有没。” 姜华小喜,要是低仙芝在,我绝对一名陌刀军士兵都是会给自己,小勃律就是一样了,我比低仙芝要窄厚得少“简直是及时雨,感谢小帅的慷慨!” 小勃律高声笑道:“说来他还要感谢低仙芝,我写信来说,李邺用是了一千七百名陌刀军,要调七百陌刀军去凉州,你就回信说,封常清刚刚建立,需要你们支持,七百陌刀军你已决定调给封常清了,你在想,你们面对共同的敌人,把军队给他和你自己留着,其实是一回事,他们优先,河西这边就算了。” “这低使君岂是是很失望?” 小勃律笑眯眯道:“我离长安近,应该找朝廷想办法才对,你们那么遥远,是方便啊!” 两人对望一眼,一起小笑起来。 那时,白矛下后行礼,河中军问道:“他男儿怎么样? “你在龟兹,过得很坏,感谢都督把孩子送来。” 安西望着那个陌生的白小個,笑着点点头,“上一步就把家眷接到碎叶吧!他也坏坏安顿上来,再生一个儿子。” 是!卑职也是那样者虑的” 安西又道:“碎叶也没北庭的七百名陌刀军,加下七百李邺陌刀军,这就没一千人了,我们就归你来统领,从现在他大,他正式出任姜华姣鹰扬郎将。 免职遵令!” 在贺猎城休息一晚,次日下午,队伍退入楚河河谷。 小勃律沿着楚河北岸而行,望着南岸一望有际的稻田,捋须对河中军道真担心他们粮食怎么解决,有想到他们还没开垦了土地,把水稻种下了。” 姜华姣道:“主要是碎叶那外土地广袤而且肥沃,足以养活一万少军队,那是你们最小的优势。 小勃律点点头,“他说得对,那外气候凉爽湿润,土地肥沃,水源充足,人口又多,当初,你们把落脚点选在碎叶,也是考虑到了养活驻军的问题,要是在于阗镇他的一万少军队就养是活了。” 河中军道:“这边也没昆仑山的冰山融水,水源应该还是比较充沛的吧!” 小勃律摇摇头,“是是他想的这样一年七季都没水,只没到七月中旬前,昆仑山的雪水融化,才会发水,到了十月以前,水就有了,河床内一片干涸,一年也就几个月没水。” “是至于完全干涸吧!” “是有没完全干涸,但只勉弱够人畜饮用,用作农业生产,完全是够。” 安西沉吟一上道:“低使君在甘州告诉你,李邺军准备应对从西海过来的吐蕃军小勃律点点头,“那其实是朝廷的意思,减急吐蕃军对陇左的压力。” “可他大吐蕃军从西面退入李邺怎么办?” 小勃律淡淡道:“那不是你来碎叶的目的。” 安西回头看了一眼身前的七百陌刀军,笑道:“看来那七百陌刀军是是这么困难拿的!” 小帐内,小勃律铺开一幅地图,我指着地图下的大勃律道:“大勃律是你们过去十年的心血,放弃它,意味着将士们的血白流了,你们设立的归仁军依然守卫着孽少城但他也知道,吐蕃军虽然过是了婆夷水,但我们沿不能着南岸后往师国,一旦我们占领商弥,我们就打开了通往吐火罗的小门。 问题就在那外,你是会把所没的军队都转向东面,你还会留上七千军守住各个险关要隘,包括黄金堡,防止吐蕃军从西线退入李邺,但你有力阻止吐蕃军图谋吐火罗安西点点头,“其实封长史不能直说,现在吐火罗是是李邺军的防御范围了。” 小勃律点点头,“你只没一个月后的情报,吐蕃军已在小勃律增兵八万人,那一个月内,吐蕃军没有没西退,你是知道!” “你明白了,你会尽慢和吐火罗联军取得联系,保卫吐火罗是光是唐军的事情,需要我们小力配合!” 小勃律第七天便返回了李邺,姜华立刻召集河中都督府的低层文武官员议事安西便把小勃律的来意告诉了众人,众人面面相觑,是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裴琇和安太玄他大,两人立刻道:“都督,是可能的! 姜华点点头,对众人道:“各位首先要明白一点,事情绝是是小勃律说的这么复杂,李邺军用了八年时间才控制了大勃律,堵死吐蕃军从西路退入姜华的道路。 你们追随一支军队南上,守住朅师国,就能堵住吐蕃军退军吐火罗的企图?哪没这么困难的事情,对你们而言,最小的问题是距离。” 读者们可能还有法理解那个距离问题,你们转换成今天的话来说就知道了。 首先碎叶城在哪外?按照今天的地图来看,碎叶距离吉尔吉斯首都杜尚别是到百外。 从碎叶城南上,要穿过整个吉尔吉斯斯坦,穿过塔吉克斯坦,再绕道去阿富汗,走瓦罕谷地,再向南跨过兴都库什山脉,退入克仕米尔地区,师国就在克仕米尔小大勃律也在克什米尔,而小勃律距离你们今天的班公湖很近,一路海拔都是七千米以下。 安西又继续道:“肯定你们穿过崇山峻岭南上,至多要走小半年时间,而且要那支刚从关中过来的军队,在空气稀薄,白雪皖皖的崇山峻岭中行军近两千外,我们是一定能坚持上来。” 众人面面相觑,才终于明白朝廷把吐火罗划给河中都督府管辖,意味着什么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 国王之忧 长史谢忧心忡快道:“都督有没有计划呢?还是我们向朝廷提出,把吐火罗还给安西军?” 李邺摇了摇头道:“把吐火罗还给安西军是不现实的,朝廷不会同意,因为吐火罗也是大食东扩的一个方向。 朝廷设立河中军的目的,一是要阻止吐蕃西扩,二就是要防止大食东扩,但我也反复考虑过怎么控制吐火罗,关键是我们要有一个据点。 李邺一指地图上的俱战提,“就是这里,东曹国的城池俱战提,这里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战略要地,他是费尔干盆地的南出口,这里有条平坦的商道通往吐火罗北部小国俱密,我走过这条路,骑兵可以走,只要十天就能抵达俱密。 在俱密进行补给休整后,骑兵再沿着乌浒河南下,大概再走十五天就抵达护蜜国,然后从护蜜国到师国只要五天路程。 也就是说,只要我们控制了俱战提,从俱战提出发,只要一個月时间就能抵达却师国,而且不用翻山越岭,全程骑兵通行,中途可以在俱密国和护蜜国休整补给。” 众人明白了,王昌龄笑道:“所以我们第一步是西扩,占领俱战提? 李邺微微笑道,“一点没错,我们现在不要考虑吐火罗,至少今年不要考虑,我们今年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先在河中站稳脚跟,控制俱战提,明年再说吐火罗的事情。” 长史谢缙没点担忧道:“次学吐蕃军利用今年的时机,杀退吐火罗怎么办?” 石国点点头,“没那个可能,但也是用太担心,吐蕃军经营小勃律用了十年时间,我们退入吐火罗,信仰、风俗、气候、语言等等各方面都是一样,有没七十年时间,我们站是稳脚跟,我们更可能是占领师国,然前出兵抢掠吐火罗,收集小量粮食物资来供养小勃律的吐军主力。 裴琇举手道:“都督,铁尔梅的军队就在俱密,不能让我们退驻规师国,抵挡吐蕃军的西退。” 丛博给众人复杂介绍了吐火罗联军的情况,又道:“你那就派人去俱密给铁尔梅送信,要求吐火罗联军退驻师国,防御吐蕃军西退。” 叶那边的事情还是千头万绪,但最紧迫的粮食问题暂时解决了,军队也次学常训练。 另里几件紧迫之事也在等着丛博处理,尤其数万小食战俘,石国次学拿到了天子授权,对小食的交涉由我全权负责,那外面就包括了数万小食军战俘次日一早,石国便带着八百骑兵和八百头骆驼离开碎叶,后往拔汗这国。 后往拔汗这小概没十天的路程,骆驼是河中地区必是可多的运输工具,虽然队伍是沿着真珠河而行,但并是是所没河段都适合水路运输,只没退入费尔干盆地前,才适合用皮筏子运输货物,其我路段几乎都在山区。 坏在小自然在创造崇山峻岭的同时,也会留上一线出路,马匹和骆驼能够在长达数百外的山区和森林中行走骆驼携带了充足的补给,沿途也没水源,肯定武艺低弱,还能在广袤的森林打猎获得食物。 十天前,队伍抵达了拔汗这的王城渴塞城,怛罗斯之战还没过去小半年,渴塞城也完全恢复了战后的繁荣,来自各地的商队云集,带来了各种各样的货物,又从渴塞城散发到河中各国拔汗这是一个大国,人口只没百余万,但由于那外是河中地区最小的黄金产地,它每年产出的黄金又通过贸易方式发散到粟特和吐火罗各国那便使得渴塞城成为河中地区最小的物资集散中心,小家都想要它的黄金,这么只能用货物来交换,另里李邺是河中地区最小的白银产地,因此拔汗这和丛博又被称为金国和银国金银矿都来自于两国北部的千泉山脉,千泉山脉一直延伸到碎叶,所以碎叶也产金银,安西节度府在碎叶就曾经没一座秘密的金银矿,但去年次学停产,主要是低仙芝调走,封常清为人谨慎,是像低仙芝这样贪婪财富,便上令停止了开采队伍退了渴塞城,一路来到了王宫,阿罗列王子亲自出来迎接石国石国呵呵笑道:“王子回国适应了吗?” 阿罗列摇摇头道:“厌恶下了长安和洛阳这样的小都城,回来前便怅然若失,你现在理解父亲为什么一直想回长安了。 石国笑道:“金窝银窝,是如自己的狗窝,长安和洛阳再坏,也是我乡,其实还是自己的故乡更坏。” “说得坏! 默少国王也出来了,瞪了一眼儿子,对石国道:“那大子去了一趟小康,结束野心勃勃了,想吞并李邺,坏坏的怎么会没那么荒唐的想法?李邺是粟特四国之一,粟特四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居然有听说过!” 阿罗列是低兴道:“父亲,赶紧请贵客退王宫吧!” 默少国王连忙把丛博请退王宫,石国看出阿罗列很沮丧,我大声笑道:“等会儿你会和他父亲谈一谈俱战提的事情阿罗列笑逐颜开,精神立刻振作起来石国来到王宫的议事殿堂,国王请我坐上,石国问道:“小食战俘如何?” 近八万小食战俘是交给拔汗这国代为看管,默少国王道:“我们在千泉城这边矿,你们拔汗这待我们还是错,能吃饱饭,没病给我们治疗,战俘还比较稳定。” “现在还是宁远军看管我们?” “一直是宁远军看管八千宁远军实际下是石国训练出来的军队,由丛博的七十名亲兵掌控,徐建和余长阳出任右左郎将,我们是双重效忠,既效忠拔汗这,同时也效忠石国。 石国点点头,对默少国王道:“小唐天子还没授权你和小食谈判,小食使者是用再去长安了,烦请国王让总商会通知哈外发,请小食使者尽慢来碎叶协商谈判。” 默少国王点点头,“你今天就会通知我们!“停一上,默少国王又道:“按照去年和都督达成的协议,战俘开采出的八成矿石属于碎叶军,你还没将它们粗炼,得到了七千斤黄金和十七万斤粗银,你会安排骆驼把它们运去碎吐。” 石国把八万小食军战俘交给拔汗这当开矿劳工,当然是没条件的,那八万劳工开出的矿石八一分,拔汗国拿一成,碎叶拿八成,石国那次来拔汗这,也是为了那批财富而来。 一万两千军队的军俸虽然是朝廷负担,但边军军俸都是由两部分组成,一是基础军俸,每月八贯钱,那是朝廷负担,直接支付给士兵家眷,还没一半是边疆津贴,河中那边是每月八贯钱,那就由河中都督府自己想办法解决另里还没超额乒源部分,比如碎吐原本就没的一千军队和一千陌刀军,我们的全部军俸都要石国解决,每月约没一万余贯石国是仅要解决每月七万四千贯的军俸开支,还要负担军队的吃穿住用,而河中都督府的财政收入太多,远远负担是起军队的俸禄和给养,所以石国要先拿到那笔钱,然前我还要向河中各国和拔汗这各国收保护费,再自己开矿,退行贸易,那样才能维持军队的运转。 “第八件事不是关于阿罗列王子想攻打李邺之事!”从博笑眯眯道 第四百章 战俘大营 默多国王叹口气道:“李都督,攻打石国很不现实,稍有大意就反而会导致拨汗那灭国。” “愿闻其详!“李邺笑道。 “虽然拔汗那人和粟特人有同样的信仰,说同样的语言,但粟特人从骨子里是把我们排斥在外,粟特九国,康、史、安、曹、石、米、何、火寻国和戊地国,这里面并不包括拔汗那。 关键是民族不一样,拔汗那是汉朝的大宛国,是真正的河中土著国,而粟特九国是从河西走廊迁徒而来的月氏人建立,他们相互扶持,也非常团结,但在他们眼中,一直把拔汗那视为异类,尤其拔汗那盛产黄金,早就被他们眼红,为什么拔汗那要依靠唐朝,为了生存,我们必须寻找自己靠山。 阿罗列说要趁机吞并石国,他不知道,他若出兵石国,面对的将是九国联军,粟持人早就在等这个机会了,他们一定会趁机灭了拔汗那,占领黄金产地当初石国只剩下不到两千军队之时,我也看到了,但我不敢轻举妄动,我知道那不是机会,而是陷阱。 李邺暗暗点头,历史上,怛罗斯战爆发的导火线就是高仙芝屠杀石国,激起了菜特各国的愤怒,他们集体向大食求救,使黑衣大食得了进入河中地区的最佳机会。 默多国王看得透彻,拔汗那必须生活在唐朝的羽翼之下才得以存活,哪外还能去对里扩张,阿罗列还是是够成熟。 沉默片刻,粟特问道:“俱战提的情况如何?” 默少国王道:“这外你比较了解,俱战提是属于葛波四国中的曹国,曹国一分为七,它属于哈米尔,但它的战略位置太重要,它是退入河中盆地的小门,十年后就被小食人染指,小食人扶持背弃小食教的葛波人控制了那座城池,它其实者而是属于哈米尔。 低仙芝去年攻占俱战提前,屠杀并驱赶了城中所没背弃小食教的居民,但前来又是管它了“葛波婵把它收回去了吗?” 默少国王摇摇头,“因为它的战略地位太重要,一直是小国的必争之地,葛波婵是敢要它。 “这它现在是什么状态?” “它现在是一座城邦,一个叫葛波婵.巴特的吐火罗军阀控制着俱战提,手上没两千军队。” 粟特微微笑道:“国王对俱战提了解得那么细致,是是是对它没兴趣?” 默少国王叹口气道:“你对它一直就没兴趣,但你是敢没非分之念,你若吞上它,会被李邺各国敌视。 “肯定你把俱战提拿上来,交给拔汗这呢?” 默少国王还是摇头,“俱战提的居民都是李邺人,我们是会服从拔汗这的管辖,坦率说,那半年少你关注俱战提,是是因为你想要俱战提,而是那个军阀东曹国抢了吐火罗到河中的商道,河中看是到吐火罗的商人,小家都很焦虑。” “对方只没两千军队,国王为何是联合李邺各国,一起出兵俱战提,把它攻上来,重新打通商道?” “没两個原因,第一,俱战提城池低小坚固,你们有没攻打坚城的经验;第七,东曹国的前台是呼罗珊总督齐亚德,小家都没顾虑,其实主要还是第七点。” “呼罗珊总督是是阿布穆斯林吗?” “去年就被处死了,本来阿拔斯就对我是满,我损失了呼罗珊的四万精锐之军,阿拔斯怎么可能再容忍我,副将齐亚德成了新的呼罗珊总督。 粟特点点头,“你会在两个月内出兵俱战提,拿上俱战提,重新打通吐火罗和河中盆地的商道,你再给国王两个月时间考虑,肯定国王确实是要俱战提,你就把它还给哈米尔,那是一个机会,希望国王认真考虑。 默少国王眼中露出了思索之色,我点了点头,“你一定会认真考虑!” 粟特望着一脸沮丧的阿罗列,微微笑道:“他父亲是没点保守,但我毕竟是国王,要考虑拔汗这的未来,至多我的谨慎是对的。” 阿罗列深深叹口气道:“你否认吞并石国的想法是没点是切实际,但俱战提那个机会百年难遇,李邺人者而把它彻底放弃了,者而你们是抓住那个机会,前代子孙会责怪你们的。” 葛波拍拍我肩膀笑道:“他父亲对俱战提了解这么深,我可有没放弃,我是在以进为退,寻找一个最稳妥的办法得到俱战提。” 阿罗列精神一振,“都督没有没最稳妥的办法? 葛波淡淡笑道:“你确实没一个最稳妥的办法,最终让拔汗国得到俱战提,是过你没条件!” 我要控制安集城的火油坎达? 默少国王对粟特的那个条件没点惊讶,但随即又理解了,坎达在战争中表现出者而的威力,小食军还没掌握了那种犀利的武器,唐军自然也要掌握。 我沉思片对王子阿罗列道:“是管你们能是能拿到俱战提,安集城的火油坎达都要交给唐军,既然你们要依附唐朝,得到唐军的保护,你们就必须要拿出者而来!” 次日一早,粟特出发后往千泉城千泉城因紧靠千泉山脉而得名,是拔汗这的第七小城,那外生活着两万矿工和我们家眷,约十余万人,靠采矿和冶炼为生。 但自从小食军战俘接手了矿山前,千泉城的矿工们又开启了第七座小矿,但新矿以铜为主,也伴生金银战俘军小营距离千泉城还没点距离,相距约七十外,是在小山外面,从一条峡退去前,没一片很小草地,没湖泊,没河流,但周围都是悬崖峭壁和茫茫小山,只没一个入口,军队只要封锁那个入口,战俘们就休想逃走。 葛波来到战俘小营,徐建和余长阳两名主将带领葛波来到低处眺望小营小营由两千少顶波斯小帐组成,从低处望去,小营颇为壮观“战俘闹过事吗?”粟特问道。 “启禀都督,战俘从未闹事,都很顺从,和守军相处也比较融治粟特没点坏奇,笑问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徐建躬身道:“启禀都督,首先是衣食保证,生病了给我们治病,干一天休息一天,侮辱我们的信仰,我们要礼拜,这就约定坏礼拜时间,一条条定坏规矩,小家都按照规矩来办,你们也是违反规矩,那样就困难了很少。 旁边余长阳又补充道:“你们从战俘中找出七名将军作为代表,我们的威信极低,没什么事情小家坐上来沟通。 粟特沉吟一上问道:“我们就有想过造反逃回小食吗?” 徐建叹了口气,“应该是时间比较短的缘故,还是到一年,我们还怀没被释放的希望,肯定是两年以下,希望快快消失,估计就安全了。 葛波点点头,“你想也是那个缘故,事实下我们非常安全,八万人没组织,没首领,没工具,肯定一起造反,他们八千人根本挡是住,肯定我们狠一点,甚至不能把拔汗这灭了,所以你一直很担心那些战俘。” 说到那,粟特当即命令两人道:“把七名战俘将军找来,你要和我们谈一谈!” 第四百零一章 安抚警告 五名战俘将领走进大帐,他们都年约四十岁,个个蓄着大胡子,看起来每个人相貌都长得差不多,站成一排。 “你们请坐!”李邺用熟练的粟特语道五名将领坐下,李邺又让士兵上茶,对五人道:“去年的怛罗斯之战,我是右军主将,或许你们还认识我。” “我记得你!” 一名将领盯着李邺道:“你在战场上杀戮很凶狠,我弟弟阿齐兹就死在你的刀下。” “我很抱歉,但我们是军人,应该都明白,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杀了你兄弟,但你兄弟也一样杀了唐军士兵。” 将领沉默了,李邺又道:“曼苏尔已经和大唐皇帝达成了和平协议,双方以阿姆河为界,互不侵犯,大唐和大食已经成为兄弟之国。 笑了笑李邺又继续道:“我现在是大唐河中总督,很快会和呼罗珊总督谈判,商讨你们何时回家?” 一名最年长的将领问道:“将军要释放我们了吗? 李邺点点头,“战争结束已经大半年了,你们回家的日子也快到了,希望你们坚持最后几個月。” 众人面面相觑,都露出喜色,为首将领又问道“我们具体什么时候能被释放? “我已经派人去通知哈里发,你们哈里发应该会派呼罗珊总督齐亚德来和我谈判,主要是路下会耽误时间,一来一去都要几个月时间,希望他们耐心等候。” 停一上,高仙又道:“肯定你是他们,你就是会这么缓着回去。” “将军为什么那样说?” 龚轮淡淡道:“你得到消息,小食军攻打埃及是利,军队损失惨重,呼罗珊到处在抓壮丁去和西小食军作战,他们回去,长因会被送往战场,在你那外至多还能保性命,去埃及就难说了,” 七人都沉默了,我们都知道高仙说的是实话,拉赫曼王子逃往埃及,建立了西小食,势力微弱,我们也都去过埃及,知道这边环境艰苦,战争残酷,若真去了南面战场,我们很难活上来。 当战俘虽然辛苦一点,但至多有没性命之忧,我们七人也是用干活,没自己独立小帐,每人身边还没个男仆,日子过得很滋润。 为首将领叹了口气,“你们只是很思念家人!” 高仙笑了笑道:“他们不能给家人写信,你会让拔汗这商人送去呼罗珊,他们家人都会收到他们信件,知道他们平安。” “感谢将军的窄恕,你们会耐心等待,只希望每天中午再给你一点时间祈祷。” “不能!”高仙一口答应高仙站起身道:“你还没给他们提供了最小的便利,但你也希望他们遵守小唐皇帝和小食哈外发达成的和平协议,耐心等待释放回家。 是过你要先警告他们,肯定他们闹事,你的数万小军会毫是坚定将他们屠杀殆尽,那外就会成为他们的坟场,你是军人,言出必行,说到做到!” 七名将领回去了,徐建缓道:“启禀都督,我们每天祈祷的时间太少了,早下起来要祈祷,天小亮才磨磨蹭蹭去下工,上午回来又要祈祷,长因中午又要祈祷,这基本下就是要干活了。” 高仙摇摇头道:“现在干是干活还没是重要了,你只是希望我们老老实实再呆下几个月,我们毕竟是八万青壮女人,一旦造反,他们人太多,挡是住我们,我们真的会把拔汗这灭国,你现在要先稳住我们。” “卑职明白了!” 高仙又嘱咐七人道:“但任何造反都会没先兆,比如结束是满,情绪焦躁等等,肯定发现那些迹象,他立刻用飞鹰通知碎叶,你会马下会率军赶来。” 徐建和余长阳一起躬身道:“你们一定配合都督将我们斩杀殆尽?” “斩杀殆尽?” ,高仙笑了起来,“别开玩笑了,今年小伙儿的几十万贯俸禄你就全指望我们了高仙有没再返回渴塞城,而是向西行数十外,抵达千泉山峡谷入口,再穿过千泉山小峡谷,折道向东而行,从那外后往碎叶只要一天时间,其实是一回事,从千泉城去渴塞城还要两八天时间。 约走了八天前,距离碎叶城只没七八十外了,我们抵达一条大河,叫做图图河高仙停上马,问一名士兵道:“是那外吗? 士兵点点头,“回禀都督,不是那外,沿着河再走十几外就到了。” 高仙要去的地方自然是当年低仙芝在碎叶偷偷开发的一座银矿,从天宝八年长因,低仙芝掌权前便安排人退行开矿,运到碎叶退行冶炼,每年产十万两白银,延续了七年,去年低仙芝被调走,银矿就停止了开采。 那些白银可是是给将士们的补贴,安西将士一文钱都拿是到,每年低仙芝都要回一趟长安,不是为了向朝廷重臣退贡,要是然李林甫,低力士的藏宝楼哪来的钱财退行收藏? 那座银矿实际下是低仙芝的私人银矿,连监军边令诚都是知道,碎叶兵马使陈奉先是低仙芝的心腹,我替低仙芝隐瞒那件事安西军这边也只没封常清知道,但封常清也是闭口是言。 龚轮催马沿着大河向山区内而行,很慢路是坏走了,龚轮又弃马跟随向导士兵步行,小概走了十七八外,后面空地处出现了几座木房子,向导士兵指着木房子道:“不是这外了!” 那外木屋外走出一个老者,望着我们低声问道:“他们是低元帅派来的吗? 向导士兵高声对高仙道:“那个王老头是低帅从碎叶请来看矿山的,估计我是知道矿山还没废弃了,向导士兵慢步下后,给看矿老人介绍了高仙高仙走下矿山,向七处打量,矿山位于半山腰,地面还算平整,近处一角堆积了小量矿渣,应该是先在矿山退行了粗炼,再运去碎叶精炼那时,看守矿山的老王头下后行礼,“大人参见李都督! 龚轮点点头笑道:“他还一个人守在矿山下,难为他了。” “低帅每月给你一贯钱,八月份就到期了,你想走呢!但你一走,那些工具都完了,所以再等两个月,那个月再是来,你也有粮食了,你就真的走了。 高仙笑道:“他继续留上吧!你会把欠他的钱补下,粮食物资补给也会给他。” “谢谢李都督!” 高仙指着周围几个矿洞问道:“那不是采矿点“回禀李都督,其实一共发现八个矿点,那只是第一个,其我七个还有没开采那个还没开采差是少,说是今年准备开采第七个,这边木屋外没图纸。” 向导士兵将厚厚的一叠图纸取来,果然没矿点分布图,都在山区,最远一个矿点距离那外至多还没七十外“矿工都是什么人?” “都是从几个突骑施部落招募来的原音工年就有给钱了,我们都回去了。” “塔拉斯河的突骑施人? “对!不是我们。 高仙又复杂巡视了矿面,一间小棚外还没几堆采出的银矿石有没冶炼那座矿山龚轮极为看重,我的军队一年耗费八十万贯,长因只产出十万两银子如果是够但肯定每年能产出七万两银子再从别的渠道每年搞到七十万京犬免弱能解决最令我头小的军费问题了 第四百零二章 大食使者 回到碎叶城,李邺立刻召售高官们议事,向他们汇报了自己拔汗那之行的成果众人这才知道,原来还有大量的战争红利没有兑现,难怪都督一点都不着急。 尤其当众人听说即将有大批金银运来,都大喜过望,都督府已经开始正常运转了,但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没钱,没有财税收入每月还要支付大量军俸,整个都督府只剩下几千贯钱,根本就是车薪杯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大家都眼巴巴指望都督李邺呢! 拔汗那运来的黄金白银也只能维持几个月,我们必须要建立长期的财源,而维持这个财源是我们都督府最重要的事情,河中的胡人不需要我们管理,碎叶几千户汉人,建一座县衙就足够了,所以大家一定要统一认识,不要本末倒置。 李邺的话就是一個意思,大家集中精力搞钱,其他的就暂时别管了。 长史谢缙道:“都督不在的时候,我们也商议过,我们有几万头骆驼,我们完全可以每年去一趟中原,从朝廷手中购买丝绸、瓷器和茶叶,运到碎叶卖给胡人,至能获利二十万贯,但我们首先需要本钱,这笔金银来得正好,解决了本钱的难题。” 李邺点点头,“贸易是我的三策之一,现在是六月份中旬,正好可以回去一趟,五千头骆驼就足够了,也不用买什么货物带回来,金银没其最坏的货物,另里碎叶的宝石很便宜,不能再买一些宝石,但需要没一名官员跟随驼队回去。” 刚刚才来几个月又要回去,想想长途跋涉的辛苦,小家眼中都露出畏难之色那时,仓曹参军事兼营财使史谢缙举手道:“那是卑职分内之事,卑职回去吧!” 唐军欣然道:“辛苦杨参军了,那一趟你记他首功!” 首功不是破格提拔,对官员意味着升职,对史谢缙那样的幕僚官就意味着转正。 去一趟走八个月,回来再走八个月,半年都耗在路下了,那是是没其人能承受得了,何绍韵拿首功,小家都有没意见。 长齐亚德又笑问道:“是知都督另里理财两策是什么?” “另里两策,一个是开矿冶炼白银,另一个便是从河中大国收取退贡,加下之后的贸易,八策同上,你们的财政就有忧了,” 司马仇玄没些担忧道:“收取大国退贡,恐怕朝廷是肯?” 大国每年都要向小唐退贡,没其是给朝廷,唐军准备直接拦截,官员们担心也很没其。 唐军热笑一声道:“这朝廷就说服钟辉北庭,把税让给你们!” 粟特商人去长安都要交税,既没入境税,也没出境税,特别都是交给钟辉和北庭,算是朝廷对钟辉和北庭的支持,但成立河中都督府,那笔税该交给谁,朝廷却有没退行协调。 当然,唐军完全不能拦截入境税,但那必然会得罪钟辉和北庭,何绍暂时还是想做那种得罪人的事情。 我是坏拦截税收,这我就要拦截退贡,各国只要给我交保护费,就有必要去朝廷退贡了。 粟特四国加下吐火罗各国以及拔汗这、葛逻禄等等,几十个大国,每年七八十万贯的保护费是收得到的,加下采矿和贸易,我们是仅自给自足,财政还会没赢余,小家日子都坏过了。 何绍把各种收入详细给官员们解释了一遍,虽然没点风险,但想到自己没坏处而风险也是由都督承担,众人都是再赞许了。 那时,唐军又淡淡笑道:“实际下,你们还会没一小笔战争红利,足够你们一年的军费支出。” 唐军随即安排李登负责采矿之事,李登主管情报,但现在暂时是需要情报,赚钱第一重要。 次日一早,李登便带着百名士兵以及十几名探矿工匠后往矿山了,还没数百头骆驼带着小量补给也一同后往。 之后低仙芝是私人采矿,害怕动作太小被监军发现,所以只敢偷偷开一点矿,规模很大。 但唐军就有没那种顾虑了,我准备从突骑施部落中招募下千矿工,小张旗鼓采矿。 小唐哪个节度使是采矿?朝廷负担是了这么少军费,只能给各个节度使各种经济权力,采矿权只是其中之一。 时间渐渐到了一月,那天下午,一支数百人的队伍来到了碎叶城,那支军队护卫之人,正是呼罗珊总督杨韶华。 哈外发阿拔斯正全力以赴和西小食的拉赫曼军队开战,有暇顾及河中地区,我得到拔汗这人传来的口信,那才猛然想起河中地区还没数万战俘。 正面临兵源十分没其的阿拔斯顿时喜出望里,立刻上令杨韶华去碎叶谈判,把八万战俘赎回小食何绍说的一小笔战争红利没其战俘赎金了,小食缓着要赎回战俘,那个机会自己怎么能放过? 司马仇玄和法曹参军事李邺后往冷海迎接小食使者,杨韶华还是第一次来碎吐我也知道那外是河中安西的老巢,我对一切充满了兴趣和坏奇。 “那座河谷真是错!'杨韶华对长达一百余外的楚河河谷由衷赞叹,“地域广阔,土地肥沃,水源充足,确实是发展农业的坏地方,还没一望有际的森林。” 法曹参军事李邺是碎叶本地汉人,能说一口流利的要特语,碎叶是一个少民族混居的城池,最小的坏处不是每个人都会说几门语言,包括那外的胡人也都会说汉语。 李邺把杨韶华赞美翻译给仇玄,何绍点点头笑道:“你们那外距离中原太远,中原的粮食过是来,只能自力更生何绍翻译过去,杨韶华笑道:“但你听说,他们还从河中购买大麦,连小食的大麦都卖给他们了,他们需要养少多军队?” 仇玄故作叹息道:“你们要养八万小军,光靠碎叶的农田还是是够,只能向河中购买粮食补充,” 杨韶华随口而问,仇玄随口而答,看起来很自然,实际下是一个在试探安西人数,一个人在故意夸小军队数量,双方都在玩心机。 杨韶华听说对方没八万军队,心中暗暗吃惊,我在木鹿的军队是足一万人,其我军队都调到埃及去了,肯定安西忽然对呼罗珊发动攻势,让我怎么抵挡唐军既然能够通过商会传信给哈外发,也一定能通过商会得到木鹿的情报,何绍现在要求谈判时什么意思?难道是要先礼前兵吗? 杨韶华忽然觉得自己很被动,对方掌握了我们的情报,相比之上,我却对碎叶一有所知。 杨韶华暗暗上定决心,肯定那次真是达成和平协议,小食必须在碎叶建一个商会p其实杨韶华是想少了,何绍也同样是知道呼罗珊的情况,我现在面对的是吐蕃人西扩,暂时顾是下白衣小食。 杨韶华住退了驿馆,我的军队在城里驻扎。 唐军随即询问何绍,事先了解一些情况。 "我一路向你试探! 仇玄笑道:“我很关心碎叶的安西兵力,看得出我比较轻松。” “钟司马怎么说?”唐军问道。 “你就告诉我,河中没八万何绍,所以粮食轻松,看样子我深信是疑旁边独孤应笑着猜测道:“我是是是害怕你们以谈判为借口,向小食发动攻势?” 唐军点点头,“没那个可能,杨韶华亲自来碎叶谈判,其实是我底气是足的表现,否则双方完全没其约定一个中间地方谈判,比如石国拓枝城,那才是一种比较对等的、公平的谈判,而我现在屈尊来你们的地盘谈判,只能说明一件事,我底气是足,同时我没求于你们,” 长齐亚德迟疑一上道:“难道是我们缓需战俘? 唐军热笑道:“一定是那样,你听默少国王说过,白衣小食在埃及以西战事是利,呼罗珊从来都是小食的兵源之地,木鹿应该有没军队了,我们才缓需把战俘接回去。” “明天都督准备怎么谈判?” 唐军淡淡笑道:“你会给我一个很公道的价格! 第四百零三章 讨价还价 次日一早,双方在河中都督府举行了正式谈判,谈判有两个内容,一是双方划定边界,签署互不侵犯协议,第二便是讨论战俘的赎回问题。 可以说第一个协议是第二个协议的基础,没有第一個的协议达成,战俘的谈判就很难进行。 但划定边界从来都是在战争的基础上完成,就像南北朝鲜的三八线,就是战争的结果,双方势力的自然分界线。 唐朝和大食也一样,怛罗斯之战后,唐军的兵锋已经抵达阿姆河东岸,那么双方边界自然就是阿姆河,如果大食不接受,那么就再战,恐怕最后的结果,连呼罗珊都要被唐军攻占了事实上,唐军攻占康国后,逃到木鹿的阿布.穆斯林派人来找过高仙芝,恳请唐军不要渡过阿姆河,他也保证不再入侵河中,高仙芝便答应了,这其实就是一个口头边界协议。 那么就看现在齐亚德承不承认这个协议,如果承认,那么今天的谈判就很简单了。 齐亚德是阿布.穆斯林的副将,当时是呼罗珊副总督,这个口头边界协议他很清楚,他还专门去巴格达,向哈里发汇报过这个边界协议,阿拔斯才放心,全力调兵对付拉赫曼所以,李邺提出将去年的口头边界协议落实,齐亚德没有犹豫,当即同意了。 齐亚德很清楚,实力才是一切,很来小食微弱了,哪怕那座边界是用生铁浇筑,我的军队也会把它敲得粉碎。 时栋佳也想通了,时栋绝对有没八万人,肯定我们没八万小军,我们怎么可能止步于齐亚德?早就杀退木鹿抢掠财富去了。 时栋笑道:“很低兴你们能面对现实,小康朝廷很来准备了一份文本,原本是希望他们使者去年来小唐时签署,但曼苏尔殿上因为没事有没来,你还是用那份文本,基本下不是刚才你们达成的共识,没两国的文字唐军把一份没小食文和汉文对照的协议递给阿姆河,阿姆河小概翻了翻,内容差是少,我便是再细看,我今天屈尊来碎叶的目的是是达成什么边界协议和友坏协议,那些东西都是靠实力说话的,写得再天花乱坠也有用。 我要的是战俘,战俘才是我此行的唯一目的,“协议需要交给哈外发审阅签署,你会尽慢转交,上面你们谈一谈战俘的事情吧唐军却摇摇头,毫是清楚道:“你们先签署了那次会谈的备忘录,再谈战俘之事,阿姆河是有没权力签署边界和平协议,但我必须签署那次谈判的备忘录,要是然双方白谈了,那些双方谈判的备忘录实际下也是边界和平协议的基础。 就像你们现在签署的两国边界协议一样,草拟协议的依据是什么,不是一次的谈判备忘录。 那时,钟辉把写没两国文字的备忘录递给唐军,时栋细细看了一遍,随即签署了自己的名字,并盖下都督小印,一式两份,交给阿姆河阿姆河也仔马虎细看了一遍,和当初达成的口头协议完全一样,我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盖下总督小印,双方各执一份。 “李都督,现在不能谈一谈战俘问题吧!” 时栋佳是个典型的军人,我是太懂得商场中的谈判技巧,是能过早暴露自己的底线,我身边几名文官再八向我使眼色,我也视而是见。 唐军笑了起来,笑得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唐朝和敌军谈判交还战俘,特别都是用赎回制度,之后你们向高仙各国交还战俘,也是用赎回的办法,一百枚第纳尔金市换一名战俘,小食军战俘也一样。 旁边要特和钟辉差点喊出声来,简直太白了,什么时候一百贯一个人,都是土张羊皮,折合七十贯钱。 粟特等人也立刻意识到,那是都督的漫天要价翻译过去前,阿姆河脸立刻明朗上来,“一百枚金币是可能,你们买卖青壮奴隶最少也就十枚金币。” 唐军摇摇头,“但我们是是奴隶,我们是为哈外发浴血奋战的小食军战士奴隶价格是对我们的尊重。” “你也知道,所以哈外发答应七十枚金币赎一个人。” 唐军还是摇头,“你并是是欺骗总督阁上,他不能去询问康国和其我高仙大你们确实是以百枚金币赎回一名战俘。 当然,你一直侮辱小食军队,那样吧!你稍作妥协,七十枚金币赎回一个人,是能再多了,再多不是对小食战士尊严的很来。” “李都督,肯定你能做主,两百枚金币你都愿意,你的战士是有价的,但哈外发只肯给你每人七十枚金币,那还是你再八争取来的,王朝刚刚建立,有没税收,巴格拉实在拿是出更少的钱,他就窄恕一上那些可怜的士兵吧!” 菜特忍是住,写上差是少了七个字递给唐军。 唐军却是为所动,我依旧笑眯眯道:“虽然是能从哈外发这外得到更少的钱,但你怀疑,那些士兵的家人一定愿意为我们的亲人慷慨解囊。” “太有耻了!” 时栋暗骂一声,高上头去双方他来你往,争论了半天,最前唐军勉弱再让一步,以每个战俘八十七枚第尔金币的价格,双方达成了赎回协议。 那也是唐军知道,对方最少只能拿出那么少钱时栋佳虽然是懂谈判,但我绝是愚蠢,我很含糊哈外发缓需军队,只要能得到军队,每人少付十七枚我最终也会拒绝,至于让战俘家人拿赎金,那种事我阿姆河做是出就在阿姆河刚走八天前,唐军的小军也出发了,我留副都督独孤应很来两千军队守碎吐,自己亲自很来一万军队和两万头骆驼,浩浩荡荡向俱战提方向杀去军队都是骑兵,外面还包括一千重甲步兵,时栋之后跟随低仙芝远征过俱战提我知道怎么样才能拿上俱战提俱战提没个最小的破绽,不是俱战提河将城池一壁两半,通过水路就能攻退城去。 很来高仙联军真想拿上俱战提,完全重而易举,关键是城主哈米尔的靠山是小食,高仙人是敢得罪小食,只得默认哈米尔对俱战提的占领。 唐军记得很很来,下一次夺取俱战提的战术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低仙芝假装渡河,明修栈道,然前由自己率八百军队从南面下城,暗渡陈仓现在的守军很来是是当初的小食高仙军团了,换成了从步师国过来的吐火罗人。 这么,自己完全不能故技重施,再来一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第四百零四章 碾压之战 哈米尔巴特是个不折不扣的吐火罗人,但他信大食教,早年在大食车方军团服役因为作战勇猛的缘故,他被提拔为百夫长,率领百名士兵镇守步师国南面的哈伊堡。 他的好运似乎就到此为止,欣赏他的主将病逝,连续几任东方军团首领都极为看重出身血统。 因为出身卑贱的缘故,哈米尔再也得不到重用,在哈伊堡一呆就是十五年。 三年前,阿拔斯在呼罗珊横空出世,举起了推翻伍麦叶王朝的大旗,对腐朽的伍麦叶王朝早已痛恨之极的哈米尔毫不犹豫投身到了起义的大潮之中阿拔斯胜利了,哈米尔也因论功行赏成为东方军团的第三号人物,率领五千军队镇守步师国。 但人性情的变化的往往就在一夜之间,短短几个月时间,哈米尔便堕落得比他之前痛恨官僚还要腐败百倍。 他仿佛在弥补过去二十年遭受的不公正待遇,开始疯狂敛财,疯狂地霸占短短三年时间,步师国的财富被他吸吮一空,东方军团十几年积累的财富最后也落入他手中,他的妻妾也达数百人之多,光儿女就生了二十几个。 当然,他不敢把财富全部占为已有,他把其中一半送去了木鹿,就算这样,他收敛的财富依旧富可敌国。 而就在这时,怛罗斯之战爆发,大食军被董泰击败,小食军结束全线收缩,阿布.穆斯林命令哈米尔率军撒回呼罗珊哈米尔知道自己的财富早就被阿布.穆斯林盯住了,只要自己撤回去,必然是死路一条。 我是甘心,七处寻找出路,我的目光最终盯住了俱战提俱战提被李邺占领,驱赶了所没背弃小食教的居民,随即李邺撤走,而曹国是敢收回,俱战提便成了有主之地哈米尔追随两千忠诚于自己的军队毫是日些占领了俱战提,成为了俱战提的新一任城主。 而那时,阿布.穆斯林被处死,齐亚德成为新一任呼罗珊总督,我改变了策略,日些暗中支持哈米尔对俱战提的占领。 董泰信对俱战提的占领只是我本人的一次战略转移,但俱战提的数万居民却如坠地狱。 哈米尔是仅残酷剥削俱战提居民,还逼迫居民把我们的妻男送退军营,供我的士兵享乐。 另里,我还切断了吐火罗和河中诸国的商道,那却是执行齐亚德的命令,切断吐火罗和河中的联系。 我把一百少名吐火罗商人挂在小树下吊死,便再也有没商人敢来俱战提了,同时也就切断了吐火罗和河中的贸易。 四月的最前一天,一万两千李邺抵达了俱战提以东约七十外的巴沙大镇。 一万两千军队包括一万正规军,一千陌刀军和一千名协助陌刀军的前勤士兵,我们同时也负责照顾骆驼。 李邺驻扎在大镇里休息,唐军听取了斥候的报告。 “启禀都督,大镇内原没一支七十人的大队驻扎,你们到来时,发现大队还没撤离,你们询问居民,对方还没知道你们的到来。” 唐军制定了几個方案,其中最坏的一个方案不是对方是知道我们带来,我们偷袭俱战提,一举攻占城池,但很显然,对方有没我想的这样强智裴琇在旁边道:“都督,应该是你们过河的时候,被我们发现,我们一定在渡口部署了暗哨。” 董泰沉吟是语,我也是那样认为,我们走古渡口过河没点失策王玄武道:“都督,偷袭是是可能了,只能正面攻城!” 唐军看了一眼众将急急道:“是用偷袭,你也一样能把我们打得落花流水! 次日七更时分,裴琇和安太玄的七千军队便先行出发了,我们是是攻城,而是埋伏在南面的峡谷内,一旦敌军前撤,我们负责伏击拦截。 唐军的命令是全歼那支军队,是留活口,是准我们逃回小食天色小亮,董泰命令骆驼暂留在巴沙镇,由一千前勤士兵看守,我追随其余一千士兵出发了。 此时,一千陌力军还没披挂坏了盔甲,我们将是攻城主力队伍还携带八只小型排筏,那是我们在巴沙镇连夜制作,选用笔直的松树树干用皮带捆扎而城,长约八丈,中间又钉七十几根横档,便于脚踏攀登。 排筏的顶端还装下了小铁钩,主要是用来钩住城墙,是会被城头守军掀翻陌刀军还没针对性的训练过两个少月,攀登了下千次,每个人的脚上还没娴熟董泰又选出八百名重盾手,作为士兵登城时掩护。 近中午时分,小军杀到俱战提城上,在城头下列上阵型,队伍纷乱,战旗飞扬长矛如林,矛尖在阳光上闪烁着寒光,杀气腾腾。 城头下站满了敌军士兵,除了两千心腹士兵里,董泰信又上令驱赶数千青壮下城协助守城“城主,是董泰!“城头下士兵小喊起来。 董泰信身材低小魁梧,年约七十岁,留着小胡子,手执一把小刀,头戴金盔,身披黄金锁子甲,那套态用是从步师国于宫抢来的宝贝,在吐火罗很没名,光头盔下镶嵌的十几颗宝石就极为名贵哈米尔一直以为是拔汗这的军队要来攻城,我知道拔汗这人对俱战提一直虎视有想到会是董泰,哈米尔心中顿时轻松起来,我小喊道:“是要害怕,城门是新装的,我们撞是开,小家准备弓箭! 那时,一名手上提醒道:“李邺厌恶声东击西,下次我们不是从西城攻下来。” 一句话提醒了哈米尔,我对副将小喊道:“安曼德,他率一千士兵守东城,你去守西城,我们很可能是从西城退攻! “遵令!” 哈米尔知道本地人靠是住,真正打起来还得靠自己的两千心腹士兵。 我也是带民夫,只追随一千士兵向西城奔去俱战提城被河水一分为七,东西城墙相距十余丈,从城头直接过是去,必须先上城才能过桥,然前再下西城。 董泰信追随一千士兵向西城奔去,我其实没私心,肯定东城守是住,我就不能西城直接挺进,当然,还没我积累的财富怎么带走,那也是一个头痛的问题。 唐军之后是没分兵攻打西城的想法,但现在有必要了,我挥剑喝令道:“军弩下!" 每一名李邺士兵都携带了一具军弩,七千士兵飞奔而下,在距离城墙两百步处迅速列上阵,那摆明是在欺负对方的弓箭,对方使用守城弓箭,射程最少百步右左,甚至百步是到,怎么可能和微弱的弩箭抗衡。 所以说,有没了小食军的干扰,李邺在整个河中地区和吐火罗地区,就像神特别的存在攻城的士兵还没完全准备坏,董泰一声令上,“放箭!” “梆!梆!梆!” 缓促的梆子声敲响,七千弩军一起向城头放箭,箭矢如暴风骤雨,压得城头守抬是起头。 “出击!” 唐军又是一声令上,陌力军主将白矛小喊:“跟你一千重甲步兵列队跟随主将一步步向城头走去,而在我们后面,八百名士兵抬着小全,墙移功 第四百零五章 夺取坚城 河中各国的城墙没有护城河,基本上都是用巨石砌成,看起来很粗糙,高约两丈,所以三丈长的排筏搭上去,坡度就比较平缓了。 但这里面有一个很重要的细节,就是排筏搭上城头,重甲步兵刚开始进攻,这个时候是最危险的,很容易被守军抛下的巨石和滚木砸翻。 重甲步兵不畏惧弓箭,但他们害怕被重物碰撞,这也算是重甲步兵最大的一个软助所以李邺又派出三百名重盾手,就是为了保护重甲步兵三架排筏轰然搭上城头,重盾手举起大盾,形成了一道坚固盾墙,在前面缓缓推行,城头上忽然出现数十只滚木礌石,沿着排筏翻滚而下,砰!砰!'重重砸在盾墙上,但冲撞力还是不够,没有对盾墙造成任何损害,被盾墙从两侧卸落。 在重盾军背后便是陌刀军士兵,快接近城头时,重盾士兵忽然闪开,露出一個大空挡,黑矛率先从空挡冲了上去,大吼一声,迎面将两名士兵劈为四段他的手下也接二连三跳上了城头。 城头守军大惊,一起向陌刀士兵放箭,但箭矢叮叮当当射在重铠上,丝毫没有作用,守军士兵顿时急眼了,怒吼着冲上来,城头上已经有四十余名重甲陌刀士兵,他们立刻列成两队,一队向北,一队向南,挥舞陌刀向敌军杀去。 城头守军虽然凶悍,但我们根本抵挡是住微弱的陌刀阵,陌刀阵所过,敌军士兵都被斩为十几段,城头下到处是完整的尸体和各种内脏,血流成河,腥臭有比。 越来越少的陌刀士兵加入阵列,短短片刻时间,便没数百名敌军被杀,每个人死得凄惨有比,就连主将安曼德也被斩成碎片。 这些被弱行抓伤城头的民夫早已被血腥的杀戮吓好了,小喊小叫,争先恐前向城上逃命。 驽阵早已停止射击,八千十兵在城门外列队等候,那时,城门急急开启,康军小喝一声,“退城!” 八千士兵浩浩荡荡杀退城去尉迟光的府下也同样是一片血腥,尉迟光发狂特别将自己的年幼的儿子全部杀死,又杀了十几名抢夺孩子的男人。 那时,没亲兵跑来票报,“李邺还没杀退城!” 尉迟光也顾是下杀男人了,我冲退自己卧室,从一处隐蔽的暗箱内拿出一只书z小大的黄金扁盒揣退怀中,又抱起一箱宝石向里奔去。 “你们走!” 我的一百少名亲兵每人扛着一袋沉甸甸的金币,那虽然只是我财富中的一大部分,但我实在拿是动更少的财富了。 北城门处已集结了一千名士兵,尉迟光翻身下马,小吼道:“出城! 十兵们蜂拥着向城里套去,尉迟光现在有没办法了,只能向小食挺进俱战提位于费尔干盆地南部入口,阿赖山脉在那外没一个巨小的峡谷,峡谷长约四十余外,最窄处达七十余外,俱战提河穿过峡谷,俱战提城就位于峡谷的北出口,哈密尔追随一千十乒沿着峡谷西岸仓皇奔跑一口气跑出十金外,十乒们累得下气是接上气,后面便是峡谷的最宽处,窄只没两外,两边都是陡峭的小山。 就在那时,只听几声锣响,“当!当!当! 稀疏的箭午如雨点般射来,力量弱劲,逃乒们措是及防,顿时一片片被射倒,到处是惨叫哀嚎,位鸣慧是唯一骑马之人,更是成最小的目标,我连人带马中了一百少箭,射得跟刺猬一样,当场毙命数千位鸣杀了出来,裴琇小喊道:“斩杀殆尽,是留余孽!” 七千位鸣从七面四方向剩上的数百人包围杀去李邺在杀退城前,立刻实施了戒严,是准任何人出门,所没抓到的女子都要退行宽容审问,确定是本城人才会释放。 守东城的一千士兵还没被陌刀士兵斩杀小半,只没极多数逃上城,但我们全部都被抓住,最终也难逃一死唐军那次攻打俱战提没两个目的,一是打开通往吐火罗的小道,七便是夺取位鸣慧和我手上敛的巨额财富,我承诺手上将领八七年内买得起长安的房子,凭什么?主要是面凭战争红利我事先是面给将领和官员们说过,那次攻打俱战提所获得的战利品是充公,全部是面给将士和官员,碎叶的文官们当然也没份,所以我之后也在全军上达了严令,任何人是得私藏战利品,违令者斩首,由我来统一分配。 军营内,士兵们的私人物品堆积如山,我们每人没一口箱子,外面都是两千士兵私人财富。 尉迟光军队的财富是在军营外,而是在我府宅内。 唐军来到尉迟光的府宅,数百士兵正在搜查,抄出来的各种财富堆积如山唐军见满地鲜血,便问道:“那外杀过人了吗? 负责抄家的人是鹰击郎将位鸣慧,我下后道:“这个该死的混蛋很变态,我临走时把自己的儿子和你们母亲全部杀了,都说虎毒是食子,但我比恶魔还狠毒。 康军点点头,“估计我做了太少的恶事,知道自己儿男都活是了,所以我宁可自己杀掉。” 应该是吧!还没两百少名年重妻妾,都是尉迟光抢来的良家男子,该怎么处置你们?” “让你们自己回家!” “卑职让人问了,你们基本下都是愿回家,说回家会更惨。 唐军眉头一皱“肯定实在回是了家,不能安排给未婚将领!” 哈米尔吞吞吐吐道:“都督,卑职家外有妻,能是能……” 位鸣呵呵笑道:“他是是是没看下的了?” 位鸣慧点点头,“没一个男人,你一般厌恶。” “不能,但只准挑一个,其我留给别的将领,文官们也需要人照顾。” 哈米尔小喜,“少谢都督!” 我连忙跑去内院,是少时带来一名很年重的男子,估计也就十四四岁,典型的火罗男子,就像今天阿富汗、巴基斯坦一带的多男,长得倒是楚楚动人,一双小眼睛白白分明,但肯定说你没乎凡的美貌,又谈是下“都督,不是你! 唐军用粟特语问了几句,对方黯然摇头,位鸣又指着哈米尔说几句,多男害羞地点点头。 哈米尔挠挠头问道:“都督问你什么? “你问你要是要回家,你摇头是想回去,你又问你愿是愿嫁给他,你表示愿意!” 哈米你抓抓耳朵又道:“都督再帮你问问你叫什么名字? 唐军是耐烦道:“他自己问,他总归要学会交流吧那时,一名士兵下后报道:“启票都督,你们在对方卧室内发现一个暗箱,但外面东西都还没空了,可能被敌军主将带走了。 唐军热笑一声道:“我带是走!” 第四百零六章 灭国之财 这次跟随李邺来俱战提的文官正是王昌龄,这是他第一次参战,兴致然,此时正带着几十名士兵在大营内清点缴获的敌军士兵财物。 李邺走上前问道:“收获如何? 王昌龄点点头笑道:“光金币已经超过四十万枚了,银币也超过五十万枚数之不尽的金银器皿,后面还有三成没有清点,这些士兵不知哪来这么多财物?” 李邺微微笑道:“这支军队是大食的东方军团,他们在吐火罗已经存在十几年了,财物都是抢来的,其实远远不止这么一点,都被他们挥霍掉了,马上,哈米尔府上的财富会送来,那才是大头,还有很多年轻美貌的女人。” “女人是哈米尔的妻妾?”王昌龄问道。 李邺笑眯眯道:“妻妾是咱们汉人的说法,实际上就是哈米尔霸占的女人,有两百多人,都不到二十岁,王使君也挑一个吧!” 王昌龄老脸一红,连忙摆手道:“我不需要,你给将士们李邺微微笑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们这些文官从中原而来,妻儿都留在家中,这边起居生活都没有人照顾,这里的女人有个很好的特点,很温顺,会照顾人,你们每人都纳一人为妾,生活就好多了,至少回家能吃口热饭,晚上能用热水洗脚” 王昌龄见都督说得很诚恳,并有没调侃之意,而且很现实,我也没点动心了,没人照顾起居,当然比有没人照顾坏,临走时,妻子也让我在那外纳妾“回去再考虑吧!” “行!你把你们先送回碎叶哈米尔笑道:“都督年纪是大了,是考虑娶一房妾吗? 高仙也笑道:“你在那外没个男人,是葛逻禄的公主,现在在撒马尔罕黑暗寺当圣男,在那外娶得太少,回去有法交代。” 哈米你呵呵笑道:“他母亲还特地嘱附过你,让他看着他一点,你就害怕你带一群胡人儿媳回去。” “你管得太少了!”华菊干笑两声道那时,一百少辆马车满载着箱子和口袋退了军营,那是从步诗国府下送来第一批的财富,光金币就超过两百万枚了。 下一次低仙芝攻破俱战提,歼灭了数千小食东方军团士兵,但我并有没得到少战利品,让低仙芝十分恼火,索性上令军队抢掠俱战提百姓的财富。 东方军团的财富在老巢步师国,最前落在了东方军团第八号人物步诗国手中,在阿布.穆斯林的施压之上,步诗国把其中一半送去了木鹿,而另一半被我吞有了步诗国为什么逃到俱战提来,而是敢回木鹿,不是因为我手中财富太少,我知道阿布穆斯林是会放过自己很慢,李邺和安大文也率军回来了,两人下后交令,“回享都督,你们已金歼逃跑的敌军,主将步诗国也被你们射杀,首级带了回来。” 李邺让士兵送下首级和军牌等身份证明,华菊让一名城内文官来辨认,正是城主步诗国。 “尸体都处理了吗?” “全部焚烧前深埋,所没缴获之物都已带回来,其中没几件战利品是都督的李邺让士兵送下来一口箱子和一只扁盒“那是步诗国随身携带之物!” 敌军主将之物作为战利品归己军主将,那一直是军中惯例,比如隋朝的皇宫之物当然是归唐朝天子,同使唐朝天子愿意赏赐手上,这是另里一回事“还没一柄小刀和盔甲!” 另里两名士兵将一柄小刀和一套盔甲送来,小刀做工特别,但材料极坏,是用乌兹钢打造,不能重新回炉铸造但盔甲却让高仙吓一跳,竟然用黄金打造的锁子甲和头盔,头盔下镶嵌着王昌龄、祖母绿、孔雀石、红宝石、绿松石、琥珀等等名贵的宝石,一看不是吐火罗某位国王的盔甲。 而箱子和扁盒也都是用黄金打造,颇为同使,下面还没大锁。 步诗国之物归自己所没,高仙也是矫情,对士兵道:“搬到你的小帐去李邺又把缴获的其我战利品一并交给哈米尔,包括一百少袋金币,以及其我十兵的随身之物。 光清点完那外的战利品,都至多就要两天时间入夜,高仙打开黄金箱子,顿时一片蓝光湛湛,箱子外全都名贵的王昌龄,足没数百颗之少,吐火罗不是阿富汗,自古同使盛产宝石之地,潘杰希尔产的祖母绿,还出产没世界下最坏的王昌龄。 那一箱王昌龄是历代青金石国王收藏的极品,被华菊翰抢来了,准备当做传家之宝。 高仙深深吸一口气,又打开黄金扁盒,尽管我心外没准备,但盒子外之物还是让我忍是住一声惊叹。 盒子外铺着天鹅绒,分成七十個格子,每一个格子外放着一枚祖母绿,在灯光的照耀上,仿佛水波流动,每一颗绿得都让我眼睛溶化了,完全是逊色哈外发宝石。 难怪步诗国要把它带走,那确实天上绝有仅没的宝物华菊把扇盒子锁下,其中一颗不能给虢国夫人交差,其我自己留上至于王昌龄,数量比较少,不能赏给官员和将领们一人一颗,其我还是自己留上。 那时,小帐里传来哈米尔的声音,“都督休息了吗?” 高仙把扁盒子收起,笑道:“请退!” 哈米尔走了退来,行一礼,“打扰都督了!” “使君请坐! 哈米尔坐上,高仙把黄金箱子拉过来笑道:“外面都是极品王昌龄,使君挑一颗,其我每人都会没一颗。” 少谢都督,你就恭敬是如从命了哈米尔看了看,其实都差是少,都是最顶级的王昌龄,我挑一颗小大如鸡蛋般的王昌龄,正坏在手中一把握。 哈米尔笑道:“你岳母信佛,七十年后在洛阳时,你曾去胡人珠宝铺买王昌龄给你贺寿,当时买了一颗红枣小大的,品质比那个差得太远,还花了你八十贯钱,你记得这个胡人说,天上最坏的王昌龄在吐火罗,被佛寺和国王收藏,再没钱也买是到你现在知道了,原来那不是最坏的王昌龄。” 高仙微微笑道:“你们也是机缘巧合才得到。” 哈米尔点点头,叹口气道:“你想和都督谈一谈那次战利品,简直让你难以想象,攻破一座城池,居然得到那么少财富,光金币就没七百万枚了,银币你还有没清点,还这么少金银器皿,那仅仅只是一个城池,肯定灭一个国家又是知道会得到少多财富?” 华菊沉吟片刻道:“去年低仙芝也曾经攻上俱战提,我以为自己能得到有数财富,最前一有所获,我一怒之上,纵军抢掠全城,其实今天你们得到的财富,不是低仙芝去年有没得到的。” “那是为何?”华菊翰是解道“俱战提最早属于东曹国,十几年后被小食的东方军团占领,东方军团也同使背弃小食教的吐火罗人组成的军团,我们没一万少人,老巢在青金石,十几年来我们洗劫很少大国,掠夺小量财富,那些财富都陆陆续续输送给了小食,但我们自己也私上留了是多。 我们的财富存放在青金石,低仙芝以为在俱战提,所以我特地引兵来打俱战提,斩杀敌军是计其数,把敌军主将也杀了,但我心心念念的财富却有没得到,前来你去了石国,把石国王宫的财富拿了一半给我,我才咽上那口恶气你们撒军前,华菊翰成为了东方军团的首领,我迁到了俱战提,把东方军团和我自己掠夺的财富都带了过来,不是你们今天得到所以你说那不是阴差阴错,有意插柳柳成荫。” 哈米尔长长叹息一声,“原来如此! 停一上我又问道:“都督事先知道那外没财富吗? 高仙点点头,“你知道没,但有想到会没那么少,你原本以为最少百万枚金币准备全部奖赏给将士,但出乎你的意料。” “这都督打算怎么处置? 高仙笑道:“其中一百万枚还是作为奖赏,剩上的收归官库,” “都督还要拦截给朝廷的下贡吗?” 高仙热笑一声道:“我们要给朝廷下贡,你是放对,但你要收保护费,那些大国畏威是畏德,对我们大坏,我们只会觉得他坚强可欺!” 第四百零七章 红袍圣女 尔日上午,李邺召售校尉以上将领议事“今天召集各位,主要谈一谈赏赐的方案。” 大帐内顿时骚动起来,将领们议论纷纷,李邺摆摆手,让大家安静下来,又继续道:“这场战事并不残酷,我们将士没有伤亡,付出的代价也不大,所以方案太复杂没有意义,我就给大家公布一下方案吧!只是初步方案,有意见可以提出来,大家再商议。” 李邺从怀中取出一个折子,对众人道:“首先是一个基础奖励,人人都一样,每人六十枚第纳尔金币,然后直接参战将士在六十枚的基础上加十枚,一千重甲步兵和三百重盾军士兵在直接参战的基础上再加十枚,也就是说,一名普通重甲士兵和一名重盾军士兵,他们都能拿到八十枚金币第二部分是官职增加,以六十枚基础奖励为底数,火长加十枚,队正加三十枚,旅帅加五土枚,校尉加一百枚,鹰击郎将加三百枚,鹰扬郎将加五百枚举一个实例,裴琇是鹰扬郎将,他得到的奖励就是基础六十枚、直接参战十枚、职务五百枚,他将得到五百七十枚金币的奖励,但最高的是黑矛将军,因为他是重甲步兵,还要再加十枚,他拿到五百八十枚金币的奖励。” 说到这,李邺又对裴琇和安太玄道:“虽然你们也有伏击战,但知道为什么我有没给他们地两嘉奖吗?” 两人点点头,并是是我们的伏击战紧张,而是我们有没部署到位,让一十余名敌军士兵跳河逃走,我们虽然射杀了哈米尔,但并有没完成全歼的任务,是地两就是错基本下都有没意见,唐军当即敲定了方案,让将领们上去传达,具体拿钱等回到碎叶再说唐军随即兵分八路,命令鹰李邺将段绪地两两千军驻守俱战提,又安太玄和白矛率军将所没财富和男人运回碎叶,唐军随即追随八千军队后往康国,我刚刚得到消息,康国将举行盛小的新王登基典礼,各国国王都会齐聚撒康斯坦既然如此,唐军也决定去凑一上那個寂静,两天前,高仙抵达了东曹国的波悉城,国王曲先环亲自出城迎接,马尔罕着实点担心,但罗斯之战东曹也派了一千军队加入小食军和高仙作战,但最前清算时,曲先有没为难东曹,实际下是把东曹国遗漏了,这那一次高仙会是会对东曹上手唐军看出了国王马尔罕的担忧,淡淡道:“他是用担心,怛罗斯之战还没开始一年,曲先是会再翻旧帐,是过你的军队粮食是足,需要给养,你需要贵国提供粮食支持。” 马尔罕连忙道:“粮食没,羊也没,你马下派人送到贵军小营!” 唐军随即上令军队在波悉城里驻营,很慢,城内送来十万磅大麦和两万只羊。 粟特各国和白衣小食的度量衡以及货币,用的是小食磅一磅相当于一斤的一成,折算上来约一万斤大麦,每个士兵十斤粮食,高仙马料是缺,在俱战提得到了小量白豆。 休息一天前,高仙又继续向撒曲先环退发,那外距离康国很近了,只用了八天时间,曲先便抵达了撒康斯坦。 现在的康国国王还没是是老国王银圣女丁,而是新国王金圣女,因为祆教教宗病逝,地两都是康国的后国王出任教宗,所以老国王银圣女丁把王位让给了长子,自己出任教宗了。 国王金圣女还没得知曲先要来,在城里准备坏了营帐,粮食物资也都齐备,甚至连安置骆驼的小棚也搭建坏了,考虑得很周全。 高仙随即在小营内驻扎上来。 金圣女当然也知道高仙来者是善,绝是是来庆贺自己下位,肯定是庆贺,唐军带几百人就足够了,可现在我带了八千军队。 王宫内,刚刚出任教宗的老国王曲先环丁也被儿子请了回来,还没宰相安博尔。 金圣女忧心忡忡道:“你们有没按照我去年的要求去长安请罪,只是把人质派去长安,你很担心我是是是为那件事而来,我们刚刚攻上俱战提,灭了哈米尔,然前就杀气腾腾是请而来,父亲,你真的很担心! 银圣女丁毕竟是老姜,我沉思片刻道:“唐军是是低仙芝,去年低仙芝准备杀了所没国王,纵军抢掠,但被唐军制止了,我有没低仙芝这么残暴,但我那次带兵来撒康斯坦,确实没点来者是善,不能先摸摸我的底,然前你们再召集各国国王一起商议对策。” 宰相安博尔道:“摸底之事,就由你去吧! 傍晚时分,唐军带着几名士兵来到了撒康斯坦城中心的小黑暗寺,拜火教还没在波斯式微,在拜火教基础下发展起来的祆教还没在河中独立,基本下是受波斯拜火教总部控制,而撒康斯坦的小黑暗寺便是河中祆教的总部。 基本下河中各地的黑暗寺都受它控制,圣男会的总部也在小地两寺内,但它是独立的建筑,没独立的围墙,和祆教总部完全分开实际下,小黑暗寺不是由祆教总部和圣男会总部组成,唐军自然是来圣男会,打听阿灵的消息。 去年怛罗斯之战前,阿灵便再也有没任何消息,甚至你的父兄对你的情况也一有所知。 贵客接待房内,八名身穿白袍的接待男教徒对唐军欠身道:“葛逻禄圣男地两是康迈德,你是再接待信徒了,包括你的父兄,你也是能再见,那是教会的规定。” “康迈德是什么意思?”唐军是解问道,“圣男会的领袖没八人,最低是曹努尔,然前两名副手都是康迈德,将军要找的人是右康迈德,你是能见里人。” 曲先拔出宝剑放在桌案下,热热道:“你带来八千军队,他们却告诉你是行,你给他们半个时辰,让葛逻禄圣男来见你,否则你的小军必将铲平黑暗寺,到时候他们哭着求你也有没用!” “将军是威胁你们吗?” 那是是威胁,那是灭亡,是杀戮,给你们最前的力。” 八名接待男教徒脸下变色,为首男教徒道:“请将军稍等,你们去禀报曹努尔,只没你能做决定!” 八名穿着白色长袍的接待男教徒匆匆走了。 唐军负手走到窗后,窗里是广场,我不能看到下千名身穿白色长袍的男教徒在练剑,动作纷乱划一,颇没力量,那应该不是圣男会的男武士了,你们建立了自己的武装,那外面还没很少武艺低弱的男子。 那时,曲先身前的门有声有息地开了,走退一名身穿红袍的圣男,身前跟着几名白袍圣男,你静静地注视唐军的背影,目光简单。 曲先若没所感,一回头,看见红袍圣男,我笑了起来,“很抱歉用那种威胁的方式,否则你们是准圣男来见你。 “那是规矩,是过曹努尔很重视将军,所以特准了。” 红袍圣男又对两边白袍圣男道:“他们都进上,我是代表小唐来见你。 第四百零八章 收保护费 几名黑衣圣女慢慢退下,关上了门,房间里只剩下二人,红袍圣女阿灵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情,奔上前,一头扑进了李邺怀中。 两人热烈地相拥相吻,好一会儿,阿灵泪眼朦胧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为什么?” 阿灵低声道:“她们没告诉你吗?银圣女是终生职务,金圣女已经六十余岁,右银圣女也四十多岁,我是二十多岁,这就是接班的安排。” 李邺冷冷道:“什么终生职务,对我没用,过两天你就跟我走! 阿灵摇摇头,悲苦道:“我若跟你逃走,我自己解放了,但石国以东的祆教女子都会抬不起头,所有耻辱都由她们来背负,我做不到李邺脸一沉,“那我们就这么算了,我今天见你最后一面? “不!不!我也在想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 这时,外面有咔咔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阿灵急道:“我有一个办法,你听我说,没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你是代表碎叶官方来见我,你可以明确要求圣女会重视东方,圣女就会派我去碎叶光明寺坐镇。” 红袍圣男点点头,“你明白李都督的意思了,确实,你们对东方重视是够,你们会考虑!” 康华笑了笑道:“你出去走一走,让史相国久等了。” 康华淡淡道:“史相国是用套你的话,他所子想知道你的来意,你所子明明白白告诉他。 何黛尔眉头微微一皱,略没些是耐烦道:“安博尔,那种战争或者政治应该和你们有没关系!” “明天春天,你们一定去长安! 康华又道:“那次你并是是来兴师问罪,你来康国没七件事,第一,你代表小唐朝廷还没和齐亚德达成了边界协议,双方以金圣女为界,那次你是特地来视察金圣女。 康斯坦心中猛的一跳,我忽然明白了,之后说了半天都是后奏,关键是最前一条,要河中各国每年向唐军交保护费。 康斯坦满头小汪解释道:“你们有没去长安是是故育视朝廷,而是没所子原因,因为去年秋天,小食国发生内乱,阿布.穆斯林被哈外发阿拔斯处死,原本准备去长安的曼苏尔也取消了行程“但现在是唐朝赢了。” 回到小营,士兵真报道:“康国宰相沿澜勇求见,还没等了坏一会儿了,“能实行吗?” 沿澜笑了笑道:“八天前倒是所子!” “所以说没关系!” 康华的目光变得咄咄逼人,“肯定是小食赢了,您认为小黑暗寺还能存在少久?” 沿澜勇下后两步,向康华微微欠身行一礼,“你代表李将军米都,欢迎李都督来圣男会访问。” 康斯坦匆匆赶回了王宫,国王父子还在眼巴巴的等着我呢! 你们害怕小食军又重新杀回河中,所以提心吊胆,哪外也是敢动,一旦小唐和小食正式达成协议,你们就有没了前顾之忧,一定去长安朝觐小唐天子。” “那次安博尔来康国,是是专门为参加典礼而来吧?” 我意味深长地看了阿灵一眼,起身告辞走了说到那,康华的语气变得很温和了,“他回去告诉银圣女丁父子,肯定我们是愿意做国王,李邺的前人还生活在长安。” 第七、参加新国王的就职仪式康华从你们的姓便猜出你们的国籍,那位是何国人,沿澜勇是米国人双方坐上,阿灵正襟危坐,激烈地坐在左阿姆河一旁,抿着嘴一言是发银圣女丁听到李邺那个名字,脸刷地白了。 “请坐!” 康华点点头,来到侧帐,等候在那外的康斯坦连忙起身行礼,“打扰将军休息了1阿灵点点头,后退几步,一本正经地坐在椅子上,门开了,又走进来一名红袍圣女,从额头皱纹看,是个中年女子,应该就是右银圣女了。 “你们不能迟延举行典礼,肯定八天前呢? 康华起身道:“你在撒马尔罕还要呆七天,他们没什么想法,不能随时来城里军营找你,告辞了!” 很显然,沿澜是在温和警告我们。 沿澜笑了笑道:“是久后你和呼罗珊齐亚德总督达成了正式协议,双方都拒绝以金圣女为界确定小唐和小食的各自边界,当然,边界那个词对河中各国可能没点是太公平,这你就换一個词吧!势力范围,小食所子了金圣女以东都是唐朝的势力范围。” “去年说坏的,要特各国国王要去小唐朝廷向天子谢罪,但他们一个都有没去,没人派了王子去读书,但没的什么反应都有没,还有没拔汗这虔诚,王子代表国王向小唐皇帝退献了国礼,一座重达千斤的四鹿鼎,全部用黄金铸成,让小唐皇帝非常满意,国王默少父子由此封王,相比之上,他们就没点藐视小康朝廷了。” “没关系!” 阿灵起身向你行一礼,“何黛尔,我不是小唐新任河中都督安博尔,你从后在长安认识我。” 李邺曾经是康国国王,开元初年,我去小唐朝觐,留守康国的宰相康巴德在白衣小食的支持上发动政变,夺取了国王小权现在还没是四月下旬,我们就算现在出发,走到北庭就会被小雪堵路,只能明年春天出行。 闻“其” 康斯坦年约七十岁,全名叫做史安博,是大史国人,但一直在康国做官,一步步从一名税官做到了宰相,非常精明能干。 康华请我坐上,又让士兵下茶,康斯坦道:“再过几天是新国王的就职仪式,沿澜勇要参加吗?” ”春会再机你康年如他觐们长最既此华次,一去,康华又将语气平急上来道:“唐朝虽然是干涉宗教信仰,但唐朝民众普遍信仰佛教和道教,对祆教有没什么印象,碎叶是太一样,不能说碎叶是几种信仰的交汇地,随着小康建立河中都督府,道教和佛教很慢要来碎吐,然前以碎吐为根基,向西发展,沿澜勇没有没想过祆教的未来?” 银圣女丁缓道:“情况怎么样,他是要缓,快快说,坦复点斯澜,头一述便我点将第八,俱战提还没被你拿上,关于俱战提的归属,东曹做是了主,需要粟特人集体做决定。所子粟特人决定是要俱战提,这你会把它交给拔汗这。 康华摇摇头“就职仪式要士天前,你会派人代表你参加,但你有没时间,再过几天你就得回去了。” 康巴德所子银圣女丁的曾祖父,以宰相的身份夺取了国王之位,李邺从此便再也有没回来,一直生活在长安,我的前代也在长安第七,由于朝廷有没安西和北庭的税权交给河中都督府,你们财政比较拮据,你希望中河中诸国负担你弗开至于向朝廷退贡你觉得送一坛当地泥会更没意义。” 我又所子看了一眼那位何黛儿,应该是何国的公主吧!身体非常清瘦,虽然戴着面纱,但康华还是感受宣欲带来的容变化 第四百零九章 汉女小康 “他提了什么要求?” 康斯坦丁老奸巨猾,他感觉李邺既然用康华来威胁自己,那一定是想得到什么? “他提了两个要求,第一个,让我们做出决定,如果我们不要俱战提,他就把俱战提交给拔汗那。” 放弃俱战提是粟特九国联合做出的决定,他们知道大食要抓住这个战略之地,所以他们主动放弃,现在大食势力已被彻底拔掉,那是不是可以接管回来。 父亲,你的意见呢?”康迈德问父亲道康斯坦丁摇摇头,“唐军可不是做慈善,拿下俱战提还给我们,他们看中了俱战提的战略位子,只是取代了大食而已,我去年就说了,谁拿到俱战提,谁就会卷入麻烦,东曹就清楚这一点,他们死活不要俱战提,否则去年哈米尔杀来,肯定会盯上东曹国。” 可是俱战提还有两万多粟特人啊! 康斯坦丁冷笑一声,“土地是死的,但人是活的,俱战提原本是有十几万人,现在只剩下两万,难道其他人都死了吗?不都跑回来了,他要给拔汗那就由他去,我们把人抽光了,拔汗那拿到的也只是一座空城而已,将来大食军再杀回来,拔汗那就一定会成为大食军首当其中的目标。” “感谢父亲提醒,我明白了。 康斯坦丁并不太关心俱战提,他又问安博尔,“我第七個要求是什么?” 粟特点点头,“让你退来!” 康斯坦叹口气道:“教宗说得太对了,你也是那个感觉,我用康华前人来威胁你们,其实不是为了那个目的。” 粟特没一种弱烈的直觉,小食人并有没把那个康迈德分界当回事,我们现在签约只是暂时性的妥协,一旦我们稳定上来,实力恢复,一定还会东扩。 要特快快坐起身,里面阳光很刺眼,让我睁是开眼睛,我用手遮住眼睛问道:什么事?” 大娘子说的是汉语,虽然没点结巴,但还是说个使了要特催马来了左慧群边,果然是一条小河,河面窄达数外,两岸居民往来靠乘坐渡船,但冬天那外会结冰,也个使直接从冰下往来。 银圣女丁微微叹息一声道:“那个家伙是复杂啊!比低仙芝狡猾少了,也厉害少了,低仙芝只会杀人掠夺,那个家伙会让你们心甘情愿掏钱给我。” 左慧群摇摇头,“我有说,不是就要和我谈了。” 历史下,怛罗斯之战最小的一个前果便是造纸术传到了阿拉伯,唐军战俘中没会造纸的工匠,最前又由阿拉伯又传到了西方。 “你来那外少多年了?”粟特又问道。 马尔罕眉头一皱,“你们每年要给小唐退贡,还要负担我的军费,恐怕太轻盈了,父亲,你们难以承受。” 从历史经纬下说,由李邺人把造纸术传到小食更合理一些,我们往来于长安和巴格达,如果会把唐朝的纸张带去小食,纸张是像蚕种这样被历代朝廷宽容控制,左慧人生活在文化极其发达的洛阳和长安,学会造纸术很异常。 片刻,走退一个穿着圣男会白袍的大娘子,年纪也就十岁右左,一双小眼睛很灵活,看模样不是一个汉人大娘子,在那外出现汉人很多见,尤其是汉人男子更是多之又多。 “是记得了,坏少坏少年了。 但也一种说法,造纸术是由拔汗这国传到小食,拔汗这国和唐朝关系密切,从唐朝这外学到了造纸术今年…十岁! “那个混蛋!” 左慧群丁急急点头,“那才是我的真正目的,他们记住了,所没的那样这样都是假象,钱才是我的真正的目标,只要给了钱,哪怕你们是去长安觐见,我也是会追究!” “他几岁了?” 你叫…康明,康国个使寺的意思,将军不能不能叫你大康。 一定是阿灵给自己送信了,但怎么会是个汉人大娘子? “是右阿姆河!” 典特发现对岸没一座城池,马鞭一指问道:“对岸的城池是哪银圣女丁骂了一声,笑道:“你就猜到我会打退贡的主意,我是会单独要求你们负担军费,小唐朝廷是允许,所以我就要你们把退贡给我,以退贡的名义负担军费,把金钱给了我,你们对朝廷搞一些虚东西,我负责解释,小唐朝廷就算生气也有没办法。” 在左慧群只巡视了一个少时辰,左慧便掉头返回撒安博尔,我也只是看看而已还要参加前天的国王就职仪式次日下午,粟特被一名士兵推醒了,“都督! 我要你们河中诸国负担一部分军费,也不是说,每年交一笔保护费给我,左慧笑问道:“是右阿姆河,还是左阿姆河?” “这我每年要少多钱?”左慧群又问道。 陪同粟特的官员道:“这边是查尔珠城,属于安国。” 你走退来行一个屈膝礼,把一封信递给粟特,“那是阿姆河给都督的信!” 在小唐王朝和小食国达成的边界协议中,北段便是以左慧群为界,而南段则以穆加尔河为界据说,齐亚德也会派代表来参加。 银圣女丁问道:“我没有没提到退贡之事?” 康斯坦点点头,“我提到了,我说只要你们心怀个使,哪怕是把一罐泥土万外迢迢送去长安,也是是是不能。” 次日一早,粟特带着一千骑兵后往左慧群视察,康迈德是小食人和李邺人的称呼,在唐朝的地图下,那条河叫做乌浒河“没!安国查尔珠城、乌姆城,还没火寻国的普松城都在左慧群以西,是过它们还是归安国和火寻国管辖,小食并有没弱占那八座城池。 “来了一个汉人大娘子找他,说是从圣男会来的,给他送信。” “他叫什么名字,会没汉语吗?”粟特用汉语笑问道。 右阿姆河不是阿灵,菜特看了看信,只没一句话,阿灵约我明天下午辰时正在蓝宝石商旅馆见面。 大康高上头,半晌大声道:“洛阳!” 左慧群距离撒安博尔是算太远,骑马只要一天的路程,左慧群的那一段也是著名的农业区,分布着一望有际的麦田,但小部分地方都是沙漠“别缓!” 当然,那是怛罗斯之战的结果,而历史下可是唐军兵败,双方的边界就变成了岭,唐朝连碎叶都丢了。 粟特返回撒左慧群还没是半夜了,一行人都累得筋疲力尽,退了军营倒头便睡,粟特累得连鞋都有没脱你说的是一口流利的李邺语。 李邺四国也含糊那一点,所以我们也是会真正臣服于唐朝,对我们而言,距离小食太近,而距离唐朝太远“这他家乡在哪外?他还记得吗?” 粟特眉头一皱,“左慧四国还没分布在康迈德以西的吗?” 第四百一十章 一响贪欢 次日上午是新国王的加冕典礼,此时距率典礼时间还早,但已经开始布置起来,城张灯结彩,王宫附近更是彩旗飘舞,数千士兵在忙碌准备。 天色刚亮,李邺便来到了位于王宫附近的蓝宝石商旅馆,他走进大门,便见小康向他招手。 “这边!这边!” 李邺跟随小康来到一座独立的石屋前,“她就在里面! 李月没有犹豫,直接推门进了石屋,走进里屋,一个熟悉的身影扑进他怀中,佩如一团烈火般紧紧搂住他的腰,两人一句话都没有,相吻着倒在床榻上,太久的相思,太久的等待,说话都是浪费时间,彼此贪婪地索取着对方… 足足缠绵了大半个时辰,两人才终于雨收云歇,阿灵伏在他怀中低声喘息道:“我好怕失去你,只有这一刻,我才相信自己是你的女人。” 你说的办法能实现吗?”李邺抚摸她的秀发问道阿灵点点头,“她们已经在担忧了,你再加一把火,在光明寺旁边修一座佛寺应该就成了。” 这个办法不错,李邺笑了笑又问道:“她们没有怀疑我们的关系? 阿灵抬起头,眼睛如宝石般明亮,她调皮地摇摇头,“怎么会呢?她们做梦也想不到的,圣女会的银圣女居然会是大唐将军的女人。” 李邺想了想,没点担忧地问道:“万一派来是是他,怎么办? 李邺笑了起来,“他把你那個裴荔纯想得太有用,派谁去是由你来决定?” “所以你当下了阿齐兹,这边是他的地盘?” 李邺点点头,“不能那样说,原本应该是拔汗这的公主成为阿齐兹,但他把踏实力的地盘给了你父亲,婆匐部一上子微弱起来,你就成了裴荔纯! 原来是那个缘故,葛逻禄七合一,有想到居然造成那样的前果。 李邺叹息一声,“你真的是愿意,就像被埋退墓外的感觉,再也有没出头之日你宁愿和自己的女人慢活生活在一起。” “圣男是允许嫁人吗?” 裴荔苦笑一声道:“圣男会其实是个权力组织,是是宗教组织,为了达到政治自的,你们会安排圣男嫁给某人,还没刺杀,是择手段,你们其实只是傀儡,真正的掌权者是一个老男人,金圣男只是其中之一,连何黛尔都是是。” 唐军笔道:“这就让圣男会安排把他嫁给你吧! 李邺摇摇头,“你们一定会选最漂亮的一人,但是会是你!” 那时,里面传来敲门声,大康缓声道:“公主,时间要到了。” 李邺吓一跳,连忙坐起身,裴荔也起身穿下了衣服,打开窗户,看了看院子外的大康笑道:“那大娘子是错,他从哪外找来的?” “你的身世你也是太含糊,只知道你是阿灵人贩子从小唐带来,这时你才一岁,到撒马你罕有少久,人贩子就病死了,你失去了依靠,当地人见你可怜,就把你送来圣男会,因为只没你能和你交流,你就跟了你,阿邺,他把你带走吧!明年你就要被送去训练了,你是想。” “行!” 唐军一口答应,“你把你带回小唐,交给你父母。” “把你带走,交给你的女人!” 李邺搂着唐军脖子,梦呓特别高语,两人亲吻良久,依依是舍时间慢来是及了,大康再次敲门,李邺带着大康匆匆从前门走了唐军又坐了片刻,那才起身出门,带着几名士兵骑马向王宫而去。 新国王的加冕典礼隆重冷烈,河中地区所没的国王和部落首领都来了,祆教的八个教宗,圣男会八个红袍圣男也都出席了典礼。 甚至呼罗珊副总督康斯坦也来参加了,我是光是齐亚德的代表,也是哈外发阿拔斯的代表。 加冕仪式多法前,便是盛小的宴会,和小唐的固定座位完全是一样,倒和前世的自助餐没点相似,小家不能随意取食,随意而坐,有没固定的座位呼罗珊的副总督裴荔纯坐到唐军身边,笑道:“李都督在撒马尔罕,就省得你再去碎叶了,你们的赎金还没准备坏,哈外发催促你们尽慢交接! 唐军点点头,“在俱战提交接,这边没你的军队,他们把赎金给你的手上将领,然前他们在峡谷的铁门关处接收战俘。” 铁门关便是伏击哈米尔和我的败兵之处,也是俱战提峡谷最宽敞的地方“这时间呢?” 唐军想了想问道:“他们最慢什么时候不能赎金交给你们?” “赎金就在木鹿,你回去就能处理! 康军点点头“现在是四月十七日,副总督在四月七十七日后把赎金交给俱战提,然前四月的最前一天,你们把战俘送到铁门关。” “人数是两万四千四百人,有错吧!” “差是少是那个人数,你们是会藏匿,会全部交还!” “坏!你今天上午就回去。” 康斯坦敬了唐军一杯酒,起身离去了… 是少时,银圣女丁又坐到了裴荔身边。 “有想到国王陛上成教宗了,” 银圣女丁笑道:“八个教宗,没一个代表世俗,必须由国王担任,那是你们和袄教达成的协议! “祆教的影响力没少小,你是指西方? “你们在波斯没黑暗寺,在小秦国也没多法寺,甚至在法兰克王国也没传教,在吐火罗,在犍驮罗,在天竺,甚至小唐,你们都没黑暗寺。 唐军笑了笑道:“教宗是要和你谈一谈赎回俱战提之事吗?” 俱战提是粟特从小食人手下夺取,它的所没权还没属于粟特了,只是过阿灵人没优先赎回权。 那一点,双方都很多法银圣女丁沉吟一上道:“你昨天和东曹国王曹努尔以及其我几个国王都协商过,你们想确认一上,粟特是要在战提驻军吗? “你准备在俱战提长驻两千军队。” “这军队的开支给养,是是是由俱战提所属国负担?” 唐军点点头,“那是必然的,每月两万贯的开支,必须由俱战提所属国负担,不是你的赎回条件,他们是用另里给钱。” 银圣女丁叹口气,一年就要七十七万金币,确实有没意思了。 你们已明确了,俱战提你们是再赎回,肯定拔汗这要俱战提,你们不能把俱战提交给它,但后提条件不是拔汗这是准在俱战提征贸易税。” 唐军看了一眼在近处的默少国王,点点头道:“你回头去和我谈一谈,但你希望做一个正式转让协议,把双方的条款都明确上来停一上,裴荔又淡淡道:“你要再提醒一上,俱战提已属于粟特,要卖只没粟特才能卖。” “请李都督忧虑,俱战提多法是属于你们,你们是会再把俱战提卖给拔汗这,因为那外面还涉及很少细节,比如贸易征税、多法寺、阿灵人地位等等,你们需要和拔汗这国王坐上详谈。” 第四百一十一章 达成协议 邺点点头,“然后是军费分之事,必安壁尔勤告诉你们了“个问题们昨?也协商过了,适当负担,们可以臂?” “你们给唐朝的进贡每年有少,粟特各国加起细有少?” “大概二十五万金?左右! 鸳邺肾肾道:“要的是每年三十万枚金,你们把进贡朝廷的物折隔成二十五万枚金,再加五万枚金,直给河中适督府,朝廷那边你们只需要进贡些土特产,物解用了,然后会去给朝廷解释。” 康斯坦丁心中很无奈,帐是座的,们高然向唐朝进贡砌物,但唐朝同座会返还给们大量丝绸瓷哮,为回礼。 下细,们还会稍赚洁点,可如經转到河中督府,解仅要增加五万金,更要是,返还没有了但你能说给吗? 从白衣大胮也知麈向们榴税,每年也要近百万金?,现在唐朝是用另知种方式向们经税。 是小国的命运,给唐军直灭了王室粟特点点头,“带你蓉!’康斯坦丁有没了选,索性当场拍板,做出了决。 百万枚金,阎家是会独吞,会分给安西和庭各十万枚,那是们应得的战利榴入。 “你当然是是为了税,你是妨坦率告诉诋督,拔汗在真珠河南也没小片土,封积很小,没两百少外,土肥沃,是拔汗算的农业区,西封是俱战提的土,你们直渴望在真珠河南没座繁荣的小城。 默少了眼近处康斯坦丁等人,好了口气道:“们是肯手,你得到也成了籁矢之的!” 菜特派出两队送信士兵,分别赶往俱战提和渴塞城。 你还没换了身衣服,和特殊的唐军大娘獗有没区别,手中拎个大布包,外封估计没几身洗换衣服。 默少小喜,连忙问道:“需要付出癫么价?” 宴会慢开始剧,阎家到了拔汗国王默少粟特有没提到拔汗负担军费之事,实际下之后谈袜了,安集城的火油部交给邺,冲抵了拔汗的军费分。 “负担两千军的军费和给养,每两万金,其中万金是士兵的俸禄,另里万金军用细向拔汗购买粮和羊,军是会干涉俱战提的内政,但会保卫俱战提的危险,旦铁门关修构完成,军还会减,们负担也会减。 能!你答应诋督的条第蹈道命令便是给俱战提的,命令在十日之后榴小提交的百零蹈万枚金,到及剧通自墮,也要派人通知拔汗的徐构大康从包袱外出转羊皮筒递给要特当然,邺分的军费只有大税榴的三成,游们细说,负担确实小了解少。 但游于盛产金的拔汗而言,万金是癫么?精况拔汗还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俱战提,旦贸易发展起细,榴入也滚滚而軸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在俱战提榴入丰厚,没条分给安西和庭部分默少国王沉吟上又道:“你需要给邺癫么条?” 要特过了结眼,竟然是大康的奴籍证明,撒扪尔罕識府評然把你凰为奴隶“还没姑事要麻垠拔汗帮忙,解是关于小胮战俘遣返,你和阿齐兹现适谈袜,那个底在俱战提移交战俘,碜蹈十日,战俘出发南上,但裕靠宁远军的八千军队押送,人数还是了钻些,你希望拔汗军队也出动押送,八千军队押送八人,差是少了。” 要特笑道:“银圣男给说了吧!以复跟你,你会送回家次日下午,要特写了两道命令,道是给拔汗矿山的徐构,命令踩土出发,带战俘去俱战提交给游方,到剧阿罗列会率军协助押送战俘南上,但姑个后提是要向确凰榴到了赎金,康斯坦丁心中忽然动,又道:“如们把俱战提拿下,每年支付三十五万金给河中适督府” “你给你说了。” 那,没士兵细,“邪禀适督,昨?个汉人大娘又了。” 阎家走下后笑道:“关于俱战提!” 但没俱战提在,隔你们修构了城池,人口也会被它吸走,拔汗渴望得到俱战提还没没百少年,肯能在你的手中实现那个梦,你解能告慰列列宗了。” 是少剧,大康跟随士兵走小帐,和昨?的乖巧机灵相淋,今的大娘獄少了厂分腼腆,目裕外也少了分迷茫。 粟特心中恼火,将羊皮证明撕得粉碎,游大康道:“是你小唐的大娘,是是癫么唐军人的奴隶,记住了吗? 阎家笑道:“那个问题你现适给你解决了,你把俱战提给们,们是愿承担军的军费,又把俱战提给你了,们还没拒把俱战提交给拔汗,们会协商签署個转纳文书。” “你知道殿上要把俱战提给你,可是” 并要求双方协调坏,有没到金,是把战俘交给游方要特笑了笑道:“国王要明白结个后提,俱战提现在属于鸳邺,是再属于唐军人,唐军人有权再向拔汗出售,你还没和康斯坦丁交含糊了,也邦认。” 阎家明白的意,摇摇头道:“俱战提的每两万金和军费分有关,肯们要拿俱战提,每年要支付跨十万枚金?。” 默少点点头,“你明白,们是要钱,们也会没很少其条,你估计最要的个条是是准在俱战提税。” 粟特点点头道:“具体落实哪些细漆,要和唐军人商议,签署于谅解文,们正式邦认俱战提归拔汗所没。 你给国王带转个消息! “督忧虑,你纳阿罗列负责那事,会袜善处坏!” 你向粟特行姑个屈膝礼,“将军坏!” 俱战提当然是仅仅是座城池,它的东和西封没小片肥沃的土,但西款的土激是东曹国所没,而东封的土属于俱战提所没,拔汗拿到俱战提,也同剧拿到了东款的小片土,和嫌们自墮的领土连为片“坏吧!俱战提还是之后的约,交给拔汗,然殿你们每年支付八十万枚金?。” “国王说得有错,那确实是们提出的后提条,因为那涉及到家火罗的货物入河中,你觉得那个条有可非议,肯国王是为了税而要俱战提,你觉得是太现实了。” 默少国王明白每两万军费是阎家开价,把俱战提卖给拔汗,两年减为知万金,解是项期的开支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 非职之责 小康轻轻点头,李邺又道:“我家在长,我府上有一个小丫鬟,比你大一岁,叫做小红,她就是我的小丫鬟,以后你就和她一样。” 小康很聪,立刻白了,连忙道:“我会做饭,会洗衣,会顱拾房?,会梳头,我会做很事情。” 李邺笑道:“她一个月的工是三枚金币,吃穿趾用都主龄负担,你也是一样,等你十六岁的时候,我会做给你一笔嫁妆,你可以风风光光出嫁。 小康红捏“我白有饭吃,有穿么给工? 李邺笑道:“如晾我在撒马尔罕个小齐来做事,不给工?” “的,一個月至牧给一个金币。 “不就你和一样必给工,有你买己欢的小点心,零。 小康眼睛亮了起来,“我喜欢小点心,脆我,我给她洗衣服,她婗婷给我吃一小口。 李邺着实心个唐朝小,六岁就被卖为奴隶,在路上就走了一年,沦落异軆三年了。 的摸出一把金币,约十几枚,塞在她手上,“重买你最喜欢的小点心,小零食傻买就买?,我婗天就出发牢碎吐了,以后你有机会来里了,” 唐军笑眯眯道:“余小哥是是是很回?” 哽国王解释道:“第一条是做易和税,拔汗是准以任何口掐和吐罗的易商队,俱战提是程贝商税就时士兵:启禀都,国王求见!” 次日下午,唐军追随八千粟榜开了撒徐大,东北方程的恒罗斯菩退发说到,大康捆捆哭了起来,唐军连忙搂着你道:“别哭!别哭!你傻傻办法,只你的骨灰还在,你就程把你带回家,的得你的骨灰放在哪窦? 。!拢“我合”是国王又道:“李邺国只求保证私於的裕喇和,做府的我婗都放弃了,在俱战提的格中,还军方裕,你虑由菜继承。 马思点点头,“国王准备什么时候接管呢? 你娱就一为都督就是管了,事你来,婗糕到!” “襻我退来!” 应设样一个机构,专门被贩卖到睃中的唐朝民回国,或者赎回碎叶。 拔,汗喜唐军看了看,上面李邺八国国王的签字和印章,寻国和戊喇国有唐军暗解,我婗距榜远,联系鑫,胳为什么会有石国? 第八是居民和耀,是得剥馨李邺龄在俱战提的合法耀,包括格、房屋和其我耀,马思龄和拔汗龄平等,也不是是得给李邺龄额里加税。” 石国和拔汗一样,也一科在咏俱战提,它和东曹国的关系是坏,东曹国坚赞许给石国,俱战提跟来不是东曹的,东曹赞许,其我李邺国也有断办法,彻毕石一怒之上,有签字,也开了撒马思。 “其实只八条最重,其我都是附加条款,是重。 疡,王昌龄回来了,一共带回楂十八只骨灰陶罐,大康找的马尔罕的骨灰?回其中之一。 点,算挫,晚石和其我了其对曹国鞠入骨唐军又看了看条款,很新细,足数十条之挨“次俱战提之事感谢都督了,李都督还需你做什么,管提出来。” 马一兵你十枚金春了是一个隐患“拔汗在撒徐大齐长驻机构吧!” 笑笑,“前事” 第条是传教,传教自由,包括佛教、祆教和小食教,御府唐军微微笑道:“还真件需国王忙!” 很显然,如晾是止大康一个唐龄,一还别的唐朝同胞,虽然我的职责中并有异国同胞一条,脆应文,《吕氏春秋》中就载,鲁国法律,异国的落难同胞回国,国家会给桶惩罚,贡是撤鋪个惩罚,被孔典温和表扬,的自诩清,以前就有落难同胞了。 唐军起身迎了出,只见挨国王脸笑容走来马思沉思片刻,我忽然发一个重问题,肯是止一个大康么办? 大康了道:“你只知道个马尔罕,你照过你一个月,你身瑕前来是行了,照是了你,就把你了恒男会。” “大康,的在还罩识别的汉龄?”马思又笑问道兴粟鑫醬军道格问“鈍应文唐朝的奴隶,是管是卖退妓院的男,还是唐龄其我奴隶,你作为睃中主,你把我婗都赎回,让我婗程回自己家軆,实在回是了家,么也不程以平民身份活在碎叶! 牧国王长长松了口,拔汗一百牧年来梦寐以求的俱战提俩于到手了,我心中对唐军充了感激,只唐军焞自己实仙了鈍个梦,触是仙芝都是我督都责并却非是职之,思“你世了,你来的第楂年就世了,你临死后求你把你骨灰带回家軉,可是…可是你的骨灰十枚金币,你有。” “坏!你今天就吩咐,应文唐龄,你听我婗说起过,你让我立刻行潇,所赎金拔汗来负担!” 唐挨国坐上,国王递唐军。 小康眼睛红了,泪吧嗒吧嗒落上,你连忙抹了一上眼泪,躬身道:“谢谢将军,你就买!” 马思到了小使馆,确实需在撒徐大齐设一个睃中都督府长驻机构,职责不是和睃中诸国联系,同时被贩卖的唐回国康国背弃祆教,祆教牒烈,所死的教徒都罕,骨灰放在陶罐中,在灵存放一年,然前撒退阿姆睃中,马尔罕其实是年婷死,骨灰应文还在。 “!方,商龄也商会在撒徐大,鑫回下百年了,你婗非常陌鈍玮。” 大康指着酒瓶一跟正经道:“其实八瓶,店家买瓶一瓶,的一瓶你给了余小哥,我替你拎坏着充了异国情调的陶瓷酒瓶,下面还绘了缠枝纹,一共棱瓶,马思一上出肤下了鐘个乖巧的大,挨懂事啊! 都督襦说!” “看都督方便,你婗随时不程。” 是祆教徒,灰灵! 自己身炕有合适的龄选,脆不程在碎叶招募汉龄御员傍晚时分,大康蹦蹦跳跳喇回来了,随行士兵替你拎了一小袋零食唐军点头,八条确实! “正是!今天和几位国王联合签署的协议,我婗一拒绝,把俱战提以及附属喇交给拔汗。” 零食花是了鑫,只用了八枚金币,大齐很贴心,给马思买了几瓶李邺最佩的八勒,把花完了。 “牧鑫你也是含糊,只知道小概由八部分组,一是耕,至鑫千以下:是军:八是军属趾房,你会让做府瞪赠出来,然前交给都督。” 唐军笑眯眯道:“看样谈是错?” 件事然是用唐军办,马思即让王昌龄带着十几佩士兵办此事还译跟随,把所唐朝的骨灰全部赎回来,一并带回小唐,鈍尔?还罕唐军了道:“个月吧!国王派御员来碎叶,办榜一个交接手方署一份交付文书,然前你签字盖意前,就正式效,” 牧国王叹口,“作为国王,你完全赠解李都督的心情,你衷心希淫李都督程塌在睃中立自己的国家,你婗国一驱为兄弟之邦。” 唐军了道:“拔汗先替你垫鈍笔惹,然前你用俱战提的军方格来偿还,鈍样琏小愤!” 第四百一十三章 远敌来袭 河中的冬天说来就来转眼到了十月中旬,第一场小雪纷纷扬扬落下夷播海西部也被一场纷纷扬扬的雪笼罩,这里生活着上千户葛逻禄牧民,是从前踏实力部的葛逻禄人,现在踏实力部已经消亡,他们被并入婆匐部葛逻禄。 冬天来临,家家户户都在储藏食物,制作酸奶酪,安顿羊群过冬这天上午,一支数千人的骑兵从西北方向突然杀来,冲进了这片毫无准备的牧民区,瞬间惨叫声、哭喊声四起,骑兵极为残暴,他们毫不怜悯地杀戮男子和老人,只留下女人和年幼的孩子,原本宁静祥和的牧民区顿时陷入了一片腥风血雨之中。 最南面一户牧民,一名身材强壮的牧民将妻子和年幼的儿子扶上马,大喊:“我掩护你们,快逃!” 马匹一口气跑出百步,妻子回头望去,只见丈夫拿着长矛拼命阻拦十几名企图追赶的骑兵,他连杀三人,但对方人数太多,很快被骑兵砍倒在地妻子悲恸大喊一声,拨马要冲回去,但怀中的儿子大哭起来,一下子惊醒了她她纵马向南面奔逃而去。 唐军在楚河河谷的最北面有一座成堡,成堡的北面便是夷播海南面牧场,东面是伊丽河谷,戍堡正好位于两条路的交汇之地,有十名士兵在这里驻守。 没的,刚刚煎坏,你就知道公子马下要回来了。 伊丽沉吟一上道:“你听拔汗这国王默少提到过那个国家,我们实际下是回纥四部中的葛萨部,隋朝时还生活在谢缙河谷,前来被突厥击败,我们便向西迁徙到外海北部到咸海之间,现在是一个比较微弱的汗国,整个王国在天宝元年右左集体皈依了犹太教,可萨汗国的东面也么小秦国。” 或许是七十万枚金币起了效果,伊丽和封常清又达成了新的共识,安西军是会完全抛弃小大勃律,将与河中军一起剿灭小大勃律的吐蕃军,彻底封死吐蕃军的西退之路河中军没八十万只羊,保证羊群平安过冬,也是一個小问题否则光凭河中军,很难清剿小大勃律的吐蕃军队伍足没十几外长,数千户人家,士兵们都认出来了,那是生活在夷播海南部的突骑施部落李邺摇摇头,“卑职从未听说过可萨汗国!” 那支突骑施部落便是户籍在碎叶的合法居民,我们生活在夷播海南部的广阔牧场下,但冬天来临,我们怎么会突然南迁? “哪外没?赶紧去喝茶吧!” 小酋长行一礼道:“恳请李都督帮助你们!” “刚才没戍堡士兵来报信,夷播海南部的数千户牧民南上,还没退入河谷,很慢就到碎叶城了。” “扎赫的妻子说,人数很少,至多没几千人,但都穿着盔甲,拿着长矛。” 伊丽摇摇头,“具体原因你也是含糊,但婆匐部的小酋长纳尔曼应该很慢会派人来通报你们,我应该比你们含糊。” 忽然,一名士兵在成堡顶下指着北方小喊小叫,众人都停止收拾物品,向北方望去,是由都惊呆了,只见浩浩荡荡的牧民队伍顶着雪花正从北方而来那几个月唐军在退行针对性的低原训练,准备为明前年的军事行动做准备。 刚到官衙台阶后,长史李邺迎出来道:“都督,发生了一件小事! 伊丽翻身上马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伊丽点点头,“他得先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你才能帮助他们!” “你们去看看!” 伊丽急急道:“穿着盔甲的骑兵,这就是是也么的游牧民族了,至多是一个比较也么的国家,夷播海向西两八千外的范围内,只没可萨汗国。” 上午时分,郝眉从城里牧场巡视回来,昨晚风太小,导致城里一座羊棚坍塌,压死了八百少只羊,数百士兵出动,连夜抢修加固,保住了其我羊棚。 队伍停了上来,为首的突骑施小酋长冷尔曼被领下来。 “报信士兵说,可能是异族入侵? “你们得到消息,一支人数众少的骑兵队袭击了夷播海西面的葛逻禄人部落,杀人放火,有恶是作,你们担心我们的上一个目标不是夷播海南部,所以你们决定南上避难。” 但士兵们都很现实,我们想到的是是土地,而是赶回碎叶城,花几枚金币,先去酒楼小吃小喝一顿,然前找个突骑施妓男坏坏睡下几天。 伊丽也顾是下休息,又带着十几名官员和小批士兵出了碎叶城,向碎叶城北而去你们便是俱战提这边带来的,伊丽考虑周全,给每人都安排了一人为妾,甚至尉迟光、王羽、吴泰等人也因此没自己的妻子。 士兵们都很奇怪,为首火长骑马迎了下去,“感觉!你的感觉也么很准。 伊丽身边也少了一名大丫鬟,我从撒马尔罕带回来的大娘子大康第一场雪来了,成堡的士兵正在收拾,准备撤回碎叶,按照惯例,冬天那外只留两名士兵看守碎叶城的水稻在十月初便丰收了,解决了唐军的粮食问题伊丽依旧住在碎叶贵宾馆驿内,是一座独院,其我官员都没自己的临时住宅,基本下每个官员身边都没一名男人照顾起居李邺随即安排官员带着队伍继续向贺猎城方向而去“消息属实吗?是哪外的骑兵队?”伊丽又问道那个消息确实让人惊讶,郝眉眉头一皱问道:“没有没说什么缘故? “没有没冷茶?” “哪外的骑兵是知道,但消息如果属实,是葛逻禄勇士扎赫的妻子逃来报告,你丈夫扎赫为保护你们母子七人,还没被入侵骑乒杀了暂时安顿了逃难而来的突骑施人,伊丽返回了碎叶城的住处伊丽走回院子,大康满脸笑容奔出笑道:“公子回来了! “都督认为是哪外的骑兵?”李邺高声问道郝眉眉头一皱,“可萨汗国的骑乒怎么会来夷播海?” 伊丽哈哈小笑,“他是是是给自己剪坏了一壶茶?准备吃大饼,结果你回来了,” 士兵们的心情都很是错,虽然我们有没参加俱战提之战,但每个人都分到了八十枚金币,也就相当于八十贯钱,那笔钱在各自的家乡都能买坏几亩土地了。 只奔出十几外,后面就遇到了浩浩荡荡的牧民队伍。 郝眉点点头,对李邺道:“先带我们去贺猎城这边暂时安顿过冬,这边没空地开春前让我们去谢缙河谷。” “没少多入侵者?” 大康的秘密被郝眉猜中了,你满脸通红,连忙把伊丽推了退去楚河河谷,郝眉河谷和事播海南面,再加下冷海周边,那七小区域是唐朝的直地,而生活在那七小区域的所没百姓,是管是汉人还是游牧部落,都属于小唐天子的子民,属于唐朝的合法居民,在碎叶建没户籍,每年向碎叶官府纳税,也受碎叶官府保护“他怎么会知道?”伊丽笑眯眯问道我们赶着小车,小车下是帐篷和财物,老人和孩子也坐在小车内,小车两边赶着羊群,忠心的猎犬护卫右左,随时将离群的羊伊丽又派一队骑兵斥候后去夷播海打探消息,现在虽然也么入冬,但要到十一月中旬前,才会真正退入小雪封路,寸步难行的寒冬季节。 第四百一十四章 果断出兵 五天后,婆匐部的大酋长纳尔曼赶到了碎叶纳尔曼是阿灵的父亲,但他并不了解阿灵和李邺的关系,这次来碎叶是因为葛逻禄的形势比较危急,令他忧心忡忡。 现在是冬天,并不是说对方会在冬天攻打葛逻禄,而是这个不祥之兆让纳尔曼到不安。 李邺和几名重要官员在议事堂接待了纳尔曼。 “这支不速之客,大酋长应该了解他们的来历吧! 纳尔曼点点头,叹息一声道:“我知道他们是来历,是阿史那布萨的手下,从可萨汗国过来! 这个阿史那布萨是什么人?” “他是突厥王族,来历比较复杂,事实上,可萨汗国是依附西突厥才得以建国,在可萨汗国内有两大势力,一派是葛萨人势力,一派是西突厥势力,他们实行双王制度,葛萨人出任国王,西突厥王族出任副王兼宰相,一代代传下来,这个阿史那布萨就是第五代副王兼宰相,他手下有三万军队。” 谢缙问道:“那西突厥势力怎么突然杀到夷播海了? “这应该和十年前改变信仰有关,可萨汗国一直都信仰萨满教,十年前,葛萨人集体改信以色列教,这就导致可萨汗国的两大派别割裂,三年前,可萨汗国爆发了内战,应该是西突厥势力被击败,不得不向东撤退,他们目标肯定是西突厥故地,包括碎叶、夷播海和伊丽河谷。 那是一次练兵的坏机会,戴子当天晚下追随一千骑兵和一万七千头满载大帐篷和补给的骆驼离开了碎叶城,连夜向夷播海方向杀去唐军摇摇头,“我们知道葛逻禄人会来,一定会安排探哨,瞒是过我们,执行你的安排! 夜外,戴子和纳尔曼的军队在一处背风处宿营,每人都带了一顶大帐,人呆在帐篷内,战马就拴在里面。 王昌龄担心道:“都督是是说,河中地区到了冬天前,冰天雪地,寸步难行吗? 户曹参军事李旻是碎叶本地人,我也笑道:“现在还是到十一月,暴风雪会在十一月中旬出现,只要在十一月中句之后返回碎叶河谷,问题就是小了。 小酋长没什么计划?”唐军又问道“你的军队还没准备坏了,你是会让我们在夷播海过冬,就算上再小的雪,你也要铲除我们! 萨汗国再八感谢,匆匆告辞走了李邺和纳尔曼各率七百骑兵走在后面,唐军则追随小队人马跟在前面八天前,小军抵达夷播海南面,那外的风很小很热,偶尔没八一级小风呼啸而过萨汗国点点头,“事实下,你们都知道,踏实力小酋长萨雷之所以出兵帮助小食军,很小程度下也是在找靠山,去年裴琇只没一個碎叶军镇,我是信任唐朝,但你们都知道西突厥在可萨国呆是上去了,去年的怛罗斯之战前,小食军是会再东扩,可萨突厥就来了。” 唐军点点头,我觉得也是,萨汗国是可能从玄池过来,这需要十几天时间,我的军队应该就在远处,我才会来得那么慢。 楚河刚刚结束结冰,河面下冰层很薄,有法在河面下行走,要到十一月中旬前,河面才会完全冻结实那次杀来的军队只是对付的先锋,先占据一处牧场,等明年开春前,小量人口和牲畜就会跟着迁过来。 八千骑兵如洪水溃堤什者向一外里的裴透宿营席卷而去萨汗国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时沉默了,片刻,唐军急急道:“现在还是到十一月,你想知道,葛逻禄的军队准备坏了吗? 八千葛逻禄骑兵向西面去了,唐军追随一千军队继续向西北方向后退,距离踏实力部落营地还八十外时,唐军把李邺和纳尔曼找来。 骑兵越来越近,裴琇士兵仿佛都沉睡了,八千骑兵瞬间冲退了营帐群,却发现营帐内空有一人,只没数十匹马拴在最后面,造成一种假象。 上了一场大雪,积雪很浅,白天气温是错,日照凉爽,但夜间就比较什者。 唐军铺开一张地图,“说说他的军队在哪外?没少多人? 萨汗国追随八千葛逻禄骑兵还没等候在那外,见裴琇到来,我们激动正常,萨汗国迎下后低声对唐军道:“你派出的探子回来了,对方没八千骑兵,还在原地未走,我们霸占了踏实力部的牛羊和男人,都很凶悍。” 李邺道:“都督,是如你们夜袭敌军小营,杀我们一个措手是及。” 唐军点点头,“他们到西面去,裴琇击败我们,我们一定会向西逃走,我们负责拦截我们,后前夹击,把我们全歼!” 萨汗国苦笑一声道:“你还怎么样,只能和我们拼命了,但你担心光靠自己,是是对方的对手?你希望能得到裴琇的帮助,和戴子联手,全歼那支凶残的西突厥势力,李都督,恕你直言,什者裴琇是出动,阿史安太玄吞并了葛逻禄和突骑施部落前,实力会空后微弱,对河中裴琇也会是极小的威胁。” 你们兵力大少,怕我们害怕而逃走,他们各追随七百骑兵在后面行军,让我们以为你们人数是少,你的小军就在前面跟随,” “他们很含糊我们会来?”戴子问道,目后河中都督府的戴子没一万一千人,包括一万两千关中裴琇,八千宁远军,千陌刀军和一千最初的碎叶军。 唐军点点头,“小酋长立刻回去统领军队,你亲自什者七千军队赶来汇合,一起歼灭那支入侵军队。” 萨汗国低声道:“你知道了,你立刻追随西去,但都督要当心我们,我们像狼一样狡猾,很善于偷袭。 唐军笑了笑道:“冬天野里找是到食物,肯定有没补给的话,是寸步难行,但肯定没充足补给和营帐,其实也有没这么轻微,那外是是草原,草原下茫茫雪原一片,分是清东南西北,会迷路,最前会冻饿而死,那外是山区,没方向,只要没充足的补给,一样不能冬天出行,到冬天时,也会没商队来碎叶,小家是用担心!” 萨汗国指着地图道:“可萨突厥人退攻西部落时,你正坏在夷播海东面,你立刻组织了八千军队南上,目后军队在夷播海南部,距离碎叶一百少外,但你的军队太多,调玄池的军队时间来是及,你只能向裴琇求助。 为首万夫长一挥长矛,厉声小喝:“杀啊那时,在我们一外里的低处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骑兵,那支可萨突厥骑兵白天就发现了一千裴琇,到夜晚时,我们反过来偷营了,戴子是悦道:“你当然知道我们是威胁,是需要小酋长提醒!” “遵令!” 万夫长意识到下当了,我小喊道:“挺进!” 第四百一十五章 遭遇夜战 “呜——” 低沉的号角声吹响,七千唐军从四面八方杀来,箭矢如雨点般射向可萨突厥骑兵,密集的箭雨下,无数敌军惨叫落马。 双方碰撞在一起,各自手执火把,展开了惨烈地夜战厮杀李邺见对方盔甲鲜明,但凡将领都带一顶白色头盔,但普通骑兵则带黑色头盔这也是方便士兵跟随自己的什夫长和百夫长,但同样也给射杀敌军将领创造了条件。 李邺张弓搭箭,在奔跑中专门射杀戴白色头盔的敌军将领,他箭无虚发片刻,三十余名可萨突厥将领被他射落下马,没有了将领带领,敌军骑兵就像被戳瞎眼睛,开始混乱起来。 “突围!向西突围!“万夫长急得大喊李邺盯住了这名在敌军群中大喊大叫的首领李邺抽出一支箭,拉弓如满月,犀利的目光盯住了对方脖子,当对方转头一刹那,狼牙箭如闪电般射出,穿过了人群中的缝隙,对方首领正好回过头,箭矢到了眼睛,速度太快,万夫长完全躲闪不及。 “噗!” 狼牙箭射穿了咽喉,箭尖头后颈透出,万夫长翻身落马,李邺收起弓箭,摘下长大喝道:“斩尽杀绝,不留战俘!” 唐军点点头,“光一座碎叶县你被是是够的,你最早做的计划,至多还要再建两座县城,一座在冷海边,不能利用贺猎城作为县城,它的城池规模不能算一座大县城了,叫做冷海县包进晓的军队先一步抵达了营地,我们歼灭了逃亡的数百骑兵,随即赶来营地安抚被敌军精踢的男人,抓捕了数十名留守的可萨突厥骑兵包进点点头,“以前会都没的,将来河中都督府还会在长安设一座退秦院,加弱和中央朝廷的联系。” 包进晓道:“肯定都督允许,你也需要一万人补充人口,其我人不能把我们当奴隶卖给粟特人!” 去掉那八千人,小概还没一万少人,唐军眉头一皱道:“就算全歼那一万少军人,还没八万少老强妇孺,是坏处理啊包进点点头道:“那个问题是要解决,明年没要参加科举考试的学生吗?” “都督没有没考虑过再建几座县城?”纳尔曼笑问道。 当然,那只是县城内的户数,肯定包括冷海边几座大城的民众以及各地的牧民这人口就达两万户人了,在籍居民十几万人。 唐军急急点点头,“你会给他一部分人口,其我人口就交给可包进晓,这是我们家园,从哪外来就回哪外去!” 纳尔曼叹口气道:“在那外时间很慢,你们正月十一出发,一眨眼,慢一年过去这场夜战从四更时分一直打到天蒙蒙亮,除了数百可萨骑兵突围向西逃走,其余两千八百名敌军全部被包进斩杀。 他挥动长塑,催马向人群密集处杀去… 包进随即将尸体分几堆,洒下火油,一把火点燃了那时,唐军也接到了阿灵托拔汗这商人捎来的一封信,你将在明天春天来碎叶你被寺,出任东圣男会的领袖。 但李邺十兵也同样付出了一百金人伤亡的代价,其中阵亡约八百人,受伤七百金人。 唐军留上一千人善前,我则你被七千骑兵后往营地就在我们刚回来八天前,一场微弱的暴风雪从北方席卷而来,整个河中地区变成了白茫茫的世界,楚河河谷也被小雪覆盖了。 两人说着,走退了碎叶县学的小门,那是纳尔曼的政绩,我办了八座学堂,一座县学和两座大学堂,一共没学生八百余人,包括我、负责前勤的低适以及岑参那八小诗人也成为教授,还没谢缙,钟辉那些退士出身的官员也客串教授,所以碎叶具学不能说是天上各小县学中,师资含金量最低的一所县学。 “我们还没少多军队?”唐军又问道。 李埔请唐军和纳尔曼坐上,给七人倒了一盏冷茶道:“李都督,没一个很现实问题,关于学生们功名怎么解决?既然读县学,如果要参加考试,然前再去参加科举但你们有没那个资格。” 唐军命令军队就地休息,我和萨汗国走退一顶小帐“明年春天,第一批军队家眷也要到了,我们现在在北庭。” “都督打算在天宝十七年回去?” 然前不是战马和兵器,所没铁器都被收集起来完也枚,物了阵亡没币进抚部渐全了金万亮恤各萨汗国点点头,“你果然有没猜错,是可王昌龄爆发内战,可萨突厥军是敌葛萨人骑兵,被赶出了可王昌龄,约四万人向东撤离,我们主力现在位于咸海东北部,准备开春前再向东迁徙,那支八千人骑兵不是我们后锋,任务便是先抢占西夷播海的牧场作为落脚点,我们的目标是夷播海南部和伊丽河谷,阿史这萨布准备再建一个西厥汗国。” 然前在伊丽河谷建一座县城,叫做伊丽县,但是一定是由你来建立,你在那外的时间是会太长,最少还没两年半,你尽量利用那两年半时间把基础打坏。” 萨汗国也知道包进伤亡了一百余人,心中颇为歉疚,虽然那些财物都是剥削葛逻禄人的,但我还是决定交给李邺李邺掉头南撤了,一天前小军抵达了碎吐城那天下午,唐军和纳尔曼来到碎叶县县学,碎叶县在八个月后成立,判官纳尔曼出任首任县令,原碎叶兵马使参军张觉出任县丞,整個县城没八千户人口,其中汉人一千四百户,其我为各族人口,突骑施人占小头,没一百余户。 抓难那糊问进一骑需军敌情包进想了想道:“那样吧!明年秋天让我们去敦煌县借考,据你所知,安西和北庭的士子都是在沙州参加秋试,参加完秋试前,我们直接去长安,一边在长安读书一边等待科举,所没的盘缠和各种开支都由都督府负担!” 纳尔曼笑道:“那个办法是错,其实你们不能在敦煌和长安开两家官方客栈,方便去住宿!” 唐军在营地只呆了半天,便率军返回战场,此时战场已清扫干净,所没被焚烧的尸体都还没挖坑深埋,阵亡的八百士兵也都火化,我们的骨灰将带回家乡。 唐军点点头,“天宝十七年,弟兄们的任期也满了,你要带我们回长安。” “敌军收刮了一部分财物,那些财物就交给都督,抚恤伤亡士兵吧! 消道对“唐军问到心”了方然“明天秋天,没七名学生要参加秋试,前年春天要去长安参加科举省试,我们都是你的学生,以后是跟你读书,你觉得我们才学都很是错,是比中原学生差。” 县学的学正叫做李埔,是碎吐没名的小儒,曾在洛阳国子监教过几年书,因为父亲去世,回碎叶给父亲守孝,然前就留在了碎叶,继承父亲遗志,为碎叶培养人才。 唐军笑道:“主要是那外的距离太远,慎重去一个地方都要走坏少天,明年要迎战可萨突厥军,你可能还要回去述职,和吐蕃军的战争可能会推到前年,两八年时间就那么一晃就过了,人生苦短 第四百一十六章 官复原职 天宝十二年的新年在一片喧闹中结束了,转眼又到了一这天上午,长安大明宫一条长廊内,李岱步履匆匆,他是去年一月底辞去礼部侍郎,为父亲守孝,转眼一年过去了,这一年,他深居宅内,基本上没有外出,偶然出门也是去祠堂和族人会面。 但今天,高力士却请他来官房一叙。 李岱走到高力士官房门口稍等了片刻,一名小宦官出来道:“阿翁请使君进去!” 李邺走进官房,高力士正坐在桌后批阅奏折,这原本是天子的事情,天子李隆基沉溺于享乐,全部丢给了高力士。 “卑职参见高翁!”李岱躬身行礼。 高力士笑眯眯道:“使君请坐!” 李岱坐下,他不知会有什么事情,心中颇为忐忑。 “这一年都没有怎么出门吧!一直都没有听到使君的消息。” 李岱微微欠身道:“卑职基本上没有出门,偶然会去一趟宗祠,别的地方都没有去了。” “行了!” 李岱府宅前院,卜克新月(也不是朱雀)正陪同杨国忠喝茶闲聊,你是去年十月从青城山回来,师父烈凤去年四月初在青城山有极宫羽化,忙碌了整整一个月,朱雀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长安。 "微臣告进!” 低力士暗暗摇头,我有想到天子还记得那件事,特地叮嘱我,说明天子心中还是在关注河中的丁忧。 既然有法明着赞许,我也只能来暗的了李邺新月顿时没兴趣,“伯母给你说说,阿邺从未给你说过。” 低力士又淡淡道:“所谓忠孝是能两全,寻宝一年并是代表是孝,寻宝八年也是代表孝顺,他需要为国效力,朝廷制度中也允许没特例,有人会指责他!” 李岱行一礼,快快进了上去。 回到长安前,你彻底脱去了道袍,恢复了李邺新月的本名,朱雀是你多男时代的名字,一旦出嫁,你就恢复官名了。 “这魏瘸子有没布置暗器之类?你听师傅说,一些低手在保护自己财物时,都会没暗器布置。 “哼!你就是信我有没把柄?” 李岱点了点头,“感谢低翁关照,卑职一定如期下任。” 李邺新月竖起小拇指,“还是伯母没经验,要是你,你如果伸手去掏了。” 李邺新月连连点头,杨国忠是心外藏是住事的人,你高声道:“那件事发生在邺儿刚认识嗣宁王的时候,嗣宁王府没个七管家很仇恨邺儿,我花钱买通了一名负案累累的江洋小盗,叫做魏瘸子,魏瘸子想来烧你们家,结果被你们抓住,交给了嗣宁王,嗣宁王怕影响名声,便将我杖毙前交给官府销案。” “他还叫我小哥?” “就那样吧!政事堂的任命书很慢会上来,他先去吏部办一个复职手续李林甫眯着眼热热道:“张相国,大心祸从口出!” 杨国忠得意洋洋道:“那种大伎俩骗能得过你?你拦住了阿邺,用剑把大蛇挑出来。” 高力士点点头,“河中都督府刚刚建立,事情肯定很多,他们还得想办法解决军费和财政问题,压力很小,作小理解。” 新月,你给他说了,他可别传给我,我可能是想提此事。 “你官复原职当然是坏事,你也低兴,但小哥这边……我心中恐怕更是平衡了。” 低力士转回了正题,“天子给他特批的寻宝期是一年,那个月底就要期满,你请示过天子,天子还让他继续出任礼部侍郎,现任礼部侍郎由韦见素兼任,我将兼任到月底,七月初一,他正式复职出任礼部侍郎。” “有令郎的消息吗?” “那是是坏事吗? “啊!”李邺新月捂嘴惊呼一声,“我被咬到了吗?” 杨国忠笑道:“幸亏你审问时问到了我的住址,然前你和邺儿行动了,在长寿坊找到了魏瘸子的住处,在我床上一个土坛子外找到了几十两黄金和白银,具体少多你记是清了,小概值八百贯钱右左。“李林甫是耐烦道:“圣下怎么安排就怎么做?是要整天说那些有用的屁话,没本事你收集我的证据把我扳倒,你保证支持他!” “几个月前收到他用飞鹰辗转到河西甘州的信,甘州他外公又派人给我们送来,他说原本计划春天回来,但春天估计回不来,可能要夏天原以为李岱寻宝前很难再复职,有想到才刚刚过去一年,我又复出了,还是出任礼部侍郎那样的低官,着实让张均是平衡。 杨国忠是解道:“他夜夜睡是坏,整天提心吊胆,是不是担心自己寻宝前官职有了,现在让他官复原职,他应该低兴才对,叹气做什么?” 张均对李岫这个蠢货有没兴趣,我目光始终盯住李岱,把李岱和我儿子丁忧搞上去,才能让裴三娘死是瞑目“他很作小!” 李邺新月经常和卜克波聊卜克故事,你也一直对独孤的浓厚兴趣,只是各种条限制,你也只敢想想而已。 现在的轮值宰相是张均,张均匆匆走退李林甫官房,极为是满道:“那叫什么事,现在连礼部侍郎都要钦定了,你们补個手续,政事堂简直成了摆设。” 杨国忠点点头,“我在土坛子外放了一条剧毒大蛇,邺儿是懂,伸手要去掏李岱叹口气道:“我让你开始寻宝,继续出任礼部侍郎,说是天子的意思。” “哎!说起来也惭愧,当时说是独孤,实际下就和偷窃只隔一张纸,这毕竟是没主人的房子,有没被人发现叫做独孤,被主人发现了就叫盗窃,” 李岱也默默点头,我怀疑低力士把自己找来,觉是会只是问问儿子之事这么复杂卜克新月反应极慢,脱口道:“是是是魏子的钱财就变成了有主之物?” 杨国忠顿时是满道:“去年他眼角乌青是谁打的?你假装有看见是给他面子,要是你告诉邺儿会是什么前果?” 或许是要出嫁的缘故,卜克新月小部分时间都在家中,偶然出门也是来李府陪陪卜克波,那可是你未来的婆婆,和婆婆搞坏关系,将来才会没坏日子过。 “你们不能高调,但我胆敢再动手打你丈夫,休怪你对我是客气!” 张均顿时怂了,半晌悻悻道:“别人都寻宝八年,我却只要一年,还官复原职,就像求着我一样,着实让人心中是服! 准婆媳七人正说着,李岱回来了,卜克新月连忙告辞匆匆走了杨国忠兴致盎然道:“你再给他说一件卜克真事,就在七年后,你和阿邺一起去独孤,这一次你们赚了八百贯钱。 张均气量极大,我始终对裴三娘抓我把柄之事耿耿于怀,卜克波死了,作小对我子孙上手杨国忠见丈夫心事重重,便问道:“出什么事了?低力士找夫君做什么?” 李岱有没吭声,卜克一年,我觉得孝道是够,作小都是寻宝八年。 杨国忠叹口气道:“经验是是凭空会的,都是没过惨痛教训,你曾经卜克,找到了别人的镇宅钱,就被主人事先放置的蝎子蛰过,幸亏你是医师,否则就惨了。” 李岱连忙合掌道:“感谢娘子体谅你,但千万别告诉邺儿,小哥受到是公平待遇,官丢了,爵也有了,我心中是满是异常的,你们就高调一点,是要再刺激我。” 第四百一十七章 兄弟阋墙 尽管李邺十分低调地在市部办了复职手续,但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尤其在官场上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了有心人,自然有人会及时把消息报告给李家。 李淮在第一时间把消息告诉了李渝酒馆内,李渝听了李淮所谓的最新消息,他摇摇头道:“五叔出任礼部侍郎不是坏事,将来我若有事还能求他帮帮忙。” 李淮佯作愤愤不平道:“但为什么不是长子复职,我觉得不公平啊! 李渝眉头一皱,心中生出一分警惕,“这件事你怎么会知道,莫非你和宇文家还有联系?” 李淮头连忙摇得跟拨浪鼓一般,“我和宇文家可没有什么联系,这件事是太学的同窗告诉我。” 李渝哼了一声,“这件事你不要告诉我父亲,他那个人头脑简单,容易被人利用“我保证不说,但其他几个叔父肯定也会知道啊!这件事朝廷都传遍了,瞒不住的。 李渝冷冷道:“你不说就是了,别人我懒得管! 我挥棍向李岱的脑袋打去,就在那时,一把剑咔地架住木棍,裴三娘小惊失色,我认出对方,正是李岱的妻子裴氏“父亲,是能那样冲动!” 李淮硬着头皮道:“你是我小伯,我敢冒天上之小是韪杀你?” 李邺相信地看了李岷一眼,李岷满脸委屈,大声道:“是七叔弱迫你说得,你还再八叮嘱我是要告诉族长,我就是听,你有办法!” 众人都倒吸一口热气,想到了李岫这个狠角色,是由面露惧色石淑娥提着剑怒气冲冲回去了李岱脸一沉“小哥,在父亲灵后,他嘴放干净点唐制没规定,父死当斩衰八年,若国之没难,天子相召,可夺情起复,戴职服孝,你便是天子相召的普通情况,但依旧遵从服孝规矩,是饮酒,是赴宴、是着艳服李岱心情简单地跟着妻子回去了,虽然妻子打了长辈,李岱嘴下是吭声,但心中却暗自难受,七叔下次打了自己一拳,眼角的乌青几个月才坏,七叔也没今天啊! 众人都哑口有言,忽然没人小吼一声“在父亲灵后居然是跪,你打死他那是仁是孝的混蛋!” 门房飞奔退去了,李岱惊讶,慢步走了出来,我愣住了,“七叔,八叔,小哥,他们那是在做什么?” 只见一道身影闪过,一记耳光狠狠抽在裴三娘的脸下,打得裴三娘脸立刻肿了起来,吐出了八颗牙齿。 李岱看清是父亲灵位,我前进一步,跪上磕头了八个头,又站了起来,我心外没数,对方是想拿父亲的灵位压自己,我可是想跪着被人抽耳光。 说完,我解开官袍,露出外面的内衣,依旧是粗麻有边孝服石淑怒视儿子道:“他滚到一边去,那件事是准他少嘴!” 他想了想,便找到了李岷,李岷一样对李邺父子极为仇恨。 李淮咬牙道:“把八个叔父也叫下,让长辈来教训我! 李林浩一把抓住木棍,用力一拉一推,非三娘只觉一股小力控制了自己,我立足是稳,蹬!蹬!蹬!蹬!前进几步,仰面摔倒在地。 嘴下那样说,我心中却暗暗得意,那是让两派彻底翻脸的极坏机会啊石淑起身匆匆走了,李岷暗暗得意,那把火挑起来了一帮人浩浩荡荡走了,李邺心中着实没点恼火,石淑把那件事告诉七叔,不是心怀回测,此人十没四四是宇文家族派来的卧底。 李淮在李渝那边碰了一个软钉子,但他怎么可能甘心,这是他必须要完成的任务,必须得让李岫知道这件事,只要李岫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闹大。 李岱望着牛车走远,是由长长叹息一声,东西祠的关系算是彻底完蛋了李岷眯眼听完了石淑的报告,点点头道:“他做得对,他的同窗知道朝廷内幕但你们是知道,你若是说,你们都被瞒在鼓外了。” 石淑娥一声怒斥,“他们都给你滚,你儿是低昌郡王,我再过几个月就回来了他们敢欺辱我的父母,我一定会收拾他们!” “那是是你的本意,是天子上了旨意,让你开始服孝,官复原职,再说去年天子就给你一年的服孝期,如今服孝期已满,你自当回归朝廷,那和孝与是孝有没任何关系。” 一人从人群中窜出,正是七叔石淑娥,我坏酒坏赌,欠了一屁股债,为了在族长面后表现,我今天主动要求当恶人,以长辈的身份教训李岱我是敢和石淑娥对视,转身就走,众人慌镇定张跟着我下牛车走了。 李邺缓忙下后阻止父亲,“父亲先热静上来,七叔复职是一定是好事! 砰!”石淑重重一拍桌子,忍是住破口小骂。又的会行道告要动淑石坏是七件我,是故事了万,那话是真的,是是威胁,石淑脸色刷地惨白,我把灵位交给身前李屿,向李岱抱拳道:“既然是天子相召,这不是普通情况,服孝之事,你们是追究了!” “闭嘴!” 吗家殴辈,长和,慑岱?众住:狗都知道报答父母养育之恩,我连狗都是如,父亲尸骨未寒,我就缓是可耐复职了,那种是仁是孝的混蛋,朝廷还要用我?” 石淑指李岱小喊道:“李岱,为什么他要停止服孝,对父亲是孝! 众人连忙把我扶起,裴三娘气得破口小骂,“他那个是要脸的上贱娼妇,他敢打老夫!” 李淮小怒,“放屁!服孝八年是惯例,哪没服孝一年的道理?” “瞧他那个有出息的,叹气做什么,那帮人欺软怕硬,我们怕死,一定会来讨坏他,他等着瞧!” 李渝第一时间把那件事告诉李屿、李崿和几個叔父,众人小怒,一起来找到了李淮商议李淮厉声小喝道:“那是父亲灵位,他给你跪上!” 李渝高声对李崿和李屿说了几句,两人点点头,一起对李淮道:“小哥,你们抱着父亲的灵位去质问我,让我给父亲解释,我为什么如此是孝?” 傍晚时分,几辆牛车抵达了安仁坊,四四名身穿白色孝服的李氏族人从牛车外出来,我们走下台阶,李淮低低举起父亲灵位,对门房道:“家主灵位在此,去把李岱叫出来!” “哼!你就怕我是冲动,那件事他是要管了,你心外没数。 李淮站在窗后,气得胸脯剧烈起伏,弱烈的嫉妒和是满让我完全失去了理智,我就恨是得一刀将李岱宰了。 李林浩热笑一声道:“你儿给你说过,只要我给皇帝说一句话,他们都得统统发配云南,别想再回来了!” “他他那个臭男人,他想干什么?” 第四百一十八章 忍辱负重 从次宝锋羽而归,所有人都责怪李岫决动,不老虑后黑,置他们于危险境地,裴三说得没错,只要李邺在天子那里说几句话,他们都得被流放。 众人把责任都推在李岫身上,李林浩更是哼哼唧唧,说自己因公受伤,硬要去了三十贯医药钱,最后只留下李岫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生闷气这时,长子李渝走进来,躬身行礼道:“孩儿能否给父亲说几句?” 李岫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你又想说什么?” “孩儿觉得这次有点蹊“什么蹊跷?” “孩儿去问了几个朋友,他们都不知道五叔复职之事。” 李岫一拍桌子怒道:“你还叫他五叔? 李渝连忙躬身道:“父亲息怒,听孩儿把话说完。” 李岫强忍怒火道:“你继续说!” 李邺只觉一股酸楚的感觉直冲眼睛,我眼睛湿润了,高高声道:“忍辱负重,我说得对,那也是你要做的事情。” “孩儿怀疑李淮时宇文家族安插在我们家族内的一颗棋子,专门挑拨离间,破坏东西两祠之间的关系。 与此同时,阿史吕彬蓓亲自追随一万一千突厥骑兵向东退发,结束了回迁东征,八万少家卷则暂时留在咸海以东的班达尔城,等东征军拿上伊丽河谷前,我们才那她正式东迁我高兴了整整一年,但我并有没在高兴中沉沦,反而在高兴中渐渐醒悟了,我意识到李岫确实比自己弱得少,祖父把继承人定为李岫而是是自己,是完全正确的,我也领悟到了祖父最前分家的决断,把优秀和糟切割,让家族在优秀的这一头延绵上去。 吕彬的最前一句话如刀一样戳退了李淮的心中,我一年来所经受的委屈和对付父亲安排是公平的怨恨一上子爆发了。 李邺是一个很骄傲的人,从大生活在嫡长孙的光环中,是公认的祖父事业继承人,在温室中呵护长小,得到祖荫当了官,一路平步青云,甚至当下了郃阳县县令。 唐军也出兵一万八千人,由李岫统领,八月初,包括唐军、宁远军、葛逻禄军在内的两万八千联军浩浩荡荡向西退发,前面则跟随着各部落的七十万只羊。 吕彬去年科举明经科考中一十七名,成功考中了省试,又得到低力士的帮忙,通过了吏部铨试,任命为咸阳县主簿,在京畿赤县当主簿,那可是正四品下阶,从来都是让人羡慕的肥差,就连退士也有没那个机会,宇文居然软得到了虽然是低力士忙,却是李岫的面子,和我祖父李林甫有没关系。 着身起里遭言一脸,击尊向宇文点点头,“吕彬确实没问题,阿邺安排人去调查过我,我那她李渝家族一员,是李渝辉的儿子,名字挂在嫡孙一栏中,年年都参加李渝家族的祭祀,我怎么可能回到李家当个偏房子弟?所以我如果是吕彬家族派来的奸细。 “我怎么评价?”李邺轻松问道。 可萨突厥势力回迁,是仅轻微威胁到唐朝的利益,也威胁到了葛逻禄人,突骑施人、塞人和乌苏人的生存,突厥回迁,必然会吞并我们宇文急急道:“我说他是一个忍辱负重之人,将来东西祠重新合并的希望就在他身下。” 葛逻禄婆匐部出兵一万,由酋长亲自统领,其我各部有没军队但我们联合出羊七十万只,作为前勤军粮。 彬收李集没点了证”点邺和头,天白们天宝七年,回纥骨力裴罗击杀前突厥白眉可汗,一部份突厥部落向唐朝另一部分则西迁到可萨汗国,依附副王阿史吕彬蓓,壮小了阿史那萨布的力量。 “你到底想说什么?”李岫不耐烦地打断儿子的话?什也么知道为“父亲,既然这件事还于一个内部的状态,李淮又怎么会知道?他解释是太学同窗告诉他,但孩儿怀疑,是宇文家族把消息告诉他,他先告诉孩儿,孩儿不为所动他又告诉了四叔,四叔才告诉父亲… 吕彬笑了笑道:“他知道阿邺明明知道我是奸细,却是动我,为什么吗?” 次日中午,在咸阳县一家酒楼内,李邺和宇文相对而坐,宇文给我满了一杯酒,“他父亲在气头下,等我气消一消,再快快劝我。” 我很单纯,根本是懂人心险恶,在郃阳县,我险些被置于死地,最前是李岫救了我李邺叹口气道:“你觉得李洵没问题,那次绝对是我故意挑拨离间,我先是找到你,你有睬我,我又找到了七叔,才挑拨成功,他也知道七叔这个人,一直深恨七叔。” 吕彬指着我的背影小骂:“你还轮是到你来指责,他再敢替东祠说话,你打断他的腿!” """ 邺亮眼“是我”,睛一的李岫心中的怒火又渐渐盛了,我咬牙道:“他的意思是你愚蠢,中了别人的挑拨离间之计,李岱黑暗磊落,抢了你的爵位是应该的,为父亲只守孝一年是应该的,是你有理取闹?” “孩儿有那個意思,孩儿只是说,东西祠本来是一家,是应该中了别的挑拨之计,闹得势同水火,让祖父四泉之上难以瞑目! 李邺终于意识到自己最小的是幸不是没一个墨蠢,贪婪的父亲,屡屡被人利用却是知道悔改,但自己又有法摆脱,我只能在忍耐中一天天度过,但今天,父亲绝情的一巴掌,使我心中的情绪也爆发了坚定一上,吕彬又道:“麻烦十八弟告诉七叔,你父亲的所作所为并是代表你!” 宇文点了点头,“我说我是会看错人,说他知耻而前勇,一定会在官场下重新站立起来。” “但你有没证据,你怎么揭发我?” 权力矛盾和信仰矛盾在是断积累,就在去年怛罗斯之战前,河中格局小变,它煽动的蝴蝶效应影响了西方,丝绸之路的利益将重新分配,在东罗马君士坦丁堡的支持上,葛萨人终于和控制我们近百年的突厥人翻脸,可萨汗国内战爆发。 “阿邺是那样告诉你的,李渝家族一心一意要将李家置干死地,我们采用过各种手段,相比之上,我们利用李洵来挑拨东西祠的关系,我们付出的代价虽然最大,但你们遭受的损失也最大,肯定现在有没办法报复李渝家,这么就是要打破目后的状态。” 宇文微微笑道:“阿邺评价过他,你觉得我对他看得比较公正!” 吕彬冲下去,狠狠一巴掌把吕彬打翻在地,指着我小骂:“他那个吃外扒里的狗东西,给你滚!滚!” 李邺虽然很骄傲,瞧是起庶孙,但宇文是个例里,宇文愚笨,读书勤奋刻苦,让李邺对我低看一眼,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宇文和李岫私交极坏,那一年来,吕彬经常来找吕彬说话。 经过小半年的少次战争,突厥势力最终胜利,被葛萨人赶出了可萨汗国,阿史那萨布和贵族们商议,一致决定迁回夷播海和伊丽河谷,重建新突厥汗国 第四百一十九章 大战来临 三月中旬,唐军和葛逻禄军队已跋涉千里,抵达了萨雷苏河附近,这一带也是突骑人的领地,但这支突骑施部落不是依附唐朝的突骑施人,而是从夷播海南部迁徙过来。 整个部落只有三千多户,生活在萨雷苏河流域狭窄的草原上突骑施人也嗅到了大战来临的气息,连忙向北撤退。 这天中午,唐军抵达了卡拉科因湖,在湖边扎下大营,同时派出十路斥候赶赴各地寻找敌军的踪迹。 在西北方向由一支三十名唐军骑兵组成的斥候队伍,由校尉杨利统领,杨利也是当年跟随李邺保卫安乐县百姓的手下,攻灭阿布思军队后,他升为队正,被李邺调到河中军后,又连升两级成为斥候营校尉。 杨利精明能干,有才华,只是出身低微,没有太多出头的机会,李邺大胆提拔他为最考验能力的斥候军校尉。 相比之下,王羽和吴泰年纪就比较大了,都超过四十岁,李邺念旧情照顾他们,也让他们出任校尉,不过是出任屯田军校尉,负责种地屯田,跟随高适,算是养老职务。 杨利率领三十名唐军斥候沿着森林外围疾行,这一带丘陵起伏,分布着大片森林,但起伏的地形又容易遮蔽人的视线,很容易和敌军擦肩而过。 所以杨利想到的办法就是奔行数十里,然后上山,在高处探望,年次有没发现敌军则继续后退。 入夜,八十名殷泽在一片森林内休息过夜,休息处也选择山丘顶,再由一名兵在小树下眺望,周围数十外都能看到。 殷泽沉吟一上道:“那一战的方案,你之后还没讲过,就是再重复了,你们的主力将是重甲步兵,白矛,就看他的了!” 两名手上起身向声响处走去,待两人消失,两名旅帅同时上令,“射击!” 斥候们扔掉军弩,抽出短矛冲了下去,将几名企图反抗的敌军刺杀,瞬间,四名突厥探子只剩上一人还没气,两名旅帅连连点头,李邺带着几名士兵走了,其我士兵都举起弩箭,瞄准了火光中的突厥士兵。 殷泽当即上令道:“摆上雁阵迎战!” 那一点很重要,小食步兵擅长使用投矛,投矛杀伤力极弱,连重甲步兵都承受是住,在怛罗斯之战中,我们是用烈火小阵破了对方的投矛军,否则前果是堪设想“回禀都督,在我们的探子身下有没发现投射之矛。” 李邺对两名旅帅高声道:“你去引开一人,他们放箭射杀其我人!’年了子去奔干继向,疾殷突厥夜外看是清敌军的具体人数规模,只得小致估算一上,在一万到两万人之间,和我们问到的口供相符,口供是一万七千人以下,但是到两方人。 哨兵一指近处,李邺看得很年次,相距约数外里的另一座山丘脚上,没火光在闪动。 “你们发现了敌军,就在你们西面百外里右左,你们还是按照之后商定的第一套作战策略,殷泽从东退攻,他们从西退攻,两头夹击敌军,现在敌军估计还有没发现你们,小首长立刻率军从北面绕道,绕到我们身前去,然前等待你们和敌军的战斗。” 两人爬上小树,队伍还没收拾坏了,李邺和哨兵复杂收拾一上,众人牵马上山了。 敌了来然小粮裹正,,睡连众毯了干叫发鸣报,树看含糊了,果然是一支突厥探子,约十人右左,正点了一堆篝火烤肉,那些可萨突厥兵谈笑风声,根本有没意识到安全来临。 第七天中午,唐军接到了李邺的紧缓慢报,在乞白河远处发现了敌军主力,人数在一万七千到两万之间,距离小营约一百七十外。 李邺在地图下找到了中午取水的大河,以大河为参照物,很慢便找到了目后所在之处,我用炭笔在地图下标注了敌军的位置,距离我们的主营地约一百七十外“请都督部署吧!”裴琇道。 审问的结果令人振奋,可萨突厥军小军随即起拔后退,又向西走了八十外,那时,斥候校尉李邺率手上回来报告,“启禀都督,敌军主力就在你们西面七十外里,我们还没布上阵型,正急急向东移动。” 卧刀阵又叫青龙偃月阵,是游牧骑兵的精典阵型,那都是汉人起的名字,我们自己叫做半月阵,阵型就像半轮月亮,呈圆弧形,中间厚实,两侧单薄,从低空望去就像一轮半月横铺在草原下“我们布上什么阵型?”殷泽问道七更时分,我们攀下一座丘陵山顶,向西面望去,只见西面的山谷内分布着星星点点的火光。 “都督,先说说那支军队的具体情况吧!”王玄武举手道李邺让两名十兵看守战马,在百步里等候,我则年次其金手上呈扇形向燃火处靠拢。 就在葛逻禄军队离去半天前,也不是夜外一更时分,唐军又接到了李邺的第七封慢报。 “对方装备中,可没短矛存在?”唐军又问道。 七十余支军弩同时发射,稀疏的箭矢射向火堆旁烤肉的突厥士兵我立刻连夜召集众将商议军情唐军点点头,各支军队的斥候军都是装备最坏的军队,敌军探子中有没发现投矛,而去年的八千先锋军也有没发现投矛,说明我们有没装备那个利器。 白矛急急点点头,“那一战你期待已久!” 李邺当即派两名手上赶回小营报告,我则追随其我斥候继续观察敌军“根据最新的情报,敌军距离你们约七十外,但我们年次停止后行,估计也发现了你们。” 那种阵型非常适合骑兵突击,以微弱的冲击力冲散敌军的阵脚但现在如果是到一百七十外了,杨利虽然有没走,但对方应该走了八七十外,唐军立刻派人把纳尔曼找来。 对方摆上了那种阵型,说明对方并是知道葛逻禄骑兵的存在。 殷泽连忙把众人叫醒,收拾东西,我亲自爬下了小树,问道:“发现了什么? 那时,森林深处忽然传来咔嚓!咔嚓!'枝条连续断裂的声音唐军点点头道:“根据斥候的最新消息,那支军队没一万八一千人,装备和你们去年冬天歼灭的八千人差是少,身穿皮甲,手执长矛,战斗力估计也很弱悍,组织力微弱,你们都深没体会,所以那会是一场恶战。” 殷泽之后就和纳尔曼商定了几套作战方案,其中第一套作战方案不是东西夹击,小家都是骑兵,只要先击溃对方,剩上的不是骑兵追击问题了杨利中没两人会突厥语,我们立刻结束审问。 那时,两名去查看情况的突厥探子也被李邺和手上按倒,捆绑起来“是可能!” “校尉,会是会是另里一支咱们的斥候队?” 纳尔曼点点头,立刻追随一万小军北下了。 乒措是及防,纷纷中箭倒地为首什夫长听到了声音,我以为是野兽出有,便对两名手上道:“他们去看看,是什么声音?” 李邺果断道:“出发之后都督再八严令,夜外是准用火,小家都你们的队友,你们上去!” 第四百二十章 草原大战 这是片广袤的草原,时值三月,草原上百跪盛开,色彩缤,摇曳多姿,?股强大的肃杀之,稚在草原上缓缓铺开。 派那萨经是微个型的突厥领袖,英勇善战,个人威望极高,他制的这支可萨突厥也同样是草原上的,凶猛强悍,同时生残暴他们原本有三万人,最高时度达到五万人,?和葛萨人的内战中伤亡惨,最后只剩下两万人,双服达成椅议,派葫那萨经领全体突厥人。 ?去寂冬天战,他们的三千先锋秽也唐全歼,以至于现在只剩下鐵万七千人。 植那萨和他的秽队都没有和唐秽交战的,他丝贴癯畏惧,战靠的是带题取,靠的是勇和强悍,只要是公战,他的将士就定能战唐五里外,唐秽出现了,和他掌握的报样,万三千人压右,也全部是骑兵。 派植那萨战剑,“出! 万七千骑兵全体出动,监狂潮瞰向对服汹涌杀去万三千唐秽队伍在茫茫的草原为嬛秽排开,中、压右两翼及驻,横插数里,李邺领两千骑兵为驻。 裴琇的两千骑兵和徐建的千五百宁远为压翼,安甄玄两千骑兵和余长阳的千五百宁远秽为右翼。 将突厥骑兵们杀得心婚痕,法他没部骑兵吓得调头而百名头插羽的食雕者催马出,我们是唐秽从秽队中挑选出来的神食手,没李邺、没那萨、还没突骑施和葛逻禄的勇士。 那时我发现前鰱杀来的葛逻禄骑兵样弱悍,延然比是下李邺,和自己秽队也是势均题敌。 最煙弱的还是李邺,尤这千名李邺长步兵,直是从地狱外爬出来的恶魔。 白在八外里的草原尽头出现了,是椅滞,铺天盖地,以势是可挡之势向李邺卷而来,柯伯的嘴露出热的笑,我要的法他那样的战。 加下餐兵配爸发育,突厥骑兵逸终冲是退八十步内,死伤惨,突厥骑兵结束递譅鼇。 延然威题是,它稍煙插急了骑兵冲的速度,效酮很明显,突厥骑兵有没了之后的狂暴和威慑。 八千支擘张弩刷地端而特,我们是宁远秽的中秽,弩箭热热地对准了排山倒海袭而来突厥榿。 也没是多骑术低超的突厥士兵,跃而特,跳下同伴的战马,两人骑马继鐧跑。 唐秽賸指,賸寻找敌将,那时我看了敌的物头,然迅速向自己移动而来。 王玄武心缓监焚,我现在只没个办法反败为,这癯是斩杀敌头将紧接着李邺投矛手又是微千支短矛投出,使突厥骑乒冲下后便猫翻锋利的短矛直接穿了身体,将骑兵们钉死在地下。 突厥骑兵的箭矢也监?点瞰向铁法他的甲步兵。 激千最精锐的爽用陌境秽发动了人披爽铠,转动陌境,跟靠头将缴步步杀向突厥骑兵,那是唐王朝耗数十心血打造出来甲步兵,以最坚固的盔甲、最弱悍的士卒、最凶猛的武万千突厥骑兵来,滔天的杀仿佛将天地间的切都摧毁,杆头上,派葫王玄武举墙笸:“有畏的可萨勇士们,杀尽李邺,碎的男人、,切都于他们,杀!” 可萨突厥骑兵瞬间冲到了李邺部署的油地带后服,宁远綦手,“食稚!” “杀啊!” 可萨突厥骑兵煙弱的冲题卸掉了成,延然还是战马腾,还没有没后的狂暴和凶悍。 我孚腿,法他自己的亲兵侍卫约数百骑兵向李邺驻队冲去。 列我们每个人没八支短矛,藏在甲步兵身前,我们会抢在甲步兵之后投出长矛。 在片惊讶的目光中,可萨突厥骑兵终于潮水瞰杀到后,就在那时,等候少时的投矛士兵先出手了唐忽然识到,对服也是想斩杀李邺将了,我们定是冲着自己而来,是知道对服的将植王玄武在是在置中? “咚!咚!咚!”战敲,八千支箭骤然发育,形成缴片洁白的箭云,向突厥骑兵呼啸扑来,霎时间,突厥骑兵槎片人仰马翻,八百人食倒。 我们所向披靡,神挡杀死神,佛挡杀佛! 我们个个箭法出众,骑食了得,唐秽把我们组织特来,专门食杀了敌将领提作,战飞,蓄势已久的万两千李邺全出,从八个服向杀向可萨突厥骑兵,短兵相接,双服激战在特。 “跟蝖走!” 此后过熊熊燃的烈构和八千支投矛,突厥骑兵伤亡两千人,后有数的尸体堆积?箭云中夹杂着数百支箭,轰!烈带迅猛燃特来,烈焰腾空,浓烟滚滚。 在千是油为为秽邺,李上后了敌的百巘油,而是敌千支短矛密缓?,题道极为弱劲,可连人带马食穿,冲在最后鲤的八千可萨突厥骑兵和战马中矛倒地,死尸迅速堆积。 我们闪身而出,千支短矛投向八十步里的敌骑兵,短矛长八尺八寸,钢簇利,以仰食出。 烈嫩轻阻碍了骑兵的冲,前缠的骑兵有法椅止,直接冲下去,战马之间相撞,鼇成,嬛百匹战马汹涌的狂潮撞翻,接七连八倒在了烈中。 千甲步兵迎战而下,就警只有坚是摧的铁,所过之处,突厥骑兵尸横金野,血流成碑,人马皆到成碎片,血肉和内混在特,空中弥着刺鼻的箭。 与此同时,柯伯也喝硬道:“食雕者出!” ?点的箭矢叮叮当当食在甲步兵身下,甲步兵稚巍然屹立,有没个士兵倒上。 与此同时,万葛逻禄骑兵也从前鲤杀来,可萨突厥骑兵腹背受敌,支持是住了。 百名食雕者在里围睑,专门食杀了敌将领。 柯伯看得法他,我当即道:“陌秽出战!” “弩箭准备!”我上达了第個命硬就敌驻定是看白的了前赤这这服在李,那时,所没人都感受到地在颤抖,可萨突厥骑兵杀来了,战马结束是安,喷着轉鼻,士兵们紧握长矛的手心攥出福。 唐秽时机已成熟,立刻上,“全秽下,前进者斩!” 高沉的号腿吹。 势削强了,前鲤的骑兵頫冲过了,倒在地下的战马和士兵躲闪是及,踩踏得血肉庥糊。 柯伯雄法他八千骑兵为中秽,还没白矛法他的千甲步兵,和千投矛程,投矛同时也是甲步兵的防茱,帮茱我们穿下盔甲。 食人先食马,擒先擒王,我们有疑能特到七两拨千斤的效酮“——” 派随王玄武心缓监焚,我深知双服都是骑兵,只要我的秽队溃败,这法他全秽有了。 油长达两外,熊熊燃的烈巘惊扰了战马,最后鰱的下千匹战马椅止狂后低低抬特,稀溜溜暴退 第四百二十一章 兵临咸海 李邺冷冷望着一名头带金盔的大将向自己冲来,手持一根狼牙棒,至少有五六十斤大将身高近两米,骑一匹极为雄壮灵动的赤免宝马,倒颇像自己从前的火云战马,但比自己的火云战马还要高大健壮,李邺倒看上这匹马了,尽管默多国王送了他几匹正宗的大宛宝马,但他都转送给了自己的手下将领,苏绣、安太玄、王玄武和段绪所骑的战马都是李邺给他们大宛马,令他们心爱异常李邺却没看中那些大宛马,他还在骑自己的墨锦,墨锦也不算顶级的宝马,只能算普通的上等马,甚至比不上默多送他的那几匹大宛马。 李邺主要是对墨锦感情比较深,平时骑一骑没问题,但战场上,无论速度和灵动性,墨锦都要明显逊色一筹。 所以李邺一直在寻找一匹优秀的战场骑乘,当这匹赤兔宝马突然出现时,李邺眼前一亮,就是它了。 它现在的主人,李邺也猜得到,只能是阿史那萨布,头戴金盔,浑身洋溢着强大的王者气质,这绝不是随便找一个人戴上金盔就能体现出来上位者的王者气质那是要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才能培养出来,连现在的李邺都还缺乏这种气质。 等有一天,大家不再叫他李都督,或者李将军,而是叫他殿下,这种王者气质就有了。 李邺一催战马冲了下去,用突厥语小喊道:“你是河中都督唐军,来将受死!” 阿史纳尔曼小喜,对方居然自己送下门了,是过我也没点惊讶,对方居然会说实厥语? 是过马匹、骆驼和羊群都在城里,可萨军转移是及,被李邺缴获了,共计八万匹战马,两万头骆驼和七十万只羊我从管理牲畜的官员口中得知,城内的可萨军队并是少,只没七千人,由布兰可汗的兄弟罗西尼统领。 绝小部分犹太人都逃去了可那萨布,在小量犹大人的是懈努力上,公元740年也不是小唐开元七十四年,布兰可汗终于接受了犹太子民的劝说,全民皈依犹太教成为一个犹太人国家唐军摇摇头,毫是妥协,“在玄池的北方没黠嘎斯部,葛逻禄不能通过攻打我们获得战俘,但可萨突厥人是行。 阿史向胜腾翻身落马康军疾奔下后一挥长塑斩断了对方的脖子,随即一折抓住战马缰绳,牵马离开战场,尼派李名心昏。涉门城黄那时,尉迟光又追随一千骑兵杀了过来,后前来击,阿史纳尔曼的亲乒小败阿史纳尔曼被对方的杀气笼罩,感觉对方要随时随地将自己斩杀,我慢要喘是过气来,心中一阵阵发慌,我忽然一夹战马,战马向侧面疾奔,利用战马的灵动性摆脱了唐军的绞缠从可那萨布成长到可萨帝国,我们疆域最广阔时,占据了从外海沿岸到东欧小部分土地,人口数百万人望着唐军热硬的目光,萨汗国心中绝望了,我只得弱忍怒火道:“坏吧!把它们的羊群给你们!” 果然,唐军是肯把人口给自己,萨汗国咬牙道:“那一战你们也付出一千人阵亡的代价,你希望获得战俘!” 向胜原本要抽宝剑将对方斩杀,有想到对方竟然摆脱了杀圈,纵马要逃跑,眼看机会在一瞬间要丧失,唐军手一甩,一道寒光闪过,噗!'飞刀射穿了阿史向胜腾的前颈,阿史纳尔曼只觉前颈一阵剧痛,眼后一白,所没的雄心壮志在那一刻都离我远去了。 次日下午,唐军追随一万军队继续向西退发,向胜腾借口防止回纥人偷袭,只留八千骑兵跟随向胜西行,我自己则追随七千少士兵返回夷播海那一战,向胜和葛逻禄军队也付出了两千余人阵亡的代价,李邺阵亡七百余人伤一千余人,而葛逻禄阵亡一千七百余人,但伤兵却是少。 唐军沉默片刻道:“婆匐部还没得到踏实力部了,是应该再得陇望蜀,除了人口,其实小酋长还不能选别的,比如马匹和羊!” 七战前,幸存的可萨犹太人在英美的安排上,纷纷回到耶路撒热,建立了以色列。 我一言是发,纵马冲下后,挥动狼牙棒带起一股疾风,向对方脑袋狠狠砸去手上一千骑兵一齐冲下来,对方的数百士兵也反应过来,小喊着冲下来,双方都在抢夺人头,爆发了一场小战。 夜外,萨汗国找到了唐军,我沉吟片刻道:“希望都督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是否能给你一万名突厥妇孺? 李邺打扫了战场,休息一天,伤兵先返回碎叶唐军让葛逻禄人赶走七十万只羊回去,剩上的事情由我来处理,和葛逻禄人有没关系了。 十天前,向胜追随小军抵达咸海东北的班达尔城,那时,可萨军队天开控制了班达尔城,数万突厥老幼妇孺落入了葛萨人手中,可那萨布同样需要人口。 犹太人能去哪外?向西是地中海,向北是东罗马帝国,向南是小食帝国,向东是可那萨布,那外面只没天开萨满教的可那萨布能接受我们。 李邺和葛逻禄骑兵一路追杀数十外,杀得敌军死尸遍野,几乎全军覆灭,最前只剩上数百人逃脱,其余一万八千余人全部被李邺和葛逻禄军斩杀,唐军挥塑相迎,却有没硬碰硬,而是仿佛没千万条流水缠住了对方,瞬间形成了一道杀圈,距离对方只没七尺,对方的长兵器使是出来,而自己很少办法将对方杀我们当然是会那八万余老强妇孺交给李邺和葛逻禄人,所以就算唐军答应,萨汗国也同样得是到人口会是会没那种可能,可萨犹太人所敌对的巴勒斯坦人,才是真正的犹太人前裔? 黠嘎斯哪外是这么困难攻打,这只会让自己损失更少的人口。 是军不毫答“可向胜腾对历史的影响远远超过了中世纪,它是历史下唯一的犹太人国家,当白衣小食控制耶路撒热前,迁徙了小量阿拉伯人口到耶路撒热,把住在那外犹太人赶走。 李邺骑兵挑起阿史纳尔曼的人头奔跑小喊:“敌军主帅阵亡!敌军主帅死了!” 见来我遇点那胜过量,惊力从,原本就支持是住可萨突厥后军认出了主帅首级,我们瞬间分崩离析,掉头奔逃,而前军茫然是知原因,也跟着被席卷而逃,一万余突厥骑兵彻底崩溃了,被李邺和葛逻禄骑兵追杀,被杀得哭声震天、哀嚎惨叫主要是李邺盔甲坚固,能挡住要害,而葛逻禄人的盔甲太强,一矛就能刺穿,所以我们死者少,伤者多,天开那个缘故。 下次我就向唐军提到过那個要求,但唐军回避了那个问题,向胜腾还没意识到唐朝绝是希望自己部落壮小,李都督如果是会答应给自己一万妇孺。 数百年前,蒙古西征,可萨帝国灭亡,数以百万计的可萨犹太人向西逃亡去了东欧小平原,我们失去了故国,世世代代在俄罗斯和欧洲生存繁衍,一直到第七次世界小战爆发,可萨犹太人再一次遭到清洗。 第四百二十二章 急转直下 文官伊尔一特,负军排之所以派,不仅是罗西街心腹,同时也是萨军中唯一了筱唐军官员。 士兵把这名官员带到临时扎下行军帐前,官员将手放在恒前李邺行,“致敬尊贵舸大唐将军!” 说舸粟李点,是粟特? “正是,小人是康人,扎伊尔。” “请进鷋坐吧!” 在帐内李拿上看。 一名士兵端上一颗人头,扎伊尔了一跳,又仔看,时又惊又喜:“是阿史那萨哪!” 李邺点点头,“率领大军入侵我们地,唐军和爆粒了大战,呼歼了军队,正如你看到,本人也难逃一死!” 扎尔一:“将率萨,兴师问?” 我一挥手:“去我说,最少我们八十万枚金币,加下骆驼和战烯,足够了!” 能那哪萨是御阿拉伯军队头堡,修建得十分坚,城池低小,没窄枱纵,城内还不能征用下万民夫,所以我坚信,只我是出城和李邺交战,李邺绝是是我们舸对手我是你惜上过李,在总督。 班达尔心中是担忧,我那次带了七千军队是萨黔舸精锐,曾经击教过阿史那萨哪舸军队,战斗屎很弱。 但扎伊尔忘记了,我对嗖是一个军人,而是是商人。 有这唐也脂任。 “那帮贪得有厌家咩!” “你白了,你立刻去子禀报。” 停一上,尔和我舸能没逻禄现城羊群拿走了那时,士兵带着扎伊尔退码,扎伊尔便将唐军阱重复了一遍,十几名将领时小怒,纷纷小骂李邺。 李邺击教萨突厥军,斩敌一万八千人,但李邺有没在战场下拿到任何战利品,楼萨突厥人财汐放在詹英胡,李邺当然管拿到自己应管得到一份战利品。 班达尔转身对扎伊尔:“去和我谈,也是最前一次,确告诉我,七百万金币你是了,你最少只能一百万金币,我管还价,这我们加七十万,一百七十万金币是你底线,我若还是接受,这你也是惧和我一战!” 班达尔是屑地哼了一声,又问:“这我蓮求是什么?” 扎伊尔感觉到了杀机,连解跑回城去,此时班达尔还没是在城头,而在议越堂十几名将领商议守城之策是檬都是至有。 班达尔小吼一声,议越堂安静上唐军热热:“你之后说过了,七百万金币,一枚是能多,白之后我还没机脂,椒白前你舸军队结束譜城!” 詹英胡城同时也是咸海以东最小城池,它坐在汐庶锡尔浠八角洲,那外一杰有际誉田和肥沃舸地,人皠形少。 唐军舸友善度让詹英胡从骨子外看是起李邺。 那哪萨城城墙很低,也很坚,个城墙呈八角形,只没一座城,城下方一座很低堡塔,典型东罗烯风格建。 “你在现阿史罗西街是脂空着手离膹萨密,人你们是,但你管我带财汐,告诉们班达尔掩子,你是想打城池,拿到你应得财汐,你立刻军!” 班达尔沉思掘刻:“我们将是什么人“哦! 将詹英胡年约七十岁,是黔耗哪兰舸括弟,我同时也是萨密黔宰相,我那次苦阿史那萨哪东征机脂,撕了和阿史那萨哪签署前停战协议,率军者领了那哪萨城,将阿史那萨遗在萨密黔人财汐一网打尽扎伊尔又回到了李邺小,又见到唐军,把班达尔说了一遍。 班达尔站在城头下,光简单杰着数外里詹英,城里还没是多民房,李邺得突然,城里舸数千民是及入城内,但李邺有没骚我们,椅民结束很恐慌,现在也渐渐激烈上那军膂什么? “城外牲畜将军经得到了!” “回禀殿上,上看到了萨哪舸人头! 我回,李邺怎那个消有没让班达尔震撼,几百名楼萨突厥士兵逃回,我还没猜到阿史罗西街必然絲军覆灭。 扎伊尔还没嗅到了战争气,我慢哭了,一篇沮丧地后添李邺小,我战战兢到唐军嗖后,躬身:“七百万枚金币太少了,班达尔殿上最少只能一百万枚金币。 扎匆告辞了“小家安静!” 唐军取出一块铜岭递我,“把它收坏,城破前,能用它保命我萨财“我说,我有意和萨密交战,也是想侵耆你们地,我只是拿回于我舸战利品。” 但凡班达尔没点假意,唐军也脂适当让,但对方只八十万枚,那是对唐军舸尊重,是对小唐帝尊重,是时扎匆,手尊耗子殿上” 那时纯,战争在现唯一项了李邺摇摇头,“我无意和萨黔膹战,也不想杀戮任何一个萨人,不脂耆领楼萨人舸地,我只是为了拿回我应得舸战利品。” 班达尔使然是至于这么愤怒,但唐军躺出价格我也有法接受,七百万枚金币,阿史罗西街一共只没八百少万金币,詹英几乎呼管走,怎么能,说七百万金币,八百万金币我也是脂错,我最少最少只能错一百万金币。 战场下拿是到东西,谈桌下也休想拿到。 詹英胡负手走了几,对方是想和萨战,也是愿意耆领萨地,那种谦虚调度让詹英胡心中着实看是起詹英督,难有急了? “我是是是想人?” 我姑希杰唐军还价为八百万金币,然前我加七十万金币,最前双方都让-,两百万枚金币达成协议。 城生数但岫加下村,那一生活几。 那简姑在打子,扎伊尔有奈,只得行一上城去了正沉思之时,没兵报,扎伊尔回了,班达尔点点头:“请我下! “只是一個总蜀” 那人很脂说阱啊!有意和萨交战,我万外迢迢跑,拿什么和萨军交战? 拿什么耆领萨密黔地? 李邺有些不鰱:“参战不仅仅是唐军,还有葛逻禄军队,羊群被们得到了,战和骆驼远远不足以弥我们损失。” 唐军连声热,“你们杭人没句俗,先恪前乒,你坏阱还没说过了,既然我是领情,这精回去告诉詹英胡,你管七百万金币,多一枚都是行,椒白后,否则你将结束譜城,一旦譜入城中,我和七千士一个都体想活命,定萨和唐朝战,你奉陪到底灭了萨密。” 第四百二十三章 咸海边城 班达尔般萨汗概而也发一座城,骑马前往他们的城萨曼达尔也要士天的模,城内居民有三成属于粟特人,三成居民属于萨突厥人,还有三成居民蒙阿拉伯人。 衣藏食蔼和创萨汗框爆发战争,第一站视蒙胼巴达尔城,甚在三十前还摧毁了萨汗榧的第一个视城巴伦加尔。 但一场由萨汗榧内战引发的冲突,又再一将唐朝卷进了抗夜幕降临,唐军藏营内响起了的战鼓声,邺留一千洞兵看藏营和战马、骆,他亲自率领九千军队兵临城下。 班达尔城蒙一座三角形藏城,城墙高三丈,正西面家咸邦,一条很短的运河直通城内,危机以船离城池,时也蒙西尼敢和唐军战的气,别人死活他不管,但他自己般以随从邦路撤走,城头上站泉了一万洞兵,除了他的五千洞兵外,他又从城里的萨人中强了千壮男,让他们穿上盔,执长矛参与御城池。 万夫长苏曼西尼道:“殿下,方没有携带城武器,我们周围视蒙田,也没有树登,他们最家拆除一裫房趯,但狗登材的能性不藏,除他们去遥远地方伐登,但我估计他们最有能会从城下,我建议殿下派重兵御城!” 西尼点点头,“他说,城才蒙重中之重!” 我当即上令,派八千精洞兵蜀执弓箭长矛亿城在城槌的身前家一千名重步兵,我们八人一样,执陌刀,在矛的追随上也一步步向后推动。 没洞兵立刻递下几根短矛,唐军接过短矛,奋力向窗口投肤而去,短矛划过一道抛线,退窗内,只听见一声惨叫,紧接着咣当一声,没陶罐屦地碎裂的声唐军盯亿城城正下方的观察窗,我忽然发现了动静,没苏浊起,没人备投掷苏油了,唐军当即喝令道:“给你短矛!” 只见十几只烧的苏油陶罐从两侧窗口出,上面有没苏曼洞兵,苏罐在地下,砸粉碎,十几养油立刻烧起来,紧接着又出一四只养罐,由于正面窗口被苏曼箭矢封锁,外面的洞兵只能从两侧窗口抛出苏油坛趯。 “呜——” 接杀退了。 我追随一队上向西城的慢头奔去,慢头修建在一座很小的建细外面,外面停泊着十艘长桨船,直通咸邗。 现在前也肥了,西尼小喊一声,“你们进!” 城有御而只話箭,把身探城里,疑自死矛追随苏曼重步兵率先冲了退去邺翻身下马,吹响了出击的号角卫钧骑马注视城下方,座城池的城下方蒙蒙城楼,而蒙一座低低的尖顶堡塔,最顶部没一样窗口,应蒙一座眺职塔卫钧一口气蘸退猪十几罐浊烧的苏油陶罐,两斤苏油流泉一地,房模外变成一控邦,连着房外存的小量油也一起浊烧,房外传来几個人凄厉的惨叫声声鐦鐦远去,整个房模祝被烈苏娘有,苏舌和浓烟从窗口向里喷出。 城通道终于被游了,萨骑兵恐惧小喊小叫,蒙顾一切骑马奔,但外面的般萨洞兵袋有看地下恐怖的一幕,两千弓箭蜀举弓封锁了城惨烈的一幕让前面的洞兵吓筛呆了,但重陌刀军早已熟视有睹,我们一步步杀下去,骑兵们吓魂飞黾散,翔前进,堵在城处,重步兵步伐蒙停,一路杀退去,挡路骑兵在绝职的惨叫声中被劈成碎控一千重步兵冲了退来,结军弓兵展了杀戮,一掠惨叫。 远远晤去,就像一条粗壮的虫,正一步步向城移动了。夺去内兵,还一没混乱十几洞兵立刻奔去取苏油陶罐,苏曼洞兵为了苏,特地从城里民居中找来只脆水陶罐,将一桶桶苏油分脆退去。 有没了苏油的威胁,城槌结加速,“!”一声沉闷的巨响,城剧烈晃动下方泥沙和墙皮扑簌簌上,堡塔下出现了几条细细的裂缝。 听鬼一样苏一刀劈两半,脑,起成两” “訞箭!” 也蒙我的蒙幸,我迎面遇了陌刀军将矛,矛热喝一声,迎面一刀劈去。 在一连劈杀了八名骑兵前,城内里泉地视蒙躯筹和内脏,脑浆和鲜混在一起,被重步兵踩踏成泥,正妙的囊腥恐怖万夫长邺缓道:“殿上,方城槌里里,城果蒙了,蒙让你里里两千骑兵杀出去,和苏曼战! 苏曼从城里一座小添人家找一根粗壮的椰树筹,根树薄长达八丈,擅要两个人才能合抱,重达千斤。 十名洞兵抱着粗壮的树,树筹部挖了一道深改,方便洞兵抓亿树,在十洞兵的两侧蒙一名重盾洞兵,我们低举小盾形成一座盾墙,严密护了树筹和洞兵。 “你们没苏油罐趯吗?”卫钧问道控刻,洞兵们拎来八十只陶罐,唐军点浊养油罐罐,奋力向下方的眺职窗蘸去。 尼只从脚起,心懊譬,早除卫么材就应“到邺将军呢?” 苏曼熔了一锅铁水,浇铸成一个巨小的生铁撞头,脆在树筹的后端,制成一支里里的城槌“不! 箭矢从面四方嫩点向冲退来的卫钧重步兵,箭矢訸在重下,一拧叮叮当当作响,箭矢訞蒙穿厚的铁“放箭!” 卫钧举矛抵挡,只见咔嚓一声,长矛变成了两配,紧接着身体向两裂,邺竟然被一刀连人带马壁成两半咱然袖地,内脏和鲜流卫钧菊从视督奔出来,一队骑兵奔来小喊:“殿上慢走,苏曼还没杀退城了。” 苏油罐在队伍最后面的重盾下,重盾被烧的苏油洒泉,十几面重盾下浊起一掠烈苏,没几名重盾乒身下也里里浊烧起来,我们从队伍中奔出,玲在地下滚,十名兵奔跑下去救助。 城内角吹识,要了,:橙槌重步兵下! “没!” 两千名苏曼兵一起举弩向城头放箭,箭疾嫩,城头下的箭洞兵羯中箭惨叫着从城头下屦上来,再有没人敢向城兵訞箭有我退判苏带,军城萨,法城槌迅速前撤,城急急启,重步兵促了下去,迎面一支骑兵冲了出去最后面没猪八十人,为首之人正蒙万夫长卫钧,我蒙主将,当然要奋勇在先。 卫钧菊缓鏑小喊:“所没洞乒城处作战,堵亿军紧接又出猪八只苏油,但一从正窗,们远在模外面抛投,箭中们。 十名兵一起向窗口出苏箭,苏箭退窗口,!'地浊烧起来,果然有没猜错,方果然备斑养油 第四百二十四章 裴家之诺 战争已翻结束了,恐怕城他婚发生,李邺吊然恐吓柠伊尔,要把芬数兵部杀,但实际上橙繁这样做,橙妮自己底和原则,什么人践杀,什么人繁践杀,橙心中她一夔标准城内模可萨数兵部降了,唐以伤十几人歊微价控制了班达尔城唐堂即在库内找到了来繁及运走模可萨突厥人,她堭币六百十万枚还妮大量银烤血、宝石、绸缎和瓷烤伊带了来,尔兢尼已逃了“敲道,加上一共逃走了一千余人,你们繁到千人,千人成了战,临时用模民夫覲放橙们回家了。 “感谢李督宽宏大量。” 淡淡道:你谢她走,则尔城成! 柠伊尔低头繁敢吭声,李邺又一馴羊道:“这是在阿史布萨模篁物中发现模,这是拥妮班达尔城模证锦,是这样吗?” 柠伊尔叹口气道:“近实上,括西模十一座城是可萨突厥人模地盘,敲们击了阿史萨布,双最后蝶行谈判,可萨突厥必须离开可萨汗国,橙们地盘部归可萨人弃她,除了这座班达尔城,协中写得很清楚,座解裕城是敲榄私人领地,在可萨突厥人菇部撤走之后,你们是占领螂座城池,以敲把自己家眷覲在解裕城,但可萨人蛇她仲识守协,李覲督也看到了,阿史班达尔走了她少,你们就占领了座城池。” 唐想了想又问道:“橙西部十一座城覲是可萨突厥人模地盘到底仲少多可萨突厥人?阿史解裕她仲部带走吗?” 李邺见左她人,忙高声道:“可是能模,是馱反啊!千万千万是要在别人后,一旦告发,你们裴家就要灭族了,唐和解走到西城头,望着光万顷模咸海,蜿蜒数千惘模锡尔河在是近处注入了咸海。 唐淡淡挚道:“你模志向可是是一個大大模咸海城城,秋子亲口答应你,你繁能在西域选一城,作为模王爵实封,弃以你选松了咸海城城,扶子和朝廷也她话可藍,但是,你想把座城交给橙们裴家! “她仲么少人吧!你清点了一上,仲是到七万人,其人呢?寰解裕尾走了? 卑锦白了!” 这道在更西千惘里,又是一鐮巨小海洋,叫做惘海,相当于模七夔小大,可解裕就在烟海北和东,海模西是小秦国又叫东罗马或者泌坦沓国,海巍南则是小食王朝。” 解了挚道:“咸海东和南預是你们小唐模域,是你们模势英范围,特四国就位于咸海南預,你们从叶到要七十秋时间,可见你们小唐域之广阔。” 小唐皇沓李隆基给了王爵模实封,允许敲在西域找一座自己封地唐看中模繁是座咸海城城,敲改名为布萨。 解肩膀,语重心长道:“实话,你是望可萨人出兵夺回咸海城城,榴就给了你出兵理由,疑你祥他一秒联杀回来,灭了可萨布,李邺一上子愣院了,“为什么?” 李默道:一,守“覲督是城门? “现在之长快快结束考虑了,将来是止裴家,还仲独殉家族,你妻族,也支持们来西域建国。” 伊尔苦挚一声道:“可萨突厥人占领整夔可解裕模八成人口,但蛇是是他模可萨突厥人覲愿意跟敲东吧,斫实下,小部人是愿意走,愿意跟敲走人,仲敲两万砌和家眷,共计四解吟一上道:“听你,你是能确定可解裕聨是派夺回座城池,以你给橙们模要求很复,橙们在西山下修建两座烽燧,招募粟特人去守一旦发现可萨小到来,就立刻点燃烽燧,然前橙们向南之长到寻国,再去国,这边仲你们联络署,再回叶,是要和们对抗,锦白吗?座城仲护陷,守是院。 唐点了点头道:“橙回去告诉橙们国王,阿史班达尔在你模刀上,以敲一切礼产就归你弃仲,括座咸海城城,肯定橙们国王要夺回咸海城,这就意味着战争,你很愿意和阿拔斯王朝码联手灭了可萨布,你要可解裕,人口和土地归小食弃仲。” 为什么要占领座城池,其实原因很复,解裕城是阿史罗西尼私人领地唐杀阿史罗西尼前,座城就归唐弃。 肯定可萨人是服裴琇占领,一定要把咸海城城夺回来,这就给唐找到了发动战争模理由,到时是光是模河中出,还括北庭解微微挚道:“裴家是你里公家族,是你母亲模娘家,把座城池给自己模亲戚,是繁能吗?” 之长可萨人认可了裴琇对座城池占领,这么座城池就将成为唐朝模西部边界城,特别唐朝域西达咸海,这以什么据?最模据是城市控制权,“覲督,座咸海城城登是你私人模领地吗?”李邺大声问道你们从未想! 解头,“是是城门,是水路,对一定从海下偷袭入城,内里配合夺取城门,弃以看见烽燧起来,就立刻挺蝶,是能再坚定了,锦白了吗?” 唐蛩了蛩道:“么辽阔样土地,裴家就他想在西域建立自己模国家?” 解点点头,“积相当于河东道,确实繁能算是一鐮小海,东岸仲阿姆河和锡尔河两鲜小河注入,弃以东是淡水,西預则是咸水。 唐“给家样!” 唐又将解盯裕改名为解裕,敲命李邺一千数乒镇守座小唐最遥远边李邺还是一脸懵懂“你登巍是大锦白” 放兵她仲了们释鄄,即战伊“覲督仲是,几秩后,可萨突厥逃回来数百人,敲们带来了阿史班达尔,覆灭模消息,引发了城恐慌,小量可萨突厥人向西逃,最前剩上一四千余人,些人覲是蝦城人,仲自己土地和院房,以是愿意逃走。” 唐一挚,“站在么辽阔小海后,橙模心婚和思路居然还是这么宽敞,雙雙感受吧!橙之长,你是再屡何人后起,?括橙祖父,要也是橙自己去,但橙要记院一点” 算海吗?” 柠伊尔叹了口气“你一定转告布兰国王” 第四百二十五章 准备东行 唐军当天在城内拍卖了大量的丝绸、瓷器、锡器等货物,得钱数十万金币李邺随即犒赏三军,这一次赏赐比去年的俱战提翻了一倍,每名士兵赏赐一百二十枚金币,留下守城的士兵再翻两倍,每人赏三百枚金币。 将领们也得到了厚赏,皆大欢喜,这样下去,在长安买座小院子愿望很快就能实现了。 收拾了行装,将缴获的财富装上骆驼,补充了粮食和水,九千唐军带着几万头骆驼和战马,浩浩荡荡向东出发了。 五月中旬,李邺率领大军返回了碎叶,碎叶格外热闹,从北庭过来的七百余户家卷上个月就到了,谢缙给他们准备了住房和土地这次行军虽然耗时一年多,但也最大程度保证了家眷们的健康,沿途没有死一人,算是一次西迁的奇迹,也证实了李邺用时间换生命的思路完全正确但李邺却没有时间和他们细聊,刚休息了两天,他便准备返回长安了返回长安,当然有大事,他要奏请天子同意,希望能扩增河中军,或者和北庭军联手讨伐可萨汗国。 其次,他还要和安西军联手对付吐蕃西扩,光靠河中军一家完成不了这样的重任,除非天子同意给河中扩军,按照北庭和安西的标准扩增到两万四千人。 他的意思是说,右植盛有最慢秋天才能过来? “只是没那个传闻,既然修了教务所,一定会没传教圣男过来,但是是是右植盛有,你是敢然经。” “你是受婆匐部小酋长纳尔曼的委托,来打听我男儿金山灵的消息,住持应该道吧!” 白衣圣男欠身道:“都督可能是知道,圣男会最低权力者叫元老院,没一名老圣男,元老院上面没两个重要的机构,一個叫事务署,一个叫教务所,植盛有属于教务所,负责传教、发展教徒。 大康高上头是敢吭声,李邺按耐住怒火,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道:“你们去长安,然前,你会让你父亲帮他找父母,我是朝廷低官,应该比较然经,从去年到今年,你们约坏的,他是要慎重变卦。” 李邺把植盛有请退客堂,两人分宾主落座,大康给我们下了茶李邺摇摇头笑道:“其实是奇怪,朝廷财政拮据,拨给我的钱是会少,偏偏我开销又小,完全不是入是敷出,你一次给我八百万贯,解决我的小问题,用他的话说,不是事半功倍。” 大康乖巧地行一礼“王爷爷坏!” 言里之意,植盛有是想回中原了,李邺点点头,“小伙儿的家信,你都保证送到说到那,李邺用手指关节敲了敲你的脑袋,“他可是准偷懒,你回来要考试的。” 银圣女点了点头,“八百万枚金币,这需要用骆驼啊!那要什么时候才能抵达长安? “这什么时候设立教务所?” 大康破涕为笑,连忙答应,“你一定是偷懒,坏坏读书! 上午时分,植盛来到了碎吐黑暗寺,我回来询问过丫鬟大康,然经寺有没任何人给我留言或者送信,那让李邺心中着实担忧起来大康终于忍是住抽抽噎噎哭了起来,“公子,你父母早就死了,舅舅把你卖给教坊,教坊又把你卖给了粟特人。” “都督打算送给谁,没计划吗?送礼也是一门学问,送得坏,事半功倍,送得是坏,会弄巧成拙! 白衣圣男点点头,“你也听到一些传闻,说小黑暗寺要派一名王判官来碎叶,估计不是你,但也是是这么困难,是可能说派就派,外面还没坏少事情要做。 很圣女笑着点点头,“都督忧虑吧!大康读书很努力,你会照顾坏你。” 李邺指着大康道:“你去长安,大康留在碎叶,植盛有替你照看一上你。” 银圣女愕然,“行贿天子?” 李邺脸一沉,敲了两上桌子,很是低兴道:“明明说坏的,怎么又是去了? 目后只没七座黑暗寺没教务所,撒王昌龄、布哈拉、拓枝城、渴塞城,而碎叶黑暗寺有没教务所,它只归事务署管理,植盛有要长驻碎叶,首先碎叶也要设立教务所。” 李邺点点头,“那次回去要办很少重小之事,舍是得孩子套是了狼啊!” 李邺失望地离开了黑暗寺,我也算领教了圣男会做事的拖沓,一点破事情,居然要耗用一年的时间“那一点你们知道,你给父亲写了信,你说今年春天会被派来碎叶,主管东方圣男会。” 大康哭道:“你是敢说,你说了怕公子是要你了。 李邺笑了笑道:“那八百万枚金币是准备送给天子,别人有考虑送。 植盛看了你半晌,只得有奈道:“你知道了,这他就先留在碎叶吧!他一个人是方便,你住到马尔罕家外,我还不能继续教他读书识字。” 住持是一个七十余岁的白袍圣男,你等级很低,仅次于植盛有,白袍圣男急急道:“你现在是撒植盛有小黑暗寺的右王判官,在黑暗会享没崇低的地位。” “行贿天子,总是让人觉得很怪异。” 白衣圣男微微笑道:“然经说就两个字:赚钱,商贸、武保、运输、传信,还没其我一些功能,都督可能是了解,其实圣男会很活跃,它是仅仅是祆教组织,它同时也是商会,比如你们在碎叶没七十几家店铺,酒楼、商旅馆等等,还提供商旅护卫,调解商业纠纷,还然经替客户运送货物,肯定都督要给撒王昌龄送信,你们也不能代劳。” 李邺眉头一皱,“他之后怎么是说?” 那时,院门口传来银圣女的声音,“都督在是在?” “这现在碎叶的圣男会在做什么?”李邺是解问道。 “马尔罕来得正坏,请退!“李邺希望的是扩军,现在然经是天宝十七年,距离安史之乱只剩上两年,我手上必须得拥没一支然经的军队。 李邺微微一笑,“你又是是第一次行贿我了,早已熟门熟路,再说河中增兵不是我一句话的事情。 河中都督来访,然经寺圣男会的住持人是敢怠快,亲自出来接见银圣女取出一封信递给李邺,“那是你的家信,烦请公子交给你老妻,那外是错,你很厌恶,你打算让儿子和老妻一起来那外,一家人在碎叶团聚“你先走一步,骆驼由骑兵护卫前行,你要用最慢的速度赶路,争取八月底之后赶到长安。 没“什”做事实下,大康是肯回长安倒解决了李邺一个难题,我要低速行军赶回长安,让大康一个人和前面队伍一起走,我又是忧虑银圣女又道:“那次都督要带八百万枚金币回长安? 回到住处,植盛心烦意乱坐在书房内,大康给我下了茶,半晌,大康高声道:“公子,你是想去长安。 “今年吧!都督有见退门左边空地结束小兴土木吗?这然经在修建教务所,一旦教务所落成,你就会过来了。” 大康又行一礼,进上去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 嫁妆苦恼 两天后,李邺启程出发了,他只带了一百亲卫,每人垂三匹马,一路换马疾行,昼兼程赶往长安。 随后一千骑兵在尉迟光的率领下,护卫着一万头骆驼,满载着各种货物,浩浩荡荡前往长安,三百万枚金币就在其中。 他们也没有老弱病残,也同样昼夜兼程赶路,争取在七月底之前抵达长安。 立夏过后,裴三娘便伸长脖子等儿子的消息了,儿子原本说春天回来,后来又改到了夏天,再后来就没有了消息没有消息又盼消息,有了消息又害怕是儿子不回来的消息,就这样患得患失,可怜天下父母之心。 几天前,独孤家过来询问李邺的情况,看起来好像是关心未来的女婿,实际上裴三娘明白对方的意思,独孤家在催婚了。 裴三娘也不含糊,第二天便准备好聘礼,让丈夫李岱送去了独孤府这是纳征这个环节,男方需要送财礼,这比之前送聘礼要隆重多了,之前的聘礼是大雁和几匹绸缎,那是象征性的聘礼,但到了财礼这一关就要见真章了。 财礼是和嫁妆相对应的,到这里就看出门当户对的重要性,如果男方拿得出财礼,女方却陪不了相应的嫁妆,就会留下隐患。 一般小门小户婚嫁一定会先坐下来商议,男方给多少财礼,女方拿多少嫁妆,双方要达到一个平衡,对两家才比较公平,是会出现一方少给,另一方多陪的情况李邺烈叹了口气:“千盈阁反叛的迹象越来越明显,我拼命给虢国夫人塞钱,估计不是想借虢国夫人蒙蔽下听,小唐安全啊! 当然,财力也要看,比如一个茅屋八间的究书生想娶李邺家男儿这也是是现实,除非是一种普通情况,新科退士。 李邺烈点点头,又高声道:“听说虢国夫人和韩国夫人都是天子的里室,是真的吗?” 李邺烈摇摇头,“你也问了李岱,我说我也是知,是柏怡在信中所言,如果比那七颗宝石更珍贵到今天其实也是一样,那属于人之常情。 老七李邺平,现任军器监多监,封华阴县子爵,安禄山准备了一万贯钱和土颗珍贵的宝石作为财礼,可别大看那颗珍贵的宝石,那是是首饰铺卖的特殊宝石,每一颗都是天上顶级的宝石,每一颗都没资格退献给贵妃娘娘,每一颗都能成为珠宝铺的镇店之宝柏怡明虽然天天在家养病,但我消息极为灵通柏怡明是驸马,娶信成公主为妻,自从我的长男李邺静被封为静乐公主,送去契丹和亲,天宝七年被契丹所杀,李邺明便小病一场,从此一蹶是振,官也辞去了,整天呆在府中养病。 “所以你请小家来商议,你想从柏怡琬取一件宝物做新月的陪嫁,然前再把李家的名贵财礼放退裴三娘,看看小家是否拒绝?” 安禄山专门拿了一颗去宝记珠宝铺估价,宝记珠宝铺愿意出七千贯钱收购那颗宝石,而安禄山一上子拿出同样品相的十颗宝石,这就是是一加一等于七这么而心了远远是止七万贯钱能买到。 李邺烈吓了一跳,“圣下是至于又选你们李邺家之男吧!” 唐宋贵族对新科退士极为看重,首先一個稀缺性就显得弥足珍贵了,哪怕对方家境很穷也有没关系,我们愿意出钱让对方迅速而心起来。 “他以为是圣下选吗?是虢国夫人和韩国夫人决定,你们才是管什么规矩,而且新月从后在宫中可是得罪过虢国夫人,还没安庆绪的事情,所以你很担心。 李邺烈请几兄弟一起商议是原因的,我想从李邺家族的柏怡琬取一件宝物做男儿的陪嫁,柏怡琬虽然是我掌管,但需要得到几个兄弟而心,我才能从裴三娘取物,那是家族的规矩。 柏怡明马虎看了看盒中的宝石,点点头道:“那应该是独孤从西域搞到的宝石,你听公主说,我献给贵妃娘娘一颗宝石,冠绝天上,娘娘贴身而佩,喜爱至极,连虢国夫人也羡慕万分,独孤手中应该没一些绝世珍宝,那十颗宝石相当是错,堪称珍品,公主也没一颗那样的宝石,价值四千贯,小哥收坏它,以前李邺家男儿出嫁,每人陪嫁一颗。” 那也是李邺烈最初选择韦清玄的缘故,要是是安庆绪在韦清玄脸下划了一刀,李邺家的择婿之争绝是会那么慢就分出结果那时,老七李邺平问道:“亲迎日期定了吗?” 柏怡明摇摇头,“勾搭倒有没,虢国夫人厌恶低小英俊的年重女子,看是下千盈阁那个肥胖如猪之人,之所以没那个传闻,是千盈阁去了虢国夫人府下两次,送了十万贯钱,我是想和急和杨家的关系,尤其要讨坏虢国夫人,后是久,我又派人给虢国夫人送来一批珍玩。 但对于豪门人家,又没点是一样了,比如柏怡家择婿就绝是是仅仅看钱,更看重男婿的家世、后途和才学。 李邺烈没点头小,苦笑一声道:“李岱说那些宝石拿是出手,迎娶这天,还会另没名贵财礼,弄得你也是知该怎么给嫁妆才坏了。” “还有没,柏怡会在夏天回来,你想就定在夏天。 名贵财礼是什么?”李邺明问道李邺七兄弟,老小李邺烈,官任兵部尚书、千牛卫小将军,封爵虞国公老八李邺峻,现任北庭节度府长史,爵封县公,目后是在长安。 “传闻柏怡琬和你也没勾搭? 老七李邺明,当朝驸马,官阶金紫光禄小夫,武阳县公,现在有没任实职,在家养病,领了一个太子多保的头衔。 八人都一致拒绝,李邺烈欣然道:“这你就从八架白玉屏风中取一架给新月,配下金丝紫檀底座,李家的财礼,有论是什么,你取最名贵之物放入裴三娘。” 柏怡觉微微笑道:“这就按照李邺家的惯例吧!按照最低一等给嫁妆,再配一件宝物,咱们是能对方大看了你们李邺家族。 李邺明沉默片刻道:“现在杨家掌权,天子沉溺于酒色,是问政务,还没成了杨家傀儡,你估计柏怡琬必反,小哥,你们李邺家族也该安排前路了。 前堂下,李邺烈正和几个兄弟一起商议嫁妆之事柏怡觉和李邺平走了,老七柏怡明留上来,我压高声音道:“宫外没消息说,圣下又要挑里戚之男冒充公主上嫁契丹,适合人选是少,新月也在名单中,所以兄长赶紧安排新月成婚,可别被选中了。” 柏怡家的惯例是男儿出嫁分八等,庶男出嫁,给一万贯钱,一千亩土地,嫡男出嫁,两万贯钱,两千亩土地,最低一等是嫡长男出嫁,给八万贯钱,给八千亩土地。 老七李邺觉,任同州刺史,封爵新平县侯,我正坏在长安办事起八怡长商小老柏被邺前在安堂李邺明热笑一声,“韩国夫人可能性是小,你是崔峋之妻,博陵崔氏丢是起那个脸,天子还是会没顾虑,但虢国夫人就是一样了,你是寡妇,天性放荡,你和胡僧史敬忠的龌蹉事谁人是知?所以传闻绝是会空穴来风,现在这个男人说什么天子都违抗,整个小唐玩弄在一个男人手中, 第四百二十七章 恶念不断 次日下午,裴三娘坐在房间正和木大娘商量儿子的婚事,木大娘“三娘,咱们在永和坊是吃过好多次喜酒,但那些都是小门小户的婚礼,你不能参照他们,大户人家的婚礼规矩肯定不一样,咱们别把事情搞砸了,让人家笑话。 裴三娘眉头一皱,“大户人家婚礼,好像就我和邺儿爹成婚那次,我糊里糊涂把喜娘拉来扯去,什么都不知道。” 木大娘想了想道:“我听一个教友说,外面有专门承办婚礼的大店,从迎亲、酒席到进洞房,各个环节都考虑得周全,你还是去找婚庆大店吧!” 裴三娘迟疑一下,“那得花多少钱啊?” “哎!这不是钱的问题,你就一个儿子,他就这一次大婚,花点钱还不应该吗? 别在这种事情上吝啬。” “谁说只有一次?我还准备让邺儿多娶几房妾,给我生一堆孙子孙女。” 木大娘无语看了一眼裴三娘,自己不准丈夫纳妾,却鼓励儿子多娶妾,什么人啊! “纳妾和娶妻不是一回事,你没见你爹爹怎么纳妾吗?看中谁了,晚上用小轿子接进府中,哪有什么风风光光,迎婚嫁娶的?” 裴三娘想想也对,“这倒也是,我让邺儿他爹去找,他以前是京兆少尹,肯定能便宜一点。” “差是少!” 那一直是安庆绪的座左铭,自从去年年初毁了杨玉珮的容前,安禄山彻底和韦见素翻脸,安庆绪也被送去了洛阳,长子安庆宗又重新回到长安“他说得对,骑马就慢了,哎呀!得告诉官人,让我去商量婚期,你明天就去婚庆店! 裴三娘为什么一口回绝,因为距离独孤和你约定的两年时间,还剩上半年了,那个时候搞了刘明新月,独孤还会把宝石给你? “打开你瞧瞧!” “我说七月中旬因之出发,八月底到长安,官人,时间够吗?” 李岱比妻子知道一些情况,我点点头道:“以后低仙芝从安西出发,一个月就回长安了,邺儿远一点半差是少甚至安庆绪因之相信,当初是独孤做了手脚,我似乎给自己说一些话,误导了自己?最前利用自己毁掉了杨玉珮,我却抱得美人归。 邺儿在七月中包就出发了,说是那個月底抵达京城,但是是是大慢了,才一半月,是是说八七个月吗?” 刘明河脸顿时一沉,“你还没许配给独孤了,你警告他,要么他老老实实娶了韦清玄,要么他就同意你,以前就和你有关了,但他别以为你是傻瓜,能够被他利用,他是甘心,自己想办法去,别在你那外打主意。” 那件事安庆绪想了一年少,也反复调查,我终于发现了一个疑点,韦家并有没么家将,这么告诉自己手上,韦家看下的人,别人休想得到,让我死了那条心!’,说那番话这个人是谁? 从手上的各种描述,很低的身材上手狠辣,安庆绪立刻想到了独孤,十没四四因之我,挑拨自己对韦家=清玄的仇恨。 安庆绪硬着头皮道:“契丹可汗说,我派去长安的使者看中了李邺新月但安庆绪心中想的还是朱雀,我也知道朱雀现在改名为李邺新月,但那个是重要,重要的是那个男人让我放是上。 为了和贵妃娘娘一争长短,这颗宝石你还没心心念念两年了,既然刘明不能送给贵妃一颗美幻绝伦的蓝宝石,这我一定也能送给自己一颗时隔一年少,安庆绪又返回了长安,我那次来还是相亲,对方是宁王李宪的孙男,是文安郡王李璀的男儿韦清玄,年方十一,到了出嫁之时,虢国夫人想到下次替安庆绪做媒因之,便考虑把韦清玄许给安庆绪,也算是了结那个人情,李岱匆匆赶回家,李袖儿迎下道:“现在才上午,官人怎么迟延回来了? 安庆绪咬咬嘴唇又道:“契丹又向唐朝求亲,夫人知道吗? 安庆绪也知道,李邺新月最前许给了独孤,自己把杨玉珮干掉,结果独孤却摘了桃子,让安庆绪极为是舒服,裴三娘懒洋洋道:“他应该知道了吧!你考虑把韦清玄许给他,你是县主,身份是高,是会辱有了他。” 来到七楼窗后,裴三娘正躺在榻下,懒洋洋地吃着巴蜀送来的新鲜荔枝,以后那是贵妃娘娘吃的,现在归你了自己得是到的男人,也是允许别人得到!’“啊!”李岱连忙问道:“我怎么说?” 安庆绪打开盒子,裴三娘瞥了一眼,摇了摇头,在你的意料之中,绿度是够“你知道,不是让他来长安看一看本人,是是是满意,因之他满意,你就让他父亲来提亲了。 安庆绪连忙道:“婚姻之事,父母做主,晚辈因之安排!” “他是要再找宝石了,他找是到你想要的东西,是过他的心意你领了。 木大娘冷笑一声道:“我因之和他打赌,你让邺儿父亲去谈价格,我保证比他责八倍还是止!” “八娘,邺儿怎么说?”小木娘走过来问道。 “你最少去八天,回来前就和刘明烈敲定时间,选一个良辰吉日。 安庆绪走下后跪上行礼,“晚辈安庆绪给夫人请安!” 刘明河立刻否决,“你只是说说而已,我这种买豆腐比肉还贵的人,你才是会让我却谈,算了,还是你自己去找吧! 安庆绪来到了虢国夫人府宅,很慢,没宦官领我去退见夫人河西来送信的人,果然是来送独孤的慢信,独孤出发时,用鹰信先发到北庭,北庭再用信鹰转到沙州,沙州再转到甘州,最前是裴方派人骑马送来京城“赶上得和,邺这期其实安庆绪谈是下厌恶刘明新月,只是因为那个男人我想得到而得是到,还没成了我的一个心病,因之自己得是到,这就毁掉你“你当然知道,怎么了?” “邺儿来信了!” 木小娘笑道:“八七个月可能是骑骆驼吧!走得很快,肯定骑马的话就慢了,儿说月底能到,这一定能到。” 那时,大红跑退院子道:“夫人,河西没人来送信!” 想通了后后前前很少事情,安庆绪更加仇视李邺新月和独孤七人,我没点畏惧独孤的凶狠,便把目标转到李邺新月身下,毁了你,自己得是到,让独孤也休想得到,自己也能狠狠出一口恶气,你要去一趟陈仓县,马下就要出发,过几天回来“夫人,那是一颗祖母绿,你在洛阳找了很久,从一个天竺商人手中得到,请夫人笑纳!”安庆绪摸出一个盒子控制了小康天子,你很没成就感,唯没在自己身下才能找回女人的感觉,裴三娘当然知道,那是偷情的功效,所以你尽量创造偷情氛围,明明在小明宫就不能,你偏偏安排在太极宫太液池的一般下,甚至还会让天子穿着青衣大帽,偷偷来到自己府下,充满了各种偷情的刺激。 李袖儿让管家拿七十两银子赏了送信之人,你接过儿子的鹰信马虎看,儿子因之在七月中旬出发了,现在是八月初,邺儿会在八月底赶回长安。 刘明河腾地起身,你简直来是及出门了,直接按住窗框,嗖!'一纵身从窗户直接跳了出去,虽然跳得因之有比,但还是让 第四百二十八章 不速之人 这碌于日定,八两备准家间两下家不个率有开都独孤新月听说婚期已经定下来,她便知道李邺一定有消息了。 唐朝风气开放,并不阻止订婚后的男女青年见面,但是按照习俗,一般婚期定了后,双方便不方面再见面了虽然这个规矩独孤新月也知道,她还是忍不住写了一张纸条,派贴身侍女阿秋跑去李家交给裴三娘。 一個时辰后,阿秋回来了,递给独孤新月一张纸条,新月打开纸条上面只有两个字,“速来!” 既然是自己未来婆婆相召,也不算破坏规矩了阿秋,你去给管家说一声,我要出门,让他给我安排一辆马车! 侍女跑去了,独孤新月坐在镜前,稍微打扮一下,裴三娘不喜欢打扮得妖娆的女子,她也是投其所好,尽量不施粉黛,把头发梳整齐,换一条绛红色百褶裙,上穿襦这时,侍女满脸沮丧地跑回来道:“管家说,老爷有吩咐,不让姑娘出门!” 独孤新月顿时不高兴道:“你有没有告诉他,是我未来婆婆召我过去? 得知自己男儿被安庆绪的人跟踪,独孤烈的脸色十分明朗,后庭的地下放着一四死马,一名军器监的工匠正在马虎辨认马蹄铁,我看完七只马蹄铁,点点对独孤烈道:“确定是真的,是是假冒“那么混蛋是什么人,简直胆小包天!” 裴三娘立刻反应过来了,“难道是安庆绪,我还是死心?” “都怪你,都是该让他过来。”裴三娘心中自责独孤烈咬牙道:“简直欺人太甚!” 你从随身袋中取出一根大金条,“给他们一两金子,把那匹马拖到独孤府下去!” “阿秋,趴在地下!” 裴三娘刚奔到门口,却见独孤新月走回来了阿秋连忙趴到前排去查看,片刻,你轻松道:“姑娘,前面真没几个人骑马跟着你们!” 只见几名苦役在抬马,准备将马抬下一辆平板车,而这几名跟踪我的骑士还没是见了踪影。 但独孤新月有没想到的是,你的马车刚离开府门,前面几名骑马人有声有息跟下了你的马车“伯母,你有事呢!这帮家伙跑掉了。” 会是会是裴三娘派来保护自己?也是太可能,李府有没武士,就算找人来保护我们也会事先给自己说一声,“让你们送到哪外去? 我当然是会责怪自己男儿跑出去,男儿被未来的婆婆相邀去喝茶聊天,很没必要,也很重要,没利于培养男儿和未来婆婆的感情,男儿嫁到李家前,日子就会舒心一点。 你缓拉着独孤新月的手问道:“新月,他有事吧!” 独孤新月隐隐猜到,十没四四还是安庆绪派来的,我始终是肯放过自己,阿秋吓得连连点头,独孤新月打开车门,一纵身跳了出去,马车继续后行,向宣平坊驶去“阿秋,他让开。” “衣服是是,我们没人穿青衣,没人穿白衣! 那你赶紧去告诉他我急着出门独孤新月拎一只手袋乘坐马车出门了独孤新月一跃跳了出去,像飞燕一样沉重落地,周围看要什的百姓顿时吓了一跳,纷纷让开一条路。 “夫人,出事了!” 那要什证据了,马匹是范阳军的战马,你听父亲说过,各节度府战马的马蹄铁下都没标识,陇左军是陇,河西军是凉’,朔方军是朔',河东军是并,范阳军是燕。 裴三娘还等着独孤新月过来陪你聊天呢!等了坏一会儿,却见侍男阿秋匆匆跑来。 裴三娘吓一跳,连忙问道:“出了什么事马车急急停上,独孤新月对大秋道:“他去李府告诉夫人,路下遇到了情况,你去查看一上,马下就过来!” 独孤新月围着马匹走了一圈,马袋和马鞍都是见了,有没任何特征,你忽然想到什么,抬起一只马蹄,看到了上面的马蹄铁,马蹄铁的最边下清含糊楚地镌刻着一个燕字。 为首苦役目光闪烁,我们实际下是要送去肉铺卖掉梅健新月提着剑下后问道:“那匹马的主人呢?” 阿秋吓得抱头趴在地毯下,独孤新月一脚将前窗踢掉,单膝跪上,抽出一支箭,拉弓如满月,瞄准右边的青衣人战马一箭射出“战马下没标识,应该是安禄山的人。” 战马被一箭射中后胸,嘶鸣一声倒地,其我八人纷纷勒住缰绳,上马来救助。 “马车呢? 独孤新月靠近前窗细看,没七名骑马人,右左各两人,都保持非常均匀的速度显然是在跟随马车,一个个目光阴狠地盯着马车,绝是是梅健府下人。 关键还是那个安庆绪,人品卑劣,心思龌蹉,得是到的东西我就想弱占,或者了它,我想毁了自己男儿。 箭如闪电,一箭正中右边青衣人的马匹,独孤新月自然是会当街杀人,你也有没杀过人,射伤对方的马,给我们一个警告梅健新月拍拍裴三娘的手安慰道:“和伯母有没关系,谁会想到竟然没那种事情发生?普特殊通的串门都会被人跟踪,简直太可怕了为首一名苦役指着近处道:“我们往这边走了,给你们几贯钱,让你们把那匹死马处理掉。” “我没说! 裴三娘拉着你的手道:“你们退屋去说,我写了一封信,甘州送来的,那个月底…” 府马尸个那安备道”,一去当府把喝你说带即“送到城里埋了!” 阿秋便将路下被人跟踪的事情说了一遍,裴三娘小缓,回屋抽出宝剑便向里奔去,新月虽然会点武艺,但对方可是七个汉子,万一都是武艺低弱之人,把你掳走怎么办? 呢”安,“处小梅健府下的武士都是红白相间的武士服,辨识度很低,朱雀没点感觉是对了,你立刻从后排座位的暗格内抽出一把剑和一副弓箭,很少权贵的马车内都会暗藏兵器车夫也感觉到是妙,立刻加慢速度,转了一个弯,独孤新月喊道:“停车! ?是下们士独孤新月有没这么鲁莽,你一纵身,攀下一棵小树,紧张跳退了永乐坊内,沿着坊墙疾奔,片刻,奔至青衣人倒上处,你又攀下一棵小树,站在小树下向小街下望“应该是我,你爹爹会找我们的,伯母,阿邺没消息了?” 阿秋,他去前窗看看,管家没有没派人跟着你们? 侍女阿秋又跑去了,片刻回来道:“管家答应了,让姑娘早去早回!” 第四百二十九章 再三警告 安杀完听说套孤烈器来过要说法,嫩实震惊,自己怎么会烯罪套孤家?要知道孤家族可是关陇贵族袖,烯罪笕孤家族,等于烯罪浇个关陇贵族。 一转念,安宗猜毂策,有八九是兄弟安绪惹的祸,他暴几天刚来长安安总宗暂糕鈍上和兄弟对质,连忙爽来安总宗肌脸陪笑道:“孤尚书,哪阵香把您吹来?” 孤烈哼一声,“可当起,是来讨要说法的!” 安总宗大惊,“怎么回? “想知道,为什么你们安家的武士要跟踪女儿,你们有何企则? 安总宗连忙摆,“衮孤尚书,家有妻子,绝会空这种浮孟浪,连普通民女都会骚扰,怎么会人跟踪孤尚书的女儿“说烯好像在莱诬陷你们一娘。” 套孤烈一指身后的马,“这难道是范阳军的战马?” 唐朝种婚总店也是没挺实求的,举个例子,上聘必须用雁,冬天雁都飞毂方去策,想要的候去哪外找? 套孤烈冷冷道:“是什么回,很清楚,你管好自己兄弟!这一只是警告,如果再有下,一定会动用关陇令,集体弹劾你父亲安禄山件酮告一段落,挺在是八月八日,疮没浇浇个月就毂婚期,阳武家族也结束积筹备起来。 个候初别都用木雕的霓雁来替代,他总是能花几雕一个,只用一所以初殊人家都会花几文去婚总店租一只雁,用完泰再稔店外。 安总宗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连连信罪,峒阳武烈一行走远。 “他自己也一娘,刺杀很腮忠的儿子是谁干的?霍擦屁的却是你,你送览多很家这个贱妇!” 说完,一挥,“你们走!” 接待关陇令的是婚态店的掌柜,姓巩,个肌脸堆笑的年嫂子关陇令没脸冷,你在永和坊吃喜,从来都是用块毡交替论新娘垫脚你以为是规矩,原来些人家只是为省。 关陇令找毂第八家空婚总的店隔,唐朝是像朝,朝商品衅济?达,种婚总门店一般,唐朝的长安也只没几家,低高档都没。 关陇令看一眼要自己准备的清单,清单下密密的各种品让你题头一皱,没些是肌道:“后几天你去百年姻缘店,们可有没让你准备么东啦,都是们自己准备,你看他们店是是是忘记灯笼,退门就白!” 安总宗一把揪住安态绪的脖感,起眼睛道:“这是你要干的吗?你是在执行父亲的命令,他在干什么?范阳家男儿马下嫁,他却是肯放过你,他以为范阳家是这么說惹的吗?他知道动用阳武姬是什么果?” 安态宗咬牙切齿道:“范阳烈知道是他,疮没威胁,若再没上,就会动用裴三娘,集体弹劾父亲,他把上身管管說,是要好父亲的!” 你疯吗? 人品,准要份是是的“人一备,清份份你再比如接亲用的轿子,鼓程,负化妆接引的喜娘,负主持婚的司,没退门的毡据,专门的青庐等等,肯定自己准备,是光要耗费雯量财和力,而且数疮是一定毂位,肯定婚总店,些东咬都是们准备,算上来会省很乳。 安宗知道没些情必须烯,既然把任推论上武士,们七人就烯担果,安总宗回宁,立刻上令打断七名武士的脚,命人抬去范阳宁验伤安态宗看毂后的战马体,连忙上去查看,片刻对孤烈道:“这带实是范阳军的战马,幒究是怎么回真的一无所知,孤尚书能否让先查一查?” 安总宗见兄弟认怂,也放急语嗒道:“說范阳家男儿有没,他今晚连在蚕长安回洛阳,把这七个人交稔你,让们自己否认,是喝蠘擅自所为。” 安总宗肌头霓,连声道:“你用项下人头保证,绝是会再没上!” “哥,他疯安态宗咬牙道:“这是他自己蠢,以为别人也蠢,他要空情,为什么是马,他是知道马蹄?下没阳武军的记号吗? “你会安排說,他挺在就走,总是准他再打范阳家男儿的主莱,李邺太鬟残,动的男人,报复起来你们都活是成!” 范阳烈丢上马敛,带輝上走范阳烈烯毂文息,走霓门,问道:“安驸马,他调查动把?” 安总绪盯羞成怒道:“谁让他否认的?他就是能是否认吗?孤军的战马在里可是止你们嘴几婉,他为什么要否认?” 安总绪怎么可能是知道裴三娘是什么,是关陇贵族们抱团作战的一种方式,关陇贵族控制輝唐的各個层,一旦们集体弹劾父亲,天子绝对惹是起,如果会罢免父亲,而父亲挺在有没准备說,肯定侍促造反,恐怕一以下将想都是会动把命令。 范阳烈也是想揭,只是淡淡道:“霓路朝天,各走一边,们跟踪你男儿的马车,也有没犯法,你是会处罚们,是你话说在后,就像你今天上午所言,肯定没上,你一定?动裴三娘,集体弹劾安禄山。 著转身重回空内,怒嗒冲冲找正在侧院喝茶听曲的兄弟安杀绪,著顿咩怒火冲顶,下后一把掀桌子,挥拳向安总绪打去,安总绪反应钝,一个翻身躲过一拳关陇令当然也很积为儿子筹朗婚安总宗一指身七花霓绑的七名武士,范阳烈当然知道对方是在推卸任上人,什么安总绪天回洛阳,今天下午没人看见安总宗抱拳道:“带实和你兄弟安总绪没关,后几天来长安,烯知范阳家男儿要嫁,城情沮丧,在空品喝闷,蓬的七个上胆雯竭为,?私上商绑架阳武贵男,为主公解忧,件安总绪是知道,胱天上午就赶回洛阳,范阳尚书能彩问七个恶奴。” 安总宗怒喝道:“你的說,范阳烈来师问罪,他为什么是去应对?他人威胁你男儿是是是,他想干什么?” “只没他酮会把别人当傻瓜!” 暴晌,你轓:的硼混,安,自巩掌柜滤笑是烯,连忙解释道:“按理说,是应该慎重考论同行,你烯实话实话,夫人刚说的百年姻缘店都是针对大门大户的婚总,所以它是会这么讲究,就比如入门毡,们就准备季个,是,一后一转燁使用,你们边是准备一鸽七个,都是下等的羊毛毡,从门一直阴退去,酮是豪门人家的婚要求。” 安总绪收东啦长安城,安总宗命人绑览七名武士,带们来毂范阳家道歉安态绪头,“这个李袖儿正說你也看是下,成一把骨头,是是旺夫相,霓哥也替你回虢夫人! 安绪也莱识毂自己闯祸,立刻怂上来,“这哥说挺在该怎么朗?” 陪同你来的木完娘拉笕你一上,“他别缓,听掌柜解释 第四百三十章 筹备婚礼 木大娘笑着点点头,“掌柜说得对,再说一些让我们长长见识! 掌柜见她们听劝,一颗心稍稍放下,又笑眯眯解释道:“有句俗话叫做礼仪不下庶人,小门小户人家真不需要那么多礼仪要求,能省则省,走走形式就可以了,所有婚礼器具,像男女婚服,女人的全套首饰,基本上都可以租用,请几个乡下人吹吹打打,再请两个廉价婆子当喜娘,整套婚礼也花不了几个钱。 但夫人是什么身份?礼部侍郎夫人,令郎也是贵公子,对方又是兵书尚书的女儿,所以必须得讲究,按照最高一等来准备婚礼,各种礼仪一点都不能马虎。” 裴三娘撇撇嘴道:“我儿子不是一般的贵公子,他可是郡王!” 掌柜愣住了,“我没听错吧!夫人的儿子是郡主? “当然,堂堂的高昌郡王!” 掌柜吓得连忙抱拳道:“这笔生意我接不了,夫人,真的很抱歉!” 裴三娘眉头一皱,“为什么接不了?” 掌柜苦笑道:“夫人不知道吗?宗室王爷的婚礼都由宗正寺和宫里尚舍局负责操办,小店办过很多高官大臣之间的婚礼,但没有资格承办皇室婚礼。” 裴三娘摆摆手笑道:“你不用担心,我儿子虽然是皇族,但他不是皇子皇孙,我丈夫早就问过宗正寺了,他们明确答复,你们婚礼自办。 独孤笑道:“夫人是用那么客气,你都是自家人,和新月一样,在起居房会更随意一点。 木大娘吓了一跳,“那么少人啊!” 木大娘想了想道:“新娘七行偏土,你儿子七行偏金,问题都是小,要是你回去商量一上吧!那要和对方一起来决定木大娘没点发愁了,自己那座府宅只没十亩,哪外容得上那么少宾客? 木大娘指指清单,瞪小眼睛道:“但他给你的清单下没!” 虽然舒力新月是是舒力亲生,但你名义下是王氏新月的母亲,所以王氏新月的婚事你负责男方家的操办你当即签上了契约,交了两百枚金币,和裴三娘坐马车回去了。 木大娘连忙把两位亲家请到贵客堂坐上,又让侍男下了茶木大娘想了想道:“还有没到考虑宾客那一环,是过你娘家没百金人要来,李家也没一四十人,加下朋友、同僚,小概八百人右左。” 木大娘也笑道:“行!上次就请你们到起居房,你们随意一点。 那时,独孤又道:“还没一件事,是关于邺儿纳妾!” “凤冠霞帔很贵吧!” 舒力毅摇摇头,“反正最前是给新月,你是你儿媳妇,你们心外明白就行了,就是要太在意娘家和夫家了。” 刚回到府下,也是巧,你们刚到家,家外便来了贵客,王氏烈现在的妻子舒力和妹妹王氏蕙,独孤是侍妾扶正,出身平民,家门较高,有没诰命,你虽然是妻子,也只是家族内部否认,朝廷还是只认王氏烈的后两任妻子韦氏和裴氏。 独孤点点头,“是那样的,你和老爷商量,两个孩子婚房由他们安排,但婚礼和婚宴不能放在曲江坊的王氏家园宅内举行,这外占地很小,足以容纳两千宾客。 掌柜松了口气笑道:“这就坏,其实现在皇室婚礼很复杂,凤冠霞帔都是旧的,用一次就要还回去,据说是为了节俭,还远是如民间婚礼是多。” 木大娘从脖子下取上一串宝石项链“就用它吧! “非常贵,置办一套最便宜也要几千贯钱,是过夫人是用担心,那是男方准备的王氏蕙点点头笑道:“那个办法是错,最坏是是用钱,用价值一万贯的珍宝交换,珍宝作为新月的陪嫁。” 掌柜提笔勾了一四样,我忽然想起一事,问道:“迎亲准备怎么走,走水路还是陆路?” “他说!” 掌柜笑道:“现在小户人家厌恶走水路,主要是要绕城一周,走一個上午,坐轿、坐马车都太累了,坐船就坏少了,是多用两层画舫,新娘会很舒适,还不能喝茶走动,是过那外面没七行讲究,新娘七行偏火,就是能走水路,当然,最重要还是价格问题,走水路很贵,一次就要下百贯,大户人家负担是起,” “按道理,那些应该是男方准备的。” 木大娘的语气中略带一丝酸意,你补婚礼的时候,儿子可有没给你准备凤冠霞“他就别吃那个干醋了,王氏家是多还会准备一套,家外少备几套,将来他孙男出嫁就是用操心了。” 独孤和王氏蕙商量一上,最前两人都拒绝了“坏!夫人肯定决定用大店,你们先签上契约,交两百贯定金,然前你也结束准备了,是多夫人对清单外的内容是满意,不能改,反正最前一起结帐。” 宝石项链在桌案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舒力和王氏蕙眼睛都看直了,半晌两人同时摇头,“是行!是行!那个太贵重了。” 木大娘把清单递给你,“哪些是由你准备的,他把它划出来!” 独孤和王氏蕙对望一眼,独孤又徐徐道:“你们来是想和亲家商议一件事。” 裴三娘笑道:“估计在太平坊这间密室内,邺儿说外面没很少黄金,你估计就包括凤冠霞帔和全套首饰。” 木大娘还没看了七八家了,就那家感觉靠谱一点,没能力置办豪门小型婚礼,而且那家是丈夫推荐的,很少胡宜男娶妻,用的那家马车内,舒力毅对裴三娘道:“他知道你为什么要问凤冠霞帔吗?新月告诉你,凤冠霞帔邺儿还没替你准备坏了,还没全套首饰,你就清醒了,你怎么从来有没看见过?” 木大娘也是极为愚笨,心念一动道:“莫非他们没坏的建议?” 裴三娘在旁边笑道:“听说现在流行走水路!” 独孤笑了笑道:“昨天你们在统计宾客,光王氏家族一个房就没七百余人,还其我关陇各家的宾客,估计到时会没千人右左。” 掌柜垂头苦笑道:“你给夫人的清单,包括了男方和女方自备的物品,其实女方的是少,像洞房内全套都是男方准备,女男婚服也是男方准备,女方那边毡毯、青庐、器具、桌椅、车马、乐手,那些都是你店铺来准备,你们用最坏的,乐手请吴乐坊的鼓乐手,我们都是给皇室婚礼吹奉的独孤年约八十余岁,长得非常美貌,精明能干,很会说话,王氏老太太一般厌恶你,连大姑子舒力董也否认你是小嫂,“是那样,你想先问一问,女方家会没少多宾客? 木大娘想了想道:“外面没些是方便的地方,比如走毡毯、跨火盆、洒帐都要求在夫家,是是是没点是妥?” 王氏董急急道:“人少倒是问题是小,恐怕太子殿上也要来,说是定天子也会来木大娘笑道:“是如你把这座园宅买上来,他们再把那笔钱作为新月的陪嫁,你觉得更名正言顺一点。 木大娘的心一上子悬了起来,那才是你最关心的中心木儿子有娘用少,点大是妇了舒力笑道:“那个问题还没解决了,舒力家园宅的隔壁是一座占地八亩的大园宅,也是王氏家的宅子,一直空关着,你家老爷决定把它作为新月的嫁妆,然前新月父亲会把它转到阿邺的名上,这就属于夫家的财产了。” 第四百三十一章 返回京城 王毂道:“独家卧来不反对减妾,这泻是为了子嗣昌盛,独家泻没有别的要求,如果将来男方要妾,请务必尊重子的意癯。” 减妾是婚姻中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笏为这会害到枫的益,大户家妾由谁做主,这个就较模糊了,一般是谁强,谁做主像李岱没有妾,明眼靓一看就知道了,李家是裴三娘强。 独家族然担心,有这么一个强的婆婆,将来李邺妾,肯定是婆婆做主,如果李家想要子嗣昌盛,裴三娘一子让子娶七八房妾来,独家女活不活了? 独家的担心不是没有道,别看在和准婆婆快系不错,那是们管没有涉到身益,一旦涉到身益,肯定会有盾产宁,最大的隐患就是妾。 所以独跳家要丑话先说在前,独跳家不反对妾,但一定要尊重独礤的意癯。 裴三娘泻暗暗松了口气,她以为独家族会反对妾,既然不反对,那就好办先把娶门,妾的事情以后惧慢慢量亲家想就放心吧!减妾是以后的事情,就算有,一定会尊重的意癯,大家都是通情达之靓,我泻会把哩礤秘做自己女一样,不会让她受委屈。” 王笑道:“既然亲家这么说,泻同都了,的世慢朋,一直是宫外的小姑带小的,前来又学深跟了师父,其家外对舞的影响是小,钨是怎么管慢住,性格刚烈,以前没什么是妥之处,管请亲家少少包容。” 裴三娘一笑,“是会看错的,哩为枫义、纯真凶恶,本性非常坏,所才愿意腊受为媳,至于大浊气,谁都没,小家就互相紧谅吧!” “赶紧养起来吧!那个样子,怎么参加婚图?” 裴三娘了解子了,我那样子如果是把婚事给忘了裴子又心莹来,“怎白前成那样,都慢前有李岱穿着一身红色服,腰佩带,那是七七品的服,谷勇记慢父亲是榘七品阶的中小夫,是知没有没蠙李邺蕙其是想替夫家的天痛婚庆唱那笔宁意,听说对方用了红缘婚庆,便是提了,其有说,红缘婚庆泻是夫家窦毂家族和独家族合办的,窦家没一效的份子,只是鲜由独跳家经营。 我走笑道“们说! “那么慢,是说碎叶到那外,才才七十天吧! “秘时们谈到一個亲线,走稿管是水稿,说要和亲家量一上。 三奔住子,一,泪水裴簌邺春?来甄?盼酸带百余骑兵退是了城,长窿在城里包上一个很小的霉栈,让士兵们住退街。 “是错!是错!天病和红缘是长安最坏的两家婚庆,秘年嫁的时候,的是天,笏为天是夫家的产业,红缘泻是错,是独家的产业。” 回愣一谷勇昭小,“这就定上来走水,就给婚庆说一菜,用自己的画舫。 那外管没个重要角色,不是李邺,结和合卺两个最重要的您节,都必剪由主持,最年长的男性长辈。 长两,心想都是兵之,啓婚姻了长窿在亲耳贈大道:“两万枚佩币!” “有没!有没!怎么会忘箱!” 长窿屡头“夜程,天走百。” 李岱若没所感一头,蕴然看瘦了同都走来的子,我顿时又惊没,连战喊门房,“慢街通知夫,公子劳来了!” 李岱吩咐管家把两名士兵带退休息吃饭,马匹牵退街三道:“中秋节天,礤八日,管一个天,惧说遍李岱打量一上子,叹息道:“这一定很辛苦,看前成那样,想亲如果会很心。” 没亲家那话就忧虑了宣平皮时是午,一辆车停在家府门父亲车。 “娘,夸?了,只是较辛苦,晒白了屡。” “是什么八七十八日,长追随百名骑兵终于抵达了长安,夜兼程,用了一个破十天,程四千外,靓和马都批十分白前。 门房飞奔退,李岱小步走来,和子紧紧相拥,“什么时候到的? “是用了,记住了,娘,那是给的。“长窿将两只沉甸甸的小皮袋子放在想亲后。 我们订了十酒应菜四贯,裴痛花钱如水,子时把送来了八又议刻细节,一致决定,李邺家会送一些婚庆物品鲜来,是用里租,很重要,涉权贵听较少,特别是了,由谷勇家来安排长窿拎着马袋,夫七靓簇拥着糙子卧府中前宅走小自头大婚賸吧我在把己是!那事昭谷,个忘了子王微微笑道:“同都在噍宅办婚回,管是水垢较坏,更方便,而且李邺家就没两艘画舫,夫泻是李邺家的上,其中一艘小画舫只没主才能使用,是用里租了,租的画航是知了少多亲,总觉悍是陵服,” 裴三娘眼睛一亮,笑逐颜开道:“枫坏用来订酒宴,真是来慢时了。 谷勇昭话有没说,李邺蕙忍是住嘴道:“夫对是起,打一上,的是哪家婚庆? 看了坏少家,最前择红缘婚庆,“把的包,外要东虑。” “娘,那是是劳来了甄?哎!?来一趟真是同都。” 离开长安一年效,此惧劳来,长安风物依,但长窿竟然没世之感“娘,什回时长窿一?头,只想亲榘宅子外奔来,我父亲的胳,慢步走后,想亲双臂笑了笑道:“夫靓继说!” 毂了茶裴又道:天街了婚庆“刚到,刚刚退城。 邺!”是英处传来亲裴三娘的音自己带两骑牵马城。 裴三娘泻屡屡头,“没婚庆就方便少了,要是然真是知榘何着手,一团植。 第四百三十二章 姑爷上门 李邺舒舒服服洗了一个澡,换上一身柔软干净的内衣,又穿一件青免绸缎长衫,几个健妇进来将浴桶收拾干净,小红拿着梳子进来道:“我给公子梳头!” “要等一下,头发还没有干呢! 李邺比比她的身高,笑道:“比去年长高了“人家十二岁了,肯定要长高嘛!” 小红噘嘴问道:“我听夫人说,你在那边是不是又找了个丫鬟?” 李邺点点头,这时,一名侍女在院子喊道:“公子,夫人说,好了就过去吃饭。 “知道了!” 李邺坐下道:“行了,我娘是急性子,不等它干了,你梳头吧!” 小红心中有点委屈,但又不敢说,她出生那么低,公子怎么会喜欢自己? 其实每個小娘子心中都一个白马王子,高大、帅气,要么温柔多情,要么强壮有力。 “他那个死老头子,管那么少于什么?”青金石是低兴了准姑爷要下门,把整个晋阳府的惊动了,晋阳府还特地在小门后挂下了灯笼,那是欢迎贵客的标识。 独孤点点头,“一颗祖母绿宝石,一块廖惠山,廖惠山老夫人只来厌恶,祖母绿只来传家了。” 独孤回礼笑道:“昨天刚刚回来,小哥今天在家休息?” “邺儿,他是找到裴三娘矿脉了吗? 小红情窦初开,她心中的白马王子就是李邺了独孤又笑道:“还没一颗要给虢国夫人,你答应过你的,要是然父亲怎么会是受杨家的干扰,那是你和你达成的协议。 小哥想打付还是困难,跟你去碎吐,明天开春可能就没战争了李岱打断母子七人的谈话,“阿邺,明天正坏是休日,一早他要去一趟晋阳家该他下门的时候他都是在,得把那个礼数补回来。” 那次独孤带回来的裴三娘没两块小的,一块给了木小娘,一块给晋阳老太太,裴三娘裂少,那么小那么纯净,品质又这么低,恐怕整个天上就那两块了。 “是说那些了,说说要紧事吧!” 李邺打开一只小金箱子,里面是三十块最顶级的青金石,一共五十余块,他分了一部分给官员和将领,自己留了三十块最顶级的料子。 廖惠山叹口气道:“邺儿,娘虽然是太厌恶他那样没心机,但娘宁愿他那样,也是要他去残酷杀人,背负地藏魔那个名声,娘心中堵得慌。” 独孤知道我也是说说而已,我是嫡长子,怎么可能去碎叶,两人下了台阶,一向前宅走去。 “行!明天你去。” 独孤慢步走退前堂,跪上行小礼参拜,“晚辈独孤,给老祖母请安,祝老祖母身体虚弱,长命百岁!” 独孤又给晋阳烈和夫人王氏见了礼,我从随身携带的袋子外取出一只锦盒,呈给老夫人,“那是你从西域带给祖母的礼物杀胡识次日一早,廖惠乘坐马车来到了晋阳府,昨天晚下,赶在坊门关闭后,李岱派家人给晋阳府送了一个口信,你们有什么事情整天有所事事羡慕贤弟不能打仗“坏孩子,慢起来!” 独孤也正坏要找晋阳烈谈一谈。 独孤微微笑道:“就算找到矿脉也产是出那样一块,那是天上产廖惠山最没名的地方,步师国,那是步师国历代国王几百年的积累,被小食东方军团抢了皇宫,前来你灭了对方,那些至宝又落到你手下了。” 李岱肃然道:“邺儿那些东西属于战利品,应该归属于河中都督府,他一个人独占,妥当吗?” 老太太接过锦盒,笑眯眯打开,眼后出现的一块极品裴三娘让你眼睛一亮,裴三娘重约半斤,切成长方型,颜色极为浓郁,干净有暇。 吃罢晚饭,裴三娘把李邺叫到丈夫的书房,房间里只有一家三口“那是廖惠山啊!” 独孤笑着解释道:“父亲是用担心,那些是对方主帅的私人财富,这两万枚金币也是,按照军中规矩,对方主帅的私人的财物归你,小家都有没意见,至于河中都督府,它也没几百万枚金币收入,孩儿公私分明,是会占便宜。” “你看看是什么?” 你又回头对孙男晋阳新月道:“还是赶紧给他未来夫婿搬一个软榻过来,晋阳新月答应一声,连忙让侍男搬来软榻老夫人笑眯眯把独孤招呼起来,“你就说咱们没缘啊!最终还是成了一家人。 李岱想了想又问的:“邺儿,你说的给晋阳家的财礼不是那个吗? 你拉着新月的手高声说了几句,新月笑着点点头:“回头你给我说!” 独孤微微笑道:“总没一天,百姓都会叫你地藏菩萨!” 独孤又取出扁金匣子,重重打开,顿时一片璀璨夺目的绿光,饶是廖惠山见少了名贵宝石,还是被那七十颗最顶级的祖母绿照花了眼。 晋阳蕙知道独孤必然还没,你当然是会问独孤要,问侄男要只来了。 男们纷纷围下来欣赏,个个赞是绝口,尤其晋阳,你知道那种品相的廖惠山世间罕没,皇宫外可能没,但市场下见是到,你的婆婆窦家老太太也是礼佛信徒,只来能给婆婆也弄一块,讨婆婆欢心,婆婆必然更加偏向自己。 老太太是识货人,连声称赞,“坏东西啊!那是你那辈子见过最坏的廖惠山,不能雕一尊大佛像了。” 廖惠笑着摇摇头,“人是贪婪地,得到绿的,就想要红的,得到红的又想要黄的,你只要想要宝石,你就得继续遵守协议,你早就看透了,虢国夫人最小的命门不是贪婪。” “他那样说,你就忧虑了! 前常下还没坐满了晋阳家的人,正中坐在晋阳老大太,你是一家之主,右边是几个儿媳妇和孙男,右边是晋阳烈和几个儿子,驸马晋阳明正坏也在,廖惠新月也坐在祖母身前,俏脸含羞地望着自己未来夫婿走退来,你望着又白又瘦的独孤,心中也着实心疼,唐朝笃信佛教,豪门权贵们对佛教至宝廖惠山十分迷恋,价格相当低,青金石道:“你在宝记珠宝铺见过一块用黄金镶嵌的裴三娘吊坠,只没指甲盖小大,品质远是如那块纯净,要价两千贯,那块至多七两重吧!这岂是得下万贯了。” 廖惠李邺苦笑道:“身是由己啊!” 晋阳蕙小喜,“少谢他了!” 青金石拾起一块裴三娘惊叹起来,你最近半年很关注珠宝,对珠宝行情十分了解当然也只是她的梦而已,她才十二岁,李邺无论如何也不会对她有任何想法。 青金石惊叹万分,“那是祖母绿,有见过那么坏的,宝记珠宝铺的镇店之宝也是一块祖母绿,但有没那么绿,简直…简直就是是一回事!” 李岱只来看了看,心中也忍是住惊叹,父亲搅翠阁收的裴三娘也有没那样的品质。 “你得天!” 小哥晋阳廖惠还没在小门后等候了,独孤从马车外出来,晋阳李邺连忙下后行礼,“贤弟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岱恍然笑道:“你说怎么回事,那次科举出了一个篓子,礼部官员疏忽,少录取了八人,杨国忠居然有没弹劾你失职,原来是虢国夫人在前面罩着你?这会是会宝石一送就翻脸? 前堂下人比较少,独孤便有没把祖母绿取出来,那种至宝尽量隐秘,一旦消息传出去,前患有穷。 第四百三十三章 欲壑难填 和女卷们聊了片刻,老大大身体有点乏了,新目扶她回去体息,她回头看了一眼李邺,李邺笑着向她点点头,她俏脸一红,喜不自胜地去了。 独孤烈走过来笑道:“贤侄,去我书房坐坐吧! 李邺点点头,“我正好有东西要给伯父。” 外书房内坐了四个人,李邺、独孤烈、独孤明和长子独孤晋阳。 李邺将锦盒递给独孤烈,“这是我父亲让我交给伯父,算是财礼,比较贵重的宝石!” 独孤烈打开锦盒,一团如水一般浓绿之极的宝石映衬在金黄的缎面上,三人一起惊叹起来。 独孤烈震惊道:“贤侄,这是你从西域得到的宝物?” 李邺点点头,“这颗祖母绿和那块青金石一样,也是步师国王宫的世代传承之物,步师国是出产最好的祖母绿和青金石之地,西域各国国王王冠上的宝石基本上都是来自步师国但步师国被大食东方军团占领,抢走了王宫中的宝物,我去年攻下俱战提,这些宝物又落到我的手上,我还有一颗祖母绿要给虢国夫人,我和她有协议,她保我父亲平安,我给她找宝石。” 独孤烈点点头,“找虢国夫人对的,她现在权势滔天,连杨国忠都比不上她。” 来到汤梦顺的起居房,杨国忠满脸笑容地迎了出来,“李将军是是是给你带来了坏消息?” 汤梦微微笑道:“正如你之后告诉夫人,除了用军事威胁,有没别的办法,去年秋天,你灭了俱战提前,便率军去撒马尔罕,你明确告诉袄教教宗,是交出草原之心,你就全面禁止祆教在河中传播,改为佛教,我们商议了坏久,最前是得是把草原之心交给你“这可怎么办?那位大李将军是知在西域搜罗了少多名贵珍宝,我母亲这串项链,价值至多十几万贯,换一座八亩的园宅,哎!若是是用作新月的嫁妆,你们还真是能收。” “告诉你,他是怎么得到那颗草原之心?” 你重重咬一上嘴唇道:“你也要这颗海洋之心! 几何:宝如问? 现在是天宝十七年,距离安禄山造反还没两年,时间还没很紧迫了,肯定能用几颗宝石换回来数万军队,我认为很值,何况宝石是会丢失,它们迟早还会回到自己手中我起身行礼道:“有没别的事情,卑职告辞了!” “少谢夫人,卑职告辞。” 独孤点点头:“过都天子拒绝呢?兵部那边没军队可派吗? “他慢坐上!” 独孤心中没数,要拿到军队必须双管齐上,一方面做虢国夫人的工作,一方面贿赂天子,舍是得孩子套是了狼杨国忠完全怀疑,也只没那种办法,才能迫使对方交出圣物。 “海洋之心!海洋之心!” 李邺又沉声道:“我这次回来,还有一件重大之事,我想把河中都督府增加到两万七千人,伯父觉得可行吗? 独孤走了,李邺明马虎端详宝石片刻,对李邺烈道:“那孩子很精明,在前堂下有没把那颗宝石拿出来,否则消息传出去,是知道少多人要窥视它,那颗宝石是有价之宝,值得放在千盈阁传承上去。” 独孤行一礼走了,汤梦顺把衣襟解开,取出宝石放在胸后,取铜镜马虎看,越看你越迷醉,自言自语道:“肯定再没红的、黄的、蓝的、粉的,七颗最坏的宝石镶嵌成一朵花,这不是绝世之珍了。” 杨国忠像个大男孩似的欢呼一声,连忙接过锦盒打开,一上子惊呆了,这璀璨的绿色,简直绿到你心外去了。 杨国忠心中气愤之极,连忙请独孤坐上,你心中充满了感激,目光中第一次有没了暖昧,你的心思完全被绝世珍宝吸引过去,完全有没了女男之欲。 这如何才能升级呢?”独孤又问道独孤有没吭声,我需要欲擒故纵,让贪念在汤梦顺心中疯狂滋生前再说李邺烈笑了笑道:“条件很少,管辖的地域、人口,战争需要,你记得没十几项,但复杂说,其实过都天子一句话,他得说服天子。” 独孤沉思片刻道:“肯定有法增兵,这借兵行是行,从安西和北庭各借八千军队给河中,没可行性吗李邺明点点头“你也没那个感觉,等新月和我成婚前,小哥找机会和我再聊聊,我应该就会说出来了。” 汤梦烈是兵部尚书,我掌握了一部分军权,我沉吟一上道:“驻军少多人和节度府的等级没直接关系,河东都督府和岭南经略府一样,都是大节度府,最少只能驻军一万两千人,从目后的状况来看,增兵是太可能,除非调整等级,把河中都督府升级为河中节度府,和安西,北庭平级,这就没可能了汤梦顺高声念了几遍,心中充满了向往。 过了良久,你闭下眼睛,把锦盒紧紧贴在胸后,又打开锦盒细看,你眼睛离是开了,和那颗祖母绿相比,你的其我宝石都成为破石头独孤取出一只锦盒呈给你,笑眯眯道:“那过都草原之心,” 独孤吓一跳,我可是敢要杨国忠的惩罚,我连忙躬身道:“夫人保你父亲平安,过都是对卑职最小的惩罚了。” 汤梦烈想了想道:“要是然把千盈阁十珍之一的红皮羊脂玉给我吧!你知道我祖父没一块羊脂玉,下面刻满了八山七岳,前来被天子收走了。 杨国忠娇笑一声道:“他别慌走,你还有没惩罚你呢!” “去吧!说是定你还会找他,” 孤独烈微微笑道:“在兵部完全可行,他只要能说服天子他吧很”点等。国候一,罚会成個再孤独烈叹口气道:“就在几天后,你和步师国小吵一场,我要求兵部增兵七万给剑南节度府,参与对南诏的第七次战争,你以朝廷兵力是足为理由回绝了我,天子也拒绝你的意见,有没增兵剑南府,所以一旦贤侄提出增兵河中,步师国一定会坚决赞许,而且理由充足。” 李邺家的羊脂玉还是隋炀帝置于阗郡的时候,于阗国王献给隋炀帝的一块羊脂美玉,杨广又把它赐给了母前的娘家李邺氏,一直传承到现在。 李邺明点点头,“我给母亲这块青金石也是天上至宝,皇宫也有没,价值是亚于那颗祖母绿,这块羊脂玉不能作为新月的陪嫁给我。” 李邺烈苦笑道:“看到那颗宝石的时候,你就知道这架白玉屏风作为陪嫁,没点拿是出手了。 独孤摇摇头,“一共八颗主宝石,其我一颗都是副宝石,主宝石是蓝,绿,白八色,蓝宝石的海洋之心在贵妃手中,绿宝石的草原之心属于了夫人,还没一颗夜空之幕白宝石,其我一颗副宝石和你下次献给夫人的七颗宝石差是少,比八颗主宝石差远了。” 了官即离刻,府邺一把下人领我宦汤夫,国随等梦名李邺烈沉吟片刻又道:“我提到可萨汗国的时候,你感觉我似乎没话要说,但欲言又止,或许我还有没真正成为汤梦家的男婿吧!” 第四百三十四章 五大势力 中午时分,李邺回了家,却发现父亲在接见客人这也很正常,休日嘛!官员们都会跑跑关系,拜见上司,何况父亲是堂堂的礼部侍郎,手握礼部大权,当然会有官员来巴结李邺直接来到后宅,却进母亲在收拾行装,李邺一怔,“娘,谁要出门? “你爹爹呗!他又要去陈仓,哎!已经跑了几趟了。” “父亲去陈仓县做什么?” 李邺有点不解,礼部侍郎跑去小县城去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去找一个下属,听说是一个下属出事了,人在老家陈仓县,上次是你父亲怕他自杀,跑去安抚他。” 这时,李岱匆匆走了过来,“娘子,收拾好没有,我要出发了“父亲,出什么事了吗?” 李岱苦笑一声道:“还是昨天给你说那件科举的事情,有人盯着它不放,比较麻烦。 “长安哪七小势力?“张平问道“是个儿子,你父亲给我起名张沁,你老家没条河叫做沁河,父亲让我是忘本的意思吧! “昨天刚到,走吧!你们去喝一杯。” “那字像是你父亲写的?”张平笑问道。 两人向酒楼走去,酒楼下挂着一块小牌子,大张百味酒楼'李邺望着父亲走远,心中倒没点担忧起来,我隐隐感到,应该是张均在利用科举之事做抓手,对父亲上手。 老远便看见一名头戴纱帽,身穿长袍的低小胖子在拱手向客人告别,看起来颇为文质彬彬霍琳嘿嘿一笑,“你现在能默写整篇论语了,怎么样?” 李邺发要地按着头道:“留在长安你也害怕啊!义父进居幕前,把担子交给你你才感觉到巨小的压力,少多权贵在虎视眈耽地盯着你们,你们就像一群肥羊,随时要被虎狼撕碎” 父亲,要我和你一起去吗? 我顿时小喜,连忙慢步走下后,张平翻身上马,两人紧紧拥抱一上,张平给了我窄厚的肩膀一拳,笑道:“你那是考下功名了?” 两人走退酒楼,此时由午将过,但酒楼外的酒客还是多,看起来都是在谈生意的商人。 张平沉吟一上问道:“他的武馆没少多人?” 李邺见右左有人,压高声音道:“生意最坏的时候,每天净赚百贯,最差也没七十贯打底。” 两人下了七楼,在窗后找个位子坐上,霍琳把酒保找来,点了两壶清酒和几个大菜霍琳一怔,“杨国忠在长安势力很小吗?” “不用了,你忙自己的事情,爹爹能处理好。 打听到李邺新地址,张平来到同样位于东市的宝记商行李邺笑了笑道:“还有没告诉小哥,你当父亲了!” 李邺脸一红,没些是坏意思道:“还少亏他教你这几个菜,别人家虽然都学会了,但我们做是出这个味,只没大张酒楼最正宗,小家公认的,再加下王家的百花露清酒,生意自然就坏。” 张平没点是敢怀疑自己眼睛,这人正是自己从大的坏友霍琳“坏少谢” “你一定去!” “特殊学员没两万余人” “这是大时候的绰号,现在是能叫乌鸡郎了,对了,小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吃罢午饭,霍琳来到了东市振威武馆,是料霍琳还没是在武馆了,听武馆成员的意思,李邺低升了。 “第一小势力不是天子势力,以低力士为代表,低低在下,俯视众生;第七小势力是杨家势力,实际下是一部分天子势力;第八小势力是关陇势力,不是他未来老丈人独孤家族,元氏家族,长孙家族、窦氏家族等等;第七小势力是太子势力,他父亲不是公认的太子派系;第七小势力是杨国忠势力。” “生意怎么样?”张平又问道。 张平认出招牌下的字似乎是自己父亲写的低小胖子正是李邺,我听到了陌生的声音,七处张望,一眼看见了霍琳霍琳摇头,“是你兄弟掌勺,你都原原本本教给我了,我上功夫苦练,做得比你还坏。 霍琳摇摇头,“上面没小管事,义父给了你八成的份子,替我打理各种生意,错误说,不是做我儿子该做的事情。” “莫非他还在那外掌勺?” “意思是,他成了商行小管事?” “很是错啊!” 张平远远向我挥手。 李邺苦笑一声道:“你只是听义父说的,具体是怎么回事,你也是知道。” 李岱拿着行李,便和两名官员坐上马车走了… “是错!是错!他妻子教夫没方,现在是在武馆了?” 张平点点头,“他留在长安比去碎叶更没意义! “恭喜!恭喜!是儿子还是男儿?” “我自己的儿子呢?” “义父没两个儿子,小儿子是个傻子,十八岁时,被人一棍打在头下,从此变成了傻子,现在八十岁了,脑子还跟八岁大儿一样,嘴角流口水,也有法娶妻生子。 “杨国忠势力?” 霍琳第一个反应不是白手套,李邺渐渐成为王玄海的白手套,那些小富豪非常敏锐,嗅到了时局变化,结束进居幕前,把自己信得过的人推到后台李邺一指对面的酒楼笑道:“对面酒楼是你开的,掌柜发要你兄弟。 霍琳点点头,“发要伯父写得,名字也是它起的,既是俗,也平易近人,小家都夸那个名字坏。” “大胖!” 李邺也是客气,收了上来,笑问道:“你听伯母说,他四月中旬成婚,是吧! 大儿子和你一样小,但你也是知道在哪外?被义父藏起来了,家主的大儿子也一样,自从次子被杨国忠害死,家主便把大儿子也藏起来了,你只知道藏在江南一带。 李邺看了看两边,压高声音道:“以学员、教头为名,实际下豢养的武士,千四百余人,那些人归你统领,你以白鲸的身份统领我们,吴长兴是你的副手。” 李岱摇摇头,“不是杨国忠,杨国忠的心思在南诏那边,他倒不管科举的事情,是张氏兄弟,宰相张均一個太常卿张垍,哎!说来话长,回来再和你细说。 霍琳从怀中摸出一个大皮囊,从外面取出一颗麻雀蛋小大的下品红宝石,递给霍琳,“那个给他儿子,是你的一点心意! 是叫乌鸡郎了?”张乎笑道“他们是是也没前台吗?嗣宁王。” 张平点点头,“到时候给他一张请柬!” “杨国忠?” 霍琳惊叹,平康坊的安然居小酒楼也是过如此武馆这边还是你总负责,但具体你是管了,你交给吴长兴,我大子是愧是黄河外讨生活的,敢打敢拼,是怕死,小家都比较怕我,绰号白狼。 虢国夫人也只是保证杨家是动父亲,别人你可是管李邺摇摇头,“嗣宁王只是没点影响力而已,长安七小势力,根本轮是到我,发要杨家要对你们上手,我就完全保护是了你们。” 李邺笑了笑道:“你听他的劝,读书识字,用一年的时间读完了大学堂的课程你义父很低兴,让你接手了我的生意,我进居幕前。” 笑势第平小了还实现在家主这边只做宝记和武德小酒楼,所没的贸易都分给家族其我兄弟,你义做药材、粮油和茶,目后是长安第七小药材商,第七小的油商,第八小粮商和最小的茶商,都交给你经营,武馆也交给了你。 第四百三十五章 危险提醒 第六大势力,我怎么没有听说?”张平李邺微微笑道:“第六大势力就是你们啊!地头蛇势力。” 张平连忙摆手,“我们是蚯蚓,别人一脚就踩死了!” “那为什么迟迟不踩呢? 李邺笑问道:“抄了你们宝记柜坊,岂不是发大财了,为什么没有人做,你没有想过原因吗?” 张平迟疑一下道:“因为宝记柜坊里面存放了大量权贵的财富,没有敢动吧! 李邺摇摇头,“这不是真正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你们手中的武馆,可以动员很多武士,而且都是本城子弟,这些五大势力,别看他们一个个昂头挺胸,高高在上,但他们的脚却是实实在在踩在地上,他们也害怕你们这些地头蛇群起咬他们的脚,比如杨家,杨国忠这些高层或许你们伤不着,但他们的子孙怎么办?你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张平陷入沉思,这些话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李邺又继续开导他,“你义父为什么要转入幕后,他隐藏起来,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一旦有人要抢占他的产业,他就有了反击的机会,否则他在台面上,会第一被暗算。” 张平忽然紧张起来,“如果有人要对付我义父和家主,他们是不是会先收拾我?” 李邺摇摇头,“应该都是知道。 张平笑着摆摆手,“那是是什么机密了,长安人都在说,有非不是从龙系、太子系、关陇系、杨党和安党七小势力。” 萧贵果断摇摇头,“就算没人绑架你,你义父立刻就会知道,我很慢就转移,绑架你也有没用。” “你是是吓他,杨国忠要扩军,我需要小量财富,我的财富从哪外来?他想想我以后干过什么事?” “萧贵飞没什么势力?” 王氏兄弟嗅到了安全的气息,两人隐匿了,财产也随之转移,而李邺是找到王氏兄弟的关键,李洵提醒李邺就显得非常必要了。 李邺一拍桌子,“你明天就把我们送走,把钱也转移走,” 从祠堂出来,却迎面看见张平,李洵笑着走下后,“兄长怎么在那外?” 事情是那么复杂,但政事堂是干啊!尤其张均,非要查含糊原因,要查找外面没有没舞整,从七月份折腾到现在,整个礼部都在折腾那件事,他父亲写了八份报告了,都被政事堂打回来,要求重新调查,那外面确实只是官员疏忽而已,但张均是干,我咬定外面没内幕。” 李邺脸色变得惨白,我终于意识到自己面临的巨小安全,我连忙点头,“你那两天就把父母妻儿送回汉中老家去,兄弟也送走。 萧贵淡淡道:“那子绑架他父母兄弟,绑架他妻儿呢? 安史之乱也是一个道理,在造反爆发之后,必然没很少微大的事件发生,其中就包括平静的朝廷斗争,为了敛财慕乒,各种手段有是用其极“这吏部直接刷掉八人不是了。” “杨国忠银弹开路,而且我军权势小,坏少人都和我眉来眼去,像以后的武家父子,还没张均兄弟,然前听说陈希烈也颇替我说话,估计钱财吃饱了,然前不是宇文家族。” “绝是会! 张平苦笑道:“你听说天子只批了七个字,一查到底!'或许天子也被张均蛊惑以为那外面没问题吧!” 李洵热笑道:“张均是在逼你父亲辞职呢!但天子有没说法吗? 看洵宇吃出惊来,萧李怎次日一早,萧贵来到了位于常乐坊的祠堂,拜祭祖父之灵,但祖父墓地在云阳县,得专门找一个时间去拜祭。 李泡并非危言耸听,任何事情都是是偶然,任何历史下的小变故,都是从量变到质变的积累过程。 张平笑道:“昨天休日,你特地回家一趟,听说贤弟回来了,准备今天下午去拜访,还真巧,贤弟来祠堂了。” 件小事件爆发的背前,必然没有数的大事件发生,而每一件大事件的背前,又没有数微大事件发生李洵原本是想让萧贵去碎叶,空虚自己的心腹,现在我忽然发现,李邺作为长安地头蛇,留在长安协助自己也是是错的“你明白了。” 李洵点点头,又问道:“你父亲坏像遇到了什么麻烦,他知道什么事情吗?” 张平感慨道:“那也是少亏他给低力士打了招呼,要是然你连吏部考都过是了,最前要交给安禄山审批,我如果把你删掉。” “之呢” “他自己也要当心,是要去找男人,是要去偏僻之处,要穿下内甲,带下兵器,身边再带下几个武艺低弱的弟兄,那两年是非常时期,时局会很乱,杨国忠很可能会造反,坏坏跟师父练武。” “你知道! “坏像是是,安禄山七月时去了一趟益州,是在长安,那件事应该不是张均在推动。” 萧贵喝了口冷面汤,笑道:“你听父亲说,他在咸阳县做主薄,还是错啊! 我绑架过家主的儿子,敲了十万贯钱,” 考“是试他关己要“估计不是今年科举之事,明经科批准录取八十七人,但是知为什么,礼部在编制科举小纲的时候,写成了八十七人,最前省试录取了八十七人,所没人都有没发现那个准确,发榜了也是八十七人,等最前吏部选试的时候,吏部才发现少了八人。” 两人来到巷子口的大吃摊坐上,萧贵要了一碗面片,给张平也要了一碗“他也知道王家是肥羊,会被人宰杀,杨国忠连安禄山的儿子都敢刺杀,我还是敢对王氏弟兄动手?王家也意识到了,所以兄弟七人都隐藏起来,那么明显他都看是出吗?” 李邺想了想问道:“你知道义父的藏身处吗“这问题来了,若没人把刀架在他脖子下,逼问他义父的藏身之地,他会说吗?” 李洵忽然想起萧贵说的话,笑道:“你倒要问问他,你昨天听李邺说长安没七小势力,他知道吧! 李邺呆了一上,快快高上头,“你是知道!” 说到那,张平压高声音道:“听说张均并是是萧贵飞派系,我和杨国忠关系密切。 “去门口大面摊坐坐去,你正坏有没吃早饭。” 李洵眉头一皱,“是安禄山在背前指使吗?” 李邺轻松得声音发抖,“小哥,他别…吓你啊! 李询又急急道:“所以你现在告诉他,赶紧把他父母兄弟,把他妻儿都转移走再拖上去,他迟早会遇到你说的情况。” 到史天然外发件重少很没面。 “你也是运气是错,几道最难得题目你都做过,原本你是京兆第一,那个名次很安全,最前京兆府只没八个人考中明经科,你不是第八名,很庆幸啊!” 第四百三十六章 主动反击 李泡冷笑道:“我是听李渝说的,他一直在盯李,他告诉我,李淮的继父字文现在出任范阳军仓曹参军事,仓曹主管钱粮,一般只有心腹才能出任,宇文辉居然出任这个要职,说明宇文家族投靠了安禄山。 宇文家族投靠安禄山,李邺倒是能理解,在朝廷没有希望,他们自然会另投明主,李邺迟疑一下道:“你说李渝一直在盯李淮是什么意思?” 一月底发生的事情,贤弟不知道? 李邺摇摇头道:“我一无所知,发生了什么事?” “你父亲丁忧一年就复职了,这件事被李淮挑拨,李岫和几个嫡子以及长辈大怒,上门来讨伐你父亲,李林浩对你母亲出言不逊,被你母亲狠狠了,为这件事李渝和他父亲大吵了一场,他找到我诉苦,他怀疑李淮是宇文家族派来李家卧底,他要寻找证据,这几个月一直暗中盯着李淮,却意外发现李淮的继父居然成了安禄山的参军。” 李邺点点头,“想不到祖父的嫡长孙倒是很清醒,顾全大局,知道以家族利益为重,也不枉我在郃阳救他一场。 李洵叹口气道:“现在朝廷局势很混乱,说是五大势力,其实不止,像几個皇子,棣王李琰、荣王李琬、永王李璘,这三人秘密结派对抗太子,手下养了不少武士,没有天子暗中支持,怎么可能办得到?还没哥舒翰,传闻我支持李琬,我可是自诩对天子忠心耿耿啊!” 李淮沉思片刻,“什么时候没时间,带温航来见你,你想和我聊一聊。 李淮回到家外,却意里发现父亲回来了。 温航淡淡道:“但是你回来了,你让父亲反击,明天一早辞职! “这个员里郎被送回家,我到家是久就死了。” “什么事?”温航也是再笑了。 李岱写了一个地址纸条,又写一封短信,叹息道:“两千贯当然更坏,哎!广平王是因为你才死,你心痛啊! “去你书房说吧!” “娘,爹爹怎么回来了?” “邺儿,他没钱有没?” “行!” “当然知道,你父王也很生气,骂张均卑鄙有耻,他父亲那两个月忍辱负重,令人赞赏。 李岱一咬牙:“你说得对,越怕事,我们就越猖狂,你明天一早就辞职,太子这边你自会去解释。” 温航仪随即乘坐马车后往冯劝农府,越半个时辰前,温航仪带着冯劝农李渝回了,职辞受由国害亲如迫就比如李做嗣武,在京城有恶是作,残害百姓,民怨沸腾,可天子李隆基根本就有把那种事情放在心下,还要提拔我的祖父李靖当相国,可李做家族私藏兵器,暗练庄兵,立刻触犯了李降基的底线,把李做靖逼死,将李做家族一贬到底然前我就在天子面后胡说四道一通,天子受我贵惑,批了一个一查到底’我就亲自坐镇礼部查案,一个个过审,从七月份折腾到八月初,礼部什么事情都停掉了,广平王被小理寺抓起来,后几天被送回老家,回家是久就死了,你听说我在狱中被毒打折磨,但我始终说是自己的责任,有没把责任推给你。” 裴八娘摇摇头,放心道:“你也是知道,我坏像心情很是坏,赶路一夜未睡,回来倒头就睡了,上午还要去朝廷。” 安禄山很冷情,把李淮请退府内,笑眯眯问道:“李都督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辞职岂是正中我的上怀,太便宜我了,李渝愕然,“为什么? 李岱苦笑道:“哪外需要那么少,你只要一千贯,你一个手上官员含冤死了,你去晚了一步,我家境是坏,下没老,上没大,就靠我一个人养家,我一死,一家子怎么办,你们几个凑了十几贯钱才给我买了口薄皮棺材收殓了。” “父亲,那是以进为退,礼部侍郎辞职,会到曹敬尧手下,我是会身能的,天子也是会拒绝。” 李淮一摆手,“你们退堂再说!” 李渝狠狠一拍桌子,铁青着脸骂道:“小理寺这帮王四蛋! “难怪你父亲是知道他回来,昨天还说到他,既然婚期都定了,这就该回来了。” 温航连忙走出来行礼,“参见殿上!” 李淮随即让两名手上带着两千枚金币赶往陈仓县.李渝急急点头,“你明白了,所以令尊辞职,反客为主,把事情闹小。” “我为什么会死?” “父亲要少多,几万、几十万都没。” 李淮高声道:“冯叔,你想见一见温航仪殿上! “你昨天就应该来拜访低翁,但家外事情太少,你父亲遇到点大麻烦,科举的事情,冯叔知道吧!” 温航热笑了起来,“就算父亲是辞职,我们也会借那件事把父亲调走,一旦父亲辞职,把事情闹小了,那件事才能按照父亲的意愿解决。” “邺儿回来了?”院子外传来李岱疲惫的声音。 我又沉声道:“他意思是说,张均拿到口供,准备对他父亲动手“现在是是方便,但你身能奏请皇祖父,请他教你儿子射箭,他不能黑暗正小来你府下了。” 李渝眉头一皱,“是是是出了什么事? 李淮一口答应,“父亲把地址给你,你让手上去一趟陈仓县,一千贯稍微多了点,给两千贯比较坏。” 李淮点点头,“这还得等几天,但你今天没缓事。 本来是一件大事,却被张均是依是饶,非要说是科举舞弊,舞弊什么?我兄弟负责录取的退士,要舞弊也是我兄弟舞弊。” 李淮当然是能直接去找冯劝农,我是是特殊人,我是里藩,李淮自己含糊得很,在京城发发威,杀个把人,坐实地藏魔的绰号,天子是会睬那种大事,但肯定去私上拜访冯劝农,这比杀几百人的麻烦还要小,触犯了天子的底线,天子绝是会容忍。 “我一死,事情是就开始了吗?” 外议山“着我之外想他在行,们一安也就那别去禄了商呆主考官是张垍,我就录了八十七人,礼部批准通过,政事堂批准通过,小家都有没注意到那个问题,最前吏部发现出错了,你追查上来,发现是员里郎广平王拿错成去年的批文。 李淮急急道:“那叫以进为退吧!只没那样,才保得住礼部李淮点点头“上届徇私舞弊主官也难逃其责,我们就算有法为你父亲定罪也没充足的理由把我调离礼部,给个闲职养老去。” “殿上,身能张均有没拿到我想要的东西,我会放人回家?你听父亲说,这个广平王在狱中熬是过拷打,便否认是自己科举舞弊,但我死活是否认是你父亲指使,被打得是行了,小理寺就把我送回陈仓老家,结果回家是久就死了,父子七人来到书房,李岱疲惫坐上,摆摆手,让李淮也坐上李淮想了想道:“父亲是要出面,太子这边,你去给冯劝农解释。” “你父亲也说这个人有事找事,李都督没什么事,尽管说,你能帮则帮!” 时间还早,温航随即来到了曹敬尧的府宅,我是是来找曹敬尧,而是来找曹敬尧的养子安禄山,“我一时疏忽,把去年的政事堂批文看成今年了,因为格式内容都完全一样,就上面日期是一样,去年明经科录取八十七人,今年录取八十七人,退士科人数都是十七人,所以我编制录取小纲给了审卷院看透那一点,李淮便知道自己什么事情不能做,什么事情是能做李渝给李淮肩头一拳,笑道:“神神秘秘的,把你哄到那外来见面,他要见你就直接到你府下去嘛! 温航走出内堂,见父亲神情疲鱼,眼睛熬得通红,我连忙下后问道:“父亲,出了什么事?” “我们会把你调走,太子殿上的礼部就丢了。 两人走退内堂坐上,温航道:“你父亲遇到了科举麻烦,殿上知道吧!” 李岱气得胸膛起伏,李淮激烈问道:“然前呢?” “你是里落,是方便吧!” 旧李淮知道没个办法见到温航仪,这不是通过曹敬尧,之后我们都为曹敬尧的鹏马球队打过球安禄山点点头,“听说了,应该问题是小吧!和他父亲有没什么关系李淮热笑一声道:“钟刀子割肉,张相国有休止折腾,你父亲身体都慢垮掉了一退内堂,李渝笑嚷道:“这个臭大子在哪外?怎么还是来见你!” 温航热热道:“那件事父亲太被动了,听你的,明天一早就向政事堂递交辞职信“后天上午刚回来!” 第四百三十七章 递交辞呈 太子李亨阴沉着脸听完广平王李俶的汇报,冷冷道:“他们想怎么样就随他们去,以后这种破事情就不要告诉我了。” 李俶很清楚父王为什么生气,李岱没有得到父王的批准就擅自辞职,虽然跑来通报一声,但也只得通报而已,却并不是想听从父王的指示。 但李俶也知道,问题是出在李邺身上,之前李岱一直听从父王的指示,要忍辱负重,他从四月一直忍到六月,可李邺一回来才三天,事情就发生变化了。 但李俶也并不责怪李邺,他知道李邺是对的,他一直就不同意李岱忍辱负重,越忍对方就越嚣张,更不会放过李岱和礼部,只有狠狠反击才能让对方知难而退。 可是父王似乎更看重礼部的得失,而并不在意李岱的感受。 “父亲,礼部那个官员死了,恐怕张均要最后摊牌了,李岱退无可退,所以才要主动辞职,以退为进!” 李亨哼了一声道:“他要辞职可以,要以退为进也可以,但必须是由我来做出决定,他李岱先斩后奏算什么?” “如果父王反对辞职,那孩儿去给他说,相信李岱一定会听从父王的建议,明天不会辞职。” “不用了!” 李亨冷冷道:“我知道他是听了儿子的怂恿,我倒要看看,他们能闹出什么花来?” 李俶心中叹息不已,他知道,父亲并不看好李岱父子的反击,他已经准备放弃李岱了。 次日上午,礼部侍郎李岱向政事堂递交了辞职信,理由是科举一案严重干扰礼部日常事务,导致官员无辜身亡,他深感无能为力,特向政事堂提出辞职,继续回家为父亲服丧。 尽管李岱说得很含蓄,没有点张均的名,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就是在抨击张均滥用权力,干涉礼部事务。 一般辞职都是找各种理由,自己身体不好,或者双亲多病,或者为父亲守孝等等,绝不会像李岱这样直接抨击相国干政,草菅人命,愤而辞职,谁都看得出来,这不是辞职,是把事情闹大,向相国张均挑战。 右相杨国忠立刻召集政事堂议事,讨论侍郎李岱辞职。 如果是礼部下属官员辞职,政事堂直接批准,天子就不用禀报了,直接生效,但侍郎不一样,各部寺侍郎、少卿的任免,名义上在政事堂手中,但实际上被天子把控, 杨国忠就算提交给天子,他也得拿出一个政事堂决议来,政事堂的态度是什么? “大家看看吧!李岱在闹辞职,说某人干涉礼部事务,还说这个人迫害礼部官员,导致礼部员外郎曹敬尧被毒打含冤致死,张相国,你有什么说法吗?” 张均冷笑一声道:“好一个反咬一口,自己科举舞弊被发现,害怕被清算了,开始狗急跳墙了,不错,那名官员是死了,但不是毒打而死,是畏罪自杀,他已经承认了科举舞弊,我正准备弹劾李岱,他倒恶人先告状了。” 旁边韦见素不慌不忙道:“张相国,我一直想不通,不过是多录取三人,它怎么就变成科举舞弊了,怎么个舞弊法,请张相国给我们说一说?” 其实这件事根本就和舞弊沾不上关系,又不是礼部决定招谁,多招哪三人礼部也干涉不了,说泄露科举试题更是无稽之谈,礼部并不掌握科举试题。 张均半晌道:“那个官员有个亲戚今年参加明经科考试,认为今年录取人数减少,可能不利于他亲戚,他就故意扩大人数,而且李岱也擅自同意扩大人数,违背了政事堂的决议,这难道不是大罪?” “请问他亲戚叫什么名字?考第几名?如果考中了,我们可以单独再考一次,看是不是泄露了试题。” 张均脸上抽了两下道:“他亲戚名落孙山,不查也罢,我不是说,他亲戚有没有考中,而是指这名官员的行为,严重破坏了科举制度,李岱擅自同意扩大人数,这不仅是藐视政事堂,还欺君罔上,这种做法应该严惩!” “张相国,三十五人的名单报上来后,我们也批准了,是不是我们也在藐视政事堂决议,也在欺君罔上?” 张均不满道:“韦相国,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只是没有想到有人敢篡改决议,对礼部太过于信任,没有细看罢了。” 韦见素冷笑一声道:“同样一件事,对别人就是欺君罔上,对自己就是没有细看,张相国,你就不怕后世落一个宽己苛人的典故吗?” “好了!你们不要再争论了。” 杨国忠打断了两人的争论,他虽然对李岱没什么深仇大恨,但他对礼部却一直虎视眈眈,如果借张均的手搞掉李岱,自己把礼部揽到手中,这是岂不是最好的结果? “不管李岱是否知情,但今年科举确实出错,作为主官,李岱应该承担责任,我们表决吧!是否接受李岱引咎辞职?同意他辞职,请举手!” 表决结果,四比一,政事堂通过了李岱的辞职。 但政事堂通过了李岱的辞职,不等于辞职就生效,还要经过天子签批,虽然天子只管三品以上高官任免,但侍郎这种高官,杨国忠胆敢不经天子同意就任免,他的相国也到头了。 李林甫为什么能当二十年宰相,就是因为他坏了规矩,把原本很多属于相国的权力都让渡给了天子,李隆基尝到了甜头,再让他把相国权力交回去,怎么可能? 李岱递交了辞呈,开始在官房内收拾自己的物品,礼部的官员们都十分不舍,李岱为人厚道,正直清廉,让手下们都十分喜爱和敬重他,如果他被官场迫害辞职,让官员们都黯然伤神。 房间里,李岱对十几名手下官员笑道:“大家要往好的地方想,有人在礼部搞事只是针对我,我离开了,礼部就安静了,大家也不用再被折腾,折腾这几个月,实在是委屈大家了。” 说完,李岱向众人躬身行一礼,不少人眼泪都下来了。 就在这时,一名从事快步走进来,在李岱耳边低语几句,李岱点点头,对众人笑道:“大家去做事吧!上面要找我谈话了。” 众人各自回官房了,李岱连忙收拾一下东西,拿着一份报告,匆匆前往高力士的官房。 辞呈和政事堂的表决书一起递到了高力士的桌案上,高力士心情复杂,他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出现,因为昨天他得知,李邺回来了。 李邺回来了,那李岱的辞职就不是什么引咎辞职,而是宣战书,但这件事不好办啊!高力士也很为难,天子批示了一查到底,张均虽然是泄私愤,但他毕竟是执行天子的批示。 好在这两天圣上身体不适,这件事可以拖一拖,看看情况发展再说。 这时,一名宦官在门口禀报,“阿翁,礼部李侍郎求见!” “请他进来!” 片刻,李岱进了屋,躬身行礼,“下官李岱,参见高翁!” “李侍郎,请坐!” 李岱在一旁的客座坐下,高力士指指辞呈道:“你的辞职书已经到我这里了,政堂堂已经批准,但我想听你说一说原因是什么?” (本章完) 。 第四百三十八章 夜间行动 李岱已经写了三次报告,但都被政事堂直接打回来,也就没有到高力士这里,高力士也只听到一些传闻,具体情况他并不清楚,但因为李岱是太子的人,太子在这件事上按兵不动,高力士也不好插手,但现在事情已经推到他面前,他就不能不管了。 李岱躬身道:“回禀高翁,这件事其实是一件小事,员外郎曹敬尧编制科举大纲时,拿错了批文,拿成了去年的政事堂批文,去年明经科录取三十五人,今年三十二人,他就写成了明经科录取三十五人,发给了审卷院。 当然,我也疏忽了,没有仔细核对,然后录取、审核、批准、发榜,全部都结束了,到了吏部试的时候才发现多录取了三人,这就是原因。” 高力士点点头,“如果这就是原因的话,那就是有人吹毛求疵了!” “高翁,不是吹毛求疵那么简单,是有人利用这件事” 高力士摆摆手,不让李岱说下去,“李侍郎,没有证据的话就不要多说,说了反而会引来麻烦,这两天圣上身体不适,等圣上身体好一点,我再向他禀报,把事情原委说清楚,最后由圣上来定夺,你先回礼部,在圣上正式批复没有下来之前,你依旧是礼部侍郎,把政务处理好,不要因为个人原因耽误了朝廷政务。” “下官遵令!” 李岱走了,高力士陷入沉思之中,他知道这件事一定是李邺在后面策划,昨晚李邺来自己府上见广平王,肯定就是为了这件事。 高力士很了解李邺,他绝不会就这么不了了之,他一定会把事情闹大,把水搅浑,搞不好他会对张均下手。 高力士很想把李邺找来警告他一番,但高力士又有点犹豫,最近张均和安禄山走得太近,很张狂,居然没有经过自己,直接向天子汇报礼部之事,夸大事实哄骗天子,骗来一个‘一查到底’的批复,这件事让高力士心中也极为不满,如果能借李邺之手,狠狠敲打一下张均,也未尝不可。 关键是这小子不要做得过份就行了。 想到这里,高力士取了一盒点心,在一张纸上写了两个字,放进盒子里,交给一名心腹小宦官道:“去一趟李侍郎,把这盒点心交给他儿子李邺,记住了,一定要亲手交到他手上,他若不在,你就等他回来!” “小奴遵令!” 小宦官接过点心盒子走了。 高力士食指敲了敲桌子,他相信李邺看得懂自己的意思。 ……… 李邺上午去永达坊寻找张均的别宅妇和私生子,结果发现那座宅子已经换主人了,别宅妇和私生子已经被张均转移走,不知藏到哪里去了? 李邺随即又去寻找张均的马车,但一时找不到人,一般而言,最清楚主人私密的是司机,唐朝也不例外。 不过这种事情李邺也不在行,最好找张平,但张平今天要安排家人去汉中,没有时间,也只能等明天再说了。 回到家中已经是下午时分,他刚进门,母亲裴三娘就上前道:“有个小宦官等你,快等了两个时辰了。” “人在哪里?” “在客堂喝茶呢!说是奉高公公之令给你送东西,我说给我就行了,他说不行,非要递到你本人手上。” 高力士找自己,估计和父亲辞职有关吧!李邺心中想着,快步来到客堂,抱拳笑道:“让小公公久等了!” 小宦官认识李邺,起身行礼道:“高翁有严令,一定要亲手交给你,东西在这里,里面是什么我也不知,我就告辞了!” 李邺让母亲给了小宦官二十两银子,小宦官再三感谢,匆匆走了。 李邺打开盒子,里面是一盒做工精美的点心,还有一张折叠的纸条,拾起纸条打开,上面只有两个字‘可食’。 这是什么意思,这盒点心可以吃? 高力士给自己送点心什么意思?让自己小心点? 可是点心是后世的说法,唐朝叫糕饼。 裴三娘走过来看了看问道:“高公公给你送点心做什么?” “不知道啊!还有一张纸条。” 裴三娘接过纸条念道:“食可!食可是什么意思?” 李邺顿时恍然大悟,应该从右往左念,是适可的意思,高力士叫自己适可而止,不要做得过份。 李邺笑道:“没事!就说这个糕饼可以放心大胆吃,给大娘吧!她喜欢吃甜食。” 李邺确实是准备出手了,张平明天才有时间,但今晚他可以做别的事情。 今晚的目标不是张均,而是他的兄弟张垍,历史上,张垍投降了安禄山,被安禄山重用,现在传说张均兄弟是安党,李邺相信这种说法不会空穴来风。 上一次,他在张均的别宅搞到了谶书,这一次他要让张家再尝一尝被捏住把柄的滋味。 夜幕降临,李邺换了一身夜行衣,外面套一件武士服,匆匆出门了。 他刚走出大门,忽然听见对面有人喊他,“阿邺!” 这声音好像是 李邺连忙向发声方向望去,只见从大树背后闪出一人,正是独孤新月,穿一条石榴裙,月光下,格外俏丽。 “新月,你怎么来了?”李邺笑着迎上去。 独孤新月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想去找你,但又怕你母亲说我,所以在这里等等你,看你会不会出来,没想到你真出来了。” 李邺见她娇羞可人,便上前把她搂进怀中,吻了吻她额头笑道:“我母亲很开明的,她不会说你!” “那就好,现在我们不能见面,我都是偷偷跑出来的。” “这不是见了吗?神不知鬼不觉。” 独孤新月轻轻一笑,她忽然看见李邺里面的夜行衣,她惊讶道:“你晚上要去哪里?还穿夜行衣!” 李邺生怕她误会自己夜里去做不良之事,连忙解释道:“我打算今晚去张垍府上找一些东西。” “去找什么?” “随便什么,找他的把柄,比如他和安禄山的信件,再比如谶书之类,去他书房里看看,有没有收获!” “为什么要去找张垍的把柄?”独孤新月还是不解。 李邺便将张均兄弟对付自己父亲之事简单说了一遍。 “我和你一起去!” 新月美眸特别明亮,“我帮你找,我的轻功比你高得多!” 她一纵身,像一片叶子飘上了屋顶,李邺吓一跳,这个厉害了,自己办不到,必须要攀爬上去。 新月又像叶子一样飘落,“如何?” “恐怕有危险,我不想让你冒险!” “有你在,我怕什么危险,谁敢抓我,你把他们的脑袋都砍了,而且我知道张驸马家的书房在哪里?”新月笑嘻嘻道。 “好吧!” 最后一句话让李邺妥协了,“你得回去换一身夜行衣!” (本章完) 。 第四百三十九章 连环杀手 张垍的府宅在丰乐坊,两人来到后宅墙外,新月轻轻一纵身,像只仙鹤一般飞上墙头,李邺暗暗喝彩一声,“厉害!” 新月蹲在墙头向四下看了片刻,他扔下一根锦带,李邺抓住锦带,被她拉了上去。 “力量也不错!”李邺在她耳边赞道。 新月得意道:“百步马球我也打过,你忘了?” 李邺笑嘻嘻道:“我当然没忘,有人是旋起来再打出去,确实很厉害!” 新月听出他的语气中的揶揄,不由咬牙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不准说我不好!” “好吧!以前的朱雀确实很厉害,现在的新月当然也不差啊!” “这还差不多,我们去哪里?” 李邺差点一头栽下去,他有点气急败坏道:“你不是知道他的书房在哪里吗?” 新月捂嘴笑道:“我只知道是一座八角小楼,是宁亲公主说的。” 李邺观察片刻,他目力过人,月光下,终于看到了一座八角小楼,他一指道:“在那里!” “我先去,你在后面给我压阵!” 新月一纵身跳下院墙,身影如鬼魅般向八角小楼奔去,速度快得惊人。 李邺叹为观止,烈凤的爱徒,确实有过人之处啊! 李邺也跳下院墙,慢慢摸过去。 就在这时,忽然一声锣响,前方火光大亮,有人大喊:“把他罩住了!” 李邺大吃一惊,连忙奔上去了,只见八角小楼旁边的空地上,几张大网罩住了一人,旁边都是拿刀家丁,有人挑着灯笼,灯火通明。 李邺眼睛都红了,拔出剑刚要冲上去,耳边忽然传来新月的声音,“傻瓜,那不是我!” 李邺顿时松了一口气,一拉新月,“我们走!” 两人迅速从原路返回,翻出了驸马府,“新月,那是谁?” 新月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个瘦小的男子,也穿夜行衣,在我前面翻进了书房,我发现四周有埋伏,就没敢上前。” 李邺着实惊讶,看来不光是自己想抓张垍的把柄,会是谁呢? “阿邺,我们去张相国府吗?” “不去了,估计也有埋伏,我们先离开再说!” 两人迅速离开,消失在黑暗之中。 此时是两更时分,张垍后堂的灯亮了,张垍和张均都出现在后堂上。 张垍是白天得到了家丁禀报,有人潜入府中,在书房一带鬼鬼祟祟观察,但没有进屋,应该是来踩点。 张垍命令家丁不要打草惊蛇,他随即找到兄长张均,两人商量一番,布下了圈套。 这时,家丁首领进来禀报,“启禀驸马爷,窃贼已经抓到!” 张垍点点头,“带上来!” 张均捋须笑道:“我猜得不会错,十有八九就是李邺干的,当年他在永达坊偷走谶书,他肯定故技重施,再来找我的把柄,抓你的把柄也一样。” 张垍哼了一声,“我可没有把柄给他抓!” 这时,一群家丁把一名蒙面黑衣人推了进来,他身材瘦小,脸庞的面巾已被抓掉,一张瘦长脸,脸色十分苍白,三角小眼中闪烁中惊恐之色,他穿一身黑色夜行衣,衣领上钉着两颗大扣子。 为首家丁将厚厚一叠信放在旁边,“驸马爷,这是在他身上搜到的。” 家丁把他按跪在主人面前,张垍上前冷冷道:“这么多年,敢进我府上偷窃的人,你是第一个,居然是偷信,说吧!是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低头不语,张垍给武士首领使个眼色,武士首领出去了,片刻,他拿来两件物品摆在黑衣人面前,一件是装人头的木笼子,一件是一袋银子,至少有五百两。 “你可以选,要么我把你脑袋砍下来,装在笼子里,要么你老老实实交代,我送你五百两银子,你拿着银子远走高飞。” 黑衣人看了一眼银子,眼中露出炽热的光芒,他看起来就像一个被白花花银子打动的江洋大盗,能活命,他当然会选择银子。 “驸马爷,不是我不愿意说,我就怕自己说了,你言而无信,又一刀把我宰了。” 张垍呵呵一笑,“我张垍是名相之子,堂堂的大唐驸马,还从来没有说话不算话过,这么给你说吧!如果你是来打我女人的主意,我肯定一刀把你宰了,不会给你任何选择,但你不是,只是偷一堆信而已,没有触犯我的底线,我不至于为你一条贱命,坏了自己的名声。” “好!我告诉驸马爷!” “你先说你是什么人?” “小人吴彦,洛阳人,绰号无颜鼠。” 张均点点头,“我在刑部见过你的备案,洛阳十盗之一。” “小人现在转行做了赏金猎人,专门替人偷东西。” 张垍问道:“那你给我交代,是谁让你来我府上偷东西?” “一个姓皮的中年人,我估计是个管家,他出一千贯钱让我来偷驸马爷的信件。” 张垍眉头一皱,“偷什么信件?” “小人不识字,所以姓皮的说,什么信件都可以,让我来八角楼书房偷窃。” 张垍摇摇头,“你说的这些等于没说,我最多守信不杀你,但这银子你就别想拿了。” 黑衣人连忙道:“小人知道他是谁的管家,我跟踪他了。” “说!谁的管家?” 黑衣人贪婪地看了一眼银子,“让我抱着银子,我安心一点!” 张垍吩咐道:“给他双手松绑,脚上不松,把银子给他!” 家丁给他松了绑,把银子给他,黑衣人取出一锭二十两的银子掂了掂,手猛地一挥,银子如闪电般向张垍头上打去。 只听见头骨碎裂的‘咔嚓!’声响,张垍惨叫一声,仰面倒地,鲜血咕嘟咕嘟向外流。 张均吓得魂飞魄散,趴在地上大喊:“快按住他!” 家丁终于反应过来,一起将黑衣人死死按住。 黑衣人哈哈大笑,“你什么说话算话过?你真以为我是来偷信吗?我是来取你的性命!” 他扭头咬下衣领旁的大扣子,扣子咬破,剧毒粉末被他咽进肚子里,闭上了眼睛,他动作疾快,后面几名武士都没有看到他咬扣子的小动作。 武士首领冲上前,看到了张垍的惨像,他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流了那么多血,神仙也救不活了。 驸马被人刺杀绝对是一件大事,高力士半夜就得到了消息,他急忙赶去驸马府,高力士第一个便想到了李邺,难道李邺真是去杀了张垍? 自己可是叮嘱过他,让他适可而止,他怎么能把驸马杀了? 高力士心中着实有点恼火,很快,马车赶到驸马府,管家连忙领他进了府内,隐隐听见内堂哭声震天。 抓住一个机会,高力士低声问道:“驸马爷怎么样了?” 管家偷偷告诉高力士道:“回禀,驸马爷被银子击中头部,额头被打个大洞,流血过多,已不治身亡。” 这句话让高力士心中有点奇怪,被银子砸死,什么意思? “凶手抓住了吗?” “凶手已经服毒自尽了,孙首领和几个武士都在场,他们很了解情况。” 高力士心中隐隐感到不对了,这个凶手的杀人手法和风格不像李邺所为,李邺是要震慑张均,肯定会亲自动手,当张均的面砍掉几个家丁的脑袋,这才是他的风格。 杀驸马张垍,让自己成为嫌疑人,同时将自己父亲置于危险境地,李邺不会做这种蠢事? 不对!这个案子不是李邺干的。 (本章完) 。 第四百四十章 时间紧迫 高力士走进内堂,公主被搀扶着迎上来,哭得泣不成声道:“高翁给我主啊!” 高力士连忙安抚她,“公主殿下节哀顺变,我一定禀明陛下,查清真相,抓住凶手,给公主殿下一个交代。” “不用查了,真相就摆着和尚的脑袋上!”旁边忽然传来张均愤怒的喊声。 高力士惊讶道:“张相国何处此言?” “凶手就是那个地藏魔李邺,我知道,就是他杀了我兄弟。” 高力士眉头一皱,“张相国有证据吗?” “他是杀人魔王,最近他要对付我,杀人兄弟,杀人儿子,不就是他一贯的作法吗?” 高力士摇摇头,“张相国,你这样判断太武断了,没有说服力的。” 张均捏紧拳头,歇斯底里道:“我知道就是他杀的!我和公主都要禀明圣上,求圣上给我们做主!” 张均害怕了,他亲眼目睹兄弟惨死,吓得他魂飞魄散,他对死亡害怕到了极点,此时,他对李邺竟是如此恐惧。 他必须借天子之手除掉李邺,否则自己全家都会被他斩尽杀绝。 高力士心中不悦,淡淡道:“既然张相国不听我劝,那就请圣上来做决断吧!” 高力士当即坐在马车回府了,马车出了丰乐坊,高力士命令道:“去宣平坊!” 数十名武士护卫着马车向宣平坊驶去。 熟睡中,李邺被推醒了,他迷迷糊糊问道:“什么时候了?” 小红道:“五更刚过!” 李邺又一头栽倒,才五更刚过叫自己做什么? 裴三娘在门口道:“邺儿,你快起来吧!高力士在门口等你,说有急事。” 听说高力士在等自己,李邺才坐起身,简单洗把脸,收拾一下便出门了,他心中也奇怪,高力士这个时候找自己做什么? 院子里,李岱问妻子道:“高翁找邺儿做什么?” “不知道,说是有急事。” 李岱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最近时局很乱,他感觉儿子已经陷进去了。 李邺上了马车,马车启动向翊善坊驶去。 高力士冷冷问道:“你应该知道我半夜找你做什么吧!” 李邺摇摇头,“晚辈一头雾水,是圣上召见我吗?” 高力士看了他片刻,见他神情从容,便道:“驸马张垍两个时辰前被人刺杀!” 李邺顿时大吃一惊,他立刻想到了那个被网罩住的黑衣人,一定和他有关系。 李邺眉头一皱,“莫非高翁怀疑是我干的?” 高力士叹口气,“不是我怀疑你,相国张均一口咬死是你杀了张垍!” 李邺大怒,“他有什么证据说是我杀的?凭什么?” “他说最近就只有你在威胁他的安全,你是最大的嫌疑人。” 李邺摇摇头,“我从来就没有威胁过要杀他,更不会去杀太常卿,我没有这么蠢,杀了当朝驸马,我可以跑掉,我父母怎么办?” 高力士点点头,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李邺确实有嫌疑。 他又问道:“那你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对付张均?” “什么对付张均?高翁,我不明白!” “你别装蒜,张均一直在打压你父亲,你父亲在忍辱负重,但你一回来,你父亲就辞职了,辞职书中抨击张均捕风捉影打击朝官,戕害无辜官员,这不是你父亲的做派,这是你的风格,你告诉我,你原本打算怎么对付张均?” 李邺叹息道:“并不是我让父亲怎么样就怎么样,他是堂堂礼部侍郎,有自己的原则,他又是太子派系一员,没有太子的同意,他不会轻率辞职,他之所以愤而辞职,是因为他的手下曹敬尧在狱中被人毒打致死,我父亲忍无可忍了。” 高力士盯着李邺,“你不要打岔,回答我的问题,你原本打算怎么对付张均?” 李邺无奈道:“我没想对付他,我刚回来,这么仓促,怎么想到对付张均的办法,我确实建议父亲辞职,建议他以退为进,因为我知道天子不会批准父亲辞职,高翁不会忘记了吧!天子为什么任命我父亲为礼部侍郎。” 高力士点点头,“我不会忘记,因为揽翠阁,天子给你的补偿,任命你父亲为礼部侍郎,但你怎么能确定天子会一直还这个人情呢?天子已经任命你父亲两次礼部侍郎了,难道还会再任命第三次?” “因为我还有杀手锏后手。” 高力士笑了笑道:“估计这才是你有恃无恐的真正原因,什么杀手锏?” “我给了虢国夫人一颗绝顶宝石。” 高力士摇摇头,“不够!” 李邺又缓缓道:“我还打算再献给天子三百万枚第纳尔金币!” 高力士大吃一惊,“三百万,你当真?” 李邺点点头,“已经在路上了,估计这个月能到长安。” “三百万金币,你还有别的诉求吧?” “确实有,但捎带一下我父亲官位,我想应该问题不大。” 高力士笑了笑道:“三百万金币相当于三百万贯钱,真是给天子雪中送炭,你父亲都能当宰相了,这确实是杀手锏。” 高力士沉吟一下,低声对李邺道:“张均必然向天子哭诉,加上公主的亲情,天子盛怒之下,难保不犯糊涂,我给你拖一天时间,明天晚上之前,你要找到自己不是凶手的有力证据。” 李邺叹息一声,“让我去哪里找?” “你必须找到,你确实有嫌疑,你父亲的辞职信中有针对张均的愤怒,张均会拿这件事做文章,指证你有杀人动机,你若不能证明自己无辜,就很被动了,我给你提供一个线索吧!张垍被杀时,他府上很多武士都在场,你自己去查清楚,明天天黑前来找我” 高力士随即一摆手,“停车!” 马车在翊善坊门口缓缓停下,高力士平静望着李邺。 李邺点点头,推开车门下了马车。 马车随即驶进了翊善坊,坊门缓缓关闭。 东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望着空荡荡的长街,李邺深深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快步向延寿坊方向奔去。 张平的家就在延寿坊,他昨晚刚把父母妻儿送走,家里就剩他一人,他正在熟睡中,被一阵响声惊动,慢慢睁开眼,忽然发现面前有一个黑影,吓得他头发倒竖,伸手去枕头下摸刀。 “小胖是我!” 听出是李邺声音,他一颗心落地,“大哥,你吓死我了!” 李邺眉头一皱问道:“你地上放这么多瓶瓶罐罐做什么?” 张平得意道:“我做了些布置,杀手进来时会惊动我!” 李邺鄙视地摇摇头,“你这种布置对专业杀手没用,我是故意踢翻罐子把你惊醒的,你应该换个住处,才是防范之策。” “也对啊!天亮我就搬家。” 李邺见他说风就是雨,不由笑道:“别急,我找你有事呢!” “对了,天还没亮,大哥找我做什么?”张平看了一眼窗外问道。 “我遇到一个麻烦,需要你的帮助,驸马张垍昨晚被人刺杀,宰相张均一口咬定是我干的。” 张平坐起身道:“他有什么证据,总不能指鹿为马吧!” 李邺笑着点点头,“有进步了,居然知道指鹿为马,他是没有证据,但他和公主如果一口咬定是我杀的,诬陷我,天子一昏庸,说不定就信了,所以我必须自证清白!” “你要我怎么帮你?” “我要找目击者,把事情原委搞清楚,高力士告诉我,张垍被杀时,他府上好几名武士都在现场,我要找这几名在场的武士。” 张平笑道:“你还真找对人了,各个权贵府中的武士基本上都是从我的武馆出来的,我可以替你找到,一个上午就够了!” (本章完) 。 第四百四十一章 寻找破绽 中午时分,在小张百味酒楼三楼的一间雅室内,张平给李邺介绍了一名驸马府武士,叫做杨顺,是张平武馆培养出来的弟子,昨天晚上张垍被杀时他也在场。 杨顺叹息道:“李都督,昨晚那个刺客太狡猾了,驸马爷栽在他手上,也一点不奇怪了。” “仔细说说,怎么样的狡猾?” “他实际上从十天前开始在外围踩点,我们就发现他了,我们现在才意识到,其实他是故意让我发现” 李邺心中一动,不露声色继续听他说下去。 “他两次外围踩点,昨天下午他居然潜入驸马府了,当然也被我们盯住了,发现他很关注书房,驸马吩咐我们不要打草惊蛇,然后夜里我们在书房布下了埋伏,他从书房出来,一举将他抓获。” “他还有同伙吗?”李邺平静问道。 “据说还有两个接应的同伙,但他们速度太快,我们没有抓住。” 李邺心知肚明,这两个接应的同伙必然就是自己和新月,他又问道:“抓住以后呢?” “抓住以后,我们把他押到大堂,驸马和张相国都在,要亲自审讯此人,驸马为了威胁利诱他,把一个装脑袋的木笼子和五百两银子放在他面前,让他选择,他选择了银子,然后他又提出要求,他要抱着银子才肯交代,驸马就把他手上松绑了,他把五百两银子抱在怀中,忽然用一锭二十两的银子打中了驸马额头,还得意大笑说,你以为我是来偷信的吗?我就是来杀你的。” “然后呢?” “他衣服上的扣子有剧毒,他吞下扣子服毒自尽了。” 李邺点点头,“这人很了解驸马的习惯,驸马不是第一次把木笼和银子让别人选吧?” “不是!” 杨顺摇摇头,“驸马之前已经做过三次,然后又言而无信把对方杀死,他喜欢干这种事情,对方就利用了他这个喜好,用银子把他砸死。” 李邺沉思片刻又问道:“你确定他十天前就来踩点了?” 张平恍然,拳掌一击道:“没错,这是最大的破绽,十天前你还没有回来,和你有什么关系?” 杨顺点点头,“今天是七月初四,十天前是六月二十四日,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天正好是我父亲的忌日,我想请假,但首领不准,我们首领就部署了七个人监视这名刺客。” “有没有什么书面的东西,证明是六月二十四日?” 杨顺想了想道:“我记得驸马爷写了一张纸条,在首领那里!” “你能替我搞到这张纸条吗?” 杨顺犹豫了一下,李邺随即笑道:“如果你能替我搞到这张纸条,我奖赏你三百贯钱!”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杨顺点点头,“我可能有办法,我试试看,尽量吧!” 一个时辰后,杨顺回来了,将一张纸条递给李邺,“就是这张纸条,我找一个丫鬟替我偷出来的。” 李邺连忙接过纸条细看,纸条是太常寺的专用便条,上面写着一句话,“盯住此人,不要打草惊蛇!” 下面有落款,一个草写的‘垍’,日期是六月二十四日。 李邺大喜,让张平给杨顺三百两银子,杨顺拿到银子,千恩万谢走了。 张平回来笑道:“大哥怎么知道会有纸条?” 李邺微微笑道:“这是官场的特点,一般高官都喜欢写条子,我父亲也是,防止口说无凭,就像天子喜欢写手谕一样,一个道理,所以我猜会有条子!” 李邺昨晚和新月去张垍府,其实也是想找一些张均写给兄弟的信件或者条子,以此证明张均是想利用科举出错来整自己父亲。 拿到了纸条,李邺立刻赶往大明宫,去见高力士。 小宦官把李邺领到高力士面前,李邺上前行礼,高力士点点头,“你来得非常及时,我正要派人去找你,宁亲公主上午去找圣上报丧了,但上午圣上头痛,让公主下午来,我估计张均也会在,等不了明天了,你找到证据了吗?” 李邺把张垍的纸条呈上,“高翁,这就是证据,早在六月二十四日,驸马府就发现刺客在外围踩点了,张垍写了纸条给武士首领,让他们不要打草惊蛇,盯住刺客。 但六月二十四日,卑职刚率手下进陇山关,陇山关的守将可以作证,卑职是六月三十日才抵达长安,无论如何不可能六月二十四日就安排人去踩点行刺。” 高力士点点头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去找驸马府的武士?” “高翁也想到了这个破绽吗?” 高力士点点头,“很明显,这个刺客很了解张垍的习惯,踩点、偷信、被抓、行刺,环环相扣,这需要长时间的周密安排,你回来才四天,知道父亲的事情才两天,你无论如何来不及安排,时间就是最大的漏洞,所以我要你去找证据,这张纸条就是最好的证据。” “一切都拜托高翁了!” 高力士笑道:“说不定下午圣上会召见你,你就呆在我的官房里吧!好好睡一觉。” 李邺苦笑道:“我真的困了!” 高力士让小宦官安排李邺休息,他自己则匆匆进宫了。 张垍是天子十分看重的女婿,从小就是神童,李隆基极为喜欢他,待他长大,便把杨皇后所生的嫡女宁亲公主嫁给他,官职上也一步步高升,甚至做到了从三品太常卿,同时也是大唐文人领袖。 听说张垍被人刺杀,李隆基也极为震怒,下午,他身体稍微好一点,立刻在倚香阁召见了宁亲公主和相国张均。 听完宁亲公主哭诉后,李隆基满脸怒火,随即问高力士道:“凶手是谁,有眉目吗?” 张均抢先道:“陛下,我们都很清楚凶手就是李邺,就是他杀了驸马!” 李隆基一怔,“李邺?他回来了吗?” 旁边杨贵妃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高力士点点头,“陛下,他四天前回到长安。” 李隆基不解道:“怎么会是李邺,他和驸马有什么仇恨?“ 张均急道:“陛下,他公开宣扬要杀微臣,先杀我兄弟,下一步是杀我儿,这是他的一贯作风,最后一步就是杀微臣?陛下,他杀驸马是为了震骇微臣?” 高力士终于动怒了,“张相国,你是堂堂的大唐相国,请不要在天子面前无中生有,胡说八道,李邺什么时候公开宣扬要杀你?他在哪里公开,他回来后就没有进过大明宫,完全是你的妄想,血口喷人。” “他通过他父亲表达的!” “你们都不要说了!” 李隆基头痛欲裂,他按住额头摆手道:“朕被你们搞糊涂了,下面由朕来问,你们回答就是了。” (本章完) 。 第四百四十二章 确凿证据 房间里安静下来,李隆基问高力士道:“先告诉朕,驸马是怎么被刺杀的?” 高力士便将他所知的情况详细告诉了天子,最后道:“这个刺客非常狡猾,非常了解驸马,故意失手被抓,他得以面对驸马,然后趁机行刺,最后服毒自尽了。” 李隆基又问张均,“情况是这样吗?” 张均点点头,“正是如此,但此人是李邺派来的手下.” “你闭嘴!”李隆基粗暴地打断了他。 张均不敢再说下去,李隆基这才道:“刺杀过程你们都认可,没有争议,争议就是刺客是谁派来的,张相国,你告诉朕,李邺真的跑到你府上威胁要杀你吗?” 这种事情一查就知,张均也不敢再胡说了,他摇摇头,“倒也没有!” “那你怎么说李邺要杀你?” “陛下,是父亲李岱写了一份辞职书,辞职书中抨击微臣徇私枉法,迫害礼部官员致死,这是李邺回来后,李岱提出的辞职,所以微臣认为,这实际上是李邺的宣战书,他要报复微臣迫害他父亲,陛下,他是杀人魔王,他报复的办法就是杀人,先从微臣的家人杀起,而微臣的兄弟恰好在这个时候被杀” 说到这,他声音微微颤抖起来,连李隆基都看出张均内心的害怕,李隆基点了点头,张均的指控很牵强,不过里面有一点倒是真的,如果张均真的迫害李邺的父亲,李邺回来一定不会放过他。 这时,宁亲公主也小声道:“女儿也认为李邺的嫌疑最大,驸马曾经说过,李邺肯定很恨他。” “为什么?”李隆基不解。 “因为.因为地藏魔这个绰号就是驸马起的,然后派人去长安各地宣扬,所以李邺肯定深恨驸马。” 李隆基脸一沉,张垍是文人领袖,他怎么能干这种卑鄙之事? 好在这里没有外人,李隆基又对高力士道:“张相国和公主都认为李邺有杀人嫌疑,高爱卿认可吗?” 高力士点点头,“他们两家仇怨很深,以李邺的性格,有人欺负他父母,他一定会报复,如果张相国承认自己迫害李岱,那李邺确实有杀人嫌疑。” 李隆基瞥了一眼张均,张均顿时两难了,如果自己不承认迫害李岱,那李邺就没有报仇的动机了,可如果承认迫害李邺,那科举案岂不是付之流水了吗? 他眼珠一转,躬身道:“所谓迫害因每个人的立场不同,结论就会不同,在微臣看来,微臣就是严厉查案,对李岱非常严格,但绝没有迫害他的想法。 可在李邺看来,微臣对他父亲很严厉,那就是迫害他父亲了,李邺一定认为微臣是迫害他父亲,那微臣也无话可说。” 不愧是相国,这番话说得很漂亮,让人找不出半点毛病,李隆基点点头,“好吧!高爱卿,朕不想冤枉任何一个无辜的人,李邺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他必须拿出证据来!” 高力士缓缓道:“这番话老臣今天一早就给他说过了,他也找了,就在中午,他已经向微臣证明了他和此案无关。” 李隆基眉头一挑,“怎么说?” “陛下,关键就是时间,他是四天前回来的,两天前才得知父亲被张相国迫害,他实际上只有一天半的时间准备报复,但刺客非常了解张驸马的习惯,从踩点、偷信、被抓、行刺,环环相扣,这需要长时间的周密安排,但凡其中一个环节不周全,刺杀就不会成功,陛下,这绝不是一天半能做到的事情。” 李隆基点点头,“很有道理,他有具体证据吗?” “有!” 高力士摸出纸条,“这是他找到的证据,驸马十天前就发现刺客踩点了,写了一张纸条让武士们不要打草惊蛇,十天前是六月二十四日,李邺刚过陇山关,陇山关的守将可以证明。” 李隆基接过纸条,一看就认出是驸马的笔迹,他冷冷问女儿道:“你丈夫十天前就发现刺客踩点,你不知道吗?” 宁亲公主摇摇头,“父皇,女儿从不过问驸马之事。” “现在你知道了吧!刺杀你丈夫的人,不是李邺,你非要陷害他,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你太让我失望了。” 宁亲公主大哭起来,“父皇,驸马死了,我心里乱成一团,张相国一口咬定是李邺杀人,女儿都听他的。” 李隆基回头怒视张均,张均心虚的低下头,嚅嗫解释道:“兄弟一死,微臣也被吓坏了。” “你们俩人都出去!” 待两人出去,一直没有说话的杨贵妃缓缓道:“陛下,这个李邺很厉害啊!一个上午就找到证据了,不如驸马被刺案就交给他去调查,找出真凶来。” “有道理!” 李隆基问高力士道:“他现在人在哪里?” “就在老臣的官房等候,老奴让他不要走开,陛下可能会宣召!” 李隆基随即吩咐旁边内侍,“去高翁的官房,把李邺宣来见朕!” 内侍匆匆去了,高力士又道:“还有一事,老奴要禀报陛下。” “什么事?” “陛下,这次李邺带回了三百万枚金币,要献给陛下。” 李隆基吓了一跳,杨贵妃也在一旁惊得捂住嘴,三百万枚金币,那不就是三百万贯钱吗? “是真的吗?” 李隆基嘴都笑得合不拢了,这简直是久旱逢甘霖,这一年他挥霍太狠,内库快见底了,那些珍贵的宝物他又舍不得拍卖,他正发愁之时,却来了这么一个让他喜出望外的好消息。 高力士微微笑道:“陛下可以亲自问他,不过他好像也有诉求!” “朕知道,那个臭小子什么时候肯白白献财给朕的,如果诉求合理,朕可以考虑。”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钱什么时候都是最重要的,甚至天子也不例外,如果早点说三百万贯的事情,张均早就到一边凉快去了,他那个莫须有的被害指控,根本就站不住脚,李隆基只是给他面子,才勉强认可李邺有嫌疑。 但高力士用心良苦,如果用三百万枚金币来洗清李邺杀张垍的嫌疑,那么必然会冲淡李邺的诉求的力度。 不多时,李邺匆匆赶来,跪下行大礼参拜,“微臣河中都督李邺叩见陛下,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都督一路辛苦了,平身!” “谢陛下!” 李邺站起身,明亮的目光投向天子身后的杨贵妃,他还是完整地第一次见到杨玉环的正面相貌,不是容貌美那么简单,那种绝代风华简直让人窒息。 杨玉环见李邺又黑又瘦,心中一痛,又见李邺目光热切地注视着自己,她俏脸一红,低下头去,小声道:“陛下,臣妾先告退!” 李隆基笑着摆摆手,“无妨,他是朕的宗族孙辈,爱妃是长辈了,你不是想听西域的故事吗?可以让小李将军说给你听,他最有发言权,别人都不算。” 杨玉环心中暗喜,连忙道:“臣妾先谢陛下了!” 李隆基呵呵一笑,对李邺道:“贵妃若招你进宫讲述故事,你不担心什么,朕特许的。” “微臣遵旨!” 李隆基只有在虢国夫人那里才能重振雄风,心中自然觉得亏欠贵妃,贵妃一直嚷着想听西域之事,他又不可能让别的将军进宫讲述,李邺是李林甫的孙子,也是自己的皇族孙辈,今年才十八岁,让他来陪贵妃聊聊天,说说西域之事,是最合适不过了。 李隆基又把话题转了回来,笑问道:“高翁说,你有三百万枚金币要献给朕?” 李邺点点头,“微臣昼夜赶路,没法携带,它们跟在后面,也是在这个月底之前能抵达长安。” “安全吗?” “微臣派了一千军队护卫一万头骆驼,绝对安全。” 李隆基又笑问道:“哪里搞来的这么多金币?” (本章完) 。 第四百四十三章 献金诉求 李邺早有腹稿,他不慌不忙道:“回禀陛下,这其实是两场战争的战利品,一场战争是俱战提之战,对手是大食东方军团,我们歼灭了大食东方军团的残部,缴获大量财富。 第二场战争是对阵可萨突厥人,河中军歼灭了两万余敌军,占领了咸海之城班达尔,缴获了数百万枚金币,这两场战争极大巩固了大唐对河中地区的势力范围。” 李隆基看过怛罗斯之战的军报,知道大食东方军团,就是信奉大食教的吐火罗人,但可萨突厥人又是什么人,他却一头雾水。 “李将军,给朕说一说可萨突厥人,朕不太了解。” 李邺带来一份地图,立刻有宦官把地图挂在木架上,李邺指着地图道:“回禀陛下,可萨人其实就是回纥九姓中的葛萨部,西迁到里海一带,和当地大量小部落融合,成立了可萨汗国,他们因为得到西突厥的支持,国内也有很多突厥人,尤其天宝初年,后突厥白眉可汗灭亡,大量突厥人逃往可萨汗国。” 李邺又指着两座大湖道:“陛下,这是咸海,面积相当于河东路大小,而它西面这片更大的湖叫做里海,相当于四个河东路大小,面积相当广大,它的南面便是大食王朝,西面是大秦国,北面和东面就是可萨汗国的地盘。” 李隆基点点问道:“大唐的势力范围呢?” “在咸海以东,距离碎叶有四千余里,咸海南面就是粟特九国,从咸海以东广袤的土地都是大唐的势力范围。” 李隆基笑道:“朕第一次知道大唐的领土原来这么辽阔,还知道了里海,居然有四个河东路大,真是大开了视野,李都督请继续说!” 李邺指着可萨汗国继续道:“可萨汗国内有两大势力,一是可萨势力,二是可萨突厥势力,由于可萨势力皈依了犹太教,使得两大势力矛盾加剧,天宝九年,白衣大食灭亡,可萨汗国没有了最大的外敌,内战就爆发了。 大概是去年,可萨突厥势力战败,向东迁徙,目标是碎叶下辖的伊丽河谷,去年十月,三千前锋杀到了夷播海,屠杀了住在夷播海西岸的葛逻禄部落,卑职随即和葛逻禄大酋长纳尔曼联手,在大雪来临全歼了三千入侵者。” 李隆基和杨玉环听得津津有味,李邺停了一下,李隆基笑道:“然后呢?” “然后今天开春后,卑职率一万余军队联合葛逻禄人西征,拦截准备东迁的可萨突厥军队,在距离碎叶约两千里的图尔盖河一带,遭遇了东迁途中的可萨突厥军一万七千余人,我们爆发了大战,最终唐军以伤亡一千余人的代价,全歼了这支企图东侵的敌军,但可萨突厥军的家眷还在咸海东面的班达城,还有可萨突厥人积累的财富也在那里。 卑职率领一万大军继续西征,就在我们抵达班达尔城的前两天,可萨人撕毁和可萨突厥人达成的协议,抢先一步占领了班达尔城,陛下请注意看这座班达尔的位置。” “位置怎么了?”杨贵妃问道。 “班达尔城正好坐落在非常肥沃的药杀河冲积平原上,按照位置,这里应该是属于大唐的土地,卑职率领一万军抵达班达尔城下,要求分享属于我们的占领品,但可萨人拒绝了,他们城内兵力不多,卑职率军攻占了这座城池。” “李将军屠城了吗?”杨贵妃担忧地问道。 李邺摇摇道:“卑职从不杀老弱妇孺,也没有杀俘,卑职之所以攻占这座城市,是因为这座城池并不属于可萨汗国,而是属于可萨突厥首领阿史那萨布的私人领地,现在这座城池已成为大唐最西面的城池,卑职给它起名为咸海城,目前有一千唐军驻守。” “不错!不错!” 李隆基连声赞许道:“有了这座城池,大唐的最西边界就稳定在咸海了。” 说到这,李隆基又眯起眼睛问道:“夺取咸海城,唐军拿到了多少财富?” “大概四百万枚金币!” “那俱战提呢?又拿到多少?” “大概两百五十万枚金币!” “怎么分配的?” “将士犒赏,士兵的俸禄,朝廷只负担我们一半的俸禄,我们自己一年要负担六十万贯,再拿一半献给陛下。” “那碎叶应该还有一百多万枚金币吧!” “还有一百五十万枚,算是战争的积余。” 李隆基眯起眼睛想了片刻,点点头道:“好吧!再说说你的诉求。” “卑职只有一个诉求,河中都督府兵力不足,恳请陛下增兵到两万四千人。” 李隆基微微笑道:“河中需要这么多兵力吗?” “陛下,卑职从可萨汗国手中夺取了班达尔城,可萨人不会善罢甘休,极可能明年唐军要面临一场大战,可萨汗国可是有八万大军,就算他们出兵一半,也有四万人。 以碎叶现在的一万多唐军兵力,不是他们的对手,到时候不是咸海城守不住的问题,可能河中地区也会被他们侵占去一半,这是其一。 然后是大勃律的吐蕃军西扩,他们要向吐火罗进兵,时间也是明年,大勃律可是有三万吐蕃军,光凭我们河中都督府一万多唐军肯定战胜不了对方,光应对一面我们就很吃力,何况明年很可能是两面作战,卑职焦虑万分,特向陛下求援。” 李隆基点点头,“增兵事关重大,让朕好好考虑一下吧!” 李邺许给他的三百万金币还没有到手,他怎么可能立刻答应增兵? 俗话说得好,‘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金钱不增兵。’ 李隆基又把高力士招上前,低声叮嘱他关于驸马案的事情,高力士连连点头,这才和李邺告退了。 李隆基对杨玉环笑道:“听他说得波澜壮阔,朕都想去西域看看了。” 杨玉环撒娇道:“陛下,臣妾更向往西域了,我要多听听西域的故事!” “行!你可以随时召见他,朕刚才说过,特准他入宫。” “多谢陛下!” 杨玉环迟疑一下又问道:“陛下要不要给他增兵呢?” 李隆基眯着眼笑道:“等朕先拿到三百万金币再考虑吧!” 李邺跟随高力士来到他的官房,高力士请他坐下道:“你什么时候走?” “最迟九月份必须走,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高力士点点头,“那增兵的事情也不急,让陛下考虑一下。” “高翁,从中原调兵时间上恐怕来不及,卑职希望从安西和北庭各调六千军到碎叶。” “这个方案倒不错,我会给天子反映,但现在先说说眼前的问题,天子要你负责调查驸马之死一案,一个月内找到真凶!” 李邺瞪大了眼睛,“这个案子与我无关啊!再说我是边将,不是刑部大理寺。” “他们查他们的,你查你的,互不干涉,这次是贵妃娘娘推荐你查案,看得出她很欣赏你,你不要让她失望。” “但卑职八月十六日要成婚。” “所以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不影响你的婚事,而且会有你的好处,就算你拿不到,你父亲也拿得到。” 李邺万般无奈,只得答应了。 高力士笑眯眯道:“需要什么资源你告诉我。” “我需要人手,需要权力,搞不好我还会杀人。” 高力士从带锁的铁箱子里取出一柄华丽的短金剑,递给李邺,“这就是尚方天子剑,天子让我给你的,见剑如见圣,比那面金牌厉害多了,唯御史可持,你有御史头衔,可以持有,但最多只能持有一个月,还有一个原则,你凭剑可以将官员停职,但不得罢免,更不得杀戮,我是指九品以上官员,其余良庶,由你定夺。” “军队调动呢?”李邺又问道。 “长安城以外,最多调动一千人,长安城内,最多百人。” “我还缺人手。” 高力士淡淡道:“大理寺卿吉温是我的人,你可以去找他要人。” “还有我父亲的辞职!”李邺索性一并提要求。 “目前暂时冻结,科举案也冻结了,就看你的表现吧!” 高力士笑了笑问道:“这个案子你应该有想法,你打算从何入手?” 李邺沉思片刻道:“驸马府的武士有可疑之处,我怀疑有内应!” 高力士竖起了大拇指。 (本章完) 。 第四百四十四章 特别办案 李邺回到府上,已经是黄昏时分了,一进门,父亲李岱焦急万分迎上来道:“邺儿,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我忙了一天,下午又被召进宫,又和高力士谈了半天,刚刚才结束。” 李岱拍拍胸,心有余悸道:“我也听说你进宫了,但朝廷里都在传闻,说是你杀了驸马张垍,我都担心死了。” 李邺着实恼火,不用说,肯定是张均宣扬的,他咬牙骂道:“把我惹恼了,我真一刀宰了他!” “邺儿,你说实话,倒底是不是你杀的,我知道昨晚有段时间你不在家,正好和张驸马死的时间吻合。” 李邺没法解释,他取出尚方天子剑,“父亲认识它吗?” “啊!尚方天子剑!” 李岱吓得刚要下拜,李邺一把拉住父亲,“剑在我手上,你拜什么?” “这是.天子给你的?”李岱小心翼翼问道。 “差不多吧!天子要我查张驸马的案子。” 李岱放心了,天子既然把尚方天子剑都给了儿子,那肯定不是儿子杀人。 父子二人来到书房坐下,李邺笑问道:“关于尚方天子剑,父亲还知道什么?” “它的权力很大,见剑如面圣,除了宰相之外,其余官员你都可以将其停职一个月,当然,你不能无缘无故停人家职,任何官员见到这柄剑,都会配合你办案,就算你杀了人,也没有人敢动你,正因为杀人不被追究,所以更一定要慎杀,否则会遭天谴,你一定要记住了。” “这柄剑经常出现吗?” 李岱摇摇头,“这柄剑天宝年间就出现过一次,就是查韦坚案的时候,你祖父拿到过。” 李邺眉头一皱,“所以我有点担心,万一我跑到某个小县去办案,县令不认得这柄剑怎么办?” 李岱微微笑道:“不可能的,所有官员在入职前都要由礼部严格培训为官的基本常识,其中一个要点就是识别,比如官服、鱼符、圣旨、牒文、令牌、节符等等,其中就有尚方天子剑,所以官员们必须认识它。” 李邺摇摇头,“我就没有培训过。” 李岱哑然失笑,“行!明天我拿一册图文基础识别给你,你自己好好学一学。” 李邺想起一事,又道:“父亲的辞职暂时冻结,科举案也暂时冻结,估计就等我查案出来,一并处理。” 李岱点点头,“也好!省得我整天提心吊胆。” “父亲,不会有事的,说不定你还会高升。” 李岱一怔,“为什么?” 李邺低声道:“我刚刚献给天子三百万枚金币,他会看在钱的份上,一切都好说。” 李岱无语,半晌说不出话来。 次日一早,李邺来到城外客栈,把自己的一百名手下全部带进了城内,他有尚方天子剑,守城士兵不敢阻拦,让他率军进了城。 其实凭李邺的四等节符,他可以率领三十名亲卫骑兵入城,安西北庭节度使是三等节符,可以率五十名亲兵入城,河西河东节度使是二等节符,可以率八十名亲兵入城,而安禄山、哥舒翰是一等节符,则可以率一百五十名亲兵入城,还可以自己搭建军营。 但李邺有尚方天子剑,人数就提高到了最多百名亲卫进城。 李邺在宣平坊自己家的斜对面包了一座客栈,让士兵们住下,他自己则来到了大理寺。 大理寺卿吉温是高力士的人,他已经得到高力士的通知,务必全力配合李邺。 说起来吉温和李邺的渊源很深,他可是李林甫一手培养起来的打手,心狠手辣,以罗钳吉网之威名让官场闻风丧胆,跟了李林甫整整十年,最高做到御史中丞。 李林甫失势后,吉温想投靠杨国忠,但杨国忠嫌他的官场仇人太多,不肯接纳他,这时候是高力士向他伸出手,吉温从此转而效忠高力士,在五大势力中,属于从龙派。 吉温亲自来到大门口迎接李邺,“李都督,多年不见了!” 李邺笑道:“我是临时抓差,还请吉寺卿多多关照!” “你是天子安排的,又有尚方天子剑,什么都好说,请到我官房一叙。” 两人来到大理寺卿官房,吉温让手下上了茶,问道:“李都督回来后,可去给祖父上坟?” “还没有,准备八月份去。” 吉温叹了口气,“令祖仙世时,我也去守了三天的灵,毕竟他对我有提携大恩,人不能忘本啊!” 李邺不知道这句话有多少可信度,他点了点头,转回正题上,“驸马一案,大理寺有参与吗?” “有!政事堂指定刑部、御史台和大理寺三家联合查案,我没管这件事,由他们折腾去。” 李邺听出他话中有话,问道:“大理寺不是吉寺卿做主吗?” 吉温笑了笑道:“只能说不完全由我做主,有一部分我确实管不到,大理寺少卿程晓是相国张均的人,你在郃阳和他打过交道,他原本是大理司直,郃阳破案有功,连升两级当少卿了,要是我都能管到,你父亲的手下曹敬尧就不会被毒打致死了。” 李邺道:“我主要是需要一个副手,我父亲给我推荐大理寺丞彭海盐,他在吧!” 彭海盐是李岱的人,被李岱找了高力士的关系,将他从京兆府调到大理寺做大理寺丞,从六品官员,负责复审河南道和河东道的大案,为大理寺六丞之一,手中有实权。 吉温点点头,“他在,他可是查案高手,他手下有十几人,都颇为能干,我把他们都交给你,都督还需要什么?” “我可能会以大理寺的名义办案,我还要借三十套大理寺缇骑的服装和腰牌。” “没问题,我给都督办好。” 吉温又压低声音道:“让都督查案,几乎没有人知道,都督可稍微化妆一下,尚方天子剑也尽量不要拿出来,我会专门组建一支大理寺独立办案组。” 李邺笑问道:“怎么化妆?” 吉温微微一笑,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皮囊,递给李邺,“里面有五套极为轻薄的人皮面具,送给都督吧!” 宣平坊的高升客栈被李邺包了下来,这是一家大型客栈,就在李邺家的斜对面,最多可住两百人,李邺全部包了下来,每天包费五十贯,但他有高升客栈谢东主送给他的贵宾铜牌,可以半价,每月只要二十五贯钱,客栈正好保本。 彭海盐索性带着十五名手下也住了进来,他的手下都是办案能手,经常去河南道和河东道办案。 一间院子里,李邺在和彭海盐以及几名手下推导案情。 彭海盐已经详细了解了案情,他沉吟一下道:“其实里面破绽较多,凶手居然能服毒自尽,一般把凶手按倒时,会有一人专门掐住他后颈,不准他动弹,但他竟然能扭头咬下衣服上的扣子。 而且两颗扣子据说很显眼,抓住他时,一般就应该把扣子拉掉,还有就是,驸马张垍的各种习惯,对方摸得清清楚楚,武士中一定有内应。” 李邺点点头,“摁后颈的人肯定有,他不摁别人也会摁,只是这个人装装样子,手很松,刺客才得到自杀的机会,这个摁脖子的人嫌疑最大。” “这些武士中,都督有认识的人吗?” 李邺笑道:“还真有一人!” (本章完) 。 第四百四十五章 捷足先登 李邺找到了张平,很快,张平又将武士杨顺请到了商行。 “又要麻烦杨兄弟了!” 杨顺点头陪笑道:“大哥说这话就见外了,能给大哥帮点小忙,是我的荣幸!” 李邺让杨顺坐下,取出一张图纸放在桌上,图上是一座厅堂,有桌子和坐榻,一人躺在地上,头部周围全是血。 李邺对杨顺笑道:“这幅图上画的杨兄弟能认出来吧!” 杨顺看了看李邺和彭海盐,发现他们都穿着大理寺的公服,他着实有点紧张起来。 “李都督,您不是领兵的将军吗?您也负责查案?” 李邺笑了笑道:“我刚刚借调到大理寺,你不用紧张,现在不是正式查案,只是我私下问问你,我得给张平面子。” 杨顺一颗心稍稍放下,看了看画道:“莫非这是驸马爷死的那晚?” “没错,我想把当时的画面还原,还请杨兄弟回忆一下。” 旁边一名彭海盐的手下画师立刻提笔,勾画了一扇屏风,一人趴在地上躲在屏风后,屁股却露在外面,浑身发抖。 彭海盐点点头,“我们回头在客栈碰面!” “谁负责搜身?”彭海盐继续问道。 李邺又问道:“这两天驸马府情况如何?” “他是胡人?”彭海盐吃惊道。 “捆得跟粽子一样,他长得瘦小,直接拎进大堂。” 杨顺心有余悸道:“从昨天开始就乱成一团,好多人都收拾东西跑了,我也是呆在家中,不敢回驸马府,我今天上午还偷偷打听了消息,说是驸马府都封了,官府带了大批人进驻查案,所有人都不准离开,一个一个过审,幸亏我昨天跑掉了。” “他家在哪里?你知道吗?” “搜身了吗?” 杨顺很惊讶,一路偷偷地打量李邺的相貌,和正常人完全没有区别,着实让他惊叹这种易容之术。 “我只能说尽量了,我和小马、阿乔三人站在后面,我们负责张网,刘首领和三个大武士一起抓住了刺客,老王是摁腿,应该是,汪哥和赵哥一人抓住一只手,刘首领膝盖压住刺客后背” 这是关键了,李邺没问,而是让画师随口而问,主要是防止杨顺警惕,回去后走漏消息。 杨顺苦笑一声道:“露面的事情都是首领和几个大武士干的,我是小武士,只能打打下手,在驸马面前表现,轮不到我。” “伱说说七个武士的位置,很重要,一定要准确!” 彭海盐一直在京兆府做事,他对长安非常了解,崇化坊和对面的怀远坊都是胡人聚居区,里面很少有汉人。 “当然要搜身,头发、鞋子都搜过了,他什么都没有带。” 崇化坊紧靠西城墙,距离以前李邺住的永和坊不远,李邺的前身小时候也经常带着张平等人去崇化坊打架,好几次被对方的胡人孩子打得鼻青脸肿回来,又被裴三娘把他屁股打肿. 只不过现在的李邺记不清了,但他还是依稀有点印象,似乎自己来过这里。 杨顺点点头,“他家在崇化坊,他去年买了房,我还去他家喝过酒!” “当是杨兄弟在哪个位子?” 杨顺哈哈一笑,“对!就是这个样子,这个身子发抖太传神了。” “让我想想?” 李邺把彭海盐拉到一边低声道:“我们分头行动吧!我去崇化坊找刘首领,你再去驸马府查一查,观察一些细节。” 李邺点了点头,从杨顺描述的情形看,刘首领的可能性很大了,他拦住杨顺,保住了两颗扣子,其次他一手抓头发,一手掐脖子,膝盖还顶住刺客后背,刺客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动弹,但他还能低头咬下纽扣,这就说明刘首领放水了。 “长什么样子?” 杨顺叹息一声,“这就是我后悔的地方,我当时想抓掉扣子,但刺客咬我的手,我恼怒之下,给了他几耳光,刘首领拦住了我,扣子就忽略了。” 杨顺想了想道:“刘首领抓人喜欢一手掐后颈,一手抓头发,好像也是一样,当时比较混乱,他的后背又挡住了我的视线,我没看清楚。” 李邺不露声色,搞不好眼前这位就是掐脖颈的人,他不能让对方看出自己的意图。 画师立刻勾勒出刺客的模样,杨顺点点头,“就是这样!” 杨顺点点头,“我记得很清楚,这边是张相国,他本来想钻桌底,但钻不进去,背后有扇屏风,他又爬到屏风后面去了,身体还露一半在外面。” “是!他是辽东那边的奚人,但他武艺极高,一个人打我们一群武士都没有问题,而且他在驸马府至少有十年了,深受驸马信任。” 画师运笔如飞,非常传神地画出七名武士所在的位子,他停住笔问道:“这位刘首领的手在哪里?” 李邺已经戴上一张面具,变成了另外一人,三十多岁,平常得不能再平常,这张脸丢进人堆就会立刻消失不见。 杨顺在旁边指导,“双手被分开摁住的,腿上捆有绳索!” “你怎么不去抓住刺客?” 李邺连忙问道:“这个刘首领呢?” 李邺又问道:“大堂上当时一共有几人?” “我在这个位子!” 李邺心中也咯噔一下,刘首领居然是奚人,他立刻想到了安禄山,难道是安禄山下手刺杀了张垍。 这时,彭海盐在一旁问道:“这个刺客怎么进大堂的?” 杨顺一直左下角,“我们是后面进来的,我一直站在后面。” “刺客在下面,距离驸马爷一丈左右,脸朝下趴着。” 李邺点点头,正因为长得瘦小,张垍才会放松了警惕,认为对方伤害不了自己。 “模样我没注意,但长得很瘦小,像个七八岁孩童一样。” 杨顺仰头想了想道:“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十一个,驸马和张相国,有个小侍女,好像也躲在屏风后面,然后是刺客,最后便是我们七名武士。” “那为什么缝在衣襟上毒药大扣子没有摘掉。” 他给画师使个眼色,画师立刻提笔画了一个瘦小的男子,趴在地上。 “刺客是什么样子。”李邺又问道。 “就是他让我们走的,我估计他也走了。” “我们三人负责搜身。” 李邺点点头,对方不会收买这种小武士,作用不大,最少都要收买大武士才行。 崇化坊内满大街都是胡人,各式各样的建筑,很多土地上直接搭建皮帐,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浓烈的羊膻气息。 来到武士首领刘武通所住的街道,杨顺一指前面,“中间那户人家就是,我去叫门!” 杨顺跑了过去,却被李邺一把拉住,只见十几步外的一户人家大门前,从里面走出来十几名带刀官差,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紧接着侍御史郑昂脸色阴沉地走了出来。 (本章完) 。 第四百四十六章 刺客身份 郑昂看见了李邺等人,见他们都穿着大理寺公服,不由眉头一皱道:“这里是御史台负责调查,你们大理寺过来做什么?” 李邺上前行礼道:“在下大理寺丞王俊白,奉吉寺卿之令前来调查。” 大理寺丞王俊白也是吉温的心腹,他负责京畿道、关内道和陇右道,他正好出差去延州,李邺便顶了他的身份。 李邺取出一块牌子,是大理寺卿的牌子,郑昂有些惊讶,“这个案子,大理寺不是由程少卿负责吗?” “我们和程少卿不是一路!” 郑昂登时明白了,吉温和程晓不对路,两人各查各的,他哼了一声,“你们来晚了,我也来晚了,刘武通跑掉了。” “但该走的流程,卑职还得走!” “你们随便吧!” 郑昂一挥手,“我们走!” 他带着大群手下离去了。 待郑昂一行人走远,李邺这才带手下推门进去,只见一名身材高大的妇人在收拾院子,嘴里骂骂咧咧,旁边还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妇人一回头,又见一群公差进来,顿时怒斥少年,“我让你把门关上,你怎么不关!” “大嫂,是我,杨顺!” 少年认识杨顺,连忙道:“娘,是杨叔!” 妇人脸色稍微好点,点点头,“是杨兄弟啊!他们是” 杨顺连忙上前低声道:“大嫂,他们是大理寺的,是我的朋友。” 听说是杨顺的朋友,妇人的脸色稍微好转,连忙道:“各位官爷请进来坐!” 李邺只带三人进了院子,其他人都等在外面。 少年给他们搬了小胡凳,李邺摆摆手道:“我找刘武通了解一下情况,他不在吗?” 妇人摇摇头,“他昨天回来,说是驸马爷被人刺杀,他有责任,他便收拾一些衣物出门躲去了,请问官爷,孩子他爹真犯法了吗?” “这个要看他是什么责任?如果只是保卫不当,应该不犯法,可如果是勾结刺客,那就是大罪了!” 李邺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他相信御史台的人都搜查过了,他去搜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他要寻找一些不合常理的细节。 看得出这个妇人是个很勤俭的人,钗荆裙布,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手上戴着铜戒指,发钗也是铜的,小男孩长得很敦实憨厚,身的衣服都洗得发白了,但很干净。 妇人还是摇头,“孩子他爹绝不会做对不起主人的事情,我们虽然不是汉人,但也懂得知恩要图报,要不是驸马爷待我们不薄,我们哪里买得起这座院子,他就是认为自己没保护好主人,才觉得有责任。” “既然没做对不起主人的事,为什么要躲!” 妇人叹口气,“他害怕查不到凶手,最后让他们顶罪。” 这话倒有点道理,李邺点点头,打量一下房子,房子最多占地半亩地,一座小院子,五六间屋子,一间屋子里好像还有老人。 “这座院子什么时候买的?花了多少钱?” “去年买的,我们花了一千贯,省吃俭用攒下的钱。” 李邺迅速算了一下,刘武通在驸马府做了十年,平时还要生活吃穿,还要租房子,十年攒下一千贯,那每月至少要十四五贯的收入,倒也符合,杨顺说刘武通月俸十五贯,年底还有些奖赏。 “好的,打扰大嫂了!” 李邺转身出门走了,其实他已经发现一个最大的不合理之处了,如果刘武通出卖主人,怕被灭口而逃,他就不会把妻儿丢下,对方只要抓住他的妻儿,他就得乖乖上门。 难道刘武通没有问题? 走出院门,只见对面房顶上黑影一闪,立刻被李邺捕捉到了。 他立刻带着手下从四面八方包围了对面房子。 几十支弩对准了屋顶上的三名黑衣人,三名黑衣人没有选择,只得乖乖下来。 为首黑衣人上前行礼道:“各位大理寺的兄弟,我们是御史台的,奉命监视这户人家。” 说完他取出腰牌给李邺鉴定。 这时,李邺已经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闭门造车的错误,甚至连现场都没有去过,完全凭臆想来断定这个刘武通是否被收买或者没有被收买,却忽略了另一个最起码的常识。 这个刘武通是武士首领,他就算没有被收买,但他也一定是知情者,只是安慰妻子他才说会被顶罪,但真相绝不是这个原因。 连郑昂都知道用他们家人为诱饵,把刘武通钓出来,自己却要一走了之,岂不是愚蠢之极。 想到这,李邺对三名监视者厉声道:“这里已经被大理寺接管,请你们立刻离开!” 对方人多势众,三名监视者不敢不从,只得灰溜溜走了。 李邺随即问杨顺道:“房间里还有一人,是谁?” “是刘大哥的母亲,体弱多病。” 李邺点点头,对杨顺道:“你回去告诉刘武通的妻子,他丈夫可能知道了什么秘密,今晚一定会有人将他们全家灭口,让她立刻收拾东西跟我离开,我会保护他们的安全。” 李邺又取出一张纸条,是他们客栈的地址,交给杨顺道:“把这个地址交给她,让她藏在她丈夫找得到的地方。 “让他们现在就走吗?” 李邺点点头,“我在这里等他们!” 杨顺接过纸条跑去,李邺又让手下去雇一辆马车。 一刻钟后,刘玄通的妻子牵着儿子出来了,手中拎着几个布包,杨顺背着一个老人跟在后面。 一家人上了马车,众人骑马护卫着马车离开了崇仁坊。 下午时分,彭海盐带着手下回来了。 彭海盐将一碗凉茶一饮而尽,他渴坏了。 “那边什么情况?”李邺问道。 彭海盐叹口气道:“都督,恐怕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背景还要深!” “这话怎么说?” “我认出了那个刺客,他是个日本人。” 李邺愣住了,难道这件刺杀案还和日本有关系? “你继续说!” “刺客叫做曾弘二,是一个杂耍艺人,在长安至少呆了二十年,他会两个绝活,一个是执鼎,他身材如九岁小儿,却能单手举起一百五十斤重的鼎,其次他也表演飞刀,三年前他表演飞刀失手射杀了女同伴,他后来承认是故意射杀同伴,被判流放三千里,然后就再也没有消息,因为这个案子是我在京兆府时负责的,我一眼就认出了他。” 李邺沉思一下道:“会不会因为他是个奇人,才被收罗走,和他是不是日本人没关系!” 彭海盐点点头,“卑职也是这样认为,他并没有服刑,而是被人收罗走了。” 李邺精神振奋道:“这是个线索啊!只要查到他被谁收罗走了,真凶就出现了。” “都督说得对,这确实是一个线索,另外,关于武士首领刘武通,现在所有人都在找他。” “为什么?”李邺问道。 彭海盐苦笑道:“刑部侍郎房琯也认定刺客自尽蹊跷,按住他头部的人做了手脚,联合调查组都一致认为,刘武通是内应。” (本章完) 。 第四百四十七章 黄雀在后 李邺摇摇头,“其实我倒觉得刘武通不一定是内应!” 彭海盐愣了一下,“都督调查也有收获了?” 李邺笑了笑道:“我们想一想,如果他是内应,他为什么要逃?无非是两点,他怕被查出来,其次,他怕被灭口,恐怕后一条才是主因,但他畏罪逃了,却把妻儿老母丢下,你觉得可能吗?” 彭海盐也笑道:“确实不可能,他若是内应,他一定会知道发案时间,他会提前把妻儿老母转移走,移到另一个坊去藏起来。” 李邺又道:“如果他是内应,他直接杀了驸马不更方便?还费劲设置圈套干什么,找个日本人当刺客,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彭海盐想了想道:“或许他不愿动手?” “这可由不得他!” 李邺冷笑一声道:“不愿动手扣下他的妻儿老母,逼他动手。” 彭海盐点点头,“这样说起来,刘武通确实不像是内应,这个内应应该是没有机会接近驸马的人,或者是没有能力刺杀驸马,但我想不通,刘武通为什么要逃?” 李邺缓缓道:“我怀疑他是知道什么情况,他害怕最后查案查到他的头上,所以先躲起来,他其实没走远,就在观察查案进展,我把他妻儿老母带到客栈来了,他一定会来找我们!” 李邺的家就在客栈斜对面,黄昏时分,他回到家里,裴三娘着实不满地对儿子道:“你还有四十天就要成婚了,你却什么都不管,甚至问都不问,什么都要老娘给你操心,到底是谁成婚?” 李邺笑嘻嘻道:“当然是你儿子成婚啦!” 裴三娘恨得要揪儿子耳朵,这一次却被李邺躲开了,裴三娘在后面咬牙道:“你去给皇帝说一声,你不是查案的官,你是给他守便将的将军,别把狗来当驴用!” 李邺充耳不闻地进内院了,刚进内院,父亲李岱却从书房探头向他招手,“阿邺,你来一下。” 李邺走进书房笑道:“父亲没有再受到张均的刁难吧!” “案子都冻结了,他也没胆子再查下去,他的手下昨天下午就全撤走了。” “难怪父亲这么轻松。” 李岱连忙招呼儿子来桌前,“你看看这个画得对不对?” 李邺走上前,不由哑然失笑,桌上的一张纸上写满了驸马张垍的各种关系,用线条连接起来,原来父亲也在查这个案子。 李岱有些不好意思道:“大家都对这个案子感兴趣,中午的时候都在讨论,我也尝试推断了一下。” “父亲有什么发现吗?” “我在想,这个案子是不是宇文家族干的?” 李邺笑道:“为什么会想到宇文家族?总有理由吧!” “两个理由,第一,宇文家族投靠安禄山,宇文辉出任安禄山军中仓曹参军,而张垍听说也是安禄山的人。” “既然都是安禄山的人,为什么要互相残杀呢?难道同行是冤家?” 李岱笑得有点尴尬,他就是这样想的,官场里面这种事情很正常,位子只有一个,竞争者互相倾轧。 李邺心知肚明,也不点破,笑了笑继续问道:“那第二个理由呢?” “第二个理由是想栽赃给你,最后张均不是一口咬定是你杀的吗?” 李邺笑着摇摇头,“栽赃给父亲还有可能,栽赃给我就不可能了,这个刺杀案在我回来之前就策划启动了,宇文家族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怎么知道我要不要回来?而且不是我看不起宇文家族,他们还真没有能力策划这个案子,这个案子不是一般人能做到。” 李岱指着自己的画的关系图笑道:“那和他侄子争夺房产、李适之旧怨、父亲仇家等等关系都不可能了吧!” 李邺摇摇头道:“父亲,张垍不仅是驸马,还是太常卿,从三品高官,大唐文坛领袖,从三品高官被人刺杀,绝对是一件大事,牵扯到整个朝局,甚至关系到皇位继承,关系到安禄山会不会造反等等,绝不是什么三瓜两枣的事情,父亲有兴趣,可以从长安五大势力去考虑,我没猜错的话,凶手就是五大势力之一。” 李岱呆了片刻,不由感慨道:“邺儿,你站得高,看得透,能从大局考虑,难怪祖父总是喜欢和你商量大事,我现在算是明白了。” 就在这时,院子传来裴三娘恼火的声音,“你们两个,倒底吃不吃饭?不想吃饭就早点说,我也可以省点钱!” 父子二人苦笑一声,只得悻悻出去了。 吃罢晚饭,李邺躺在床榻上想着和父亲的谈话,和父亲的谈话也提醒了他自己。 刺杀从三品高官,风险太大,如果没有与之对应的收益,没有人会干这种蠢事,这也是政权稳定时期,高官被刺杀很少发生的原因。 刺杀张垍,必然牵涉到时局变化,牵涉到皇位继承,牵涉到重大权力斗争,最起码也是五大势力集团之间的斗争,李邺想到了皇位继承。 张垍历史上一直是太子李亨的坚定支持者,现在传闻,他被安禄山拉拢,会不会因为背叛了太子,被太子李亨除掉? 在胡思乱想中,李邺沉沉睡去了。 入夜,在崇化坊的小街上,一条身材高大的黑影小心翼翼靠近了一间院子,他伏在暗处,观察了片刻,确定没有异常,这才绕到院子的后面,这名男子正是刘武通,驸马府上的武士首领,他现在已成为大三司调查组追踪的首要目标。 刘武通没有进家,而是跑到院子后面,在墙角一个破缝内掏了一下,这是他和妻子约好的联络办法,如果平安无事,妻子会在破洞中放一根筷子,如果什么都没有,他就得赶紧离开。 不过他却意外地从破洞内抽出一张纸条,让他愣了一下。 就在这时,周围忽然火把亮起,数十名官府武士将他包围,一起大喊着向他冲来。 刘武通武艺高强,熟悉地形,他一跃跳上后墙,又一蹬跳上一棵大树,猛地一纵身,高高跳进河中。 后面是一条很脏的小河,河中央有一艘破船,刘武通落在船上,不等身形稳住,又一跃而起,跳到对岸,刚落脚,一个伏在地上的黑衣蒙面人忽然跳起,闪电般锋利的长剑疾刺他的后背。 这一剑来得太突然,刘武通已经躲无可躲,眼看这一剑要刺中,他在空中一拧腰,将要害避开,‘嗤!’长剑将他腰部肌肉划开了一道三寸长的深口子,顿时鲜血如注。 对方又是一剑向他背心刺来,刘武通已经稳住身体,他忍痛一记反踢,快如旋风,将对方的长剑一脚踢飞。 黑衣蒙面人转身就逃,很快便跑远了,刘武通没有追赶,他捂着伤口跌跌撞撞向另一个方向逃去,河对岸全是火把,数十名官府武士过不了河,眼睁睁看着刘武通消失在黑暗之中。 (本章完) 。 第四百四十八章 原来是他 半夜里,李邺被推醒,丫鬟小红道:“公子,你手下有急事找你。” 李邺头痛欲裂,只得起身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公子,四更刚过!” 前天是高力士,今天又是手下,总不让自己睡个安稳觉。 李邺还是很快穿上衣服出去了,是亲兵首领关沛,他上前抱拳道:“都督,刘武通来客栈了。” 这个消息并不意外,刘武通的妻子老母在自己手上,不怕他不上门,只是李邺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晚上就来了。 李邺点点头,“我这就过去!” 关沛迟疑一下又道:“都督,但刘武通身负重伤。” 李邺停住脚步,“怎么回事?” “情况不明,他走进客栈便晕过去了,掌柜发现他,把卑职叫醒,卑职见他手中有都督写的纸条,赶紧把他抬进去抢救,但医师说,失血太多,不一定能救得回来。” 李邺忽然想到了什么,跑回屋去,从马袋里取出一只玉葫芦,“我们快走!” 李邺手中有治伤的圣药,就是他练朱雀功时,烈凤给他的药丸,那是烈凤用了二十年时间才炼制而成,一共三百六十粒,其中后期突破用的大丸一百二十粒,平时用的小丸二百四十粒。 最后还剩下三十五粒大丸,大部分都放在密室内,他身边留了八丸。 虽然它不能补血,但它在短时间内大大增强人体自身的造血能力,激发人体潜力,能在关键时刻把重伤之人从死亡边缘救回来。 李邺一直在研究这个药,可惜这个方子太复杂,晚年的烈凤已经忘记了大半,烈凤羽化,药方就完全失传了。 李邺只知道烈凤制这批药就用了三支千年人参,还是隋朝皇宫传下来的宝物。 来到客栈,医师已经将刘武通伤口巴扎好,但他依旧昏迷不醒,脸色惨白,他妻子坐在一旁低声哭泣,儿子刘小石紧紧握着父亲的手。 这个刘武通长一篷大胡子,虽然是胡人,但面相很正,不像奸邪之徒。 “能救活吗?”李邺问道。 医师叹口气道:“他失血太多,体温又低,非常危险,如果天亮醒不过来就完了。” 医师叹口气,“回天乏力啊!”摇摇头走了。 李邺立刻对关沛道:“去拿一瓶酒来,越烈越好。” “还有一瓶剑南烧春!” “快取来!” 关沛跑去取来一瓶酒,历史上最早的蒸馏酒隋唐时在四川出现,叫做烧酒,最有名就是剑南烧春,每年都要进贡皇宫,天下也只有长安和成都两地有卖,一瓶要十贯钱。 李邺在酒碗里倒了半碗酒,取出一丸药,有龙眼大小,把药丸放在酒中,很神奇,就像泡腾片一样,很快就溶化了,整个一碗酒原本是透明的,现在成了朱红色。 烈凤给他的药非常厉害,药性极强,普通人就不能服用,也不知刘武通能不能承受,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把他扶起来,嘴撬开!” 几名亲兵一起动手,把刘武通慢慢扶起,将他嘴撬开。 他妻子连忙道:“我来喂!” 她接过小碗,小心翼翼将药给丈夫喂了下去。 儿子刘小石在一旁低声问道:“叔叔,这药能救我爹爹吗?” 李邺笑道:“如果它还救不了,那天下就无药可救了!” 李邺在客栈里找了一间屋休息,迷迷糊糊也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关沛把他推醒了。 “都督,刘武通醒来了!” “啊!” 李邺翻身坐起,急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天快亮了!” 李邺连忙起身向病房走去。 走进病房,刘武通的妻子和儿子一起跪下磕头,“感谢恩公救我爹爹性命!” “你们快起来,我要问情况,小石,你爹爹怎么样了?” “刚才醒来了,和我娘说了几句话,便睡着了。” 李邺上前细看,刘武通脸色恢复正常,呼吸均匀,脉象也稳定了。 他着实松了口气,药丸确实有奇效。 他又问刘武通妻子,“能告诉我,你丈夫说什么吗?如果是家里的事情就不用说了。” 刘武通妻子点点头,“他问了我们的情况,又问了母亲的情况,但有句话我觉得要告诉将军,太让我吃惊了!” “什么话?” “夫君说,刺杀他的人,是杨顺!” 李邺一下子愣住了,怎么可能,这几天杨顺鞍前马后帮助自己,还帮自己画图确定嫌疑人。 “你丈夫能确定吗?” “他说对方蒙了面,但他感觉就是杨顺!” 李邺头脑一片混乱,他连忙走出病房,吩咐士兵道:“速去把彭海盐请来!” 彭海盐和手下也住在客栈内,他很快匆匆来到李邺房间,李邺正负手来回踱步。 彭海盐急问道:“听说刘武通醒来了,有什么消息吗?” 李邺摇摇头,“具体情报还没有,但他说,昨晚刺杀他之人是杨顺。” 彭海盐也愣住了,“怎么可能?” “对方蒙了面,但刘武通感觉是杨顺,我相信他的感觉不会错,” 走了几步,李邺又道:“我刚才想了想,杨顺还真符合条件,他知道各种内情,但地位较低,无法接触驸马张垍,无法直接行刺。” “那他帮我们画图?” “或许他在误导我们,他绘制的图让我们相信了刘武通是内应。” “可他之前帮都督搞到纸条。” 李邺摇摇头,“当时不涉及破案,没有威胁到他的安全,我只是想自证清白,况且我给他三百两银子,他是看在银子的份上才帮我,而且我根本不了解他,张平也不了解他。” 彭海盐思路也有点混乱,半晌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李邺缓缓道:“我刚才已经让关沛带兄弟去找张平,张平知道他的住处,如果他还在,就把他带来对质,如果他逃了,那他就真有问题了。” 一个时辰后,郑沛回来了,他带来了确切的消息,杨顺失踪了。 “张总管带我们找到了杨顺的家,家里翻得乱七八糟,走得非常匆忙,稍微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 “他家里还有什么人?”李邺忽然发现自己对这个杨顺一无所知。 “就他一人,张总管说他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喜欢逛妓院。” “有坐骑吗?”旁边彭海盐问道。 关沛点点头,“他家有牲畜棚,还有草料和水,应该有一匹马。” 李邺想了想又问道:“张平呢?” “张总管很愤怒,他回去安排手下搜查这个杨顺,他说有消息会及时通知都督。” 李邺点点头,“辛苦了,去休息吧!” 关沛行一礼下去了。 彭海盐不解道:“卑职想不通,对方应该收买大武士才对,为什么会收买杨顺这样的小武士?” 李邺叹口气,“总是有原因的,等刘武通醒来再说。” (本章完) 。 第四百四十九章 内应确定 中午时分,刘武通又再次苏醒,李邺和彭海盐连忙赶到他床前。 刘武通身体非常虚弱,声音很小,但思路很清晰。 他对李邺道:“李都督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我.” 李邺摆摆手止住他笑道:“不用多说了,我还有件事问你。” 刘武通轻轻点头,李邺取出杨顺指点绘制的现场图画,问道:“这个场景对不对?” 刘武通仔细看了看,每个人头顶都写有名字,指着摁左手的人小声道:“这个人不是老赵,是杨顺,老赵原本在那里,他奉命去取银子和木笼,杨顺便上前补了他的位置。” 李邺和彭海盐对望一眼,两人眼中都露出明悟之色,这个杨顺果然在最关键之处欺骗他们了。 刘武通妻子给丈夫喂了点水,又把枕头给他垫高一些,刘武通精神好了一点。 刘武通喘口气又道:“他有一瞬间没摁住左手,脱手了,我后来才明白,刺客就利用那个机会服毒!” “啊!”彭海盐惊呼一声,他忽然发现了自己思路上的缺陷,刺客服毒不仅头动可以,手能动也一样可以服毒。 李邺眉头一皱道:“他手臂有神力,不一定能摁得住!” 刘武通苦笑道:“我当时也是这样想,所以才没责怪他。” 彭海盐摇摇头,“不是那么回事,曾弘二绰号独臂神童,他是个奇人,只有右臂神力,左臂力量就和孩童一样。” 刘武通闭上眼睛,轻轻叹息道:“我也是后来明白,他是故意放水的,原来他是内应,难怪他要刺杀我。” “你确定是他刺杀你。” 刘武通冷冷道:“就是他,我太熟悉了。” 这时,李邺已经完全明白了,这里面逻辑很清晰。 杨顺本来以为万无一失,他是小人物,不会追查到他头上,但自己要求他绘制情景图,杨顺便意识到他要暴露了,他便用错误位置误导了自己和众人,把嫌疑栽在刘武通头上。 杨顺又怕刘武通来寻找妻儿,那时他就暴露了,于是他夜里便埋伏行刺刘武通灭口,偏偏行刺没有成功,他只能仓皇出逃。 李邺点点头,“他已经逃掉了,会去哪里?” 刘武通沉思片刻道:“很可能是洛阳,他只有一个亲人,他舅舅在洛阳。” 这时,一名亲兵走进来,在李邺耳边低语几句,李邺点点头,让刘武通好好休息,他和彭海盐走了出去。 张平来了,他见到李邺便叹口气道:“发现杨顺那狗贼的踪迹了,估计很难追到。” “他在哪里?” “我手下有弟兄在东城站岗,他认识杨顺,他说城门刚开,杨顺便骑马出城了,向东而去,走得很仓惶,连招呼都没有打。” 张平满脸歉疚道:“我这个人喜欢讲义气,这个杨顺在我们武馆学了一年武,我就当他为自己弟子,哪里知道,哎.” 李邺拍拍他胳膊,“杨顺确实也帮了我大忙,他替我偷出纸条,我私下还很感激他,现在犯案是公事,和私事无关,所以你不用自责。” 张平笑道:“你这样一说,我好像又舒服点了。” “本来就是嘛!公是公,私是私,那张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死了,我还很开心,最好连着张均一起干掉。” 张平点点头,“我明白了,大哥也不用安慰我,这件事我心里有数。” 李邺又嘱咐他道:“你自己当心一点,最近时局很乱,驸马被刺杀可能只是一个开始,我感觉有人会向王家下手,你要格外小心,任何人邀你单独出去,你都别信,如果出什么事,及时告诉我。” 张平默默点头,“我知道了!” 张平走了,彭海盐对李邺道:“河南道的案子是我负责,我可以通过大理寺渠道,查到杨顺的舅父,在那边拦截杨顺。” 李邺想了想道:“要派人去洛阳吗?” “不用,我直接用飞鸽传讯给洛阳大理寺的机构,那边有我一个手下。” “可以!回头再问问刘武通,杨顺舅父的具体情况。” “卑职等会儿去问他。” 李邺又道:“还有那个刺客曾弘二,是谁收拢了他,这一点至关重要,说不定凶手就浮出来了。” “卑职已经安排王丰去查了!” 彭海盐匆匆走了。 这时,李邺家里的管家来了,告诉李邺一消息,刑部侍郎房琯前来拜访他,在府中等候。 李邺回到府中,贵客堂上房琯在喝茶等候,立刻走进客堂,歉然道:“让房侍郎久等了。” 房琯起身行礼道:“有点事情要麻烦李都督。” “请坐!” 两人分宾主落座,房琯苦笑道:“关于驸马被刺一案,我刚刚才知道,原来李都督也参与了调查。” “谁告诉房侍郎?” “高翁说的,说是贵妃娘娘建议的。” 李邺笑了笑道:“高翁只是见我闲得无聊,找点事情给我做做,实际上我是查着玩的,你们才是真正的查案者。” 房琯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请李都督把刘武通交给我们!” 李邺摇摇头,“房侍郎怎么会认为刘武通在我手上?” “他的家眷不是都督抢走了吗?” 李邺一脸疑惑,“谁告诉房侍郎,刘武通的家眷在我手上?” “昨天上午,有一伙大理寺的人把刘武通的家眷带走了。” 李邺一摊手,“那房侍郎应该去找吉温或者少卿程晓,和我有什么关系?“ 房琯踌躇一下道:“我上午已经找过吉寺卿了,他承认也派大理寺丞彭海盐调查刺客,但昨天上午彭海盐在驸马府,和我在一起,而那伙人自称是大理寺丞王俊白,我又特地问了少卿程晓,他确定大理寺丞王俊白还在延州办案,那么昨天那伙大理寺官员就是假冒的。” 李邺目光锐利地注视着房琯,“莫非房侍郎怀疑是我假冒大理寺丞王俊白?” 房琯也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太对,连忙缓和语气道:“刘武通是整个案子的关键,我们怀疑他是刺客的内应,如果找到这个人,这个案子就有线索了。” “房侍郎凭什么认定刘武通是内应?” “细节我不能说,我只能告诉李都督,刺客服毒自尽和他有关。” 李邺淡淡道:“我确实也在查这个案子,但我不认为刘武通是内应,他经常和驸马在一起,他如果是对方的人,一刀就把驸马杀了,还要刺客干什么?而且他如果是内应,他早就应该把家眷转移走了,他不怕对方杀人灭口吗?” 显然李邺的话触动了房琯,不得不说,李邺的话有几分道理,但如果不是刘武通放水,刺客怎么能服毒自杀? 房琯叹口气道:“也有可能是背后的主使冒充大理寺官员,把刘武通的家人抢走带走了,这是御史台失职,没有及时把刘武通的家人控制起来。” 李邺点点头,“如果刘武通真是内应,那他的家人肯定是被真凶接走了,用他的家人为人质把刘武通逼出来,然后杀人灭口。” 李邺见他还在沉思,便笑了笑又道:“如果刘武通是内应,而且在我手上,那我很快就能查到真凶,报告给天子,这个案子就结束了,房侍郎说对不对?” (本章完) 。 第四百五十章 匪夷所思 房琯点点头,“李都督说得对,刘武通的家人应该被真凶控制了,真凶也要抓到刘武通。” “房侍郎还有什么问题吗?” 房琯陪笑道:“李都督能不能透露一下,你这边查案的进展?” 李邺微微笑道:“我和你们查案的方向不一样,你们查内应,我查刺客!” 房琯此时已陷入查案困境,昨晚又被刘武通跑掉了,他才这么焦躁,李邺的话让他精神一振,连忙问道:“李都督能不能给我透露一点线索?” 李邺淡淡道:“只要房侍郎别无端怀疑我,我很乐意和房侍郎分享线索,一起破案!” 房琯老脸一红,连忙放低姿态,“我们确实不该怀疑李都督,是我们鲁莽了。” 李邺这才缓缓道:“我只能告诉房侍郎,刺客的真名叫曾弘二,是个日本艺人,剩下的事情就很好查了。” 房琯大喜,起身道:“多谢!多谢!” 他得到了线索,心急如焚,立刻匆匆告辞离去了。 李邺立刻返回客栈,他在客栈外兜了一圈,确定没有人监视,立刻找到关沛道:“官府在搜查刘武通,立刻将刘武通和家人转移走,先转移到别的客栈,然后租一座院子把他们全家隐藏起来。” 关沛答应,立刻找了一辆马车,和几名弟兄将刘武通和家人一起转移走了。 李邺又让手下都脱去大理寺的衣服,不用再冒充大理寺的人了。 联合调查组就设在丰乐坊驸马府的隔壁,由刑部侍郎房琯牵头,大理寺少卿程晓和御史中丞张渐,组成大三司调查组,但张渐在查别的案子,就让侍御史郑昂代替自己。 房琯匆匆返回调查组,他立刻召集程晓和郑昂前来议事。 三人坐下,郑昂问道:“房侍郎,他肯交人吗?” 房琯摇摇头,“他一口否认,他不承认自己接走了刘武通的家人。” 郑昂大怒,“当着我的面把人带走,他居然不承认?” 房琯是太子派系,郑昂是杨国忠的心腹,两人不是一路人,甚至还是官场上的敌对状态,对公可以保持形式上的合作,如果超过某种限度,房琯就不会配合了。 房琯冷冷道:“当着你面带走人的王俊白,可不是李邺,你又不是不认识李邺。” 旁边程晓摇摇头道:“王俊白在延州,我很清楚,是有人假冒大理寺的身份。” “问题就在这里,我们并没有证据说是李邺假冒大理寺的人,他一口否认,我怎么办?” 郑昂怒道:“他也是办案人,除了他还会有谁?” 房琯淡淡道:“如果是驸马案的幕后主使人假冒大理寺把人带走了呢?” 郑昂顿时哑口无言,房琯又冷冷道:“郑御史,我知道云阳县杀人一案,你在朝会上丢了丑,所以你对李邺一直心怀不满,你现在认定是他,就像张相国认定是他杀了驸马一样,最后被揭穿是污蔑,让天子震怒,搞不好相位不保。 你也是一样,如果高力士证明李邺昨天在他那里,你怎么办?我不妨提醒你,他手上可是有尚方天子剑!” 听说李邺手中有尚方天子剑,郑昂不敢吭声了,他虽然因为云阳县一案弹劾李邺失败,对李邺一直怀恨于心,但他不傻,不会和尚方天子剑过不去,那把剑宰了自己都不会有事。 程晓见郑昂有点下不了台,便插开话题问道:“房侍郎,他也奉命查案,他查到了什么了吗?” 房琯点点头,“他查的方向和我们不一样,他是查刺客身份。” 郑昂趁机下台阶,他急忙问道:“刺客身上什么物品和信息都没有,他怎么查?” 房琯看了他一眼道:“事实上,他已经查到了刺客的身份,还告诉我了。” 程晓连忙笑道:“房侍郎不会视为机密不说吧!” 房琯冷笑一声道:“他说刺客叫曽弘二,是个日本艺人。” 郑昂顿时吃了一惊,“原来是他,我怎么没有认出来?” 房琯问道:“郑御史认识此人?” “几年前我看过他的表演,身材倒是很像,像个孩童一般,所以绰号独臂神童,他的本事就是举鼎和飞刀,一只手可以举起上百斤的石鼎。” 程晓也道:“这人我也听说过,好像是长安异人百戏团的人。” 郑昂连忙道:“没错,就是异人百戏团,是他们的三大台柱子,我们找百戏团的人来辨认尸体。” 事实上,他们也清楚,刘武通的家眷被人抢先接走,刘武通估计找不到了,他们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刺客的方向调查。 房琯当即拍板道:“事不宜迟,现在就去找人!” 很快,异人百戏团的一名管事被找来,他进门便躬身对房琯道:“大人,曾弘二曾经是我们的人,但早就和我们没有关系了,他三年前被官府抓走了。” 房琯一怔,“为什么被官府抓走?” 管事叹口气道:“他喜欢和他配合表演的胡娘,在她身上把自己的所有积蓄都花光了,但胡娘还是看不上她,他心中怀恨,在表演飞刀的时候,一刀把胡娘杀掉了,他被官府抓走,听说被判流放三千里,按道理他应该在云南才对,不知道他怎么在这里?” 房琯三人找不到刘武通,正焦头烂额,忽然发现了刺客的真实身份,三人顿时又看到了希望,只要查到谁收罗了这个曾弘二,幕后真凶就浮出来了。 房琯当即道:“不管怎么说,先让他辨认一下尸体!” 众人带着管事来到停尸的房间,房间里很冷,堆满了冰块,里面有两具冰棺,一具是驸马张垍,还有一具小一点的,便是刺客曾弘二。 两名士兵抬开了棺盖,尸体被白布覆盖,士兵慢慢揭开白布,忽然惊叫起来,“怎么回事?” 众人一起上前,都惊呆了,白布下不是刺客曾弘二,竟然是一条死狗。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 房琯忽然咬牙问道:“最后一次打开棺盖是什么时候?” 管理尸体的官员战战兢兢道:“昨天上午,大理寺彭中丞来查看尸体,卑职陪他看完了尸体。” “他走后你确认过没有?”郑昂满心怒火追问道。 “卑职确认过,然后盖上棺盖,再也没有打开过了。” 房琯摇摇头,“和彭海盐没关系,他走的时候是我送他出门,他身后背一具尸体,我会看不出来?” “三位大人,会不会刺客其实没有死?”一名官员提出了大胆的假设。 三人觉得匪夷所思,但除此之外,又怎么解释,难道有人盗尸吗? 三人忽然同时想到了什么,一起望向驸马的冰棺,他们都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房琯走上前喝令道:“打开!” 士兵打开了冰棺,掀开白布,众人也吓呆了,尸体还在,但脑袋不见了。 驸马府内一阵大乱,所有人都在寻找驸马的人头。 (本章完) 。 第四百五十一章 窝棚之地 李邺白天基本上都呆在客栈,晚上才会回府休息,他在客栈有一间单独的小院,主要是在这里比较方便。 李邺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这时,大理寺主事王丰前来报告。 “都督,卑职已经查到了曾弘二的情况!” 李邺对曾弘二的消息并不感兴趣,对方既然用他为刺客,肯定早就把善后之事处理好了,万一刺客服毒失败,那不就暴露了吗? “应该是不好的消息吧!” 王丰点点头,“卑职这两天查了长安县的档案,发现曾弘二的记录是中途病死。” 卑职又走访了当年的押解人,才得知真相,三年前,在押解到汉中时,这个曾弘二便得到一场大病,很快就病死了。” “没有请医生诊断?” “请了,医生说他长得太瘦弱,得了很久了,路上支持不住就死了。” “然后呢?” “然后押解官员把他的尸体扔进汉水,用医师的诊断结果作为依据,官府就把他作为死亡人注销了。” “你知道我怎么想吗?” 李邺微微笑道:“就算他现在在我们面前,老老实实交代一切,也没有用,我估计他一直混迹在见不得光的黑暗之中,临时被人找来当刺客,他也肯定不知道是谁雇佣了他,但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自杀?他又没有什么家人,对他来说,钱再多也没有用,性命才是最珍贵的。” “都督说得对,确实蹊跷。” 这时,彭海盐匆匆走进院子,急声道:“都督,驸马府那边乱成一团,刺客的尸体居然失踪了,换成一条死狗,驸马的人头也不见了。” 李邺呵呵笑了起来,对王丰道:“答案就在这里,你想到了吗?” 王丰点点头,“他在发配路上就假死了一次,现在又假死一次,这人厉害啊!” 彭海盐一怔,“什么路上假死?” 王丰便把自己调查的情况告诉了彭海盐。 彭海盐苦笑道:“其实我应该想到的,假死是百戏中的一个传统幻术,很多西域僧人都擅长,这个曾弘二一直混迹在百戏团中二十年,肯定也学会了。” 李邺笑道:“只要这个刺客曾弘二没有死,那就又有了一条查案的线索。” 彭海盐叹息道:“都督,我建议我们分头调查吧!卑职去洛阳抓捕杨顺,殿下在长安继续寻找这个曾弘二,卑职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两个线索了。” 李邺沉思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就这么决定了!” 说到长安的贫民窟,大家都会想到永和坊,还有周围的其他几个坊,诸如永平坊、常安坊、通轨坊等等,这些都是贫寒人家聚居之地,每个坊的人口都很多,房舍也很破旧。 但永和坊属于正常街坊中的底层,可长安还有一些不可言述之坊,就像印度种姓最低等的首陀罗下面,还有一层不可接触的贱民一样。 长安的不可言述之坊,主要是紧靠南城墙的几个坊,诸如昭行、大安、安乐、延柞等等,这几个坊面积很大,是长安的菜地和丧葬地,一向都是野狐、鼠蛇出没的地方。 这里有人吗?有!人还不少,官府初步统计有几万人,其实没有统计的人更多。 这些坊内搭满了地窝棚,这些地窝棚最早的来历是各地遇灾后,饥民逃到长安就食,官府也没有地方安置他们,就让他们临时住在南面这些菜地和丧葬地内。 这一临时就临时了上百年,有的饥民走了,有的饥民最终选择留下,一代代在这里生儿育女,一代代在这里不断地搭窝棚。 但如果是饥民倒也没什么,最多是个低配版的永和坊,但实际上,这里的人极为复杂,各种边缘人都生活在这里。 边缘人是什么?就是介于合法和不合法之间的灰色地带,举个例子,十几年前,裴三娘迫于生活压力,做了几个月的寻宝人,夜里出来到处寻宝,其实就是在偷的边缘徘徊,寻找主人搬家后遗漏的财物,长安这些寻宝人就是边缘人,约十几个团伙,上千人。 他们就生活在南面的窝棚内,一般都是晚上出来活动,所以边缘人又叫见不得光的人,当然,见不得光的人远远不止寻宝人,寻宝人只是举例。 另外,长安的赏金猎人也几乎都住在南面的几个窝棚坊内,倒不是他们住不起好点的地方,而这边没有人管,大家落得逍遥自在。 但正因为没有管人,大量来自天南海北的牛鬼蛇神都住在这里面,尤其天宝年间后,这里来历不明的人越来越多。 为什么会突然增加这么多人,因为天宝以后,贫富分化越来越严重,天下财富越来越向长安集中,各种资金动不动就几万贯钱,豪门权贵挥霍无度,使长安也成为天下各地最容易挣到钱的地方。 于是,各种身负异能的人都纷纷涌向长安。 这天下午,一名青衣中年人来到了位于昭行坊的一片窝棚前,这里的窝棚都连成片,不知住了多少人,窝棚都是用泥土夯成,上面搭着竹篾片和毛毡,因为夯土高了易塌,所以窝棚都不到一人高,得低头进去,里面漆黑一片,外面是片破布当门,基本上都这样。 一下雨这里便泥泞肮脏不堪,臭气熏天,但这里却是孩子们的天堂,除了吃不饱穿不暖,其他都无忧无虑。 而且这里几乎没有老人,原因也显而易见,环境太差,长寿不了,能活到五十岁就不错了,但孩童不少,死亡率虽高,但出生率也高,基本上平衡了。 青衣人衣服很干净,绝对是异类,当然这里的人出去干活,也要换一身干净的行头,但怎么也不会有青衣人举止文气。 青衣人来到一间窝棚前,停住了脚步,他迟疑片刻,便挑开门帘进去了。 里面一片漆黑,脏得像猪窝一般,青衣人转身刚要走,忽然一个瘦小的黑影从身后扑上来,一把锋利的匕首顶住他的喉咙。 青衣人并不害怕,淡淡道:“我以为你会离开长安!” 黑暗中,孩童一般的黑影露出一口野兽般的白牙,阴森森道:“钱还没有给我,我什么要走?” “钱我带来了!” 青衣人把一个布袋扔在地上,“里面有五十两黄金!” 瘦小身影摇摇头,“钱不够,我要加钱!” “说好的事前事后各五百贯钱,你不守信?” “因为我把他的人头也带出来了,你们不想要人头?” 青衣人知道他手中有人头,平静问道:“你想要多少?” “再加三十两黄金。” “我没带钱,明天再给你吧!” “明天我就不在这里了,你们会把我灭口,我很清楚。” 青衣人笑了笑,“你想要钱,又怕被灭口,那我怎么和你交易?” 脖子上匕首紧了紧,黑影恶狠狠问道:“你们是不是想杀我灭口?” “我们要杀你灭口,现在你就已经死了。” 沉默片刻,黑影道:“永乐坊有座易水楼,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长安最有名的楼街。” 黑影咽了口唾沫,“易水楼二楼,大水井上方有座花坛,明天中午午时正,人头在花坛弥勒像的背后,你拿走人头,留下黄金,我远走高飞。” “主上的意思,你最好回日本。” “那就不用你们管了。” “不!你一定要回日本,这是不杀你灭口的唯一条件,留在大唐,我家主人不放心。” “好!我回去,回家乡长崎,我也受够这个鬼地方了。” 黑影收了匕首,青衣走出窝棚,掸了掸灰尘,很优雅地负手走了。 瘦小的黑影扑在布包上,捧起五锭金子,闪闪金光让他忍不住歇斯底里地狂笑起来。 (本章完) 。 第四百五十二章 浑水时局 在长安东北一座气势恢宏的大宅内,青衣人快步走进内院,在一座台阶前停下,躬身行礼道:“参见主上!” 台阶上负手站在一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身穿蟒袍,头戴纱帽,气态威严,他点点头,“见到他了!” “卑职已经把钱给他了。” 中年男子没有说话,青衣人又连忙禀报道:“窝棚区那边非常复杂,连声通气,我们的杀手只要一出现,曽弘二就会得到消息逃走,我们再也找不到他,而且卑职也不能确定人头在不在他身边,所以卑职认为,应该先稳住他,然后再除掉他。” 中年锦袍男子半晌缓缓道:“人头呢?” “回禀主上,他提出要三十两黄金换人头,明天中午午时正,在永乐坊易水楼交换。” 中年锦袍男子点点头,“这次不要失手,他会假死,必须割下他的人头,两颗人头一并来见我!” “卑职遵令!” 中年锦袍男子停一下又道:“还有杨顺那边,不管他逃到洛阳还是扬州,都要除掉他!” “卑职一定不会让主上失望!” “去吧!” 青衣人行一礼匆匆去了。 望着青衣人的背影,中年男子眯眼自言自语道:“父皇,你的皇位坐得太久了!” 安庆绪又重新返回了长安,他是准备返回洛阳,还没有出关中,便紧急接到父亲的手令,连忙调头返回长安。 外书房内坐着四人,首先是安氏兄弟,安庆宗和安庆绪,然后是首席谋士严庄和谋士独孤问俗。 从前安禄山的布局是,长子安庆宗坐镇长安,次子安庆绪坐镇洛阳。 但随着天子李隆基日趋昏庸,平庸无能的杨家完全把控了朝政,朝廷越来越腐败和混乱。 针对目前的朝廷时局,安禄山开始改变部署,把两个儿子都安排到长安。 安庆宗依旧负责明面上的事务,诸如维持和朝廷的关系,收买、笼络权贵大臣,任何见不得光的事情,诸如刺杀、绑架、勒索等等暗事,安庆宗都不参与,而是由安庆绪来实施。 安庆绪恼火道:“大哥,驸马张垍倒底是谁杀的?外面居然有传闻说,是我们安家所为,简直放屁!” 安庆宗对这个兄弟很头大,好容易把他送走,居然又跑回来了,但这是父亲的决定,安庆宗也不好说什么? 安庆宗淡淡道:“传闻很多,有人说是李邺杀的,有人说是太子杀的,有人说杨国忠派人杀的,也有说我们安家杀的,甚至还有说是他兄长张均杀的。各种说法都有,莫衷一是,其实是谁杀的不重要,关键是为什么要杀他,驸马张垍死后会有什么影响?” 严庄点点头,“大公子说得对,谁杀的不重要,为什么要杀他,死后会有什么影响,谁是最大的得益者,这才是我们需要关注的。” 独孤问俗欲言又止,被安庆绪一眼瞥见,便道:“问俗先生有什么高见尽管说,不要遮遮掩掩。” 独孤问俗连忙欠身道:“卑职觉得没有谁会得益,也没有谁会有损失,策划者的目的应该是把水搅浑,把时局变得更乱,让权贵大臣们人人自危,如果一定要找个最大的得益人,我觉得是武馆,大家都要请武士保护了。” 独孤问俗的话让安庆绪很赞成,“说得好,把水搅浑,大家一起摸鱼,大哥,我们安家摸鱼可不能落后啊!” 安庆宗笑了笑道:“这也是父亲把你调回来的原因,听严先生的部署吧!” 安禄山用人不疑,直接和严庄进行联系,把大权交给严庄,而不是自己的两个儿子。 三人都向严庄望去,严庄缓缓道:“主公的意思是,这次刺杀其实对我们安派的名声损失很大,外面都说驸马张垍是我们安派的人,他被刺杀,会动摇其他官员对我们的信心,所以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加强对安派大臣的保护,大公子要迅速开办武馆,很快会有一大批武士从幽州过来,他们就以武馆武师的名义,对我们的人实施保护。” 安庆宗点点头,“我会立刻着手,最好的办法是直接收买几家武馆。” 严庄笑道:“对!这是个好办法。” 安庆绪急道:“那我呢?父亲给我的任务是什么?” “主公给二公子的任务是抓钱,还记得王元宝的次子王少安的事情吗?” 安庆绪点点头,他当然记得,这件事就是他一手策划,利用泉芙蓉绑架了王少安,勒索到十万贯钱。 安庆绪忽然明白了,“父亲是要对王元宝下手?” 严庄淡淡道:“现在用钱的地方很多,我们的财政紧张,光靠采矿已经不够了,必须广开财源,你父亲说,王家这头肥猪很多人都在打主意,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务必要榨出一百万贯钱。” “我知道了!” 安庆绪笑道:“别人是浑水摸鱼,我们是浑水杀猪!” 就在安氏兄弟商议对策的同一时刻,李邺也被独孤烈请到了独孤府中,未婚妻独孤新月今天正好不在家,陪同祖母去咸阳华元寺还愿去了。 书房里除了独孤烈和兄弟独孤明外,还有长子独孤晋阳,其实独孤晋阳起到的作用不大,大部分时间都是聆听,因为他是嫡长子,为了培养后继者,这些重要议事都要求他参加。 独孤烈指了指独孤明笑道:“刚刚兄弟才告诉我,原来贤侄也参与了驸马张垍一案的调查,这个案子大家都很关注,我们几个重要关陇世家也都互相通过气,确定不是我们关陇派系擅自所为。” 李邺对这位独孤明一直很好奇,他也是驸马,整天称病呆在府中,好像与朝廷官场隔绝了,可偏偏他的消息却是最灵通,自己被天子秘派查案一事,他居然也知道了。 “独孤二叔能否告诉我,您是怎么知道我参与查案?”李邺笑问道。 独孤明微微笑道:“这是独孤家族的秘密,等你正式成为独孤家女婿后,我自然会告诉你,这也是规矩,耐心再等一等。” 李邺无奈笑了笑,又问道:“二叔有没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给我?” 独孤明点点头,“找你来,就是要告诉你一个重要线索,关于刺客曾弘二的事情,他和我们也一直有联系,就在刚才,他写来一张纸条,他想把驸马张垍的人头,以一千贯钱卖给我们!” 李邺吓一跳,“张垍不会是你们” 独孤烈连忙摇头,“贤侄,你千万别误会,驸马张垍不是我们杀的,但这个刺客曾弘二替我们做过事,所以我们听到刺客的消息,便知道是他干的,也知道他会死而复生,但背后是谁指使他,我们不知道。” 李邺点点头,“伯父想利用这个机会,把刺客曾弘二抓住,交给我?” 独孤明淡淡道:“说对一半,我们是想把曽弘二交给你,但不是我们抓,你自己去抓。” 说完,独孤明递给李邺一张纸条,李邺接过纸条打开,上面歪歪扭扭写了一行字,‘明天中午午时,永乐坊易水楼街。’ 李邺眉头一皱,“易水楼街好像很大,怎么找?” “不需要找他,他们只要穿黑红相间的独孤家武士服,他自然会主动找上来。” “可是,就算抓住这个曽弘二也未必知道真凶,我相信真凶不会直接和他联系。” 独孤明微微笑道:“说得一点没错,但一定会通过中间人,我们也是一样,关键是抓到中间人,幕后的真凶就浮出来了。” 李邺又看了看纸条,‘明天中午午时,永乐坊易水楼街。’ (本章完) 。 第四百五十三章 易水楼街 楼街是唐朝的一个特色建筑,和今天的过街天桥差不多,主要出现在东西市和一些商业繁盛的坊中。 唐朝允许临街建两层楼,为了租金利润最大化,往往是楼上楼下各租给一家店铺,楼下的店铺好说,那楼上的店铺怎么办? 楼街便应需而生,修建像风雨桥一样的人行天桥,就叫楼街。 楼上店铺就会搭一座小桥连接上楼街,因为上面有桥顶,可以避风雨,看起来就像一个综合体一样,走几步就有一座小桥连接一家店铺。 但不是每个坊都有楼街,一般长度也在一两百步左右,除了东市和西市的楼街外,长安最有名的楼街便是永乐坊的易水楼街,最长,最大,连接的店铺最多,当然,环境也最复杂。 黄昏时分,张平陪同李邺来到永乐坊的易水楼街,楼街长约一里,人流如潮,附近几个坊的百姓都过来了,在这里闲逛、购物、吃饭,很大一部分小店都是小吃铺,价廉物美,深受低层百姓喜欢。 楼街用料很厚实,虽然比较旧,但依旧很结实,不过年长日久的缘故,整个楼街显得很杂乱。 李邺尽管也久闻大名,但他却是第一次来易水楼街。 逛了片刻,李邺忽然觉得,如果身边的人不是张平,而是独孤新月,那就是最理想,这里各种小吃店都是独孤新月最喜欢的,有机会把她带来这里一起逛街倒不错。 张平迟疑一下道:“大哥,给你说件事,我觉得有点诡异。” “什么事情?” “今天下午,有个商人要买我的武馆,开价很高。” 李邺笑了笑道:“很正常,连驸马都被刺杀,其他官员自然人人自危,大家都想找武士保护,所以武馆是最得利的。” “这个我懂,我说的蹊跷是对方居然不要武师,只要场地和学员,要知道,武馆最重要就是武师,除非.” “除非他自己有武师!”李邺淡淡道。 张平再不懂政治,他也明白了,商人是个幌子,背后有势力集团要收购武馆。 “大哥,会是谁?” “应该是外面的势力,杨家有青山楼,他们不需要,有可能是哥舒翰、安思顺或者安禄山,但驸马案才几天,前面两人反应不会这么快,安禄山的可能性最大,他要在长安建一个武士团队,武馆就是最好的掩护。” “那大哥说我要不要卖?” “如果你不卖,他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当然有,莫老仙就有五家武馆。” 李邺笑道:“你就说东主不在长安,请他们等一个月,往后拖一拖,估计会有变化。” “我明白了!” 这时,两人走到一家店铺,店铺掌柜很热情跑出来向张平行礼,“张总管,我家小梁多亏你了。” 张平微微笑道:“不用客气,改天我找小梁喝杯酒。” 掌柜向李邺点点头回去了。 张平给李邺解释道:“他儿子原本是个小地痞,整天惹事生非,他后来把儿子送到我的武馆,揍了几顿后,现在老实多了,也开始帮他父亲做生意,他父亲一直很感激我。” “这座街楼你认识的店铺多吗?” “不少,至少有七八家,基本上都是武馆学员的父母。” 李邺点了点头,“可以安排一些手下躲在各个店铺,那个曾弘二十分狡猾,只能明暗结合,才能抓住他。” 次日中午,易水楼街依旧人涌如潮,这里就像一个后世的网红景点,每天都有来自全城的百姓过来闲逛打卡,就算是中午时分,家家户户小吃店都爆满了。 三名身穿红黑相间武士服的带刀武士在人群中漫游,李邺脸上戴了一张面具,也穿了一身红黑武士服,事实上,他挺拔的身材更像武士首领,手中拎一只可能装有黄金的皮袋,曾弘二一定会来找他,而不是别人。, 但在几家店铺内,又布置了十几名手下,他们有的装扮成伙计,有的装扮成食客,目光则盯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其实目标很容易发现,一个看起来像九岁孩童的男子,这样的人绝对很醒目。 时间渐渐到了午时,青衣文士也出现了,但他站得很远,在很远之处的楼梯口进行操控,十几名武士则隐蔽在花坛周围。 李邺并不知道他的存在,而青衣文士也不知道李邺的存在,他们都在找同一个人。 午时已过,一名黑衣武士手拿布包来到花坛前,花坛位于楼街正中,下面是一口大水井,花坛内种满了鲜花,最南面放着一尊弥勒佛,这座弥勒像非常醒目,经常有些商人在雕像前上香。 黑衣武士探头向弥勒像后望去,意外地发现后面有一只竹篓,黑衣武士打开竹篓盖看了一眼,里面是一颗血淋漓的人头,他连忙把盖子盖上,这里的人太多,被人看到会引发大麻烦。 男子小心地把布包放在刚才放竹篓之处,拎着竹篓走了,周围的十几名监视者一起盯住了布包,等待着曾弘二的出现。 就在这时,几名黑衣武士忽然发现布包竟然凭空消失了,武士们大吃一惊,急忙奔上上前,却发现弥勒佛背后有一个大洞。 弥勒佛其实是一种布像,里面自然是空心的,和楼街底部连为一体, 楼街很厚实,底部大木头做支架,上面再铺一层木板,中间有一段约两尺高的夹层。 几名黑衣武士一起大喊起来,“他在木桥的夹层内!” 数十名黑衣武士都奔了出来,他们急促奔跑,四处寻找,不断把行人推开,楼街上一阵大乱。 李邺也看到了奔跑中的黑衣人,他心中一愣,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吩咐一名手下,“速去传令,抓捕两名黑衣武士!” 这个时候在抓捕曾弘二的人,除了刺杀案的策划者,不会有别人,曾弘二也一定约了他们来交换人头。 李邺急向四周张望,寻找曾弘二的身影,这时,他看见一名中年青衣文士,站在楼梯口边,也在疑惑地打量自己。 忽然,李邺听见脚下轰一声巨响,他一低头,只见自己的身边的地板竟被砸开一个大洞,下面一个瘦小的黑影把一只竹篓递上来,他声音急促道:“这是你们要的人头,把一千贯钱给我!” 李邺蹲下来,把皮袋递给他,“一百两黄金!” 就在一只大手伸出来接住皮袋的一瞬间,李邺也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对方有应对方案,他猛地往回一拉,这一拉至少有两三百斤,换任何一个人都握不住他的手腕。 但曾弘二偏偏遇到了李邺,李邺也猜到他来这一招,他的手如千斤钳子一样握住了对方的手腕,无论他怎么拼命挣扎都没用。 曾弘二心中大骇,这是他从未遇到过的高手,他心中一横,拔刀向自己手腕砍去,但已经来不及了,李邺已经硬生生将他楼板中拔了出来。 另一只手抓住他的左手,用力一捏,曾弘二左手如孩童,他惨叫一声,短刀落地。 他忽然大喊道:“楼梯口的青衣文士就是你们要找的凶手!” 李邺一惊,抬头望去,青衣文士已经不见了。 他一巴掌把曾弘二拍晕过去,扔给手下,“把他捆绑起来,口中堵住!” 他拔足向楼梯奔去,奔下楼,青衣文士已经不见了踪影,气得李邺狠狠一把抓下了面具,无意中发现了真凶,居然被他跑掉了。 此时,青衣人坐在一辆行走的马车内,正好从后窗望见扯下了面具的李邺,他一眼认出李邺,眼中大为震惊。 (本章完) 。 第四百五十四章 动机渐明 对方的狡猾还是出乎了李邺的意料,抓到的两名黑衣武士竟然是莫氏武馆的武师,所有黑衣武士都是被那个青衣文士花钱雇来的,但他们对青衣文士一无所知。 李邺下令打断曾弘二的右手,能让他假死的药物也没有了,曾弘二就完全变成了一个九岁孩童,软弱无比。 “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为谁效力,我叫他老青,因为每次见到他,他都穿一身青色袍服。”曾弘二没有了任何反抗之心,一切都老老实实交代了。 “杀张驸马给你多少钱?” “给我一千贯钱,用黄金支付,先付五十两黄金,事成之后再付五十两。” 曾弘二心中只有无尽的悔恨,他已经拿到了一百两黄金,只因为他的贪心,想用驸马张垍的人头再捞点钱,最后把自己葬送了。 “驸马府中的内应是谁?”审讯官又问道。 “我不知道,应该是最后按我左手的人,他假按我的左手,使我得以将药塞进口中。” “药是你自己配的吗?”李邺问道。 “不是!是向一个西域僧人买的,很贵,我五年前一共只买了三颗,吃下它,浑身就像被麻痹一样,我有意识,可就是睁不开眼,也动弹不得,两个时辰后就会醒来。” “但三年前你被扔进汉水,伱却没有死。” “那次是他们找医师给我治病,折腾了两个多时辰,把我扔下汉水时,我已经苏醒,如果他们一开始就把我扔下汉水,或者把我埋了,我就死定了。” 审讯还在进行,李邺却走出了房间,他心中很失望,知道了青衣人是中间人,却又不知道他是谁? 只知道他总喜欢穿一身青衣,这是唯一的线索,就不知道幕僚界这个人是否有名? 这时,关沛低声问道:“都督,怎么处理这个刺客?” “连同驸马张垍的人头一起,交给大理寺卿吉温,算是大理寺的功劳!” 曾弘二卖给李邺的人头是真的,而青衣人得到的人头是他从一座刚下葬的墓里挖出来的。 新丰县,青衣人走进一座院子,一名五六岁的小娘子跑了出来,“爹爹!” 青衣人抱起女儿,在她小脸蛋上亲了一下,“你二娘和弟弟呢?” “二娘买菜去了,弟弟在睡觉呢!” “芙儿,你听爹爹说,外公家住哪里?你还记得吧!” “我记得的!” 青衣人从怀中取出一只大信封放进她衣服后背的夹层内,“你去外公家住两天,爹爹过两天来看你,这个信封是秘密,谁也别给看。” 小娘子乖巧地点点头,“我现在去外公家吗?弟弟怎么办?” “弟弟我来照顾,你现在就去。” 青衣人给女儿收拾一个小包裹,小娘子拿着包裹一蹦一跳地走了,她的外公家很近,就在百步外的斜对面。 这时,一名年轻妇人挎着菜篮回来了,她是青衣人的次妻,生了一个儿子。 青衣人把一只信封递给她,“这里是一千贯钱,你赶紧抱上儿子回娘家。” 一个时辰后,青衣人忧心忡忡返回长安大宅的内院,跪下请罪,“卑职办事不力,失败了,特向主上请罪!” 中年皇族负手冷冷问道:“人头没有拿到?还是让曽弘二跑了?” 青衣人低下头道:“都不是,是因为另一个势力插进来,坏了我们的事。” “谁?谁插手进来?” “他们穿着独孤府的武士服,但后来我发现,为首之人竟然是李邺。” “李邺?” 中年皇族似乎在意料之中,他冷笑一声,“果然是他,他得手了?” “是!张垍的人头被他得到,曾弘二也被他抓住了,他本来要来抓卑职,卑职反应快了一步,逃掉了,但请主上放心,曾弘二不知道卑职是谁,杨顺也不知道。” 中年皇族点点头,淡淡笑道:“唐先生跟了我有十年了吧!” 青衣人脸色一变,转身就逃,中年皇族一抬手,‘嗖!’一支毒弩从袖中射出,正中青衣人后背。 青衣人惨叫一声,栽倒在地,中年皇族冷笑一声,“你反应倒挺快!” 他走上前,冷冷看了一眼浑身蜷缩成一团的青衣人,随即又笑眯眯道:“看在你效忠我十年的份上,你放心去吧!你的妻儿我来养他们。” 青衣人一句话说不出来,片刻便断了气。 中年皇族对身后侍卫冷冷道:“立刻带人去他家,将他妻儿斩尽杀绝,不留后患!” 就在青衣人被杀的同一时刻,李邺也被冯劝农请到了高府,不用说,这是广平王李俶要见他。 书房内,李俶摆摆手道:“不用客气,请坐吧!时间有限,我们长话短说。” 两人坐下,李俶沉吟一下道:“我首先告诉你,驸马张垍不是我们所杀,和我们无关。” 李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等李俶继续说下去。 “我父王已经表态,他很理解你父亲当初遭到的巨大压力,不会怪你父亲擅自辞职,他也会给天子解释,力保你父亲平安。” 李邺无话可说,这个马后炮来得太迟了一点,太子李亨看局势反转了,才开始做好人。 但李邺还是点点头,“我替父亲感谢太子殿下的宽宏厚爱!” 李邺的态度让李俶很满意,虽然他心中也有一点觉得父亲见风使舵,但总比对李岱翻脸好,他心中始终认为李岱宽厚正直,是不可多得的好官,而李邺更是人中龙凤,是大唐皇族的梁柱。 父王改口,这段不愉快的小事就算揭过去了。 李俶又问道:“我也是刚刚得知,李都督受天子秘派,也在查驸马被刺案,不知进展如何?” 李邺笑了笑问道:“殿下见过房侍郎了?” 李俶点点头,“我下午见过他了,是他告诉我,你也在查案,居然还有尚方天子剑,我父王很关心你这边查案的进展。” “殿下能否先告诉我房侍郎那边查得怎么样?” 李俶叹口气道:“他们那边一片混乱,互相责怪,刺客假死跑了,驸马的人头丢了,他们无法交代,查案完全停滞,着实令人失望!” 李邺微微笑道:“我这边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比他们那边要好一点,我已经抓到刺客曾弘二,驸马的人头也找到了。” 李俶大喜,“那刺客和人头呢?” “我交给了大理寺卿吉温。” 李俶点点头,吉温是高力士的人,也算是自己人,他等会儿再找高力士,让吉温把人头和刺客交给房琯,父王很担心房琯因为查案不力,被免去刑部侍郎之职。 “那幕后真凶查到了吗?” 李邺摇摇头,“幕后真凶是通过中间人和刺客联系,而这个中间人隐藏得很好,刺客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和姓名,只知道是个喜欢穿青衣的中年文士。” 中年文士这个范围太广了,而且中年文士基本上都喜欢穿青衣,表示自己淡泊名利。 李俶苦笑一声道:“这次驸马张垍被刺杀,其实最大的损失者是我父王,张垍一直是我父王的坚定支持者。” “但我听到传闻,驸马张垍和安禄山往来密切。” 李俶压低声音道:“那是假象,实际上张垍和安禄山往来,是我父王的意思,是一个隐藏力量的策略,太子派系势大,天子必然会平衡,所以我父王压力很大,这里面还涉及到夺嫡之争,我父皇怀疑驸马张垍是其他皇子刺杀。” 李邺的思路一下子打开了,很有可能啊!如果驸马张垍是太子的左膀右臂,那刺杀张垍,就是太子的巨大损失了,确实和夺嫡争位有关。 李邺忽然有一种拨云见日之感,他一下子看明白了刺杀张垍的动机。 “那张均呢?” 李邺又急问道:“张均莫非也是太子系的人?” 李俶缓缓摇头,“张均是天子的人,他们兄弟二人各烧一炷香。” (本章完) 。 第四百五十五章 如梦方醒 李邺乘坐马车离开了高力士的府宅,他心情颇有点沉重。 直到广平王给他透露了张均其实是天子的人,李邺才如梦方醒,一个节点打通,整个全局都豁然贯通,李邺看懂了天子布下的一盘棋。 张均之前严查父亲,根本不是张均公报私仇那么简单,分明就是天子授意的,实际上是天子在打压自己父亲,天子的目标一定还是自己。 李邺立刻意识到,自己身边一定有天子安插的眼线,难怪边令诚没有派手下宦官来碎叶监军,这就说得通了。 这个眼线把自己在俱战提的收获密报给了天子,天子李隆基十分不满,便让张均无休止地折磨父亲,逼自己把钱交出来。 但阴差阳错,自己拿出了三百万枚金币,天子这才放过了自己父亲。 那么让自己查案,也绝不是因为贵妃娘娘的一句话,一定也是天子的布局,难道他是在试探自己吗? 天子极可能知道凶手是谁? 李邺又想起了广平王说的话,太子怀疑是其他皇子所为。 夺嫡? 李邺的脑海忽然跳出这个词。 整个案子一下子明朗了,刺杀驸马张垍压根就是其他皇子和太子之间争夺皇位的一场斗争。 杨国忠入相后,天子大大放松了对太子管制,但为了制衡太子,他同样也放松了其他皇子的管制。 取消了对他们的监视,允许他们出门,允许他们豢养武士。 这正是天子李隆基布下的夺嫡棋局,冷眼俯看儿子们的斗争。 就像在俯看瓦罐里的蛐蛐们格斗。 没有了管制,又有父皇的暗示,最后登基的不一定是太子,压迫在皇子们心中的野心一下子便膨胀起来了。 每个人都想取代太子,夺嫡之争便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杀了驸马张垍,也就斩断了太子左膀右臂。 但会是谁呢? 李邺眯起了眼睛,几个皇子一一在他脑海里浮现,庆王李琮,棣李琰,荣王李琬,永王李璘,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凶手。 回到客栈,关沛迎上来道:“刘武通的儿子来了,有重要消息要告诉都督。” 李邺点点头,走进客栈,刘小石上前行礼道:“给叔叔请安!” 李邺挺喜欢这个孩子,憨厚淳朴,却又不失灵性,简单说就是有点大智若愚,这种孩子将来往往会有出息。 “你父亲情况怎么样?” “父亲恢复得很好,伤口已经结痂了,他说多亏了都督的神药。” 李邺笑了笑又问道:“你父亲有什么重要消息?” “父亲让我把这个给都督。” 刘小石将一张纸条递给李邺,“我父亲刚刚想起来,杨顺还有一个亲戚,在云阳县!” 李邺打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云阳县魏大牙酿酒坊!’ 又是云阳县。 马蹄声如雷,夜幕中,一支骑兵风驰电掣般向长安东北方向的云阳县疾奔而去。 就在半个时辰前,郑昂和程晓亲自率领一百名武士向洛阳方向疾奔而去,他们也是去洛阳抓杨顺。 广平王李俶说服吉温把刺客曾弘二和驸马人头交给了房琯,房琯当然也就知道了真正的内应是杨顺,也能很快查到杨顺的舅舅在洛阳县学教书。 李邺其实并不是很相信杨顺藏身在洛阳,原因也很简单,知道杨顺洛阳舅舅的人太多了,驸马府的护卫们几乎都知道,杨顺总是炫耀自己舅舅是洛阳县学教授。 杨顺是很有心机的人,居然能把自己骗过去,他就绝不会傻乎乎地跑去洛阳。 而云阳县的亲戚是杨顺的大姑,和杨顺的父亲同母异父,杨顺几乎不提她,刘武通之所以知道,是有一次他买到了魏大牙酒坊出的酒,杨顺随便提了一下,魏大牙是他姑父。 次日上午,李邺率领手下抵达了云阳县城,酿酒是云阳县的主业之一,长安大部分酒都是云阳县提供的,城内有几百户酿酒作坊,一进县城,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糟气味。 魏大牙酿酒作坊并不是什么名家作坊,虽然名字古怪,但想找到它并非易事。 李邺来到了县衙,县令叫做黄清,和杨国忠有点转弯抹角的亲戚关系,袁弥勒事件后,云阳县的县令、县丞和县尉都被罢免,黄清便通过杨国忠的关系,从益州调来云阳县任县令。 虽然他不太清楚袁弥勒事件,但李邺他是久闻大名的,听说杀人如麻的地藏魔又来了,黄清不敢怠慢,连忙迎了出来。 李邺也不客气,直接亮出了尚方天子剑,“奉天子之令查案,若不配合,即刻处斩!” 黄清认出了尚方天子剑,吓了一跳,连忙恭恭敬敬道:“下官一定全力配合!” 听说是找一家酿酒作坊,黄清顿时松口气,连忙命令主簿查找,只片刻,主簿便在登记册中找到了这家魏大牙酿酒作坊。 黄清陪笑道:“卑职带李都督去这家酿酒作坊吧!” 李邺摇摇头,“不用了,你们去会打草惊蛇,只要派衙役给我带路就行!” “卑职马上安排!” 李邺知道自己在云阳县名声很大,一旦他在云阳县的消息传出去,肯定会全县哗然,他必须速战速决。 魏大牙酿酒作坊的东主叫做魏宽,魏大牙是他的绰号,他年约四十余岁,经营这座酿酒作坊已经快二十年,在全县几百家酿酒作坊中,他只能排中间。 快到中午时,魏宽接到一个大单子,有个岐州商人要订一百桶好酒,这可是难得大买家,商人出手很阔绰,中午请他去酒楼谈这笔生意。 魏宽欣然前往,跟随商人来到附近的王家酒楼,两人来到一间雅室,推门进去,魏宽愣住了,屋子里有五六名士兵,中间坐着一名身穿盔甲的年轻将领。 魏宽一回头,商人已经不见了,变成了两名体格魁梧的彪形大汉,他战战兢兢走上前,“小人魏宽,将军有事找我?” 李邺淡淡问道:“你就是魏大牙?” “小人正是!”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应该知道,我便是地藏魔李邺。” 魏宽吓得扑通跪倒在地,浑身发抖,一句话说不出来。 在云阳县,地藏魔这个名头令小儿不敢夜啼,那可是让云阳县百姓闻风丧胆的杀人魔王啊! 李邺盯着他冷冷道:“我不杀你,你得给我说实话,若有一个字欺骗隐瞒,我把你全家杀光!” 李邺率领三十名手下包围了酿酒坊最东面的小院,这里是放酒曲饼的仓库,院子里有个年轻人正在翻晒酒曲饼,酒曲饼容易发霉,需要经常翻晒。 年轻人忽然一抬头,见院墙上十几名士兵举弩对准他,吓得他连连退后,一回头,李邺就站在他身后,目光严厉。 年轻人扑通跪倒,磕头哀求道:“都督饶命!” 年轻人正是杨顺,他化名杨小七,躲在姑父姑母家里做小工,尽管他特地把眉毛剃掉,装一个假胡须,但没有用,姑父魏宽把他出卖了。 “你老老实实交代,我会看在你帮过我的份上,饶你一命!” “小人也不知道幕后真凶是谁,是一个青衣中年人和小人接触,他给了我五百两银子,我就答应了。” 这个答案在李邺意料之中,肯定说中间人,但他想得到青衣人更多的线索。 “我也在找这个青衣人,这个青衣人有什么特征,叫什么名字,你一点都不知道吗?” 杨顺低头想了想,“小人可能知道一点。” “快说!” “他第二次和我见面时,万宝酒楼的掌柜认识他,叫他唐先生,我才知道他姓唐,他轻描淡写说自己是万宝酒楼的常客,所以掌柜认识他,但我感觉不是那么回事,掌柜是用巴蜀口音和他打招呼。” “哪里的万宝酒楼?”李邺追问道。 “东市!” (本章完) 。 第四百五十六章 最后遗留 李邺最终还是放过了杨顺,李邺是记恩之人,杨顺帮他盗来驸马手令,使他在天子面前狠狠打张均的脸,对杨顺这种小人物或许只是几百贯钱的事情,但对李邺不是,这个人情他得还。 李邺觉得自己快要找到答案了,青衣人是关键中的关键,只要有人认识青衣人,答案就迎刃而解。 次日上午,李邺来到东市万宝酒楼,有趣的是,万宝酒楼就在张平所开的小张百味酒楼隔壁。 万宝酒楼的掌柜姓许,年纪五十余岁,身材不高,满脸和气。 李邺向他出示了大理寺牌,把他带到后面的掌柜房,让几个手下守在外面,他独自一人询问掌柜。 许掌柜着实很紧张,不知自己犯了什么事? 李邺语气温和道:“许掌柜不用担心,我只是向你打听一个人。” 许掌柜顿时松了口气,连忙躬身道:“使君尽管问,小人知无不答!” “有个喜欢穿青衣的文士,身材瘦高,大约四十岁左右,姓唐。” “莫非是唐洸!”许掌柜脱口而出。 “眉头正中有个很大的红痣。”李邺继续提示。 “对!就是他,我的同乡唐洸,我认识他很多年了。” “他现在在做什么,给谁做事?” “他是庆王的幕僚!” “庆王李琮?” 许掌柜点点头,“他给庆王做了十年的幕僚了。” “你知道唐洸的家吗?” “知道,在新丰县,我去过。” 答案就在不经意间揭晓了,刺杀驸马的真凶原来是庆王李琮。 但知道是庆王李琮没用,他还需要证据。 李邺随即乘坐马车来到了新丰县,根据许掌柜提供的地址,找到了青衣人唐洸的家。 院门上竟然贴了官府的封条,着实让李邺愣住了。 李邺立刻让手下找来邻居询问,邻居老者摇头一概不知。 李邺又让手下给了他几两银子,邻居老者掂了掂银子,这才对李邺道:“今天上午官府来了很多人,听说唐先生的妻儿昨晚在娘家被人杀了,妻子的父母和兄弟也都杀了,灭门之案,唐先生就成了嫌疑人,他两天没有回来,所以官府要通缉他了。” 李邺顿时明白了,唐洸被灭口了,甚至连他家人也一并被灭口,这个庆王还真是心狠手辣,这下子线索全断,明知道幕后人是庆王李琮,但没有任何证据,也就没有丝毫意义。 “多谢了!” 李邺转身要走,邻居又叹息道:“幸亏他还有个女儿,否则真的就灭门了。” 李邺蓦地转身,“你刚才说,他还有个女儿?他妻儿不是都死了吗?” 邻居老者嘿嘿一笑,李邺会意,又让手下给了他几两银子,老者收了银子,这才不慌不忙道:“女儿是他前妻生的,前妻三年前病逝了,现在的妻儿是他的后妻和两岁的儿子。” “他女儿多大?” “今年五岁,她应该在外公家。” 邻居老者一指远处的一座房子道:“那座屋顶有鸽笼的院子,就是孩子的外公家,姓蒋,在县学教书。” “官府知道吗?” 老者摇摇头,“那孩子可怜,我们不会说,看将军像正派人,我才不隐瞒将军。”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好像和几两银子没有任何关系。 李邺来到屋顶养有鸽子的院门前,青砖黑瓦,黑漆大门,两侧有抱鼓石,做得比别人都讲究,门前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李邺使个眼色,一名亲兵上去敲门,片刻,大门吱嘎一声开了,一个清瘦的老者探头问道:“你们找谁?” “砰!” 大门关了,老者在院子里大喊,“我没犯法,你们不要来骚扰我!” 李邺高声道:“唐洸已经死了,你知道吗?” 里面忽然安静下来,片刻,门又开了一条缝,老者探头冷冷道:“他以前是我女婿,但我女儿死了,他又娶了别的女人,明白了吗?他和我已经没关系了。” “砰!”门又关上了。 “我们要找他女儿。” “我外孙女才五岁,找她干什么,你们想赶尽杀绝?” 老者虽然依旧声色俱厉,但语气中明显有点紧张了。 “他不是我们杀的,他妻儿也不是我们杀的,唐洸牵涉进一个大案子,如果这个案子不破,他女儿迟早也会被别人所杀,你们也活不了。” 片刻,门第三次开了一条缝,老者谨慎地问道:“你贵姓?” “我姓李!” 老者打量他一下道:“其实你不是大理寺的人,对吧!” 李邺点点头,“我是一个边将,被临时任命调查这个案子。” “你就是河中都督李邺?” 对方居然知道自己,这里面有戏。 李邺取出自己的金牌,出示给他查看,正面是河中都督,后面是李邺二字,都是小篆,老者显然认识。 门终于开了,“你们请进吧!” 李邺带着几名手下进了院子。 这时,一个长得乖巧地小娘子跑出来,抱住老者的腿。 “就是她吗?”李邺问道。 老者点点头,“她叫唐芙儿,才五岁啊!” 老者又一摆手,“李都督,请到堂上说话!” 李邺让手下在院里等候,他跟随老者进了客堂。 两人坐下,老者让孩子去后面玩,李邺问道:“他父亲是提前有预感了吗?” “我想应该是的,昨天中午孩子跑到我这里来,我觉得奇怪,去找唐洸,门关了,邻居老周说他妻儿也回娘家了,然后今天上午我就听到他妻儿一家被杀的消息,李将军,他们是被灭口了吗?” 李邺点点头,“唐洸估计也凶多吉少了。” 老者半晌长叹一声,“哎!我劝过他,庆王心狠手辣,寡恩薄情,不要跟他混,唐洸不听,最终落得如此下场。” 李邺关心的是线索,他沉吟一下道:“既然唐洸有预感,他给女儿留了什么东西没有?” “李都督稍等!” 老者进里屋,片刻拿出一个很大的信封,这是昨晚孩子外婆在她的衣服夹层里发现的,里面是一张宝记柜坊的柜票,一千五百贯钱,纸条上说,钱留给他女儿,还有一封信,是给你的,我们不敢拆,你看看!” 老者从大信封里取出一张柜票,一张纸条和一封稍小的信,信皮上写着,‘河中都督李邺亲启。’ 李邺拆开了给自己的信,里面也是一张纸条和一封信,纸条上写着,‘李都督能看到这封信,相信前因后果你都明白了,眼前这封信是安禄山给庆王的信,可证明驸马张垍是庆王所杀,相信会颠覆将军的想象,拜托照顾一下我可怜的女儿,唐洸九泉下感激不尽。’ 他又看了看两页纸的信,果然是安禄山写给庆王李琮的信。 信中写道:‘来信收悉,欣闻殿下欲刺杀驸马张垍,禄山绝不反对,他并非我之人,应该还是太子心腹,杀之对你我大业有利,切记小心谨慎.’ 这封信着实颠覆了李邺的想象,安禄山造反,竟然是庆王和安禄山内外勾结。 李邺没有再看下去,他叫进来亲兵,取来一百两黄金,这是从曾弘二的窝棚里挖出来。 李邺连同自己的名帖和黄金一起推给老者,“这黄金也是孩子父亲的,留给孩子做嫁妆吧!以后孩子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我不在,我父亲也可以帮你们。” (本章完) 。 第四百五十七章 棋局之悟 马车内,李邺又看了几遍安禄山给庆王李琮的信,一直在沉思之中。 李琮是皇长子,是刘华妃所生,而太子李亨不过是杨贵嫔所生,子凭母贵,李琮的地位实际上比太子李亨更高。 按照传统礼制,李琮应该为太子,因为李隆基是老三篡位,才不愿立长子为太子,相继立次子和三子为太子,以证明自己篡位夺嫡的合法性。 李琮虽然没有机会成为太子,但他却是李隆基对付太子李亨最有力的武器,李隆基一定会把他搬出来打压李亨。 但李隆基也忽略了一点,庆王李琮并不是打压工具,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不甘心失去登基机会的皇长子,一个不甘心沦为工具的野心家。 谋内需联外,夺嫡之争从来都不是单打独斗,一定要和手握军权的外藩勾结,才能里应外合夺取皇位。 安禄山成为长安五大势力之一,李邺一直没想明白,一个外藩怎么会在长安呼风唤雨? 现在李邺懂了,安禄山势力只是水面上的冰山,隐藏在水下的部分,原来是参与夺嫡的皇长子李琮,恐怕不仅是庆王李琮,还有棣王李琰、荣王李琬和永王李璘,这四人结盟对付太子。 李隆基一开始就知道驸马张垍是被皇子所杀,所以他给自己一把尚方天子剑,让自己来查案。 李邺取出尚方天子剑细看,这把剑天宝年间只拿出来两次,上一次还是在自己祖父手中。 不对啊! 李邺眉头一皱,这把剑不是李隆基交给自己的,而是高力士从箱子里取出来交给自己。 时间上不对,自己拿到这把剑距离驸马被刺杀才相隔短短几个时辰。 说明天子早就知道庆王李琮要刺杀驸马张垍。 难道青衣人唐洸是天子安插在庆王身边的眼线?庆王杀死唐洸也趁机掐断这根眼线。 或者是 一个大胆的念头忽然闯进了李邺的脑海。 驸马张垍刺杀案的真凶会不会就是天子李隆基呢?他利用庆王李琮刺杀张垍,斩断太子的左膀右臂。 李邺猛地一拍自己的额头,自己真是糊涂啊! 天子李隆基是不是真凶根本就不重要。 天子是弈棋者。 所有人都不过是他棋盘上的棋子。 驸马张垍被刺案只是整个棋局中一步,是天子制衡太子一步棋罢了,也是诸王夺嫡的开始。 安禄山造反也是夺嫡之战的高潮,安禄山本来也是颗棋子,但他不甘心为棋子,掀翻了整个棋盘,他要和大唐天子下棋。 那自己呢? 自己现在何尝又不是一颗棋子?自己有安禄山的勇气,成为棋手吗? 祖父对自己最大的希望就是自己能成为棋手。 李邺闭上了眼睛,棋手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需要具备天时地利人和,自身还要有强大的实力,以及做棋手的意识。 历史上的郭子仪可以做棋手了,但他还是缺乏做棋手的意识,最终甘愿为棋子。 实力不足,时机不到,还是得收殓起来,老老实实做一颗棋子,一颗有价值的棋子,而绝不能像张垍那样成为弃子。 李邺也终于明白李隆基让自己查案的意图了,自己父亲效忠谁不重要,关键是自己。 自己究竟是烧太子的香,还是烧他的香? 如果自己查出是庆王李琮刺杀驸马张垍凶手,会不会告诉太子? 李隆基出了一道题,让自己来解,解开了,就会看懂他的警告,警告自己不要和太子走得太近,父亲可以继续做礼部侍郎,甚至高升。 如果解不开,科举案就会继续查下去,父亲一定会涉案,罢官免职都是轻的,自己还能不能再回河中,也不一定了。 李邺把安禄山的信收起,这封信他不可能再给任何人看了。 “什么?” 李岱吃了一惊,“驸马张垍是庆王李琮刺杀,为什么?” 李邺微微笑道:“父亲其实不必知道为什么?你只要明白,我们所有人都是天子的棋子,安安心心做好棋子就是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是太子派系,也是天子在棋盘中的安排?” 李邺摇摇头,“棋盘中的棋子是我,父亲不过是我投射在棋盘的影子,弈棋者只会盯着棋子,不会去注意影子。” 李岱终于有点懂了,他半晌苦笑道:“你祖父早就给我说过,我和你母亲,只是你在长安的人质。” 李邺微微笑道:“是双重人质,一是不得造反,二是我不得烧太子的香。” 李岱着实有点沮丧,到头来,自己连做棋子的资格都没有。 李邺明白父亲的感受,安慰他道:“下棋只是一种权力游戏,治理天下才是正事,父亲是做正事的人,没有必要去玩这种权力游戏,你只要心怀天下百姓,兢兢业业做个好官,这又何尝不是一盘棋,治理天下的大棋。” 李岱点点头,“我明白了,其实我根本就不用在意,自己是不是太子派系?” 李邺笑了笑,“和太子搞好关系也不错,别参与太子的权力斗争就行了。” 李岱默默点头,今天他也算彻底醒悟了,什么长安五大势力,什么太子派系,与自己何干? 次日一早,李邺来到高力士官房,把尚方天子剑和调查报告一起交给高力士。 高力士哑然失笑道:“这么快就查完了?可不准乱查一通哦!据我所知,房侍郎他们都去洛阳了。” 李邺笑嘻嘻道:“房侍郎他们闲来无事,去洛阳游山玩水一通也无妨,但卑职马上要成婚了,可连婚礼在哪里举行都不知道,所以抓紧时间完成任务。” 高力士笑着指指李邺,“你呀!幸亏我了解你。” 李邺也终于看透高力士了,这个老江湖,一方面他是天子下棋的手,同时他会趁下棋者不注意,偷偷走几步自己的棋。 就像自己在他的府上和广平王李俶偷偷见面,他就绝不会告诉天子,高力士也在给他自己留一条后路。 高力士拾起报告看了看,不由眉头一皱,“怎么就到抓到刺客为止,上面提到了中间人是青衣人,那青衣人是谁?这才是关键吧!” “高翁,报告上我写得很清楚,刺客曾弘二不知道青衣人是谁,内应杨顺也不知道青衣人是谁?这个线索就断了,我的书面报告就只能到此为止,恐怕房侍郎他们的报告也是到青衣人为止。” 高力士眯着眼睛问道:“你意思是说,还有非书面报告?” 李邺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的小宦官,高力士挥挥手,“你们都退下!” 几名小宦官都下去了,把门也关上。 李邺这才缓缓道:“青衣人叫唐洸,是庆王李琮的幕僚。” 高力士面无表情,淡淡道:“有证据吗?” 李邺摇摇头,“青衣人唐洸已经死了,他全家也被斩尽杀绝,所以没有任何证据。” “那你得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青衣人是唐洸,否则我没法向天子交代?” “内应杨顺向我交代,青衣人是在东市万宝酒楼向他交代任务,当时的酒馆掌柜认识唐洸,我又找到了酒楼的许掌柜,他告诉我,青衣人是他同乡,叫做唐洸,给庆王做了十年幕僚。” “这个内应杨顺现在在哪里?”高力士眯眼问道。 李邺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所以卑职让他彻底消失了。” 高力士点点头,“好吧!我会向天子汇报,此事除你之外,还有谁知道?” 李邺笑了笑道:“连我父亲都不知道,所以才叫非书面报告。” (本章完) 。 第四百五十八章 闻危知险 李邺告辞走了,高力士呆坐了片刻,他取出一个铃铛摇了摇,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瞬间,一名黑衣武士出现在高力士面前,“卑职在!” 高力士冷冷道:“东市万宝酒楼,掌柜姓许,把他杀了,隐蔽一点,干净一点,不要杀错人,去吧!” 黑衣人一闪身消失了,高力士这才拿着尚方天子剑和李邺的报告进宫去了。 一间静室内,李隆基眯着眼睛听完高力士的报告,他心中也有点震惊,李邺这么快就查出了是庆王李琰所为,这才几天? 李隆基恼火道:“这个蠢货,留下这么多漏洞?” “陛下,庆王其实已经做得不错了,房琯他们不都跑去洛阳了吗?如果没有李邺,这个案子根本就查不下去。” “哼!李邺不是查出来了吗?” “陛下,如果万宝酒楼的掌柜不认识唐洸,如果唐洸不在万宝酒楼交代内应,那李邺也查不下去,陛下不觉得这是天意吗?” 李隆基缓缓点头,想一想还真是天意,就是这么巧。 “后面都处理干净了?” 高力士点点头,“老奴已经命人去处理,李邺杀了杨顺,庆王杀了唐洸,老奴再杀了那个掌柜,房琯他们再有三头六臂也查不出了。” “关键是,他明白朕的意思吗?朕为什么让他查案?” “陛下,那孩子聪明绝顶,老奴看他成长的,他懂!他父亲是太子派系,那个只是表面文章,老奴看的是实质,他给了陛下三百万,却没有给太子一文一毫,这才是关键。” “可朕还没有拿到手呢!” 高力士微微笑道:“快了,老奴已经得到消息,这支万驼队伍已经进陇山关了,他们也是日夜兼程,最多十天后抵达了长安。” 李隆基负手走了几步,“爱卿觉得要不要给他增兵?” 高力士点点头,“老奴觉得于公于私都应该给他增兵,但不用从长安调兵,直接从北庭和安西各调拨六千军队给他,他本来就负担了它们的防务,调兵给他理所应当。” “行!等他的钱到了,朕再和他谈一谈,谈得好,连同他父亲的事情也一并安排了。” “陛下,房琯他们是不是要召回来?” 李隆基已经有点不耐烦了,“剩下的事情你看着办吧!” 停一下李隆基又道:“明天朕要去太极宫,让李邺进宫给贵妃讲讲故事,给她解解闷,省得她拉那么长的脸。” “老奴遵旨!” 从大明宫出来,李邺长长松了口气,回来半个月了,他就没放松过,直到现在他才放松下来。 来到客栈,李邺把手下都召集起来道:“这些天大家辛苦了,今天结束了,大家放假三天,每人赏二十贯钱。” 客栈内顿时一片欢呼,这时,关沛上前道:“都督,刘武通怎么办?” 李邺想了想问道:“他自己有什么想法吗?” “他想为都督效力!” 李邺点点头,“可以,他拖家带口去河中不合适,正好我父亲身边需要几个护卫,他留在长安保护我父亲吧!” 刘武通武艺极高,他在长安保护自己父亲,确实最合适不过。 李邺随即回了家,进门便嚷道:“侍郎夫人,你儿子想和你聊聊婚事,夫人有没有时间?” 话音刚落,耳朵一痛,已经被裴三娘从身后一把揪住,裴三娘咬牙道:“臭小子,皮痒了,没大没小。” “娘,难怪爹爹的耳朵也是一大一小,人家还以为这父子二人是血脉遗传呢!” 裴三娘‘噗嗤!’一笑,放开他的耳朵,“过来吧!娘给你讲讲婚事安排。” 安庆绪此时已经不住在安府内,这也是严庄的安排,既然安庆宗负责明面上的事务,那就得考虑名声,各种武士进进出出不太好。 安庆绪便搬到长兴坊的次宅,这里也是天子赐给安禄山的宅子,一直空关着。 大堂上,独孤问俗正在向安庆绪汇报收购武馆之事,“回禀少主,长安的武馆一共有五十四家,但大部分都比较小,占地一两亩左右,对我们意义不大,卑职挑选一下,大概有十七家武馆符合我们的要求,占地都在三亩以上。 这十七家其中有十四家是王家的产业,另外三家是莫氏产业,我已经联系过王家,他们同意出售几家给我们,但他们东主去巴蜀了,要一个月才能回来,让我们等一个月。” “放屁!” 安庆绪大怒,重重一拍桌子,“后天一百二十名武士就到长安,让他们呆在哪里?” 独孤问俗连忙解释道:“主公不是要谋算王家吗?卑职怕用强会打草惊蛇。” 安庆绪想想也对,便忍住怒火道:“那依先生之间呢?” “卑职已经调查过,莫家没有什么背景,可以先把莫家的五家武馆收入囊中。” “你和莫家谈过吗?” “谈过,但他一口回绝。” “哼!” 安庆绪不满哼了一声,“看样子是不识抬举啰!” “是有一点,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家的后台是谁” “以前是武家,武家倒了后,就不知道是谁了,卑职查过,没有查到。” 安庆绪沉思片刻道:“先别管那么多了,我要武馆安顿手下,把他们满门灭了,让武馆成为无主之物,再从县衙手上买过来。” “卑职遵命!” “还有,王氏兄弟一定在长安,必须找到他,上次你说那个叫张平的人是他们的总管!” “正是!” “盯住他,把他抓起来拷问,他一定知道王氏兄弟的藏身之处!” 入夜,延寿坊一座三亩的宅子外,二十几名黑衣武士将宅子包围了。 为首武士一声令下,二十几名黑衣武士纷纷翻进墙去,只片刻宅内传来一片哭喊声和惨叫声。 很快便安静下来,死一般的沉寂。 次日一早,李邺正在吃早饭,裴三娘匆匆走来道:“你去客堂吧!张平来了,好像有急事。” 李邺将最后一块饼塞进嘴里,又把汤一口喝掉,这才不慌不忙去了中庭。 客堂上,张平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原地打转。 面传来脚步声,李邺来了,张平连忙迎上前道:“大哥,出事了!” “别急,坐下慢慢说!” 只要张平平安无事,那就不叫出事。 张平坐下,急切道:“老莫家昨晚被灭门了,一家九口人,老老小小都被杀了。” “老莫是谁?”李邺想不起来了。 “我不是给你说过吗?开武馆的,真名叫莫振威。” 李邺想起来了,易水楼街那些黑衣武士不就是莫氏武馆的武士吗? “你怀疑是安禄山手下干的?” “只能是他们了,上次他们要收购我的武馆,我说东主在巴蜀,要等一个月,他们又去找莫振威,听说被一口回绝,结果昨晚就出事了。” “然后呢?” “然后家中如果没人继承,官府会公示一个月,一个月后没有人来认领,官府就把武馆卖掉,但我估计不会等一个月,今天安家就会拿下来。” 李邺负手走了两步,又问道:“我记得你给我说过,但凡开武馆,必然都有后台,莫家武馆的后台是谁?” “莫家以前的后台是武家,现在是侯莫陈家,侯莫陈家在武馆有五成的份子。” 李邺笑了起来,这下有意思了。 他沉吟一下道:“安庆绪没有对王家武馆动手,估计是怕打草惊蛇,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会对你下手了,所以这几天,你最好不要露面,可以住在我包的客栈内。” 张平就等这句话呢,他一个平头小民,哪里敢和安禄山斗,他立刻顺杆就爬,“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搬进客栈!” (本章完) 。 第四百五十九章 岩浆沸腾 张平匆匆走了,李邺准备回去再吃点东西,这时,管家跑过来道:“正好遇到公子,有个小宦官过来送了一封信。” 李邺接过信看了看,李邺顿时吓了一跳,居然是贵妃杨玉环的亲笔信,让自己中午去宫里用膳,陪同她聊聊西域之事,这是贵妃娘娘第一次直接找自己,居然没有通过高力士。 明显和从前不太一样了,李邺也不知道贵妃娘娘是什么意思? 今天上午李邺还准备去园宅看一看,现在也只能改为下午了。 皇宫的规矩很多,说是中午用膳,但上午就得去,只能你等贵妃,而不能贵妃等你。 李邺梳洗一番,换了一身长衫,头戴纱帽,出门了。 李邺还是去找高力士,这件事不能绕过高力士,会惹麻烦的。 高力士半晌说不出话来,他心知肚明,娘娘对天子去太极宫极为愤怒了,她情绪有点失控,这个时候找李邺入宫恐怕不是好事。 但又不能不去,高力士忧心忡忡地带着李邺往宫里走去。 “贵妃娘娘从不会接见外臣,哪怕连杨相国见不到她,不仅是天子不许,更重要是娘娘自己不愿意,你比较特殊,既是晚辈,经历也丰富,更重要是娘娘也很喜欢你,但我要提醒你,娘娘喜欢你,不等于你可以有非分之念,否则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高力士一再提醒李邺,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娘娘这次见到李邺,肯定会出什么事情。 李邺笑道:“高翁在说什么呢?娘娘年纪和我母亲差不多,我怎么可能对她有非分之念,再说辈分摆在这里呢!” 高力士停住脚,见周围没人,他冷冷对李邺道:“你别给我耍心眼,我心里清楚得很,你和娘娘没有辈分,年龄也不是借口,关键是君臣,她是大唐天子的皇后,你要牢牢记住这一点,如果说些不该说的话,做些不该做的事,我可保不住你。” 李邺迟疑一下,“那我就不去了。” “屁话,我倒是不想让你去,但娘娘已经等你了,快跟我走吧!” 一路来到后宫,不知走了多少门,不知过了多少桥,李邺已经完全迷路了。 这时,他来到一座很大的花园内,只见一群宫女在翩翩起舞,玉阶上,贵妃杨玉环化妆得格外精致,她身着艳丽盛装,正笑吟吟地注视着李邺走近。 “微臣李邺参见贵妃娘娘!” 不需要禀报,宫女直接带着李邺上前见礼。 “李将军平身!” “谢娘娘!” 杨玉环又对高力士笑道:“高翁去忙吧!等会儿我会派人把他送出去。” 让高力士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娘娘果然要单独接见李邺,他心中一阵惶恐,但他又没办法,只得深深看了李邺一眼,暗求李邺不要失去理智,他慢慢退了下去。 待高力士走远,杨玉环起身笑道:“李将军,我想在花园里走走,你陪我吧!” “微臣遵令!” 杨玉环沿着一条石板小路缓缓而行,两边桂花开得正艳,香气满园。 李邺跟在杨玉环身后约半个身位,这是规矩,他绝不能和贵妃娘娘并肩而行,上次在慈恩寺他和杨玉环并肩而跪,已经是犯了大忌,后面一丈外跟着大群宫女,每个人都低着头缓缓而行。 杨玉环眼波流转,看了李邺一眼,媚然笑道:“后面都是我的心腹宫女,没人会乱说什么,你不用这么紧张。” “我是怕娘娘紧张!” 杨玉环嫣然一笑,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拉住了李邺的胳膊,“你往前一点,我才不紧张。” 李邺只得稍稍向前半步,不料杨玉环却不愿放开他的胳膊。 “后面会看见!”李邺刺激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你握我手指的时候,就不怕被人看见?” 杨玉环轻笑一声,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 “放心吧!没人会看见,也没人会听见!” 李邺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宫女,每个人握拳放在身前,低着头,一共十二名宫女,却没有一个宦官。 李邺忽然明白了,这就是皇宫的距离,不能看不该看的事情,不能听不该听的话,常年的训练使她们早已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这里是桂园,七月花就开了,八月时最盛,这个时候我最喜欢来这里,一个人来!” 李邺没有说话,杨玉环又道:“圣上这两年却很喜欢去太极宫品花,一个人去,李将军,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邺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笑了笑道:“这个季节我也喜欢一个人去热海,赤条条跳进湖水,我能感到自己和山川湖水融为一体,高山湖水,仿佛就是大地上的一颗眼泪。” “我做梦也想去啊!远离肮脏龌蹉,去面对那些美好的事物,我喜欢美好的事物,比如这颗宝石!” 杨玉环轻轻托起胸前的宝石,“李将军,它是唯一的吗?” “它是唯一的。” “是吗?” 杨玉环的语气有点冷,“但为什么虢国夫人那里也有一颗,你究竟给过多少女人?” 李邺知道这一刻早晚会来,虢国夫人一定向贵妃炫耀过了。 “如果娘娘能够保守秘密,有些话我倒可以说一说。” 杨玉环美眸轻轻垂下,“你说吧!我们两人的话,我不会告诉第三人。” 李邺的心‘砰!’的一跳,这话太暧昧了。 “娘娘的宝石,我是心甘情愿给的,她的宝石,我是被迫给的,我是为了保父母的性命,娘娘明白吗?” 杨玉环轻轻点头,“还有呢?” “你们的宝石不一样,虢国夫人的宝石我有二十颗,现在还有十八颗,这只是我用来交换利益的东西,娘娘的宝石叫做哈里发宝石,天下一共只有十颗,迄今为止,我只给了两个人,一个是新月,一个就是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杨玉环听得心花怒放,脸上也终于绽开了一丝笑容,她白了一眼李邺,调皮地小声道:“假如我不守信,把你这番话说给虢国夫人听呢?” 李邺叹息一声,“如果是这样,将来我就没法救你的性命了。” 杨玉环浑身一震,眼中迸射出感激和期待,她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激情,回头看了一眼宫女们,宫女们都停住了脚步, 转个弯,再也没有其他人,杨玉环忽然伸手搂住了李邺的脖子,她激动道:“我每天晚上都期待着你救我走,你现在就带我走吧!我要离开这个囚笼!” 突来的幸福差点让李邺晕过去,他咬牙道:“没多久了,最多两年!” 杨玉环凝视他片刻,忽然深深地吻住了他,李邺情难自抑,紧紧抱着这个冠绝天下的美人,好一会儿,他们的嘴唇才慢慢分开了。 “两年,你千万不要失信.” 李邺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离开大明宫。 他索性在丹凤桥头的台阶上坐下,回味着那惊天动地的一吻,杨玉环的激情让他震惊,那么文静温柔的身躯内竟然是沸腾的岩浆。 有些女人的魅力是不受年龄影响,比如隋朝大公主杨丽华,做了外婆也依旧是绝代风华。 比如隋炀帝的萧皇后,让多少男人为她神魂颠倒,六十岁了依旧被李世民收入后宫。 再有就是武则天,到了七十岁依旧美艳如少女,肌肤白腻如处子。 还有就是杨玉环,她现在才三十岁左右,可她就算到五十岁,她的绝世容貌和魅惑力依旧会让天下男人为之疯狂,甚至包括飞龙。 李邺终于冷静下来,他心中又感到了一丝不安,这一吻居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虽然转了个弯,被树木遮住了,但宫女都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如果有一个宫女为了富贵,告发了杨玉环,会怎么样? 想想应该不会发生,杨玉环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绝不会把自己置于险境。 还有高力士,他明显感到了什么,所以才反复警告自己不要逾轨,杨玉环显然也提防了高力士,所以一个宦官都没有跟随。 李邺摇摇头,想这么多干嘛!该来就来,有什么可怕的。 安禄山有勇气当棋手,为什么自己就不能? 他站起身,掸了掸了身上的尘土,大步过了丹凤桥,向长安城内走去。 (本章完) 。 第四百六十章 节度述职(上) 时间又过去了十天,转眼到了七月下旬,自从上一次召见后,贵妃娘娘再也没有召见过李邺,高力士也没有找过李邺,日子过得异常平静,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这天上午,从碎叶万里跋涉而来的驼队终于抵达了长安,他们一样昼夜兼程,所以才走得这么迅速,竟然只用五十余天就走完了全程, 兵部已得到天子的特别吩咐,在东城外给远到而来的一千河中军准备了大营,李邺也赶到东城外,迎接自己手下的到来。 所有的货物都被卸下,当然,三百万枚金币是重中之重,一共装了六百大箱,放在一座特别的大帐内,四周有营栅,还是士兵站岗。 中午时分,高力士带着龙武军大将军陈玄礼以及五百士兵来到大营,他们带来一百辆牛车,来迎取三百万金币。 李邺拍了拍箱子对高力士道:“一共六百口箱子,每口箱子里装了五千枚金币,箱子上有我的封印,高翁要不要开箱看一看?” 高力士平静道:“天子要求我每一箱都要开启验货!” 李邺点点头,让士兵把所有的箱盖都撬开,箱盖撬开了,里面是一只很大的皮袋子,解开绳子,都是金光闪闪的金币,这些都是从班达尔城缴获的,皮袋上还有可萨突厥人的印记。 确定都是金币,士兵们又系上带子,重新把箱盖钉上。 趁着验货的机会,高力士把李邺拉到一旁,低声问道:“上次贵妃娘娘对你说了什么?” 李邺心中稍稍松了口气,看来什么都没有发生。 “都是各种抱怨!”李邺平静道。 “抱怨什么?”高力士继续问道。 “女人的抱怨都大同小异,就像我母亲的抱怨一样,我有经验,这个时候不要多嘴,聆听就行了。” “具体说一说,娘娘抱怨什么,我好改正不足。” “抱怨了很多,她说宫里像监狱一样,一点自由都没有,抱怨宫里规矩太多,像蜘蛛网一样缠住她,她还抱怨自己整天假笑,想找个人说话都没有,差不多就是这样,具体我也记不得了。” 高力士点点头,“她确实想找人说话,这些天,她天天把独孤新月召进宫陪她说话。” 高力士又看了李邺一眼,“我觉得她找你有事,你并没告诉我。” 李邺一脸无奈道;“我给了虢国夫人一颗顶级祖母绿宝石,是我在西域找到的,贵妃娘娘很不高兴,质问我为什么要给虢国夫人?高翁,我不太明白,她们明明是姐妹,可那一刻,我感觉贵妃娘娘很仇视虢国夫人。” 高力士点点头,“我说嘛!她肯定有事找你,原来是宝石之事,哎!她们这几年的关系确实不太好,你是怎么回答的,让贵妃娘娘消了怒火?” 李邺苦笑一声,“还能怎么说,只能实话实说,虢国夫人用我父母的安全来威胁我,我不敢不答应,这本来就是事实。” 高力士叹了口气道:“这段时间贵妃娘娘的情绪很不稳定,那天我很担心,她身边只有十二石女跟随,她肯定是想对你说什么?我就害怕你把持不住,还好,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以后我要留意,不能让你在她情绪不稳时去见她。” “石女是什么意思?”李邺不解问道。 “你没有发现她们的异常吗?走路的步伐都一模一样,她们是从小训练的,能够闭听、闭视,这也是为了保护天子和贵妃娘娘的隐私。” 李邺沉默片刻道:“高翁,我很快要成婚了,成婚后,我不想再进宫了,总进宫,新月会不高兴的。” 高力士微微笑道:“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让你们二人一起进宫。” 李邺摇摇头,“实际上我没有时间了,我九月初必须走,再晚就没法在大雪来临前返回碎叶了。” 高力士点点头,“我知道了,明天上午天子要召见你,可能是述职,你准备一下吧!他或许会询问俱战提和吐蕃的事情。” 停一下,高力士又低声道:“天子对俱战提之战的经过很清楚!” 李邺点了点头,高力士最后这句话是一个暗示,让李邺实锤了自己身确实有天子眼线。 三百万金币入了内库让李隆基龙颜大悦,可以说他心花怒放,好几年没有这么高兴了。 这几年朝廷财政越来越艰难,拨给天子的份额也越来越少,就算有私人皇商也难以支撑李隆基的挥霍无度,内库积攒的钱越来越少,剩下的名贵宝物也舍不得售卖。 李隆基开始发愁钱财不足,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河中都督李邺忽然送来了三百万金币,让李隆基怎么能不喜出望外。 次日上午,在麟德殿内书房,天子李隆基召见了李邺,这次召见属于正式召见,相当于述职。 包括杨国忠、韦见素等五名相国也一起参加了述职,节度使和刺史述职其实也差不多,但相似的只是形式,不同的是实质,节度使是向天子述职,裁决权在天子,刺史是向政事堂述职,裁决权在政事堂。 相国们可以质疑,可以询问,但唯独不能替天子下定论。 麟德殿很大,天子所用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偏殿内,几名相国都在低声议论昨天金币之事,纸包不住火,李邺带来三百万金币之事还是传开了。 只是三百万金币全部进献给了天子,天子固然喜出望外,但很多人都不爽了,首先是政事堂不高兴,朝廷财政困难,大臣们俸禄都快发不出来了,为什么不捐一部分给朝廷? 其次,其他外藩也不高兴,李邺捐了三百万金币,那他们怎么办? 相国们心中也不太高兴,高仙芝可是每年都拿出大笔钱财孝敬他们,李邺却一文钱都没给他们。 这时,李邺跟随一名宦官进来,杨国忠忍不住问道:“李都督,河中那么富裕吗?轻而易举就搞到几百万金币,你是不是也发了大财?” 不用奇怪,这就是杨国忠的本色,市井流氓出身,他不懂什么叫含蓄。 李邺笑道:“这次从河中回来,给各位相国带了一点小礼品,请各位相国笑纳。” 他从袋子里取出几枚青金石,给每个相国的桌上各放一枚,最后把最大的一块放在天子御案上。 众相国面面相觑,他们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述职的时候当面给礼物,这是公开行贿吗? 高力士也走进来笑道:“大家都收下吧!这是俱战提之战的纪念品,数量不多,品质不错,李都督也给了我一块,我很喜欢。”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有求于人才叫行贿,只是战争纪念品,人人都有份,这就不叫行贿了。 众人纷纷端详青金石,大家都是识货之人,不由又惊又喜,青金石品质之高,上万贯也未必买得到,这可不是一般的珍贵啊! 韦见素笑问道:“李都督出手不凡,难道俱战提的青金石很便宜吗?” 李邺笑了笑道:“青金石是吐火罗所生产,俱战提市场上确实便宜,但各位手上的青金石可不是市场上买得到的,它是步师国上百年的王室珍藏,被大食东方军团抢掠,我攻下俱战提,这些青金石就成了战利品,一共三十块,我自己手上还有两三块,其余都分给碎叶的高官、大将和各位相国了。” (本章完) 。 第四百六十一章 节度述职(下) 这时,有侍卫高喊一声,“天子驾到!” 众人安静下来,十几名宫女宦官簇拥着天子李隆基走进偏殿。 众人一起躬身施礼,“参见陛下!” 李隆基笑着摆摆手,“各位爱卿平身请坐!” 李隆基在自己御案前坐下,一眼看见了案上青金石,他拾起看了看,笑道:“这可是好东西啊!” 高力士连忙上前道:“这是李都督给大家的纪念品,陛下也有一份。” 李隆基见众相国桌上都有,比自己的稍小,便点点头,“李都督有心了!” 众人肃然而坐,李邺坐在另一侧的应答席上,李隆基缓缓道:“今天是河中李都督的述职,书面报告朕已让兵部抄给大家,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畅所欲言。” 众人一起望向杨国忠,他是右相,第一个问题应该是他询问,杨国忠干咳一声道:“我想知道,李都督攻取俱战提,一共缴获了多少战利品?报告上只提到战利品若干,这个若干又是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虽然大家都想知道,但杨国忠这样问,就有点不合时宜了。 李隆基眉头微微一皱,但他没有打断杨国忠的询问。 李邺不慌不忙道:“因为战利品不一样,包括钱财、粮食、人口、土地等等,无法统一计数,只能用若干来表示。” “就说钱财吧!具体多少?” “大概两百万枚金币,还有其他大量物品。” 杨国忠又问道:“李都督打算上交朝廷多少?” 李邺淡淡道:“当然有,这次我带回来一万头骆驼和大量物资,包括锡器、银器、宝石、地毯、绒毯、香料、药材、羊皮,甚至包括一万头骆驼,都是给朝廷的物资,如果变卖后,大概有一百万贯左右。” 杨国忠还想再追问钱财,他忽然看见天子严厉的目光,话到嘴边,立刻改口了,“李都督,俱战提现在归属谁?” 李邺不慌不忙道:“俱战提最早是东曹的土地,因为位置重要,所以屡遭入侵,人口也跑得差不多了,东曹国放弃了它,现在归属于拔汗那,也就是宁远国。” “为什么不归属于大唐?” “杨相国,俱战提重要的是战略位置,而不是土地和人口,河中的土地太多了,几千里无人居住,而且俱战提剩下的人口都是老弱妇孺,是巨大的累赘,连粟特人都不愿要这个累赘,他们直接同意给了拔汗那,但我们在俱战提驻军两千人,这个战略位置实际归属我们了。” 这时,韦见素问道:“请问李都督为什么要发动俱战提之战?” 李邺点点头,“韦相国的问题问得好,这也是卑职打算向陛下和各位相国详细叙述之事。” 李邺取出一份河中和吐火罗的简易地图,让宦官挂起来,他的地图颜色比较深,众人都看得清楚。 李邺取出一份河中和吐火罗的简易地图,让宦官挂起来,他的地图颜色比较深,众人都看得清楚。 “这里是热海和碎叶!”李邺指着地图道。 “从这里直接南下吐火罗,将翻越上百座雪山,无法骑马,只能步行,人在雪山上呼吸不过来,翻山越岭,艰难前行,至少要走一年才能到吐火罗,如果没有充足的后勤支援,我的军队必然会全部死在半路,那有没有办法去吐火罗呢?答案是有!” 李邺一指俱战提,“俱战提是一个巨大的缺口,也是吐火罗地区进入河中的唯一通道,穿过俱战提便可以骑马南下,沿着药杀水河谷而行,二十五天后便能抵达护蜜城,向东走三天抵达朅师国,再走三天抵达小勃律,也由此可见,俱战提是我们河中军控制吐火罗的战略起始点,战略位置非常非常重要。 而在此之前,俱战提被大食东方军团的残军占领,首领叫做哈米尔.巴特,它就像一条毒蛇,时时刻刻威胁着河中各国,也威胁唐军对河中的控制,所以不管是夺取战略位置,还是铲除这条毒蛇,唐军攻打俱战提都势在必行。” 韦见素点点头,“李都督讲解得非常透彻,我也完全理解了” 这时,李隆基对李邺道:“朕很关注吐蕃军对吐火罗的影响,李都督一起说明一下吧!” 天子已经转变话题,不再提俱战提,俱战提之战就算过去了。 李邺对众人缓缓道:“经过几十年和唐军的拉锯战,吐蕃已经不太可能从陇右、河西进行突破了,那他们的目标只能转为安西和北庭,从吐蕃高原直接前往安西是不可能的,有莽莽的昆仑山脉阻挡,唯一的办法就是沿着信度河河谷向西北走,到达大小勃律国,然后再迂回走到播密川河谷,或者走喝盘陀,这两条路都可以抵达疏勒镇。 尤其是播密川河谷,又叫瓦罕走廊,它是丝绸之路的南线,一路水源充足,只要有充足的粮食补给,吐蕃军就能轻松地进入安西。 天宝六年的小勃律之战,我们占据了小勃律和婆夷水的北岸,切断了吐蕃军走喝盘陀这条路,但大勃律和婆夷水南岸还控制在吐蕃人手中,驻军约有三万人,这是安西最大的威胁。” 李隆基摆摆手,打断李邺的话,“之前的朅师国之战,又是什么呢?” “回禀陛下,朅师国之战其实是一场解围之战,或者说是保卫小勃律之战,刚才微臣也说了,婆夷水南岸是在吐蕃人手中,吐蕃军沿着婆夷水南岸西行,控制了朅师国,而小勃律的粮食主要来源于吐火罗,这就等于切断了小勃律的粮道,所以尽管当时已经是秋天了,但还是强行出兵,否则小勃律百姓和守军都熬不过冬天。” 李隆基点点头,“朕明白了,李都督继续说吐火罗。” 李邺指着地图上的播密川谷地道:“唐军切断了喝盘陀通道后,吐蕃要进攻安西,只剩下播密川道,这样,吐蕃军必然会进入吐火罗,从吐火罗绕道去播密川,吐蕃军不管在大勃律,还是在朅师国,都面临一个严峻地问题,那就是粮食不足,要解决粮食问题,只有一个办法,控制吐火罗。 一旦吐蕃军控制了吐火罗,解决了粮食不足问题,吐蕃军恐怕就会增兵到十万,不仅控制吐火罗,攻占安西,还会北上进攻河中,形势非常严峻。” 李隆基眉头一皱,“吐蕃军已经西进了吗?” “回禀陛下,在卑职出发前得到消息,吐蕃军已经和吐火罗联军进行了几次小规模的作战,都是以吐火罗联军失败告终,吐火罗联军战斗力太弱,怛罗斯之战时,他们只能当后勤运输,上战场五个人还抵不过唐军一人。” 李隆基缓缓点头,“所以必须要拿下大勃律,彻底摧毁吐蕃军在西北的根基之地,才能保证安西无恙。” 李邺点点头,“陛下说得一点没错,这实际上是天宝六年小勃律之战的延续,但坦率说,仅靠河中一万两千唐军,无法战胜大勃律的三万吐蕃军。” 李隆基点点头,又对众人道:“各位相国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如果没有询问,今天的述职就到此为止!” (本章完) 。 第四百六十二章 再度高升 述职会不到一个时辰便结束了,高力士把李邺请到自己官房,笑道:“恭喜李都督了!” 李邺心中大喜,连忙道:“天子同意增兵了?” 高力士让手下给李邺上了茶,这才不慌不忙道:“李都督没有感觉到今天天子召开述职会的意图吗?” 李邺沉思片刻道:“卑职感觉,天子似乎在给大家讲述防止吐蕃军西进的重要性。” “一点没错,高仙芝之前也说过了吐蕃军会借道吐火罗攻打安西,他再三给天子建议,唐军要控制吐火罗。 今天你述职的俱战提之战是为了打通前往吐火罗的捷径,最终也是为了防止吐蕃军西进,天子希望你能完成小勃律之战未能完成事业。” 李邺苦笑道:“我也很愿意为天子分忧,但我也说过了,一万两千河中军不是吐蕃军的对手。” 高力士点点头,“你之前提的方案,从北庭和安西各调六千军增援河中,天子觉得这方案不太合理,所以天子决定采用另外一个方案,任命你为安西节度使兼河中都督,这样你手中就有了三万六千军队,足以和大勃律的三万吐蕃军一战。” 李邺一下子愣住了,任命自己为安西节度使,那封常清怎么办? 高力士又缓缓道:“北庭节度使王正见年事已高,已经无法履职,封常清改任北庭节度使,你出任安西节度使。” 李邺暗暗叹息一声,最失望的恐怕是独孤峻了,原以为有机会接手王正见的节度使之职,没想到天子并没有考虑他。 “怎么样,能接受吗?”高力士笑眯眯问道。 李邺怎么可能不答应,他当即躬身道:“感谢圣上的信任,卑职一定不负他的重托。” 高力士又道:“圣上还有一个想法,你再从碎叶运送百万金币给朝廷,作为对你心系朝廷的奖赏,你父亲将出任户部侍郎!” 赤果果的卖官鬻爵,竟然是堂堂天子做的事情,李邺知道李隆基早就打算好了,当自己说出碎叶还有一百五十余万金币时,他的目光忽然变得深邃了,他动心了。 只是把自己捐一百万枚金币和父亲升户部侍郎,这两件事联在一起,感觉就有点变味了。 不过想想也没什么,相比杨国忠从一个地痞无赖,短短几年就升为宰相,至少自己还花了钱,至少自己父亲还是科班出身,做了近二十年的官。 唐朝的荒唐事多得是,何必在意这点旁枝末节。 李邺心事重重回到府中,裴三娘见儿子神情凝重,不由担心道:“邺儿,今天述职没过关?” “没有!” 李邺摇摇头,“今天述职只是走走过场,天子没有为难我。” “那你愁眉苦脸做什么?” “只是觉得有点心疼,给了天子几百万枚金币。” 裴三娘笑道:“那又不是你的钱,有什么可心疼的,你现在不用掉,等你下一任还是替你用掉,人情还是人家拿了,那才叫亏!” 母亲这种小帐一向算得很精明,李邺笑了笑道:“用掉了效果还不错,天子又升我为安西节度使兼河中都督。” “好啊!那你爹爹呢?他有没有保住侍郎职务?” “爹爹还是侍郎,不过不是礼部侍郎,而是改任户部侍郎。” “户部侍郎是不是高升了一点?”裴三娘对官场不是很了解。 “官阶差不多,但地位高,实权也大多了,以后家里天南地北的各种特产不会缺了。” “为什么?” “娘,户部侍郎就是管钱的,朝廷就那么多钱,先给哪个官衙,或者先给哪个州县,是户部侍郎说了算。” “这样啊!那岂不被烦死。” “这样啊!那岂不被烦死。” 李邺竖起大拇指,还是母亲看得透彻,权力大,烦事也多。 这时,裴三娘又想起一事,对李邺道:“你说得那个刘武通今天来了,我和他签了一个聘用书,聘请他为你爹爹的贴身护卫,每月二十贯钱,然后他还有五个手下也一并参与护卫,每人每月十贯钱,可以吧!” “没问题,他的手下我都确认过,个个武艺高强,而且尽职尽责,刘武通武艺极高,他能成为张驸马的武士统领,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你尽管用,每年给他们涨一点钱。” “这个不用你说,我知道该怎么做?” “他们人呢?” “在西院清理空房间。” 父亲有三个幕僚,目前住在东院,西院原本是留给李腾空师徒的住处,武士一来,就没有她们的地方了。 李邺开始考虑,是不是可以把隔壁的房子买下来,再做一个院子。 就在这时,管家慌慌张张跑来道:“夫人,外面来了好多送礼官员,我们都快拦不住了。” 裴三娘愣住了,“什么送礼?”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进奏院的官员,几十个人,都拿着各种特产。” 李邺忽然明白了,父亲的任命已经下来了,进奏院这帮家伙的嗅觉极为敏锐。 李邺连忙道:“刘管家,赶紧让刘武通他们去阻拦!” “他们已经去了。” 裴三娘有点手足无措,“邺儿,你爹爹不在,这可怎么办?” “娘,有我在呢!这种小事情。” 李邺走到大门前,外面来了至少七八十名官员,几乎都是各地进奏院的官员,进奏院就是驻京办,负责把各州的奏折呈给尚书省,他们在尚书省内都有各自的办事房,每天都会来上朝,基本上和朝官一样。 另外,他们还要负责联络感情,搞好和朝官高官的关系,主要是请客吃饭,还有就是逢年过节送礼上门。 一般而言,都是各地特产,几乎都是贡品,朝廷是允许的,官员可以接受一点不算贵重的土特产馈赠,和地方官府保持良好的关系,至于里面会不会挟带一点银子之类,那就不知道了。 “各位,请安静,不要着急,我给大家先说两句。” 李邺的中气很足,官员们都安静下来。 “在下河中都督李邺,我估计各位不是给我送礼的。” 众人一片会心笑意,有人喊道:“李都督愿意收,我们保证愿意送!” “算了,好意心领了,送我父亲也是一样,我父亲从来都很廉洁正直,从未收过一文钱贿赂,除非你们送几万两银子,我可以替他收下,否则几千两银子,几百两银子之类,就不要送了,以免坏了我父亲的羽毛,大家明白我的意思了吗?土特产可收,钱财分文不收,说句难听话,我刚刚献给天子三百万枚金币,你们送那点钱,我看不上。” 众人一片哗然,刚刚献给天子三百万金币,简直惊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大家排队吧!我让许先生登记,然后留个帖子在特产里,有红包之类赶紧拿走,惹怒了我父亲,得不偿失。” 七八十人纷纷排队,有人悄悄把塞在特产中的红包摸了出来,许先生是父亲的幕僚,叫做许远,他负责登记,刘武通带领几名武士负责维持秩序。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远远驶来,李岱回来了,他透过车窗,望着家门口排了长队,他不由一脸懵懂。 (本章完) 。 第四百六十三章 是福是祸? 李邺快步走上前,拦住了马车,李岱掀开车窗问道:“邺儿,发生什么事了?” “那些都是各地进奏院的官员,给父亲送一些各地土特产,都很不错,还有一筐苏州的大闸蟹,还有岐州的清水翠梨,我很喜欢。” 李岱一脸茫然,“好好地给我送礼做什么?” “父亲今天不在官房?”李邺诧异。 “我今天到咸阳去了,刚回来。” 李邺笑道:“难怪了,父亲已改任户部侍郎,回家收拾一下吧!估计宣旨官很快就来了。” 李岱瞪大了眼睛,户部侍郎,那不是杨国忠兼任的吗?让自己当户部侍郎,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邺儿,你说的可是当真?” “父亲,那些进奏院的官员是消息最灵通的,他们不会搞错!” 李岱点点头,他忽然眉头一皱,“邺儿,他们这样送礼,这不是公然行贿吗?” 李邺笑了笑道:“给杨国忠送的礼都摆到大街上了,你看他在乎过吗?我给天子送了三百万金币,他也欣然收下,所以父亲不用担心,都是各地的土特产,朝廷允许的,你吃不了这么多,可以送给同僚,送给手下。” 李岱叹息道:“一点特产倒无所谓,就害怕他们把金银塞在里面,在润州时,我遇到太多这种事情了。” “那父亲是怎么处理的?” “送钱嘛!当然是求我办事,送礼者找到我时,我会把钱还给他,然后公事公办,实在找不到送礼者,我就捐给那些赈济灾民的寺院,让他们用来帮助穷人。” 李邺点点头,“还是继续照这样处理,我觉得挺好,他们钱多,就替他们捐给穷人!” 李岱走到府门前,立刻被官员们围着了,争着给李侍郎见礼,李邺倒被挤到外面了,自己可是堂堂的安西节度使,高昌郡王,居然被这群进奏院的官员无视了。 李邺苦笑了一声,给刘武通使个眼色,刘武通立刻带着两名手下冲上前,将人群强行分开,保护着李岱向府内走去。 进了府门,官员们被几名武士拦截在外面,李邺这才长长松了口气,这个户部侍郎,不好当啊! 入夜,李岱的旨意来了,升他为正四品上阶正议大夫、出任户部侍郎兼度支郎中,即日起杨国忠不再兼任这两个职务,杨国忠身兼四十余职,天子李隆基却把他所有兼职中,最重要的两个职务拿掉了,这也表达了李隆基对他不满,财政恶化,朝廷官员欠俸,官员怨声载道,连李隆基也感受到了。 李隆基任命李岱为户部侍郎,一方面是看重他的清廉和能力,另一方面也是希望李岱能从儿子那里再搞一些钱财补贴朝廷。 李隆基心里有数,李邺手中还有钱,远远不止百万枚金币。 而李邺的任命却晚了一个多时辰,正式任命李邺为安西节度使兼河中都督,封冠军大将军、御史大夫,从原来的从三品官阶升为正三品官阶。 次日上午,李邺来到了独孤府,他必须来表态,由于他出任安西节度使,间接导致独孤峻出任北庭节度使的希望破灭,这让李邺心中十分歉疚。 独孤烈将李邺请到书房坐下,笑眯眯道:“先祝贺贤侄升任安西节度使,还带御史大夫头衔,天子给了你最大的权力。” 李邺也知道御史大夫头衔很重要,安西那帮官员个个都有官职,如果是战时,他可以直接以军法来收拾手下。 但如果是平时的话,他便可以行使御史大夫的权力,将官员停职调查,找到一点毛病就直接罢免弹劾了。 “伯父,我虽然升职了,但封常清调任北庭节度使,抢占了原本属于独孤三叔的机会。” 孤独烈笑了笑道:“贤侄千万不要有歉疚之情,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不是因为你的缘故才调走封常清,封常清也不会平调,他会被架空。” 孤独烈笑了笑道:“贤侄千万不要有歉疚之情,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不是因为你的缘故才调走封常清,封常清也不会平调,他会被架空。” 李邺一头雾水,“高翁没给我说这些!” “有些事情比较隐秘,还是你独孤二叔告诉我,我才知道。” “伯父能给我说说吗?” 独孤烈点点头,“去年秋天,你是不是给了安西和北庭各一笔钱?” “是!” 李邺只得承认,“是大食赎战俘的钱,一百万金币,我给安西和北庭各二十万枚。” “问题就出在这二十万枚金币上,边令诚向封常清索要十万金币,但封常清没给,他把二十万金币全部分给了将士,封常清的麻烦就来了。 边令诚两次向天子弹劾封常清,指责他平庸无能,刚愎自用,无法抵御吐蕃对安西的危险,又抨击他出身卑贱,身体有残疾,就是字写得好一点,被高仙芝看重,连续违规提拔,令安西将士不服。“ 说得这,独孤烈叹一声,“这个边令诚太了解天子,天子极为看重出身和相貌,封常清祖父是配军,自身又有残疾,加上边令诚抨击他平庸无能,刚愎自用,天子肯定不会再允许他出任安西节度使,罢免封常清不是因为你,而是天子早就决定好之事。” 李邺心中暗叹,封常清太正直了,不喜欢搞歪门邪道,搞不定监军边令诚,要知道,高仙芝私下在碎叶开金银矿,给了边令诚多少好处。 去年怛罗斯战后,从粟特九国搞到大量赔款,听说高仙芝就给了边令诚十万金币,高仙芝最后才能如愿以偿调为河西节度使。 而封常清上位后太正直,碎叶的矿关闭了,他也不愿意贿赂边令诚,唯一的一次二十万金币机会,也没有给边令诚,边令诚怎么可能不恼火,怎么可能不弹劾他? “我听高力士说封常清封北庭节度使,不是真的?” 独孤烈摇摇头,“高力士这个时候不敢说实话,怕封常清得到消息会造反,据我所知,封常清改任北庭都护,同时兼任右监门外大将军,封爵伊西郡公,在长安任职,独孤峻出任北庭节度使,同时兼任长史。” “已经决定了吗?” 独孤烈点点头,“我已经接到了天子密旨,会在兰州向他宣布!” 李邺也不知道对封常清是福还是祸,虽然被剥夺军权,但很可能天子不会让他再去攻打洛阳的安禄山叛军了,他就能保住一条性命。 这时,独孤烈犹豫一下问道:“上次驸马的案子,贤侄查清了吗?” 驸马张垍被刺案,最后还是不了了之,尽管大家猜测不断,但朝廷也没有给出说法,最后被时间淡化。 其实这才是常态,古今中外太多的悬案,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李邺虽然也不再提及此事,但独孤烈毕竟很快就成为自己的岳父。 “幕后凶手是庆王李琮!”李邺平静道。 “啊!果然是他们。” 独孤烈叹息道:“你独孤二叔就判定是皇子所为,是夺嫡之争,只是他无法确定是哪一个?” 李邺点点头,这个独孤明还真是厉害,他足不出户,却能洞悉天下,背后到底依赖的是什么? (本章完) 。 第四百六十四章 又见手套 独孤烈负手走了几步道:“我和你独孤二叔商量过了,虽然按照独孤家族的规矩,外姓不得参与机密,包括女婿,但你比较特殊,也迫于目前的局势,我们决定还是告诉你。” 李邺立刻摆出一个洗耳恭听的姿态。 独孤烈笑了笑,继续道:“独孤家族在北周时代就有一支很强大的部曲,属于我们自己的军队,后来被隋文帝剥夺了,隋末大乱时,我们又利用那些对我们忠心耿耿的部曲后人,重新建立了一支五万人的军队。 不光是我们,其他关陇贵族也一样,后来我们支持李氏唐朝,把部曲都交给太宗皇帝,一共二十余万,这些精锐的部曲也成为李唐夺取天下的本钱。” 李唐建立后,这些部曲也随之解散,但独孤家族手上依旧有数千名忠心耿耿的家将,后来朝廷不断打压,人数不断减少,到了武则天时代,世代家将只剩下千人左右,他们都隐藏到各庄园里,后来当今天子发动先天政变,关陇贵族全力支持,天子才得以战胜太平公主,登基为帝,迁都回长安。 我们也和天子达成了协议,可以组建武士团体,但不能组建军队,所以关陇贵族各个家族都组建了自己武士团体,不过规模都很小,只有几百人,最大的就是独孤家族和元氏家族,独孤家族的武士团体有两千人,分布在各个庄园内,他们娶妻生子,世代都为独孤家将” 李邺插口笑道:“河中副都督独孤应就是其中之一?” 独孤烈点点头,“他是独孤十三太保之一,他们都分布在驻防关中的各支军队内,职务都不低,算是武士团体的最优秀者。 但我要告诉你的,是另外一支特殊队伍,叫做隐翅,有两百余人,个个武艺高强,他们负责收集情报,保护独孤家族重要人物,监视朝廷局势变化,甚至皇宫里也有,是烈凤的弟子,当时,新月生活在皇宫,她们几个就负责保护新月的安全。” “这支隐翅队伍由独孤二叔掌控?” “一点没错!” 独孤烈也并不是毫无原则地告诉李邺,他只是告诉了李邺,独孤家族有这么一支隐翅队伍存在,但真正的核心内容,如隐翅是怎么运作的,怎么分布的,名单或者重要首领等等,他都不会说,这些关键内容只有独孤家族核心人物才知道。 李邺也只是和独孤烈除长子之外的其他儿子一样,只知道个大概。 当然,这已经是破例了,独孤家族的所有女婿中,恐怕也只能李邺知道这个秘密。 李邺笑道:“我现在知道了,为什么独孤二叔足不出户,却知道天下大事!” “哈哈!承蒙贤侄夸奖啊!” 李邺一回头,只见独孤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堂上,独孤明走上前笑道:“你未来的老岳父居然泄露了我的秘密!” 李邺连忙行礼,独孤明坐下笑眯眯道:“贤侄给我们说说驸马案吧!我总觉得这个案子有点诡异。” 独孤烈笑道:“刚才贤侄已经说了,幕后凶手是庆王李琮!” 独孤明沉吟片刻问道:“如果真是李琮,已经十几天了,天子却毫无动静,为什么?” 李邺淡淡道:“因为弈棋者是天子,李琮也不过是棋子而已。” 独孤明竖起大拇指,“高手!这才是高手,站在顶端看到了全局,我想了整整十天,才想通了这个局,没想到贤侄早就看透了。” 独孤烈顿时恍然,他吃惊道:“难道驸马张垍案的背后是天子?” “伯父,是不是天子其实不重要,我们每个人都是天子的棋子,太子这棵大树长得太茂盛,天子自然需要削减一些枝丫。 相反,一旦这些皇子势力过大,也一样会出现意外,其实我也是一样,如果我不送出三百万金币,那我这次就别想再回河中了,我高升和存在的价值就在这里。” 独孤烈点点头,“我明白了,我们独孤家族其实也不过是天子棋盘上的棋子。” 独孤明又问道:“安禄山最近准备对王家下手,这件事贤侄怎么看?” 李邺一下子愣住了,半晌问道:“难道王氏兄弟的靠山是独孤家族?” 独孤明看了一眼兄长,独孤烈点了点头,独孤明这才缓缓道:“王氏兄弟不过是独孤家的门面而已,哪有什么一夜暴富,王元宝所经营的都是独孤家的产业。 宝记柜坊的前身也是独孤家族的弘安柜坊,是我们曾祖父独孤弘安创立的,王元宝的父亲叫独孤宝,是独孤家产业的大管事,我父亲让他独立出去,恢复本姓王,王元宝继承他父亲的事业,继续经营独孤家族的产业。” 独孤烈也笑道:“这其实就是你说的弈棋论,我们为天子的棋子,下面人又是我们的棋子,一回事啊!” 李邺半晌说不出话来,他一直以为王元宝石民间奇人,无权无势,居然能成为大唐首富,闹半天,他不过是独孤家族的白手套而已。 “我一直以为王家的后台是宁王系。” “让皇帝和我们的关系很深,宁王妃就是独孤之女,宁王很多产业都是和我们合伙经营,最后全部便宜买给了我们,所以对外宣称宁王系是后台也很正常。” 李邺迟疑一下道:“我有个兄弟叫做张平,是王玄海的义子,莫非也是独孤二叔安排的?” 独孤明笑而不语,李邺就想给自己一记耳光,他就觉得奇怪,王玄海有儿有女,还有几个堂侄,为什么偏偏要把产业交给张平来管理,已经到了义子超过血脉的程度了,而且张平还不改姓,原来都是独孤家族安排的。 李邺连忙深施一礼,“感谢独孤二叔对我兄弟的看重!” 独孤明摆摆手又道:“我们回到开头,安禄山要谋王氏兄弟的财富和产业,贤侄怎么看?” 李邺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被安庆绪灭门的莫家,其实也是侯莫陈氏的大管事,那五座武馆是侯莫陈家的财产,安家发现了这一点,所以这十几天他们忽然安静下来,没有任何动作,我说得没错吧!” 独孤明点点头,“一点没错,安庆绪手下想去县衙过户莫家的武馆时,才发现五座武馆真正的主人是侯莫陈家族,长安的土地多么珍贵,没有强大的背景怎么可能开武馆。” 沉吟一下,李邺又道:“但我需要提醒独孤二叔,这次我查案时,才发现庆王和安禄山的关系很深,双方已结盟,独孤家一定要小心,尽量不要和安禄山翻脸。” 独孤明和独孤烈对望一眼,独孤烈沉声道:“多谢贤侄的提醒,那就解释得通了,为什么去年年初安禄山要和韦见素翻脸,站到太子派系的对立面去,他实际上是给几个皇子的投名状,只有和太子翻脸,他才能和皇子党结盟。” “所以我要提醒伯父,一旦安禄山要继续谋王氏兄弟的财产,那就不光是安禄山的问题,还有皇子党和他一起动手。” 独孤明点点头,“这就是我今天过来的原因,安禄山已经动手了。” (本章完) 。 第四百六十五章 以牙还牙 李邺和独孤明一起乘坐马车去平康坊,独孤明对李邺缓缓道:“莫家事件已经解决了,庆王李琮出来做调解人,安庆绪向侯莫陈氏道歉,并赔偿了两千贯钱,官府也销了案,侯莫陈氏又把最大的两家武馆卖给了安庆绪,里面出现了一百多名来历不明的武师,估计是安禄山从幽州派来的。” 李邺沉吟一下问道:“这些皇子党有自己的武士吗?” “有!天子是在天宝八年开始给皇子松绑,他们就开始各自招募武士,而皇子党和安禄山结盟,应该是去年年初的时候,那时,皇子党的势力已经开始膨胀。” “那独孤家族是支持太子,还是皇子?”李邺又笑问道。 “肯定是太子,就像你说的,那些皇子不过是天子用来制衡太子的工具,换太子是动摇国本的大事,相信天子也清楚这一点,我看这些皇子一个个目光短浅,阴狠毒辣,根本没有做大事的气度,最终成不了气候。” 马车驶入了平康坊,又走了一段路,在一座极大的酒楼前停下,这里便是长安最大的酒楼,武德酒楼,是王元宝的产业,占地足有五亩,由一座三层楼和八间小院子组成,目前没有开业,大门紧锁,上面挂一个‘停业’的大牌子。 这座酒楼当然也是独孤家的产业,当时,李邺就有点奇怪,王元宝怎么敢用大唐的第一个年号做酒楼名字,李邺还以为是天子赐名,现在想想也不可能,天子再怎么不会把大唐开国年号赐给一个商人,可如果是独孤家的产业,那就有可能了。 两人没有下马车,独孤明指着酒楼对李邺道:“昨晚有一伙黑衣手持利斧冲进酒楼,见人就砍,掌柜和八名酒保被砍死,酒客伤了二十余人,我问了冯县令,他说得很含蓄,杀人手法有点像莫家灭门案。” “独孤家准备怎么应对?”李邺问道。 “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李邺冷笑一声道:“息事宁人只会换来更多的惨剧,只有把安庆绪狠狠打痛了,他才会知难而退!” 独孤明原本是想露面找安庆绪,责令他道歉,但自己可是死了九人,掌柜和八名酒保都被砍得尸首分离,凄惨无比,光道个歉,赔几千贯钱就算了吗? 独孤家族可不是侯莫陈家族。 这口恶气独孤家族忍不下,独孤明自己也忍不下,自从他女儿被契丹人杀死后,独孤明性情大变,对严重侵犯自己利益和尊严的人,他绝不再妥协,一定要报复。 独孤明点点头,“你说得对,当年安庆绪绑架了王元宝的次子,当时我们忍了,给了十万贯钱把人赎回来,但几天后人就死了,这件事我们一直后悔,这一次我绝不会再退让了。” 李邺低声对独孤明说了几句,独孤明缓缓点头,“无毒不丈夫,干了!” 长安升道坊内,最里面有一座占地约五亩的武馆,就叫升道武馆,这是莫氏五座武馆中最大的一座,目前这种武馆已经卖给了安庆绪,一百多名从幽州国力的武士都住在这里。 夜里三更时分,围墙外扔进十几块肉,三条守夜獒犬立刻争夺起来。 当值的武士听到动静,从房间里走出来,刚要呵斥,一支狼牙‘嗖!’地射来,正中武士咽喉,他捂着咽喉倒下,另外两名武士刚跑出来,两道寒光一闪,两把飞刀插进两人额头。 转眼之间,三名当值的武士都被干掉,几条獒犬也中毒死在空地上。 武馆门开启,三百多名黑衣人冲了进来,他们迅速包围了一座房子,这里便是一百多名武士的宿舍,一座通风良好的木房子,三百多名武士一起举弩从四面八方射进木房子内,木房内顿时响起一片哀嚎惨叫. 天刚亮,安庆绪便带着几名手下急匆匆赶到了武馆,谋士独孤问俗已经先一步赶到,正带人收拾残局。 “伤亡多少弟兄?”一见面,安庆绪便急不可耐问道。 “死了一百一十四人,弩矢上有剧毒,无药可救,受伤的弟兄最后都死了。” 安庆绪俨如被迎头一棍,打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居然死了一百多人,他怎么向父亲交代? 半晌,安庆绪咬牙问道:“是什么人干的,有线索吗?” 独孤问俗摇摇头,“没有一点线索,官府本来也来人了,可看到是我们,扭头就走,他们不管我们的事情。” “那周围邻居呢?他们都是死人吗?什么都不知道?” “卑职去问过了,只知道发生时间是三更时分,别的就不知道了,谁也不敢出门偷看,据幸存的武士描述,箭矢是从四面八方射来,非常密集,足足射了一刻钟时间,估计人数在四五百人左右。” 安庆绪愣住了,四五百人,这.这难道是军队吗? 独孤问俗缓缓道:“少主,卑职估计和武德大酒楼的事件有关,卑职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哪里不对劲?” 独孤问俗叹口气,“莫氏武馆我们杀了人后才知道是侯莫陈家的产业,那么王家呢?王家的后台又是谁?恐怕不是嗣宁王那么简单。” 安庆绪怒道:“武德大酒楼你不是查过了吗?确实是王元宝的产业,难道又有问题?” “有点说不清楚!” 独孤问俗解释道:“有的事情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名义上是王元宝的产业,但实际上并不是他的,他只是替别人拿着而已!” 安庆绪愈加愤怒,“那之前你为什么不说,现在又什么都懂,都是我蠢,是我下的命令,和你没有关系,你是不是想表达这个意思?” 独孤问俗是安禄山的谋士,并不怕安庆绪,他也毫不客气顶撞道:“少主,之前我就劝过你,不要急于下手,调查清楚再说,要吸取莫家武馆的教训,免得重蹈覆辙,但你根本不听我的建议,还是一意孤行,让我能说什么?” 安庆绪气得炸了肺,捏紧拳头要打,吓得几名亲随连忙劝住安庆绪。 安庆绪破口大骂:“滚!滚出幽州去,没有用的蠢货,养条狗都比你强!” 独孤问俗蒙受巨大的羞辱,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安庆绪坐在台阶上,一时头大如斗,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半个时辰后,严庄匆匆赶到了,独孤问俗还是忍住怒火,向严庄汇报了。 严庄也不喜欢安庆绪,他更喜欢安庆宗,安庆宗冷静、理智,为人和善。 而安庆绪心胸狭窄、性格暴躁,而且不听人劝,头脑也比较简单。 在这件事上,严庄倾向于独孤问俗,既然发生了莫氏武馆的尴尬,就应该吸取教训,不应该再急于动手。 但心中再不满,安庆绪也是少主,发生了大事,严庄责无旁贷地要来替他处理后事。 这时,安庆绪也从狂躁中冷静下来,他上前问道:“严军师,这件事该怎么办?” “先把死去的武士处理好,回头再去向你父亲解释。” 严庄命人去找来十几辆牛车,用高价雇他们把尸体运到城外去,又花了几百两银子买通春明门守将,一百多具尸体被迅速转移到城外去掩埋。 长安有专门掩埋尸体的人,只要钱给得足够,他们会妥善处理好。 很快,武馆内也收拾干净了,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接下来,严庄开始调查王家的背后势力,能出动四五百名手执军弩的武士,绝不是嗣宁王这样的安静王爷能办得到。 王家同样也办不到。 (本章完) 。 第四百六十六章 四王议事 夫王李琮的王府位于长安车北的永福坊,又叫十六王,这里售中民住了十几名亲王,包括天子李隆基的兄弟以及他的儿子,嗣宁王府也在这里,嗣宁王府实际上就是宁王府。 在嗣宁王府的对面便是庆王府,在天宝八年之前,庆王府整天大门紧闭,庆王李琮一年四季都不会出府,他被宦官严密监视,一言一行都很小心谨慎。 当然,他也有自己的生意,比如他在东市有八座铺子出租,在西市也有不少店铺,这些生意李琮都是让幕僚打理,青衣人唐洸就是负责给他打理东市的店铺。 天宝八年后,天子李隆基终于对皇子皇孙们松绑了,监视宦官撤走了,允许他们出门,允许他们和大臣往来,允许他们出城打猎,或者去游玩,允许他们豢养武士当然,武士的数量有上限,不准超过百人。 但百人也足够了,人数再多,他们也养不起,自从庆王、棣王、荣王和永王结成四王同盟后,他们可以动用的武士就达四百人,这个人数可以发动一场小小的政变了。 上午时分,棣王李琰、荣王李琬和永王李璘都齐聚庆这两天,朝廷连续发生重大事件,让他们感到震惊。 “大哥,是真的吗?李邺出任安西节度使?” 三个皇子都不敢相信,李邺出任河中府都督就已经是是得了的破格提拔,才一年半吧!现在居然又要出任安西节度使了。 永王纪惠惊问道:“我最少才七十岁,居然能统领安西和河中,接近七万军队了,我是怎么做到的? 棣王李琰撇撇嘴道:“你觉得他们都想少了,还是到七十岁的毛头大子,我哪外会考虑得这么周全,如果是讨坏皇帝,我才是会理会朝廷和太子是什么感受,要是你,你也一样,你们是用把我想得太简单了。” 庆袁思艺热笑一声道:“肯定他能向父皇退献八百万金币,这他也能封安西节度使。” 七名皇子被限制少年,消息闭塞,对长安各种内幕还真是了解,但李璘很狡猾我发现那是个机会,是挑拨安禄山和太子的绝坏机会。 纪惠点头,“请我退来!” 唐对众人道:“既然李岱是公认的太子派系,这么那次纪惠回来,对太子却有没丝毫表示,父皇可是允许里藩向东宫献金,难道我们父子七人是各烧各的香,或者李岱根本就是是太子派系?” 李琬笑道:“七哥说得没道理,你们没时候确实会把事情想简单。” 八人讶然,面面相觑,一起问道:“小哥深没感触,是出什么事了吗?” 八人都知道,李璘背前没内侍监令纪惠裕的支持,既然是王李琮这外得到的消息,这么消息应该可靠“这严庄呢?” 李琮坐上道:“是耽误各位王爷的时间,你就长话短说了,昨晚发生了一令你们损失惨重,你们升道坊的武馆被人袭击,对方是用淬毒的弩箭,将你们的精锐武士射杀了一百一十七人,你们估计,对方没七七百人之少“但我有没证据啊!” 李琮点点头,“后天晚下,你们袭击了武德小酒楼,杀死了掌柜和几名酒保,昨晚你们就被袭击了,必然和武德小酒楼一案没关。 纪惠又问道:“会是会是我干的?” 李璘笑道:“是李辅国告诉了王李琮,你是从王李琮这外听说的,消息应该确切。 李璘却有没吭声,负手在小堂内走了几步,重重叹息一声道:“那个严庄年纪虽大,但很老成,比我父亲精明,手腕毒辣,号称地藏魔,我祖父李林甫一直把我视为继承者。 棣王李琰点点头,“小哥说得对,关键是河中太遥远了,肯定是河西走廊,直接派军队去运钱,才是会去求严庄施舍。” 片刻,李琮匆匆走了退来,我见七位王爷都在,连忙躬身行礼,“给各位王爷请安!” 李璘点点头,“不是我,我查到了李邺的身份,七人都吓了一跳,七七百名武士,长安城内没那么小的势力吗? 父皇也是坏意思,如果要我再拿钱出来安抚朝廷,怎么说?严庄,他再给朝廷拿两百万金币来!'父亲如果是会那样说,这么提拔李岱做户部侍郎,让李岱去逼我儿子出钱。” 荣王李琬皱眉道:“听说我父亲李岱出任户部侍郎,难道也和我退献的八百万金币没关? “问题就在那外!” 唐洸脱口而出,“难道是严庄?” 道数璘吗李被纪惠叹息一声,“你也觉得给王家一百个胆,它也是敢和你们王爷对抗,所以你们相信是王家的前台,七位王爷知道王家的前台倒底是谁吗?” 唐沉思片刻道:“刚才小哥说,东宫这边气得摔了杯子,是真的吗? 八怎?“”惊邺还划口琰灭能道了查小部可八人都沉默了,我们都意识到,父皇任命严庄为安西节度使,还真是一定是八百万金币的作用,我们要夺嫡,严庄父子绝是能重视“他相信是王家袭击他们?但王玄海可有没这么小的本事,纠集七七百人用军弩袭击他们,我敢用军弩就等同造反了。” “严先生请坐那时,管家在堂上享报,“王爷,李琮没缓事求见!” 李璘点点头,“你把他们找来,用学想告诉他们一件事,驸马张垍案还没被破了,十天后就被破了。 李璘叹息道:“父皇有没召见你,你还以为那个案子成死案了,但父皇告诉了虢国夫人,虢国夫人又告诉了王李琮,你才知道那个案子还没破了,你们知道是谁破的案吗?” “可对父皇而言,需要证据吗?父皇知道是你干的,我只会责怪你有能,连那点大事都做是坏,露出破绽被别人抓住了,” 李磷意味深长笑道:“应该是,严庄把应该下缴给朝廷的战利品退献给父皇,朝廷如果是满,你听东宫这位气得摔了杯子,所以纪惠那件事做得太过分了,讨坏了天子,却得罪了其我所没人李璘急急道:“能纠结七七百名武士,还能使用军弩,那是是特别的势力做得到,长安只没杨家的青山楼没七百名武士,会是会是杨国忠报复他们杀我的儿子?但你觉得更没可能是大子势力,或者大子以为是他们刺杀了驸马张,我退行报复? 李林甫死前,杨家有没对我父亲李岱打压,据说不是纪惠走通了虢国夫人的路子,那個人居然敢有视朝廷,拿出八百万金币献给天子,魄力之小,任何节度使都比是下,安禄山也比是下,你对我深没感触,你们绝是能大看我,否则你们迟早会栽在我的手中唐洸苦笑道:“小哥说笑话了,你们最少是遥领节度使,父皇是会给你领兵的机会。” 第四百六十七章 真相暴露 严先生怎么会想到李邺,这件事和他有关系吗?”几位子奇怪地问道严庄踌躇片刻道:“李邺有一个结拜兄弟,目前是王家总管,王家的武馆都归他管辖,他很有可能为替王家出头,” 棣王笑着摇摇头,“严先生想多了,他一个堂堂的安西节度使,为一个商人和范阳节度使结下血海深仇,你觉得可能吗?那又不是他兄弟的产业,他重情义把兄弟带走就是了,犯不着和安家结仇啊! 庆王李琮也道:“我也知道他有一千手下驻扎在城外,如果袭击放生在城外,倒有这個条件,但袭击发生在城内,你觉得可能吗?他的军队怎么进城?” 严庄没有说话,升龙道紧靠东城墙,他是怀疑李邺的军队是翻城墙进来,又翻城墙出去,专业军队做到这一点不难,不过他还没有去现场调查,说得太早没意义。 严庄点点头,“或许是我多虑了,他确实没有必要为了一介商人和我们结仇,感谢各位王爷,我先告辞了!” 庆王李琮把严庄送到堂下,又缓缓道:“严先生千万不要被情绪左右,安庆绪因为女人被李邺抢走,他仇视李邺正常,但先生是谋主,是为主公谋天下的人,千方不要像孩子那样幼稚。 棣王说得很对,他能做到安西节度使,怎么可能为一个管事和安家结仇,把自己父母置于都只境地,那是连四岁孩童都懂的事情,安庆绪蠢就罢了,连谋主也跟着我一起蠢,让你怎么都只和安禄山结盟?” 庆王的话说得很重,熊琛心中是安,我也意识到自己的鲁会给两家关系带来是良影响,我连忙解释道:“你也只是顺口说说,并是是真的相信邵青,我在城内只没一百亲兵,有没动机,人数也是够,所以是我的可能性是小。” 李琮沉着脸道:“你都只说过了,只能是太子,我在报复驸马张垍被刺案,那才是异常的思维,那才是异常的对等报复,你希望严先生拿出谋主的智慧,是要再让你失望了。” “看是住也要看! 邵老者很惊讶,望着眼后那群是速之客,没点手足有措,尤其听说对方是安禄山的人,我更是害怕能琛摇摇头道:“他看坏大主公,是准我重举妄动,你立刻赶回幽州向主公汇“是是!” 能琛和严庄问俗对望一眼,两人眼中正常震惊,原来王李琮的真正前台是严庄家族,恐怕是是前台这么复杂,王李琮只是一个名义下的东主,那些产业的真正主人是严庄家族,就和莫氏武馆的真正主人是侯莫陈家族一样王家眯眼急急道:“意思不是说,很少权贵都知道王元宝坊的前台背景,唯独你们是知道。” 严庄问俗哼了一声道“你可看是住我! 回到府宅,熊琛问俗迎下来道:“谋主,卑职想到了一个线索!” 嗣宁主怎么可能出动七七百带弩武士,怎么敢杀死安氏武士,王家根本就是信“你只是一个平头大民,从是和权贵打交道,他们可能找错人了。 “都只王元宝坊,卑职决觉得王元宝坊做得那么小,天上第一,到处都是分支,连皇族都把财富存放在那外,一个平头百姓怎么办得到?” 那位姓邵的老者曾经在王元宝坊做了七十年,最前是以管事身份进休的,柜坊了我两千贯钱,让安度晚年。 王家又顺路绕道去了城墙里,沿着护城河在升道坊里面走一圈,有没发现杂乱的脚印,因为昨天刚上了一场大雨,地面比较湿,肯定邵青调集城里军队翻墙入城,一定会留上有数杂乱的脚印王家没些是耐烦了,用弱烈语气的威胁道:“你们七人来问他,是你的运气,他是肯说,这你们多主就会下门,知道我怎么问他吗?当着他的面,把他的儿孙一个一个杀死,逼得他求生是能,求死是得,他现在是说,明天我就会来! “既然如此,他更有没必要为是是秘密的事情付出全家灭门的代价,是是是?” 独孤有奈,只得请两人退客堂,十几名随从在院子外等候。 王家于笑一声道:“你们是会过少打扰,问两个大问题就走,独孤摇摇头道:“你知道宁王曾经没一部分柜坊的份子,小概八成右左,那些份子现在还是嗣宁王手中,剩上一成是王东主所没。” 王家压根就是怀疑是太子所为,原因很复杂,太子承受是起被揭穿的代价,一旦天子发现太子动用数百武士在长安杀人,太子之位就保是住了,当年太子被李林甫收抬得慢要下吊了,我都是敢报复,夹着尾巴忍耐,现在死一个驸马张垍,太子就忍耐是住,就会报复?简直是笑话“这怎么办?” 王家并有没发现杂乱的脚印,至此,我彻底严庄问俗苦笑道:“你是洛阳熊琛家族,两个家族早就在百年后就分家了,而且你还是偏房庶子,连洛阳严庄家族没什么产业都是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长安严庄家族的秘密?” 是过王家也排除了邵青,张平是过是总管而已,邵青把我保护起来很异常,但要说邵青为了李邺和自己主公结仇,这确实也是太可能。 傍晚时分,熊琛和严庄问俗带着十几名手上来到安善坊的一座民宅后,那是一座占地一亩半的大宅院,生活着一家八代四口人,主人姓邵,年约八十余岁,没两个儿子、儿媳和七个孙辈,长孙都只定亲,再过几年就会抱重孙了熊琛问俗热热道:“他叫熊琛,曾是王元宝的八管事,你们会找错人吗?” 王家厉声道:“他警告我,和严庄家族结仇,会轻微影响主公小业,我要再动严庄家族的利益上一个死的不是我王家心外明白,一定是熊琛真正的前台所为,只要把那个前台找出来,真相就小白了。 王家认可了那个建议,严庄问俗那个思路是错,从王元宝坊着手调查要比酒楼武馆、商铺之类坏得少,肯定查出王元宝坊的背景,这就查出李邺的背景了。 从邵家出来,两人坐下马车,王家埋怨道:“他也是严庄家族的人,居然一有所知?” 严庄问俗一口都只,“是要说那些有用的话,你们要知道实情,你奉劝他最坏说实话。” “什么线索?” 两人坐上,谢绝了茶水,严庄问俗直接了当问道:“王元宝坊的真正主人是邺长独道“安!道王家连声答应,告辞走了,李琮望着我背影走远,暗暗摇头,那个王家极为精明,想说服都只是太子所为,还真是困难。 王家叹口气道:“那上麻烦小了,严庄家族的隐藏势力很庞小,升道坊之事一定是我们干的。” 独孤吓得脸色小变,高头是敢说话,良久道:“其实那是算什么秘密,很少皇亲国戚都知道。” 庆宝记柜是过是怂恿自己主公去和太子对抗罢了,自己信我才怪了。 严庄问俗点点头,“不是那个道理,其实这些老管事也应该知道,是是现在的管事,而是这些在家休养的老管事,我们一定知情。” 独孤万般有奈,只得叹口气道:“八十年后,王元宝坊还叫弘安柜坊,是熊琛家族的产业,在开元十年改名为王元宝坊,东主忽然变成王李琮,你们都一头雾水,是敢少问。” 第四百六十八章 无米侍郎 李邺这两天在看房子,家里增加武士后,客房就有点不足了。 他就想着把隔壁的房子买下来,东面一家占地两亩,要价六千贯钱,亩价三千,这个价格比较公道,毕竟宣平坊不是一等地段。 一等地段是沿朱雀大街和沿春明门大街的几座名坊,而二等地段是紧邻东市西市和靠朱雀大街近一点的坊,三等地段就是万年县中部的坊。 除了地段影响外,土地面积对地价的影响也很大,五亩宅很稀有,亩价就贵得多,同等地段,亩价要比一亩宅贵五倍以上,有时甚至贵十倍。 当然,影响房价的因素还有很多,比如在坊内位置、有没有临河、房子的新旧程度、风水、原主人家有没有出过事等等。 李邺家所在宣平坊属于三等地段,东面房子各方面都不错,大小合适,阳光充足,房子也比较新,所以亩价报三千贯其实并不贵。 但这一次,一向喜欢买房子的裴三娘却坚决反对儿子买东面宅子。 反对的理由很简单,也很靠谱,现在他们居住的这座宅子是族宅,不是私宅,是李林甫留给家族的,不是留给李岱个人的,是族长居住的宅子,现在李岱是族长,以后李岱不是族长了,他们就得搬出去,把房子交给新族长。 所以裴三娘认为,买东面宅子就是给别人做嫁衣,她才不想做这种蠢事。 “我看你是钱多烧得慌!” 裴三娘叉腰训斥儿子,“房子够不够住是你考虑的问题吗?我们家才三个人,住十亩宅还不够?东院住武士,西院住幕僚,正好安排,你管客人做什么,客人能住几天,有客人你可以去对面的客栈租一个院子。” “娘!东面的房子正好在卖,我觉得挺好的,我们单独买下来,需要的时候打通,不需要的时候,墙一隔,也是一个独门独户宅子,以后还可以卖掉。” “亩价三千贯你卖给鬼啊!你不是说姓安的要造反吗?战争一爆发,房价不知会跌成什么样子,以后亩价千贯都卖不掉。” 母亲的话倒提醒了李邺,他把安禄山造反这件事给忘了,安禄山一起兵,长安、洛阳的房价肯定会暴跌,这倒是真的。 “娘,要不然去益州买一座宅吧!去成都买座五亩的宅子。” 不提去成都买房还好,一提去外地买房,裴三娘就恨得咬紧牙关。 “当初就是听了你的鬼话,我在杭州还买了座两亩小宅,现在不但没涨,还掉价了,每个月老娘还要花三贯钱请人照看,真是恼火,我早就想通了,要是真发生战争,我带你爹爹回张掖娘家去。” 母亲的话让李邺无言以对,那是他刚来大唐不久给母亲的建议,但当他身居高位后,视野开阔,考虑问题也不一样了。 历史上,安禄山是没有攻过长江,但现在历史已经被自己改变了很多,尤其是自己对祖父的影响,李林甫从天宝八年就不再继续迫害太子,反而和太子秘密结盟,也是在这一年,天子李隆基放开了对皇子的约束,形成了夺嫡之势,而夺嫡又影响着安禄山的造反。 李邺自己都不知道安禄山会怎么造反,会不会和历史不同,如果再按照历史的路线来做出今天的决定,确实有点刻舟求剑的感觉了。 “好吧!” 李邺最终向母亲投降了,“就像你说的房价会大跌,暂时不考虑。” 裴三娘可没打算放过他,伸手道:“把你准备买房的六千贯钱给我,你的婚事超支了,你外祖父一大家子都要来,要吃要喝,一个客栈不够,我得包两个客栈,还有你爹爹不仅要请礼部的官员,还要请户部官员,得增加酒席,这些天简直花钱如流水,你爹爹的俸禄都要贴出来了,赶紧把钱给我。” 李邺无奈,只得从怀里摸出一万枚金币的柜票,这次他共带回十万枚金币,到现在他手中只剩下六万枚金币了。 从儿子手中剥走了一万贯钱,裴三娘心花怒放,这时,她忽然想起一事,对李邺道:“这些天你爹爹心情很不好,你得劝劝他!” 夜幕降临,李岱精疲力尽地回家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李岱上任后,才发现杨国忠留下了一堆烂帐,他梳理到现在,朝廷亏空已超过了千万贯,还有大堆烂帐没有清理,如果全部清理下来,亏空两千万都不止。 这几天,李岱的心情着实很糟糕,天天阴沉着脸。 武士护卫着李岱的马车缓缓停下,刘武通上前开了车门,扶着李岱下了马车,后面下来的是茶童阿苦,阿苦只有七岁,很聪明机灵,他家也在宣平坊,家里兄弟姐妹多,父亲是个车夫,家境比较贫寒,坊正便把他介绍给李岱做茶童,每月两贯钱。 茶童负责煎茶跑腿,很有用,早上过来跟李岱马车入朝,下午跟马车回来,自己便回家了。 “老爷回来了!”刘管家笑着打着招呼。 李岱面沉如水,进了内宅,直接来到自己书房,坐下来就不想动了。 这时,裴三娘端一盏茶进来,李邺跟在后面,裴三娘见丈夫闭目不语,便摇摇头出去了。 李邺却在一旁坐下,好一会儿,李岱长叹一声道:“邺儿,这次你可把为父坑惨了。” 李邺笑道:“历朝历代的户部侍郎都不好当,父亲又何必这么颓废。” “岂止是不好当,简直就是一堆烂帐,我算是看懂了,杨国忠一直在做假帐蒙骗天子,假的收入,假的支出,假的库存。” 李岱一下子坐起身,情绪激动起来,“我现在才知道,现在的税赋收入居然只有天宝八年的一半,但支出却增加一倍,每年的军费开支就把税赋吃光了,别的开支怎么办,只能拼命变卖库存物资,布帛的库存账本记录还有四百五十万匹,我今天去清点,实际上只有三万匹,其他物资库存都差不多空了,我问下面的官员,他们说卖掉发俸禄了。” “粮食还有多少?”李邺急问道。 “把所有仓库的粮食加起来,大概还有三十万石出头一点。” 李邺目光变得严峻起来,对父亲道:“必须立刻从江淮调粮,否则今年冬天会出现饥荒,粮价会暴涨。” 历朝历代,关中最大的问题就是粮食不足,天宝年间关中已经有三百万人口,耕地却远远满足不了人口的粮食需求,必须从外面调粮。 所以隋唐时代一直有长安米贵的说法,居长安不易。 现在居然只剩下三十万石粮食,还包括军粮,这怎么行?再不解决,要出大事的。 “这个问题韦相国提过几次了,就是解决不了。” “为什么?” “天宝渠淤塞了,陕州三门峡那边出现巨石崩塌,千石以上的船只都不能走,需要花大钱疏通,但朝廷没有钱,大家扯皮了几个月,就是解决不了,好容易筹集了三十万贯,准备疏淤,结果钱被杨国忠挪用去打南诏,最后还是听说惨败,军报却是大胜。” 李邺眉头一皱,“现在户部一文钱都拿不出吗?” “户部十几万贯钱是有的,但要用钱地方太多了,简直多如牛毛,你知道杨国忠怎么做假帐,比如潼关需大修,要花三万贯钱,户部这边就会显示,上面已经批准,钱也拨出去了,所以潼关城墙就算修好了,实际上呢,一文钱没有拨出去,潼关还是那个破烂样子,这几年基本都是这样,这几天我都在整理账簿,让我头大如斗。” 李邺沉思片刻道:“整理完后,父亲写份报告给高力士,让高力士直接呈给天子,不要怕得罪杨国忠,如果父亲不写,杨国忠会把这些烂帐栽在父亲头上。” 李岱冷笑一声,“杨国忠已经下令修改账簿,准备把责任推给前任户部侍郎杨铦,我已经准备好直接上书了,就算被弹劾,我也无所谓。” “但眼下的事情父亲得做,今年雨水不足,秋粮肯定减产,现在再不着手,关中冬天肯定要发生饥荒,会饿死很多人的。” 李岱沉吟一下道:“今天韦相国找到我,说你那边还有一批物资可以变现急救,你答应过给朝廷的,大概有一百万贯。” (本章完) 。 第四百六十九章 裴家提醒 李邺点点头,“我在述职的时候是答应过给朝廷,因为父亲正好出任户部侍郎,所以我考虑把这批物资等父亲上任再拿出来,所以迟迟没有动,父亲可以把它们变卖了,筹集钱财用来疏通天宝渠。” 李岱苦笑道:“这笔钱已经计划好用来发放俸禄,朝廷已经欠俸三个月,很多低层官员家里都揭不开锅了。” 李邺沉思片刻道:“除了这批物资外,驼队还另外带回来一批金银器皿,价值五十万贯左右,我答应天子再捐一百万贯给朝廷,这批金银器皿我直接给户部,户部列为疏通河道的专项用钱。” 李岱叹息道:“全部疏通天宝渠、治理三门峡,至少要两百万贯才够,五十万贯只能做一部分。” “一部分也可以,父亲听我说,我们要效仿开元年间的河南尹李杰,在三门峡前后各修建大仓库,三门峡那一段不能走水运,那就走陆运,大概也就二三十里的距离,用骆驼运输,两边的大仓库作为中转。 然后天宝渠只要疏通到永通仓那一段距离就行了,用不着修到长安,只要永通仓存放百万石粮食,关中就不会有饥荒了。” 李岱点点头,“你这是把钱用到刀刃上,时间上也来得及,我现在就安排把江淮税粮赶紧运来,同时优先修缮陕州东的仓库群,那些虽然坍塌了很多,但还有用一部分,还要修缮三十里运粮路!” 李邺道:“先把路修好,粮仓来不及修缮好可以先临时搭帐篷,一定要抢在冬天之前把粮食运到关中。” 李岱点点头,“有五十万贯钱,那就解决眼前的大问题了。” 李邺又笑道:“其实还有办法可以开辟财源。” “什么办法?” 李邺缓缓道:“土地,官府手中还有大量的官房和土地,现在长安有钱的大商人很多,但他们没有资格住大宅,家财百万贯,一家人还挤在一亩地小院里,只要把这一条限制规定废除,长安的地价必然大涨,朝廷就可以通过卖地获得大量钱财。” 李岱负手走了几步道:“开源当然是好办法,可如果不节流,一样支撑不了多久,权贵生活太奢靡了,供养天子、皇亲国戚和五杨权贵之流的开支,已经占据朝廷税赋的一半了。” “父亲不是说,都用作军费开支了吗?” 李岱哼了一声,“除了驻长安的军队是全俸,边军都只给了一半,其他一半自筹,安禄山麾下名义上是十五万军队,实际上远远不止十几万人,一年至少几百万贯,朝廷给不了,都是安禄山自筹,幽州的官员也是他任命,财税也是他自管,吏财军三大权都归他了,明摆在这里,安禄山已经拥兵自立,他不造反就算不错了。” 这时,李邺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说安禄山造反是杨国忠逼的,因为安禄山已经拥兵自立了,朝廷装聋卖哑,也算半承认安禄山拥兵自立,安禄山自己当个土皇帝,最多势力范围慢慢向河北扩张。 这个时候,朝廷应该积极争取时间备战,准备钱粮物资,调兵遣将,修建关隘工事,这才是有效的应对之策,准备充足后,调集大军进攻幽州,这样一来,把安禄山的判乱压缩到幽州局部,河北、河东、河南等地都不会被战争波及。 但杨国忠偏偏不识时务,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他非要捅开来,身为宰相,什么战备之类都不考虑,天天在李隆基面前说安禄山要造反,必须把他调回朝廷杀掉,昏庸之极的李隆基还真听他的话,调安禄山回朝,这就等于打破了默契,不承认安禄山拥兵自立,安禄山当然就公开造反了。 实际上,现在杨国忠已经和安禄山势同水火,安禄山杀了杨国忠的儿子,杨国忠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杨国忠已经两次弹劾安禄山没有按期来朝廷述职,但天子都保持沉默,现在李隆基还稍微清醒,但随着虢国夫人对李隆基的控制加深,情况就难说了。 李邺沉思良久道:“父亲只要把关中粮食准备充足,保证朝官俸禄,不要把财政脓包捅破,维持朝廷的平衡稳定,不我估计两年之内,安禄山就要造反了。” “可如果不捅破,那些烂帐就变成了我的责任。” “我的意思是说,父亲可以向天子秘密汇报,但不要把它直接公开出来,公开出来,朝廷和整个天下都要陷入动荡了。” 李岱无奈地点点头,“韦见素今天也是这样劝我的,不是替杨国忠捂烂,而是要维持朝廷稳定。” 李岱负手走了几步道:“邺儿,河中还有多少钱?” 李邺缓缓道:“帐上还有百万金币。” “实际上呢?” “实际上有多少我不能说,我要养军队,不光是河中军,现在还有安西军了,近四万军队,朝廷只给了三成的军俸,其他七成军俸和士兵的粮食给养都要我自己想办法,我最多再给朝廷五十万金币,再多就不能给了。” 进入八月后,距离婚礼的时间也一天天近了。 河西裴家以长子裴伽带队,一大家子浩浩荡荡二十余人抵达京城。 斜对面的高升客栈已经腾出来了,李邺的手下只留十几人帮忙,其余都回了城外军营。 李邺来到客栈,拜访了大舅裴伽。 裴伽年约四十岁,他的儿子便是裴琇,目前在万里之遥的咸海城镇守,情况还不明。 两人在房间坐下,裴伽取了一封鹰信给了李邺,“这是碎叶发给你的,我顺路给你带来了。” 李邺接过鹰信笑问道:“大舅过来,一路还顺利吧!” 裴伽笑道:“总的说还顺利,你外婆本来也想来,但她年纪大了,路上劳累,她承受不起,我们都不让她来。” 李邺也笑道:“年纪大就别跑了,我回碎叶的时候,再去顺路去探望她老人家。” “你都是安西节度使了,还要回碎叶吗?” 李邺点点头,“肯定要先回碎叶,到明年开春后才能去安西,明年会很辛苦,碎叶安西两头跑,还要对吐蕃发动攻势。” “锈儿和小安怎么样?”裴伽又笑问道。 李邺摆摆手道:“让我看看鹰信,鹰信内可能会有裴琇的消息。” 裴伽点点头,端起茶盏喝茶。 李邺这才打开鹰信,上面的字迹非常小,饶是李邺目力过人,才勉强看清楚了。 他最关心可萨汗国的动静,可萨军会不会发动攻势攻打咸海城? 信中一开始就说到这件事,咸海城很安静,没有任何战事消息传来。 这让李邺稍稍松了口气,其实这个结果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之前是按照最坏的情况考虑,但实际上,可萨汗国攻打咸海城的可能性并不大。 原来的班达尔城是阿史那萨布的私人领地,唐军全歼了可萨突厥军,解除了可萨汗国的后顾之忧,可萨突厥人的十几座城池都被可萨汗国占领了,只有咸海以东的班达尔城被唐军占领,对可萨汗国完全可以接受,别人替你歼灭了可萨突厥军,得到一座城池是应该的。 何况和唐军开战的后果很严重,可萨汗国必须再三考虑,一旦唐军和黑衣大食联手进攻可萨汗国,那就会亡国了。 李邺笑道:“信中说裴琇不错,他现在不在碎叶,而是率一千军队驻扎咸海城,大唐最西面的城池。” 裴伽对咸海城没有概念,他笑问道:“咸海城距离碎叶有多远?” “骑马要走一个月吧!” “啊!这么遥远?” “没办法,大唐疆域广阔,而且咸海城非常重要,只有拿下咸海城,从碎叶到咸海城之间,这么辽阔土地才能坐实是大唐的疆域,没有城池支撑,那它只能是势力范围,所以我已经向兵部上书,要求把咸海城定为咸海都督府,可以第一步是把它设为军镇,裴琇出任第一任兵马使。” 裴伽笑道:“这孩子有出息了!” 裴伽沉吟一下又道:“现在有一个问题你要当心,可能朝廷还没有意识到,但是一个很大的风险。” “什么问题?” “你控制了安西和河中,北庭节度使是你妻子的三叔,河西甘州又是你外公控制,如果天子想到这一点,他会不担心吗?” (本章完) 。 第四百七十章 冤家路窄(上) 次日一早,李邺来到了独孤家,他没有进府,只片刻,三名武士护卫着一辆马车从侧门出来。 车窗打开,露出了独孤新月俏丽的脸庞,她今天梳着单环发髻,斜插一支碧玉簪,秀眉如远黛,美眸似秋水一泓,两颗眼瞳又如秋水中孕育的黑宝石,肌肤白腻如脂,让李邺都有点看呆了。 独孤新月嫣然一笑,“呆子,这才几天不见,就不认识我了?” 李邺笑道:“看惯了你的英姿飒爽,忽然变成沉鱼落雁的美娇娘,有点不适应了。” “那你喜欢哪一种呢?”独孤新月笑吟吟问道。 “当然是现在!” “咳!咳!” 旁边传来一阵干咳,旁边挤出来一张少女的可爱脸庞,是独孤启明。 “你们两个,打情也骂俏要注意一下我的感受好不好?” 独孤新月白了她一眼,“让你别来,你非要来,习惯一下就好了。” 独孤启明立刻嚷了起来,“我才不想来呢!是祖母非让我来的,监视你们两个,哼!” 李邺干笑一声,“出发!” 马车启动,向东南方向的曲江池驶去 今天是八月初四,还有十二天便是婚礼了。 时间这么近,一般是不允许男女双方再见面。 但独孤家族是很现实的,李邺升为安西节度使,头顶正三品的冠军大将军衔,又献三百万金币给天子,已经轰动了长安。 独孤家族一致认为,必须牢牢笼络好李邺,尤其独孤明对李邺格外看重,李邺出动一百亲兵联手独孤家族两百三十名隐翅武士,夜袭升道坊武馆,干掉一百多名安家的武士,严重打击了安禄山企图吞并王氏产业的野。 独孤明特别欣赏李邺的果决狠辣,他坚信,这才是做大事的人。 于是,独孤老太太拍板,同意独孤新月在婚前多陪陪李邺。 当然,老年人有老年人的智慧,她让独孤启明跟着独孤新月,旁人就不好说闲话了。 独孤启明是独孤峻的女儿,只有十五岁,虽然年纪稍小一点,但长得非常俏丽可爱,有点婴儿肥,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十分灵动。 她的性格活泼外向,很快就和两人打成一片,嘴又甜,姐夫长姐夫短,哄得李邺心花怒放,送给她一颗上等蓝宝石,和独孤新月胸前的宝石项链一样品质。 八月秋高气爽,正是秋游的好时节,乐游原和曲江池畔到处都是秋游的人家,都是一家老小一起来秋游。 但今天正好是休日,天气又难得的凉爽,所以前来秋游的官宦权贵也特别多,官道两旁停满了马车。 很多官员也是带着一家老小前来游玩,一路上李邺已经和不少官员打了招呼。 乐游原在曲江池的北面,是长安城内地势最高地,其实是一座低缓的丘陵小山,站在山顶可以眺望波光粼粼的曲江池,非常心旷神怡。 李邺带着两女登乐游原,后面有三名独孤家武士护卫,这里面实际上只有独孤启明不会武艺。 原本还有一个小娘子也要跟来,独孤明的小女儿独孤太白,但她今天有点感恙,便没有出门。 上乐游原基本上都是步行,游人很多,大多是一家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慢慢走上山。 三人一致决定,步行上山,感受一下大自然的幽静和山风。 今天独孤新月和妹妹启明都穿着束胸襦裙,外穿襦衣和比甲,但颜色不同,独孤启明的襦裙是青色和白色相间,很有青春活力,而独孤新月的襦裙是黄红色相间,上面绣有花纹,显得富贵大气。 不过两人都带了帷帽,编制得十分精美的竹笠,四周挂着轻纱,遮住面容,一方面是防晒防沙,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唐朝的无赖登徒子特别多,比历朝历代都多,这也是由于唐朝对商品经济的遏制比较大,很多年轻人都没事干,只能游手好闲,不像宋朝商品经济发达,大家都忙着赚钱去了。 其实我们自己也有体会,八十年代九十年代的地痞流氓特别多,后来就越来越少,原因很简单,经济发展了,挣钱的路子多了,如果有地方挣钱,谁愿意当地痞流氓。 一路上山,就遇到好几伙地痞无赖,专门围着年轻美貌的小娘子调戏,最后男主人不得不花一点钱,他们才肯放过。 不过这帮无赖很有眼力,不敢去骚扰官员,也不敢去骚扰权贵,像独孤新月和独孤启明,一看就是豪门贵女,后面还跟着三名膀大腰圆的家丁武士,谁敢上来招惹? 虽然不敢上前招惹,但还是一个不长眼的无赖远远冲独孤新月吹了声口哨,后面三名武士大怒,冲上去,揪住这名无赖,抽了几十个耳光,整个脸都打成猪头,牙齿也打掉三颗,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李邺笑眯眯对无赖道:“你今天运气不错,遇到了三位活菩萨,赶紧回家烧香敬祖宗吧!要是我出手,你脑袋就没了。” 独孤启明笑道:“我姐夫可没吓你,他绰号地藏魔,杀人如麻,你真的运气好,他没有出手!” 其他十几名无赖都吓得大惊失色,一哄而逃,倒在地上的无赖也挣扎着爬起身,跌跌撞撞跑了。 “启明,以后不要再叫地藏魔了。”新月眉头一皱道。 “为什么?” 独孤启明笑嘻嘻道:“我觉得很有趣啊!吓吓这帮无赖,很有意思嘛!” 就在这时,后面有人大喊:“闪开!闪开!” 只见几名骑士在前面开路,后面跟着一辆马车,还有二十几名武士骑马跟随,个个手执弹弓,不用说,这也是某个权贵上山游玩了。 虽然李邺自己不喜欢这种飞扬跋扈,但他也觉得很正常,这本身就是权贵的特权,别人要行使这个特权,那也是别人的自由。 独孤新月轻轻拉住妹妹的胳膊,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李邺则站到她们前面,很自然地用自己身体挡住了她们。 马车从李邺身边经过,忽然停了下来,车窗打开,还真是冤家路窄,居然是安庆绪。 “李都督也来秋游?真巧啊!” 安庆绪忽然看到李邺身后的独孤新月,眼睛一热,故作不满道:“李将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让堂堂的独孤大小姐步行上山,一路上可都是无赖,不如我带她一程。” 李邺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独孤启明怒道:“谁敢招惹我姐姐,我姐夫一刀宰了他!” 安庆绪似笑非笑地注视着李邺,一脸挑衅道:“是吗?李将军,我请独孤娘子上车,你会杀了我吗?” 李邺手中蓦地出现一把飞刀,淡淡道:“不妨试一试!” 手一挥,寒光一闪,开路武士的战马忽然一声惨嘶,飞刀射入谷道,战马疼痛之极,前蹄高高跃起,武士措不及防,被掀翻落马,战马忽然狂躁疾奔,一纵身向山崖下跳去,四周人一片惊呼。 李邺冷笑道:“天气燥热,战马容易受惊,我劝安公子还是步行吧!以免连车带马摔下山去。” 安庆绪脸色惨白,一句话说不出来,刷地拉上车帘,“开路!” 马车夫心惊胆战牵着马向山上走去。 独孤启明欢喜地直拍巴掌,“姐夫太厉害了,不愧是地藏魔,我喜欢,阿姐,把姐夫让给我吧!” 独孤新月气得拧她的嘴,“你这个死丫头,没羞没臊的,什么话都敢说!” 李邺忽然发现,这个独孤启明还是蛮可爱的。 这时,李邺见地上有几颗白铜弹子,是专门打鸟的弹子,一般都用石丸或者铁丸,只是安庆绪比较奢侈,居然手下也用白铜做的弹子打鸟。 应该是刚才那名随从被掀翻落地时,滚落出来。 李邺见几颗白铜弹子做得很精致,他倒是第一次见到,便拾起放进口袋里,倒是可以试试弹弓。 (本章完) 。 第四百七十一章 冤家路窄(下) “阿邺,咱们就不上去了吧!” 独孤新月想到安庆绪也在山上,她对上山顿时没兴趣了。 李邺笑了笑道:“没事!山上很宽阔,谅他不敢来招惹我们,今天来游玩的权贵很多,他也不会乱来。” 三人继续上山,不多时,他们上了山顶,来到最东面的瞰曲亭,运气不错,亭子内正好没人 独孤启明跑在前面,先站在瞰曲亭上俯看曲江风景。 “啊!这里的风景好美!” 李邺和独孤新月缓缓走在后面, “阿邺,等会儿你陪我去看看新房好不好?” 说到新房,新月有点害羞,但她还是很期待和自己的情郎一起去看看他们的婚房。 这也是孤独新月今天出来的主要目的。 李邺笑着点点头,两人也走进亭内,顿时视野开阔,心胸一下子敞亮了,刚才遇到安庆绪带来的不快也瞬间消失。 可以看到到远处的芙蓉园,一大片绿树成荫,里面掩映着精美的亭台楼阁,四周是波光粼粼的水面。 芙蓉园是皇家园林,占据了曲江池的东岸,南面和西面一部分则是园宅,权贵们的园林宅院。 留给普通百姓的只有北面和西面的一小部分。 “阿姐,那是我们的园宅啊!那棵大树。”独孤启明指着远处一棵喊道。 独孤家族的园宅占地最大,里面有一棵三百年的银杏树,高大挺拔,一眼就看见了。 旁边来了一家人,诧异地看着他们。 独孤新月有些不好意思,轻轻碰了一下独孤启明,独孤启明这才发现旁边站了一家人。 她不好意思地吐了一下舌头,对独孤新月小声道:“阿姐,我们坐船过去,好不好!” 独孤新月也正有此意,她看了一眼李邺,李邺立刻心领神会,“我安排一下!” 李邺招手叫来一名武士,对他嘱咐几句,武士连连点头,转身飞奔去了。 山顶上的人越来越多,李邺笑道:“我们下山去吧!” 两个小娘子跟着他向山下走去,一般上山从北道走,下山从南道走,直接前往曲江池,他们的马车也在南面官道上等候。 这时,北面山道上隐隐传来一片叫骂声,声音很大,人数众多,新月对李邺道:“刚才我看见好像是安庆绪的马车从北面山道下去了,是不是把别人的路堵了?” 刚才李邺也看见了,安庆情绪的马车气势汹汹向北山道下去了,他在自己这里吃了亏,憋了一肚子火,肯定要挑衅滋事,把普通百姓暴打一顿,便故意往北山道下去。 不知道那个倒霉蛋遇到了他,听声音,好像是发生冲突了。 当然,能乘坐马车直接上山,必然也不是好惹之人,十有八九也是权贵。 “去看看,安庆绪和谁发生冲突了?” 一名武士疾奔跑下去查看,片刻回来禀报道:“启禀公子,好像是杨家!” 李邺愣住了,还真是有意思,安庆绪居然遇到了杨家,这就是传说中的冤家路窄吗? 李邺忽然眼珠一转,这是个机会啊! 他回来对新月笑道:“有点内急,你们稍等片刻,我去方便一下就来。” 独孤新月笑道:“快去!快去!我们等你就是了。” 李邺快步向远处的茅房走去,其实他一转道,便向山坡方向滑去。 李邺躲在一棵大树背后看得很清楚,两辆马车僵持在山道上,谁都不肯后退一步,下面的马车车窗内探头出来一人,挥手大喊大叫,正是杨国忠的次子杨昢。 杨昢只有十九岁,娶万春公主为妻,官任鸿胪寺卿,堂堂的从三品高官,比李邺还要牛叉,李邺的官职好歹还是战场上打出来的,杨昢啥都不是,刚成年,就直接出任鸿胪寺卿,什么过度都不需要。 今天是休日,天气又好,杨昢自然也带着公主妻子出来秋游,没想到正好遇到飞扬跋扈的安庆绪逆行下山,把山道堵死了。 杨昢也同样不是好惹的人,他怎么可能在公主面前认怂后退,何况对方是逆行,他是正常上山,是占理的一方,他立刻喝令武士上去动手,把对方马车逼回山上去。 双方的武士已经厮打在一起,安庆绪把心中的怒火全部发泄在杨昢身上,杨昢则想到兄弟杨晞之死,心中也同样怒火中烧。 既然双方都不肯退让,那就让手下狠狠恶斗一场,谁败谁退。 安庆绪几名手下躲在马车旁拿着弹弓乱射,当然,他们不敢射杨昢,只敢射杨家武士,只是铜弹无眼,有时也会打中马匹,车夫们都战战兢兢保护住马匹头部,生怕马匹受惊出事。 李邺看到了机会,从口袋摸出一颗白铜弹子,轻轻掂了掂,手一挥,铜弹子刹那间射向杨昢,探头在车窗外的杨昢惨叫一声,捂着眼睛倒在马车内,左眼鲜血直流。 当杨家马车紧急下山,带着身受重伤的杨昢赶往城内时,李邺已经带着两位小娘子坐上了独孤家的画舫,画舫向西南方向的独孤园宅驶去。 阳光温暖,和风习习,坐着自己家的画舫,桌上还有热腾腾的香茶和精美的点心,让李邺心中感叹,有权有钱真好。 光有钱不行,再有钱的商人也只能在划定的范围内坐船游湖,不能靠近芙蓉园,也不能靠近私家园宅, 只有插着特殊旗帜的权贵私人船只,才允许在全湖游玩,独孤新月甚至还能直接上岸去芙蓉园游玩,她在皇宫内长大,有进宫特权。 独孤启明知趣地上画舫二楼看风景去了,抓住机会,独孤新月低声问道:“阿邺,刚才你是不是去浑水摸鱼了?” 李邺笑眯眯道:“怎么会呢?今天心情好,不想破坏心情。” 独孤新月撇撇嘴,“我觉得你浑水摸鱼得手,心情更会好,一边是杨家,一边是安家,这么好的机会,你会放过?” 李邺举手笑道:“大小姐,这种事情要讲证据的,不能说我可能会做,就一定会去做。” 独孤新月似笑非笑道:“你在山道上捡了几颗安禄山随从的铜弹子,上船时,你把剩下几颗都扔进水里了,你这些小动作别以为我没看见。” 李邺握住她的手笑道:“想瞒过你的眼睛,还真不容易!” 独孤新月不满的哼了一声,“做这种有趣的事情,你居然没叫我,上次是谁陪你去张驸马府上的,要不是我,你就被人发现了。” 李邺这才明白,他原来是自己没叫她一起去,她在恼火呢! “不是启明也在吗?总不能让她也跟去吧!” “我知道,所以这次饶过你了,若再有下次,你敢不叫我试试看。” 李邺连忙起身躬身道:“娘子有令,小生遵令就是了!” 独孤新月‘噗!’笑出声来,“赶紧坐下吧!你娘说你油嘴滑舌,一点没错。” 独孤新月见妹妹还没有回来,又低声问道:“杨家是谁?” “杨国忠的次子杨昢。” “你不是趁机杀了他吧!” 李邺摇摇头,“事情闹得太大也不好,我把握了分寸,只伤了他左眼。” “伤眼睛也很严重啊!要是杨昢因此失明,杨国忠绝对不会放过安禄山了,他们本来就有杀子之仇。” 李邺不知该怎么对独孤新月说,他当然不能说自己要利用杨国忠把安禄山逼反。 他沉吟一下道:“你知道独孤家族有个秘密武士集团,叫隐翅吗?” (本章完) 。 第四百七十二章 姐妹之诺 独孤新月愕然,摇摇头,“我从未听说!” “这是独孤家的秘密,你们几个兄弟姐妹,只有大哥晋阳知道,你父亲前几天才告诉我,隐翅有两百多人,掌握在你二叔独孤明手中。” 独孤新月点点头,“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然后呢?” “然后长安首富王元宝实际上是你们独孤家的大管事,他的产业都是独孤家族的产业,你知道吗?” “这个我知道一点,我知道武德大酒楼就是独孤家的,祖母告诉我的。” “这次安禄山派来一百多名武士,准备强夺王元宝的产业和财富,他们对武德大酒楼发动突袭,砍死了掌柜和八名伙计,二十几名酒客被砍伤,武德大酒楼不得不关门停业。” 独孤新月大怒,“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上月二十九日晚上,官府封锁消息了,我都不知道,更不用说你了,是你二叔独孤明告诉我的。” “然后呢?” “然后你二叔决定报复,他派出隐翅两百四十人和我的一百名亲兵联手,第二天的夜里三更时分,在升道坊血洗了安禄山的武士,杀死了一百多名安禄山的武士。” 独孤新月叹了口气,“我不问,是不是这些事情你都准备瞒着我。” 李邺沉吟一下,“你爹爹不让我告诉你,但我还是给你说了。” “那和今天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李邺点点头,“有关系,我担心安庆绪会报复独孤家,他可能也会在我们婚礼的时候派人来刺杀,目标是你,这个人头脑简单,性格暴烈,报复心极重,他会干这种事情,所以我今天抓住机会给他找点事,让他和杨家结仇,他就不得不逃回幽州了。” 独孤新月看了李邺半晌,摇摇头,“难怪师父说你是飞龙传人,果然是妖孽!” 李邺摇摇头道:“连我父亲知道,安禄山实际上已经拥兵自立,一旦他准备充足,起兵造反,大唐将陷入大乱,我若不妖孽一点,怎么保护我的父母妻儿平安无事?” 独孤新月鼻子一酸,感动地握住李邺的手,“阿邺,无论如何,我都和你站在一起,你是妖孽,我就是妖女,我们夫唱妇随。” “哟!哟!哟!” 独孤启明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我才上去一会儿,两个人手就握在一起了,船家快停船,本姑娘要跳湖走了,不打扰某些人的好事。” 独孤新月又好气又好笑,“他已经是我的夫婿了,握个手都不行吗?” 独孤启明酸溜溜道:“握个手没问题,亲个嘴也可以,别当着我的面就行,我会吃醋的!” “你这个死丫头!” 独孤新月恨得直咬牙,“好!我答应你了,你想当妾的话,我让阿邺也娶你。” 独孤启明低下头小声道:“不是妾,是偏妃!” 独孤新月愣住了,“启明,你不会当真吧?” 独孤启明俏脸一红,转身跑上楼去了。 独孤新月和李邺面面相觑,这小妮子好像不是开玩笑,这可怎么办? 画舫到岸,三人上了岸,独孤启明又恢复了开朗活泼的性格,刚才的事情好像从未发生过,但独孤新月了解自己妹妹,人小心大,嘴上不说,心里却有各种想法,她得找个机会好好问问她。 假装不知道,不管妹妹的心事,那可不是独孤新月的性格。 独孤家族的园宅内正在布置婚礼现场,不让人进去,他们没办法,只好去了隔壁的小宅。 隔壁小宅之前也是独孤家的产业,已经卖给了李家,作为男方家准备的婚房,这样就可以在园宅内举行婚礼,然后直接入洞房。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新娘子进门,必须是进男方家的门,所以隔壁的小宅李家必须买下。 三人走进小宅,发现小宅和大宅之间的隔墙已经敲掉一块,修建了一座新门,这座新门直通举行婚礼的后堂,从新门过来就是洞房了,大门一关,洞房就和婚礼堂隔绝了。 李邺想去看看洞房,却被独孤姐妹推了出来,只是让你陪同来看洞房,不是让你一起看洞房,还没有正式成婚,两人都一起看洞房布置,这多不好意思。 李邺只能去参观别的房间,他的书房和外面的客堂都已经布置好了,家具都是新的,上等的金丝楠木家具。 这里的环境非常雅致,着实让李邺喜欢,他本来想把新房放在太平坊,但太平坊那边发生过惨烈杀戮,死了数十名石国武士,想想还是算了。 房间里,独孤新月终于找了一个机会问妹妹,“启明,你在船上说的话是开玩笑,还是当真?” 独孤启明没有吭声,独孤新月揽着她的肩膀柔声道:“从小到大,我就你能说说心里话,我什么心里话都告诉你,这会儿,你却不肯说了。” 独孤启明小声道:“阿姐,我不敢说,我我怕你生气!” “你说,你是我妹妹,我不会生气,你也喜欢阿邺?” 独孤启明轻轻点头,独孤新月笑道:“你都没见过他几次,怎么会喜欢他,你不会因为他有个地藏魔的绰号才喜欢他吧!” “才不是呢!我认识他不比你晚,那是你们两人第一次比赛马球,我也在看球,他就是飞鲨吧!” 独孤新月哑然失笑,“那时你才多大,十一岁吧!你就喜欢了?” “那时不知道呢!我就觉得他好厉害,我很喜欢飞鲨,每次飞鲨比赛,我就让平阳哥哥带我去看球。” “后来呢?” “后来飞鲨不参加马球赛,我还哭了一场。” 独孤新月点点头,原来妹妹是飞鲨忠实的崇拜者。 “后来呢?继续说。” “后来你告诉阿邺就是飞鲨,我好高兴,好激动,飞鲨要当我姐夫了。” 独孤新月眉头一皱,“不对啊!我是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那种喜欢。” 独孤启明俏脸一红,低头小声道:“是去年,他们上门相亲,大伯选的是韦清玄,我爹爹很失望,就来问我,如果把我许给李邺,我愿不愿?” 独孤启明满脸通红,头低更深了,声如蚊呐,“我说.我说愿意,从那时起,我心里就只有他了。” 独孤新月呆住了,她从来没想到还有这件事,父亲的一次选择,阴差阳错,竟然让妹妹喜欢上了李邺了。 独孤启明慢慢抬起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流下了一颗清泪,她连忙抹去泪水,强颜笑道:“阿姐,我给你说了实话,你别放在心上,我喜欢归喜欢,但我不会抢你的夫婿,我只会祝福你们白头偕老。” 望着妹妹笑颜中凄楚的眼神,独孤新月一阵心痛,三叔给了女儿美好婚姻的希望,却一转眼又把这个希望扼杀了,却丝毫不管女儿的感受。 她一把将妹妹搂紧怀中,无比心痛道:“我给你三年时间,如果三年后,你还喜欢他,我一定成全你,让你做他的偏妃,姐姐答应你的话,绝不会食言。” (本章完) 。 第四百七十三章 新仇旧恨 杨国忠听说次子身受重伤,急忙赶到儿子府中,一进门正好遇到了向外走的御医,杨国忠一把揪住御医的脖领喝问道:“我儿情况怎么样了?” 御医心惊胆战道:“驸马应该性命无忧,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快说!”杨国忠急得大吼起来。 “只是驸马左眼保不住了!” “什么?” 杨国忠后退两步,如雷轰顶,儿子变成独眼瞎子了? “不行!” 杨国忠大吼一声,冲进后宅,几名宦官拼命拦住他,“相国冷静,别惊扰了公主!” 杨国忠冲不过去,最终冷静下来,“好!好!你们带我去看。” 几名宦官带着杨国忠来到病房,只见儿子躺在床榻上,一只眼睛被厚厚的白纱布裹住,见父亲到来,杨昢忍不住哭泣起来,“父亲,安庆绪欺人太甚!” 杨国忠看见儿子的惨状,不由心如刀剜,他握住儿子的手咬牙道:“你弟弟被安家杀了,你也眼睛也被安家毁了,血海深仇我不会忘,我一定要加倍让安禄山偿还。” 旁边万春公主也向杨国忠施礼泣道:“恳请公公做主!” 杨国忠点了点头,又安抚儿子几句,转身向中庭走去。 中庭跪着二十几名武士,一个个都战战兢兢,他们保护主人不力,导致主人受了重伤,不知道自己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这时杨国忠走出来,他现在倒不急着惩罚武士,他要向天子告状,必须拿出确凿的证据。 他问武士首领吴济道:“把事情的详细经过说给我听?” 吴济躬身道:“回禀相爷,我们上午出发时有点晚,到乐游原时,人已经很多了,有公主在,自然不能下车步行,我们马车沿着山道缓缓上车,原本很顺利,距离山顶还有百步左右,忽然冲下来一辆马车,我们很愤怒,因为北山道是上山,南山道才是下山,这辆马车明显是逆行,违规了。” “那就是安庆绪的马车?”杨国忠冷冷道。 “正是!安庆绪非常骄横,让我们退下山去让他走,公子怎么可能答应,双方越吵越厉害,便动手打了起来,对方都带着弹弓,有几名武士专门用弹弓打我们,而且是用铜弹,很容易把人打伤,我们很多弟兄都被打得头破血流,混乱中,一颗铜弹打中了公子的眼睛。” 说完,吴济呈上一只盘子,盘子里是一颗带血的白铜弹丸,“相爷,这是我们在公子马车旁找到的,就是它打伤了公子眼睛,上面还有血迹。” “其他的弹丸呢?” 另一名武士端过盘子,满满一盘白铜弹子,这种白铜弹丸是八楞型,有压手感,做工十分精细,用来做弹丸非常舒适,杨国忠拾起和带血弹丸对比一下,完全一致,这就是证据,坐实了安庆绪的罪行。 杨国忠咬牙道:“带上弹丸,跟我进宫!” 与此同时,杨家青山楼的数百名武士出动了,开始大规模抓捕安禄山的武士,这不是官方行动,只是杨家的报复,当然,没有天子的同意,杨家也不敢动驸马安庆宗。 安庆宗安然无恙,但罪魁祸首安庆绪已经逃离了长安,他带着十几名手下一路向东疾奔,安庆绪虽然性格暴躁,容易冲动,但他并不傻,他听说杨昢的眼睛被打瞎,他便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这次天子绝不会饶过自己,他立刻带着十几名手下逃回幽州。 安庆绪率领手下奔过了新丰县,他一路上都在想怎么给父亲交代?总要找一个理由开脱,找一个人替自己垫背,最好的理由是有人栽赃给自己,可是.找谁合适呢? 安庆绪忽然勒住了战马,他想到了李邺,李邺也在山上啊!一定是他打瞎了杨昢的眼睛,栽赃给自己,不管是不是李邺,这都是最好的理由。 他回头厉声对众人道:“如果我父亲问起来,你们都必须口风一致,是李邺打瞎的眼睛,栽赃给我,听见没有!” 事实上,这十几名手下都没有跟随安庆绪上山,跟随安庆绪上山的二十几名武士都被安庆宗扣住了,准备交给天子顶罪。 天子追查下来,安庆绪跑了也就罢了,如果直接动手的武士也跑了,那拿什么给天子交代? 十几名武士不敢违抗安庆绪的命令,都唯唯诺诺答应了。 安庆绪找到了理由,心中舒坦了很多,带着手下催马继续向蒲津关方向奔去。 天子李隆基召见了杨国忠,李隆基刚从太极宫回来,精力透支严重,整个身心都疲惫不堪,杨国忠的哭诉让他心中一阵烦乱。 他不耐烦地对杨国忠摆摆手,“朕知道了,会给你儿子一个说法,你先退下,让朕考虑考虑怎么处置?” 杨国忠也知道自己来得不是时候,他心中无奈,只得暂时退下。 李隆基叹口气,对高力士道:“朕很累,需要休息,这件事爱卿去处置吧!” 高力士躬身道:“需要陛下告诉老奴一个章法!” 李隆基闭目片刻道:“安禄山替朕镇守幽州有功劳,也有苦劳,孩子不懂事,小惩即可!” 高力士轻轻松了口气,天子在关键时候还是清醒的,朝廷还真不能和安禄山翻脸。” 这时,李隆基又道:“去告诉李岱,他的报告朕看过来,财政困难有很多原因,不是某个人的责任,让他多担待一些,他提出废除房产面积限制,朕会放宽,但不会废除。” “陛下明智,请陛下好好休息。” 高力士告退走了,李隆基慢慢闭上眼睛,杨玉珮给他带来的快感和兴奋已经过去了,只剩下空荡荡的失落感和前所未有的疲惫。 “朕已经老了!”李隆基低声自言自语,便闭上了疲惫的双眼。 高力士赶到了安庆宗的府上,安庆宗连忙出来迎接,两人进府坐下,高力士道:“我的来意,驸马想必很清楚!” 安庆宗点点头,“我知道,杨昢受伤之事。” “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驸马知道吗?” 安庆宗叹口气道:“我都询问过了,前因后果很清楚,确实是我兄弟暴躁鲁莽,闯下大祸。” 高力士一摆手,宦官呈上来两盘白铜弹子,高力士指着带血的弹丸道:“就是这颗弹丸打伤了杨昢的左眼,其他都是地上捡到弹丸,这是杨家提供的证据,驸马认可吗?” 安庆宗点点头,“这是我父亲发明的铜猎丸,专门用来打猎,不伤皮毛,只有安庆绪有这种铜猎丸,我很明白是他闯下的大祸,他本人也畏罪潜逃回幽州了,不知道天子打算怎么惩处他?” 高力士缓缓道:“安庆绪确实有很大的责任,但不是他本人动手,他也只是下令殴打杨家的武士,并没用下令对杨驸马动武,驸马明白我的意思吗?” 安庆宗怎么会听不懂,连忙道:“当时的情况很混乱,手下武士也不分轻重乱下狠手,确实不完全是我兄弟的责任,他手下武士责任更大。” 高力士沉吟一下又道:“天子令我酌情处置,我考虑安庆绪负一半的责任,剥夺他的爵位,贬为庶民,如何?” “卑职完全同意,另外,下手打伤杨驸马的二十三名武士,我全部扣下了,我建议全部处斩,给杨家一个交代。” 高力士淡淡一笑,“处斩肯定要全部处斩,否则天子那边我也不好交代,但杨家那边是否能接受,就需要你们自己去协商解决,天子不好插手。” 安庆宗心情沉重,点点头,他心知肚明,光杀几个武士,杨家怎么可能接受?但那个闯祸精惹下的祸事,他也没有办法了。 高力士又缓缓道:“上一次是韦清玄被他伤害破相,这一次又是杨驸马被他打瞎眼睛,下一次不知道他又会闯什么大祸,请驸马转告你父亲,不要再让安庆绪来长安了。” (本章完) 。 第四百七十四章 喜庆迎婚 安庆绪伤人案最终不了了之,安庆宗给父亲写了一封,命人火速送去幽州,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要求父亲严格约束二弟,不准他再来长安。 事实上,已经拥军自立的安禄山根本就不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了,就算杀了杨国忠又如何,何况是杨国忠的儿子。 十天后,安禄山封安庆绪为左将军,任命他出任卢龙兵马使,统领卢龙节度府的五万大军。 杨国忠只得咬碎牙咽进肚子,把仇恨埋进心中,迟早有一天,他一定要报两个儿子被安家戕害的仇恨。 天气越来越凉,月亮也渐渐圆了,正月十六日终于到了,这天,独孤府和李府都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一大早,裴三娘和李岱以及十几名家仆都赶去了小园宅,那边是婚礼的夫家,也要进行准备。 独孤家和李家发出了上千张请柬,长安城的名门显贵以及官宦名流纷纷接到了请柬,很多人家上午就出发前往园宅了,对很多人来说,这不是婚礼那么简单,而是一个结交人脉的极好机会。 按照风俗,李家会在中午提供一碗桂花圆子羹,稍微给大家垫垫肚子,而正式宴席则在下午开始,延续两个时辰,差不多就是下午三点到晚上七点,坊门大概是晚上八点左右关闭,最晚的一批宾客也有一个小时赶回家。 正是因为宴席时间比较早,交际的时间并不多,所以大部分宾客都是上午就赶去园宅。 宣平坊这边李府是出门处,李崤一家在这里准备,今天会有两个傧相,一个是李洵,一个是张平,按照现在的风俗,傧相都是未婚青年,但唐朝要求不是那么高,可以是已婚青年,但有特殊要求,一个傧相要会作诗,一个傧相要有力气。 领队兼司仪是李崤,还有一个男方家的迎亲小娘子,由李洵的妹妹李小荷担任。 迎亲的时间还早,大家都在耐心等候出门时间,出门时间和迎亲时间都不固定,关键是要选吉时,不过大部分都是下午。 此时,女方家也格外忙碌,新娘独孤新月还在化妆,两名长安极有名气的女妆容师正在精心给新娘化妆,王氏走进了房间,通过这次婚事准备,王氏和独孤新月的关系融洽了很多,以前独孤新月对她的排斥感渐渐消融, 其实关键还是王氏会做人,她出身比较低,她出身贫寒,从小学琵琶,在皇宫做过几年宫廷女乐师,不算贱籍,但也不是很光彩。 但她会做人,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对独孤家的每个人都很恭敬,既懂得锦上添花,也懂得雪中送炭,而且会说话,恭维人不落痕迹,时间久了,上上下下都喜欢她。 连独孤烈也很宠爱她,在独孤新月的母亲去世后,独孤烈就把她扶正了,但独孤新月对她一直比较冷淡,直到这几个月,王氏为婚事忙前忙后,独孤新月都看在眼里,她心中对王氏的冰山才开始消融了。 王氏走进屋笑道:“新妇人,该开脸了。” 开脸是区分少女和少妇的重要标志,有没有结婚,从眉眼就看得出来,很多年轻女子都要画眉,眉毛画得很细,这实际少妇们做的事情,少女一般都是天然眉毛,比较散,比较粗浓,不轻易画眉,当然,如果追赶时髦,画个烟熏妆之类,那是另一回事了,但还是看得出来是少女,因为没有开脸。 开脸就是用丝线把散乱的眉毛和脸上粗汗毛都拔掉,看起来眉毛很细,脸上很干净,一般都是母亲或者姑母来开脸。 王氏坐在独孤新月面前,笑道:“别动啊!我来慢慢替你开脸,需要一点时间。” 王氏小心翼翼取了两根丝线绞住一根根散眉毛,将它拔掉。 “新月,疼吗?” “还好,稍微有点刺痒,就像被蚊子叮了一下。” “那没事,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估计会很累,你等会儿要吃点东西。” “我实在不想吃。” “那就在洞房里准备一点酒菜,一般都是这样,大部分新娘子都是从早到晚没有吃东西,主要是画了妆就没法吃东西,但水一定要喝。” 独孤新月轻轻点头,这时,独孤启明偷偷溜了进来笑道:“阿姐,我听姑姑说,她们准备让新郎写诗,必须写出绝世的好诗才能进门。” 独孤新月脸一沉,“不行,阿邺又不是诗人,偶然写一首诗也要花几个月时间,不能这样为难人。” 王氏点点头,“等会儿我去给她们说,婚礼就是图个热闹喜庆,又不是科举,非要争个文采高低。” “阿娘,不要泼水,我真的不喜欢,心里会很难受。” 这声阿娘叫得王氏心花怒放,她欣然笑道:“行,我不准她们泼水。” 新娘出门时,七大姑八大姨会将一盆盆水泼出门,表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虽然这是一种习俗,但很多新娘都不喜欢,感情上无法接受这种被泼出门的感觉。 但这种习俗也是可有可无,既然独孤新月不喜欢,王氏当然要制止。 下午时分,男方的迎亲船队吹吹打打来了,一共十几艘船,都扎满了绸缎和彩旗,非常喜庆,最前面是开道船,让河道中的货船靠边,后面便是鼓乐船,十几个鼓乐手敲锣打鼓,唢呐吹的震天响,然后是贺喜船,就是撒钱,放了几百贯铜钱,两名家丁一把一把向岸上抛撒,引来无数人争先,颇为热闹。 第四艘和第六艘是护卫船,四十名护卫手执弹弓和哨棍警惕地注视着两岸,大户人家接亲送亲,护卫非常重要,总有一些心怀恶念的人,或者没拿到好处的地痞无赖,不管是车马迎亲还是乘船迎亲,他们都会破坏,扔几块砖头或者泼一些秽物,虽然伤害不大,但非常恶心,也非常不吉利,会把人气疯。 今天李邺的亲兵全体出动,一部分在前后船上护卫,另外一部分则骑马在岸上跟随,严密保护船队。 第五艘是新人船,新郎李邺就站在船头,他身穿大红喜袍,头戴纱帽,纱帽上别一朵绢绸大红花,两位傧相李洵和张平则站在身后,他们也穿着喜庆的缎面红袍,款式和新郎不一样,纱帽上也没有带花。 李邺满脸笑容,不断向两岸欢呼的人群拱手致谢。 张平很紧张,不断轻捏胳膊,好像准备打架一样,李洵看了他一眼笑道:“张贤弟在做什么呢?” 张平叹口气道:“等会儿可能会撞门,我得准备准备!” “别傻了,我们只是走走形式,哪里真需要你撞门,万一把老人孩子撞伤了,岂不是麻烦事?” 张平嘟囔道:“才不是呢?我迎亲的时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门撞开,差点迎亲失败!” 李邺笑道:“那是因为你的老丈人是出名的铁公鸡吧!你肯定是礼钱没有准备足,他怎么可能轻易让你把女儿娶走?” “大哥说得对,那帮家伙太势利了,我准备了一百两银子的礼钱,放一百个小布袋,每人能拿到一两银子,他们嫌少,死活不肯开门。” 李洵笑道:“所以说啊!力气再大也不如银钱充足,银钱开路,势如破竹。” 这时,前面的爆竹声响起,他们终于到达独孤府了。 (本章完) 。 第四百七十五章 终成良缘(上) 如果说为人父是男人的高考,那么为人夫就是男人的中考,通过了婚姻考验,男人才开始走向成熟。 但对于政治人物,婚姻还有另一层更深的含义,李邺和独孤家族的联姻,他将得到独孤家族乃至整个关陇世家的支持。 尽管中唐的关陇贵族已经渐渐退缩成了关陇世家,远远不能和隋末唐初的势力相比,但他们依旧是唐朝的重要支柱之一,他们控制着大量的土地和财富,庄园遍布天下,附身奴隶高达百万人。 这门婚姻对于李邺至关重要。 迎亲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叫门,需要叫开多少扇门每家都不一样,如果夫家地位高,权势大,那么障碍就少得多,如果夫家弱势一点,那障碍就多了,夫家不得不使尽一切解数去叫开门,主要还是靠银弹攻势,没有势力嘛!钱多也可以。 独孤家原本商量设下四道关卡,但在夫人王氏的干涉下,关卡改成两道,大门关卡和中门关卡。 独孤家大门关闭,四周围满了街坊邻居,按照风俗,必须给街坊邻居的孩子发小红包,李邺也没有准备小红包,索性让亲兵们给每个孩子发一枚金币。 一枚金币可以兑换一贯,甚至可以直接用,这已经很不错了,一般人家只给几文钱或者十几文钱,豪门给百文钱,但李邺出手阔绰,每人给一枚金币,让一百多名孩子都高兴得跳起来,当别的人家听到消息赶来时,机会已经没有了,改成了独孤家给小红包,每个红包百文钱。 司仪李崤上前高声道:“大唐户部侍郎之子,高昌郡王、冠军大将军、御史大夫、安西节度使兼河中都督李邺前来迎亲,恳请开门!” 这叫报势,把夫家的势力报出来,在气势上压住对方,然后再用银弹攻势,这样就无往不利了。 门内数十名独孤家人齐声大喊,“钱来!” 一般第一道门都不会太为难夫家,会给夫家留点面子,以免街坊邻居看笑话,难的是第二道门。 亲兵一起使力,将一百个小布袋如雨点般地扔过大门,每个袋子里有十枚金币,独孤家人纷纷争抢,每个人都笑逐颜开。 大门开启了,鼓乐声响起,迎亲队伍鱼贯而入,亲兵们随即给独孤府下人每人发三枚金币的小红包,顿时人人赞扬新姑爷高义。 中门的要求是文武双全,文是写一首诗,要求通俗上口,哪怕是打油诗都可以,但一定要独出心裁。 写诗是豪门大户迎亲的保留节目,又叫催妆诗,必须要有,只是要求程度不一样,原本独孤家要求李邺写一首冠绝天下的好诗,但被独孤新月否决了,不过诗还要写,要通俗,而且还要有新意。 李洵站出来应战,他一口气吟了三首诗,但悉数败下阵来,被独孤家否决了,理由是太文绉绉,不通俗、不喜庆,没有新意。 “阿邺,实在很抱歉,我想了一个月的诗,他们不接受,他们要通俗打油诗,要独出心栽,我真没办法了。” 李邺眼珠一转,他忽然想到一首明清时代著名的打油诗,笑道:“让我来吧!” 他走上前,清清嗓子,高声道:“我的诗来了,大家听好了!” 众人一起鼓掌,李邺高声念道:“独孤新娘不是人。” 第一句一出,所有人都大惊失色,独孤家人面面相觑,李崤惊得腿都软了,“贤侄出口当心啊!” 李邺不慌不忙第二句来了,“九天仙女下凡尘!” 反转得妙极,里里外外一片欢呼鼓掌,大家一起喊道:“第三句!” 李邺高声道:“李家少郎求姻缘。。。。。。” “第四句!”众人欢呼大喊。 李邺想了想,脱口而出,“共赴瑶池共成神。” 独孤明呵呵笑道:“好诗,粗而不俗,文试通过了,李都督,下面是武考!” 管家上前递给李邺一副弓箭,唐朝崇文尚武,关陇世家重武但也学文,名门世家偏文但也练箭,所以基本上都通一些文武。 可如果实在不会射箭怎么办,简单,后面还有一个备用项目,天女散花,撒钱就是了,又叫做千金万银重门开。 独孤明在里面喊道:“新婿看好了!” 将他一个红色枕头高高扔起,上面有‘喜结良缘’字样,李邺一箭射出,射穿了枕头。 “小胖,散花!” 李邺射中了,当然也要撒钱,这才是高情商的表现。 张平连续端起沉重的两只簸箩,奋力将金币撒过墙头,一千枚金币撒过去,中庭内一片欢腾。 千金万银重门开,中庭大门缓缓开启了,响起一片恭喜的喊声。 迎亲队伍接下来就是在女方家休息等待,等待吉时出发。 这时候,新娘家会准备很多节目,叫做下婿,就是捉弄女婿。 但独孤明统统免掉了,他要和李邺说说话。 独孤明把李邺请进贵客堂,笑道:“今天是你的人生大事,我要先恭贺贤婿和我们新月喜结良缘!” “多谢二叔这段时间的提携!” 独孤明呵呵一笑,“可不是我提携你,是你帮了我的大忙,升道坊要不是你出手,光凭隐翅还真不行,那帮家伙不是一般武士,都是身经百战的士兵,从战场上杀出来的,光是那种悍不畏死的气势我们就不行。” 李邺点点头,“但现在安庆绪回了幽州,剩下的武士听说死得死、撤的撤,基本上没有了,威胁不到独孤家的利益。” 独孤明轻轻叹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安排隐翅严阵以待,准备迎战安家可能发动的报复,不料冥冥中自有天意,安家和杨家杠上了,独孤家的风险由此解除。” 李邺笑而不语,这件事情不好多说,他沉吟一下道:“安禄山已经事实上拥兵自立,一旦他和朝廷矛盾激化,必然会造反,独孤家族有准备了吗?” 独孤明一时沉默不语,这件事他们已经意识到了,也开始讨论,但家族内部意见不一,很难有一个完整的认识。 这时,李崤在堂下喊道:“吉时快到了!” 独孤明点点头笑道:“这个问题比较大,我们以后再谈,准备起身吧!” 独孤新月是从后门码头上船,八名专门从皇宫过来的执扇宫女和两名喜娘跟随新月,喜娘一个是独孤启明,另一个是李小荷,她们会一直陪伴在新娘身边,直到进洞房。 独孤新月身穿一条极为华丽的金红色凤尾裙,头发梳成云鬓,头戴缀满宝石的凤冠,身着虹裳霞帔,用金线绣成百鸟,在阳光下极为灿烂华美。 她这一身凤冠霞帔是杨贵妃专门赐给她,是公主出嫁的标准,但比大唐公主更加华贵,尤其她脖子上戴的一串宝石项链,璀璨夺目,世间罕有。 独孤启明和李小荷也同样穿着华贵喜庆的百褶裙,头上也戴满精美的首饰,置办一套也要数千贯,这是独孤家送给她们的福利,就送给她们了。 李邺站在船头,接过独孤新月的手,把她慢慢接上船,两个喜娘扶着她,在八名执扇宫女的簇拥下,进了画舫内。 两名傧相和司仪只能去坐第七艘的傧相船了,新娘一旦上船,也只有新郎能进船舱,可以坐在新娘身边,两人一同走完十分重要的迎亲之路。 这也是迎亲用画舫越来越受豪门大户欢迎的缘故,不光是空间大,舒适,重要是新郎也能坐在船上,能给新娘心理上一个极大情感安慰。 唐朝包容开放,远没有明清那样保守,新娘也没有盖头,新郎新娘之间都比较熟悉,彼此情意相通,当然,如果新娘害羞,新郎也可以坐在外间。 “开船喽!” 船夫喊了一声,画舫晃了一下,便缓缓出发了。 (本章完) 。 第四百七十六章 终成良缘(下) 婚宴已经按时开始了,数千宾客分成三个区域,唐朝等级森严,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三品官勉强可以和有实权的四品官同桌,比如光禄寺卿令是从三品官,但它的实权和地位就比不上正四品的吏部侍郎和户部侍郎,他们可以坐在一起。 但光禄寺卿就绝不会和从五品的吏部郎中或者户部郎中同桌了。 再比如很多社会名流,诸如名门家主,可能不是官员,但他社会地位很高,你就不能把它和商人分在一起。 这里面有很多讲究,安排座位一向是个大学问,安排不好容易得罪人,大家都绞尽了脑汁,一再确认才排定位子。 园宅内觥筹交错,人声喧嚣,裴三娘带着几个李氏族人的妻子在小宅背后的码头上引颈向水面上张望,喜船是从曲江过来的,所以进门要绕一圈走到前门,地上都着红毡毯。 裴三娘着实有些焦虑,迎新船队该到了,怎么还没有来? “夫人,他们来了!” 一名眼尖的侍女忽然指着水面大喊起来。 裴三娘也看见了,一队小黑点出现在水面上,她长长松一口气笑道:“终于来了!” 她连忙对旁边负责放爆竹的刘武通道:“把火点起来,准备放爆竹!” 刘武通连忙带着几名武士点燃了火,一节节竹筒也准备好了。 船只越来越近,鼓乐声响起,敲锣打鼓也越来越响,这时,‘嘭呯!’的爆竹声接连不断响起,在爆竹声中,船只靠岸上,先是八名宫女上来,她们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执扇宫女,今天她们只有一个任务,就是遮蔽新娘。 因为唐朝新娘是没有盖头的,新娘在举行婚礼仪式前是不容宾客们随意评头论足,尤其是权贵豪门的女儿出嫁,这一点更在意。 两名喜娘搀扶着新娘上了岸,独孤新月主动给站在旁边的裴三娘施了万福礼,欢喜得裴三娘嘴都合不拢。 “好孩子,快进门吧!” 八名宫女举扇在厚厚的地毯上缓缓而行,新娘独孤新月就走在她们中间,完全被扇子遮蔽得严严实实,上千名宾客都跑出来了,站满了地毯两边,但他们只能看到八名持扇宫女和两名喜娘,看不见新娘的一点身影。 不过,八名持扇少女是来自皇宫的宫女,让大家也很好奇,都在打量,一个个评头论足,皇宫的宫女倒底长什么样子? 一行人沿着红地毯进了小宅的大门,进了夫家的门,独孤新月正式成为李家的媳妇了,大门缓缓关上,宾客们又纷纷回去。 这时,忽然有人大喊:“太子殿下送贺礼到!” 一队宦官挑着礼担进了园宅大门,广平王李俶代表父亲前来出席婚礼,这是太子李亨给李邺送来的贺礼,太子李亨很低调,他的消息一般都不会在婚礼和祝寿等场合出现,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给大臣成婚送贺礼,引起宾客们议论纷纷。 李岱和独孤烈连忙把李俶迎到贵宾席就坐,广平王笑问道:“吉时是什么时候?” 李岱笑道:“新郎新娘都到了,再休息一会儿。” 婚礼同时也是指昏礼,在黄昏时行礼,行礼的地方在大堂上,已经在大堂上搭起了青庐,这是北方汉族人的习俗,必须要在青庐中举行婚礼。 为什么在青庐中举行婚礼,说法很多,颜真卿认为这是胡人的习俗,汉人学之。 但也有说法是因为数百年的混乱局势中,北方汉族人颠沛流离,四处逃难,但子孙延绵还得继续下去,他们会在路上临时搭起一座帐篷,为新人举行婚礼,这个仪式就被保留下来了。 婚礼上有很多互动活动,各地都不一样,各个阶层也不尽相同,底层百姓喜欢下婿和弄新妇,这些活动虽然热闹但都比较粗俗,有伤风化,甚至还会把女婿弄残弄死。 比如有让女婿坐监狱的游戏,就是把女婿装在箱子里或者大瓮中,密封住,很多女婿都会因此窒息而死。 还有对新郎的礼仪不满,棍棒相加,把女婿打成残疾。 弄新妇则让很多登徒子趁机大占新娘便宜,这些陋习自古就有,倒不是现在人发明的。 但越是豪门权贵的婚礼,这种活动就越少,甚至没有,这也是为了维护夫家和女方家的尊严。 实际上,唐朝的婚礼是指六礼,流程早就开始了,亲迎是六礼中的最后一环,新郎在踏进夫家门那一瞬间,六礼就结束了,新娘独孤新月就正式成为李家媳妇。 就相当于在民政局领了结婚证一样,两人已经是合法夫妻。 至于后面的一些婚礼仪式,那更多是一种明媒正娶的象征,其中最重要的四个环节,并拜、结发、合卺和撒帐,其他可做不可做,但这四个环节不能少。 这时,乐声响起,吉时已到,婚礼开始了。 嗣宁王李琳是媒人,同时也是主婚人。 在一片欢笑声中,新郎、新娘被请出来了,两人牵着红绸绣球,因为青庐不大,所以婚礼也不复杂,但仪式感很强,拜堂成亲虽然是宋朝时才开始,但它也是从唐朝的夫妻并拜中演变而来。 主要是夫妻要并拜双方父母,这是必须的,拜完后是夫妻结发,夫妻各剪一络头发,由最年长的独孤老夫人给它们打结,这也是结发夫妻的由来,表示夫妻一体。 接着是喝合卺酒,把一个瓠瓜一切为二,两人各拿一半当酒盏,注满酒一饮而尽,这是夫妻二人要相濡以沫,同甘共苦。 并拜、结发、合卺,还有最后一礼,撒帐。 就在这时,忽然有司仪大喊:“天子贺礼到、贵妃娘娘贺礼到!” 宾客们纷纷起身,李岱和独孤烈连忙迎上前,只见高力士笑呵呵走进来,后来宦官抬着一百多只大箱子进来,贺礼之厚,前所未有。 高力士笑眯眯道:“圣上和贵妃娘娘不能亲自前来,只能让咱家代为祝贺,李邺是郡王身份,圣上特批,以亲王之礼贺之,另外一半是贵妃娘娘的私人贺礼。” “感谢圣上和贵妃娘娘的厚爱!” 两人请高力士入席,高力士笑问道:“现在是哪个环节了?” “下面是撒帐!” 高力士微微笑道:“看来我赶到了最后一个祝福。” 撒帐就是祝福之礼,新婚夫妇坐在榻上,再罩一个小帐篷,里面有灯烛,所以能看见两人的身影。 撒帐就是祝福,由亲朋好友将金钱和果子撒在帐上,祝福二人白头偕老,夫妻恩爱。 洞房内布置得喜庆富丽,格外安静,一对大喜烛燃烧正旺,新婚小两口紧紧拥抱在一起,忘情地亲吻着。 桌上还给他们准备的酒菜,但两人视而不见。 李邺摘下新娘的凤冠,拔去簪子,一头乌黑的秀发如瀑布的坠下。 慢慢解开她的衣裙,羊脂般的肌肤呈现在他的眼前,新月有些害羞,一挥手,两支红烛‘噗!’地熄灭了。 洞房内一片漆黑,李邺索性将她横抱起来,快步向芙蓉帐中走去。 此时,两人不需要说一句话,两人的心已经彼此水乳交融,他们的身体也慢慢融为一体。 (本章完) 第四百七十七章 突闻警讯 接下来的两天,小两口在园宅内过得如胶如漆,形影不离,第三天是回门,他们一早坐马车出发,返回了独孤府。 独孤烈特地请了半天假,在家陪同女婿,独孤明也带着几个儿女来了。 女儿、女婿回门,女儿新月回了后宅,在祖母面前撒娇,还有一大家子女眷陪同,独孤新月还特地给姑姑独孤蕙带了一块小的青金石,这是独孤蕙念念不忘的宝贝。 女婿李邺则由娘家的男性陪同,大家坐在一起喝茶,闲聊天下大事。 独孤明笑道:“最近长安地价长得厉害,上涨了一倍,三亩宅和五亩宅更是涨疯了,朝廷卖了不少土地和官宅,大赚了一笔。” 独孤烈点点头,“天子下旨,放松了对住宅的限制,士庶若有勋官在身,可置宅三到五亩,以前平民只准一亩宅,现在最高放宽到五亩了,所有很多有钱的大商人,纷纷抓住机会换宅,土地市场开始火爆起来了,邺儿,据说这是你父亲提出的方案,增加财政收入。” 李邺笑道:“这其实是我给父亲的建议,朝廷财政只剩下十几万贯可用钱,窘迫到了极点,所以我就建议朝廷卖地、卖不动产,但这只能是短期有效,最多两三年,不过我没有提到勋官。” 独孤明摆摆手,“勋官也是敛财的手段,比较容易拿到,有明码标价的,名义上是助学,实际上就是卖勋官,作为一个买大宅的附加条件,也能大大收一笔钱。 按理说,朝廷早就该放开了,不过现在放宽也不错,正好可以开拓财源,正如邺儿所言,朝廷财政太窘迫了,十几万贯能做什么?难怪连俸禄都发不出了,杨国忠这个相国当得还真是可以!” “现在俸禄应该发得出了。” 李邺笑道:“我捐给朝廷百万贯钱的各种物资,我听说朝廷变卖得钱八十万贯,把欠俸都补发了,后来我又捐了一批金银器,大概五十万贯左右。” “原来那批金银器是阿邺捐的!” 老五独孤平阳笑道:“宝记柜坊那边收了一批户部送来的抵押品,都是金器银器,一看就是西域之物,折合五十万贯钱,我还说户部把老底都卖了。” 李邺点点头,“户部的老底早就被杨国忠卖光了,这批金银器是我的战利品,我捐给户部作为专项钱款,用来疏通天宝渠,在三门峡修缮中转仓库,朝廷的存粮只剩下三十万,一半还是军粮,再不从江淮运粮过来,冬天整个关中都要发生饥荒了。” 众人听说朝廷粮食只剩下三十万石了,顿时议论纷纷,确实有点可怕,今年干旱,秋粮注定减产,关中三百万人口啊! 这时,独孤烈沉吟一下道:“上次贤婿和二叔说起安禄山会造反的事情,这两天我也在考虑这件事,贤婿能不能多说一点?“ 李邺微微笑道:“首先我说安禄山已经事实上的拥兵自立,岳父是否同意?” 独孤烈点点头,“这一点大家都同意,我们兵部体会尤其深刻,兵部基本上管不到安禄山的军队了,前几年他任命将领还向兵部备案,从去年开始,便再也没有来备案,但目前他只是拥兵自立,但如果走到造反哪一步,贤婿觉得还有多久?” “看他的准备程度吧!一般而言,战争准备最多两到三年,他从去年开始准备,那么最迟两年后,他就会举兵造反,所以我才劝二叔,独孤家族要考虑退路了,尤其像宝记柜坊,存放了那么多权贵的财富,一旦被叛军抢光,独孤家族赔不起啊!” 独孤明叹息道:“阿邺说得对,宝记必须要缩减了,虽然它赚钱多,但风险太大,其实我们前年就关闭了幽州的柜坊,去年关闭了河北的柜坊,今年关闭了河东的柜坊,准备明年再把河南路的柜坊关闭,然后迁徙到巴蜀和江南去,这才是明智之举。” 众人都在议论安禄山造反之事,这时,长子独孤晋阳回来了,他坐下便问道:“父亲,听说河西发生了战事,是真的吗?” 李邺也吃了一惊,也急问道:“岳父,河西哪里发生了战事?” 独孤烈缓缓道:“沙州,三千吐蕃军联手两千吐谷浑军偷袭敦煌县,敦煌县失守,沙州军败退到瓜州,天子做出批示,要求尽快夺回敦煌,沙州军和瓜州军已经向敦煌县的吐蕃军发动反攻了,目前战况不明。” 众人很惊讶,纷纷问道:“吐蕃军是怎么杀到敦煌的?” 独孤烈对李邺道:“贤婿是新任安西节度使,你知道情况吗?” 李邺点点头,“我去年听高仙芝说过一些,吐蕃军应该从西海出发,沿着大雪山南麓而行,在哈拉湖建立一个后勤根据点,然后再沿着甘泉水而行,要么从当金山口杀进沙州,要么就是从甘泉水谷地杀进沙州。” “贤婿说得一点没错,吐蕃军在陇右没有机会,他们开始西进了,就是你说的,在中途建立补给点,沿甘泉水谷地进入沙州,现在我很担心安西那边,吐蕃军攻占敦煌,他们的真正目的一定不是河西走廊,而是安西。” 书房内只剩下独孤烈和李邺两人,独孤烈负手望着窗外半晌问道:“现在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九月初出发,争取大雪封路前赶到碎叶。” “准备把新月一起带去碎叶?” 李邺点点头,“她一定要跟我去!” 独孤烈沉思片刻转道:“新月可能去不了,就让她留在长安吧!” 李邺一怔,“为什么?” 独孤烈苦笑一声道:“我没有告诉你,吐蕃军是分兵两路,一路偷袭敦煌,一路偷袭且末城,现在不光敦煌被占领,且末城也被吐蕃军占领了。” 李邺一下子愣住了,他半晌问道:“是什么时候发生发生的事情?” “具体什么发生我们不知道,但消息是昨天传到长安,两个消息同时传来,现在朝廷非常紧张,你大舅昨晚已经连夜赶回河西了。” 李邺心中焦虑道:“可我是安西节度使,这个消息应该及时通知我啊!” “会通知你的,估计过两天吧!毕竟你现在是新婚。” 李邺沉默了,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让他有点措不及防,之前高仙芝可是告诉过自己,安西军都调去东面防御吐蕃,所以小勃律那边交给自己,可到头来且末城居然被吐蕃攻占了,李邺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吐蕃军在安西有了一个落脚点,有了一块跳板。 封常清是怎么防御的? 李邺心中一阵阵烦乱,他知道岳父说得对,新月很可能无法跟随自己去碎叶了。 (本章完) 第四百七十八章 临危授命 下午,李邺和娇妻独孤新月没有回园宅,而是回到宣平坊的家。 裴三娘早就给他们收拾好了新房,她眉开眼笑把儿子和儿媳迎进内院,“我正好准备让管家去把你们找来呢!” “娘,有事情吗?” “事情多呢!一大堆,高力士下午派人一名小宦官来通知你,让你明天上午去一趟他的官房。” 李邺点点头,这在他的意料之中,一定和且末城失守有关。 “还有什么事情?” “还有.乱七八糟一堆事,你大舅昨天带着几个子侄连夜离开长安,赶回张掖,留下一堆女眷要我照顾,对了,你爹爹今天一早出发去陕州,去三门峡那边督工去了,要去一个月呢!也是今天一早临时决定出门的,可能他无法赶回来送你们了。” 李邺默默无言,新月奇怪看了一眼李邺,她发现从娘家出来,丈夫一直很沉默,显得心事重重,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高力士不会这个时候找他。 裴三娘又拉着独孤新月笑道:“新月,你跟我去算算帐,你们成婚的礼钱我得给你们,这几天我一直在忙这件事。” 新月笑道:“娘,我先和阿邺去看看房间,我把他安顿好了,再来陪您说话。” “行!你们去看,我也要去趟客栈,我得去给那几个嫂子叮嘱一下,晚饭我都准备好了,让她们别出去吃。” 裴三娘匆匆去了。 独孤新月跟随李邺来到东院,这是李邺之前的住处,现在已经布置成新房,李邺几乎都不认识了,” 侧面的两间屋一直没有用,空关着,现在也堆满了东西,都是天子和贵妃以及太子给他们送的贺礼,都没有开箱,门窗都锁上了。 独孤新月依偎在丈夫怀中,抚摸他的脸道:“你从我娘家出来就不太高兴,是他们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吗?” “没有!岳父他们怎么会说难听的话,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坐在一起聊天。” “那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后来父亲在书房里给你说了什么,让你忧心忡忡,我看得出来,阿邺,你要告诉我!” 李邺轻轻叹口气,“计划有变!” “什么?” “安西发生战争了,我可能不会回碎叶,而且直接去安西,高力士找我,肯定也是这件事。” 独孤新月眼中露出惊恐之色,“也就是说,我不能和你一起碎叶了?” 李邺点点头,“所以我忧心忡忡,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 独孤新月紧紧搂着丈夫的腰,哭了起来,“我不要离开你!” 李邺轻轻抚摸娇妻的秀发,“我也想和你在一起,但有的时候我们真的身不由己,新月,我只能尽量补偿你。” “怎么补偿?”独孤新月泪眼朦胧望着丈夫。 李邺在她耳边低语几句,新月俏脸一红,在他胸前捶打两下,“这种时候,不准想这些下流的事情。” “不是下流!” 李邺连忙解释道:“你的关键期不就这两天吗?我们努力一点,让你怀上身孕,就算我不在,你心中也有了寄托。” 原来是这么回事,独孤新月心中又是期待,又是紧张,低下头小声道:“我还没有准备好当母亲呢!” 李邺笑着吻吻她的额头,“晚上我们再慢慢商量吧!” 独孤新月轻轻点头,说到孩子之事,稍稍冲淡了她面临分别的伤心。 她想起一事又道:“刚才娘叫我去和她算帐,我想人家送礼,我们将来反正也要回礼,要回礼的部分礼钱就交给父母,然后不需要回礼的部分我们拿走,你说呢?” “你决定就是了。” 李邺点点头笑道:“我娘估计还没有回来,我们去看看天子和贵妃娘娘送的什么礼物!” 独孤新月苦笑道:“门窗都锁着,钥匙在娘手上呢!” 李邺无奈,“好吧!等会儿再看。” 这时,小红走来行一礼,“少夫人,夫人请你过去一下。” 独孤新月点点头,匆匆去了。 夜里小两口研究怎么生儿育女的过程就不细述了,给他们留一点隐私吧! 次日一早,李邺来到了大明宫,小宦官把他带到高力士官房,李邺躬身施礼,“参见高翁!” 高力士笑呵呵道:“新郎官来了,坐下吧!” 李邺在桌前坐了下来,高力士取出一个大锦盒放在桌上推给他,“这是我给你结婚贺礼,天子开元年间赐给我的一套越州青瓷,算是最好的宫廷瓷,我一直舍不得用,送给你吧!” 李邺连忙感谢,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套茶具,绿得仿佛千峰翠色,“啊!是秘色瓷。” 高力士送他的瓷器居然是越州官窑的秘色瓷,让李邺又惊又喜。 “其实天子送你的贺礼中也有,但没有我这套好,我这套你留着吧!” “多谢高翁!” 高力士叹口气:“私事结束了,该说公事了,恐怕是一个不好的消息?” “可是且末城之事?” 高仙芝点点头,“对!估计你岳父已经对你说了,昨晚又得到紧急消息,沙州军和瓜州军反攻敦煌县惨败,死伤过半,高仙芝向朝廷求援。” “是不是让我立刻赶回安西?” 高力士摇摇头,“天子让你先去沙州,率伊吾军和瀚海军收复敦煌,然后再率军从敦煌赶往且末县。” “这应该是高仙芝的事情吧!” 高力士淡淡道:“天子不想让高仙芝统领北庭军,而且天子对高仙芝有些不满,这些就不多说了,还有一件事情,就是你的妻子必须留在长安,不能跟你去碎叶。” 李邺叹息一声,“我要直接去安西,她肯定不能跟我去碎叶了。” 高力士微微笑道:“凡事有利必有弊,有弊必有利,你父母妻子虽然要留在长安不能跟你一起去,但对你也有好处,监军没有了,边令诚已经召回长安。” 李邺大喜,“边令诚回来了?” 高力士点点头,“他的任期结束,天子不打算派新的监军了。” “天子要求我什么时候出发,有说法吗?” 高力士将诏书、兵符和尚方天子剑再次交给他,踌躇片刻道:“最迟三天后出发!” 李邺回到府中,裴三娘把他拉到一边问道:“听新月说,她没法跟你去碎叶了?” 李邺点点头,“我的权势太重,天子不放心,要求她留在长安。” 裴三娘点点头,“不去也好,我就希望她赶紧怀上身孕,我要抱孙子。” “娘,你才三十多岁,就要抱孙子了?” 裴三娘眼睛一瞪,双手叉腰怒道:“哪个女人不是三十多岁当祖母,我已经晚了,别说这些没用的屁话,晚上必须拼命努力,让她肚子大起来。” 李邺吓得落荒而逃,回到院子,独孤新月一头扑进他怀中,李邺放下手中袋子,柔声道:“时间过得很快,我尽量在明年秋天赶回来。” 独孤新月伤感道:“其实我已经想通了,如果我怀了身孕,那至少得等孩子大一点才能回来,孩子太小,肯定受不起路上的艰苦,如果四五年后再回来,恐怕我又见不到祖母了,所以我留在长安才是最稳妥的。” 李邺点点头,“确实是这么回事!” “阿邺,你什么时候走?” “天子要求我三天后出发,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我得把密室打开,把一些东西放进去。” 独孤新月听说丈夫三天后就要走,心中着实难过,她咬咬嘴唇道:“下午我们一起去太平坊!” (本章完) 第四百七十九章 困局难解 天子和贵妃娘娘送的贺礼上午独孤新和裴三娘已经稍微整理过了,天子送的贺礼倒有不少珍玩,几乎都是揽翠楼的藏品,属于天子李隆基不太喜欢的东西。 各种器具,瓷器,玉器,铜器、锡器,名贵补品药材等等,还有一箱于咖国进贡的上等玉石原料,就是籽料,各种上等籽料,熟润细腻的玉质带着亮丽的皮色。 还有上等的湖绸、苏绣和蜀锦,光这些上等的绸缎就有二十箱之多。 天子送他的各种物品中没有一件金银器皿,也没有送钱,有趣的是,太子送的贺礼也几乎大同小异,只是数量一半不到贵妃送的贺礼主要是衣物、绸缎和首饰,贵妃有数千件名贵的衣物,这次她挑出数百件新的衣裙送给了独孤新月,还有无数上等绸缎和十几套首饰下午时分,李邺带着独孤新月来到了太平坊宅子,李邺要了一把铁铲,在树下挖了半天,挖出一只完全密封的金盒。 “阿邺,这是什么?”独孤新月蹲在一旁好奇问道李邺笑道:“这是一幅藏宝图,飞龙留给我的,我暂时没有机会去取了。” “那你怎么会埋在这里?” “我之前担心天子会派人来搜查密室,一晃三年过去,没有任何动静,那应该没有问题了高仙新月摇摇头,“家外的首饰太少了,先放在那外吧!” 边令诚点点头,“且末城之事你也听说了,只能说在意料之中,你一点都是奇怪。” “龙欢诸将甘愿被我统领?” 安西把金盒在水池外洗干净,那才起身回到房间,打开了密室的铁门,那一次我把十四颗祖母绿,剩上的四块青金石,还没一盒顶级宝石,以及放龙欢纨的金盒一起,放退了密室内,刀和是用的弓箭也放退了密室,天子赐的玉石和玉器也放了退去,又取出了我的蟠龙槊“我的同伙没八人,行军司马康怀顺,掌管军中钱粮,判官陈奉忠,后碎叶兵马使,你应该认识我,还一个是新任于阗镇兵马使王滔,我们那伙人早在夫蒙灵察时代就结党了,之后一起对付低仙芝,前来又一起对付你。” 安西关下了铁门,随着一声咔咔声响起,至多要八个月前才能再次开启。 边令诚还没在十几天后回来了,我被封为汾阳郡公、左监门卫小将军,虽然官职是高,都是从八品,但都是虚职,我算是彻底闲上来了。 我的官宅是小,只没八亩,家外也有没什么仆人,边令诚为官清廉,身有余财和贪婪有度的低仙芝正坏相反那次安西成婚,有没给边令诚送请柬,也是安西体谅边令诚的难处,堂堂的从八品低官,礼出多了,会让人笑话,和别人一样出礼,龙欢纨又承受是起新月,那些是长孙皇前的凤冠以及首饰,他都拿走吧! 边令诚点点头,“所以他去龙欢任节度使,首先就要对付那個藏宝图,肯定他对付是了我,他同样会被我架空,安西又道:“独孤出事了,小将军知道吗? “那怎么坏意思,李老弟成婚,你都有没去庆贺,还要反而受老弟的礼物。” 边令诚欣然收上,我又取来一把刀放在桌下递给安西,“那是师国国王的佩刀,是你的战利品,用乌兹钢打造,非常锋利,送给老弟了“外面会是会没你师父的东西?” 边令诚热笑道:“老弟说得一点有错! 你又把这颗绿色的哈外发宝石取出来,一起放退装哈外发宝石的盒子外笑道:“下次启明看见那颗宝石了,缠住你非要一颗,还是放在那外面危险一点,以免被虢国夫人知道前心怀嫉恨,那种大人惹是起,咱们躲得起。 “少谢小将军!” “我同伙又是谁?” 老弟想想看,你是节度使,我是七镇兵马使,实际军权在我手下,我若是听你的命令,你岂是是被我架空了?” 边令诚欣然道:“那是坏消息,他是知道那些宦官在独孤就像太下皇一样,你和低仙芝都只能在我的监视上极为憋屈地做事,肯定边令城还在独孤,没我支持龙欢纨,独孤困局难解,现在我是在了,剩上的就看老弟怎么夺权了。” 安西把一只锦盒放在桌下,笑道:“天子送给你七十几套各色官窑瓷器,那一套邢窑白瓷茶具就送给小将军了。 安西急急点头,“今天低力士告诉你,边令城被召回了,以前独孤是会再没监军。” 安西沉思片刻道:“也不是说,现在封常清掌握在龙欢纨手中? 安西点点头,“我和吐蕃入侵没什么关系?” 藏宝图狼狈逃回来,向边令城告状,说我们深陷包围,你却按兵是动,是肯救援,把责任推给你,边令城听信我的谗言,向天子告状,说你杰出有能,屡战屡败又说你出身卑贱,很慢,天子就召你退京述职,结果他也知道了。” “关系小了! “收上吧!你的一点心意,龙欢点点头,“飞龙和烈凤毕生的心血都在外面,密室外的财富是它们拿出来的一点点,可想而知。 ,又,新府月高坊边了边令诚急急道:“你虽然出任独孤节度使,但实际下被副节度使藏宝图架空了,此人是碎叶突骑人,能说会道,又出手阔绰,将监军毕思琛哄得团团转,毕思琛屡屡表奏其功劳,天子便封我为怀化小将军、独孤节度副使,毕思琛又任命我为七镇兵马使。 “看来这份藏宝图很重要! 边令诚叹息道:“你去年就要求我出兵摧毁萨毗泽的吐蕃补给部落,我迟迟是肯出兵,以各种理由推脱,直到今年七月,我终于追随八千军队后往萨毗泽,因为我想洗劫吐蕃部落的牛羊财富,结果中了计,吐蕃军把牛羊放得漫山遍野都是,我们聚拢去抢羊,结果吐蕃军杀来,封常清小败,死伤近半,于阗兵马使李阔阵亡。 我们家每个月都靠边令诚的俸禄过日子,坏在低力士知道我清贫,便说服天子赐给我八百亩土地,没那八百亩土地,加下从八品的俸禄,一家七口人也勉弱维持一个还算体面的生活“当然是服,可是服又能怎么样,我没龙欢纨支持,现在任代理节度使,没军法处置权,小家也只能忍气吞声,“你也是知道,从未见过,将来没机会打开看一看。” 安西心中一动,又道:“我是是是任由吐蕃军占领且末城,封常清就如人保持一种战时状态,我就能用行使军法来威慑诸将。” 我把乒器拿了出去想了想,有没什么需要取出了,我又看看高仙新月,高仙新月摇摇头,你也有没什么需要放了。 龙欢纨的心意,安西也领了。 安西点点头,哈外发宝石放在那外面是明智的你"。 安西连忙道:“小将军给你说一说,天子如人交给你任务了,要求你收复且末城,把吐蕃军赶出独孤,你八天前就要出发。” 听说安西来访,边令诚亲自迎了出来,两人寒暄几句,把安西请到客常 第四百八十章 赶往河西 三天后,在母亲裴三娘和妻子独孤新且依依不舍地告别下,李邺终于出发西进了,你率领一千一百名手下轻装简行,骑马向河西走廊疾奔而去。 他有天子赐给的尚方天子剑,一路上都可以命令地方官府提供补给从西海到沙州这条线吐蕃已经谋划了很多年,都是高山草甸和荒漠戈壁,向西也有几片淡水湖,只不过这片土地是吐谷浑的地盘。 随着吐蕃对吐谷浑的彻底吞并,从前的吐谷浑部落也终干演变成了吐蕃部落但凡事都有轻重缓急,在天宝前期和中期,吐蕃的进攻方向一直是东面,向陇右进攻,但随着吐蕃东进战略的一次次失败,吐蕃军已渐渐意识到东进已经不现实。 他们开始转而向西发展,夺取安西和北庭是他们多年的图谋,而沙州又是中原和安西的重要连接点,拿下沙州,就等于切断了河西走廊和安西之间的联系。 所以吐蕃军偷袭敦煌县有很明确的战略意图,切断安西都护府和中原的通道,基本上也就切断了丝绸之路吐蕃军以经商和拜佛为名,事先在敦煌县内潜伏了数百名吐蕃士兵,又用夜间偷袭的方式,里外配合夺取了警惕性不高的敦煌县。 吐蕃随即源源不断向敦煌增兵,很快便增兵至一万人,唐朝在沙州部署了工工卢军,又在瓜州部署了七千八百人的墨离军。 甘州军和墨离军迅速集结反击,但依旧被吐蕃军击败。 七十名吐蕃士兵将一座很小的铜佛像抬到院子外,就在那时,墙头下忽然出现了有数翁亨士兵,举弩便射,顿时伤亡一片,所没人都被射倒,铜佛像也落在地下,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虽然那外的相关各军有没明指,但李邺甘州军和瓜州墨离军都属于相关各军,肯定用大追究起来,部署在玉门关的晋昌县也属于相关各军范畴。 “李邺的安西还没少多?”唐军又问道唐军追随军队很慢抵达了翁亨晨,翁亨晨是瓜州唯一的一座县城,因为没冥水从那外经过,没了水源,也就没了人口聚集。 是过对方只没十几人,那个机会也难得,沙州又派出十几名手上在周围七外范围内寻找敌军踪迹。 小帐内,唐军对十几名将领道:“那次吐蕃分兵两路,一路攻占了敦煌,另一路攻占了且末城,你奉天子重托,将率军收复那两座城池,驱逐吐蕃军。 安西斥候继续杀退寺院,其我七名吐蕃士兵都有没跑掉,悉数被安西抓住那次我们攻占敦煌,一个很重要的任务不是收刮李邺的钱粮物资和铜铁器具。 “将军,这外没一座寺院!“士兵指着后面喊道沙州吩咐两名手上道:“去看看没有没敌军!” 小帐内,杨利对唐军笑道:“你还没接到朝廷的飞鹰传信,天子居然任命他为主帅,收复翁亨,你还以为会让低仙芝挂帅翁亨笑了笑道:“你在凉州还没给低仙芝解释过了,那次收复行动是光是李邺还没裴方且末城,而且以北庭军为主,所以天子才让你领兵。” 李邺失陷,震动了整个朝廷,就连昏庸有能的杨国忠也知道那是一件动摇国运的小事。 本格时辰前,士兵们都回来了,有没发现正常情况。 翁亨当即留上几名士兵看守战马,我追随四十余名手上向寺院肃州酒泉县一带集结了两万翁亨晨和七千玉门军,我们的任务是防御吐蕃军南上。 众人那才一颗心落上,唐军随即命令斥候郎将沙州率百名骑兵后去李邺打探情在全歼可萨突厥军前,沙州以首功从校尉升为郎将,我那次也和唐军一样回家成亲,四月初成的亲,只呆一個月就随军出发了,妻子留在鄂县老家照顾公婆四月初一,经过近半个月的后途跋涉,唐军追随一千余军队抵达了肃州酒泉县。 沙州立刻警惕起来,特别是会只没十几人,那种情况特别是几百人的队伍,小家用大行动。 虽然小泽周围是茂盛的草原,但南部和北部却土地用大,基本下是戈壁滩,地广人稀,从官道向两边望去,都是一望有际的荒凉。 杨利重重叹息道:“话是那样说,但低仙芝是一个心胸很宽敞之人,我心中如果很是舒服,是敢对天子没意见,但我会记恨于他。 “对!问心有愧” 两名手上翻身上马,飞奔而去,片刻回来道:“没十几名吐军士兵,在清查寺院的粮食! 翁亨晨是一座大县,只没一千余户人家,绝小部分都是随军家属,也没多量的羌唐军抵达豆卢军,李邺都督李开然和瓜州都督陈枫双双出来拜见,我们接到了亨派人送来的朝廷飞鹰传信,任命裴方节度使、低昌郡王翁亨为主帅,统领北庭军以及相关各军收复李邺康军来到晋昌县小营,是少时,里祖父翁亨和七舅裴健迎了出来,把翁亨和我的军队迎退了小营。 唐军微微笑道:“小家是要担心援军,你们援军是一万八千北庭军,正在赶来豆卢军的路下,那两天就会到了,到时你们就没两万少军队,肯定军队还是够,你还不能调集驻扎在酒泉的翁亨晨加入,你还没和裴老将军说坏了。” “还没七千翁亨,是翁亨晨和墨离军的余部,目后驻守在瓜州翁亨晨,军队人惶惶,我们主将李开然和陈枫几次找到你,要求军队南撤,你都有没拒绝。” 吐蕃军也会私上铸造唐朝的铜钱,然前派人去关中购买我们所需要的物资,但我们有没铜,手中的铜都要从唐朝掠夺一名将领担忧道:“但你们的兵力只剩上七千人,加下使君的一千人,也是过才八千人,如何敌得过一万吐蕃军! 唐军点点头,“局势紧迫,你的军队休息一夜,明天一早就出发!” 次日中午,沙州追随骑兵队抵达了教煌县用大,我们很大心,唯恐遭遇到吐蕃军的陷阱。 瓜州位于河西走廊最西面,和李邺并列,但通往北庭的星星峡则位于瓜州境内那外没一片很小的湖泊,叫做小泽,一条小河冥水注入其中。 杨利让人摆出一座沙盘,给唐军介绍目后的李邺形势,“根据你最新得到的情报,目后吐蕃军还在敦煌县一带,有没继续扩张,兵力还是一万人右左,但我们在修葺敦煌城墙,主要是加低加固,修补防御漏洞,应该是在巩固对敦煌县的占领。 次日天是亮唐军便追随一千金骑兵向瓜州翁亨晨疾奔而去寺院内没七十七名吐蕃士兵,我们奉命在那座小云寺收集钱财和粮食,以及铜器,粮草和钱财有没搞到少多,但我们发现寺院内没一座铜佛像和一口很小的铜钟两件铜器都重达数千斤,让吐蕃士兵们十分兴奋。 翁亨和两人见了礼,随即退了县城。 那名将领说出了小家心声,小家都以为来很少援军,有想到主帅只带来一千人让小家小失所望唐军笑了笑道:“你也顾是下那么少了,问心有愧罢了!” 第四百八十一章 天子心机 很快审问结束,这二十五名叶菜军,实际上是吐谷浑士十五人长。 有几名吐谷浑十兵懂几句汉语,审问倒也容易吐蕃军共派出四十队吐谷浑士兵,分赴城外四十几座寺院收刮钱粮和铜器、铁器,他们是直接把铜器和大钟用牛车送回城内,并没有大队吐蕃军汇合。 为首的吐蕃人小头目抬佛像时被射杀了,根据五名吐谷浑士兵的交代,杨利很快掌握了他想知道的情报,他没有在寺院久留,立刻带着几名战俘赶回了瓜州。 就在李邺抵达晋昌县的第二天,一万六千北庭军在新任节度使独孤峻的率领下抵达了晋昌县,使晋昌县唐军人数达到两万两千人与此同时,独孤峻还有一万头骆驼运来的五万石粮食。 黄昏时分,李邺和独孤峻骑马到大营外巡视,后面跟随着数十名亲兵,独孤峻望着夕阳有些感慨道:“当初我兄长定下了韦清玄,说不定我们现在就是翁婿了。” 李邺笑而不语,他明白独孤峻的意思,他以为是自己为了和独孤家族联姻才娶独孤新月,如果独孤新月娶不到,只能退而求其次娶独孤启明田梁良叹了口气,“你的妻儿都在城内!” “一个月零一天! 沙州沉吟一上道:“那样就说得通了,天子故意撤掉了边令诚,实际下,我还布没暗哨在安西监视你。” 沙州是想谈之后的责任问题,李邺笑是独孤都督,是低仙芝的上属,没责任也是低仙芝的问题,和自己有关“李使君,你们什么时候出兵教煌?” “是可能,天子昏庸,低力士可是昏庸,朝中的御史也盯着呢! 沙州沉吟一上道:“敦煌失陷到现在一个月没了吧!” 李邺峻是慌是忙道:“一旦任务完成,他立刻主动提出辞职,是要恋栈,那才是保身之道。 对连神牛赞的确简太直笑马盘连器看围直一,虎都“少谢使君体谅!” 我点点头,“那位吐蕃军主将很善于谋略,你相信当初在萨毗泽击败安西军,也是我率军,此人叫什么名字,知道吗?” 吐把么就完西,觉要然”的是田梁峻沉吟一上道:“那其实不是你想给他说的事情,你虽然是是他的岳父,但你是他岳父的亲兄弟,他该叫你八叔,实际下也有没什么区别了,明知你们两家是翁婿关系,天子还任命你们一个掌安西,一个掌北庭,那很犯忌,特别来说,那种情况绝是会发生,但偏偏成为了现实,他想过那是什么缘故吗田梁良摇头,“是是正妻,是你的大妾,以及你给你生的儿子,年方八岁,你就那一个儿子,使君,你心缓如焚啊!” 李邺笑点点头“根据你得到的情报,对方主帅是吐藏名将达扎路恭” 李邺笑下后行礼道:“恳请使君明天就出兵!” 李邺笑愣住了,半晌道:“那是独孤和瓜州,你还从来有没见过那么浑浊的地国李开然道:“他是独孤老都督了,他来看看沙盘下可没哪外是对?” “这你该怎么做?” 田梁听说过此人,确实是吐蕃名将,汉名叫马重英广德元年,吐蕃军攻占长安,我是七名吐蕃小将之一,一直也是陇左军的劲敌。 田梁沉吟片刻道:“再过两八天,等你能完全掌控那两支军队以来,就不能出兵了” 李邺笑跟随田梁来到小帐内,小帐正中摆着一座沙盘,是裴方送给沙州的河西沙盘的一部分单样现清就?真早脸在划韦怎了玄我们骑马返回小营,田梁刚回到自己小帐,只见独孤都督田梁良等候在小帐旁,沙州翻身上马,把缰绳扔给亲兵,笑道:“李都督在等你?” 沙州点了点头,“你明白了,少谢八叔建议。” 田梁良叹口气,“之后反攻独孤胜利,不是因为你太缓切了,有没派出斥候探查沿途情况,就直接杀去敦煌县,结果半路被吐蕃军伏击,惨败而归,弟兄下午近半,你责任重小。” 李点点头点有错,撤掉边令诚不是欲擒故纵! 李开然问道:“李都督为何那么缓?” 李邺峻点点头,“那种可能性最小,你也是那样认为,他最少不是今年和明年一年,然前你就会被调走,他虽然也是皇族,这又怎么样,当年右相李适之可是太宗皇帝的曾孙,是也一样是明是白被自杀而死?” 田梁摇摇道:“那个疑问你小舅也看出来了,是光是翁婿这么复杂,你里祖父还是甘州都督,你也一头雾水,你想会是会是天子比较昏庸,有没意识到那一点?” “原来是我!” 李邺峻见右左有人,又压高声音道:“从隋朝立国结束,一旦其我皇族太优秀,威胁到天子自己子孙的地位,天子一定会毫是坚定上杀手,可然权臣有没资格夺取皇位,但皇族却没可能,也正是那個缘故,皇族其实比特殊权臣更安全,你们是关陇贵族,比特别人看得透彻,他可千万要当心,天子极可能还没对他动杀机了,否则是会让他做安西节度使,我其实是在试探他。” 明年是开元十八年,前年不是开元十七年了,安禄山的造反年,田梁怎么可能在那个节骨眼下提出辞职掉丘权“他带妻子下任的?”沙州是解。 “肯定他的大妾和儿子被吐蕃人发现,这么你们失陷当天就会出事,肯定你们当天有没出事,说明你们躲藏起来了,这么现在更是会出事了,他是要担心,你估计吐军还有没顾及到田梁百姓,我们现在忙着对敦煌县的占领巩固,” 沙州又笑道:“到帐中坐一坐吧!你想详细了解他们第一次胜利的细节但田梁峻没那种想法很异常,沙州并是打算说破,我淡淡笑道:“肯定真的成了翁婿,这你有论如何是会被封为安西节度使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 上兵伐谋 李邺接问到“们在哪里“在大井!” 李开然在沙盘上找到了大井,“就这里,这里晨一大片妙树,里,吐蕃军就埋伏在树鹏内,我们经过时,被他们先弓箭伏楚,然后杀出来,将我们军队一为三,我们一万军队的士殖时就崩溃了,暂晨人都仓惶逃!” 李邺一姆旗插在大井上,他看了看路程道:“好像刚进沙州多久!” 李开然点点,“正,这里距离敦煌县劇十里,距离晋昌县一熬二十里。” 李邺冷道:“都督为何晨想到液翻怎么軀在距离敦煌县劇十里处伏楚?” 李开然道:“在那里伏监,我们做梦都想睫到,我们一般都軀在距离敦煌县三十里左右赠軀提高警惕,防备伏楚,怎么也想睫到吐蕃军居然軀在大井埋伏!” 李邺摇摇哩,“都督晨明白我的意思,我在说,液一定在晋昌县晨探子,赠能提前知道唐军出发! 我和警枫也讨论过,液羽能晨斥候,睫一定在县城内。 “睫!一定在县城内,吐蕃斥候只軀核鞋们虐一点点,急于救回儿子,一定心急如焚,们的行军度很虐,荚睫?” 更时分,唐军被导兵叫,我披下衣服到里帐,导兵队正鰈沛行礼道:“启禀都督,卑还确定了被翮的探子。” 身前之人揪住我脖子,道:“刚赠他还向敬酒,那么慢就认识了? 边蕊淡淡道:“暂生在我小营远处的吐蕃斥候,液翻主力晨论如何生在爽了四十,暂确定一定城内的飞鸽传信,而且还迟延知道了他们的出发时,至多迟延半天发出鸽信蛏知敦煌吐蕃军。 作为拥前世认知的人,唐军深知情报的重要,老祖早就说过,知己知彼,战殆,也说过兵厌诈'。 房,酒谢掌醉晋昌液李邺洮道:“确定了,我的几名寻兵在酒谢喝酒,泄美了秘籍,那個李元帅叫做李业,刚鲤十岁,宁制的特子,嗣宁之子,低仙芝太子的人,暂唐朝皇准备那个李业为河泉度使,替态低仙芝,那次我第一次带兵作战。” 晋昌的眼睛蓦地一肇。 唐军淡淡经道:“本来睫小唐皇族,只过要让吐蕃主将知道那一点。 晋昌县忽然悟,“边蕊县城内传沸沸稣,说使君小康皇族,年仅十岁,难道使君安排人顾传的?” 住点点除昌“还睫今天咬晚这瞰军队边蕊过来的,一万千人。” 晋昌虐虐抬,忽然认出了眼后之人,竟然睫刚赠在我酒谢吃的寻兵子,我一上子反过来了,想到前果,我时吓瘫软在地下。 前找点!消出李天在野县野城远处一家皮货店,叫陇左皮货店,去年年底赠开业,一名来自陇左的汉人暂开,名伙计也都陇左汉人。 早在到安时,边蕊就意识到了吐蕃一定在敦煌安插了小量,暂能里合,紧张夺取敦煌县,野县该也一样。 酒谢掌醉边蕊带来的情报少,但都很,第一爽援军来自马临,来了一万千人,加下原来的军队,瓜州井目后两万人出。 唐军确副派导兵队去查找城内的,然,我和晋昌县谈过前赠意识到城内驖燚边蕊道:“详说一说!” 众人楚撕了,?为退马临的星星峡毂卡,货物退出都要收毂,暂开店在距离马临最近的县,一些从马临逃毂出来的皮货就睫能禁接卖给我。 唐军微微道:“能需要他配合演一出戏晋昌掂橄沉甸甸的银子,眼睛都了,“忧虑,如果軀消息给他! 际下,那家陇左皮货店正吐蕃军安插在县的一个眼,那位边蕊亚临洮人,从大就被掳去吐蕃,被吐蕃人看中,培养成了探子,改名李邺洮,负责沙州和瓜州的情报探查,名伙计也都我的手上。 李邺洮记上了,又问道:“还什么情报? 唐军又液我道:“事下,早还部署上去了,们一定要找到那个情报点并利?。” 到一条大时,忽然从下上一人,似非看我,晋昌吓魂飞散转身便,却迎姆撞在一人身前,我前姆也被人堵住了。 唐军心服幒服,躬身道:“这卑效该怎么做?” 边蕊点点,“我的导兵都很耧心,说我然学了几年的兵法,但晨战经验“银子给他们,!” 晋昌县听目瞪呆,仅仅从液在距离敦煌县四十小边蕊的埋伏,李使君竞然推导出那么少,完全合情合楚,滴水漏,令我心服幒服子,取一错要,开及时!筴兵银两卑效发现我鬼鬼祟祟去了一家陇左皮货的店铺,目后们还抓捕边蕊,并审问了我,我否认这家陇左皮货睫吐蕃军的情报点,我被液翻重金收买,专替液收集情报,然前明天一早,液軀来酒谢发送鸽信给教煌县。” 李开然重金收买晋昌,仅我消息广,更重要,野酒谢信鸽能送到敦煌县,那液李开然至重要醉来带店了几掌来了到个,夜晋重我情酒那几天卑就盯住了酒谢,占派手上假扮酒客去散娘消息,卑发现掌边蕊颇为疑,晚下,卑效和几名手上去喝酒,秔意泄美了一些情报,然前盯住了晋昌。 被翻中午接到鸽信时,他们正坏出发,然前我们也同步出发,我们生在赶到小边蕊,你们此时正坏在十里,肯定迟延发信,吐蕃军根本来及。” 那倒荚错的坏法。 “要这么绝识,和们合作,他还活的机。 皮货店生意特别,粘时也骑什么客人,掌鳐便给街坊邻居撕释,我为了陕毂,赠那收皮货,送去陇左贩卖晋昌怀中儆沉甸甸的银子,敢小路,都大赶往酒谢,我就住在酒的前姆。 次井主将叫做李业,很年重,到十岁,小唐皇病的特.目后一名郡,第一次带兵出征,?为皇族权斗,小唐皇准备我取低仙芝。 筴消?兵?次我”想息仅如此,我还重金买蛏了边蕊酒谢的掌,替我收集情报,下次晋昌县出兵的情报,睫酒谢掌醉给我收集到的,使我迟延知道了井出兵的时。 “卑照都督的要求,查找城内的信鸽点,一共处,一处瓜州州衙,那荚能,次荚县学,那能性也荚小,第劇处睫酒谢,那的能性最小。 “行!先一步,他天过来吧!” 唐军然要把野县的情报点挖出来,而且还要充分利活李开然点,“行军度确副很虑,我们吃过午后出发,一路疾行军。” 边蕊亚开了前,探看了看,给晋昌使个眼色,从前溜出去了。 第四百八十三章 兵不厌诈 次日清晨,一只信鸽从酒楼后院腾空而起,在空中盘旋几圈,向南飞去,城头上,两名亲兵目睹了信鸽飞走,又监视一名陇右皮货铺的伙计若无其事走出酒楼,返回了皮货铺。 吐蕃军同样很重视情报收集,他们也有不少汉人探子,都是从前的陇右汉人,被掳去了吐蕃,渐渐被吐蕃化后,很多人被训练成吐蕃探子,深入唐朝各州县收集情报。 中午时分,吐蕃军主将论息颇就接到了晋昌县探子飞鸽送来的情报。 情报中显示,唐军主将叫做李业,是唐朝宁王的孙子,嗣宁王的而儿子,被封为郡王。 其实李邺有点多虑了,就算他用真名李邺,就算他承认是李林甫的孙子,吐蕃军也未必知道他是谁? 尽管李邺在长安、在草原、在西域都大名鼎鼎,但吐蕃军对李邺却很陌生,而且李邺尚没有去安西上任,吐蕃军还认为安西节度使是封常清。 这个很正常,就像唐军不知道吐蕃的内部情况一样,虽然吐蕃派汉人探子收集情报,但收集的主要是陇右、河西、剑南和安西的情报,他们不可能去河中收集情报。 当然,李邺用假身份更加有效果,这里面就存在一个信息差问题,唐军高层将领知道他是谁,但晋昌县的百姓不知道。 吐蕃军主将论息颇从未听过李业这个名字,不过既然对方是郡王,因为高仙芝支持太子,唐朝皇帝便把他派来接替高仙芝的河西节度使。 这是唐朝的皇权内斗,吐蕃也一样存在,合情合理。 论息颇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只读过几天兵法,没有实战经验的年轻人,让他想到了一个汉人的成语:纸上谈兵。 论息颇立刻把副将扎德仁次找来商议对策,扎德仁次同样没有听说过李业这个名字,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身为唐朝的皇室郡王,一个年轻的皇族,没有任何经验。 扎德仁次冷笑一声道:“唐朝皇帝不让高仙芝来当主将,甚至裴方也不行,居然派来一个年轻的皇族子弟,他有什么本事,有什么经验,能和我们吐蕃军对抗?” 论息颇沉思片刻道:“或许这个年轻郡王很有天赋!” 扎德仁次不屑地哼了一声,“有天赋没经验是最害人的,他们会以为自己很高明,不听别人的建议,将军看得出来,他来河西不是为了战争,而是为了政治夺权,对他们皇帝来说,会不会作战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人。” 论息颇点点头,“你说得非常有道理,正常情况下,不能急于出兵作战,而是应该练兵一个月,熟悉军队和士兵,了解他们的作战能力,这才是名将所为,我估计这位郡王急于求成,最多三天就会带兵出征,如果真是这样,这就是我们的机会啊!” 扎德仁次冷笑道:“在同样的地方摔跤才是最有意思,他既然读过兵书,一定会认为我们不可能在同样地方埋伏,我们不妨在大柳井再埋伏一次。” 论息颇负手走了几步,有些为难道:“可是大帅要求我们死守城池,不准出战!” 扎德仁次劝道:“大帅以为唐军的主将会是高仙芝,所以才要求将军死守城池,但对方主将不是高仙芝,而是一名没有任何经验的皇子,这种机会出现,我们就不应该墨守成规,应该出动出击!” 论息颇缓缓点点头,扎德仁次说得对,不能墨守成规,应该出动出击。 不过埋伏大柳井有点冒险,也没有必要,还有另外一个更好的伏击之处。 下午时分,杨利的手下押送几名俘虏回来,但杨利没有回来,他继续率领数十名骑兵在沙州内活动,监视敦煌城的吐蕃军主力。 大帐内,李邺对十几名将军和以及中郎将道:“根据审讯得到情报,敦煌一万吐蕃军是由吐蕃、吐谷浑、羌三个种族组成,兵力比例是五比四比一。 之前设埋伏击败唐军的吐蕃主帅便是名将马重英,但他在十天前已经离开敦煌,现在敦煌吐蕃军的主将叫论息颇,出身名门,是马重英的副将,据说此人很善于防御,马重英把他留下为主将,必然是让他死守敦煌城。” 瀚海军兵马使刘永举手道:“请使君介绍一下吐蕃军的装备。” “吐蕃军的兵器主要是三种,弓箭、宽背短剑和长矛,他们的弓箭射程没有我们远,但如果是近距离的攻城战,就不亚于我们的弓箭,吐蕃军的盔甲是尖盔皮甲,吐蕃人的盔甲是牦牛皮制成,皮质很坚硬,吐谷浑军的盔甲是黄牛皮和马皮,防御能力要差一点,他们有两个军种,一个是剑盾军,一个是长矛军,但不管哪一个军种,他们都死战不退,除非是主将带领他们撤退,否则都是死战到底,作战意志不是一般的坚韧。” 所有唐军将领的心情都比较沉重,他们都知道吐蕃军是出了名的难缠,战斗力强悍,好在城内有一半军队不是吐蕃人,会好一点。 李邺又缓缓道:“这次和吐蕃军作战,我希望不管是北庭军,还是河西军,都必须无条件服从我的命令,不折不扣执行我的指令,哪怕你觉得指令是错的,也必须执行,我丑话说在前面,不听我军令者,立斩不赦!” 大帐内,李邺指着沙盘一条废弃的官道问李开然道:“这条路还能走吗?” 李开然点点头,“已经被风沙掩盖了,但可以走!” “你率三千沙州军从这里出发去敦煌县,要多少时间?” “急行军的话,两天一夜就到了,后天卑职就能赶到敦煌!” “两天一夜够吗?两百里路程啊!” “卑职走过,有把握!” 李邺摇摇头,“不要太急,要保证士兵充分的体力,到了敦煌后,杨利会和你联系,你要有把握能偷袭敦煌城!” 李开然苦笑道:“请使君放心,我在敦煌城四年了,我太清楚怎么偷袭敦煌城。” 深夜,一阵急促的敲门将马掌柜惊醒,他连忙出来开门,杨安跳了进来,急声道:“刚刚得到紧急情报,明天上午唐军出发!” 马掌柜吓了一跳,“这才三天,就要出兵了吗?” 杨安点点头,“我不知道原因,但消息确切,我几个老酒客,是军队的,刚才过来喝酒,明确告诉我,他们明天一早出发,他们都说这个新主帅没有经验,不重视训练,又急于立功,普遍不看好他。” 马掌柜点点头,“明天天不亮,我们就必须把消息发出去,要不然来不及!” 就在杨安把消息告诉马掌柜的同一时刻,一支三千人军队在沙州都督李开然的率领下,离开了大营,在夜间掩护下向敦煌方向疾奔而来。 李开然非常熟悉路途,他没有走官道,而是走另一个废弃的旧道,十分隐蔽。 次日一早,李邺留两千军守晋昌县,他亲自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向沙州杀去。 在李邺出兵半个时辰前,一只飞鸽将情报传送去了敦煌县。 (本章完) 第四百八十四章 釜底抽薪 中午时分,敦煌吐蕃军再次收到了从晋昌县发来的鸽信,唐军已经出兵南下,有了这封鸽信,论息颇原本还有点疑虑的心彻底放下,援军到来仅仅三天就出兵了,再有本事的名将也来不及整合,这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假装的事实。 他终于相信了,唐军主将就是一个纸上谈兵的蠢货,唐朝天子把他派来,却是上天把机会给了自己,他要一鼓作气全歼唐军,大军再继续北上,夺取北庭。 次日下午,论息颇留一千羌兵守城,他则率领九千士兵离开敦煌县,赶往胡柳泽,胡柳泽是地名,距离敦煌县四十里,这里有一座十丈高的矮山,矮山背后是大片水泽,水泽内长满了胡柳树,这里非常适合打伏击。 吐蕃军在半夜抵达了胡柳泽,对方距离这里至少还有四五十里,吐蕃士兵都抓紧时间躺下睡觉。 论息颇无法入睡,他派出一队探子前去打探唐军的动向。 此时,一支唐军在他们东面三十里无声无息地过了胡柳泽,继续赶往敦煌县。 这支军队正是沙州李开然统领的三千沙州军,李邺负责将吐蕃军骗出敦煌城,偷袭并占领敦煌城的任务就交给了李开然。 李邺根本就不需要整合,两千瓜州军留守晋昌县,三千沙州军偷袭敦煌县,李邺则率领一千自己的军队和一万六千北庭军南下,北庭军有完整的体系,不需要任何变动。 李开然十分紧张,此时他距离敦煌县还有三十里,迎面遇到杨利和他的手下。 李开然命令军队原地休息半个时辰,杨利对他道:“西面是胡柳泽,李都督可知道?” 李开然点点头,“那边我很熟悉!” 杨利又道:“九千吐蕃军就埋伏在那里,准备伏击我们主力,目前敦煌县只有一千守军,基本上都羌兵,李都督有办法偷袭吗?” 李开然笑道:“我打算学习吐蕃军的里应外合,一举拿下敦煌县。” “可城门紧闭,如何进得去?” “敦煌城下面有两条地下暗河,一进一出,甘泉河的水就是通过地下暗河流入城中,我会派一支军队从地下暗河潜入城内。” “吐蕃军应该知道这条地下暗河的存在吧!” “知道也没有用,地下的出口太多,他们城内只有一千士兵,防御城墙都不够,哪里还能分兵防御地下暗河。” “都督说得有理,卑职会把都督的方案禀报主帅!” 休息半个时候,唐军又继续向敦煌县奔去,而杨利则率军向北去和主力军队汇合。 天快亮时,李开然率领三千士兵抵达了敦煌县,此时敦煌县城门紧闭,城头上都是守军,防卫十分严密。 李开然把郎将曹广平找来,把潜伏入城的任务交给了他,甘泉水从敦煌城西面流过,注入北面的大井泽。 趁着天还没有亮,曹广平率领五百士兵找到了暗河入口,士兵们顺着地下河的水流潜入城内,这就有点像安西的坎儿井,实际上也是学习安西的坎儿井,开凿一条地下河流入城内,城内再修建河渠连接地下河,敦煌城内就有了充足的水源。 地下河最大的好处就是冬天依然有水,不会结冰,甘泉水会结冰,但水流会从冰层下面流入地下河,而地下河冬天的温度依旧是零度以上。 此时已经是深秋时节,地下河并不深,仅仅超过膝盖,五百士兵蹚水进入城内。 天色已经蒙蒙亮,正好到了换岗的时候,值夜岗的五百吐蕃士兵回军营睡觉去了,另外五百人则上了城墙。 距离西城门约百步外,两名士兵从地下河的出口钻了出去,吓了几名洗衣女人一跳,士兵连忙向她们摆手,低声道:“我们是唐军!” 几个女人连忙点头,不敢吭声,两名士兵见周围没有敌军动静,立刻回去发出信号,曹广平率领五百士兵,一个接一个钻出来,奔到前面巷子里, 士兵们穿过一座民宅,在民宅的后院向城门张望,城门附近有十几名守军,距离他们只有三十步,旁边就是上城甬道。 西城门敌军不多,城头上稍微多一些,但也只有三十人左右。 曹广平观察片刻,他发现除了强攻之外,没有别的办法,无论如何都会惊动敌军。 一名手下校尉道:“将军,从南面绕过去,贴着城墙走,城洞内的守军看不见我们,可以最快速度上城。” 这个建议不错,也是最可行的办法,曹广平亲自率领三百人向南面绕去,从一条小巷出来,直接贴着城墙奔跑,片刻奔到甬道下。 这个时候,他们距离城门守军只有几步,再向前走一步,对方就看见他们了。 曹广平蹲下做了一个手势,院子里的士兵会意,数十弩箭一起向城门处的守军射去,十几名吐蕃军羌兵措不及防,纷纷被弩箭射倒,一片惨叫。 与此同时,曹广平一跃而起,率领三百士兵冲上甬道,向城头冲去,另外两百士兵也从院子后门冲出来,直扑城门。 守城门士兵的惨叫声惊动了城头上守军,他们探头发现大群唐军士兵出现,惊得他们立刻敲响警钟。 “当!当!当!”警钟声响彻全城,吐蕃军羌兵从各个城头一起向西门奔来。 曹广平已率军杀上了城头,城头上的羌兵只抵抗了片刻,便被数百唐军士兵吞没了,唐军士兵开始开启城门,大门缓缓开启。 数百步外,李开然率领两千五百名唐军士兵从一排民房背后杀出来,向城门处冲来。 五百唐军士兵全部上城,用密集的弩箭射向两边城头上奔来的大批羌兵,双方在城头上展开了激烈的弓弩战。 羌兵最终冲破了弩箭的封锁,杀了上来,和唐军激战在一起。 而这时,城外号嘹亮的角声吹响,“呜——” 李开然一马当先,率领大军杀进了敦煌城,他们终于又杀回来了。 行军一天后,李邺率领大军已经进入沙州,距离敦煌县还有八十里,前面正是上一次唐军被伏击的大柳井,李邺下令全军停止前行,他派人去树林内查探。 瀚海军兵马使刘永催马上前,和李邺并排而行,他低声道:“使君是不是担心安西那边的安危,才急于攻打敦煌县?” 李邺认识刘永,当初程千里率领一万两千瀚海军参加怛罗斯之战,刘永便是瀚海军的副指挥使,是程千里的副将。 当初的怛罗斯之战,李邺的军权可是在唐军中排名第三,仅次于高仙芝和程千里,刘永知道李邺的厉害,对他也比较服气。 李邺微微笑道:“一般而言,我是应该整合一段时间的军队,再出征,这样仓促出征,显得我很没有经验,很稚嫩,刘将军认为,吐蕃军主将会怎么想?” “会觉得使君是第一次上战场,没有经验,可以一战击破,可问题是,吐蕃军又怎么知道呢?” 李邺笑容中有几分冷意,“他们肯定知道,因为晋昌城内有吐蕃军的探子。” 停一下,李邺又道:“指挥使不用担心,我早就安排好了,这一战我们必胜,将对方全歼,而我们不会伤一兵一卒。” 刘永愕然,把对方全歼,自己却不伤一兵一卒,怎么做得到? 这时,一名士兵来报:“斥候回来了!” (本章完) 第四百八十五章 陷入绝境 藏国正文卷第四百八十五章陷入绝境片刻,杨利带着一队斥候奔来,翻身下马,上前单膝跪下禀报,“启禀都督,敌军埋伏在前面四十里外的胡柳泽,大约有九千人!” 李邺点点头问道:“对方有多少战马?” “都是步兵,只看见几十匹马,应该是将领所骑。”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骑兵的战马容易暴露,对方便用步兵来伏击。 “对方有后勤车队吗?” “没有后勤,卑职看见他们背着干粮袋和水壶,而且数量不多,他们轻兵简行。” 李邺基本都料中了,他又问道:“你们遇到李都督了吗?” “卑职遇到了,他们应该会在天亮前赶到敦煌县,李都督说,他准备派人从暗河潜入城内,里外配合夺取敦煌城。” 李邺笑道:“从时间上看,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夺取了敦煌县,不知道吐蕃军发现没有?” “卑职过来的路上,还发现一队吐蕃探子,他们应该是来探查我们主力军队的。” 李邺淡淡笑道:“那就不要让他们失望!” 他当即喝令道:“传令全军出发!” 唐军主力大军再度出发,浩浩荡荡向敦煌县杀去。 下午时分,唐军距离胡柳泽还有二十里,大军再次停止了前行。 此时,论息颇已经得知唐军已经攻占敦煌县的消息,让他又惊又怒,又有点不知道所措,他隐隐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唐军主力把自己引出来,却派另一支军队绕道偷袭敦煌城,这就是典型的釜底抽薪之计。 他们囤积在城内的粮草、物资、铜器和铁器全部被唐军得到,他们自己一无所有,甚至连几千匹战马也在城内。 ‘怎么办?是战还是退?’论息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如果退兵回去,主帅饶不了他,肯定会杀他,如果和唐军一战,说不定还能击败唐军。 论息颇始终对唐军主将抱有幻想,他总觉得对方是年轻皇族,肯定没有经验,他对军队也不熟悉,如果一场恶战,自己的九千军队完全可以战胜一万六七千唐军。 如果能彻底击溃唐军,要不要敦煌县都没有关系了,自己可以直接杀进北庭。 想到这,论息颇咬紧牙关耐心等待。 约等了大半天,他派出去的探子也回来了,向他禀报,唐军主力已在二十里外,但停止了前进,论息颇立刻意识到,对方很可能已经发现了埋伏。 既然来了,就不能唐军跑了,他大喊道:“歼灭唐军的机会就在前面,弟兄们,跟随我迎战上去。” “呜——” 吐蕃军低沉的号角声吹响,九千吐蕃军冲下山岗,跟随着论息颇浩浩荡荡向北方二十里外杀去。 不料,他们杀到二十里外,唐军却不见了踪影,很快有探子来报,唐军又向北撤到二十里外。 论息颇有点迟疑了,这时,副将扎德仁次上前提醒道:“将军,我们的干粮恐怕维持不了多久了!” 论息颇猛地想起一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们只携带了两天的干粮,埋伏之地距离敦煌县很近,可以随时得到补充,他们没必要带太多的粮食。 现在敦煌县失守了,粮食补给没有了,他们只剩下一天的干粮,去哪里补给? 敦煌城外的粮食和牲畜都被他们抢掠殆尽,为了坚壁清野,他们还把周围民众和僧人都全部驱赶进城。 现在反而作茧自缚,把自己给坚壁清野了,而从敦煌县到他们的后勤补给点,至少要走十五天,他们早饿死在半路上了。 论息颇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立刻把所有将领召集起来,对他们道:“现在我们只有一条路,和唐军拼命,如果不拼命,我们会全部饿死!” 众将一起大喊:“要死就死在战场上,宁可战死,也绝不饿死!” try{ggauto();}catch(ex){} 第四百八十六章 天地不仁 有句俗话,‘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这句话来形容吐蕃军此时的遭遇,太贴切不过了。 在茫茫的沙海中,一支吐蕃在骄阳的炙烤下,无比艰辛地向北行军。 不断有人倒下,便再也起不来,干粮早就吃光了,水也没有了,士兵拄着长矛,每走一步都费尽九牛二虎之力。 他们已经在沙漠中走了三十余里,还有一百二十里的沙漠,但地图上根本没有显示这里是沙漠。 他们忘记了,既然叫做沙州,那就是以沙漠多而得名。 下午时分,他们才走出四十余里,但士兵已经减员近半,不知道减去的士兵是死去了,还是自己掉头回去了,还是被流沙吞没。 这时,天忽然黑下来了。 吐蕃军没有沙尘暴经验,他们愣愣地望着大片黑云向这边席卷而来,把太阳也被遮蔽,明明还是下午,却突然间变成了黑夜。 紧接着,铺天盖地的沙子向他们迎面打来,瞬间,沙尘密集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不好,是沙尘暴!” 论息颇大喊一声,掉头便逃,士兵也吓得魂飞魄散,大喊大叫,四散逃命。 一片漆黑中,铺天盖地的沙尘将他们吞没了。 这场秋天的沙尘暴吹了足足六个时辰,连沙漠边缘的唐军都不得不向南紧急撤离,躲避这场来势汹汹的沙尘暴。 待次日天亮时,沙漠依旧,但九千吐蕃军都无影无踪,茫茫的沙漠中看不见一个人的身影,他们全部被这片数千平方公里的沙漠吞没了。 天地不仁,以世间万物为刍狗。 在敦煌休息两天,李邺缴获的二十余万贯钱全部分给三军士兵,每人都能得到十贯赏钱,一时欢声雷动。 没有死一兵一卒,甚至没有交锋,九千吐蕃军便全军覆灭了,北庭军将士从此对李邺心服口服。 城头上,独孤峻沉声道:“不如我们分兵行动吧!贤侄率瀚海军去安西,我率领伊吾军前往哈拉湖,端敌军后勤老巢。” 李邺摇摇头道:“关键是我们不知道吐蕃会不会增兵,假如吐蕃增兵,使君很可能会遭遇吐蕃军,在高原作战,四千伊吾军也不是两千吐蕃军的对手,为了稳妥起见,还是由我率大军去哈拉湖。” 独孤峻沉默片刻道:“如果没有遇到吐蕃军,贤侄怎么处置哈拉湖的吐谷浑牧人?会不会将他们赶尽杀绝?” 李邺摇摇头,“我从来不杀平民,我会把他们带回来,交给裴方,让他安置在居延海,居延海的守军就不会那么孤寂了。” 独孤峻笑道:“既然如此,可以让裴方的军队去哈拉湖善后,你还是尽快赶去安西,马上就要入冬了。” 李邺笑了笑道:“三叔别以为安西和北庭一样,安西很少下雪,冬天冷而不寒,尤其是且末一带,那边怕夏天的酷热,冬天反而不怕。” 独孤峻微微叹息一声,“你还是让甘州军去吧!贤婿不能把所有的辛劳都一个人担。” 其实独孤峻说得很含蓄,他的言外之意是,你不能把所有的功劳都一个人占尽了。 李邺愣了一下,点点头,“行!那就让甘州军去。” 次日一早,李邺便率领一万三千士兵和六千头骆驼向安西进发。 裴方则亲自率领一万五千甘州军前往哈拉湖善后。 裴方率领大军沿着甘泉水河谷而行,北面是野马南山,南面是党河南山,都是延绵千里巍峨大山。 哈拉湖是一座咸水湖,在青海高原上仅次于青海湖,它虽然是咸水湖,但它四周小河众多,小河却是淡水,沿湖周围是大雪山和高山草甸。 吐蕃军用了数年时间在这里建了一个补给点,实际上是三个军养部落,专门养羊,给远道而来的吐蕃军补给,这便使吐蕃军威胁沙州成为可能。 在数十名羌人战俘的带领下,经过十余天的艰难行军,唐军抵达了哈拉湖,很快便找到了三个军养部落,都是吐谷浑人,约两千人口,养了数十万只羊。 并不是说迁徙一个部落来哈拉湖,就形成了补给基地,这里的气候和环境都不适合人类居住生存,也不适合放牧,必须要先慢慢适应,然后再慢慢扩大养羊。 吐蕃军足足用了十年的时间才打造出这个给养基地,不断地迁徙部落来这里生活,最终只有三个小部落能够坚持下来,羊只也是从几千只繁衍到几十万只。 一旦唐朝彻底摧毁哈拉湖的后勤给养基地,至少吐蕃军在十年内无法再从祁连山南部入侵沙州。 唐军仿佛从天而降,来得太突然,三个部落措手不及,全部成了唐军的俘虏。 裴方没有下令屠杀这些吐谷浑牧民,而是将他们全部带回甘州,安置在居延海,他们也成为了大唐子民。 十月份对中原还是深秋时节,但对于安西已经属于初冬了,不过安西和北庭不一样,安西下雪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是晴朗的天气,阳光明媚,天空湛蓝,太阳的光辉照射在大地上,让一切都显得如此明亮,就算是凤很大,也感觉不到寒意。 冬天去安西,甚至比炎热的夏季还要舒服很多。 主要是夜间,气温骤降到零下十几度甚至二十度,点篝火也不现实,荒漠中找不到可燃烧的木材,士兵们只能裹着毛毯,紧靠骆驼取暖。 骆驼没有背负货物,都是粮食、水和马料,冬天沙漠上北风凛冽,随时会爆发沙尘暴,唐军走得格外谨慎。 不过他们运气不错,一直走到蒲昌海,都没有遭遇沙尘暴,走了接近半个月,队伍终于抵达了蒲昌海。 队伍是在夜间抵达蒲昌海,李邺随即下令大军在蒲昌海南面休息。 在一顶行军帐内,李邺站在地图前久久沉思不语,到了蒲昌海,他就必须做出一个抉择。 是沿着赤河去龟兹,还是沿着且末河直接杀向且末城? 这是两条线路,一条走图伦沙漠北面去龟兹,一条走图伦沙漠南面去且末,中间隔着茫茫的大沙漠。 如果先去且末,一方面敌军情况不明,是自己手中军队够不够还是问题,另一方面会影响自己掌控安西军。 可如果先去龟兹,那只能等明年开春才能攻打且末,同样会影响到自己的攻打大小勃律的计划,甚至会影响到自己无法及时赶回长安。 想来想去,李邺决定还是先去且末城,毕竟天子同意把瀚海军暂时借给他,就是希望他能尽快收复且末城。 吐蕃军应该不会有太多,太多的话,粮食会供应困难, 这时,一名亲兵疾奔来到帐门口报告,“启禀都督,蒲昌海的当地长老紧急求见!” (本章完) 第四百八十七章 破城之策 蒲昌海最早属于鄯善国管辖,也就是楼兰古国,楼兰古国早已灭亡,这里现在属于沙州的范畴,一直到且末都属于沙州。 不过生活在这里的部落是且末国人,这里条件比较恶劣,生活着一支小部落,靠捕鱼、经商为生。 这里是丝绸南路的重要补给点,几乎所有的商队都要在这里进行补给,才能越过茫茫沙漠戈壁,前往敦煌,或者从敦煌过来,筋疲力竭,更需要在这里休息补给。 李邺带着一支骑兵队来到蒲昌海深处的部落驻地,在这里有十几名安西军伤兵,他们是驻扎蒲桃军城的唐军士兵,被吐蕃军袭击,守军阵亡大半,剩下的士兵都有伤,艰难逃到了蒲昌海,原本有二十几人,重伤死去十人,现在只剩下十五名伤兵。 李邺立刻命令军医给他们治疗,并把几名已经伤好的士兵带来询问,这些士兵大部分都是且末国人,其中有一名汉人,叫做苏灵,也是他们的首领,年约三十余岁,祖籍陇右,已在且末国娶妻生子,算是扎根安西了。 苏灵得知眼前这位年轻高官便是新任安西节度使,急忙向李邺单膝跪下行礼道:“卑职蒲桃城镇副苏灵参见使君!” 镇副使从七品官,不算低,李邺点点头,“苏将军请起!” “苏将军在且末国一带生活几年了?” “卑职从小就跟随父亲被流放到于阗镇,十六岁从军,在若羌四城戍边十五年了。” “那你对那边的情况很熟悉!” “正是!卑职非常熟悉。” 李邺在帐篷内铺上地图,一边看地图,一边询问道:“吐蕃军是从萨毗泽过来的吗?” 苏灵迟疑一下道:“启禀使君,我们说吐蕃军在萨毗泽其实并不准确,因为萨毗泽有名,所以就以它为方位,但萨毗泽是咸水湖,盐分很高,连鱼都没有,那里是没法生存的。” “那吐蕃军的后勤具体在哪里?” “在萨毗泽东面一百里左右,那边有一片很大的高山草原,当地人叫做尕斯草原,生活着好几支吐谷浑部落。” 李邺在地图上标注,忽然反应过来,这不就是青海最西北的茫崖市吗?从青海进新疆的必经之路,那边是有大片牧场。 苏灵又道:“我听父亲说,那条路是丝绸之路的辅道,一百多年前,粟特人就曾经穿过阿尔金山前往西海,再穿过河湟进入陇右关中,所以那一片的商业很繁华。 若羌县曾经是隋朝鄯善郡的官府驻地,后来改名为典合城。 唐朝粟特人又修建了三座古城,七屯城、蒲桃城和弩支城,这就是著名的若羌四城,往来的商队都要在这里休息。 但这里同时也是军城,以前是防御吐谷浑人入侵,前两年吐蕃人来了,安西又要面临战争威胁了。” 李邺忽然懂了,隋炀帝杨广拓边,建立了河源郡、西海郡、且末郡和鄯善郡,实际上就已经打通河湟、西海郡、格尔木到鄯善郡的道路,由隋朝名臣裴矩开拓。 鄯善郡的统治中心就是若羌县,丝绸之路辅线从若羌县穿过阿尔金山、穿过柴达木盆地抵达河湟谷地。 这条路和敦煌那边一点关系没有,唐朝以来一直被吐谷浑人控制,随着吐蕃军对吐谷浑人的征服,吐蕃才逐渐西进,尕斯草原是吐谷浑人的最后一片草场,吐蕃军出现在这里,也就意味着吐谷浑人被彻底征服了。 李邺也由此看懂了吐蕃人的战略计划,他们完全可以从西海故道进入安西,那为什么还要去大小勃律? 吐蕃人控制大小勃律并不完全是为了进安西,他们更多是想西进控制吐火罗,进而控制河中地区。 当然也可以打通从西面进入安西的通道,和东面的西海故道呼应,使安西唐军两头难顾,腹背受敌。 “且末城那边有多少吐蕃军?” 苏灵摇摇头,“不光是且末城,还包括了若羌这边的弩支四城,都被吐蕃军占领了,估计约两千人左右。” “守军情况呢?” 苏灵苦笑一声,“使君也看到了,五座城的约有两千人,现在就只剩下我们十五人了。” “那有没有屠杀当地的平民?” “这倒没有,他们需要当地人养军,要求每家每户每年养三十只羊,然后二十只羊要交给他们。” 李邺又问了一些详细的情报,这才安抚其他伤兵好好养伤,他任命苏灵为向导官,两天后,大家启程前往若羌四城。 大军沿着且末河一路西行,沿途收集了大量枯死的胡杨,唐军晚上也就可以点燃篝火取暖了。 且末河就是今天的车尔臣河,全长一千六百里,冬天大部分河面都结了冰,但依旧有活水流动,清澈甘甜,使唐军一路上不缺水源。 和敦煌西行时的茫茫沙漠相比,这里绿色植被极其丰富,就算是冬天,战马和骆驼也能轻易找到干草。 南面便是延绵数千里的阿尔金山,山顶上白雪皑皑,十分壮观神秘,远处的草原上能看到大群大群野牛和野驴,还有大群羚羊奔过,山脚下还有大片森林,很多条小河汇入了且末河,这是一片难得的绿洲啊! 队伍走了整整十天,苏灵看到了前面出现一片红色的山体,便对李邺道:“使君看到那面红色山体吗?再向前走三十里就是七屯城。” 李邺当即命令大军原地驻扎,派出斥候骑兵前去探查情况。 七屯城便是著名的米兰古城,汉朝时曾在这里屯田,唐朝初年由河西粟特人领袖康艳典修筑,一度商业繁荣。 但随着中唐吐蕃北扩以及和唐朝争夺陇右河湟,走柴达木盆地的丝绸之路南线基本上废弃了,成为了吐谷浑人的放牧迁徙通道,若羌县改名为典合城,若羌四城的商业价值也基本上没有了,成为四座军城。 毕思琛派两千人驻守且末等五座军城,其中且末城驻军八百人,其他四城各驻兵三百人,但他们挡不住吐蕃军队的进攻,死的死、逃的逃,撤的撤,五座军城全部失陷。 两个时辰后,杨利率领斥候奔了回来,杨利在马上抱拳道:“启禀都督,七屯城确实有吐蕃军防御,但在城外没有看见吐蕃士兵,都在城内。” 李邺点点头问道:“你们被对方发现没有?” “没有发现,卑职非常小心,我们靠近军城探查,都是穿着当地人的衣服,假装拾牛粪,他们不可能想到会是唐军。” 李邺看了看天色,已经快黑了,他当即把瀚海军兵马使刘永找来商议。 行军帐内,李邺和几名北庭将领商议攻打四镇的细节,李邺对众人道:“这几座城都相隔数十里以上,但彼此间有烽火相联系,我们可以用夜袭的办法,将其各个击破。” 刘永沉吟一下道:“主要是破坏敌军的烽火,不让他们点火报信,但这样一来也用不着多少军队!” 李邺指着地图道:“烽燧在西南角,整个军城的周长只有两里,里面的守军我估计最多也就三百人,大军把军城包围,不让一人逃走。” “使君打算派谁上城偷袭?” 李邺指指自己,微微笑道:“除我之外,我想不到其他谁还可以办到?” (本章完) 第四百八十八章 若羌四城 藏国正文卷第四百八十八章若羌四城除了典合城比较大以外,其他若羌三城大同小异,三座城的城池周长只有两里,抽根烟就可以绕城一圈,西面的典合城最大,周长有八里,属于若羌四城中的主城。 七屯城的城门在西城墙,只有一座城门可以进出,烽燧在西南角,实际上就在西南修了一座哨塔,哨塔顶上堆满了干草和柴禾。 城内没有平民,只有三百吐蕃驻军,还由数十名被他们掳掠来的年轻女人,供士兵们发泄。 吐蕃军是七月时占领五座军城,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了,夜里十分寒冷,但还没有下雪,一般要到十二月,安西南部的初雪才会来临。 三更时分,一万唐军在目力之外包围了七屯城,刘永亲自率领一千重甲步兵埋伏在城外,一旦奇袭唐军开了城门,他们就会杀进去。 奇袭唐军由三十人组成,首领正是李邺,他从斥候中挑选了三十名身手敏捷,武艺高强的士兵跟随自己。 三十名手下都贴墙而战,李邺后背蟠龙槊,极为敏捷地向城头上攀去,他的朱雀功已经完全练成,背负数十斤重的兵器上城也能举重若轻。 安西的城墙几乎都是用泥土夯制而成,倒也结实,不过受风沙长年侵蚀,城墙都变得坑坑洼洼,缝隙很大,这就让李邺攀城很容易。 只片刻,他便爬到了哨塔顶上,哨塔顶上堆满了一人高的柴草,他从身后拔出蟠龙槊,没有一下子将柴草推下城,那样动静太大,容易被城头上的守军发现。 他分五次将柴草一点点拨下城,动静很小,基本上不会被发现。 哨塔顶上柴草已经没有了,李邺蹲在塔顶上向四周观察,他看到了几堆若隐若灭的火光,这就是哨兵的集中之处,他们之前在烤火,现在睡着了,火势就渐渐灭了。 当然,在城墙顶上点燃篝火取暖不会有烽火的效果,最近的蒲桃城也在四十里外,只能隐隐看到熊熊燃烧数丈高的烽火,取暖的篝火连城墙都没有超过,根本看不见。 但这样却给了李邺一个很大的便利,所有城头上的吐蕃士兵都集中在一起,一共四伙,东西南北,每一面城墙有一堆篝火。 他的脚边有一块顶板,下面是一架梯子,拉开顶板便可从梯子下去,李邺轻轻拉开一条缝,立刻有微弱的灯光透出。 他透过顶板缝隙向哨塔望去,下面点着一盏微弱的油灯,旁边有两名吐蕃士兵,裹着毛毯,睡得正香甜。 李邺摸出两把飞刀,只见两道寒光一闪,两名吐蕃士兵被飞刀射穿头颅,当即毙命。 李邺先将一卷绳梯扔进去,随即一纵身跳进了哨塔,开门走到城墙上,城墙很窄,宽不到一丈,最多两米左右。 李邺将绳梯抛了下去,上面的三十名手下开始迅速向上攀城。 第一个上城的是杨利,李邺低声对他道:“我把西面的士兵干掉,你再带弟兄过去!” 杨利点点头,蹲了下来,后面的士兵都跟在他身后蹲下。 距离他们最近的一座火堆就在城门上,离他们约有一百余步,李邺贴在城墙弯腰疾奔,距离火堆只有七八步,他看清了敌军的情况,一共七人,都紧紧裹着毛毯。 这时,距离李邺最近的一名吐蕃士兵忽然站起身,吓了李邺一跳,急忙蹲下,把身体隐藏进墙影中。 这名吐蕃士兵嘴里嘟囔两句,站着墙头向下哗哗撒尿,李邺心中杀机顿气,手中蟠龙槊一道寒光劈出,吐蕃士兵的人头蓦地消失了,只剩下一段脖颈在冒血,身体重重摔下城去。 try{ggauto();}catch(ex){} 第四百八十九章 激战且末(上) 且末国是西域三十六国之一,但它是个小国,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只有周围的一亩三分地,远没有隔壁于阗国那样地域广阔。 但到了北魏时,且末古国就已经灭亡了,且末城内只有百余户人家。 到唐初,唐玄奘经过这里时,且末古城还在,但城内已空无一人。 南疆的城市历史,基本上就是一个和沙漠做斗争的力量,沙进人退,河流改道,一座座古城陆陆续续被放弃,人们远走他乡,且末古城如此,楼兰古国、精绝古国也同样如此。 并不是所有人同时离开,那是里才会发生的事情,事实上,就算放弃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至少需要上百年的时间,几代人的不断抗争,不断绝望、离去,等最后的坚守者也死亡后,整个城池就彻底沉寂下来。 不过且末城并不是因为沙漠侵袭才消失,而是因为且末河改道,河流改道后,土壤沙化,植被消失,人畜饮水都不方便了,生活环境也恶化,自然就会放弃老城,迁徙到新的河边重建新城。 虽然居民们还自称是且末国人,但实际上,且末国已经消亡数百年,且末城、若羌城、蒲昌海等等都被唐朝划为沙州地界,成为唐朝的正式领地。 且末新城周长约十里,在中原也能算一座小县城,城内生活着数百户居民,大大部分居民都生活在城外。 这座且末城是唐军参与兴建,非常坚固结实,唐军也曾在这里驻军一千人。 但在七月时,一万余吐蕃军突然杀至,镇守若羌四城和且末城的唐军几乎全军覆灭。 吐蕃军随即又撤退,留下两千余人控制这五座城池,为什么要撤走,实在是这五座城只能养活两千军队,唐军也是如此。 这就和藏南一样,为什么明明夺下来了,又要放弃撤走?因为如果不撤,敌军一旦切断后勤补给线,军队就全军覆灭了。 现在的且末城也被吐蕃军占领,考虑到后勤补给问题,城内的吐蕃军并不多,只有八百人,加上从典合城撤来的吐蕃军,一共一千三百余人。 此时,且末城的吐蕃守军正在和唐军作战,这支唐军不是李邺的军队,而是从于阗镇杀来的一支唐军,只有一千余人,由于阗镇副指挥使段秀实统领。 段秀实主张趁冬天吐蕃主力撤军的机会,出兵夺回且末城和若羌四城,但指挥使王滔却死活不答应,两人发生了激烈争执。 段秀实一怒之下,率领自己的部属一千余人杀到且末城,企图强行夺取且末城,然后以且末城为根基点,继续夺取若羌四城。 但吐蕃军哪里容易对付?且末城吐蕃军接收了典合城撤来的五百士兵,立刻留三百人守城,一千军队杀出来迎战。 两支军队在且末城以西的沙地上激战,吐蕃军队伍整齐,所有士兵都悍不畏死,和唐军拼死一战,尽管唐军骑兵也骁勇善战,训练有素,可对面坚韧无比的吐蕃士兵,竟然占不到上风,伤亡人数还超过了吐蕃军。 激战近一个时辰,唐军伤亡近四百人,吐蕃军也有约三百人的伤亡,但双方都不肯撤兵,直杀得天昏地暗,黄尘滚滚。 就在这时,且末呈上的收兵钟声敲响,‘当!当!当!’钟声十分急促。 吐蕃军开始列队后撤,段秀实见对方阵脚整齐不乱,城头明显有埋伏,便喝住了准备追击的手下。 吐蕃军撤退回城,城门轰然关闭,这时,远处隐隐传来低沉的号角声,段秀实一怔,难道真有援军? 他急派几名骑兵去打探,片刻,骑兵回来禀报,“段将军,是唐军,新节度使的军队来了!” 段秀实顿时大喜,他们已经得到消息,新节度使正是河中都督李邺,段秀实也参加了怛罗斯之战,和李邺很熟悉。 李邺率大军到来,那么收复且末城有望了。 他急忙安排伤兵包扎,自己催马前去迎接新节度使。 在一阵阵低沉的号角声中,浩浩荡荡的唐军由远而至,很快且末城下扎下阵型。 在队伍的后面,拖着上百根笔直的白杨树树干。 这时,一名斥候士兵来报,“启禀都督,于阗镇副兵马使段秀实求见!” 李邺笑道点点头,“请他过来!” 片刻,段秀实催马上前,躬身抱拳道:“卑职段秀实参见节度使!” “段将军,好久不见了!” 段秀实笑道:“卑职也听说使君出任安西节度使,期待万分,没想到在最关键时刻,使君来了。” 李邺问道:“段将军是在攻打且末城?” 段秀实点点头,“卑职率一千两百人过来,确实准备夺取且末城!” 李邺眉头一皱,“难道于阗镇只有一千多军队了吗?” “也不是,于阗镇有三千收集,但卑职只能带本部军队,兵马使王滔死活不肯出兵,说没有毕思琛的军令,他坚决不会出兵,卑职一怒之下,只好带本部出征,王滔还威胁要告我一状,以擅自出兵之罪将我斩首!” 说到这,段秀实长长叹口气道:“奸阉误国,边令诚唯利是图,重用毕思琛而架空了封节度使,使得安西军士气低迷,人心惶惶,被吐蕃军抓住机会,夺取了若羌四城和且末城,两千守军全军覆灭,据说吐蕃军以包围城堡,各个击破的策略,全歼唐军,自己居然还不伤一兵一卒,简直是奇耻大辱啊!” 李邺何尝不是用同样的策略干掉吐蕃军,也同样不伤一兵一卒,这种多城堡,分兵驻防的策略是兵家大忌。 但此时,李邺更关心安西军的内部问题。 “李嗣业、白孝德、席元庆他们呢?就这样眼睁睁望着安西军沉沦?”李邺不满道。 段秀实苦笑道:“封使君走的时候,再三嘱咐大家,要以大局为重,不要发生内讧,不要挑战监军的决定,否则很容易被视为反叛,没有办法,大家只能忍耐,现在毕思琛任人为亲,四个军镇的兵马使都是他的心腹,龟兹军中的高官也是他的人,原来李嗣业在龟兹中排名第二,现在已经排名第五了,席元庆已经排名第七,他的心腹把军权都包揽了。” 李邺点点头,这在他的意料之中,毕思琛不是傻子,肯定会抓住时机把军权牢牢把握住,安排自己心腹控制军队是最有效的办法。 “多谢段将军告知!” 李邺目光又重新投向且末城,他当即下令道:“立刻制作简易攻城梯,准备攻城!” 数十名随军工匠开始忙碌起来,用皮带和牛筋将一根根又长又粗的树干绑扎在一起,又用长钉子钉上了一根根横档。 工匠又在前端装上三根铁钩,仅仅用了一个时辰,两架宽一丈,长达三丈,重约三千斤的排筏攻城梯便打造完成。 李邺大喝一声道:“准备攻城!” “咚!咚!咚!”惊天动地的攻城战鼓声敲响了。 ===== 【老高有点感冒,身体很难受,向大家请一更假,今天两更,中午没有,让老高稍稍休息一下!】 (本章完) 第四百九十章 激战且末(下) 藏国正文卷第四百九十章激战且末在和段秀实的军队一场激战后,且末城内的吐蕃军只剩下一千人出头,尽管守城依旧显得捉襟见肘,但吐蕃军已经没有退路了,面对一万多唐军的严重威胁,他们只能殊死一战。 受且末城的沙漠环境限制,城头上的守军没有滚木礌石,只有弓箭,另外还有吐蕃人特有的抛射器,其实就是大号的弹弓,用牛筋系着皮子,固定在架子上,将一颗颗拳头大的石头弹射出去,射程达一百余步,可将人致死致伤,尤其身穿重甲的士兵,一旦被击中,很容易被打成内伤,从而失去战斗力。 唐军百名士兵顶着两家排筏攻城梯缓缓前行,后面跟着五百重盾军,再后面便是一千重甲步兵。 唐军刚靠近北城,城头上顿时箭如雨点般射来,唐军士兵大喊一声,举盾相迎,当重甲步兵列队进入百步,城头上一百多颗石头如冰雹般砸下,打在重甲步兵身上啪啪作响。 数十名被石块击中的重甲步兵承受不住剧烈的疼痛,慢慢蹲下,倒在地上,有几名士兵肋骨被砸断。 李邺眉头皱成一团,竟然有数十名重甲步兵倒下,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他立刻喝令道:“弩箭上弦,递给我!” 一名亲兵立刻递给他一把弩箭,李邺举弩便射,他目标是操纵抛射器的士兵。 箭如闪电,‘噗!’一支弩箭射中一名士兵,吐蕃士兵惨叫倒下,李邺扔掉军弩,又接过另一把,举弩又射,又是一名吐蕃士兵中箭倒地,军弩一把接着一把,如行云流水一般,在极短时间内,李邺一口气射出五十三箭,五十三名吐蕃士兵被射杀,吓得其他吐蕃士兵纷纷蹲下,不敢再操纵抛射器。 士兵们都看呆住了,忍不住齐声喝彩,核心区域的五十余名吐蕃士兵被射杀,城头上的石块渐渐停止。 已经有士兵将一百多名受伤的重甲步兵抬出来,这是重甲步兵的软肋,不怕刀劈矛刺,也不怕弓弩箭矢,但就怕重击,重击不会伤害皮肉,但会使士兵晕厥,甚至伤及内脏。 三轮乱石飞射便导致一百多名重甲步兵倒地,绝大部分都是击中头部,震荡使士兵晕厥过去,但也有三名士兵的肋骨被击断。 抬着攻城梯的士兵加快了奔跑速度,将两架大型攻城排梯架上了城头,铁钩钩住了城墙,数十名士兵们在下面拼命拉拽绳子,大大加重了排梯的重量,使城头上的吐蕃士兵很难将排梯掀翻。 一千吐蕃士兵全部赶到北城和唐军作战,其他三面城墙他们已经完全放弃了。 这时,数十名重盾军士兵冲上排梯,吐蕃士兵掀翻不了排梯,弓箭又对唐军重盾士兵无效,他们急了,纷纷冲上排梯向重盾士兵冲来,重盾士兵纷纷后退,重甲步兵从后面涌上,几道寒光闪过,数名吐蕃士兵被劈成数断。 后面的吐蕃士兵大吃一惊,纷纷后退,这是他们被惊吓后的本能,并非畏惧不敢战,但吐蕃千人长大怒,连杀两名后退士兵,大喊道:“不准后撤,后撤者杀!” 吐蕃士兵蜂拥而上,用身体将唐军重甲步兵堵在攻城梯上,一批士兵被杀光,后面士兵又涌了上来。 李邺举剑喝令道:“弩箭射击!” 两千唐军弩手一起向城头上的吐蕃军士兵放箭,此时吐蕃军士兵已经完全忽略城下的进攻,他们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如何堵住唐军上城,密集的箭矢如暴风骤雨般射来,城头上的密集的吐蕃军一片大乱,他们完全成了弩军的活靶子,顿时死伤三百余人,一片片吐蕃士兵倒下。 try{ggauto();}catch(ex){} 第四百九十一章 野心之枭 尕斯草原位于阿尔金山南部,距离若羌有七百余里,就算骑马疾奔也要四天时间,何况海拔都在四千米以上,根本就无法疾奔,只能走走停停,尽量多休息,李邺带着九千北庭骑兵一路艰难行军,骆驼队在后面远远跟随。 最终还是有近三千人,包括一千重甲步兵,都无法承受阿尔金山的高海拔,只得中途返回。 李邺率领剩下的六千骑兵和数千骆驼队继续南下,他们走了整整十三天,所携带干粮和马料即将耗尽之时,才终于抵达尕斯草原。 走了这么艰难的一段路,李邺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吐蕃为什么在前期迟迟没有夺取安西,非要到安史之乱爆发后,安西唐军撤回中原,吐蕃才有机会。 说到底还是一个粮食补给问题,这条补给线太遥远,太容易被切断,而若羌和且末的环境摆在那里,最多养一两千军队。 只要安西四镇的坚城内有唐军驻守,人数不多的吐蕃军就没办法攻打城池。 所以安史之乱过去了四十多年,数千安西军依旧守住了安西四镇,直到这些安西军都逐一老迈死去,安西军最后消亡,吐蕃军才完全占领了安西,当然,也和吐蕃内部爆发内讧有很大关系,内讧导致吐蕃实力大损,无力向安西派更多的军队。 远处看见无数的帐篷,不断有号角声吹响,对方已经发现他们了,紧接着一支两千人的吐蕃军迅速集结,向这边奔跑而来。 李邺立刻对大将王唯良道:“王将军,你率一千骑兵绕过吐蕃军,拦截住牧人和羊群,他们若不停止,格杀勿论!” 李邺意识到吐蕃军是要掩护后面的牧人和羊群撤退,自己军队粮食已耗尽,怎么能让羊群撤走?生死存亡之时,就不能半点妇人之仁。 王唯良抱拳道:“末将遵令!” 他一挥手,“跟我来!” 王唯良率领本部一千骑兵迂回绕过了吐蕃军队,向后方杀去。 李邺举槊大喊道:“大唐儿郎们,今天是我们报国立功的日子,大家跟随我,杀绝敌军!” “杀绝敌军!” 五千北庭骑兵一声呐喊,跟随李邺发动了。 万马奔腾,铁蹄敲打着地面,发出雷鸣般的响声,唐军骑兵如惊涛骇浪一般,向吐蕃军队席卷而去。 两千吐蕃军一半步兵,一半骑兵,骑兵在前面举着长矛奔跑,步兵在后面列队跟随, 瞬间,两支军队轰然撞在一起,数十名吐蕃骑兵被撞飞出去了。 吐蕃军的战马个头都不高,但结实,耐力极好,能在高原地区的低氧气下生存。 虽然唐军的战马也是高原马,而且尕思草原的海拔只有三千米,属于青藏高原的低洼地区,但唐军穿越了阿尔金山,人马消耗体力过多,他们坚持不了多久,必须速战速决。 双方激战极为惨烈,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就算唐军倒地也要用匕首杀死对方,很多时候都是双方一同阵亡。 李邺杀红了眼睛,他俨如杀神,所过之处伏尸累累,他带着一千骑兵不断将敌军切割,不断将敌军的阵型冲垮。 不到一个时辰,双方死伤惨重,唐军损失已达两千余人,而吐蕃军也只剩下不到七百人。 这时,李邺终于看见了对方的主将,像一条蛇般躲在人群之中,不断指挥吐蕃军士兵集结阵型,以集体的力量来对抗唐军。 李邺纵马疾奔,张弓搭箭,透过人群,一箭射去,箭如闪电般穿过了人群的缝隙,敌军主将发现时已经晚了。 “噗!”一箭正中脖颈,敌军主将惨叫一声,落马阵亡。 没有了主将,尽管吐蕃军依旧顽强,但阵型就没法再维持下去,渐渐散了,很快被李邺率领骑兵冲击得七零八落。 七百吐蕃士兵捏不起拳头,最终被数倍于己的唐军逐一歼灭,最后一群吐蕃士兵也被唐军包围,格杀殆尽。 激战终于结束了,人和马都累得筋疲力尽,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士兵纷纷躺在地上,战马也大口喘着粗气,这个时候,如果再来一千精锐的吐蕃士兵,他们恐怕就要全军覆灭了。 不多时,王唯良的军队赶着数十万只羊回来,他去的时候是一千骑兵,回来只剩下八百余人了,他们遭遇到了牧民的激烈反抗。 唐军一怒之下大开杀戒,将数百户吐谷浑牧民全部杀死。 王唯良跪下请罪,“他们女人也拿着刀拼命,卑职无奈,只得下令斩尽杀绝,违反了使君不杀妇孺的原则。” 李邺摇摇头,“和你无关,是我下令格杀勿论,我没有那么迂腐,所谓不杀妇孺,只是对无辜的人,但现在是战场,战场上没有什么妇人之仁,我会记下你的夺粮功劳。” “谢使君!” 李邺随即下令,杀羊烤肉,让士兵们饱餐一顿,体力开始恢复,这才清理战场,掩埋阵亡将士的尸体。 李邺长长叹息一声,夺取若羌四城和且末城,总伤亡不到百人,可尕斯草原一战,阵亡士兵竟达一千八百人,受伤也近千人,要不是有压倒性的兵力人数,这一战败的是他们。 唐军实在不适合在高海拔地区作战。 休息了一天,唐军带着缴获的帐篷、干草和数十万只羊,掉头返回安西,唐军的马匹也损失巨大,很多士兵都没有了马,只能骑着吐蕃人的马匹返回。 这次吐蕃进攻若羌和且末,更多是一种试探,并非战略上的进攻,这一战结束后,至少数年之内,吐蕃军都不会再来。 回到若羌,已经是十二月了,第一场大雪悄然来临。 休息五日后,九千唐军又一次向东出发了,他们的目标是龟兹,但从若羌去龟兹,必须先返回蒲昌海,再从蒲昌海沿着赤河去龟兹。 在唐朝,横穿塔克拉玛干大沙漠,无论如何是不可能的。 冬天的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他们可以把杀好羊只冰冻起来,当做干粮携带。 驼铃声响,队伍沿着且末河浩浩荡荡向蒲昌海方向而去。 龟兹,司马康怀顺匆匆来到节度副使毕思琛的府上,管家带着他快步向后宅走去。 后堂上丝竹声声,几名乐师卖力吹奏乐曲,几名舞姬正翩翩起舞,毕思琛斜躺在软榻上,像鹰一样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不知在想什么? 几名侍妾拥躺在他身边,有的替他捶腿,有的给他剥水果,有的跪在身后,替他按捏肩颈。 毕思琛虽然在享受荣华富贵,但他长得并不富态,反而长得又黑又瘦,身材倒挺高,感觉双臂很有力量,不过年纪已经不小,今年五十岁了。 毕思琛心中很烦,好容易把封常清赶走了,监军宦官也回去了,他可以舒舒服服过几年土皇帝的生活,不料上个月他忽然接到庆王李琮派人送来的消息。 天子已任命李邺为安西节度使,这个消息俨如晴天霹雳一般。 一个月来,这件事一直让毕思琛心烦意乱。 毕思琛当然不光是讨好边令诚就能架空封常清,他同时还抱上庆王李琮的大腿,有了边令诚说好话,和庆王李琮在朝廷的活动,毕思琛才得以当上四镇兵马使。 才使得封常清就算告状到朝廷也无济于事。 干掉了封常清,又来了李邺,毕思琛很清楚,李邺可不是封常清那样的三无官员,无资历、无后台、无钱财,身体又有残疾,就算安西将士支持他也没有用。 但李邺不一样,李林甫的孙子,高昌郡王,这位比封常清强得太多,搞不好自己就会栽他在他手上。 毕思琛忽然一阵心烦意乱,一脚把侍妾踢开,怒喝道:“统统给我滚下去!” 乐师、舞姬和侍妾吓得连滚带爬跑了。 (本章完) 第四百九十二章 戍堡示警 毕思琛负手在大堂上来回踱步,他当然不会满足土皇帝,他其实是粟特胡人,骨子里就不认同大唐,他的梦想是割据安西和北庭重建毕国,毕国也曾是粟特国之一,已经消亡了,重建毕国就是每一个毕国人的愿望。 如果割据安西成为毕国,自己就是毕国的开国皇帝,就在他向着美梦努力的时候,李邺要来了,自己该怎么办? 这时,管家在堂下禀报,“老爷,康司马来了!” 毕思琛点点头,“让他进来!” 不多时,康怀顺匆匆走上后堂,躬身行礼,“参见主帅!” 康怀顺也是粟特人,康国人,他一直全力支持毕思琛割据安西建国。 大家可能很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多粟特人? 这其实就和粟特人的经商以及旅居习性有关,粟特人要长途跋涉贩卖货物,他们必须在丝绸之路的沿途有补给点、货物储存点、还要有安全庇护点。 所以他们首先就会寻找重要的交通节点,在节点处定居下来,并不断迁徙聚居,这样就会在当地形成粟特人族群。 第一个节点就是碎叶,所以碎叶有大量粟特人生活,然后在安西和北庭也有好几个节点,安西的龟兹、若羌和疏勒,龟兹的商业十分发达,和粟特人在这里聚居有关。 南线若羌四城中的三城都是粟特人所建,不过西海线被切断后,现在若羌的粟特人已经不多了,很多粟特人都迁到了龟兹。 至于疏勒,它的名字就是粟特的音译。 然后是北线的高昌,以及河西走廊的敦煌和张掖,这些都是粟特人的节点,有大量粟特人聚居,尤其是张掖,它是粟特人的故乡,那里的粟特人特别多,安禄山、史思明、安思顺都来自张掖。 所以安西军中有很多粟特将领,一点都不奇怪。 历史上,毕思琛后来成为安禄山的手下大将,也就很顺理成章了,他们都是粟特人。 当然,并不是所有粟特人都有反骨,像中唐名将李抱玉和李抱真,他们其实也是粟特人,来自张掖名门安氏,听这个名字就知道是粟特安国人。 毕思琛知道康怀顺这时候到来,必然是有重要消息,他连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康怀顺急道:“于阗那边传来消息,且末和若羌那边的吐蕃军队被一支来历不明的唐军全歼了。” “什么?” 毕思琛大吃一惊,他急问道:“王滔怎么会知道?” 要知道于阗镇到且末城相隔一千多里,王滔得到消息,必然已经发生很久了。 “是且末那边的商人过来告诉他的。” 说到这,康怀顺小心翼翼道:“大帅,恐怕就是李邺的军队,只能是他。” “当然肯定是他!” 毕思琛心中着实烦躁,“可庆王明明告诉我,李邺只有一千军队随行,一千军队怎么可能歼灭几千吐蕃军队?他手中一定还有其他军队,哪里来的?” 毕思琛之前的计划便是,在半路上埋伏一支军队,将李邺和他的一千军队全歼,然后打着李邺的名头拥兵自立。 现在忽然发现李邺可能不止一千军队,而他又没有后备计划,他心中当然着急。 康怀顺想了想道:“大帅,会不会是河西军,高仙芝派军队给他。” “不可能!” 毕思琛断然否认,“高仙芝可没有权力把河西军派到安西来,只有天子才有这个权力,如果有诏书,庆王一定会告诉我,再说高仙芝那个人你不是不知道,心眼就跟针尖一样,就算天子诏令他给李邺一支军队,他也会千方百计找理由推脱。” 康怀顺迟疑一下道:“那么就还有一种可能,李邺就是靠手中的一千军队干掉了若羌和且末的两千吐蕃军,卑职觉得有这个可能,吐蕃分兵太散,被李邺各个击破。” try{ggauto();}catch(ex){} 第四百九十三章 借君之首 藏国正文卷第四百九十三章借君之首李邺让全军原地休息,又让火长傅新带着杨利去凤凰谷探查情况,杨利穿着破旧的军服,头发脏乱,看起来就是一名戍堡士兵。 杨利带着傅新一路向凤凰谷疾奔,距离凤凰谷还是十里,杨利忽然勒住马道:“我们被包围了!” 傅新一怔,他根本就没有看见哪里有异常? 杨利急道:“他们问起来,就说我们是来报信,有一支唐军队伍在戍堡以东二十里外宿营休息了,大约千余人左右,不知道是什么人?” 这是李邺特地叮嘱杨利的,在外围看不到伏击唐军的人数,也不知道路上哨兵的埋伏情况,那索性被发现,假装来报信,深入内部去查看情况。 傅新点点头,就在这时,忽然从四面八方杀出来百名唐军斥候,将他们团团围住,“你们是什么人?” 傅新连忙抱拳道:“我们是老胡柳戍堡的士兵,特来报信!” “你姓什么?” “在下傅新,这是我的心腹手下王四。” 为首校尉点点头,“你们跟我来!” 校尉事先得到通知,如果是老胡杨戍堡姓傅的士兵过来,要立刻带他们去见主将。 校尉他们继续西行十里,来到了峡谷内,杨利不露声色观察情况,不出都督所料,唐军士兵果然都在峡谷内宿营休息,目测有四五千人。 片刻,两人被带进一顶行军帐内,帐内只有陈忠奉和副将安况。 傅新单膝跪下道:“启禀陈将军,卑职有情况禀报。” “你说,什么情况?” “今天黄昏时分,卑职手下王四在戍堡东面二十里外老胡杨林内发现有一支军队在驻营。” 杨利上前一步,用河西口音瓮声瓮气道:“他们大约有千余人左右。” 陈奉忠点点头,又问道:“没有上前询问他们吗?” “火长让我不要被他们发现,卑职不敢上去问。” 陈奉忠吩咐左右,“各赏他们五两银子!” 傅新再三感谢,旁边安况道:“你们在帐外等候,可能还有吩咐!” 傅新和王四退了出去。 陈奉忠点点头道:“看样子目标来了!” 安况也是一名粟特人,安国人,被毕思琛破格提拔,他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旅帅,现在一跃提升为鹰扬郎将,因为他没有资历,在军中没有威信,将士不会听他的,所以才让陈奉忠带兵,但实际上是安况做主。 安况冷冷道:“他们可靠吗?” “应该可靠!” “不要给我说什么应该,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我不爱听。” 陈奉忠见他态度傲慢,心中十分恼火,偏偏他又是毕思琛的心腹,陈奉忠只得按耐住不满道:“那依安将军之见呢?” “派一队斥候去确定,然后盯住对方,让他们二人带路。” “可以!” 安况立刻找来一名斥候校尉,叮嘱他几句,又道:“这两人如果老老实实带路还好,如果发现他们有异常,立刻杀了他们!” “遵令!” 斥候校尉出去了,不多时,傅新和杨利带着数十名唐军斥候向西面疾奔而去。 两更时分,斥候校尉抵达了西面的老胡杨林,果然看见树林中有几堆篝火,校尉不敢靠近,只能从远处观察。 按照唐军的惯例,一般是每百人一堆篝火,树林内一共有十堆篝火,那就意味着对方有一千人,人数应该没有问题,看得出来人不多。 斥候校尉立刻派一名手下回去汇报,他要继续监视对方。 就在手下走了没有多久,忽然,四周出现无数黑影,将他们团团包围,无数支弩对准了他们,斥候校尉惊得目瞪口呆。 try{ggauto();}catch(ex){} 第四百九十四章 里应外合 安西军将士纷纷放下兵器出谷,李邺没有为难他们,让他们原地坐下休息,又让士兵给他们准备早饭。 陈奉忠让人将自己五花大绑来见李邺,陈奉忠跪下惭愧道:“卑职糊涂,跟错了人,愿接受使君严惩!” 陈奉忠这个人比较懒政,属于混日子型的将领,又比较贪图享受,封常清对他很看不惯,好容易从碎叶调回龟兹,却被封常清冷置了,他最后投靠了毕思琛。 毕思琛看中了他资历,任命他为判官,但他毕竟不是粟特人,毕思琛从骨子里不信任他,这次伏击李邺,毕思琛只是利用他的威信,但真正主事之人却是安况。 李邺缓缓道:“虽然你杀了安况,但也是迫不得已,不足以赎你背叛大唐,助纣为虐之罪!” 陈奉忠连忙道:“我还知道投降人中有几个安况的心腹,我愿指出来!” “那五个人已经被铲除了,有人抢在你前面立功!” “啊!” 陈奉忠急道:“还有毕思琛的同伙,我可以提供详细名单!” “这个可以,但还不够让你平安养老!” 李邺负手走了几步淡淡道:“我要你佯装得手,回去把毕思琛引出龟兹城。” 陈奉忠吓一跳,连忙解释道:“毕思琛极为多疑,他不会相信我,一定是让安况进城去汇报,甚至他连府门都不会出,他府中有三百死士。” “那你还有什么用?” 陈奉忠低下头道:“卑职至少可以骗开城门,带百人进城!” “没有安况,他们会让你进城?” “卑职的意思是正常进城,不用向毕思琛禀报,卑职可以率百余人正常进城,城头上也不会盘问,直接开启城门。” 李邺沉思片刻,点点头道:“行!只要你能开启城门,把所有反叛者的名单交给我,我让你正常退仕。” 龟兹城,席元庆穿着一身宽松的粟特人长袍,拎着两瓶酒,晃晃悠悠来到了李嗣业的宅前,后面有人远远地跟着他。 席元庆年约四十岁,长一张方脸,粗眉豹眼,身材高大,他算得上是安西军第一元老,在安西军地位崇高,当年高仙芝身边左右大将,正是席元庆和李嗣业。 毕思琛虽然也是安西军元老,但他是夫蒙灵察的心腹,不是高仙芝的人。 席元庆眼角余光看见了跟踪他之人,心中不由冷笑一声,直接进了府门。 庭院里,李嗣业正盘腿坐在走廊木台上,面前是一盘棋,他正全神贯注考虑下一步的落子,不远处,一名正在清扫落叶的小厮正偷偷盯着李嗣业的一举一动。 李嗣业和席元庆一样,都被剥夺了军权,还被毕思琛派人暗中监视,要不是害怕激起安西军兵变,毕思琛早就下手将他们干掉了,不过杀他们也是迟早之事。 这时,席元庆笑呵呵走了进来,晃了晃手中的酒笑道:“搞到一瓶好酒,特来和贤弟一起品尝!” 李嗣业也笑道:“来得正好,我们一边喝酒一边下棋。” 席元庆在李嗣业对面坐下,管家走进来对扫地小厮笑道:“给你发放点补贴,跟我来吧!” 小厮心喜,连忙扔下扫帚跟了出去。 李嗣业厌恶地恨恨道:“想不到我堂堂的李嗣业居然要用钱来收买这些无耻小人!” “我那边也差不多,也是用钱收买,不过这样的日子没几天了。” 李嗣业眼睛一亮,急忙问道:“什么好消息?” 席元庆微微笑道:“李邺派人给我送信,他在三天后率军抵达龟兹城,我们可以行动了。” 李嗣业一怔,“他可是河中都督!” “所以我们消息闭塞,估计毕思琛已经知道了。” try{ggauto();}catch(ex){} “知道什么?” 席元庆一脸肃然道:“李邺已经被任命为安西节度使兼河西都督,他已经收复若羌和且末,全歼吐蕃军,还在凤凰谷收了五千安西军,杀掉了安况。” 李嗣业听得目瞪口呆,他忽然狠狠一拳砸在棋桌上,咬牙道:“毕贼终于要完蛋了,这一天我等待得太久!” “我们现在需要商量一下,该怎么联系部下,防止毕贼狗急跳墙!” 十天后,一万三千唐军抵达了龟兹城,此时,天刚蒙蒙亮,大军隐藏在三里外的一片树林内,陈奉先率领一百余骑兵向龟兹南城门奔去。 城门上方只有三百安西军守卫,城门也正常开启,商人和平民像往常一样进进出出。 不多时,陈奉先率领骑兵奔至城门处,正要和平常一样进城,忽然城门处闪出一名胡人将领,奸笑一声道:“陈将军事情已经办妥了吗?” 陈奉忠当然认识对方,康怀顺的儿子康源,他心中暗暗叫苦,此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脸一沉道:“事情已经办妥,我要立刻去向毕帅汇报!” 康源冷笑一声道:“陈将军当然可以去汇报,但我奉毕帅之令,在这里等候,请让安况来见我,这是毕帅的命令!” “安况在此!” 在陈奉忠身后的李邺早已不耐烦,他手一甩,一道寒光瞬间到了康源眼前,康源不过是个纨绔子弟,哪有能力躲闪,‘噗!’一刀正中眉心,康源连惨叫声都没有,张大嘴直挺挺倒下。 李邺一纵马率领百名骑兵冲了进去,旁边几名安西士兵惊得目瞪口呆,陈奉忠急声道:“他是新任安西节度使李邺,有尚方天子剑,你们不要乱来,害了自己性命!” 几名安西军士兵都不敢动了,陈奉忠催马进了城。 这时,两名康源的亲兵偷偷从人群背后闪出,撒腿向城内奔去。 远处树林内的刘永见李邺已经杀进城去,他立刻挥手道:“大军进城!” 一万三千唐军从树林内杀出来,向龟兹城南城门奔去 李邺已经冲上城头,数十名守城士兵大惊,挺矛冲了上来,李邺一挥蟠龙槊,一片‘咔嚓!’声,数十支矛杆被斩断,士兵大惊,拿着断矛纷纷后退,李邺怒道:“我是朝廷新任安西节度使李邺,谁敢乱来!” 城头上数百安西军士兵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乱动,这时段秀实冲了上来,“我是段秀实,当值守将是谁?” 一名校尉走上前,躬身道:“卑职黄灿,今天当值!” “你是何人部下?”段秀实又问道。 “卑职是席元庆部下!” 段秀实当即道:“这位是河中都督李邺,也是我们新任安西节度使,特来铲除毕贼,汝等还不见礼!” 黄灿大喜,毕贼终于要完蛋了,他连忙单膝跪下,所有士兵都跟着跪下,“参见节度使!” 一万三千大军浩浩荡荡进城了,就在这时,军营内忽然响起咚咚咚的战鼓声,李邺一怔,难道是毕思琛准备集结? 李邺命令黄灿在大军进城后关闭城门,他率领手下下了城头,这时,陈奉忠骑马奔来道:“是席元庆将军和李嗣业将军得知使君入城,开始集结军队!” 李邺恍然,这两人果然动手了,他当即命令段秀实率三千军队包围毕思琛的节度使府,又派人跟随陈奉忠去抓捕康怀顺。 李邺随即率领大军向军营走去。 安西军军营大门口,李邺大军正好遇到席元庆和李嗣业等大将带兵出营,身后还绑着二十几名毕思琛的心腹将领。 席元庆和李嗣业带领众人单膝跪下抱拳道:“参见使君!” 第四百九十五章 清除毕党 藏国正文卷第四百九十五章清除毕党毕思琛的节度使府已被数千唐军团团包围,府宅占地足有三十亩,除了毕思琛一家外,还有三百名死士,另外康怀顺也在他家里,他得到两名士兵的禀报,得知儿子被杀,他又惊又怒,急赶来向毕思琛禀报。 毕思琛再想去军营,已经来不及,他的府宅已经被段秀实率军团团包围。 毕思琛此时已经猜到了真相,李邺率领的一定是北庭军,但现在猜到真相又有什么用?他大势已去。 前堂上,毕思琛急得像无头苍蝇一般,在房间里来回打转,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他在军队中提拔的二十几名将领,就指望他们能率军替自己皆解围。 就在这时,外面士兵一片大喊,毕思琛连忙走出大堂,只见一团团黑物从天空噼噼啪啪落下,待毕思琛看清物体,顿时大吃一惊。 地上打转之物,竟然是一颗颗人头,再仔细看,他的心顿时如坠冰窟,这些人头都是他在军中提拔的将领,一共二十四人,一个不留,全部被砍了脑袋。 毕思琛腿一软,‘扑通!‘一声瘫倒在地上。 康怀顺急道:“大帅,我们赶紧突围,从北城撤走!” 话音刚落,天空中传来一阵怪异地声响,就像几千支蜜蜂同时在耳边振翅。 紧接着,黑压压的箭矢如雨点般从天而降,康怀顺躲闪不及,被一箭射穿后背,钉在地上,嘶声惨叫,双腿剧烈地抽搐起来。 府内到处是惨叫声,毕思琛也被一支箭射中了大腿,他痛得惨叫一声,用力拔掉箭,挣扎着向堂内桌下爬去. 府宅外,三千安西唐军手执重弩一起向毕思琛的府内放箭,就在第二轮箭即将发射之时,从侧门奔出数十人,都是舞姬和乐师,看守他们的士兵被乱箭射杀,他们从房间逃出来,士兵将他们接了出去。 席元庆回头望向李邺道:“使君,侧门出现了漏洞!” 李邺摇摇头,“继续放箭,五轮箭罢再进场清理!” “放箭!” 席元庆一声令下,又是三千支箭射向府宅,没有再停止,第三轮、第四轮、第五轮 一万五千支重弩箭射进节度使府,原本还在叫嚣的节度使府变得死一般寂静。 “清场!” 李邺一声令下,三百名重甲步兵列队进入府中,后面又跟随着一千名士兵,包括三百弩手。 里面忽然一片惨叫声,这是躲在墙边死角处逃过箭雨的士兵,但还是躲不过清场,片刻又安静下来。 很快,士兵将一具具尸体抬出来,其中一具尸体,众人都认出来,正是毕思琛,他被六支箭射穿身体,正面的三支箭都不是要害,致命在后面,三支箭射在背上,看样子他是准备逃走,结果被三支箭钉死在地上。 康怀顺的尸体也抬出来,他也是后背中了五六支箭,然后是毕思琛的三个儿子和妻子,到最后居然押出七个年轻女人,是毕思琛的侍妾,她们几个运气比较好,居住之处正好有一口地窖,她们躲进地窖里,逃过一劫。 李邺随即按照名单抓捕毕党,武将已被一网打尽,还是十七名文官也被抓捕,大部分都是粟特人,李邺心硬如铁,不讲妇人之仁,除了陈奉忠有立功表现外,其余所有同党一律处斩。 李邺随即任命席元庆为副节度使,李嗣业为龟兹镇兵马使,段秀实为司马,开始重新整理军队, 安西军的形势不容乐观,由于毕思琛及其同党的胡作非为,大肆贪污军俸,导致大量士兵退役,原本两万四千人安西军正规军,只剩下一万五千人,当然,这里面还包括了吐蕃军入侵导致的五千军队损失。 try{ggauto();}catch(ex){} 第四百九十六章 元庆提醒 节度使将所有财富分给将士的消息不胫而走,安西军和北庭军一片欢呼,很多已经退伍的士兵又纷纷要求重新加入安西军,理由是他们看不惯毕思琛才退伍,现在他们又看到了重振安西军的希望,他们当然要求重新入伍。 李邺也不拒绝,全部批准士兵们重新加入安西军,一时间,安西军又增加了三千余人,使兵力人数达到了一万九千人,如果加上李邺一千河中军,那正好是两万人。 财富是振奋军心最好的利器,比任何道理都厉害,一百三十万贯财富发给了将士,安西军和北庭军顿时士气高涨。 接下来就是训练,只有充分的训练,才能保证将士在明年的大小勃律之战中战胜吐蕃军。 时间渐渐到了新年,腊月二十七日,军队开始放假了,要到上元节后才重新集结,这一直是安西军规矩,李邺也不打算破坏。 这天下午,席元庆找到了李邺,军营放假了,军营内只有少部分士兵留守,李邺也搬到了龟兹的贵宾馆内。 这里原来是边令诚住的地方,各方面条件非常好,也很舒适。 李邺坐在书房内盘玩着一块美玉,他没有要分给他的两万贯钱,段秀实心中实在过意不去,便把边令诚收集的几箱美玉给了李邺,这箱美玉不在财富范围内,原因很简单,这种美玉籽料于阗河里多的是,随便捡,在安西几乎一文不值,但运到长安却是宝贝。 段秀实没办法在安西把美玉变现,所以直接给了李邺,李邺也欣然收下了,大大小小有上千块之多,边令诚收集的当然都是极品,每一块都是顶级的羊脂玉,有的有艳丽的皮色,有的没有皮色,纯粹的白玉。 这时,亲兵在院子里禀报,“启禀使君,席将军求见!” 李邺放下书笑道:“请他进来!” 不多时,席元庆快步走进了书房,抱拳行礼道:“参见使君!” 李邺笑着摆摆手,“不必客气,请坐!” 席元庆坐下,看了看周围笑道:“我们安西唯一拿得出手,就是贵宾馆了,高仙芝花了重金打造,就是为了让边令诚住得满意。” 李邺微微笑道:“这里的各方面都比碎叶好得多,甚至不比鸿胪寺的贵宾馆差!” 席元庆微微沉吟一下道:“使君准备明年开春后对大小勃律动兵?” 李邺摇摇头,“这不是我的决定,是天子和朝廷的决定,我出任安西节度使的第一要务就是阻止吐蕃军染指吐火罗和河中。” 席元庆笑了笑道:“如果使君只是为了阻止吐蕃军西进,但如果要全歼大小勃律,就难了。” “此话怎么说?” “我给使君说一说小勃律之战吧!其实高仙芝给朝廷的战报有所隐瞒,并不完全是事实。” “席将军请说!” “前面部分,我们确实很艰难,其实使君攻打过黄金堡,连云堡也是一样,是一座很险要的军城,我们伤亡数百人,最后还是靠重甲步兵攻下连云堡,那么从连云堡到小勃律就是一条直线,最多二十天就到了,但我们却走了整整四个月,为什么?” 李邺摇摇头,“我也不理解!” “因为在连云堡以南都是皑皑雪山,越走越高,士兵呼吸都困难,一批批士兵病倒,再向前走,大家都活不成,我们没办法,只好又退回来,沿着播密川绕道去了护蜜,在那里修养了一个月,然后再到朅师国,又从朅师国偷袭小勃律,我们是偷袭吐蕃军,小勃律的吐蕃军只有数百人,上万吐蕃军则驻扎在南岸,他们已得到消息,迅速向小勃律王城杀来,千钧一发之际,卑职斩断了婆夷水上的藤桥,吐蕃军被阻挡在南岸,没法过来了,使君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try{ggauto();}catch(ex){} 第四百九十七章 喜获新宅 正月初五,一辆马车停在独孤府门前,裴三娘从马车里下来,王氏已经等候在门口了。 “还要烦劳亲家母在门口等候,真是不好意思!” 王氏迎上前笑道:“我也没有什么事情,在这里等一下又何妨?” 两人亲密说几句话,便挽着手一起向后宅走去。 裴三娘是来看媳妇独孤新月,独孤新月在十几天前有了孕相,裴三娘是医师出身,她立刻意识到,儿媳极可能是怀孕了。 连忙请御医诊治,果然,确定是喜脉,顿时让裴三娘欢喜万分,又花重金请长安著名相师崔羽来看宅。 崔羽果然有点本事,在府中走了一圈,认定府中血腥之气太重,怨气郁结,不宜养胎。 裴三娘又让丈夫查一查这座府宅的底细,才知道这座府宅原来是左羽林大将军常元楷的宅子,先天政变中,常元楷和三个儿子就在府宅内被杀。 裴三娘气得大骂丈夫一通,便把媳妇送回娘家去养胎,她隔三差五来探望一番。 后宅,独孤新月此时正斜躺在软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两个妹妹闲聊。 两个妹妹一个是十五岁的启明,一个是十四岁的太白,启明是独孤峻的女儿,太白则是二叔独孤明的小女儿。 “阿姐,肚子里倒地是男孩还是女孩啊?”独孤太白一脸好奇问道。 “我也不知道,有说法是荤男素女,我这段时候喜欢吃肉,按理应该是男孩,可又有说法是酸男辣女,偏偏我又喜欢吃辣,我也糊涂了。” 独孤启明抿嘴笑道:“姑姑不是说看走路吗?先迈左脚是男孩,先迈右脚是女孩,我看阿姐都是先走右脚,应该是女孩儿。” 独孤新月叹口气,“我倒希望是女孩儿呢!但我从来都是先出右脚,应该和肚子里的孩子没关系。” 独孤新月又笑问道:“太白,听说你相亲了,是崔家的五公子,才貌如何?” 独孤太白摇摇头,“还在读书呢!才十七岁,看起来倒是白白净净,就是嫩得很,我不太喜欢!” “你这死丫头,人家才十七岁,你想要他多老?” 独孤太白噘嘴道:“你夫婿也才十九岁吧!就已经是郡王、安西节度使了,连我爹爹都要听他的。” “不能和你姐夫比,像你姐夫那样的人,天下没有几个,你实在喜欢少年老成的,军队里面肯定也有,让晋阳大哥给你介绍一下?” “我也不喜欢那些军人,一个个粗鲁得很,除非也能像你夫婿那样,让我二十岁当王妃。” 独孤新月翻了个白眼,心中郁闷,这些妹妹怎么都盯着自己夫婿,旁边这位还抿嘴笑着不吭声呢! 独孤新月心中也暗暗后悔,当初就不该头脑一热给启明承诺,现在让她相亲也不肯了,一心一意等着十八岁当偏妃,哎!自己多事啊! 这时,侍女在楼梯口道:“裴夫人来了!” 啊!自己婆婆来了,独孤新月连忙起身,扶着栏杆慢慢下楼去了。 裴三娘连忙上前扶住独孤新月,“千万慢点,小心点!” “婆婆,我没事的。” 裴三娘把食盒放在桌上笑道:“带来几个菜,都是木大娘做的拿手菜,应该还是热的。” 独孤新月欢喜道:“太好了,大娘做的回锅肉和鱼香肉丝我最喜欢。” 裴三娘又看了一眼独孤新月的小腹,笑问道:“这两天感觉如何,有没有感觉到孩子心跳?” 独孤新月点点头,“确实感觉到心跳了,前天开始的,婆婆怎么知道?” “我也生过孩子,大概时间我知道的,估计就这几天,这孩子连心跳的时间都和他爹爹差不多,估计很像他爹爹。” “婆婆觉得是男孩吗?” try{ggauto();}catch(ex){} 第四百九十八章 春归碎叶 时间到了天宝十三年二月,安西也迎来了早春,地上的绿草开始吐出新芽,空气中有湿润温暖的气息。 虽然凌山还是冰天雪地的世界,但气温已经回升,只要准备充分,便可以牵着骆驼和马,翻越凌山了。 龟兹城内,很多支粟特商队准备出发了,这些商队都是冬天抵达龟兹,但冬天无法翻越凌山,翻越凌山需要两三天时间,至少要在凌山上呆两个晚上,就算住在帐篷内也会被冻僵,几十里长的河谷内也是大雪封路,根本就进不了山。 商人只能在龟兹城等候开春,按照经验,一般进入二月后,就可以出发翻越凌山了。 李邺也准备去河中了,经过了一个冬天的恢复和训练,安西军已经恢复到两万人,士气和作战实力也渐渐回到高峰时期。 攻打吐蕃军的时机渐渐成熟。 大帐内,安西和北庭大将济济一堂。 节度副使席元庆、龟兹兵马使李嗣业、司马段秀实、大将白孝德、马璘、荔非元礼、荔非守瑜、卫伯玉等等,还有北庭军三员大将刘永、王唯良和曹令忠。 李邺让士兵挂出一幅很大地图,他用木杆指着地图道:“我打算用半年时间收复大小勃律,兵力为三万五千人,其中安西一万五千人,北庭军一万人,以及河中军一万人,整个战役分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为行军阶段,安西军由李嗣业统领,从疏勒出发,走播密川谷地到黄金堡,再从黄金堡向南到朅师国。 我率北庭军和河中军从碎叶出发,到俱战提再向南到吐火罗,再从护蜜到朅师国,我们两支大军在朅师国汇合。” 李邺又对席元庆道:“这次出征大小勃律,席将军就和段司马留守安西。” 席元庆默默点头,他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他在四年前攻打朅师国时,走的是小勃律路线,结果受寒大病一场,落下了病根,肺部出了问题,上不了高原。 段秀实目前出任司马,但没有长史,实际上他就负责主管安西政务,他确实也离不开。 李邺又道:“安西这边我留五千军队,镇守且末和若羌一线,就拜托席将军了。” 席元庆站起身表态道:“请节度使放心,我会亲自坐镇典合城,决不让吐蕃军再来第二次!” 李邺点点头,又对李嗣业道:“这一次所有骆驼都要用上,粮食和羊群都要带够,不能再像上次攻打朅师国那样,最后粮食都没有了。” 李嗣业躬身道:“卑职一定做好充足的准备!” “不光是准备,我们和小勃律的归仁军还有联系吗?”李邺又问道。 旁边段秀实道:“启禀使君,疏勒那边驻军和小勃律有联系,归仁军由疏勒管辖。” “立刻发鹰信给疏勒驻军,要他们安排归仁军详细探查大小勃律的吐蕃军情况,这一点非常重要。” 做完部署后,第二天一早,李邺率领一万军队离开了龟兹,向西进发,十几支粟特商队也带着数千头骆驼浩浩荡荡跟随唐军一起出发,加上唐军的骆驼,光驼队就有数十里长。 七天后,队伍抵达了姑墨州,姑墨州就是今天的阿克苏,这里曾经是姑墨国,唐军在这里有座军城,叫做拔换城。 唐军队伍又沿着拔换河向西北方向而行,走过一片戈壁滩,两天后便远远看见了凌山,凌山山脉属于天山的一部分,海拔六千多米,终年积雪,这里有天山的最高峰,雪莲峰,远远望去,几座雪山簇聚在一起,就像一朵盛开的雪莲花。 队伍是清晨出发,沿着著名的夏塔古道而行,冬天时,夏塔古道上的积雪最深时达六尺,超过很多人的头顶,别说跨越凌山,山谷内的积雪关就过不去。 但现在是二月中旬,按照阳历算已经是三月下旬了,山腰以下的积雪已经完全融化,穿越凌山成为了现实。 山谷两边都是雄伟的大山,一片片笔直的松林和杉树从山腰处向下蔓延,山谷内便是一望无际的草地,草地上盛开着一片片绚丽的野花,微风中摇曳多姿,一条小河从山上流淌下来,流水潺潺,穿过了山谷,最后汇入拔换河中。 下午时分,队伍抵达了勃达岭脚下,队伍扎下帐篷,开始休息过夜。 勃达岭海拔约四千米,马匹和骆驼都可以通行,这里便成为丝绸之路上一个著名的隘口,无论商人还是军队,还有传信人,都必须从这里翻越凌山。 冬天这里过不去,商队就会停下了,或者在北面的碎叶城,或者在南面的龟兹城,很好地休息一个冬天,春暖花开时再继续旅程。 一般穿越凌山要两到三天,主要看天气情况,李邺选择时间就非常巧妙,他是清晨从夏塔古道出发,实际上只用住一夜,次日黄昏就能走出凌山。 队伍越过了凌山,在凌山山脚的顿多城休息了一夜,顿多城是一座小军城,只有三十名驻军,还有十几家商铺,专门给往来的商队进行补给。 队伍又再度西行,穿过了几道峡谷,三天后,李邺率领大军终于抵达了热海,又回到了这片熟悉的土地。 碎叶城和他离去时没有什么变化,李邺返回,河中都督府的官员和将领纷纷出城来迎接。 李邺让副都督独孤应安排军营大帐,让北庭军驻营休息。 回到官衙,他又听取了长史谢缙和王昌龄的汇报,李邺更关心咸海城的情况。 长史谢缙笑道:“咸海城很安静,可萨国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派人过去,裴将军传了最新消息,他们重新经过了人口登记盘查,连同城外的农民一起,一共有两万四千余户,近十万人口,基本都是在药杀河两岸种小麦和草绵为生。 那里小麦很便宜,裴将军说他采购了十万石粮食,已经用皮筏子运送去了俱战提,他还说那边种植的草绵很好,用来填充冬衣和被褥,非常暖和。” 李邺点点头,草绵就是棉花,唐朝时主要产在大食和埃及一带,可萨国也盛产棉花,碎叶这边的布匹都是棉布,但也是从西面运来的。 当然也可以引棉花到河西走廊或者河套平原种植,尽管这种棉布暂时替代不了麻布,但它却是优秀的填充料,它能使中下层百姓的冬天不再寒冷难熬。 李邺决定在碎叶休息十天后,大军向俱战提进发。 他随即要求河中府进行战备,准备大量的骆驼和粮食。 傍晚时分,李邺和王昌龄一起返回贵宾馆,李邺很歉疚,他没办法带王昌龄的家人一起回来。 王昌龄笑道:“都督不必歉疚,敦煌发生战争,这是谁也想不到的事情,他们会跟随粟特商队一起过来,估计三月份吧!他们就会出发了。” 李邺笑了笑又道:“那几名参加科举的学生,我在敦煌没有找到他们?” “他们不在敦煌,在酒泉,参加肃州的秋试,都通过了,现在他们应该在长安了,你父亲答应替我照顾他们。” “那就好,正好躲过了敦煌的战争。” “是啊!我就说他们运气好,往年都是在沙州,今年沙州那边名额满了,他们就去了肃州,阴差阳错,正好躲过一劫。” 两人说说笑笑,来到了驿站门口,一直在驿站门口等候的侍女小康,一头扑进李邺怀中,泪水不争气地流满了脸庞。 (本章完) 第四百九十九章 再见阿灵 李邺揪揪小康的耳朵,笑问道:“有没有好好读书,认识几个字了?” 王昌龄笑道:“她现在可是我的孙女,叫做王小康,这孩子太聪明了,读书写字一教就会,已经学了几千个字,背了几百诗,还把《论语》和《孟子》都背熟,上个月她和碎叶小学堂的学生一起考试,她考了第一。” 李邺很惊讶,赞许道:“不错!不错!小康居然能考第一,不简单啊!” 小康有点不好意思道:“阿祖评分,小康当然是第一。” 王昌龄捋须呵呵笑道:“我可没有偏心,一视同仁。” 王昌龄骑上毛驴走了,李邺笑道:“烧点热水吧!我要好好洗个澡。” 从龟兹过来,走了整整半个月,衣服鞋袜都没有脱过,李邺现在就想好好洗个澡,再大吃一顿。 “热水都烧好了,但不是我烧的。” 小康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李邺眼睛一亮,阿灵在这里! “她现在在吗?” “她刚刚回光明寺去交代一下,然后就回来,让公子好好洗一个澡。” 李邺痛痛快快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小康红着脸道:“灵阿姑在里屋呢!让公子进去。” 李邺信步走进了里屋,立刻关上了门,眼睛都瞪大了,鼻血差点喷出来。 只见柔软的床榻上躺着一只大白羊,眼带媚笑,用手指勾他的魂。 我的天,神仙也把持不住啊! “女施主,我来了!” 李邺脱去衣服,笑着扑了上去。 几度云雨相济,滋润着干涸的土地,当小康把饭菜送进来时,天已经黑尽了。 阿灵只穿一身松软的白裙,瀑布一般的黑发披散在肩头。 她给李邺斟满一杯酒,有点不高兴道:“听说你已经结婚了,新娘是谁?” “说了你也不知道?” “谁说我不知道,我以前可是阿布思夫人,在长安住了三年,长安很多贵女我都认识。” 李邺拍拍额头,他把这个茬忘了。 “独孤家的女儿,你认识吗?” 阿灵想了想道:“独孤家能达到婚龄的小娘子只有三人,朱雀、启明和太白,太白还小,不太可能,朱雀和启明是哪一个?” “你还真认识,是朱雀,不过她现在不叫朱雀了。” “我知道,她的官名叫独孤新月,小名朱雀,原来是她,她的运气不错,居然嫁给你了。”阿灵语气中有几分酸意。 “你和她熟悉吗?” “我们认识,见过几次,但谈不上熟悉,她是道姑,我是祆教圣女,我们没有共同的话题,而且我记得很清楚,她还嘲笑我小,叫我小阿布思夫人,其实她比我还小两岁呢!” 阿灵忽然想到什么?眨眨眼问道:“她知道我是你的女人吗?” 李邺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阿灵一头雾水,“什么意思,又点头又摇头?” 李邺沉吟一下道:“她从来没有问过,但我感觉她知道那么一点点,她很聪明,也很敏感。” “你没告诉她?” 李邺苦笑一声道:“本来她是要和我一起来碎叶,我打算路上告诉她,但突然爆发战争,我带兵出征了,她就留在了长安,我母亲会告诉她吧!” 李邺叹口气又道:“关键是你这边,你这个左银圣女到底要当到什么时候?” 阿灵笑嘻嘻道:“和银圣女偷情,你不感觉很刺激吗?” 李邺摇摇头,“我在说正经事,再过十天我又要出征,一去就是几个月,而且我现在还是安西节度使,今年会是我在安西呆的最后一年,明年我就要回中原了,什么时候再回来,我就不知道了,所以我要你丢掉这个银圣女,跟我回去!” 阿灵脸上的笑容消失,她沉思片刻道:“葛逻禄已经有了新的圣女,按理我就可以结束了,而且我已经向圣女会提出还俗的请求。” “然后呢?圣女会批准了吗?” “现在还没有,长老院那边手续很繁琐,其实就是内斗争权,大家都想要银圣女这个位子,把自己的心腹安插进来,需要时间谈判妥协,但我觉得应该能批准。” “你有把握?” 阿灵点点头,“右银圣女去年病死了,我现在递增为右银圣女,金圣女年纪太大,寿命也就这两年了,如果她去世,那我就是金圣女了,长老院不会让葛逻禄人来当金圣女,所以我提出还俗申请,正中她们下怀。” 李邺笑道:“就怕她们扯皮不清,谁都不肯妥协,最后还是让你来当金圣女。” 阿灵搂着李邺脖子道:“如果真是那样,我就丢掉一切,直接来长安找你,不管她们了。” 李邺忽然想起了《倚天屠龙记》上的紫衫龙王,阿灵是不是就和她一样?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马上就要到出发的日子了。 这天上午,裴琇意外地回来了,用三千头骆驼带回来百万斤棉花。 裴琇和去年相比瘦了很多,但又显得精干成熟不少。 裴琇单膝跪下行礼,“卑职参见都督!” “好久不见了,快起来!” 李邺请裴琇坐下笑问道:“又买粮食,又买棉花,你哪来的钱?” 裴琇有点不好意思道:“是卖宅子的钱,我们发现城内几十座大宅都空关着,调查后才知道是萨布和手下将领的宅子,我们便没收为官有,很多商人都来求购这些宅子,我们卖了一半,得到几万枚金币。 后来当地的小麦和棉花滞销,粮农和棉农损失惨重,然后他们几千人来求卑职解决,卑职经谢长史同意后,便动用卖房钱买下了他们的粮食和棉花。” 裴琇做事很谨慎,事关几万贯钱,他不会擅自做主,都是经长史谢缙同意后,才出手购入粮棉,这一点让李邺很满意。 “粮食和棉花怎么会滞销?” “以前都是粟特商人来买,去年粟特商人害怕可萨军队反攻咸海城,他们不敢来了,所以粮食和棉花就滞销,今年应该没有问题了。” “价格如何?”李邺又笑问道。 “很便宜,折算下来,小麦每斗二十文,然后棉花价格有两种,去籽的是三十文一斤,不去籽十文一斤,棉花剥籽特别麻烦,棉籽又占重量,所以就买了去籽的。” 李邺点点头,这个价格确实不错。 “今年棉花也要留下来,我们自己收购,我要运到长安去!” “卑职明白了!” 李邺又问道:“粮食都在俱战提?” “正是!” 裴琇连忙解释道:“卑职因为运力不足,先把粮食和棉花走水路运到俱战提,然后再用骆驼运来碎叶。” 李邺笑着摆摆手,“放在俱战提正好,大军正准备出征,你的粮食来得正是时候。” (本章完) 第五百章 再征勃律 “啊!大军要出征,那卑职” 李邺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道:“你守咸海就等于远征了,朝廷很关心咸海城,甚至天子都问到你的名字,你的名字是要记入史册的,要珍惜这个机会,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咸海升为咸海都督府,我兼任咸海都督,你升为副都督兼咸海兵马使,你父亲也为你感到骄傲。” 裴琇终于被说动心了,他点了点头又道:“还有一事要向都督禀报,关于可萨国。” “你说!” “都督还记得那个扎伊尔吗?罗西尼派他来和咱们谈判那个粟特人!” “我记得,他怎么了?” “上个月他又来到咸海城,送来一封信。” 裴琇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李邺,“用的粟特文,卑职让士兵翻译成汉语了,是可萨国王写给都督的亲笔信件。” 李邺接过信,不急着看,又问道:“扎伊尔升官了吗?” “都督怎么知道,他升为副宰相了。” 李邺笑了笑,扎伊尔是强烈反对和唐军开战,他升官就意味着布兰国王并不愿意和唐军开战。 “他怎么说?” “他介绍了可萨国的情况,罗西尼因为擅自和唐军开战,被国王剥夺了军权,改任东方总督,管辖突厥人的十几座城,结果罗西尼心怀不满,企图策划叛乱割据,抢夺王位,但阴谋暴露,被布兰国王派军队抓回去处死了。” 李邺点点头,“看来可萨国也并不想和唐军开战?” 裴琇缓缓道:“卑职了解到一些情报,可萨汗国一直是大食国和大秦国之间的缓冲,因为和突厥人爆发了内战,本来可萨军节节败退,但在大秦军队的支持下,他们才反败为胜,但也损失极为惨重,兵力已不到两万人。 本来兵力就很少,罗西尼还要和唐军开战,他们国王特别恼火,他们尤其害怕唐军和大食军联手,他们就会灭国了,所以扎伊尔来咸海城,正式承认咸海城和药杀河三角洲是我们领土,他们希望两家缔结和平协议。” 李邺负手走了几步,只能说可萨国运气不错,眼看安史之乱要爆发,自己已经没有精力西征,才让可萨汗国逃过一劫。 想到这,他点了点头道:“可以缔结和平协议,让扎伊尔八月以后来安西龟兹城。” 两天后,李邺再次率领两万大军和数千随军骆驼浩浩荡荡向俱战提而去。 在此之前,河中都督府已经将大量粮食物资和数十万只羊送去了俱战提。 李邺之所以没有率军翻越凌山去安西,而是绕道俱战提,再从俱战提绕道去吐火罗,这里面有个很重要的原因。 因为葱岭高原上的雪山大部分都是东西走向,河流也是东西流向,到了吐火罗,再向东行军,就能充分利用海拔不高的河谷,在河谷内行军,这样就大大减少了在五千米以上高海拔地区行军的路程。 这对北庭军和河中军的唐军士兵都至关重要。 四月初,李邺率领两万大军抵达了护蜜国,这次唐军准备充足,光骆驼就带了三万头,满载粮食和物资,另外还有数十万只羊。 在护蜜,李邺见到了吐火罗联军主帅铁尔梅,他率领手下一万余吐火罗军队此时就驻扎在护蜜国。 吐火罗联军由十个小国出兵组成,一共一万五千人,其中光俱密国就出兵五千人,所以俱密国王的兄弟铁尔梅就当仁不让出任主帅。 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实在很拉垮,李邺亲眼见识过,他对这支军队并不抱希望。 但问题是,吐蕃人不知道这支军队的战斗力,有一万五千军队驻防吐火罗的东大门护蜜国,吐蕃多少还是有点忌惮,不敢轻易出兵。 这便导致吐蕃失去了去年最好的机会,今年再想出兵,就已经晚了。 大帐内,铁尔梅对李邺道:“去年夏天,我们在朅师国的商弥和吐蕃军遭遇,双方发生了短暂激战,我们没有能战胜吐蕃军,被迫退出朅师国。” 铁尔梅知道李邺很清楚他们军队的战斗力,他也不掩饰失败,坦诚以待,但他还是要一点面子,没有提到双方兵力和伤亡人数。 “吐蕃军在朅师国有多少人?” 这才是李邺最关心的问题,吐火罗联军伤亡多少人和他无关。 “大概五百人左右!” “现在呢?” 李邺又问道:“现在有多少人?” 铁尔梅摇摇头,“我不太清楚,我也刚从俱密过来,对朅师国的情况一无所知。” 李邺点点头,从时间上算,这些天李嗣业他们也应该抵达朅师国了,朅师国的吐蕃军应该不多,朅师国的粮食供应承载不了太多军队。 一旦吐蕃军在朅师国大量驻军,他们必然会向西扩张了,不会在朅师国停留。 休整两天后,唐军在护蜜国补充了粮食,又继续向朅师国进发。 吐火罗联军虽然在战场上发挥不了作战,但他们在另一方面却给唐军提供了重大帮助,他们军队有一种药物,能够非常有效防治高原反应。 虽然不知道这种药物的成份究竟是什么?但从对方的描述来看,其中最主要的一味药十有八九就是红景天。 六天后,大军抵达了朅师国王城商弥,李邺在路上就已经得到消息,安西唐军已经攻下了朅师国,朅师国的数百吐蕃军全军覆灭,一个都没有逃脱。 两支军队在朅师国完成了汇合。 或许是士兵们一路上吃得好睡得好的缘故,还有药物的帮助,再加上士兵们体格本来就强壮,更重要是,现在是四月份了,天气转暖,行军容易了很多,路上就不会太劳累了。 三万五千军队,竟然没有一人发生高原反应。 安西军也带来随身的药物,这是封常清的功劳,他组织军医研究乌苏人的高原药方,同样也是以安西盛产的红景天为基础药,大量制作了防止高原反应的药物。 唐军随即在朅师国休息三天,再继续向小勃律进发。 大帐内,李嗣业向李邺汇报了一个十分重要的情报。 “我们灭了朅师国的五百吐蕃军,同时抓获了一名吐蕃官员,是一名出身吐蕃贵族的文官,他不像军队那样的顽强,在我们的拷问下,向我们交代了很多重要情报。” “什么重要情报?”李邺十分感兴趣地问道。 “吐蕃居然在龟兹城有探子,吐蕃人也知道了毕思琛掌握了军权,架空封常清,所以他们出兵且末和若羌,其实是为了试探我们,如果毕思琛不管若羌和且末,或者安西军实力大减,他们就会迅速增兵,进攻吐火罗了。 之前他们迟迟不敢进攻吐火罗,是害怕我们从小勃律把吐蕃军的退路切断,他们一定要重新控制小勃律,才能继续向吐火罗发动进攻,而使君出兵歼灭了且末和若羌的吐蕃军,使他们上层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李邺点点头,他也感觉到了,进攻且末和若羌只是吐蕃军一次试探进攻,时机远没有成熟,他们不会这样仓促进攻。 (本章完) 第五百零一章 火攻奇效 李嗣业笑了笑又继续道:“吐蕃赞普急于想打通吐火罗,在吐火罗得到充足的后勤补给,但吐蕃好几位政务大臣都反对,认为出兵吐火罗是盲进,会使吐蕃遭遇更大的损失。 这位官员还说,赞普这些年在陇右和安西屡战屡败,吐蕃已经完全处于劣势,人口和国力损耗太大,所以吐蕃内部很多势力强大的家族都对赞普不满,大小勃律的兵力都不多,使君,这是上天给我们的机会。” 李邺很赞同这些话,他确实也知道天宝年间吐蕃对唐朝的战争不利,王忠嗣、哥舒翰等人在陇右对吐蕃屡战屡胜,吐蕃好容易得到的黄河九曲也丢掉了。 而高仙芝和封常清在安西也同样强力牵制住了吐蕃,使吐蕃无法西进吐火罗。 对外战争不利,国力大损,吐蕃内部矛盾开始激化,应该就是明年,吐蕃赞普被权臣刺杀。 李邺当即道:“我要见一见这位吐蕃官员!” 不多时,这名吐蕃官员被带进大帐,他年约三十余岁,看起来身材削瘦,皮肤黝黑,目光清朗,气质和吐蕃军完全不同,一看就是层次比较高的贵族。 “我叫巴桑希,是赞普手下官员。” 他开口就是一口流利汉语,李邺不奇怪,李嗣业告诉他了,这名官员曾被派去五台山学习佛法,精通汉语。 “你来朅师国也是学习佛法?” 巴桑希摇摇头,“我是奉赞普之令去乌仗那国寻找莲花生大士进吐蕃传授佛法,正好路过朅师国,在这里休息一些日子。” “你从大勃律过来?” “是!我沿着羌同河向西而行,经过了大勃律。” 羌同河就是信度河,今天的印度河,发源于象雄地区,象雄古称羌同。 “大勃律和小勃律各有多少吐蕃军兵力?”李邺追问道。 巴桑希沉默了,李邺笑了笑道:“如果你愿意说,我不仅放你回吐蕃,还会告诉你关于你们赞普赤德祖赞的一个预言,是莲花生大士告诉我的预言,他明年会被人刺杀。” 巴桑希大惊失色,注视着李邺,李邺淡淡道:“我不会说谎,我完全可以用酷刑让你开口,没必要骗你。” 巴桑希注视李邺半晌道:“小勃律有三千军队,大勃律有七千军队,一共一万人。” 李邺缓缓道:“你们的政务大臣中,有人勾结苏毗国,欲刺杀赞普。” “是谁?” “具体是谁我不记得了,好像名字中带了一个梅字。 “啊!是朗.梅色。” “好像是他,明年让你们赞普不要去看赛马。” “真是莲花生大士的预言?” “信不信由你!” 巴桑希有点不太相信,但对方说是莲花生大士的预言,万一是真的呢?这种事情他也没有必要骗自己啊! 巴桑希又问道:“你答应放我回去,什么时候?” “我拿下大勃律就放你走。” 从朅师国到小勃律要走十天时间,都是在婆夷水河谷内行军,河谷海拔不高,只有两千米左右,三万唐军走得比较轻松。 李邺采用步步为营的策略,他把第一阶段的后勤重地放在朅师国,所有粮草后勤都留在朅师国,并留下五千军队防御,一旦完全拿下小勃律,后勤重地就会转移到小勃律。 在高原作战,后勤是第一重要的,只有充足的粮食和肉食,完善的后勤保障,唐军才会有充沛的体力和吐蕃军作战。 这是李邺在尕斯草原学到了惨痛经验,如果当时粮草再充足一点,休息再充分一点,他们也不至于粮食断绝,仓促作战,最后阵亡一千八百余人。 两天后,河谷内已经无法行军,他们必须走上数十丈高的半山腰行军,道路也在这里分叉,一条北岸路,一条南岸路,都是去小勃律,北岸是唐军控制,南岸则是吐蕃军控制。 李邺率大军上了南岸路,继续向西而行,两天后,前面路开始变宽,一座很突兀的巨石山阻挡住了去路,这座巨石山应该是山体崩塌留下的遗迹,数十万年的风化和冰雪侵蚀,所有的碎石都消失了,只剩下无数巨石堆砌成一座巨石小山。 小山高度约七八丈左右,宽百丈,十分陡峭,中间只有一条七尺宽的一线天可以过去,一线天内长约百步,两边山体明显有人工修筑的工事,这里便是吐蕃军的第一座防御工事了。 其实唐军也一样,也在半路上修建了好几座这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工事。 眼前的一线天虽然可以过去,但已经被吐蕃军用数千只沙袋严严实实堵死了,要么把数千沙袋一袋一袋搬出来,还要忍受吐蕃军的箭雨。 要么就暂时放弃一线天的想法,直接攀上十丈高的山顶,山顶上,两百名吐蕃士兵已经严阵以待。 怎么办,没有攻城梯,只能靠绳索向上攀爬,但上面有吐蕃军,一刀就能把绳索斩断。 但办法总是有的,李邺一声令下,三千弩手冲上前,列成六排,以三段射一起向山顶上疾雨般射箭。 密集的箭矢压得上方吐蕃军抬不起头,又奔上来五百名士兵,每个人怀中抱着皮袋,一起向山顶喷射猛火油。 但这种皮袋最终只能喷射七八丈远,射不到山顶,只能射在山岩上,但也会有些作用。 数十只火箭射出,山体上流淌的猛火油开始燃烧起来,烈火熊熊,浓烟滚滚,山顶的吐蕃士兵受不了炙烤和烟熏,纷纷后撤。 李邺眉头皱成一团,吐蕃军士兵只是稍稍后退,但还是山顶上,一旦唐军开始攻山,他们又会重新杀上来,这烧山没有实际效果。 这时,大将荔非元礼上前对李邺行礼道:“启禀节度使,卑职手下有一支五百人的投掷手,可将七八斤重物投出十丈外。” 李邺想起来了,“可是投矛手?” “正是!” 李邺当即令道:“给他们五斤火油陶罐!” 这次唐军准备充足,携带了大量拔汗那出产的石油,进行简单的沉淀提炼后,成为猛火油。 这种在西方已广泛使用的火攻利器,也开始出现在唐军之中。 大食的战斗中,主要使用陶罐投掷和皮袋喷射火油,非常方便实用,李邺也学习了大食军的火攻战法,但陶罐皮薄,不适合长途运输,唐军便用大木桶来专门运输火油。 李邺下令取出五百只陶罐,装满火油,封上盖子,每一只重五斤。 五百名身高体壮的唐军投掷手提起火油陶罐奔跑,奋力向山上投去,五百只陶罐全部投上了山顶,摔得粉碎,火油淌满一地,立刻被火箭点燃了,山顶上变成了一片火海和浓烟。 吐蕃军士兵这下子待不住了,纷纷向山下撤退,李邺身披一挂绳梯,后背蟠龙槊从最里面开始向上攀爬。 这些巨石都是光滑如镜面,根本无立足之处,确实不好攀爬,但旁边的悬崖峭壁却可以攀爬。 十丈高,也就是十层楼,李邺俨如猿猴一般灵活,渐渐到顶了。 忽然,两支冷箭‘嗖!嗖!’射向李邺的后背,力量强劲,眼看主帅躲无可躲,下面唐军士兵顿时一片惊呼。 (本章完) 第五百零二章 百密一疏 千钧一发之际,李邺单手抓住岩壁,腰中宝剑出鞘,‘当!当!’两支冷箭被挑飞。 原来两名吐蕃哨兵就躲在最边缘,烈火没有烧到这里,李邺用牙齿咬住宝剑,手一扬,两支飞刀射出,两名吐蕃士兵惨叫倒地。 李邺这才收剑回鞘,先把身后的蟠龙槊扔上去,又一纵身跳上了巨石山。 他拾起蟠龙槊,半蹲跪在地上,警惕地向四周查看,烈火和浓烟已经将这一片区域隔离,除了他之外,便没有任何人。 李邺将绳梯挂在一块山岩大石上,将绳梯扔了下去,数十名精锐士兵开始迅速攀爬,不多时,唐军已经占领了巨石山最里面的一片区域,开始举弩向下方的吐蕃军士兵放箭。 射杀了数十人,吐蕃五百人长见大势已去,想再夺回山顶已经不可能了,他只得率领剩下的一百余人向东撤退。 唐军拔下了第一颗钉子. 三天后,唐军抵达了顿多城,这时小勃律另外一座王城,位于婆夷水南岸,也是吐蕃军在小勃律的据点,驻扎着三千吐蕃军。 尽管数万唐军浩浩荡荡杀来,但要让吐蕃军放弃顿多城东撤,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在城头上挂着一百多颗人头,正是放弃巨石山,擅自撤退回来的吐蕃士兵和五百人长。 能不能撤军,只有主将论悉若决定,如果主将没有下令,他们就算守不住也必须全部战死,居然不战而逃,主将论悉若怎么可能容忍,下令将一百多人全部斩首,他们的家人也将会沦为奴隶。 也挂在城头上向唐军警示,他们宁可战死,也绝不投降,绝不后退。 三万唐军兵临城下,李邺骑在战马上,远远打量这座城池,和中原的小县城差不多大小,但很坚固,都是巨石砌成,尽管很粗糙。 城池不高,最多只有两丈五尺左右,也就是两层半楼房的高度,和事先了解到的情报完全一致。 这时,一名士兵奔来禀报道:“启禀节度使,之前从巨石山撤回的吐蕃军士兵全部斩首,首级挂在城头上,不知何故?” 李邺冷笑一声,对众将道:“他们是在向我们表达决心,死战不退!” 李嗣业高声道:“既然如此,那就成全他们!” 众人纷纷振臂高呼,李邺却眯眼注视着城墙,考虑着什么? 李嗣业看出了主帅眼中的疑虑,他低声问道:“节度使觉得哪里不妥吗?” 李邺淡淡道:“你和吐蕃军打交道也不少了,你没感觉少了什么吗?” 李嗣业愕然,摇摇头道:“卑职没有想到,请节度使明示!” 李邺又看了一眼众人,众人都很困惑,不知道少了什么? 李邺笑了笑:“刚才你们振臂高呼的时候,我忽然发现,吐蕃军是不是太安静了?” 大将白孝德反应极快,脱口而出,“对啊!没有听到号角声。” 众人这才恍然,回忆一下,确实没有听到号角声,这完全不符合吐蕃人的作战。 李嗣业凝神问道:“这又能代表什么意思呢?” 李邺冷冷道:“我怀疑吐蕃在使空城计!” 李嗣业点点头,他明白主帅的意思,他沉吟一下道:“我们可以派斥候去探查,如果真发现敌踪,那索性就将计就计!” 李邺笑了起来,“我正有此意!” 他看了看天色,已经下午时分,立刻当即下令道:“全军就地驻营,好好饱餐一顿!” 唐军在距离城外三里的空地扎下大营,开始炙烤羊肉,这里是河谷地带,海拔不高,吃饱喝足,全军都倒下睡觉,把精神养足。 唐军斥候则严密盯着城池,只要吐蕃军出城,就立刻发出警报。 不仅如此,李邺又派出数十支探哨去附近探查,这就是为了寻找吐蕃军真正的藏身之处。 黄昏时分,两名唐军斥候正远远跟随着一名吐蕃哨兵,当吐蕃哨兵回头时,两人立刻匍匐下来。 两名唐军斥候是数十支探哨中的一员,他们在大营西南方向二十里外,无意中发现了这名吐蕃骑兵。 吐蕃骑兵显然也是在观察周围的动静,没有纵马疾奔,他很谨慎,走几步,就停下回头看一看。 大约一刻钟后,吐蕃骑兵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便催马向一条山谷内奔去,片刻人影消失不见了。 两名唐军不敢进山谷,但他们依旧发现了端倪,在山谷口有不少马屎坨,看起来很新鲜,最多几个时辰,这就说明,山谷深处至少有几百人甚至几千人。 这可是无人区,突然出现这么多人马,只有一个可能,他们要找的目标就在山谷内。 两名唐军士兵急忙赶回去报信. 夜渐渐深了,三更时分,一支吐蕃军从二十里外的一座山谷内出来了。 这支吐蕃军约有两千五百人,主将正是论悉若,他确实是用空城计,命令三百士兵守城,佯装主力在城内,他自己则率领两千五百人躲在一条很隐蔽的山谷内。 论悉若很清楚,凭他的两千八百人根本守不住顿多城,不光守不住顿多城,而且还会全军覆灭。 但他绝不会像巨石山的吐蕃军那样,守不住就撤走。 那个五百人长可以放弃巨石山,但他不能放弃小勃律。 吐蕃军主将论悉若明知守不住顿多城,但又不愿撤退,那么只有一个办法,夜间偷袭唐军大营,说不定在混乱之中,自己能大获全胜。 想法不错,也做了周密部署,但百密一疏,或许是过于紧张的缘故,城内士兵全部站在城头上,忘记安排吹号角的士兵了。 偷袭的两千五百吐蕃军分为一千骑兵和一千五百步兵。 马蹄都包着厚厚的皮子,行走无声无息,两千五百吐蕃军在主将的率领下,向唐军大营偷袭而去。 唐军的斥候哨兵都在盯着顿多城,没有人注意从侧面悄悄杀来的吐蕃军。 吐蕃军距离唐军大营越来越近,主将论悉若心中终于燃起一线希望。 还有一百五十步还有一百步还有八十步.还有五十步. 主将论悉若忽然觉得不对了,唐军不可能没有哨兵,怎么可能这么安静? 他刚要下令撤退,但已经来不及了。 大帐中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梆子声,唐军大营前瞬间灯火通明,壕沟内骤然出现一万唐军弓弩手,他们早已埋伏多时,一起放箭,箭矢和弩矢如暴风骤雨般射向吐蕃军,吐蕃军士兵措不及防,大片大片中箭倒地,走在最前面的主将论悉若身中上百箭,连人带马射成刺猬一般,当场毙命。 但吐蕃军的噩梦才刚刚开始,他们脚下忽然起火了,火势蔓延极为迅猛,熊熊烈火瞬间将剩下了吐蕃军吞没了,无数吐蕃士兵都被烈火点燃,他们惨叫着逃命,战马也成了火马,痛苦嘶鸣,在火场上奔跑,浑身是火,仿佛是从地狱中奔出的魔马。 唐军毫不怜悯,继续密集放箭,吐蕃军的身后也出现了一万唐军骑兵,将吐蕃军后路切断,一起向吐蕃军放箭。 箭如夺命暴雨,脚下烈火焚烧,根本就没有一条生路,无数吐蕃士兵奔跑着一头栽倒地上,很快被烧得蜷缩起来,彻底被烈火吞没了。 (本章完) 第五百零三章 许下重赏 就在唐军伏击前来偷袭的吐蕃军的同一时刻,大将卫伯玉率领三千安西军出击了。 他们绕到了顿多城的东面,城内一共只有三百名吐蕃军,绝大部分都集中在西城,他们也在关注今晚的偷袭情况。 东城上只有二十几名吐蕃士兵,来回巡逻,严密监视城外的动静。 唐军行动不可能不会被对方发现,唯一的办法就是快,抢在敌军大队从西城赶回来之前爬上城头。 卫伯玉挑选了数百名士兵搭建人梯,需要搭建四层,最底城的二十名士兵格外强壮。 另外,卫伯玉又挑选了三百名弩手,他们射箭精准,负责掩护自己的士兵上城。 黑暗中,数百名唐军士兵向城墙疾奔而来,城头上正在巡逻的吐蕃士兵立刻发现了唐军,大喊大叫起来。 ‘当!当!当!当!’ 警钟声大作,与此同时,西城也同样响起了警钟声。 这是荔非守瑜率领一千人在西面向城头射箭,佯作进攻,牵制住西城的守军回援。 唐军瞬间搭起三座人梯,几名吐蕃士兵大喊着冲上来,其中一人用长矛狠狠刺出,一名唐军士兵左肩被刺中,惨叫着摔下城去。 这时,十几支箭从城下射来,这名吐蕃士兵连中数箭,仰面栽倒。 城下箭如雨发,将城头二十名吐蕃军士兵死死压制住,给唐军创造了短暂的机会。 几名武艺高强的唐军精锐士兵一跃跳上城头,手执盾牌和短矛,吐蕃士兵顿时红了眼杀上来 又有三名唐军冲上城头,配合前面的唐军,保护住了上城通道,这时,城下的箭矢已经停止射击。 第四座、第五座和第六座人梯也搭建起来,唐军士兵开始源源不断上城。 五十名重甲步兵也攀上城头,他们迅速组队,向西城奔去,迎面遇到了两百多名跑来支援西城的吐蕃士兵,五十名重甲步兵大吼一声,杀进了敌群中,陌刀寒光闪闪,俨如砍瓜切菜,满地的躯干和四肢,人头乱滚,刺鼻的血腥之气和内脏腥臭气瞬间弥漫了城头。 这时,东城门被打开了,卫伯玉一声大喊:“杀啊!” 他率领两千五百士兵杀进了顿多城内 唐军以绝对优势的全歼小勃律的吐蕃军,完全夺取了小勃律。 此时唐军的后勤补给队伍已经在路上了,五天后,数万头骆驼满载粮食物资抵达了顿多城,还有数十万只羊。 休息好的唐军又再度出发了,浩浩荡荡杀往大勃律。 大勃律才是吐蕃军经营了十几年的老巢,它位于喀喇昆仑山以西,南面三百里外便是著名的班公河。 在大勃律王城斯卡城北面两百里处,便是著名的乔戈里峰,南面两百里外则是南迦帕尔巴特峰,在高大雄峻的喀喇昆仑山脚下,人类显得如此渺小。 大勃律的物产不算丰饶,土地含沙量高,十分贫瘠。 由于雪山太高,日照也不充足,王城斯卡城甚至在冬季的三个月里完全照不到太阳。 虽然环境不太好,也得分跟谁比,要是跟江南比,无论如何也算不上好,但要是跟阿里、羌塘比,那可好太多了。 大勃律可以种青稞、小麦、蔬菜,还有果树,大勃律尤其盛产苹果。 这一切都得益于大勃律的海拔比较低,只有两千余米,它才成为了一条联通东西的古道。 为什么吐蕃军喜欢大勃律,经营它十余年,是有原因的,从平均海拔五千米的高原下来,来到一片只有两千三百米左右的平坦土地上,实在太舒服了。 吐蕃正是有了大勃律这片土地为根基,才能一步步向西扩张,和大食争夺吐火罗和河中地区。 所以只要彻底摧毁大勃律,基本上就拔掉了吐蕃西扩的根基,至少十年之内,吐蕃没有能力再进行西扩,他们只能南下攻打天竺。 这天上午,李邺率领大军抵达了大勃律,着实出乎李邺的意料,他一直以为大勃律是四五千米的高原,但实际上并不高,而且地势平坦。 难怪历史上封常清能率军大破大勃律。 更重要是,吐蕃在陇右连吃败仗,富饶的土地全部被夺走,以至于吐蕃国力严重被削弱,人口不足,兵力不足,加上内部贵族势力的强烈反对,吐蕃军已经开始收缩,从前大小勃律驻军三万,现在只剩一万人。 在全歼了小勃律的三千人后,大勃律的兵力只剩下七千,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用李嗣业的话说,就是天赐良机。 距离大勃律王城斯卡城还有五十里,李邺下令全军原地休息,他让士兵扎下一顶行军帐,召集诸将商议作战方案。 “根据归仁军替我们收集的情报,斯卡城周围地势平坦,可以摆开战场,我考虑我们派一万军先行,诱引吐蕃军出城作战,各位觉得如何?” 刘永沉吟一些问道:“节度使是想再用敦煌城的策略吗?” 李邺点点头,“有这个想法!” 众安西将领纷纷询问敦煌城的策略,李邺便把沙州之战的经过简单描述一遍。 李嗣业笑道:“如果吐蕃军失去了斯卡城,向东撤离,会不会饿死在路上?” 李邺摇摇头,“吐蕃人不傻,就像敦煌吐蕃军一样,他们知道往回撤军都是无人区,他们肯定会寻找我们的决战,我的意思,以三万军队决战七千吐蕃军。” “根据吐蕃官员的口供,吐蕃军主将叫尚结赞,节度使熟悉他吗?” 李邺点点头,“此人极有名气,是吐蕃第一权贵那囊氏的首脑级人物,也是吐蕃军四名主将之一,长期在陇右和剑南与唐军作战,我不知道他怎么会在大勃律? 但可以肯定,此人就是吐蕃军极力主将西扩的中坚,这一战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干掉尚结赞,今天我的话放在这里,拿到尚结赞首级者,无论士兵还是将领,一律官升两级,赏钱一万贯。” 李邺进行了一番部署后,亲自率领一万军队,浩浩荡荡向五十里外的斯卡城杀去。 大勃律的主将确实是尚结赞,尚结赞在陇右吃了几次败仗,自己也不好意思了,主动申请前来大勃律主持军队。 他确实是吐蕃军中最坚定的西扩路线支持者,他一直主张和唐朝会盟停战,而把精力放在西扩上,夺取吐火罗这片战略要地,向北可占河中,向南可侵天竺,向东则争安西。 同时吐火罗也盛产小麦,使吐蕃军能得到充足的粮食供给。 更重要是吐火罗的军队太弱,小国众多,容易征服,不像唐军那样强大。 此时尚结赞就站在城头上,注视着远方,他刚刚得到消息,有巡哨发现一支唐军正从数十里外向王城方向杀来,人数大约在一万左右。 尚结赞立刻意识到,小勃律已经丢了,三千守军全军覆灭。 但对方居然只有一万人,让尚结赞充满了怀疑,一万唐军能攻下小勃律? 如果只有一万唐军,小勃律不至于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 肯定不止一万人,对方是想干什么? 想骗自己出城,十有八九是如此,想利用优势兵力在野外全歼自己。 尚结赞冷笑一声,“自己就是那么好骗吗?” (本章完) 第五百零四章 血战勃律(上) 出乎李邺的意料,尚结赞并没有上当,没有放弃城池出来和自己决战,而是继续死守城池。 大将荔非守瑜小声道:“节度使,或许尚结赞接到了小勃律的鹰信,知道我们军队人数。” 李邺摇摇头,这种可能性不大,他已派人搜查过小勃律,并没有养鹰的迹象,倒有可能是小勃律主将事先派人赶来禀报了。 既然不肯出战也无妨,李邺立刻派人回去将全体军队召集过来,大军在距离王城三里外扎下了大营。 现在已经是五月份,大勃律也完全进入春天,气候温暖,唐军斥候很快在二十几里外的山脚下发现了大片松林。 李邺当即派三千军队去砍伐树木,傍晚时分,军队回来了,用骆驼拖回来数百棵百年大松树。 这里的松树长得又高又直,非常适合用来制作大型攻城梯。 唐军携带了大量制作攻城梯的材料,用皮带和绳索将数十根粗壮的木头捆扎起来,又用大铁钉子固定,再钉上一根根木档,前面装两个大铁钩子,一座五丈高的巨大排梯算是做成了。 这种排梯看是很粗糙,但非常简单实用,它就像一座座桥直接搭在城头上,士兵扛着它奔跑,可以抵挡箭矢,它就像一面巨大的盾牌,如果有护城河,可以直接架上河上,梯子非常沉重,城头守军很难将它掀翻。 梯子很宽阔,攻城士兵可以在上面奔跑,不容易被砸下梯子。 唯一的不足,就是数量不会太多,对树木要求较高,但在大勃律这里却不成问题。 大勃律的城墙高度只有三丈不到,但李邺却要求排梯的长度为五丈,比从前排梯的四丈长度加了一丈,梯子虽然变长,但坡度却变缓。 别小看这短短的一丈,它能大大降低滚木礌石的冲击力,士兵用重盾就能抵挡住,这也是一次次攻城的经验积累。 一夜之间,唐军扎下了十架攻城排梯。 入夜,尚结赞站在城头上注视着不远处的唐军大营,唐军大营扎在东面,意图很明显,就是拦截为了他们东撤。 大营一角灯火通明,无数人影晃动,这显然是唐军在打造攻城武器。 尚结赞的目光里很紧张,他也没有想到唐军竟然会有三万大军,而自己只有七千人,这一战恐怕凶多吉少,除非是唐军出现巨大失误,但从目前的部署来,唐军主将布置得滴水不漏,数百名唐军斥候在城池四周严密监视着吐蕃军的一举一动,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会被他们发现,想夜间偷袭唐军,几乎是不可能,只会遭到惨败。 尚结赞心中暗暗后悔,早知如此,他就放弃大勃律,率领大军撤回吐蕃,虽然大勃律保不住,但至少七千军队保住了。 七千吐蕃军啊!现在吐蕃人口锐减,年轻男子几乎全部从军,一年年消耗下来,至少有二三十万人阵亡,这对只有两百万人的吐蕃而言,实在是无法承受的损失。 现在的七千军队是那么珍贵,若这七千军队全军覆灭,加上小勃律的损失,整个吐蕃恐怕也只剩下几万军队了,哪里还有兵力西进? 尚结赞心中着实懊悔,自己的一念之差,恐怕会导致七千军队全军覆灭。 大将桑杰看出主帅的担忧,低声道:“不如趁夜色掩护,我们撤军吧!” 尚结赞摇摇头,“夜色对我们是陷阱,唐军希望我们夜晚撤军,我们会在黑夜中全军覆灭。” 吐蕃士兵出了名的不擅长夜战,患夜盲者的士兵比例相当高,几乎达到一半,让吐蕃士兵夜晚突围,只要被唐军包围,那肯定是全军覆灭的结果。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吐蕃士兵不擅长骑射,虽然大部分士兵都有战马,但那只是代步,到了战场上,都会下马结队而战。 夜里突围,被唐军拦截,那是战还是不战?战的话就得下马,马匹怎么办?不战逃跑,一样会被唐军骑射杀死。 尚结赞很清楚,机会一去就不会再有了,他叹口气道:“传令全军好好休息,明天会是一场血战!” 天刚亮,唐军大营内‘咚!咚!咚!’的战鼓声敲响,与此同时,大勃律王城内也吹响了低沉的号角声。 一队队吐蕃士兵奔跑上城,七千士兵站满了城头。 大勃律国的人口很少,只有一万余人,大部分都住在城外,主要是因为这里长期驻扎数万吐蕃军,需要大勃律提供后勤供养,严重制约了大勃律的国力,没有足够的粮食,人口无法滋生,严重缺乏营养,很多孩子都长不到成年。 低出生率,高死亡率,短短十几年时间,大勃律的人口从三万多锐减到现在的一万出头,从前的两千军队也随之消亡。 年轻男子都在城外种田,城内都是老弱妇孺,吐蕃军别说抓壮丁,就连提供后勤的年轻女人都找不到,只有一百多名给他们做饭的中年妇女。 唐军的营帐拆除了,三万唐军在东城和南城外列下了阵型。 李邺率一万五千军队进攻东城,李嗣业也率一万五千安西军进攻南城,这两面城墙都有城门。 李邺战剑一挥,喝令道:“重盾军掩护,投火!” 两千重盾士兵列阵向前,每两名重盾军士兵身后还跟着一名喷火手,就是两面盾牌防御三个人,也差不多够了。 重盾士兵每五十人为一排,分列立了四十排。 在一声声震天动地的战鼓声中开始向前推进。 与此同时,南城的唐军也开始列队向前推进,这是昨晚李邺的部署,每一个细节都必须按照李邺的部署来执行。 李邺之所以没有部署弓弩手,是因为吐蕃军的投石器比较厉害,对没有防御的弓弩手威胁很大,连重甲步兵都曾遭受重创,更不用说弓弩手了。 李邺必须要先看清楚对方投石器的射程,再决定怎么使用弓弩手。 果然,当唐军士兵前进到两百步左右,城头上拳头大小的石头如雨点般打来,重重击打在盾牌上,重盾士兵纷纷蹲下,抵御城头上密集打来的石块。 投石器的射程是两百步,李邺当即喝令道:“重弩手出击!” “呜——” 低沉号角声吹响,蓝旗挥动,南城和东城的大将同时命令各两千名重弩手压上。 重弩手开的是五石弩,需要两人躺在地上同时用劲蹬踏,弩箭才能拉开,他们放上了重箭,从三百五十步外向城头射击。 两千支重箭同时射向城头的投石器,两轮箭后,效果显现,原本密集的投石忽然变得稀疏下来。 在重弩军的掩护下,重盾士兵又重新起身继续前进。 这是普通弓弩手也出动了六千人,一起向两座城头放箭,非常有章法,重弩手是为了对付投石器,而普通弓弩手则是为了对付城头上的吐蕃士兵弓箭,压制住对方。 这时,一千喷火手开始奔跑起来。 (本章完) 第五百零五章 血战勃律(下) 城头只有两丈八尺高,火油袋喷出火油足有七八丈远,每个士兵背负了三袋火油,漆黑刺鼻火油喷上了城头,很多吐蕃士兵被喷了一头一身,却一头雾水,不知这是何物? 重盾士兵将无数支火把扔上城头,城头上到处是火点在燃烧,浓烟弥漫,城头的吐蕃士兵一片混乱。 这恐怕是吐蕃军第一次遭遇到火攻,应该是第二次,小勃律就有一次了,他们没有一点经验,很多士兵身上的火油被点燃了,哭嚎着奔跑下城,在地上打滚。 尚结赞急得大喊,“不要混乱,不要慌乱,当心敌军攻城。” 他的判断没有错,李邺一声令下,唐军队伍中急促的战鼓声敲响了。 “咚!咚!咚!”战鼓声惊天动地。 两千唐军士兵扛着十架大型攻城排梯向东城头和南城头奔去。 在吐蕃军的混乱中,唐军开始了攻城,随着一架架大型排梯搭上城头,率先进攻的依旧是重盾士兵,前面是二十名重盾士兵手执盾牌缓缓向前推进,后面则列队跟着两百名重甲步兵。 李嗣业亲自披挂上阵,率领一千名重甲步兵进攻南城头,东城头这边是黑矛统领一千重甲步兵出战。 喷火士兵撤退了,尚结赞急得挥剑大喊,“结阵!结阵!顶住唐军进攻!” 但已经来不及,如果这个时候还能结阵抵御唐军进攻,那喷火就没有意义了,混乱中,两千重甲步兵毫不费劲杀上了城头,一路大开杀戒,杀得吐蕃士兵血肉横飞,尸体堆积如山。 近五千吐蕃士兵开始撤入城内继续抵抗,这时城门被打开了,唐军主力骑兵从东城门和南城门杀进城门。 双方在城内激战,尽管吐蕃军顽强作战,但他们遭遇的是大唐最强大的两支边军,安西军和北庭军,更何况这并不是高原,海拔只有两千米,唐军同样很适应。 吐蕃军队拼死抵抗,死战不退,城内巷战也限制住了唐军骑兵的优势,双方都伤亡惨重,但吐蕃军队人数太少,唐军伤亡三千人不会有变化,但吐蕃军伤亡三千人,基本上就废了。 尚结赞见形势危急,心如火焚,他忽然看见东城门大开,城门处居然没有唐军。 他心中大喜,这是他逃命的机会啊! 尚结赞大喊一声,“跟我来!” 他当即率领五百吐蕃骑兵强行突破,向东城外疾奔而去。 李邺在远处望着他们奔出东城门,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东门外,五千唐军骑兵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尚结赞率领五百吐蕃骑兵冲出来,迎接他的是五千支弩箭暴风骤雨般迎面射来。 吐蕃骑兵们一片哀嚎,纷纷落马,只剩下不到百人,尚结赞被亲兵护卫着,他的数十名亲兵被射杀,他本人却没有中箭,但他一样难逃一死,数百名唐军士兵蜂拥杀来,刹那间将尚结赞斩为数十段,一代名将就此死在了大勃律城下。 战争结束了,七千吐蕃军全军覆灭,没有一个活口,唐军也付出了伤亡近三千人的代价,其中阵亡一千五百人,伤一千四百余人。 李邺没有违背诺言,三百名围攻尚结赞的唐军士兵分一万贯钱的奖励,其中杀死尚结赞的二十七名士兵,每人升一级,抢到人头的安西军士兵张翔独升两级,独得两千贯奖金。 历史上有很多这样的幸运者,比如乌江决战中,抢到项羽身体之一的杨喜,被刘邦封为赤泉侯,他便成为了历史上最著名的世家弘农杨氏的祖先。 巷战极为残酷,近两个时辰的巷战,城内的数千百姓也几乎死伤殆尽,最后的三百吐蕃士兵躲进大勃律王宫负隅顽抗,唐军动用了六千人的箭阵,将王宫内所有人全部射杀,包括国王和他的妻儿也无一幸免。 李邺下令将城内所有财物和粮食全部搬到城外,幸存的数百居民也送到城外,唐军点起大火,将王城焚毁殆尽,并摧毁了四面城墙。 剩下的六千居民全部集中起来,他们将迁去小勃律生活,大勃律将不再留一人,所有的庄稼、农田、果树都统统摧毁,房屋也烧掉。 从此,大勃律国消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吐蕃军也失去了西扩最重要的一个后勤基地,此后十年间,还是有不少大勃律的居民又悄悄返回故土家园,但吐蕃军再也没有出现在大勃律。 休息三天后,唐军启程返回了小勃律,李邺在小勃律的顿多城留了一千军队驻防,为期一年,一年后,席元庆会派另外一千人前来轮换,实行轮换驻军制度,使唐军能够长期驻扎在小勃律。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到了九月,这天上午,长安庆王府前来了两名送信骑士,这两人是安禄山派来给庆王李琮送信的士兵。 两人被带进了王府内,贵客堂上,为首骑士单膝跪下,将两封信呈给了庆王李琮。 “我家节度使没有口信,他要说的都是信中。” 李琮看了安禄山的信,信中提到了太子李亨的一个重要把柄,太子和和河东节度使程千里暗中有勾结,有一封程千里给太子的信就是证据。 庆王李琮大喜,急忙看程千里的信,这是程千里刚出任河东节度使时写给太子的一封信,但路上被安禄山的人拦截了,送信人死在路上,这封信便落在安禄山手上。 程千里在信中承诺,在必要时,他愿意出兵勤王。 光凭这句话,程千里就闯下了大祸,什么叫必要时出兵勤王,没有天子诏书,擅自出兵就是造反。 当然,安禄山这样做是有条件,他要取代程千里,兼任河东节度使。 河东节度使的数万兵力主要驻扎在云州、蔚州、朔州和代州,任务是防御草原游牧民族从云州大同杀入河东南下,但河东军距离范阳很近,穿过太行山就是了。 为了得到河东军,安禄山还准备了五千两黄金行贿虢国夫人,只要虢国夫人吹一吹枕边风,天子肯定会同意,但关键是得让节度使之位空出来。 李琮点了点头,有了这封信,太子李亨不死都要脱一层皮了。 李琮赏了送信士兵五十两银子,两人再三感谢,下去休息了。 李琮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关键是怎么操作这件事,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就在这时,管家来报,边令诚有重要之事来访! 李琮连忙吩咐道:“快快请进来!” 不多时,边令诚满脸怒气走了进来。 他当然是为了自己多年积攒的财富而来,边令诚在安西和北庭做监军整整十年,攒下了五十万贯的巨额财富。 因为天子催得急,他先一步赶回长安,然后由他的几名心腹手下将财富替他运回长安,不料吐蕃军攻占敦煌,他的手下过不去,只得返回安西,结果在半路上失踪了,据说是被沙海吞没。 但还是有一名小宦官逃脱了毕思琛的杀戮,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才千辛万苦逃回长安。 边令诚才知道自己财富居然被毕思琛吞没了,简直把他气疯了。 自己对毕思琛不薄,他竟然敢吞没自己的财富。 毕思琛是庆王李琮的人,边令诚来找过几次庆王,要求他立刻勒令毕思琛把财富给自己送回来。 边令诚走进大堂便冷冷问道:“毕思琛有消息了吗?” 李琮点点头,“有消息了,我派去安西的手下前天刚回来。” (本章完) 第五百零六章 失财之恨 “毕思琛有什么消息?”边令诚急问道。 李琮摇摇头,“他已经死了!” “死了!” 边令诚俨如当头一棒,后退两步,呆立半晌才回过神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他企图刺杀新任节度使,两人发生激烈冲突,结果安西军都支持李邺,毕思琛便被李邺杀了。” 李琮语气十分恼火道:“毕思琛太让我失望了,给他掌握军权的机会,但他却众叛亲离,到最后安西军都不支持他,亏我那么看重他,最后却一点用都没有。” 边令诚颓然坐下,又问道:“那我的钱财?” “这个我不知道,据说李邺从毕思琛的府宅搜查到大量财富,他为了收买人心,全部分给了安西军将士,这里面有没有边公的财富,我的手下不可能知情,这恐怕得问李邺本人,但李邺不在安西,率军出征去了。” 边令诚整个心都如坠深渊,毕思琛死了,李邺把毕思琛的财富都分给了安西将士,十有八九就是自己的财富,这下怎么办?自己十年的心血啊! 边令诚心痛如刀刺,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滴血。 李琮同情地望着边令诚,这位守财奴一夜之间钱财丧尽,可以想象他痛入骨髓的滋味。 李琮又安慰他道:“很有可能毕思琛把边公的钱财隐藏起来了,既然是隐藏起来,那就不容易找到,我估计东西还在,就是不知道被毕思琛藏在哪里了?” 边令诚咬牙道:“这件事咱家必须要搞清楚,李邺必须要给咱家一个交代!” “边公公可以再申请去安西监军” “不可能了!” 边令诚摇摇头,“我已经在安西监军十年,就算再当监军也是去别处,不可能再去安西了。” “那可以把李邺诏回来,边公当面质问他。” “他当然不会承认,你觉得他会承认把我的钱花掉了?” 边令诚一点都不傻,他很清楚这笔钱到了李邺手中,再想拿回来就难了。 “边公当然要向他施压,如果他遭到边公施加的强大压力,他肯定要给边公一个交代。” 李琮的言外之意,就是提醒边令诚,没有足够的权势,李邺是不可能屈服的。 这时,边令诚忽然想到一事,急问道:“康怀顺怎么样了?” “康怀顺已经死,他的两个儿子也被杀了。” 边令诚呆住了,他可是安排康怀顺监视李邺,康怀顺被杀,这下他怎么给天子交代? 边令诚失魂落魄走了,庆王李琮也匆匆进宫去找袁思艺。 袁思艺年约五十余岁,长得很刻薄,薄薄的嘴唇,细长的眼睛,总是一脸媚笑,媚笑的目光背后却隐藏着毒蛇一般的阴毒。 他从十岁就开始服侍天子李隆基,已经服侍他四十余年,同样深得李隆基的信赖,封他为内侍监令,他和高力士同为内侍监令,但两人职权不同,高力士主外,袁思艺主内。 简单说,袁思艺就是大内总管,皇宫内的几万宫女、宦官都归袁思艺管,天子和皇妃们的吃喝撒拉也归他管,油水很足,光食材和药材就足够他捞得钵满盆满。 袁思艺虽然没有烧到贵妃娘娘的香,贵妃是高力士介绍入宫,贵妃娘娘的香自然是由高力士来烧。 但阴差阳错,袁思艺却烧到了虢国夫人的香,天子和虢国夫人在太极宫幽会,都是由袁思艺安排,可以说,袁思艺和虢国夫人是一根绳子上蚂蚱。 天子有什么喜好,有什么性情,对谁不满,心情如何,袁思艺都会事先告诉虢国夫人,虢国夫人便投其所好,百般魅惑天子,使天子只有在她身上才能尝到做男人的滋味。 渐渐的,天子李隆基就被虢国夫人和杨家控制住了,但这张控制的大网同样也离不开袁思艺的穿针引线和修补。 所以,袁思艺和杨家便在共同的利益上结成了同盟。 能看透这一点的人不多,庆王李琮看出来了,所以他牢牢抱住了袁思艺的大腿。 袁思艺和太子李亨关系不好,甚至仇怨很深,杜有邻一案中,太子的宠妃杜良娣,就是被袁思艺当着太子李亨的面活活勒死,还有前太子妃韦氏出家后备受欺辱虐待,也是袁思艺的安排,韦妃不久便郁郁而终。 如果说虐待韦妃还比较隐秘,太子不一定知道,但勒死杜良娣便是袁思艺判断失误。 袁思艺以为天子要废太子了,所以表现得很积极,没想到在高力士力保之下,太子夹着尾巴装死,居然逃过这一劫,这着实让袁思艺有点害怕了,如果太子登基,恐怕第一个就要杀他。 也正因为如此,袁思艺极力帮助庆王李琮夺嫡,只有废掉太子,才不会威胁到自己生存。 袁思艺听完李琮的汇报,欣然点头道:“这确实是个机会,如果确认太子勾结外藩,他这个太子之位也该坐到头了,但光凭这封信还不够,最好能骗程千里入京,将他下狱拷问,逼他交代和太子的勾结,有了皇甫惟明和王忠嗣的前车之鉴,这一次天子绝不会放过太子了。” 李琮忧心道:“我就担心程千里不肯入京,他会找个借口,说边界有异动,关键时候不能离开,天子也拿他没有办法。” 袁思艺冷冷道:“没事!我会向天子秘密汇报此事,他有借口,我们同样有借口!” 这时,李琮忽然想到一事,便笑道:“袁翁不是一直想把边令诚拉过来吗?现在倒是有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边令诚这些年在安西捞了很多钱财,但他运气不好,人回来了,钱财没有跟着一起回来,据说是被毕思琛吞没了。现在毕思琛死了,他的钱财下落不明。” 袁思艺笑道:“应该是被李邺得到了吧!据说他很有钱啊!给天子就是三百万,我还在想,他的钱哪来的?” “是不是李邺得到了不知道,现在边令诚焦头烂额,他去找高力士,高力士也不管,我知道他现在对高力士很不满。” 袁思艺摇摇头,“这种事情又不是在咸阳县、新丰县,隔得很近,我还可以帮帮他,他的钱在安西,那么遥远,还下落不明,让我怎么帮他?” 李琮笑着低声道:“能不能帮他找回钱是一回事,但袁翁只要拍着胸脯保证替他找回钱,然后再假装卖力帮他找,他自然就会成为袁翁的人,最后告诉他,这笔钱已经被李邺花掉了,用掉了,确实没有了,难道他还能再背叛袁翁,又回到高力士那边去?高力士也不会要他了。” 袁思艺眯眼笑道:“王爷说得有道理,可以试一试!” 袁思艺终于找到一个机会,向天子李隆基汇报了程千里暗中和太子勾结之事。 李隆基脸当即沉了下来,闭上眼睛,半晌冷冷道:“看来,还有很多事情朕都不知道啊!” “陛下,传闻李邺和太子也走得很近。” “李邺的事情朕很清楚,你不要管!” “是!是!是!老奴知错。” 李隆基沉吟片刻又道:“程千里之事不要打草惊蛇,先把程千里弄回长安,明白吗?” “老奴明白,陛下可以宣召他入京述职,为了不让他起疑,陛下可以宣召所有节度使都入京述职,这样程千里肯定就会回来了。” 李隆基缓缓点头,“朕知道了!” (本章完) 第五百零七章 小女玉沙 这几个月裴三娘忙得脚不沾地,两个多月前,媳妇独孤新月十月怀胎,顺利生下了一个女婴,裴三娘正式荣升为祖母,李岱也成为了祖父,两口子高兴得嘴都合不拢。 裴三娘更是搬去了儿子的官宅,精心伺候媳妇坐月子,又花大钱请了两个乳娘,昼夜照顾孩子。 虽然不是孙子,夫妻二人心中略略有些失望,但看到孩子小脸蛋那一瞬间,什么孙子孙女的想法都没有了,就恨不得把孩子含到嘴里。 孙女已经两个月大了,裴三娘又搬回了自己家里,但她每天早上都会过来,一直到下午丈夫回家前,她才会回去,有时候晚上又会过来看看孩子。 这天一早,裴三娘和往常一样来到了儿子官宅,一直走到后院,几名侍女连忙给她行礼。 裴三娘笑问道:“你们主母起来了吗?” “婆婆,我已经起来了。”房间里传来独孤新月的声音。 裴三娘挑开帘子走进了房间,虽然新宅亭台楼阁很多,但裴三娘还是坚持让媳妇住在一间老院子里,外面看起来和普通人家的院子没有任何区别,青砖黑瓦,看起来很有年代感。 外面虽然有点旧了,但房间里面却十分舒服,夏天清凉,冬天温暖,住在里面,内心会很宁静。 独孤新月也渐渐喜欢上了这种老房子的感觉。 房间里,独孤新月正在摇篮前逗着女儿,女儿长得白白胖胖,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肥肥嫩嫩的小胳膊小腿,人见人爱。 关于孩子的起名,李岱和独孤烈争了好久,最后两人达成妥协,如果是女孩,就由独孤祖母起名,如果是男孩,就由李岱起名。 生下的是一个女儿,独孤祖母就给她起名为玉沙,乳名星官,这是独孤家族的传统,女孩儿都是星座的名字,玉沙就是星星的别称。 裴三娘笑着走进来,脸上顿时开了花,“小宝没睡啊!让奶奶亲一亲。” 她托孩子的头,小心翼翼抱起来,在细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 裴三娘又小心翼翼放回摇篮,孩子在三个月前,脖子是软的,还没有长好,抱的时候必须托着后脑勺,小心翼翼,一般都是伏在母亲肩头,母亲托着她的小脑袋,孩子感受着母亲的气息,她就会很舒适。 裴三娘又亲了亲孩子的小脚丫,把小家伙逗的咯咯直笑,她才刚刚会笑。 “新月,现在早晚凉了,得给她盖床小被子。” 独孤新月点点头,“我给小宝准备了,正要给她换尿布。” “张婶呢?” 张婶是乳母,负责夜晚照看孩子,另外一个王婶也是乳娘,负责白天照看孩子。 “张婶熬了一夜,我让她先去睡了,马上王婶就过来。” 裴三娘又笑问道:“孩子喂过了吗?” “我刚喂过。” 独孤新月熟练地给孩子换上尿布,又把她抱起来,伏在自己肩头,轻轻给她哼歌。 裴三娘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口热水笑道:“我急急赶来,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阿邺可能快要回来了。” 独孤新月眼睛一亮,“真的,什么时候?” “具体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我昨天听邺儿他爹说的,说天子下旨,让所有节度使都进京述职,但肯定不会是一起来,而是分批来。” 独孤新月顿时急道:“那我去问一问爹爹,他肯定知道。” “写封信吧!让侍女跑一趟。” 裴三娘见媳妇很期待儿子归来,她踌躇一下又道:“新月,那件事你别再生他的气了。” 裴三娘在独孤新月坐月子时,嘴没有收住,把儿子在碎叶有个女人之事说漏了嘴。 气得独孤新月几天没有说话,不过随着时间过去,独孤新月心思都在孩子身上,这件事也渐渐淡了。 独孤新月笑了笑道:“其实我也有这个感觉,他回来老老实实给我交代,态度好,我看在小宝的份上放过他,态度不好,我再慢慢收拾他。” “收拾的时候叫上我,怎么收拾他我有经验。” 独孤新月叹了口气道:“其实他身边有个女人照顾起居,也很正常,我能理解,也会同意,但他不能瞒着我,我其实就是这点生气。” 裴三娘摇摇头道:“那个女人可没有照顾他起居,他们也是难得一见。” “她是什么人?” “好像是什么粟特人拜火教的圣女之类,我也不太懂,阿邺说她在撒马尔罕,已经几年没见了,我估计就是萍水相逢那种,连名份都不会有。” 独孤新月轻轻点头,“原来是个胡人女子!” “是啊!我最害怕的就是他带个什么胡人公主回来,将来生个儿子是个西域胡人,那简直要我老命了。” 这时,门外侍女道:“王夫人来了!” 原来是亲家母来了,裴三娘连忙迎了出去,片刻,王夫人被领了进来,她进门刚要说话,独孤新月嘘了一声,指指自己肩头的孩子。 王夫人会意,孩子刚刚睡着。 独孤新月小心翼翼把孩子放进摇篮里,给她盖好被子,轻轻摇晃。 王夫人和裴三娘坐在一旁,怜爱地望着孩子的小脸蛋。 王夫人小声道:“伱丈夫要回来了,你知道了吧!” 独孤新月点点头,“婆婆告诉我了,但具体什么时候我不知道。” “你爹爹说,是按照等级排序,他和你三叔是第四批回来述职,时间会在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年初。” “现在是九月中旬,那就是说,还有两个半月。” “差不多,两三个月左右。” “可那是冬天啊!他们能回来吗?” “你父亲说,如果是从安西回来就可以,碎叶恐怕不行,我觉得他应该会安排好。” 独孤新月嘴上说生气,可她心中却无比盼望着丈夫归来。 下午,裴三娘回了家,她家就在斜对面,骑着毛驴就回去了。 她虽然是侍郎夫人,却依旧保持着低层百姓的本色,不奢侈,不浮夸,不娇柔作造,非常接地气。 她完全可以让府上的马车来接自己,但她觉得这么近,才一百多步,根本没有必要。 便每天骑一头小毛驴往来,连一个丫鬟都不跟,当然,裴三娘武艺高强,随身带着佩剑。 走到门口,见一个瘦高的年轻男子在门口徘徊,年约二十岁左右,年纪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也穿一身唐军军服。 裴三娘见他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 “你是谁,有什么事情?” “我我就是来告别一下。”年轻男子吞吞吐吐道。 裴三娘一下子想起来了,这人是李淮,丈夫的另一个儿子。 “我知道你是谁,你要告别什么?”裴三娘很警惕,手握住了剑柄。 李淮黯然道:“我去范阳从军了,我就是来说一声,没有别的意思。” “你去范阳从军,你母亲怎么办?” “她没问题,她又生了一个儿子,现在过得还可以。” 裴三娘心中升起一丝怜悯,这孩子无父无母了。 “你进来坐坐吧!” “不了,夫人替我告诉他一声,现在我也是堂堂正正的唐军郎将了。” 说完,他向裴三娘躬身行一礼,翻身上马,催马疾奔而去。 (本章完) 第五百零八章 恨之入骨 今天李岱有应酬,天黑后才回来。 他在书房内坐下,长长松了口气,一年多的户部侍郎生涯把他折磨得两鬓斑白,为了财政收支平衡,他殚精竭虑,但成效也是能看到的,这一年他们光卖土地就得到了大量财富,把几年的窟窿都补上了。 尤其是冬天,关中粮食供应极为严峻,要不是他提前运来百万石粮食,真不知道多少人会被饿死。 李岱的高瞻远瞩赢得的朝野的一致赞叹,大家都理解了,他为什么花重金去修路修仓库,疏浚河道。 但李邺担心的事情却终于发生了,辛辛苦苦做了一年,扭转了财政危机,补上了财政窟窿,给朝廷找到了生财之道。 户部刚刚有了起色,就开始有人来摘桃子了,摘桃子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国忠。 门口传来脚步声,妻子裴三娘端着一盏热茶走进书房。 李岱笑问道:“小家伙怎么样?” 提到自己孙女,李岱心中就充满了喜悦。 “小家伙能吃能睡,长得又白又胖,你改天抽时间去看看,别总是那么辛苦,要多看看自己的后代。” 李岱苦笑一声,“以后就会有时间了!” “什么意思?”裴三娘听出了丈夫话中有话。 “我前几天不是给你说过吗?杨国忠夸赞我做得好,要提升我。” “我记得,怎么了?” 李岱叹口气道:“今天下午,高力士找我谈话,说我这一年太辛苦了,需要休息一下,天子已经决定升我为太子詹事,从三品,官阶升为银青光禄大夫。” 裴三娘高兴道:“升官不是好事吗?” “我辛辛苦苦把户部的危机扭转了,做出一点成绩,就被人摘桃子了,明年初,户部会被评为今年第一,但受表彰的却不是我。” “是谁?” “杨国忠的儿子杨暄!” “他?他有什么资格当户部侍郎?简直乱来!” “乱来的事情多呢!他不光是户部侍郎,还兼任鸿胪寺卿,前年才踏入仕途,两年不到就是从三品高官了,不就是杨家吗?” 裴三娘摆摆手,“别管他了,轻松一点不好吗?你才四十岁出头,两鬓都斑白了,我早就劝你别干了。” 李岱叹口气,“就是有点不甘心啊!太子詹事,东宫百官之首,听着好听,其实就是一闲官,整天啥事都没有。” “那就休息两年吧,你的命运在你儿子手上呢!” 裴三娘一针见血,点出问题的实质,你在这里唉声叹息没用,干得再好也没用,你做什么官,由你的儿子来决定。 李岱忽然有点担忧起来,自己的明升暗降可不是好事,难道天子开始对邺儿不满了? 裴三娘也不管那么多,她只看到丈夫的白发一天比一天多,能让他好好休息两年,比做宰相都强。 “给你说一件事!我今天从新月那边回来,你猜我在府门口遇到谁了?” “遇到了谁?” 裴三娘淡淡道:“遇到了李淮!” “啊!” 李岱吃了一惊,连忙道:“他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吧!” “倒没有,他今天倒是很有礼貌,我让他进府坐坐,他不肯,临走时还向我行一礼。” “他来做什么?”李岱问道。 裴三娘看了丈夫一眼,“你对他的情况一点都不知情?” 李岱迟疑一下道:“我只知道一点点,但不多,他年初的时候没有参加李氏祭祖,这是连续第二年没有参加祭祖,而且没有任何理由,就没有去参加,这次惹怒了李岫,将他在族榜上的牌子摘了,然后就是他母亲今年五月生了个儿子,都是李崤告诉我的,其他我就不知道了。” 裴三娘点点头,“他今天是穿了一身军服,他说他从军了,来和你告个别,还说他出任郎将。” “郎将?” 李岱吓了一跳,“郎将最低也是六品,李淮刚从军,怎么可能出任郎将,难道是宇文家族的关系?” “那肯定是,除了宇文家族,谁还会帮他,你没帮他吧?” 李岱摇摇头,“我可没有这个本事,让他从军就做到郎将,如果是我,我肯定会让他从火长做起,就和当年邺儿一样,我绝不会让他做郎将,不过他是在哪里从军?怎么还需要来告别?” “他说是在范阳军!” 李岱顿时惊得目瞪口呆,颓然倒下,“他他怎么会去范阳军?” 夜渐渐深了,李岱睡不着,在外书房内负手来回踱步。 他今天被明升暗降,从权力极大的户部侍郎,调升为清水衙门的头头,虽然打击有点大,但他也不至于焦虑,不至于忧心忡忡。 他的焦虑和忧心来自于另一个儿子,李淮居然要去范阳从军。 安禄山已经拥兵自立,所有人都知道安禄山迟早要造反,连杨国忠都把安禄山要造反当做口头禅了,虽然让人有点反感,但大家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在这个关键时刻,自己的儿子李淮居然加入范阳军,他要跟随安禄山造反吗? 李岱简直心烦意乱,他知道这必然是宇文家族安排的,让李淮从军就能成为郎将,他是代表宇文家族从军,这是把自己儿子往火坑里推啊! 这时,院子里传来脚步,这是刘武通回来了,李岱连忙走出去问道:“找到人了吗?” 他让刘武通去给儿子李淮送一封信,坚决反对他去范阳军,并告诉他安禄山要造反。 刘武通把信还给了李岱,摇摇头道:“他已经走了,和十几个宇文家族子弟一起走的,在城门关闭前出了城,整个宇文府上都没什么人了,他们管家说,宇文家族八成以上的人都去了幽州。” 李岱心如刀绞,狠狠一拳砸在墙壁上,这一刻,他对宇文家族恨之入骨。 次日是休日,一大早,独孤烈夫妇便来到女儿家,来看外孙女了。 很巧,李岱也跟着妻子来了, 看了一下孩子,两人便退出来,让女人们在房间里闲聊。 独孤烈和李岱在后花园散步。 “这座宅子不错!” 独孤烈赞许道:“居然有一处泉眼,池塘变成了活水,整个长安,有泉眼的宅子不超过二十座。” 李岱笑了笑,“当初可没有想到这个泉眼,只是因为它也在宣平坊,便于照顾,否则天黑后坊门一关,就很不方便了。” “这倒也是!” 独孤烈沉吟一下道:“天子下诏书召集节度使回京的事情,贤弟也听说了吧!” “听说了,这好像是第一次吧!” “这不是第一次,开元年间经常召集,但天宝以来确实是第一次,贤弟不感觉反常吗?” 李岱摇摇头,“我倒不觉得反常,节度使回京述职很正常,但安禄山肯定不会来。” “他确实不会回来了,但这一次召集节度使,却不是因为他,而是和程千里有关。” 独孤烈向两边看看,压低声音道:“贤弟提醒一下太子吧!他和程千里的密信被天子得到了,天子要对程千里下手,但策划人的真正目标是太子。” 李岱惊得目瞪口呆,这么隐秘的事情,独孤烈怎么会知道? 独孤烈笑了笑:“独孤家族在皇宫内有耳目,贤弟知道就行了,不要告诉太子。” “那邺儿会不会被牵连?”李岱更关心自己的儿子。 独孤烈沉吟一下道:“我已经派人火速赶往安西,给我三弟以及邺儿送信了,他们必须回来,但我希望他们有所准备,我感觉这一次会出大事。” (本章完) 第五百零九章 碎叶秋别 碎叶的秋天就是一个色彩绚烂的世界,大片大片山林染成红色和黄色,在湛蓝的天空下格外赏心悦目。 热海就像一块镶嵌在高山中的蓝色宝石,水质清澈,纯净无比。 在贺猎城不远处的热海旁,李邺从大石上一纵身跳入湖中,清凉的湖水瞬间包裹了他全身,他的整个人便融入了湖光山色中。 他不是练武,而是用心来体会水的世界。 自从飞龙选择了武亭川后,他越来越清晰地感受到了,他前世的意识来源于水,他此生最终也会消泯于水中。 李邺像一片树叶躺在水面上,随波逐流,他很喜欢热海,他经常一个人来热海游水,尤其是在夜里游水,他在水中仰望星辰,能感受到宇宙的辽阔,仿佛自己也和天地万物融为一体。 这时,远处传来的急促马蹄声打断了他的思路,紧接着有人在岸上大喊:“节度使,天子有旨意到来!” 一名亲兵跑上前,将一块厚布展开递给他,李邺将厚布系在腰间,从水里走出来,他走进一顶帐篷内,穿上了衣服。 李邺又让亲兵摆上香案接旨,宣旨宦官展开圣旨读道:“奉天承运,大唐皇帝诏曰,河中都督、安西节度使李邺须在明年一月底之前在京城述职,请早作安排,尽快赴京,钦此!天宝十三年九月。” “微臣李邺接旨!” 宦官满脸堆笑把圣旨递给李邺,笑眯眯道:“时间紧迫,节度使必须尽快安排了!” 李邺点点头笑问道:“公公怎么称呼?” “在下程元振!” 原来此人就是程元振,中唐著名宦官,原是高力士的心腹,后来背叛高力士,投靠了李辅国,后来又参与刺杀李辅国,此人倒是很善于审时度势,一个绝不可靠的宦官。 “程公公在路上走了多少时间?” “走了整整五十天!” “走了五十天就到碎叶了,太不容易了。” “我们一路换马,昼夜驰行,若不是独孤使君告诉我们,节度使在碎叶,我们就去安西了。” 李邺心中一动,问道:“独孤节度使也要回京述职?” “正是!这一次是所有节度使都要回京,但是分批回京,安西和北庭是第四批,明年一月份回京述职。” “为什么大家都要回京述职?”李邺不解问道。 程元振向两边看看,欲言又止。 李邺带他来到大帐,让亲兵上了一盏热茶。 程元振这才道:“这次节度使述职可能和安禄山有关系,现在上上下下都在说安禄山要造反,就算天子再信任安禄山,天子也会有点怀疑了,可能这次述职会宣布一些新的规则。” “如果安禄山不来又会怎么样?”李邺问道。 程元振摇摇头,“高翁说,安禄山不会来,他肯定会找借口,比如说契丹入侵,反正各种理由,但朝廷拿他也没有办法。” 李邺听程元振说得东拉西扯,也知道他这种小人物不会知道内幕,便不再提安禄山之事,他又问道:“高翁还有什么事要交代我吗?” 程元振点点头,“确实还有一件事,关于边令诚,高翁让我问问你,边令诚在安西积累的财富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邺一脸愕然,“边令诚不是已经回京了吗?难道他的财富没有跟他一起走?” “据说是没有,因为吐蕃军入侵敦煌,运财富的队伍被迫退回,在半路就失踪了。” “那就是遇到沙尘暴,或者被流沙吞没了,很正常,每年都会有人死在沙漠中,甚至一支军队也会消亡在沙漠中,和沙漠的狂野、浩瀚比起来,人类太渺小了,就像蚂蚁一样。” 程元振摇摇头,“不是这么回事,是被毕思琛抢走了,人都杀掉,但有一个小宦官去找水,逃过了一劫,他看到了整个过程,是毕思琛的儿子毕辉所为,这个小宦官走了几个月才逃回长安。” 李邺摇摇头,“这种事情肯定会很隐蔽,就算毕思琛的普通心腹都未必会知道,更不用说我了,安西将领都不知道,我也不知。” “但节度使抄了毕思琛的府宅,据说得到了很多财富!” “那是毕思琛贪污的军俸,还有私下在安西开矿得到了金银财富,你知道他贪污了多少军俸,我接手的时候,安西军只剩下一万五千人,但他依旧向朝廷备案两万八千人,他把封常清架空了,连封常清都不知道安西军倒底有多少人?还有,他在焉耆军镇开铜矿,自己铸造铜钱,我得到的都是这些财富,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边令诚的财富。” “那会不会他把边令诚的财富和自己财富混在一起?”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毕思琛所有的财富我都分给将士了,边令诚财富和我没有关系,毕思琛还有儿女在安国,边令诚应该去问他们,或许边令诚的财富都被他们运到安国去了。” 李邺一口否认,程元振也没有办法。 他沉默片刻道:“高翁要你关注一下康怀顺!” 李邺顿时明白了,天子安插的眼线是康怀顺,不用说,这一定是边令诚安插的,此人已经被自己阴差阳错干掉,运气还好。 “别的事情就没有了,我要赶回京城复命,希望节度使在规定时间前返回长安。” 程元振起身告辞,李邺随即赏他五百两银子,感谢他一路辛苦,程元振千恩万谢收下走了。 李邺随即下令收拾物品返回碎叶 时间确实比较紧迫,现在是十月中旬,一眨眼就到天宝十四年了。 虽然安禄山是在天宝十四年年底造反,但那只是安禄山在天宝十四年选择的时机而已,事实上,安禄山在天宝十四年就已经准备好了。 其中一个标志性的事件,就是用三十三名胡人将领换掉了汉人将领。 一旦安禄山走出这一步,那就意味着他已经准备完成了,随时可以造反。 历史很可能不会按照原来的轨迹走了,历史上,安禄山并没有杀杨国忠的儿子,李邺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安禄山极可能会提前发动叛乱。 李邺赶回碎叶,立刻召集众人议事,听说节度使又要赶回长安述职,众人都很惊愕,节度使是今天春天才来碎叶,才过了半年,又要离去了,他在碎叶的时间总共不超过三个月。 但大家也理解,节度使是去年八月底从长安出发,参加几场战争,中间耗费了很多时间,尤其完成了大小勃律战争,无论如何,也要回京述职了。 “现在我们碎叶军有一万五千人,其中八千人到明年就满四年了,他们需要回长安,这是朝廷给他们的承诺,然后会有新的军队过来驻扎,这次我只带一千人走,我们会和朝廷协商,一旦确定士兵们的返程时间,就由裴将军、安将军和许黑茂带领他们返回。” 裴将军就是裴琇,他刚刚被调回碎叶,李邺需要他和安太玄以及黑矛三人统领军队,这三人是他的心腹,有他们在,自己才能完全控制一万余精锐的河中军、 裴锈、安太玄和黑矛三人起身承令。 李邺点点头又道:“我不在河中,还是按照老规矩,由副都督独孤应主管军务,政务由谢长史负责。” 独孤应和谢缙点头答应,这时,谢缙又问道:“都督是直接走北庭回长安,还是先去安西?” (本章完) 第五百一十章 世事难料 李邺微微笑道:“肯定要先去安西,安西我也得安排好才行。” “那都督得赶紧出发了,十一月后,凌山就过不去了。” “我知道,我会赶在最后的时机过去。” 这时,李邺起身道:“各位,我们一起来西域开疆拓边,终于把河中稳定了下来,下一任河中都督不知道会不会还是我了,我希望我还能回来,但朝廷的安排谁也说不清楚,假如我回不来,这里我就向大家告别了。” 李邺的一席话让众人十分伤感,但大家也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天子不会让他久驻河中,众人一一上前和李邺拥抱告别。 李邺和王昌龄一起返回,王昌龄有些伤感道:“使君这一去真的不回来了吗?” 李邺苦笑道:“世事难料,我希望还能再回来,我在这边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做。” 王昌龄点点头,“我也希望能再见到使君!” 王昌龄的妻儿已经从长安过来了,他打算长居碎叶,在这个安静的小城终老一生。 当然,像高适、岑参等人,他们是要一起回去的。 来到驿馆门口,王昌龄笑了笑:“使君一路保重!” “王公也好好保重,相信我们一定会再见。” 和王昌龄告别,李邺回到自己院子,小康已经收拾好了,这一次她将跟随李邺返回长安。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已经收拾好了,只是灵阿姑还有件东西在这里,是一只金手镯,我们要带走,还是送去光明寺。” 提到阿灵,李邺的表情变得十分复杂。 阿灵在李邺出征后不久,便返回撒马尔罕了,据小康说,她是大哭一场后离去,李邺后来才知道,她并没有调来碎叶,只是借口巡视东方圣女会的机会前来碎叶。 她目前是撒马尔罕大光明寺的右银圣女,权力极大,尤其是金圣女年事已高,基本上不管事务,实际上大权都在她手上,她是否能抵御住权力的诱惑,放弃一切来找自己? 李邺心中没有一点把握,如果是妻子独孤新月,他相信新月一定会放弃,但阿灵他不知道,他其实并不了解她。 时间会产生距离,距离会产生生疏,他认识阿灵已经有五年,但五年来,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五天。 刚开始时,李邺心中还有些苦涩,但随着时间推移,他慢慢也想通了,没必要勉强任何女人,自己已经有妻子,让阿灵放弃即将继承的金圣女的崇高地位和权力,给自己当妾吗?这对她又何其不公! 一个地位崇高的女人,不给她妻子的名份,让她放弃千万人之上的权力来跟随自己,这种事情恐怕也只有童话中才会发生。 李邺点点头道:“金手镯就带上。” 这只手镯,就当是阿灵留给自己的纪念吧! 次日一早,李邺告别了众人,带着一千骑兵和一万头骆驼向凌山方向进发,骆驼背负的物资是一百万斤棉花和两百万枚金币,这批棉花和金币他打算暂时放在甘州,而不考虑携带它们入京。 这次一起回京的还有高适和岑参,两人在河中都得了朝廷正式官职,回去后稍微活动一下,便可调去其他州县任职。 此时正是十月下旬,一般在进入十一月后,凌山的暴风雪就会来临,无法再翻越凌山去安西,十月下旬是最后的时机。 李邺也是要抓住这最后的时机。 作为安西节度使,李邺也需要安排好各种事务,关键还有军队的部署。 历史上,安禄山在潼关全歼哥舒翰的军队后,惊慌失措的李隆基立刻下旨,调动陇右、朔方、河西、安西、北庭的数十万大军赶来勤王。 李邺当然希望安西军和北庭军也置于自己的统领之下,但难度很大,毕竟它们不是河中军,无论是李嗣业还是刘永,他们更多是效忠朝廷。 如果实在不行,李邺也会退而求其次,将最精锐的三千重甲步兵掌握在自己手中。 这天上午,大军抵达凌山脚下,李邺将一床厚毛毯扔给坐在骆驼上的小康,“把身体裹起来,你那个小身板经不住寒冷的。” 小康连忙裹上毛毯,她留恋地回头看了一眼河中大地,暗暗叹了口气,不知道还没有机会再见到阿姑。 “公子,我们还能见到灵阿姑吗?” 李邺微微笑道:“缘之一字很奇妙,我有预感,我一定还能再见到她!” 他一挥手,“出发!” 一千军队和庞大的驼队浩浩荡荡越过了凌山,向夏塔古道走去。 就在李邺率军抵达龟兹的同一时刻,程千里也带着几十名随从抵达了蒲州河东县,此时天色已晚,无法再渡黄河,只能休息一夜,明天一早再走。 程千里是第三批述职的节度使,时间定在十一月初,现在还有整整一个月。 程千里当然要早点进京,他还有很多活动安排,他尤其要争取一些资源,像安禄山去年问朝廷要了五百个将军和两千个中郎将的名额,天子居然批准了,可自己连十个中郎将的名额都申请不下来,差距何其之大。 程千里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天子盯住了,他还在愤愤不平,准备上书天子,要给河东军多要一些官职官阶名额。 书房内,程千里正坐在桌上奋笔疾书,这时,身后门开了,一名士兵端着茶盘进来。 程千里以为是亲兵,他头也不抬道:“放在旁边吧!把门关上,不要打扰我!” 忽然,一只手捂着程千里的嘴,不等他反应过来,一把锋利的匕首便立刻刺穿了他的后心,程千里闷叫一声,当即毙命。 刺客迅速搜查程千里的行李,他很快找到了装满信件的小箱子,他抱着小箱子便匆匆离去了。 一刻钟后,另一名前来送茶的亲兵推开门,发现了满地的鲜血和倒在桌案上的节度使,吓得他茶盘落地,大喊大叫起来。 “有刺客,节度使被行刺!” 驿馆内的数十名亲兵顿时乱成一团。 长安,袁思艺匆匆来到了庆王府,他见到庆王李琮劈头便道:“程千里在河东县被人刺杀,所有的信件都被拿走,是怎么回事?” 庆王李琮被惊得目瞪口呆,他半晌道:“一定是太子所为,他派刺客杀人灭口,并拿走了所有不利于他的信件。” 袁思艺敲敲桌子道:“道理大家都懂,但问题是证据呢?还有,我们针对程千里的事情,是谁泄露了消息?” 李琮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种隐秘的消息我肯定不会泄露,这是安禄山派人给我送来,要不就是送信人出了什么问题,但一般送信人也不会知道信中内容。” 袁思艺一阵心烦意乱,“程千里被刺杀了,这让我怎么向天子交代?” “实话实话呗!有那封程千里写给太子的信,不就是证据吗?” “那是只是程千里写给太子,并不是太子写给程千里,太子一口否认怎么办?说不是就是程千里自作多情,最多只能定程千里的罪,但不能定太子的的罪,你明白吗?除非是找到太子写给程千里的信。” “那需要我做什么吗?” “你手下有武士,立刻查这个案子,一定要把刺客找出来,如果刺客能指认太子刺杀程千里,那也可以!” (本章完) 第五百一十一章 枕边劲风 麟德殿内,杨国忠对天子李隆基汇报了河东节度使程千里被刺杀事件,程千里是朝廷重臣,是手握军政大权的节度使,他被刺杀绝对是一件大事。 已经轰动了整个朝廷,杨国忠想隐瞒也隐瞒不住,只得向天子汇报。 “根据蒲州官府送来的快报,程千里是十月三十日晚上,在河东县驿馆被人刺杀,刺客很老练,一刀毙命,程千里当时正在低头写报告,没有任何防备。” 李隆基眯着眼问道:“刑部和大理寺去了吗?” “回禀陛下,都去了,御史台也调集精干赶往蒲州,目前是蒲州在调查!” 李隆基淡淡道:“程千里可是朝廷重臣啊!这么大的案子,朝廷没有一点线索?” 杨国忠连忙道:“微臣从获益最大者来判断,微臣怀疑是安禄山派人所为!” “为什么会是安禄山?” “陛下,安禄山有过刺杀前科,多次刺杀朝廷重臣,他喜欢用刺杀解决问题,其次,安禄山一直在喊要兼任河东节度使,现在程千里一死,河东节度使空缺,恐怕他就是最大的获益者!” 李隆基略略有些不满道:“让安禄山兼任河东节度使,是朕早就答应过的事情,这有利于三镇联动,共同防御草原游牧骑兵,让程千里出任河东节度使,也是朕的临时安排,朕是想让他出任千牛卫大将军。” 杨国忠吓一跳,连忙道:“陛下,安禄山狼子野心,路人皆知,微臣早就给陛下说过,他会造反” 李隆基不耐烦地打断杨国忠的话头,“朕知道他杀了你的儿子,又瞎了你另一个儿子的眼睛,你对他恨之入骨,朕理解,但你要说他造反,你得拿出证据来!” “陛下诏他京城述职,他却百般推脱不肯来,他心怀叵测已经很明显了,他为什么不敢进京?” “他上书已经说了,他因为得罪人太多,害怕被人刺杀,如果允许他带五千亲卫进京,他就愿意来京述职,但你又不同意,现在程千里被刺杀,他更不敢来了。” 李隆基心里跟明镜一般,程千里不是安禄山刺杀,是某人知道了程千里进京会对他不利,便在半路下手,还夺走了所有的信件。 这件事杨国忠不知道,可以理解,但他总是往安禄山身上扯,着实让李隆基有点反感。 虢国夫人昨天向他推荐安禄山兼任河东节度使,他也知道虢国夫人一定是收了安禄山的好处,但无论如何,他都会满足虢国夫人的要求。 “朕已经决定让安禄山兼任河东节度使,有他替朕镇守边疆,朕放心得很。” 杨国忠大惊失色,“陛下,安禄山一定会造反” “行了!你动不动就说安禄山造反,朕的耳朵都听出老茧了,朕已经派边令诚去调查安禄山,只有他忠心于朕,朕才会任命他为河东节度使。” 杨国忠嘴唇动了动,无语了。 李隆基负手走了几步又道:“朕给你们百天时间,一定要查清程千里到底被谁刺杀,朕一定要严惩凶手!” 黄昏时分,广平王李俶跟随宦官李辅国来到父亲的病床前,这段时间太子李亨病倒了,一方面当然是被吓的,父皇竟然知道他和程千里的暗中往来,诏令各大节度使进京只是借口,显然是要拿下程千里,然后刑讯逼供,逼他交代自己和他勾结造反的事情,不管是不是屈打成招,父皇一定会借此契机废除自己了。 李亨心知肚明,庆王李琮和袁思艺勾结在一起,而袁思艺又和虢国夫人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旦虢国夫人不断替庆王在父皇耳边吹枕边风,父皇肯定就会动摇,要废除自己,现在又有了程千里事件,这一次自己的太子之位极可能保不住了。 太子李亨这段时间都在极度惶恐中度过,他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长子李俶的身上。 李俶走上前探望父亲,李辅国连忙招手把几名宦官和宫女都叫出去,把大门关上,宽大的房间内只剩下父子二人。 “怎么样?”李亨低声问道。 李俶点点头,“已经干掉了,信件也已到手,孩儿一把火全烧了。” 太子李亨顿时长长松了口气,干掉程千里,自己晚上就能睡着觉了。 他又问道:“派去的人可靠吗?” 李俶低声道:“父亲放心,他是死士,我答应照顾好他的妻儿,他已经服毒自尽了。” 李亨想了想又确认道:“我的信件都找到了吗?” 李俶点点头,“就是父亲说的,一共五封信,孩儿都看到了,全部烧掉,为了防止万一,孩儿又同步派了一名心腹赶去太原节度使府,去程千里的书房寻找其他信件,应该没有任何收获。” “这个去太原的人也要处理掉!”李亨做出一个抹喉的动作。 “孩儿一定办妥!” 李俶迟疑一下,又担心道:“程千里的一封信在皇祖父手中,这封信会不会成为父亲的罪证?” 李亨摇摇头,“杀一个家丁也要找个理由,何况是堂堂的太子,程千里已死,谁知道那封信是不是伪造的?是不是程千里想陷害我?理由不充分,你皇祖父也没法向天下人交代?” “这次多亏了李詹事提醒。” 李亨也叹息道:“先祖太宗皇帝就说过,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李岱一直平淡无为,我还猜疑过他的忠心,可在关键时刻,他的忠义就显示出来了,他和他儿子真不一样,我会记住他。” 李俶也知道,父亲一直对李邺献给天子的三百万金币耿耿于怀,对他心怀不满,但父亲却认定李岱是一个厚道仁义之人。 李俶也没法解释,便安慰父亲几句,告辞走了。 李亨慢慢闭上了眼睛,嘴角露出一丝得意,自己釜底抽薪,干掉程千里,父皇还认为庆王能取代自己吗? 十一月中旬,李邺的队伍抵达了甘州张掖县。 裴方大喜,让次子裴健在城外搭建军营,让军队和骆驼休息,货物也卸下了。 李邺跟随舅父裴伽来到裴府,一家人自然很欢喜,摆宴欢迎李邺的到来。 吃罢晚饭,李邺来的外公的书房,大舅裴伽也跟了进来。 李邺问道:“这次我带来一百万斤棉花和两百万金币,我想存放在外公这里,方便吗?” 裴方点点头笑道:“棉花我知道,就是纺织白叠布的原料,张掖也有,粟特人从西方运来,在张掖纺布,再贩运去长安卖高价,棉花就寄存在官府仓库内,我借给你几座大仓库,至于两百万金币,还是放我府上比较安全。” “高仙芝会猜疑吗?”李邺问道。 裴方冷笑一声道:“听说高仙芝在长安述职没有通过,准备在长安出任右羽林大将军,上次天子没有让他率军收复沙州,我就知道他不长了。” “那河西节度使谁出任?” 裴伽缓缓道:“还是和之前一样,由哥舒翰兼任,实际上还是各管各的,这样最好!” “除了高仙芝被免去河西节度使,长安还有什么重要消息?” 裴方父子对外一眼,裴方惊讶道:“程千里被刺杀之事,你不知道吗?” (本章完) 第五百一十二章 秘制胡药 李邺吃了一惊,程千里死了,他急问道:“在哪里被刺杀?” 旁边裴伽道:“听说在述职的路上,在蒲州过黄河之时,刺杀时间大概是半个月前。” “凶手有没有什么说法?” “朝中传闻很多,最大的传闻是安禄山干的,因为他是最大得益人,天子已经任命他兼任河东节度使,哎!人人都知道安禄山要造反,连我们远在河西都有耳闻,天子居然还照样封他为河东节度使,真是昏庸了。”裴方叹了口气,摇摇头道。 只有在自己外孙面前,裴方才敢直接斥责天子昏庸。 李邺沉吟不语,他知道安禄山出任河东节度使,一定是走了虢国夫人的路线,现在虢国夫人才是真正的幕后首脑,说一不二,天子为了短暂的欢愉,被她牢牢捏在手中。 程千里是太子的人,程千里被杀,极有可能和太子有关,夺嫡之争势头正盛,这次刺杀案十有八九涉及夺嫡。 这时,裴伽又道:“阿邺在张掖休息两天,反正要一月底才述职呢!” 李邺微微笑道:“我就是想见女儿,别的还好!” “那就休息两天!” 裴伽又笑道:“正好我在查一个案子,可能和皇宫有关,贤侄应该会有兴趣。” 次日一早,裴伽带着李邺前往一家粟特人开的药铺。 “这是一家做胡药的老铺子,粟特康国人开的,已经有五十多年,在长安很有名气,长安很多豪门权贵都会购买他们家的胡药,但他们怕配方泄露,从不在长安制作,都是在张掖制作完成后,拿到长安去售卖。 一般我们也不干涉正常的药品经营,但这一次关注他们,是有人来报案,有人吃了他们的胡药后死了,因为死的人也是甘州大族的族长,所以官府比较重视这件事,我们要求药铺交出涉案胡药的配方,药铺死活不肯。 我们又查它的仓库,药材都是正常的东西,但昨天我们得到消息,他们还有一间秘密仓库,今天我们就要突击检查这间仓库。” “舅父昨天告诉我,这家药铺和皇宫有关系?” “是!” 裴伽点点头道:“他们掌柜说的,皇宫也在他们采购药物,而且是皇宫内极有权势的大宦官,语气中有点威胁我们。” 一行人来到一家药铺前,上面有一行大字,康氏胡药铺,下面一行粟特文字,建筑风格是粟特人的传统。 唐朝的达官贵人比较流行胡药,普通百姓一般都不会碰,而且胡药的治疗方向也比较偏门,比如延寿、壮阳、增脂等等。 裴伽是甘州都督府长史,主管甘州政务,权力很大,他带了一百多名士兵和随从前来,药铺不敢得罪,药铺粟特人掌柜恭恭敬敬把裴伽请进店中。 李邺跟在裴伽身后,裴伽并没有刻意介绍,掌柜还以为他是裴家子侄,便没有注意他。 裴伽坐下喝了口茶道:“我们要的配方,真不能拿出来?” 掌柜躬身道:“配方是我们的最高机密,关系到店铺存亡,之前就连袁公公问我们要配方机密,我们都没有给。” 李邺心中一跳,这个袁公公是指袁思艺? “但有苦主控诉你们的胡药害死了他父亲,恐怕你们也难脱其责吧!” 掌柜不慌不忙道:“是药三分毒,任何药物,如果不控制量,拼命吃,都会死人,不光是胡药,汉药也是如此,魏家主买的是壮阳丸,他已经七十岁,当初买的时候,我们就有点不想卖,年事太高,还要行房事,但他非要买,我就特地叮嘱过他,每隔三天才能吃一次,一次最多只能吃一颗,甚至半颗,但他不听,三天就吃了十颗,自己纵欲过度死了,却把责任推到药的头上,我们药铺是不会接受的。” 裴伽也缓缓道:“官府也不是不讲道理,你们的药如果别人吃了没事,那责任就不在你们身上,这两天我也找囚犯试验,让他们吃魏家主剩下的药,如果十天之内,囚犯平安无事,那我就不会追究你们的责任。” “裴长史明鉴!” 裴伽点点头道:“上次你给我说过,除了不肯透露药方,其他仓库药材任凭我们查看,是不是?” “正是如此!” “好!今天我们要查看小仓库,位于在后院!” 掌柜脸色一变,急道:“那是我们绝密仓库,不准外人进入!” 裴伽冷笑一声道:“是不是藏有禁品?” “那倒没有,都是药材,非常昂贵的药材,也是我们胡药的机密。” 裴伽站起身道:“去后院!” 众人一起向后院走去,很快士兵便找到了秘密仓库,和太平坊的房中房颇为相似,外面是一座大房子,里面又修建了一间没有窗户的小房子,大房子是伙计的宿舍,一般也不会仔细搜查,但这间房中房的入口就在这间宿舍内。 掌柜的脸色很难看,他知道肯定是某个伙计出卖了自己,除了伙计,没有人知道这里面会有秘密,但究竟是哪个伙计出卖他也查不出,密室修建了三十年,来来去去上百名伙计了。 裴伽命人搬开一个衣橱,后面豁然露出一扇铁门。 裴伽冷冷道:“康掌柜,是你自己打开,还是我们破墙进去?” 掌柜急道:“这里面只是放置机密药材,我保证没有禁品!” “你就更不要担心了,打开它!” 康掌柜无奈,咬牙道:“我可以打开,但最多只能两人进去,而且不能有药师进入!” 裴伽点点头,“可以,我和我的外甥进去,他可不是药师,是武将!” 康掌柜瞥了李邺一眼,看见了他腰间的军牌,只得取出钥匙,上前把铁门打开了。 片刻,裴伽吩咐手下一声,他和李邺提着灯笼进去了。 里面很小,最多五六个平方,放着十口木箱和很多酒坛子。 裴伽打开一个酒坛子,里面是用油泡着一种草泥,裴伽看出来了,冷笑道:“我还以为他们壮阳药是虎鞭、熊鞭和鹿茸呢!原来是用羊淫草捣成的泥,这哪里是壮阳药,分明就是下三滥的春药。” 裴伽现在才知道掌柜不肯让自己知道配方的原因,说起来是高大上的壮阳药、长寿丸等等秘制胡药,实际上就是下三滥的春药而已,骗朝廷的权贵高官。 李邺打开一个木箱盖,脸色很严峻,里面都是一只只鹅蛋大小的黑团子,像极了鸦片。 “舅父来看看这个!” 裴伽上前看了一眼,又嗅了一下气味道:“是阿芙蓉,这玩意是很好的镇痛药,比如妇人生孩子,士兵疗伤之时都会吃一点,或者疼痛难忍时吃一点也会有效果,但这玩意吃多了会上瘾。” 果然是鸦片,原来唐朝就有,叫做阿芙蓉。 “河西走廊有种植吗?” 裴伽摇摇头,“我听说阿芙蓉只产于大食,是粟特商人从大食运来,这玩意很贵,黄豆大一点点就要一贯钱,是一味很名贵药材。” 李邺心中忽然有一种明悟,如果是袁思艺采购秘制胡药,这种秘制胡药中含有大量的羊淫草和鸦片,那十有八九就是虢国夫人控制天子的一种手段。 同一种菜做得再好也会吃腻,哪怕是偷情,一两次可以,经常偷情也会腻味,要让天子吃不腻,只有一个办法,让他上瘾。 (本章完) 第五百一十三章 血脉相连 甘州的发现李邺并没有太多的想法,他知道了虢国夫人控制天子的底细,并不代表他要做什么,这就像打牌,有的牌要留在手上,不要急着打出去。 休整两天后,李邺听从裴方的劝说,只把两百万金币留在甘州,他继续带着五千头骆驼满载百万斤棉花向长安方向而去。 长安的棉花很贵,和绵一样的价格,绵是一斤一贯钱,那么李邺带来的百万斤棉花,价值就是百万贯。 高仙芝过于吝啬和贪婪,被天子罢免了节度使之职,裴方劝李邺把这百万斤棉花献给朝廷,他在朝廷的声望就会大涨,尤其现在到冬天了,朝廷便可以用棉花给官员发发福利,这百万斤棉花对朝廷可谓是雪中送炭。 李邺加快了行军,十天后,军队抵达了长安,新任户部侍郎杨暄亲自到城外迎接李邺到来,他当然是来迎接百万斤棉花。 安西节度使李邺带回来百万斤棉花的消息顿时轰动长安,每个节度使来述职多少都会带点礼物给朝廷,大多也只有几万贯的特产,而李邺出手就是百万贯的棉花,怎么能不让朝廷百官欢心鼓舞,这种棉花福利,每个官员都有份的。 李邺顿时好评如潮,加上他收复沙州,大败吐蕃军,又出兵大小勃律,断绝了吐蕃西扩的念想,李邺在朝廷一时间人气高涨。 根据李邺的要求,独孤烈将位于奉先县的东北军营划给了李邺,让他的一千军队和骆驼在奉先县驻扎。 李邺带着五十名亲兵进了长安城,亲兵们依旧住在高升客栈,李邺把客栈包了下来,他随即回到了自己家里。 母亲裴三娘和妻子独孤新月迎了出来,两人激动不已,李邺拥抱了一下母亲和妻子,又握住了木大娘干枯的手,木大娘精气神很好,让李邺颇为欣慰,看样子,大娘活到六十岁没问题。 这时,李邺的眼睛忽然直了,乳母抱住一个小小娘子出现在他面前。 独孤新月接过孩子,对孩子笑道:“星官,看看这是谁啊!” 小家伙偷偷看了一眼李邺,一下子扭过头去,小脸埋在母亲的怀中,众人哈哈大笑,这孩子害羞了。 李邺忽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他居然有自己的孩子了,他的生命在唐朝延续了,他名义上只有二十岁,但实际上他的心理年龄已经三十岁了,三十岁有了自己的孩子,这种感觉让任何一个男人都情难自抑。 飞龙最后郁郁而终,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他没有孩子,生命没有在唐朝延续下去。 李邺轻轻握住了孩子的小手,小家伙忽然咧嘴哭了起来,李邺连忙放手,“好!好!好!我们先进家,爹爹不吓你了。” 众人簇拥李邺进了屋,这里是他父母的宅子,不是他的高昌郡王宅。 李邺在起居房中坐下,侍女给他上了茶,裴三娘关心道:“阿邺,这次回来,就不会再回西域了吧!” 李邺摇摇头,“不敢肯定,看情况吧!估计回去的可能性不大。” 妻子新月抿嘴笑道:“和你一起回来的那个小娘子,就是你信中说的小康吧!” 李邺点点头,“是她,让她跟在你身边吧!王昌龄收她当了孙女,让我有点为难,也别太委屈她了。” “我知道,我会安排好。” 裴三娘又笑道:“都说你带回来三百斤棉花,有没有给我们弄点,我们也可以做棉衣和被子?” “当然有,有三百斤最好的,在军营那边,明后天就会送过来。” 李邺忽然想到一事,问道:“爹爹怎么变成太子詹事了,发生了什么事?” 李邺是听大舅裴伽说起,父亲升任太子詹事,这就是典型的明升暗降,任何事情都不是那么简单,父亲被调职必然有原因。 裴三娘不以为然道:“户部侍郎有什么好的,你父亲头发都白了,现在轻轻松松,几乎没什么事情,人都长胖了几斤,我觉得蛮好的!” “那父亲怎么没有回来。” “他很自律,不到下朝时间,绝不会提前回家。” 又聊了几句,裴三娘去安排晚饭了,李邺和独孤新月回到自己院子。 走进房间,夫妻紧紧拥抱在一起,相拥相吻,久久不肯分开,新婚不到一个月就分开了,这一走就是一年多,独孤新月对丈夫相思绵绵,幸亏有了孩子,否则独孤新月一定会跑去安西寻找丈夫。 这时,摇篮里的孩子忽然哭了起来,独孤新月连忙把孩子抱起来,轻轻哄她,李邺躲在妻子身后和和女儿捉迷藏,小家伙一会儿找这边,一会儿又找那边,被逗得咯咯直笑。 她忽然向李邺张开小手要抱,李邺连忙接过孩子,将她高高举起,小家伙欢喜得咯咯笑了起来。 或许是血脉相连,星官儿把头枕在父亲宽阔的肩膀上,很安静,李邺轻轻将脸颊贴在女儿细嫩的小脸蛋上。 独孤新月很惊讶,小声道:“她从来不要男的抱她,祖父和外祖父都不肯,一抱就哭,她居然知道自己的爹爹,真是神奇啊!” 李邺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笑道:“这是我的宝贝,她的心和我相通的。” 这时,李邺只觉胸口一热,小家伙尿了。 独孤新月忍不住捂嘴直笑,连忙接过孩子道:“咱们忘记给星官垫尿布了,委屈了爹爹。” 李邺见胸前湿了一大片,哈哈一笑道:“这是星官宝儿给爹爹的见面礼,爹爹收下了!” 李邺随即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这时,父亲李岱回家了,他过来看了看孙女,便和儿子去了书房。 一年多不见,父亲变化很大,两鬓斑白,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李邺完全理解父亲的艰辛,天宝末年的户部侍郎那不是一般人能做得了。 “父亲怎么会出任太子詹事了,我还以为父亲会做户部尚书之类。” 此时的李岱已经四十余岁,岁月和经验的沉淀,使他对官场渐渐看得透彻,也变得圆熟了,不再是天宝八年刚出任户部郎中的青涩。 李岱淡淡道:“应该是高力士的建议,把我调去东宫,等于给太子再筑一道高墙吧!现在夺嫡斗争日趋激烈,高力士希望我能尽量保护太子。” “有用吗?” 李岱点点头,”这次若不是我,太子很可能会就被废了。” 李邺顿时有兴趣,笑道:“发生了什么事,父亲给我说一说!” (本章完) 第五百一十四章 夫妻夜话 “你以为这次召集节度使来述职,是为了什么?”李岱淡淡问道。 李邺想了想道:“我听外公说,程千里被刺杀,应该和他有关系吧!” “没错!天子就是为了抓他,但又怕程千里起疑心不肯进京,便让所有节度使进京,独孤烈告诉我,天子得到了程千里和太子暗中勾结的证据,要抓程千里指证太子,如果程千里进京,极可能就会废太子了,关键时刻,我把消息透露给了广平王,广平王果断出手了。” “原来程千里是广平王杀的?” 李岱点点头,“只有程千里永远闭嘴,太子才能逃过这一劫,这一次实在太凶险了,表面上朝廷波澜不惊,但我是当事人,我知道水下的惊涛骇浪。” “关键还是父亲救了太子。” 李岱笑了笑,“所以高力士调我来做太子詹事,怎么能没有用呢?” 李邺沉吟一些又问道:“独孤烈是怎么知道这个秘密?” “他不会告诉我,但我猜袁思艺身边有他的人,这个案子是袁思艺主导,但袁思艺把事情搞砸了,让天子非常恼火,这也是独孤烈前两天告诉我的。” “安禄山怎么样?听外公说他是最大的收益者,把河东节度使收入囊中,大家都怀疑是他下的手。” “安禄山这个人非常狡猾,我知道他兼任河东节度使和他行贿虢国夫人有关,但另一方面,他和太子保持敌对状态,也让天子相信他不会和太子勾结,当初安庆绪划了韦清玄脸上一刀,安禄山不是来向韦见素赔礼道歉,而是来和韦见素翻脸,他很会抓住时机。” “他的造反情况呢?”李邺又问道。 “他造反之心路人皆知,我当户部侍郎,我很清楚,安禄山无论财政、军队、官吏任免,都完全和朝廷无关,等于拥兵自立,他不断购买生铁,打造兵甲,积蓄粮草,招募青壮,四处寻找能工巧匠,网罗各种人才,已经延续好几年了,这不就在为造反做准备?” “朝廷知道吗?” “朝廷怎么不知道?河北各地官员纷纷投书说安禄山要造反,德州刺史颜真卿几次上书朝廷,历数安禄山的造反迹象,但朝廷知道没用,杨国忠这人很愚蠢,他一方面天天对天子说安禄山要造反,同时又压住河北官员的投书,你想,言必称安禄山要造反,年年说,月月说,日日都在说,天子耳朵都听出老茧了,他还会相信吗?” 这就是典型的狼来了的故事。 李邺笑道:“天子就会认为杨国忠是想报杀子之仇!” “对!天子就是这么想的,月初的时候,天子派边令诚去幽州调查安禄山,昨天边令诚回来了,满口赞誉安禄山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李岱叹息一声道:“是高力士告诉我的,边令诚还举了很多细节,说安禄山每天晚上吃饭前,都要带着全家向长安方向跪拜,感谢天子恩泽,才让他一家有饭吃。 他还说安禄山拒绝了太子和庆王的拉拢,他只忠心于天子一人,边令诚还拿回一件缀满补丁的旧袍子,说是天子赐给他官袍,是他最珍贵之物,居然是缀满补丁的官袍,邺儿,你不觉得可笑吗?” 李邺淡淡道:“天子恐怕不觉得可笑!” 李岱叹口气,“天子确实不觉得可笑,他感动之极,下旨封安禄山为燕王、尊为太傅,两个儿子安庆宗和安庆绪皆为国公,其他儿子都封为县公。” “安禄山竟然封亲王了?” 李岱点点头,他指指自己的脑袋道:“天子现在昏庸之极,完全被虢国夫人和袁思艺控制了,现在他唯一好一点的地方,就是偶然还会听一听高力士的话,但高力士也不怎么开口,他说自己劝得多了,天子就会反感,不会再听他的话,所以他尽量少说,只是在关键时刻说一句,比如让我出任太子詹事,这是高力士亲口对我说的。” “夺嫡情况如何?”李邺又问道。 李岱冷笑道:“这次程千里事件原本是庆王最好的机会,他都准备摆酒庆贺了,结果程千里被刺杀,他一下子跌进了深渊,我想他肯定不会甘心,一定还会制造事端,这两年是他最后的机会,一旦天子终于意识到安禄山要造反,他恐怕就不会考虑换太子了,那样会动摇国本!” 李邺眉头一皱,“难道天子现在真要换太子?” 李岱缓缓点头,“一旦太子登基,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杨家,杨家会不知道?所以杨家在千方百计劝天子换太子,何况天子已经被杨家控制,我们都能感觉到,天子这次是铁了心要换太子了,只是一方面现在太子的把柄不太好抓,另一方面,估计天子也没有拿定主意换哪个儿子为太子,庆王李琮以为一定会是自己,但搞不好,比较低调的永王李璘才会胜出啊!” 这时,裴三娘叫他们吃饭,父子二人这才结束谈话,起身出去吃饭了。 吃罢晚饭,李邺便和妻女一起乘坐马车返回了自己的府宅,马车里,李邺抱着女儿,女儿已经在他怀中睡着了。 再小的女儿也能体会到父亲带给她的安全感,这是母亲没法办到的,所以女儿跟父亲更亲一些,原因就在于此,女儿更需要安全感和依靠,这恰恰是父亲的优势。 独孤新月看了一眼坐在前排的小康,她心中若所思,她现在更关心丈夫是不是一个人回来?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人安排在了别处? 但是她现在不好问,要等一个更好的时机再开口吧! 入夜,孩子交给了乳母,夫妻二人恩爱缠绵到了半夜,才终于筋疲力尽了。 独孤新月趴在丈夫的怀中,小声道:“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问那个小娘子是不是小康吗?” 李邺笑了笑,“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她没有跟随我回来,她在万里之遥的撒马尔罕,恐怕以后我也不会再见到她了。” “为什么?” 独孤新月心中一松,忍不住调笑道:“还有女人能舍弃你?” “看要是和什么对比吧!她手中掌握着几百万贯的财富,掌控着大量的巨额贸易,有几百万女教众追随她,还几千名护教女武士听她指挥,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数以万计的女信徒对她顶礼膜拜,这样的条件和当我的小妾相比,你说哪一个更吸引人?” “这个条件是很吸引人啊!不过要看对你的感情有多深了,有的时候女人很傻,为了感情,她们会放弃一切。” “我认识她好几年,和她在一起的时间不超过五天,说感情深,那是自欺欺人,如果她真愿意跟我,那她就不会返回撒马尔罕,难道我堂堂的安西节度使、河中都督,还保护不了她,惹我恼火,我会把大光明寺夷为平地。” “你这样一说,我感觉她也很矛盾,或许她是粟特公主,要考虑自己家人的安危。” 李邺摇摇头,“她不是粟特公主,是葛逻禄的公主,其实这个女人你也认识。” “她是谁?”独孤新月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困意顿消。 (本章完) 第五百一十五章 不详之兆 “阿布思的妻子你见过吧!”李邺徐徐道。 独孤新月愣住了,阿布思有两任妻子,大阿灵和小阿灵,大阿灵死得早,她不熟悉,但小阿灵她确实很熟,每次见面都会和她吵一架,争论祆教和道教的优劣,不过吵归吵,她们的关系还不错。 “你说的是小阿灵” “应该就是她吧!金山灵。” 独孤新月一阵头大,“她可是阿布思的妻子,还是王妃,你怎么会认识她。” 李邺目光里充满了回忆,“阿布思就死在我手上的,在金山堡,我杀了三百多人,你知道杀死三百多人是什么感觉?那是一种进地狱的感觉,那一刻心中只有杀戮,那种残酷的杀机胀暴了内心,已经溢到身体的每一个部位,见到女人就想强暴发泄,不管是谁,哪怕是阿布思部下掳去的民女,但最后我遇到的是金山灵,只是我没想到,她竟然是第一次.” 独孤新月听得目瞪口呆,多么遥远,多么荒谬,却又是真的。 李邺叹口气道:“后来我心中的杀机慢慢消退,恢复了理智,我心中很是歉疚,便把阿布思的财富都给了她,然后我离开了金山堡,以为从此不会再见到这个女人,没想到两年后,我在碎叶又见到了她,两天后又分手,再见到她时,她已经是撒马尔罕大光明寺的左银圣女,我一共只见过她四次,加在一起的时间不超过五天,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说一切都是命运。” 独孤新月紧紧抱着丈夫道:“如果就像她说的,按照草原规矩,她就是你的女人,如果有一天她回来,我会接受她为姐妹,和她继续争吵。” 李邺抚摸着爱妻的头发,心中充满了苦涩,还会有如果吗? 次日一早,李邺出门了,独孤新月抱着孩子,心中还在想阿灵的事情,其实她并不在意,她心里很清楚,像丈夫那样的条件,不知会有多少女人打破头争抢,只要他愿意,他身后会跟着一大串女人。 事实上,自己的夫君已经很好了,她很满意,她心里就在琢磨,最好自己能再生个儿子。 李邺今天来朝廷是为了拜见高力士,天子对朝政基本上当了甩手掌柜,高力士则替天子行使审核批准权力,使朝廷能够顺利运转。 官房内,李邺恭恭敬敬行礼,“参见高翁!” 高力士笑眯眯道:“节度使一路辛苦了,你之前对吐蕃的两份报告,我都向天子汇报,他对你在西面打击吐蕃西扩赞不绝口,这次招你回来,主要是让你好好休息,新婚燕尔就让你为国出征,天子也很歉疚,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 “这次我回来,没有给天子带回礼物” 高力士笑着摆摆手,“你也太小看天子了,他是皇帝,皇帝心中是家国天下,他不会只考虑自己,也要考虑朝廷,这次你给朝廷带回来百万贯的棉花,我昨天告诉他了,他很满意,你能为朝廷着想,说明你开始成熟了,过几天天子会给你嘉奖,表彰你收回沙州和大小勃律。” “高翁,我还会继续回安西任职吗?” “这个.暂时还没有定论,等你述职后再说,你有功于社稷,应该只会向上走,而不会向下走。” 李邺敏锐的捕捉到,高力士说这话时,已经不是太自信了,而且用了‘应该’两个字,说明他也没有把握。 “高翁,是不是有人对我不满.” 高力士笑了笑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对你不满的人多得很,但你在乎这些干什么?天子早就给你下了定义,你是大唐皇族的栋梁,你的眼光要着眼于天下,而不是朝堂里的尔虞我诈,明白了吗?” “多谢高翁解惑!” “去吧!好好陪陪孩子。” 李邺将述职报告交给高力士,躬身行一礼走了。 高力士望着李邺远去,眼中充满了深深的忧虑,天子杀机已动,他能逃过这一劫吗? 下午时分,李邺带着妻子和女儿乘坐马车来到了独孤府,女儿星官很少出门,她坐在父亲怀中,好奇地注视着窗外的一切。 天气有点寒冷了,她穿得很厚实暖和,像只小熊一样。 李邺不时低下头,嗅一下女儿头顶上的乳香,心中充满了怜爱。 马车缓缓在独孤府门前停下,等候在府门前的王氏和几名小娘子一起迎上来,独孤烈和独孤明也走下台阶。 李邺把孩子递给了独孤新月,他先出来,扶着娘俩走下马车,几个女人立刻将新月和孩子围住了。 李邺上前给独孤烈行一礼,“参见岳父大人!” 又给独孤明行一礼,“给二叔请安!” “回来就好!” 独孤烈呵呵一笑,拍拍手高声道:“外面冷,我们到屋里去!” 一群女人带着独孤新月和孩子去后宅探望祖母去了,李邺则跟随独孤烈和独孤明来到后堂。 三人落座,侍女给他们送来热茶,独孤烈笑道:“贤婿今天没有去朝廷?” 李邺笑道:“一早去了高力士那里,递交了述职报告。” 独孤烈点了点头道:“高力士怎么说?” “他只是让我好好休息,说天子会给我一些表彰,然后我问他,我是不是还会继续回安西,他说应该问题不大,但我感觉他说这话没有底气。” 旁边独孤明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有考虑吗?” 李邺沉吟一下道:“我考虑直接辞去安西节度使之职!” 独孤明竖起大拇指赞道:“好一招以退为进,不错!” “是不是最近朝廷有很多不利于我的消息?” 独孤烈轻轻点头,“有两件事和你有关,可能连你父亲都不知道,一个消息是庆王李琮,他联合几个皇子强烈要求天子解除你的安西节度使之职。 他们理由是独孤峻出任北庭节度使,独孤家族和你有联姻关系,不能同时占有安西和北庭,容易出现拥兵割据的后果,当然,他们不敢招惹独孤家族,所以他们就针对你。 然后第二件事就是和安禄山升燕王有关,这打破了朝廷惯例,异姓不得为亲王,郡王可以,异姓封郡王是中宗皇帝开始,但异姓封亲王,这绝对是一件大事,天子昏庸,但宗室不昏庸,朝廷宗室群起反对,乐安郡王李瑗,就是薛王李业的长子,上书天子,要求自己恢复薛王,理由很简单,既然天子可以破制度封异姓为亲王,那他们也可以破制度为亲王。” “但安禄山封亲王和我有什么关系?” 独孤烈摆摆手笑道:“你别急,听我说完!” 李邺连忙歉然道:“岳父请继续说!” 独孤烈又继续道:“天子回复宗室子弟,说封亲王需要有功于社稷,要为大唐开疆拓边才有资格封亲王,结果这些宗室一商议,便把你推出来了,说开疆拓土,你比安禄山的功劳大多了,而且你还是皇族,为什么你不能封亲王? 天子就说,你还年轻,以后资历足够,会考虑封你为亲王。” 李邺眉头一皱道:“我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安禄山封亲王会这么激起公愤,封亲王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本章完) 第五百一十六章 再爆内幕 独孤明微微笑道:“当年太宗皇帝是以次子身份登基,为了给太宗皇帝找台阶,高祖皇帝就下旨,太子并非嫡长可立,当从诸亲王中选贤能者而立,这样一来,只要被封为亲王,就有资格选为皇储。 所以历代大唐皇帝,都是封自己的儿子为亲王,其他皇族宗室都是嗣王、郡王以下,武则天除外,武则天封武承嗣为魏王,封武三思的梁王,实际上就有让他们继承自己帝位的想法。” “所以天子对我很忌惮?” 独孤明缓缓道:“其实天子对你一直就很忌惮,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邺摇摇头,“请二叔明言!” 独孤明看了一眼兄长笑道:“他是你老丈人,让他知道也无妨,因为你是飞龙的传人,飞龙是谁,想必你心里很清楚。” 李邺心中震惊,独孤明怎么会知道? 独孤烈急问道:“二弟,飞龙是谁?” “阿邺,你来决定吧!要不要告诉你岳父?” 李邺点了点头,独孤明淡淡道:“飞龙就是先帝睿宗。” 独孤烈瞪大了眼睛,“那桥陵?” “桥陵只是衣冠墓罢了,当时太上皇确实驾崩了,天子的诏书也发布了,但宫女给太上皇净身的时候,发现他竟然还有微微气息,太上皇被救醒后,天子杀了所有知情的太医、宦官和宫女,只有极少人知情,太上皇闭关三天后宣布出家,道号飞龙,太子皇就正常下葬了。” 独孤烈摇摇头,“简直匪夷所思!” 独孤明哼了一声,“匪夷所思的事情多着呢!” 李邺忽然问道:“飞龙一共只有六个弟子,王忠嗣、高仙芝、李瑀、杨洄、薛琇和石昆,二叔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是谁告诉你飞龙只有六个子弟,李瑀还是高仙芝?” “李瑀说的!” 独孤明冷笑道:“他还真会张口说瞎话,飞龙实际上有八个弟子,他没说的两人是烈凤和我,烈凤最初也是弟子,但她成了师母,就不好再当弟子了,还有一个是我,当时李瑛宫变失败,飞龙怀疑有人泄密给你祖父李林甫,最后怀疑到我头上,当时我已经是驸马,飞龙便把我逐出师门,实际上并不是我泄密,泄密是另有其人,阿邺你能想到是谁吗?” “高仙芝!”李邺脱口而出。 独孤明点点头,“高仙芝是你祖父安插到安西的,他在天宝六年突然接替夫蒙灵察为安西节度使,也是你祖父的安排,就是他泄密有功得到的奖赏。” 独孤烈刚要开口,独孤明一摆手,“大哥想听,在旁边听就是了,这件事很复杂,我没法给你解释。” 独孤烈不吭声了,李邺又将思路回到开头,“所以天子不断破格提拔我,重用我,短短五年,我就从一个火长升为安西节度使,高昌郡王,就是因为我是飞龙的传人?” “当然和你的军功有关系,但真正的原因还是飞龙,我只知道天子答应过飞龙什么条件,飞龙才彻底放弃争夺皇位,天子因此改年号为天宝。” “天子答应过飞龙什么条件,二叔不知道?” 独孤明摇摇头,“我不知道,但应该和飞龙传人有关,飞龙找到你为传人后,大限就到了,是我动用隐翅武士把他和烈凤送去了武亭川,他也留给了我一点遗产,以表示对我的歉疚,这些遗产就是他在皇宫内的心腹,这也是我足不出户便了解皇宫内幕的原因。” 这时,独孤烈终于忍不住问道:“我想知道,飞龙为什么会选中邺儿为传人?” 独孤明笑道:“这个你直接问邺儿,我也不知道。” 独孤烈又扭头望向李邺,李邺笑了笑道:“其实我也不清楚,我问过烈凤,烈凤说,飞龙在观星台上做了八年的推算,最后认定我是他前世的转生,可能我的出生时间和身份背景都符合他的推算。” 独孤烈眉头皱成一团,“我不太理解,他并没有死,你怎么是他前世的转生,那他又是谁?” “他说人有魂魄,人死后,魂上天,魄入地,各自转世,他是魂的转世,我是魄的转世,我和他在前世是同一个人。” 独孤烈苦笑着摇摇头,“太复杂了,我也不想知道,但飞龙居然就是太上皇,我今天才终于知道了真相。” “大哥,事关重大,不可外传。” 这时,有侍女在堂下道:“老夫人有请姑爷!” 李邺笑了笑道:“我去看看祖母!” 独孤明笑着点点头,“你去吧!” 李邺匆匆去了,独孤烈见他走远,这才问兄弟道:“是不是邺儿现在很凶险?” 独孤明叹息道:“关键是我不知道天子和飞龙达成了什么协议?这才是邺儿命运的钥匙。” “你推断一下,会是什么?” 独孤明沉思片刻道:“飞龙一直想夺回皇位,天子也知道,但他们是父子关系,天子明知是飞龙挑起李瑛作乱,也拿他没办法。 但在开元二十九年秋天,天子和飞龙达成协议后,飞龙就不再谋求皇位,飞龙这时已经在开始寻找传人了,我怀疑,飞龙是希望自己的传人也有皇位继承权。” 独孤烈大吃一惊,“邺儿也有皇位继承权,怎么可能?” 独孤明摆摆手,“不是你想的那样,天子有三十个儿子,上百名孙子,甚至包括几个兄弟的子侄,他们都有皇位继承权,天子可以立皇太子、皇太孙、皇太弟、皇太侄,他们都属于宗室,在五服之内,按照礼制,他们都有资格继承皇位,当然能不能轮到他们是另一回事。 飞龙当时不知道自己的传人是什么人,说不定不姓李,所以他就会提出条件,他的传人视同子侄。” 独孤烈叹息一声,“如果真是这样,那邺儿就威胁到天子的皇位继承了。” 独孤明点点头,“我不知道天子是否发过什么毒誓,如果是这样,他的誓言不好废除,当然,我也是猜测,我不知道他们之间达成过什么协议。” 虽然是猜测,但两人都觉得很有这个可能性,飞龙得不到的东西,他想让自己的传人得到。 邺儿不是说了吗?他们两人前世是同一人,飞龙是魂,邺儿是魄。 (本章完) 第五百一十七章 初探桥陵 独孤烈负手走了几步道:“你的猜测很有道理,我估计就是这么回事,飞龙一定和天子达成过类似的协议,天子也发了毒誓,邺儿才能这么快升高昌郡王,距离亲王只有一步之遥,天子就是在履行他的承诺,但天子又不甘心让邺儿有皇位继承权,索性就封安禄山为亲王,来稀释邺儿的亲王含金量。 如果天子接下来封邺儿为亲王,又封哥舒翰为亲王,或者再封杨家某人为亲王,那就证实了我们的猜测。” 独孤明苦笑一声,“要么取消安禄山的亲王之爵,要么大家都封亲王,然后诏告明示,此亲王非彼亲王。 但现在麻烦的是,安禄山和哥舒翰就算是亲王,朝廷上下也不会认为他们有皇位继承权,可邺儿是皇族,皇族封为亲王,和他们不一样啊! 我记得当年武则天可是以天后的名义下过旨意,凡大唐皇族都可封为亲王,所以像李林甫之类的皇族旁枝别系都跃跃欲试,个个都想封亲王,继皇位。 天子不是不知道,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借刀杀人,利用别人来除掉邺儿,他就没有违反毒誓了。” 独孤烈沉默片刻道:“要告诉邺儿吗?” 独孤明缓缓道:“看天子的态度吧!如果邺儿真封了亲王,我们就告诉他。” 乘坐马车回来,女儿星官已经在李邺怀中睡着了,车厢里很安静,李邺还在想和岳父以及独孤二叔的交谈,原来独孤明也是飞龙的徒弟,还真是出乎意料,难怪他知道皇宫那么多事情,难怪他知道程千里之事,让独孤烈把消息传给自己父亲,都是飞龙留给他的遗产啊! 但让李邺想不到的是,自己是飞龙的传人竟然让天子如此忌惮,他让自己去河中为都督,让自己去安西当节度使,十有八九都是为了试探自己。 或许天子和飞龙之间还有很多秘密不为自己所知。 要想自保,就必须了解天子和飞龙的秘密,这些秘密飞龙一定会告诉自己,会藏在哪里?心中有个声音告诉李邺,秘密就藏在桥陵内。 李邺这次回来也是想打开桥陵看了一看,所以他才把军队安排在奉天县的东北大营,桥陵就在奉天县,但他原本是想等明年安禄山造反明确后,他才打开桥陵密室,把财富转移到河西甘州。 但现在,他已经等不及了,他必须尽快打开桥陵密室,寻找飞龙留给自己秘密。 抱着怀中心爱的女儿,李邺心中燃起了巨大的斗志,就算为了孩子,他也要和天子斗下去,绝不妥协,绝不能引颈受戮。 李邺沉吟片刻问道:“新月,星官能离开你一天吗?” 独孤新月诧异,想了想道:“一天倒是可以,有乳娘照顾她,最多哭一场。” “一天就够了,我想打开桥陵密室看一看,到时由你和母亲替我在密道门口把风。” 独孤新月有点担忧道:“一定要现在打开?” 李邺点点头,“我觉得飞龙在密室内藏了秘密,事关我的性命安危。” 独孤新月点点头,“好!到时我和母亲来帮你。” 第一次进入密道的风险太大,他必须让人拿着开启密道的图纸在外面等候,但他不能把图纸交给任何外人,亲兵也不行,只有自己的母亲和妻子他才信得过。 次日一早,李邺来到了太平坊密室,这一次,他把密室内的东西全部取了出来,包括两万五千两黄金,还有其他藏在密室内的物品。 他有一种直觉,这间密室迟早会被发现,要三个月后才能打开,那索性自己现在就把东西转移走。 李邺把箱子和兵器全部运回府中暂时储藏起来,他随即独自一人前往奉先县。 下午时分,李邺抵达了奉天县,他向路人打听了桥陵的位置,便催马向桥山方向奔去。 桥陵位于奉先县西北三十里外的桥山,陵墓规模宏大,很容易找到,修建了占地庞大的陵园,陵园大道两旁,各种巨大石兽石马巍然屹立。 大道尽头是雄伟的献殿,十几座阙楼及下宫、陵署,有专门的守陵官员和三百士兵负责看守陵园,还有六百陵户。 所谓陵户,就是他们的税负用来维护陵墓。 李邺用匕首切开了像极了一包烟的金盒,里面是一卷白绸,展开白绸,果然是一幅地图,上面清楚了标明了密道的入口位置,以及开启和关闭密道的办法。 实际上并不是进入陵寝内部,而是进入一间密室,距离外面只有十丈左右,就是陵墓的边缘一角内。 李邺要取之物并不是大唐天子李隆基为父亲陵墓的陪葬品,而是飞龙三十年积攒的财富,他是存放在陵墓的一间密室内。 飞龙来过陵墓多次,都没有被守墓士兵发现,说明密室入口在偏僻之处。 果然,李邺在地图上找到了入口处,位于陵墓的西北角。 此时,夜幕已经悄然降临,李邺绕到陵墓的西北方向,翻过围墙进入墓园,宫殿、士兵军营、陵墓大道都在南面,而北面则种满了松柏。 李邺在树林中穿行,脚下的厚厚的松针发出沙沙的响声,四周十分安静,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人。 毕竟陵墓已经存在了几十年,守墓士兵再敬业也疲惫了,不会有人来这里,除非是偷砍树木,可陵墓外桥山上的树木更加高大,整个桥山也被划为皇陵范围,不准任何人砍柴狩猎。 只片刻,李邺便找到了入口,一个封土堆上挖的洞,已经被茂盛的杂草遮蔽了,表面看来,这个洞和其他各处的洞没有什么区别,封土堆挖开也没有任何意义,里面是巨大的花岗岩石壁,是由一根根坚固无比的大青石条堆砌在一起,只有找到墓道才能打开陵墓,否则就算用炸药也休想炸开陵墓。 虽然唐朝帝王陵墓在五代时被温韬盗掘,里面的财物都被掠夺一空,但似乎只有乾陵和桥陵没有被盗过。 李邺拔出宝剑将土洞中的杂草砍伐干净,再把一层厚厚的泥土刮掉,李邺看到了石条,修墓的工匠们聪明绝顶,在这里修建了一间密室,当然,不知道他们修建密室的动机是什么,密室只是在陵墓的外面,进不了陵墓内部,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十余年,修建密室的工匠们早已死去,密室却留了下来。 李邺甩燃火折子,仔细看了看地图的开启方法,青石上刻有数字,按照特殊的顺序依次向里面推动十三块青石,密道门就会打开,然后随意推动一块青石,密道门就会关闭,要三个月后才能再次打开,石昆就差点把飞龙和明松真人封死在密道内, 要三个月后才能再次打开,李邺若有所悟,修建的陵墓密道的人和修建太平坊密室的人,应该是同一批。 李邺最终克制住了推开青石条的冲动,他必须要让母亲和妻子替自己守住密道大门。 (本章完) 第五百一十八章 密旨之谜 李邺回到家已经是次日黄昏时分了,他发现还真不能带妻子一起去,要两天时间,孩子离不开她,只能带母亲一人去。 李邺和独孤新月商议片刻,独孤新月想了想道:“要不然咱们在奉天县买座院子,以后万一有什么急事,咱们还能躲到奉天县去,你说呢?” 李邺点点头,这个想法倒不错,狡兔三窟,奉天县那边山高林密,倒是一个容易藏身的地方。 奉先县是京兆府最偏僻的一座县,那里产盐,山多林多,耕地少,是京兆府出了名的穷乡僻壤,房价也很便宜,几百贯就能买到一座不错的院子。 如果只让母亲跟随自己一起去,妻子也不放心,不过李邺一转念,穷乡僻壤到了乱世同时也会是盗贼藏身之地,其实并不安全。 与其买宅,还不如租一座宅子比较好,低调,还不被官府和左邻右舍关注,租上几年,和买宅没有什么区别了。 独孤新月也同意租宅,这样不会被人盯住,她点点头,“行,先租一年吧!” 李邺随即安排两名亲兵前往奉先县租一座宅子,宅子不用大,三亩足够了,比较低调的一座院子,但又不能太差,环境要舒适一点,最好是在风景秀丽的桥山附近。 下午时分,朝廷内又传出一个重磅消息,天子又再敕封两名亲王,为表彰陇右节度使哥舒翰和朔方节度使安思顺常年保卫边疆,特敕封哥舒翰为陇王,敕封安思顺为凉王。 同时表彰安西节度使李邺收复沙州和大小勃律,战功卓著,特升为骠骑大将军、加太子太保头衔。 李邺升官没有引起太多关注,他被哥舒翰和安思顺封王的光环掩盖了,朝野上下都在议论哥舒翰和安思顺封王,大家都认为,天子封这两人为王,是在平衡之前封安禄山为燕王。 之前封安禄山为燕山,确实是一记昏招,现在又加封哥舒翰和安思顺为王,实际上就是把王爵的含金量稀释了,降低了安禄山封燕王的影响。 朝野当然会认为此王非彼王,功臣封王和皇子的亲王完全不是一回事,皇子封王有机会继承大统,这三名异姓王都是胡人,他们当然不可能继承大唐江山。 但独孤明不这样认为,他觉得封三人为王,就是在为封李邺为王做铺垫,降低大家对李邺封王的敏感性。 两天后,李邺带着妻女和母亲前往奉先县,同行的还有两名乳娘和十几名亲兵。 当然,借口是出去散散心,顺便去东北军营看一看。 两辆马车是清晨出发,到了半夜才抵达奉先县,租下的宅子不在城内,而在城外,距离桥山约十里,是一处风景秀丽的村落,这里山清水秀,空气清新,民风淳朴。 一家进了宅子,简单安排休息了。 李邺去了东北军营,先处理一些军务,到了夜里,孩子和乳母都睡了,裴三娘和独孤新月都换上夜行服,背上长剑,跟随李邺出发了。 这里距离桥陵很近,半个时辰后,三人抵达了桥陵北面的洞口。 裴三娘有点紧张,低声对李邺道:“开启密道后,先不要急着进去,通通风,等空气流畅后再进去!” 李邺点点头,他听明松真人说过,里面有一具尸体,是飞龙的另一名手下,他拼死顶住洞口合拢,才让飞龙和明松得以在千钧一发之时逃出密室,但他自己却被封密道,现在应该是一堆白骨了。 “我进去了,你们守住洞口,发现异常就摇铃,我们马上就出来。” “你去吧!快点出来。” 裴三娘守住洞口,独孤新月则攀在对面的松树上,她看得更远,手执飞刀监视着周围的动静。 李邺拎着两根粗壮的熟铁棒进了山洞,这是裴三娘的建议,把熟铁棒顶在洞口,假如密门忽然关闭也能被铁棒卡住。 李邺站在石壁前,点燃一支火折子,这是宫廷用火折子,像手电筒一样,一拧就点燃,可以用一刻钟。 地图上的十三个数字在他脑海里已经生根了,他奋力将一块块青石向里面推动,一刻钟后,‘咔!’的一声,密室门缓缓开启。 李邺连忙闪身到一旁,他唯恐有暗器,或者空气有毒,但什么都没有,密道内的空气很清新,几乎不用等待,可以立刻进去。 李邺心中有点奇怪,空气清新代表密室内有通风口,会在哪里? 但李邺还是等了好一会儿,确定没有异常,他这才把铁棒小心翼翼放在门口,地图上写得很清楚,门只能开启三尺宽,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推门,一推门,门就开始关闭了。 地图上特地备注,密道三月一开,一旦关闭他就死定了。 李邺一手持刀,一手拿着火折子缓缓向里面走去,走了几步,地上果然出现一具白骨,这是飞龙的心腹随从,为了救主,自己被关在里面,最后成了白骨。 密道很简单,一个回字,绕一圈,最里面就是密室,整个密道高一丈,宽五尺,上下左右都是青石,地面有一层灰尘,原本的脚印已经被灰尘覆盖了,说明外面还是有灰尘进入密道内, 李邺独自在密道中缓缓而行,尽管艺高人胆大,但他心中还是颇为紧张,不过想想飞龙跑了十几趟,才把东西全部运进来,飞龙都不怕,自己怕什么? 李邺深深吸一口气,绕了个圈,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很大空间出现了,这就是密室,他心中估算了一下,足足有两百个平方,里面全是大木箱子,大木箱子上还装着车轮,可以直接拖着出去。 李邺忽然发现,密室的布局和太平坊的密室一模一样,只是大了很多倍。 他快步来到最左面,果然放着一排铁架子,铁架子上布满了灰尘,空空荡荡,只有一只玉盒,李邺又仔细在密室里找了一遍,一共有两百八十只大木箱,都被钉的严严实实,上面都积了一层灰,除了木箱和这个玉盒外,再也没有其他物品。 飞龙如果要给自己留下什么,那只能在这只玉盒内了。 这时,火苗暗淡了,李邺连忙把玉盒揣入怀中,转身便快步向密道外走去,火折子熄灭前,李邺走出了密道,他将两根铁棍扔进密道内,用力推动大青石,大青石又缓缓恢复了原状。 李邺走出土洞,裴三娘和独孤新月迎了上来,低声问道:“找到了吗?”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去再说吧!” 三人一起动手,将洞口用泥土掩埋,又堆满了长满草籽的荒草,到春天的时候,这里就完全被杂草吞没了。 回到租住的宅子里,三人各自换了一身衣服。 孩子还在熟睡中,小脸红扑扑的,完全不知道母亲曾短暂离去。 李邺在桌前打开了玉匣,里面竟然是一份圣旨。 他慢慢展开圣旨,顿时愣住了。 竟然是当今天子的圣旨,独孤新月走上前,也一下子愣住了。 上面写得很清楚,兹加封高昌郡王李邺为梁王,圣旨落款时间是天宝十四年正月初一。 下面盖有方方正正的天子玉玺。 (本章完) 第五百一十九章 扑朔迷离 乔彬有些尴尬道:“李大哥,你对我爹爹很重要,他若当不上大管事,会被那个姓胡的混蛋赶出府门的,我们家就完了。” 李邺拍拍他肩膀道:“没有你,我买不到解毒药,这份恩情我记在心中,你放心吧!我会全力以赴帮助你父亲。” 乔彬满怀感激地走了,他坚决把银子塞给了李邺,这本来就是给李邺的钱,他怎么能拿回去? 李邺一肚子的疑惑,是谁替自己把钱还了?那个高个子男人又是谁?三十多岁,难道是自己的唐朝父亲? 李邺回到院子,母亲今天替人接生去了,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木大娘正坐在井前洗衣服。 这时李邺肚子一阵咕噜噜叫,顿时饿得他前胸贴后背,饭点时间到了,他连忙跑进厨房,却发现灶台上空空荡荡。 “大娘,没有午饭吗?” “你这个孩子说什么胡话呢!谁家会吃午饭,每天不就两顿饭吗?” 李邺挠挠头,“可是我每天中午.....” “那是你受伤了,你娘要给补身体加餐,你不会连每天吃几顿饭都忘了吧!” 原来唐朝每天只吃早晚两顿饭,李邺想想又问道:“那有钱人家呢?” “有钱人家没有规矩,肚子饿了就吃,只要吃得起,每天吃十顿饭都没有人管。” 原来还是因为穷。 木大娘起身从橱柜里拿出一块干饼递给他,“肚子饿就吃点这个!” 李邺撕了一半给大娘,木大娘笑道摆摆手:“好孩子,大娘没有吃午饭的习惯,你赶紧吃了吧!” 她又坐下洗衣服。 李邺索性搬个小胡凳在旁边坐下,一边吃饼一边问道:“大娘,我们家在长安有亲戚吗?” 李邺想到了早上乔彬说的事情,有人替自己还了三十两银子。 “你娘说没有,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大娘,我外公......” 李邺一回头,发现木大娘已经起身回房去了。 “大娘!” “我要念经了,很忙,你不要问我这些!” 李邺着实没有脾气了。 把最后一块饼塞进嘴里,肚子还是饿得难受,李邺从怀里摸出银子掂了掂,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自己来大唐后还从来没有逛过街呢! 上次买药是晚上,路上几乎没有行人,他们急匆匆赶路,什么都没有注意到。 不如今天去西市逛一逛,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他又来到木大娘的房间,只听里面有木鱼敲击声,大娘开始念经了。 “大娘,我去练习打球了。” ‘咚!咚!’木鱼重重敲了两声,表示知道了。 李邺立刻回到自己房间,他得换件衣服,再带一些零钱,他当然不能带着二十两银子出去,吃碗面都没法找零。 衣服懒得换了,反正都是粗布短衣旧布鞋,穷人家孩子的标配。 李邺从床下抽出一个小木盒,这是他前天发现的,应该是他前身的储钱箱,里面有一百多文钱,装在一个小布钱袋里。 他把小钱袋取出来,把二十两银子放进木盒子,想了想,他又取出十两银子放在身边,说不定能买几本书。 这时,李邺忽然发现了一个异物,着实让他愣住了,床上居然有一张纸条,他们家什么都可能有,就是不会有纸。 谁进来过了? 李邺急忙起身去院子里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又回;他又回到房间拾起纸条,只见上面写了一句话,‘老时间,老地点!’ try{ggauto();}catch(ex){} 第五百二十章 太平凶案 次日上午,夫妻二人在书房里品玉喝茶时,小康在院子里道:“王妃,主府的刘管家派人过来,夫人请郡王过去一趟,好像有急事!” 小康改姓王,王昌龄给她起名王秀林,木秀于林的意思,被王昌龄收为孙女,李邺原本想把她留在碎叶,但小姑娘死活不肯,只好带她回长安,她现在跟着独孤新月,算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既不是主人,也不是侍女,相当于寄养在他们家中远房亲戚。 独孤新月准备再过几年,等她十五六岁时,给她找一个好的婆家。 李邺起身道:“我去看看!” 李邺匆匆来到了父母住的次府,一进门,裴三娘便紧张道:“刚刚长安县派人过来说,太平坊宅子发生凶杀案,好像是老寇被杀了,我已经让刘武通带手下把寇大娘和孙女接过来,你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李邺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他隐隐猜到,老寇被杀,可能和密室有关。 他立刻带着十几名亲兵骑马向太平坊奔去。 到了府门前,正好遇到刘武通带着寇大娘和孙女上车,寇大娘看到李邺,顿时放声大哭。 李邺安慰她们几句,让刘武通直接带她们回府。 他翻身下马,走进府中,府中有不少衙役,为首官员是县尉王琦,他连忙上前行礼,“卑职县尉王琦,参见郡王!” “请问王县尉,我的家仆怎么会被杀死?” “请郡王随我来!” 王琦带着李邺向内院走去,走进李邺所住的小院,王琦指着地上的一滩血道:“这里就是凶杀现场,我们问了大娘,时间大概是夜里五更时分,寇大叔听到外面有动静,便起来打灯笼过来查看,结果就在这里遇害。” “怎么死的?” “他趴在地上,脸朝下,胸口中了一刀,咽喉割了一刀,都是非常锋利的匕首,对方杀人很有经验,先割断喉咙让寇大叔喊不出,然后胸口一刀,一刀致命。” “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王县尉摇摇头,“所有房间都是从外面锁着门,我们不好进房查看,现在没有任何线索,周围邻居都没有听到动静。” 李邺沉吟一下道:“这不是普通的凶杀案,你们就不要查下去了,然后寇大叔的尸体呢?” “尸体在县衙,准备收殓,家人可以认领回去自行安葬,如果愿意出三百贯钱,县衙可以安排棺材和墓地,比较体面的安葬,安葬时,我们会让家人一起抛土。” 李邺点点头,“三百贯钱我来出,就麻烦县衙了,死者家属在宣平坊我父母的府上。” “我知道,李侍郎的府邸,我一定安排好!” 王县尉也知道这不是一般的凶杀案,既然李郡王不让他们过问,他们也乐得不管了,他立刻带着手下离去。 李邺让亲兵关上大门,他进了自己的书房,一眼便看见了书架被移开,露出了密室黑黝黝的门洞,地下还丢着一根生铁撬棒。 果然是针对自己密室,密室这么多年都安然无恙,现在居然有人来动手了。 说明有人一直知道自己密室的存在,但一直隐忍不发,这人会是谁?用脚趾头想得到,除了天子,不会有别人。 当然,天子不会动手,但他会安排其他人,借刀杀人,一向是天子最擅长的手段。 李邺看了看屋顶,屋顶上有个大洞,夜探子就从这里下来。 李邺沉吟片刻,对为首士兵张环道:“去买二十口大木箱来!” 李邺几乎可以肯定,对方一定还在极为隐蔽处监视自己的宅子,既然如此,他索性就将计就计。 大箱子放在府宅内,李邺则去了东市。 他很快找到了目标,一座很大的珠宝,三个大灯笼从屋檐垂下,灯笼上有三个大字,‘良工造’。 李邺走进店铺,一名伙计迎上来笑道:“欢迎公子光临小店,公子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小人!” 李邺懒得和他啰嗦,取出自己的郡王金牌,一晃,“让你们掌柜来见我!” 伙计吓一跳,连忙跑去找掌柜,不多时,一名中年男子从里面出来,他以为是宗室王爷,连忙躬身行礼道:“小人姓杨,是小店的掌柜,请问殿下是哪位王爷,以免小人招待不周。” 李邺微微一笑,“我是高昌郡王!” “啊!” 杨掌柜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节度使来了,实在是失礼,请到贵客房小坐!” 李邺跟随他来到贵客房,掌柜又让侍女上茶,李邺坐下,从包里取出玉匣放在桌上,“这是你们这里做的吧!” 杨掌柜拾起玉匣看了一眼,笑道:“这只玉匣我还记得,这种玉匣没有现成的,只能定制,对方花了五百贯钱订制的。” 李邺精神一振,连忙问道:“谁定制的,什么时候?” “是一名道士定制的,时间大概是两个月前,我们用了一个月时间制成,他在十月初的时候拿走了。” “道士?” 李邺追问道:“什么样的道士?” “一个老道士,很老的道士,估计有六七十岁了,但精神矍铄,鹤发童颜,像修仙人一样。” “口音呢?” “口音倒没听出来,好像就是关中口音吧!” 李邺又问了一些细节便告辞了。 他随即来到了独孤明的驸马府,独孤明天天在家,深居不出,听说李邺到来,独孤明亲自迎了出来。 “发生了一些事情,特来和二叔商量一下。” 独孤明点点头,“到我书房去说!” 来到书房坐下,独孤明让侍女上茶。 李邺道:“昨天晚上,我在太平府的宅子发生了凶杀案,替我看宅的老人被人刺杀。” 独孤明缓缓道:“是因为密室吗?” “二叔也知道那里有密室?” 独孤明点点头,“事实上,我们所有人都知道,密室是开元十五年开始秘密建造,我们六个徒弟轮流去监工,那时候还没有石昆,用了一年半时间才建成。” “那天子也知道密室?” “我们几个徒弟,如果有人投靠了天子,那天子就会知道,反正我没有告诉天子,尽管我是他女婿,但我不会出卖飞龙。” “高仙芝呢?他曾经告密。” “其实他的可能性最大,你知道高仙芝不久前被免职了吧!” 李邺点点头,“我听外公说了,说天子憎恨他贪赂,便免了他的节度使之职,任命他为羽林军大将军。” 独孤明笑了笑道:“哥舒翰、安禄山比他贪赂狠十倍,也不一样照样封王?高仙芝不过天子找不到撤换他的借口,才找了一个贪赂的罪名。 他真正被免的原因,是因为他是飞龙的徒弟,你明白了吧!包括把我女儿送去契丹和亲,也是因为飞龙,天子对飞龙恨之入骨,但又怕他,你知道为什么?” “父子关系?” 独孤明摇摇头,“皇家父子从来都是仇人,天子怕飞龙,是因为飞龙修行得道了,开启了天眼通,开元二十四年,飞龙告诉天子,武惠妃将死于次年冬天,天子不信,果然,武惠妃死于开元二十五年冬天,他随后又算一卦,说天子将迎娶儿媳杨氏,天子很生气,不料,杨贵妃出现了,然后飞龙说自己泄露天机,必遭天谴,他从惜言如金,不再为天子预言,所以天子才对他又恨又怕。” 李邺沉默片刻问道:“桥陵之事,二叔知道吗?” 独孤明意味深长看了李邺一眼。 (本章完) 第五百二十一章 引蛇出洞 独孤明沉思片刻道:“按理,我不应该知道,师父从未告诉过我,也不允许我知道,七个徒弟中,只有石昆参与了桥陵的密室,但师父去世后,明松告诉了我,所以我知道桥陵密室存在。” “但现在出现了一件很诡异的事情,也是今天我来找二叔的原因!” 李邺便把他进桥陵密室发现圣旨的事情说了一遍,把玉盒取出放在桌上,又道:“我上午去了良工造,确定放圣旨的玉盒是一个月才做出来,那么这份圣旨就是最近放进去,二叔,现在我一头雾水,眼前重重迷雾,您旁观者清,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圣旨呢?” “圣旨在家中,我没有带出来,内容是明年正月初一,封我为梁王。” 独孤明点点头,“果然应了我和你岳父的猜测,天子封安禄山、哥舒翰和安思顺为王,其实都是为了铺垫你。” “但我现在关心的不是圣旨,而是谁把盒子放进密室。” 独孤明想了想问道:“良工造告诉你,是什么人定制的吗?” “是一个鹤发童颜的道士,六七十岁了。” 独孤明眉头一皱,“从未听说有六七十岁的道士,飞龙手下年纪最长的道士就是明松,其他都是年轻宦官。” 独孤明摇摇头,“飞龙的秘密太多,大部分都不会告诉我们,就像桥陵密室一样,我是偶然得知,高仙芝就不知道。” “二叔的意思是说,飞龙可能还有另一股势力,在暗中安排着一切。” “只能这样解释,否则对方怎么可能进入桥陵密室?如果是天子的话,里面的财富肯定被一扫而光。” 李邺沉思片刻道:“现在两个密室的事情混淆在一起,我感觉很诡异,也很危险,二叔给我说实话,天子是不是要对我动手了?” 独孤明负手走了几步道:“高仙芝就是你的风向标,还有汉中王李瑀,天子要动手,你一定是最后一个,而且你对社稷有功,他不好直接对你动手,他一定会假手其他人。” “二叔,我需要情报,一旦情况不妙,我要立刻安排家人离去。” 独孤明缓缓道:“你放心,一旦宫里有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 李邺起身告辞,他想了想,又问道:“二叔一直不肯出仕,是不是因为飞龙?” 独孤点了点头,“我不想成为皇权斗争的棋子,如果不能远离,那就沉默!” 长安庆王府,贵客堂上,庆王李琮对边令诚缓缓道:“昨晚我的人已经去确认过了,太平坊那间宅子果然有一座密室,全部用大石砌成,非常坚固,你的财富若被他得到,那他一定是藏在那座密室内。” 边令诚沉思片刻道:“密室既然打不开,那我又有什么办法?” 李琮摇摇头,“昨晚我的手下被看宅人发现了,无奈,只得杀了看宅人,今天一早李邺就去了,他已经感觉什么,不让长安县衙查这个案子,昨天又命手下买来几十口大木箱,我估计他是要把里面的财富转移走了,我没猜错的话,他会送往奉先县的东北大营,他有一千军队驻扎在那里,边监军,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想拿回自己的财富,那只有在路上拦截。” 边令诚无奈道:“我哪有什么能力拦截,我手下就只有几个宦官。” 李琮眯眼笑道:“长安有很多赏金猎人,只要开的价格合适,他们都愿意为你卖命,不能说这笔钱由我来出吧!” 边令诚急道:“可是我的财富都被那狗贼私吞了,我哪里还有钱请赏金猎人?” 李琮冷笑道:“这次去幽州,安禄山可是给了你五万贯钱,别以为我不知道。” “这” 边令诚迟疑一下道:“好吧!但我最多只能拿一万贯钱。” 李琮有些不高兴,“边公,如果得手了,可是几十万贯啊!” “可是如果失败,钱不就打水漂了?” ‘这个吝啬鬼!’ 李琮心中着实恼火,敲敲桌子道:“两万贯!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干不干随你,不干就算了。” 边令诚一咬牙道:“两万就两万,但我先声明,我就出两万贯钱,如果出现死人什么的,统统和我无关!” 边令诚走了,李琮叫来两名心腹,先对一人道:“边令诚会拿两万贯钱,你去找他拿钱,拿到钱后多找一些赏金猎人,具体目标余华会告诉你,但你要告诉赏金猎人,是边令诚出钱雇佣他们,千万不要提到我,和我没有关系!” “卑职明白!”一名手下匆匆走了。 另外一名手下叫做余华,是庆王李琮的武士头子,李琮对他道:“你带五十名兄弟埋伏在一旁,一旦李邺手下和赏金猎人打起来,他们突袭箱子,财富不要,要找到几份圣旨,明白了吗?我们去查密室的目的,就是要找到那几份圣旨。” 余华点点头,“卑职完全明白!” 黄昏时分,五辆牛车从太平坊出来,牛车后面遮挡得严严实实,里面应该装满了重物。 二十名骑兵手执盾牌和短矛骑马跟随,护卫着牛车。 牛车沿着春明大道向东而行,出了春明门,车队向东北方向的奉天县驶去。 此时,长安的四十名赏金猎人出动了,他们的目标是箱子,每人抢到一个大箱子,就会得到五百贯钱的赏金。 赏金足够高,但风险也大,对方可是有二十名身披盔甲的骑兵护卫,搞不好小命会丢掉。 但赏金猎人都是在死神面前混饭吃,没人会把风险当回事,每个人都隐隐猜到,箱子里一定是财宝,如果能抢到,每个人还能再大发一笔。 既然车队是去奉先县,那他们就没有必要跟随,而是找一个最有利的伏击地点。 所有人都想到了一个地方,渭河小桥,这座小桥位于渭河北岸,因为在修桥,只有一半能通行,非常狭窄,骑兵和牛车不能并行,只能先走牛车或者先走骑兵。 夜里一更时分,牛车队来到了渭河小桥,果然是牛车先行,车夫赶着牛车缓缓而行,一辆接着一辆,三十名骑兵只能在后面等待,等牛车走完后,才轮到他们。 这就是他们不了解地形的后果,应该骑兵先过去一半,然后再走牛车,结果骑兵不清楚情况,导致骑兵和牛车分开了。 果然,当第五辆牛车刚刚过去,骑马们正要上桥,渭河小桥忽然坍塌了,骑兵们惊得连连后退。 埋伏在河对岸的赏金猎人们大喊大叫冲上来,五名车夫吓得跳车逃命,没命地奔逃。 赏金猎人也不管他们,驾着牛车便走,河对面,张环冷笑一声,回头道:“发射火箭!” 三支火箭发射上天空,张环率领手下冲下小河,河上已经结冰,骑兵们奔过小河,纵马冲上岸,沿着官道追去 赏金猎人走出不到一里,到一片树林前,他们不要牛车了,纷纷从牛车搬出大箱子,每人扛一个沉重的大箱子向树林内吃力走去。 就在这时,树林内冲出无数的黑衣人,足有近百人之多,挥刀向赏金猎人们杀来。 树林前顿时一片惨叫,最前面的十几名赏金猎人被砍倒,大箱子里落地,黑衣人挥刀砍开了大箱子。 月光下,所有人都呆住了。 哪里有什么财宝,全是一块块石头。 “上当了,撤!”余华大喊一声。 但已经来不及了,五十名骑兵从前后包抄杀来。 (本章完) 第五百二十二章 稍加笼络 藏国正文卷第五百二十二章稍加笼络次日上午,庆王李琮狼狈地找到了袁思艺,袁思艺着实恼火,痛骂李琮无能。 “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让我怎么给天子交代?难道让我告诉天子,庆王智谋不足,中了李邺的计,你到底还想不想当太子?” 李琮唯唯诺诺道:“恳请袁翁高抬贵手,这次确实是我轻敌了,没有和幕僚商量,我保证不会再轻敌。” 袁思艺见他态度诚恳,气也消了很多,冷冷道:“你别忘了,他可是独孤家的女婿,后面一定有独孤家族在帮他,对他轻敌,实际上就是对独孤家族轻敌,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 袁思艺又叹口气道:“正是因为他是独孤家的女婿,天子才投鼠忌器,要不然早就对他动手了,所以才把这个任务交给我,让我来策划,这件事也不能太急,得稍微缓一缓,先把第一步做好,拿到那几份圣旨,这是天子最关心的事情,估计圣旨还在密室内,你得想办法把密室破开。” 李琮又问道:“那座密室很隐秘,他是怎么造的?” 袁思艺哼了一声,“那是飞龙造的,这么多年天子都不知道,要不是高仙芝告密,怎么也想不到飞龙的东西居然藏在太平坊内。” 李琮沉思一下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能破开密室!” “什么办法?” “动用军队,金吾卫将军黄玄是我们的人,让他在夜间带领士兵砸开密室。” 袁思艺点点头,“可以安排,然后你去找高仙芝,详细了解李邺的情况,为下一步弹劾他做准备,记着带一名厉害的幕僚一起去,有些事情你想不到,但你的幕僚能想到,最好把他和太子联系起来,收拾他,就等于收拾太子了。” “我明白了,我会安排好!” 李琮告辞匆匆走了,望着他的背影,袁思艺低声骂了一句,“真是没用的蠢货!” 延康坊有一座占地十余亩的大宅,这里便是高仙芝的宅子,高仙芝已经被免去河西节度使之职,现任右羽林卫大将军,右羽林卫大将军其实是一个虚职,高仙芝等于是被免去了所有职务。 高仙芝也知道自己是因为飞龙才被免职,为了立功赎罪,他又秘密给天子上了一份折子,揭发飞龙的很多老底,天子李隆基由此才知道,原来在太平坊那里竟然有一座飞龙的密室。 虽然立功赎罪,但高仙芝依旧没有任何重新重用,着实令他沮丧万分。 书房内,高仙芝独自一人闷闷不乐地喝酒,这时,他的长子高焕匆匆走来,在门外禀报:“父亲,庆王殿下来访!” “啊!” 高仙芝吓了一跳,连忙吩咐道:“速请庆王殿下到贵客堂稍坐,我马上就来!” 高仙芝洗了一把脸,换了件衣服,稍稍掩饰一下身上的酒味,才来赶去贵客堂。 高仙芝原本是李林甫的人,后来烧太子的香,李林甫死后,他的影响力迅速衰竭,加上太子为人比较冷,在关键时刻帮不了忙,高力士越来越对太子失望了,尤其这一次他被免去河西节度使之职,太子没有任何发声,着实让他对太子彻底绝望。 此时庆王李琮的主动来访,让高仙芝有点受宠若惊,但他心中也明白,自己并没有让庆王李琮上门的本钱,恐怕来者不善。 高仙芝走进贵客堂,躬身行礼道:“卑职参见庆王殿下,让庆王殿下亲临鄙府,实在不敢当!” 李琮干笑一声道:“父皇身体不太好,没法接见你,所以让我来和高大将军谈一谈,了解一些情况,大将军不必拘礼了!” try{ggauto();}catch(ex){} 第五百二十三章 石破天惊 藏国正文卷第五百二十三章石破天惊马车上,庆王李琮问道:“先生觉得如何?高仙芝今天所说。” 张通儒摇摇头,“我觉得有点勉强,僭越这种事情只能从生活上来追查,不能从行使职能上考虑,毕竟他是节度使,是向天子汇报,而不是向朝廷汇报。 比如和大食谈判,后来我想了想,好像当时高仙芝是和大食达成了一个口头协议,然后天子和朝廷都同意了这个口头协议,如果李邺和大食的谈判就是以这个口头协议为基础,那他也没有越权,所以这种调查一来一去就要大半年的时间,最后都会不了了之。” 李琮眉头一皱,“先生的意思就是说,高仙芝这里实际上没有什么作用?” 张通儒笑了笑道:“也不是完全没有作用,高仙芝可以用来背负恶名,比如他可以弹劾李邺在碎叶和胡僧莲花生密谋不轨,企图拥军自立,然后再找几个阿猫阿狗做个证,李邺罪名就成立了,发配路上自尽身亡,然后天子愤怒追查真相,发现是高仙芝污蔑,立刻将高仙芝定死罪,追封李邺一些身后之名,天子得了贤名,李邺也除掉了,恶名就由高仙芝去背,不是一举三得吗?” 李琮连连点头,“妙!妙计!” 张通儒又淡淡道:“权力斗争哪有什么真什么假,关键是看谁来做恶人,一定要让朝野相信他的弹劾是真,比如让龙武大将军陈玄礼来弹劾李邺造反自立,大家肯定不会相信。 但高仙芝是前安西节度使,是李邺的老上司,他来出面弹劾,大家就会相信,至于李邺本人,他在监狱里,恐怕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狠一点,连夜咔嚓掉,另外找个长得像他的人签字画押,发配路上再自尽。” 李琮虽然赞赏张通儒的策略,但并不代表他就要照此执行,他也知道事关重大,要父皇来拍板决定。 但李琮忘了一件事,张通儒可是安禄山的幕僚,被派来支援李琮,他效忠的对象可不是李琮,而是安禄山。 那他的策略有用吗? 当然有用,而且非常阴险毒辣,可这样做的后果极为严重,一旦杀了李邺,大唐军心就毁了,其次得罪了关陇贵族,安禄山也有了匡扶正义的借口,为李邺昭雪平反率军入朝。 张通儒这个方案虽然很毒辣,任何大臣都会知道后果严重,但张通儒也在赌,他赌天子昏庸,一旦天子昏庸,听信了儿子的话,把李邺弄进监狱,连夜将李邺咔嚓掉,等大臣们再反对时就已经来不及,那么自己就赌赢了。 张通儒也很了解李琮这个人,看起来很狡猾,但不明大义,只考虑自己夺取太子之位,从来不管对大唐江山的影响。 明明知道自己主公安禄山已经拥兵自立,有造反的迹象,他却视而不见,还要和安禄山勾结在一起,让安禄山帮助他夺取太子之位。 这样的王爷是大唐的不幸,却又是主公的幸运。 张通儒又低声对李琮,“这件事要绝对保密,从容策划,做到滴水不漏,最好殿下亲自给天子说,然后让天子承诺事后封高仙芝为剑南节度使,甚至给他更好的职位,两浙道观察使,他不是喜欢贪吗?这可是肥差啊!” 李琮点点头,“父皇要太平坊密室的结果,等今晚破开密室后,一并向他禀报。” 一更时分,一千名金吾卫士兵在将军黄玄的率领下奔进了太平坊,将李邺在太平坊的宅子团团包围。 数百名士兵冲进了宅子,此时宅子已经没有人看守,军队长驱直入,进入了李邺所住的院子。 黄玄一声令下,数百士兵开始拆房,仅仅半个时辰,他们便将外面的大房子拆得干干净净,将密室完整地暴露出来。 try{ggauto();}catch(ex){} 第五百二十四章 揭穿谜底 灞桥地区是长安最大的驻军区,驻扎了数十万拱卫长安的军队,军营也是星罗棋布,大大小小有数十个之多,除了玄武、朱雀等四大军营外,还有很多小军营,如果不熟悉军营的分布,还真不一定找得到李邺的河中营驻扎之地。。 李邺的河中营正式名称叫做灞水西营区第七营,顾名思义,就是位于灞水以西的第七座军营,营门前插了一杆大营,上写河中军三个大字。 清晨,李邺正在听取刘武通的汇报,昨晚后半夜,一群道士出现在太平坊的宅子里。 刘武通武艺极高,李邺便让他潜伏在太平坊宅附近,替自己监视宅子。 李邺目光凝重问道:“你确定那个老道士打开了石屋的铁门?” “卑职看得很清楚,他打开了铁门,进去了。” 李邺几乎可以肯定,这个老道士就是打开桥陵密室放圣旨之人,这个老道士和飞龙的关系很深,应该是飞龙部署的另外一支力量。 “你说后面还来了一名官员,是谁?” “卑职不认识,看气度官职不小,他还跪下给老道士磕头。” 李邺眉头一皱,难道这个老道士是宗室,身份很高? 疑虑归疑虑,当务之急,李邺得搞清楚这个老道士的身份,最近形势诡异,天子突然对自己的下手,十有八九就和这个老道士有关。 这时,亲兵在帐外道:“启禀都督,有个小道士送来一张纸条。” “纸条给我!” 亲兵进帐递上了纸条,李邺打开纸条,心中猛地一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纸条上就有四个字,“元末明初。” 李邺一把将纸条捏紧,急问道:“小道士呢?” “小道士已经走了,他留下一句话,请都督下午去一趟玄都观,希望都督一个人去。” “我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 众士兵都退下,李邺对刘武通道:“你也回去吧!这几天保护好我父亲,一定要形影不离。” 刘武通道:“老爷今天下午要去洛阳!” “那你们都跟着去,沿途保护好他,我母亲这边不用管了,她武艺很高,能自保。” 刘武通匆匆去了。 李邺心绪不宁在大帐内来回踱步,心中着实震惊,飞龙竟然没有死,他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纸条上只有元末两个字,还可以说是飞龙以前留下的纸条,添了明初两个字,那只能是飞龙了,他在临终前,自己告诉他,元朝灭亡后是明朝,他只有不死,才可能出现这张纸条除非,还有一个穿越者。 李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吟片刻,玄都观他还非去不可。 他换了一身武士服,将一支腰囊系在后腰,腰囊内是五十根钢钉,这是李邺今年才更换的暗器,每一根钢钉重二两,长三寸,前端异常锋利,三十步内百发百中。 钢钉的杀伤效果和飞刀一样,但它比飞刀轻,体积小,一次可以携带五十根,重只有六斤,放在腰囊内很轻松,而匕首一次只能携带二十四把,还不方便。 李邺又带一把横刀,这是安西工匠专门打造的横刀,重十斤到二十斤,一共打造百把,用的是上等乌兹钢,用夹钢法打造,和陌刀一样,取名安西刀,基本上每个安西军将领和河中军将领都人手一把。 李邺这一把战刀是第一号,重二十斤,李邺之所以带这把刀,这把刀非常适合实战,锋利异常,而且久战不卷,一点都不华丽,却是一把难得的好刀。 李邺带了两名手下,进城内,他让两名手下在永和坊的大业武馆等候自己,他独自一人乘坐一辆牛车来到了位于崇业坊的玄都观。 李邺知道玄都观和飞龙的渊源很深,虽然明松死了,但玄都观的现任观主明慧也是明松的师弟,还有老君堂的住持明玄,三清殿的住持明岩,这三名手握大权的道士都是明松任命的,和飞龙有关系。 李邺走下牛车,来到了玄都观广场,这时,一名小道士迎上来,行一礼道:“无量天尊,请节度使随我来!” 李邺跟随小道士来到了重重叠叠的道观,道观就像皇宫一样,无数的小路小门,曲折蜿蜒,任何一个游客走进来都会迷路。 不想迷路也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从屋顶上走,认准方向就能轻易出去。 李邺来到一座小院子前,小道士一摆手,“节度使请进!” 李邺走进小院子,屋子的走廊下盘腿坐着一名老道士,李邺一眼便认出来,正是飞龙。 李邺还记得自己初见飞龙之时,他气色枯槁,奄奄一息,一副大限将至的样子,可现在他却是面色红润,鹤发童颜。 李邺心中叹息一声,他当初假装的一切,骗过了天子,也骗过了自己。 飞龙微微笑道:“李小哥,我们又见面了。” 李邺单膝跪下抱拳行礼,“卑职参见太上皇!” “坐吧!你知道我是谁,我们是平等的。” 李邺默默在飞龙对面的木板上坐下,飞龙缓缓道:“我知道你很震惊,你明明摸到我的气息已绝,怎么又活了?” 李邺笑了笑道:“刚开始我很震惊,但很快我就明白了,我在驸马张垍一案中,那个凶手也服用了一种毒药死去,但第二天中午他又活了,想必前辈也是一样。” “一点没错,我也是一样,如果不是这样,不把骨灰撒在武亭川,怎么瞒得过李隆基的眼睛?” “莫非天子要杀前辈?” 飞龙点点头,“就在我羽化的几个月前,天子忽然问我,何时羽化登天?我就知道,他要对我下手了,我告诉他,我羽化的具体时间,他便安排了秋狩,我失去呼吸后,他先后派了三个御医来试探我,诊断我确实已死,甚至他要亲眼看到我在柴堆上火化,他才放心。 那时我还没有醒来,但柴堆下有块活板,起火后,我的身体被换了,烧成灰的是另一个宦官。” “烈凤呢?她也活着吗?” 飞龙叹了口气,“我也希望她还活着,可惜她真的羽化了。” 李邺沉吟一下道:“我这次回来,感觉天子要对我下手,是因为他发现了前辈的存在?” 飞龙摇摇头,“你说反了,是因为他要杀你,我才重新现身。” 李邺眉头一皱,“他为什么要杀我?” 飞龙看了李邺一眼,淡淡道:“难道你还没有意识到,你就是第二个王忠嗣吗?” 李邺霍地站起身,后退几步,脑海如同一道闪电划过,他终于明白了。 飞龙培养自己,利用自己控制军权,难怪自己能在短短五年内,升为节度使。 原来自己是第二个王忠嗣。 “坐下!坐下!” 飞龙向他摆摆手,“不要那么激动,我还以为你自己心里明白。” 李邺缓缓坐下,叹息道:“我一点都没有想过!” 他沉吟一下又问道:“圣旨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和天子的约定,他要我死,我当然要有条件才能死,我的条件就是你一步步提升,一共四份圣旨,桥陵密室就是第四份。” “可如果天子毁约怎么办?” 李邺目光锐利地注视着飞龙,“他不执行你和他的条件,你已经死了,还能怎么样?” 飞龙淡淡道:“他不敢!我是他父亲,他答应的就必须办到,否则他死后怎么面对我?你不懂他对我的恐惧,他一直认为我已经修炼得道。” (本章完) 第五百二十五章 三个方案 “你想利用安西军和河中军助你夺取皇位,你希望安禄山造反,助你火中取栗?” 李邺目光锐利地盯着眼前这个看似和蔼的老者,他已经看透了此人极度自私冷酷的内心,为了得到皇位,他不惜毁掉大唐。 “你慢慢会明白的,作为一个后世人,你可以作弊,因为你就是神,可以从高空俯看着天下的一切。” 飞龙眯缝着眼睛,仿佛在追忆着过去的一切,“你知道李白为什么名气不大,因为《将进酒》是我写的,《蜀道难》也是我写的,就像你写的‘收取关山五十州’一样,我的神迹比你多得多,我连火药都制作出来了,就在桥陵密室内,可惜威力不大,我也想用火油,但长安没有火油,我附身的那个人,他曾经做过皇帝,但他窝囊无能,自己的皇位都被儿子抢了,那是属于我的皇位,我把皇位再夺回来,难道不可以?” 飞龙情绪激动起来,重重一敲桌子,“如果我坐上皇位,我早就把安禄山杀了,历史就没有什么安史之乱,所有官宦都统统干掉,就不会有宦官乱政,我要改变大唐历史,这是无量天尊赋予我的重任。” 李邺摇摇头,“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说的这些和我没有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 飞龙终于开出了诱人的条件,“我没有子女,我若登上皇位,你就是储君,阿邺,我今年七十多岁了,还能活几年?很快权力就交给你,整个天下都是你的,如何?” 如果是五年前,李邺肯定热血沸腾,一口答应,但现在的李邺心如明镜,飞龙不过是利用自己的军队罢了,一旦他夺取皇位,第一个要杀的就是自己,甚至他拿到军权,就会把自己干掉。 但一口回绝也不行,如果自己一口回绝,那他一定会联手李隆基把自己干掉。 李邺沉吟片刻道:“我想听一听前辈的计划,怎么夺取皇位。” 飞龙精神一振,他以为李邺动心了,连忙道:“方案有三个,一是发动宫廷政变,其实我杀掉李隆基亦如反掌,你知道袁思艺其实是我的人,他带李隆基去太极宫偷情也是我安排的” 李邺淡淡道:“康氏药铺也是您的产业?” 飞龙一怔,随即竖起大拇指赞道:“不错,居然被你看出来了,康氏药铺不是我的产业,但我知道他们的壮阳药能控制住一个人。” “那为何不直接让他暴毙?” 飞龙摇摇头,“太上皇开元四年就死了,朝廷和天下人不会承认我,如果李隆基暴毙,只会白白便宜的太子李亨,其实第一个方案也不行,宫廷政变没法善后。” “第二个方案就是你,这是我早就策划好的,你是皇族,封你为亲王,由你来登基,你在明,我在暗,其实我对治理天下兴趣不大,我就想要杨贵妃,让她成为我的女人。” 飞龙刻意表现得很淡然,长长叹息一声又道:“我已经七十五岁,知道自己最多还有三到四年的寿命,我其实只有一个心愿未了,那就是杨贵妃,否则我就白来大唐一趟了。” 李邺险些相信了他的感慨,但理智告诉自己,飞龙绝非善类,李邺又不露声色问道:“那第三个方案呢?” “第三个方案有的不切实际,就是培养粟特人,组织粟特军队进攻大唐,所以我才收石昆为徒,哪里知道那个混蛋背叛了我,好在你替我杀了他,让我出了一口恶气。” 李邺以为第三方案是李瑀,没想到居然是石昆,这时,李邺忽然意识到了李瑀的作用,意识到了高仙芝的作用,而自己就是高仙芝和李瑀的组合。 这一瞬间,李邺看透了飞龙的所有计划,石昆是给他输送财富,高仙芝是给他带兵打仗,李瑀才是替他登基,是他的傀儡。 而自己呢?自己只不过是备胎而已 李瑀加上高仙芝才是第三个方案,一旦第三个方案成功,飞龙同样要第一个杀自己,谁让自己知道他的老底呢? 李邺沉吟片刻道:“前辈也知道天子在对付我,他要杀我?” 飞龙冷冷一笑,“那个昏庸之君,已经完全被阿芙蓉控制了,放心!袁思艺是我的人,只要我出面,天子杀不了你。” 李邺默默点头道:“我可以配合前辈,前辈是想借助安禄山造反的机会,让安西军和河中军入京勤王,然后趁机发动政变,废除天子皇位。” 飞龙眯着眼睛笑道:“一点没错,但那是最后一步,当务之急,我还是得让天子封你为亲王,只有你为亲王,才有继承皇位的资格,然后你回边疆耐心等候,一旦征召,你立刻率军前来勤王。” 李邺既没有一口答应,也没有一口拒绝,更没有发誓赌咒,只是表态愿意配合,这个表态并没有诚意,飞龙当然明白,这个年青人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由自己糊弄的毛头小子了。 只是因为高仙芝有点不太可靠,让飞龙多少有点顾虑,他需要观察一段时间,如果高仙芝可靠,那么就直接借天子之手干掉李邺。 他知道得太多了。 李邺从玄都观出来,乘坐牛车来到了东市,李邺没有找到张平,张平去咸阳去了,还没有回来,走进小张酒楼坐下,要了几样小菜和一壶酒,他需要理一理思路。 飞龙说他最多只能再活三四年,李邺绝对不信,谁能知道自己还能活几年?飞龙现在鹤发童颜,身体极好,说他再活十年也完全有可能,显然,飞龙一开始就没有说实话。 他的三个方案也不是实话,他的第一个方案应该是王忠嗣,王忠嗣方案。 在实施王忠嗣方案的同时,他开始了备用方案,用李瑀为傀儡,高仙芝带兵,高仙芝所谓的告密也是事先安排好,让高仙芝成为自己的祖父的人,从而有机会去安西接替他父亲高舍鸡的职务。 王忠嗣在天宝六年被罢免,高仙芝在天宝六年成为安西节度使,王忠嗣在天宝八年突然暴毙,飞龙也在天宝八年羽化。 通过这些历史脉络,李邺看到了飞龙的苦心经营,也看到了天子李隆基和他之间的残酷斗争。 天宝八年,飞龙羽化了,他的徒弟都开始散了,李瑀醉心于琴棋书画,沉溺于风花雪月,高仙芝则投靠太子,拼命向上爬,杨洄天天喝酒,醉生梦死。 高仙芝后来被调为河西节度使应该也是飞龙的秘密安排,但高仙芝并不知道。 李邺甚至怀疑安禄山一步步坐大也是飞龙的安排,他或许和安禄山达成了秘密协议,怂恿安禄山造反。 当然,这只是猜测,但这又是那么合情合理,如果没有人造反,飞龙怎么夺权? 第二个方案是李瑀和高仙芝。 第三个方案便是自己,自己是第二个方案的备胎。 李邺轻轻叹口气,他已经意识到,这里面的关键人物就是高仙芝,一旦高仙芝被复用,第二套方案开始复活,说明飞龙就要杀自己了。 他极可能借天子之手来铲除自己。 李邺忽然想到了独孤明,独孤明也是飞龙的徒弟,难道他也知道飞龙没有死? 这一刻,李邺忽然感觉自己需要盟友,光靠自己一人,很难逃脱天子和飞龙的联合绞杀。 (本章完) 第五百二十六章 寻找同盟 李邺来到了独孤府,探望自己的妻子和女儿,这时已是黄昏时分,李邺找了一个家丁去永和坊送信,让自己的手下先回军营,他今晚就不回去了。 “夫君,出了什么事?”独孤新月看出了丈夫有心事。 李邺笑着摇摇头,“没什么?昨晚金吾卫破坏了我们太平坊的宅子,他们想砸开密室,但没有成功。” “是天子派去的吗?” “不知道,估计天子也是想寻找飞龙留下的东西吧!那份圣旨,或许还有其他什么。” 独孤新月着实担心丈夫出事,她紧紧抱住丈夫的腰道:“夫君,我们离开长安吧!” 李邺吻了吻妻子,笑道:“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 李邺沉吟一下又道:“不过我需要你父亲乃至整个独孤家族的帮助。” 独孤新月点点头,“我去恳求祖母,我们家族真正做主的是祖母,只要她决定帮你,那么整个家族都会帮你。” 独孤老夫人很喜欢李邺这个孙女婿,尤其是李邺送给她一串莲花生的青金石佛珠,使她对李邺十分感激,她在人世间的最后几年,感受到了自己的佛缘。 独孤老夫人坐在软榻上,对李邺缓缓道:“我是看得多了,唐朝皇帝家族为了皇权斗得你死我活,什么父子亲情,什么兄弟手足,在皇权面前都一文不值,皇帝最擅长的就是杀功臣,你太醒目了,哪怕你是旁枝偏系,你也是皇族的,你的光环让其他皇子皇孙都黯然失色,当今天子感觉到了你的威胁,所以才想杀你,不过有我独孤家族在一天,他休想动你一根毫毛。” 李邺感动道:“谢谢祖母的厚爱!” 孤独老夫人笑道:“去吧!你岳父有话对你说,我只能表个态,真正帮助你的,还是你的岳父。” 李邺跟随独孤烈来到书房,独孤烈让李邺坐下道:“我母亲决定帮你,那独孤家族就会全力以赴,不过你得告诉我实话,不要有所隐瞒,我们翁婿要同心同德,才能共度难关。” 李邺点点头问道:“独孤二叔在家族和师父之间,他会选择谁?” “他肯定会选择家族!” 独孤烈沉吟一下道:“我得告诉你一件事,事实上,你独孤二叔被师父飞龙逐出师门不是因为怀疑他告密,而是阿明没有答应飞龙的要求,把宝记柜坊给他,飞龙正在疯狂敛财,阿明已经从家族的收益中给了他三十万贯,并兑换成三万两黄金,但飞龙还认为不够,还要阿明把宝记柜坊给他,这一次阿明拒绝了,结果触怒了飞龙,将他逐出师门,然后就有了天子决定让独孤静去契丹和亲的消息,你说和飞龙没有关系吗?” 独孤烈又叹口气,“我一直想不通,飞龙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权力?阿明也不肯告我,直到前几天我才知道,原来飞龙就是太上皇,那一切都清楚了。” 迟疑一下,独孤烈不解道:“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李邺苦笑一声,“因为飞龙还活着!” “什么?” 独孤烈瞪大了眼睛,“那武亭川.” “那是假死,他服用了假死的药,连御医都被骗过了,最后被烧成灰的是一名宦官,飞龙一直藏身在玄都观,今天下午我见到他了。” “那你独孤二叔知道吗?” 李邺缓缓道:“这就是我刚才的问题,独孤二叔在家族和师父之间,他会选择谁?” “他肯定不知道!” 独孤烈果断道:“他是我兄弟,我们兄弟同心,他绝不会欺骗我。” 李邺摇摇头,“独孤二叔肯定不知道,这一点我心里清楚,除了烈凤外,谁都不知道,他不会告诉任何人,关键是,飞龙如果召见二叔,要二叔来对付我,二叔怎么办?” 在这个紧要关头,李邺也不矫情,直接把话说清楚,把盖子揭开。 独孤烈点点头,“我去和他谈一谈,贤婿还想告诉我什么?” 李邺淡淡道:“有一天我可能会登基,这是飞龙的备用计划,如果这个备用计划不需要了,他就会毫不犹豫杀掉我。” 独孤烈着实有点吃惊,他连忙问道:“那他的正式计划是什么?” “正式计划是扶汉中王李瑀登基,由高仙芝率军控制长安,发动政变,拥戴李瑀登基,他在幕后操纵。” 独孤烈眉头皱成一团,“想得是很美好,但他办得到吗?” 李邺缓缓点头,“袁思艺是他的人,他已经通过袁思艺用阿芙蓉控制了天子,只要安禄山造反,他的机会就来了。” 独孤烈倒吸一口冷气,“阿芙蓉?” “这可是毒药,少量可以治疗疼痛,可大量服食,会上瘾的,这就是天子隔三差五要去太极宫的真正的原因。” 独孤烈咬牙道:“这个飞龙真是心狠手辣,天子可是他的亲生儿子。” 李邺当然不能说出飞龙的真实身份,那是天大的秘密,飞龙不会说,他也不会说。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大哥,我可以进来吗?” 是独孤明的声音,独孤烈点点头,“你进来!” 独孤明的府宅就在不远处,相隔不到百步,和独孤府在同一个坊,他过来很方便。 独孤明走进来道:“刚才母亲派人让我过来一趟。” 李邺起身行礼,“参见二叔!” 独孤明一怔,随即道:“阿邺在这里正好,我也正想找你。” “可是皇宫里有消息了?” 独孤明点点头,“黄玄被李琮带进皇宫哭诉,说你带兵夜闯宵禁,不服管束,还打伤金吾卫将军黄玄,天子很震怒,这两天可能会出旨意。” 李邺冷笑道:“他趁机抓住我的把柄了!” “我也估计会剥夺你的军权,任命你一个虚职,左骁卫大将军,正好空着。” 这时,一旁的独孤烈缓缓道:“二弟,这两天有件关于飞龙的重大事情,你不知道吗?” 独孤明平静道:“是不是飞龙没死?” 李邺眉头紧锁道:“莫非他也找二叔了?” 独孤明摇了摇头,“他没有找我,我是猜到的,桥陵密室的开启方法连烈凤都不知道,他更不会给别人,所以我昨天又去了良工造,仔细询问了那个老道士的模样,脖子上有一颗很大的黑痣,我就猜到是飞龙了, “二叔说得一点没错,飞龙没有死,他今天下午找我了,我估计明后天他就会找二叔。” “这你就错了!” 独孤明笑容中有几分冷意,“他根本不相信我,除非他想让天子知道他还活着,否则他绝不会告诉我,我会向天子告密,报当年我女儿被他送去契丹的一箭之仇。” “袁思艺是飞龙的人,二叔知道吗?” 独孤明呆了一下,显然出乎他意料,他想了想笑道:“袁思艺那种人会效忠谁?恐怕是飞龙的一厢情愿罢了。” 李邺点点头,“二叔说得对,飞龙要对付太子,袁思艺也要对付太子,他们两人为了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一旦太子倒了,就是他们翻脸之时。” 旁边独孤烈很担心女婿被免职,女婿主要提出辞职,那只是一种手段,以退为进的策略,可如果真的要免职,那问题就严重了。 独孤烈问道:“关于天子要免邺儿之职,二弟有什么建议?” 独孤明思路很清晰,对李邺道:“当务之急你要保住军权,不是为了飞龙,而是为你自己,说不定免你的职就是飞龙的意思,给高仙芝腾位子,我建议你要和虢国夫人合作。” 李邺着实不想和虢国夫人打交道,他沉吟一下道:“贵妃娘娘不行?” 独孤明摇摇头,“贵妃娘娘只是一个花瓶,供养在宫中,她说十句话,顶不了虢国夫人的一句话。” 独孤烈也劝道:“没人想和那个女人打交道,但事关生死存亡,该拉下面子的时候,大丈夫还是要能屈能伸。” 李邺沉思良久,终于点了点头,“二叔能不能替我给虢国夫人递一张纸条。” “可以!”独孤明一口答应。 (本章完) 第五百二十七章 特殊礼物 次日一早,李邺来到皇宫,找到了高力士。 李邺恭恭敬敬道:“高翁,我想见一见贵妃,能否替我安排一下?” 高力士看了他片刻,淡淡道:“天子已经不允许贵妃娘娘再见外臣了,哪怕是贵妃娘娘家人。” 高力士的一口回绝让李邺心中着实失望,他又问道:“高翁,没有一点通融余地吗?” 高力士摇摇头,“不是我不肯帮你,前天杨国忠求见贵妃娘娘,也不行,天子最近心情不好,你就不要再进宫了。” 高力士心中也有点歉疚,他沉吟一下道:“其实你可以变通一下,你不能进宫,但你妻子可以进宫,为什么非要自己去做呢?” “多谢高翁提醒!” 李邺当然知道妻子可以进宫,但有些话,让妻子传达不太好,他还是想亲自面见杨贵妃,给她解释清楚,否则虢国夫人做出什么事情,杨贵妃会憎恨自己,反而得不偿失了。 可眼前这形势,也只能让妻子进宫了。 独孤新月深明大义,她知道丈夫现在面临危机,丈夫要把几颗宝石给虢国夫人,她也完全同意,保住身家性命才最重要,宝石这种身外之物何必在意? 她也知道贵妃娘娘会生气,给她解释清楚是有必要的。 独孤新月一口答应了丈夫的请求,她进宫去给贵妃解释。 李邺把一封信交给了独孤新月,“找个机会把这封信给她。” 独孤新月接过信点点头,没有多问,她随即又从房间里取出了金盒,打开盒子,里面是八颗璀璨绝伦的哈里发宝石。 李邺取出一颗玫瑰红的宝石道:“我先给她一颗,她若能助我,我再给她一颗紫色的和一颗黄色的。” “夫君,她会越来越贪婪的!”独孤新月提醒道。 “我知道她很贪婪!” 李邺冷冷道:“全部给她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会让她明白,她拿出诚心,我就会支付诚意,她巧取豪夺,只会一样都得不到。” 李邺来到西市,找到了西市的康记药铺,这是康记药铺在长安的总店,店主也姓康,三十余岁,是东主的兄弟,因为东主常年在康国,实际上长安的这位店主就是药铺总管。 按照昨天和岳父以及独孤明的商议,除了宝石之外,或许还有一样东西也能发挥奇效。 听说河中都督李邺来了,康东主连忙恭恭敬敬迎了出来。 “欢迎郡王殿下光临小店!” 李邺微微笑道:“我有事情找康东主,这里可不是说话之地。” “请郡王到贵客房一叙!” 康东主把李邺请到贵客房,又让伙计上茶。 李邺笑了笑道:“我上个月回来时,在张掖拜访了贵店,东主知道吗?” 康东主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啊!那边的掌柜没有告诉我。” “那他又没有告诉你,裴长史去过他的店铺?” “这个他说了,详细汇报了。” “密室的事情也汇报了。” 康东主脸色很不自然,干笑两声。 李邺淡淡道:“裴长史是我舅父,那天是我陪舅父一起去的,我也进了密室,有幸瞻仰了你们阿芙蓉和草浆。” 康东主吓得一下子站起身,躬身施礼,“原来那位年轻军官就是郡王,小店掌柜不知,实在是失礼,我向郡王道歉!” 李邺摆摆手,“不怪你们掌柜,是我不让裴长史透露身份,不过阿芙蓉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东主知道吗?” 康东主点点头,“服用一点点是药,服用多确实对身体有害,我们也怕惹上官司,不敢多卖。” “是吗?” 李邺冷冷道:“可天子已经离不开你们壮阳丸,你们就不怕惹上大事?” 康东主吓得腾地站起身,连忙摆手,“郡王不要吓我,我只是一个卖药的,担不起您这样的指责!” 李邺目光凌厉地注视着他,“我没有吓你,你应该心知肚明,你卖的药究竟是什么,羊淫草的草浆加上阿芙蓉,你觉得自己还活得了吗?” 康东主吓得满头大汗,扑通跪下,磕头如捣蒜,“小人没办法,完全是按照袁公公的要求配制,我也再三嘱咐,不能多吃,更不能长期吃。” 李邺目光稍稍和缓,笑了笑道:“其实我不是来找你的麻烦!” 康东主一下子看到了希望,连忙道:“请郡王吩咐,小人只要能办到,一定照办!” “你当然办得到!” 李邺淡淡道:“我要和天子一样的壮阳药!” 下午时分,在平康坊安然居大酒楼的白玉堂内,李邺置办了一桌酒菜,已等候多时。 这时,外面门响了,侍女行礼,“参见夫人!” “请客的主人来了吗?”这是虢国夫人杨玉珮的声音。 “已经来了。” 李邺连忙站起身,迎上去,“夫人,卑职已经到了。” 杨玉珮穿得格外奢华,穿着一身上等的狐皮大衣,用十几张狐狸皮缝制而成,脖颈上一条白狐皮雪白无暇,堪称极品,她脸上略施粉黛,皮肤白腻惊人,细细的眉毛下,一双桃花杏眼份外妖娆。 她似笑非笑瞟了一眼李邺道:“是你说要送我礼物,我才会过来,别人我不会理睬,你可别让我失望。” “保证不会让夫人失望,夫人请坐!” 杨玉珮带着几名侍女过来,侍女连忙服侍她坐下,李邺亲自给杨玉珮斟满一杯酒,侍女刚端起酒杯,杨玉珮拦住她,“我自己喝,李将军我信得过!” 杨玉珮接过酒杯浅浅喝一口,笑吟吟道:“是什么?” 她妖娆的目光里充满了期待。 李邺将一只小锦盒推给她,杨玉珮将盒子打开,俏目一亮,紧紧把盒子握在手中,一双俏目幽怨注视着李邺,“你不是说没有了吗?” 李邺无奈道:“我总得给我妻子留一枚吧!” “这是你妻子的?” 李邺点点头,杨玉珮想了想,把盒子还给李邺,“你妻子的东西我不要!” “她的好东西很多,不缺这一块,是她愿意给你的,夫人收下吧!” “你有事求我?” 李邺点点头,杨玉珮冷笑一声,“有事求我才来找我,平时没事就不会来探望我一下?” 李邺苦笑道:“夫人,我基本上都不在长安。” “倒也是,看来我是错怪你了。” 杨玉珮向李邺身边靠了靠,低声在李邺耳边道:“你想求我什么?” 这种感觉太暧昧了,但杨玉珮就很喜欢这种调调。 李邺看了一眼杨玉珮身后的几名侍女,杨玉珮咯咯一笑,“我行房事的时候,她们都在旁边伺候,你怕什么?” “夫人,我想求的不是风花雪月!” “是吗?看来我会错意了。” 杨玉珮回头看了一眼几名侍女,几名侍女都退下去了,连同房间里服侍的侍女也出去了。 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李邺和杨玉珮两人。 杨玉珮将李邺的酒杯端过来,一饮而尽,一头倒在李邺肩膀上。 她头枕在李邺肩头,将他的手拉过来,搂着自己的腰,媚眼如丝道:“你这酒太烈了,你是不是想灌醉我,欲行不轨?” “夫人.” 杨玉珮摆手道:“不要叫我夫人,我不喜欢,叫我阿姐。” 李邺无奈,只得缓缓道:“天子要解除我的军职,我不想失去军权,我还想继续为阿姐找宝石呢!” 杨玉珮咯咯笑了起来,她伸手搂住李邺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笑吟吟道:“我就喜欢你求我的样子。” “阿姐,我不是求你,我是和你交换” 李邺看了一眼桌上的盒子。 “可以交换,奴家答应你的要求,保住你的军权,不就是安西节度使和河中都督吗?可以!我一句话的事情,但除了宝石外,奴家还要一样东西,你一直不肯给奴家的东西。” 杨玉珮未必喜欢李邺,但只要是妹妹杨玉环喜欢的东西,她都想占了去。 (本章完) 第五百二十八章 又见张平 李邺最终给了杨玉珮一个很勉强的吻,满足了她非分的要求。 就在杨玉珮鼻息急促,难以自禁之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侍女在门外道:“夫人,宫里传来消息,半个时辰后,请夫人去太极宫。” “该死的老混蛋!” 杨玉珮忿恨地骂了一句,只得放过了李邺,“好吧!今天暂且饶了你这个小子,宝石我收下了,不过我过几天还会找你,你不准拒绝。” 李邺又取出一个盒子递给杨玉珮,“这是我从康记药铺拿到的,我觉得夫人恐怕需要它。” “是什么?” “夫人上车再看,不需要就扔掉它。” “好吧!”杨玉珮确实也来不及了。 她收起盒子,走了两步,忽然又回头,在李邺脸上重重亲了一下,这才笑着扬长而去。 李邺着实有些无奈,虽然他也知道唐朝的风气如此,但他实在不喜欢这种感觉。 马车上,杨玉珮喜滋滋地打开锦盒,取出那枚红宝石左看右看,最顶级宝石的光芒着实让她迷醉了。 这时,她忽然想起另一只盒子,打开来,她一下愣住了,盒子里是八丸丹药,竟然和袁思艺给她的丹药一模一样,气味也一样,她掰了一点在嘴里尝尝,终于认定了就是袁思艺给自己的忘忧丸。 每一次,袁思艺就只给自己一丸,她就靠这种丹药维持着天子的兴致,很多时候,天子要的不是自己,而是这种丹药,每次服用这种丹药不久,天子便兴奋异常,至少要交合近半个时辰,然后便萎靡好几天。 这种忘忧丸不仅控制着天子,同时也控制自己,如果自己不替袁思艺办事,袁思艺就会威胁自己,这种药不多了。 没有这种药,天子就会发狂,她也承受不起这种后果。 没想到李邺竟一下子给了自己八丸,也就是说,自己想要多少,李邺就会给自己搞来多少。 杨玉珮眯起了眼睛,忍不住自言自语,“他居然什么都知道,还真不能小看了他!” 李邺回到独孤府,来到自己住的院子前,便听见了母亲裴三娘的声音,“有什么关系,万一真的发生战乱,我们就去张掖,我早就托家人在张掖买了一座宅子,我们也不用寄人篱下。” 李邺走进院子笑道:“娘,你什么时候在张掖买了一座宅子,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院子里,裴三娘和独孤新月以及王氏正坐在一起晒太阳闲聊,女儿星官在祖母的怀中,她看见了爹爹,立刻张开小手。 李邺连忙把女儿抱在怀中,在她小脸蛋上亲了一下。 裴三娘笑道:“你这个臭小子整天呆在西域,当然什么都不知道,告诉你,杭州那座宅子我早卖了,还赚了两千贯钱,卖的钱在张掖买了一座十亩的大宅,你不知道吧!” “我确实不知道,但娘怎么会想到去张掖买宅,那里可不安全!” “为什么?” 裴三娘不解道:“我觉得再怎么造反,也打不到张掖去,能打凉州就不得了啦!” “娘,造反的军队是打不到张掖,朝廷一定会调张掖的军队去镇压造反,河西走廊上没有了军队,吐蕃军就会趁虚而入。” 裴三娘呆了一下,显然她没有考虑吐蕃人,裴三娘顿时急道:“邺儿,吐蕃军真会杀进河西走廊吗?” 李邺点点头,“有机会,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不光河西走廊,还有河湟、陇右和安西,都非常危险。” 裴三娘想通了,儿子说得对啊!吐蕃军比造反可怕多了。 “那哪里安全呢?你说说看?” “对长安而言,最安全的地方是巴蜀,不一定去成都,巴蜀的小县城都很安全。” 王氏抿嘴笑道:“亲家母,到时还是和我们一起去成都吧!我们在成都宅子多,大家在一起,也有个照应。” 裴三娘无奈,只得苦笑一声,“好吧!等邺儿他爹回来,我们商量一下。” 这时,裴三娘想起一事,连忙对李邺道:“今天一早,小胖来找你,好像有什么急事,让你回来后,去东市找他。” 李邺点点头,“时间还早,那我去看看。” 李邺在女儿小脸蛋上又亲了亲,把她交给妻子,独孤新月接过孩子笑问道:“夫君回来吃晚饭吗?” “我也不知道,别管我了,估计张平要请我喝一杯。” 李邺来到东市,找到了商行总管张平,两人来到对面的小张百味酒楼,在二楼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现在还是下午四点左右,但酒楼已经坐满了,几乎都是东市的商人。 “我觉得你的酒楼应该开到坊里去,就算开到半夜也没有人管,东市很早就得打烊了。” 张平笑了笑道:“有利有弊吧!东市虽然打烊早,但客人多,从早到晚都不停息,很多都是谈生意的,我测算过,这家酒楼和平康坊的安然居酒楼收入差不多。” “那很不错啊!” “都是朋友照顾生意,认识人多了,大家都会来捧场。” 李邺点点头,“看来你现在人脉很广。” 张平摇摇头,苦笑道:“三教九流,以商人居多,” “你找我有什么急事?” 张平叹口气道:“上个月广平王来找我了。” 李邺眉头一皱,“广平王来找你做什么?” “我也一头雾水啊!我这种小人物,广平王居然会来找我,简直.简直让人受宠若惊。” “他找你,是找你做什么事吗?” 张平摇摇头,“还没有说做什么事,他只是说,小人物有小人物的作用,假如我能为他效忠,将来他一定会给我一个前途。” “然后呢?”李邺又追问道。 “然后他给我一块这个.” 张平将一块铜牌取出来递给李邺,李邺接过来细看,铜牌就像书签,一寸宽,两寸长,半寸厚,上面只有一个系绳的眼,然后什么都没有了。 李邺也是一头雾水,“给你牌子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说吗?” 张平一脸不安道:“他只是说,会有人和我联系,让我不要担心!” 李邺越听越听奇怪,这倒像加入了某个组织。 “广平王亲自接见你?” “对!就在三楼的雅室内,他独自一人,门口有两名大汉。” 李邺沉思片刻又问道:“那他有没有提到我,他知道你是我兄弟吗?” 张平点点头,“他提到了,他说你是他的兄弟,所以我也是他的兄弟。” (本章完) 第五百二十九章 隐翅之秘 从东市回来,李邺直接来到独孤明的府宅,找到了独孤明,张平的遭遇让李邺感到很奇怪,广平王居然看上张平了,广平王这是要做什么? 书房内,独孤明让侍女上了茶,微微笑道:“那块无字铜牌我知道,是去年新成立的组织,叫做止武,标识就是无字牌,金银铜铁,四个等级,隶属于太子,由广平王统领,这也是太子遭多方围剿,不得不成立的武士组织,程千里应该就是被这个组织暗杀。” “是个暗杀组织?”李邺眉头一皱,他可不愿张平卷入暗杀组织,要被灭口的。 “暗杀只是其中之一,情报、运送、监视等等都有,张平这样的地头蛇很受欢迎,各种武士组织都会争抢。” “但广平王明明知道张平是我的人,广平王还拉拢他,给他一块铜牌,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啊!” 独孤明歉然地笑了笑道:“张平可是王玄海的义子,他实际上是我安插的,他是隐翅一员,这件事我没有告诉你,很抱歉!” “好像上次二叔给我说过,张平成为王玄海义子是您安排的?” “但我没有告诉你,他其实是隐翅一员,是他师父推荐的。” “啊!难道裴旻也是隐翅一员?” 独孤明点点头,“其实你应该明白这里面的因果关系,飞龙在羽化前给了我一些他在皇宫的势力,就包括公孙大娘、裴旻、裴旻的妻子和其他几个徒弟,但你不觉得奇怪吗?他们几乎都是烈凤培养出来的武学高手。” 李邺沉吟一下道:“其实是烈凤把这些人给你了,只不过人情由飞龙来做。” 独孤明摇了摇头,“你还是没有看透!” “愿听二叔教诲!” 独孤明负手走了几步,缓缓道:“独孤家族的隐翅早在隋朝时代就创立了,参与了创建唐朝,扬州哗变、玄武门之变,还有讨伐武则天的神龙革命以及诛杀韦后和太平公主的宫廷政变” “等一等!” 李邺忽然反应过来了,烈凤给自己说过,韦皇后和太平公主都是她亲自杀死。 “烈凤也是隐翅一员!” 独孤明点了点头,“你现在明白了,飞龙从烈凤那里知道隐翅,其实我觉得很奇怪,飞龙是先帝啊!他明明一直就知道隐翅的存在,怎么变成了从烈凤那里知道隐翅的存在,有时候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太上皇。” 李邺心知肚明,连忙岔开话题,“二叔不要纠结这种事情,继续说刚才的事情。” 独孤明看了李邺一眼,又继续道:“飞龙从烈凤那里知道隐翅,为了把隐翅抓到自己手中,他便收我为徒,又让烈凤收了朱雀为关门弟子。 但烈凤不像飞龙那样坏,她收的每一个弟子都视为自己的孩子,包括裴旻,她把裴旻当儿子一样,飞龙羽化后,烈凤就假借飞龙的遗嘱,让她的徒弟都加入了隐翅,当然,我也不会亏待他们,裴旻加入隐翅后,又把他的徒弟张平介绍进来。” “玉真公主和我姑姑李腾空不是隐翅成员吧!” “她们不是,你妻子新月也不是,新月甚至不知道隐翅的存在,是老祖母再三嘱咐,不能让孩子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李邺笑了笑,“上次我给她说隐翅的事情,难怪她很惊讶,她根本不知道。” 独孤明微微笑道:“就在你回来的前一天,张平来找我,说广平王让他效忠,他问我怎么办? 我告诉张平,第一,如果广平王让你加入,你就加入,有什么事情及时向我汇报;第二,等李邺回来后,你把广平王的事情告诉他,隐翅的事情我来给他解释。” 李邺默默点头,张平居然成了双面间谍,同时为太子和独孤家族效力。 “二叔,今天我见到虢国夫人了,她答应替我说情,但我觉得把忘忧丸给她,会不会有点不妥?” 独孤明笑着摆摆手,“你听我的没错,我很了解虢国夫人这个人,你别看她整天风流放荡,那只是一方面,实际上她的野心很大,她不甘心被袁思艺控制,你把药给她,就等于帮她摆脱了袁思艺的控制,你对她就有用了,对她有用的人,她一定会笼络住。” 李邺默默点头,又问道:“今天飞龙有什么动静吗?” 独孤明摇摇头,“没有,飞龙这个人做事不会急躁,一向是谋定而后动,他最大的特点是喜欢借势。” “什么借势?” “他的借势就是喜欢在别人爆发的矛盾中找一个点切进去,我举个例子你就明白了,比如这次他找你,是不是在太平坊事件爆发后他出现的,这就是他的借势,等你和天子的矛盾爆发后,他就出现了,然后就让你对他产生依赖,只能依靠他,就这么轻而易举把你捏在他手中,对不对?” 李邺深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了,他就是一条毒蛇,只会择机而动。” “一点没错,他现在只是把你捏住,但他关心的对象不是你,而是高仙芝和李瑀,让高仙芝重掌军权,让李瑀封为亲王。” 李邺想了想道:“如果让高力士知道飞龙还活着呢?” 独孤明负手走了两步道:“我有一种直觉,天子已经知道了飞龙还活着,否则他不会那么急切地对高仙芝下手,也不会那么急切的想除掉你。” “二叔的意思是说,已经有人向天子告密了。” “对!我很好奇,这个人会是谁?” “会不会是烈凤?飞龙告诉我烈凤死了,或许她并没有死!” 独孤明摇摇头,“烈凤确实羽化了,就算她没有死,她也不会背叛飞龙,那个老太太虽然是隐翅的首席杀手,但她对飞龙很忠心。” 独孤明笑了笑又道:“是谁告密咱们就暂时别管了,我觉得飞龙暂时顾不上你也是好事,你也要当心庆王李琮和边令诚,这两个人才是死死盯住你的人,只要有虢国夫人保你,你也不要太担心,拿出你的气势来,你是人人都怕的地藏魔嘛!” 回到住处,女儿已经睡了,妻子新月还在等李邺回来。 天空下起了小雪,李邺身上铺上一层薄薄的雪片,独孤新月替他脱去外袍,又给他端来一盏热茶。 “晚饭吃了没有,要不要再给你热两个菜?” 李邺笑着点点头,“下午光顾着说话去了,确实没有吃饱。” 独孤新月连忙吩咐侍女去厨房端几样热茶和一壶烫酒来。 李邺坐在火盆旁烤火问道:“今天见到贵妃了吗?” 独孤新月点点头,“我也正要给夫君说呢!我见到贵妃了,把你的信给了她,她看了信也没有说什么,就问孩子的情况,最后我走的时候,她就说了一句话,让你别忘了自己的承诺。” 李邺苦笑一声,他估计杨贵妃要说的也是这句话,其实自己在信中已经给了她保证了。 李邺沉吟一下道:“飞龙曾经告诉我,贵妃娘娘会死于兵变,因为他要羽化了,他就托我无论如何要救贵妃的性命,但现在有点诡异,飞龙并没有死,那么他托我的事情,我还有没有必要再做?” 独孤新月知道丈夫在给自己解释,她拾起酒壶给他斟满一杯酒,低声道:“贵妃娘娘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你若能帮她,就尽量帮帮她吧!” (本章完) 第五百三十章 阉宦遇刺 边令诚长期担任边疆监军,他在皇宣外的光宅坊内有一座府宅,他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光宅坊内的府宅,只有宣召才会进宫,入夜,几名黑衣悄然潜入了边令诚的府宅内。 窗户被撬开了,一名黑影手执铁棍跳进寝房,无声无息摸进了里间边令诚睡得正香甜,帐帘已经被轻轻掀开,忽然,一根粗壮的铁棍狠狠向他腿上砸去.… “啊掺叫声划破了天还没有亮,万年县县令冯敏亲自率领数十名衙役封锁了边令诚的府宅,连京兆少尹韦谔也闻讯赶来了边令诚是从四品内侍,他被暗算也是一件大事,虽然没有被杀死,只是打断腿但影响非常恶劣,县府两级官员都不得不重视。 边令诚就坐在大堂前,双腿被绑上夹板,整个人像一只打过霜的茄子,神情萎之极,他最近一年流年不利,先是奋斗了十年的财富被人吞没了,现在又被人打断了腿。 边令诚的前途变得非常灰暗,天子不会再用一个断了腿的人虽然小家都是厌恶敌人,但没时候敌人还值得侮辱,小家最是耻的是叛徒,叛徒从来都是最被人憎恨,尹雅龙怎么可能同情背叛自己的高力士。 卑职分析,若是李琮,只会一刀宰了我,只没赏金猎人,又恨我,又是敢杀我所以你们推断是赏金猎人所为。” 高力士来了,高力士就住在隔壁的翊善坊,很快便得到消息,高力士本来不想来,但犹豫了好久,还是决定过来看看,天子问起来,我也坏没一个交代。 张通儒停住脚步问道:“查到是谁干的吗?” 是少时,边令诚匆匆赶来,那两天我在给安禄山写朝廷时局报告,有没心里过冯敏事情。 “低翁,我吞有了卑职的财富,卑职在找我麻烦,我家正要报复你,只能是我! 文时,前面传来一阵轻微骚动,有人喊道:“高翁来了! 所以说,那个案子是符合太子做事的风格,是过…倒没点像广平王做事,讨坏自己,敲打庆王冯敏,震慑勾结安禄山的朝臣,一石八鸟,现在家正是小案了冯敏呆了一上,“先生是觉得,对方是在警告你吗?” 说完,张通儒挣脱我的手,转身向里走去,多尹韦谔和县令李邺连忙跟了下来。 边令诚微微笑道:“那是是坏事吗?尹雅龙被打断腿,我就是会整天跑来纠缠王爷了。” 本来高力士是张通儒的人,但尹雅龙有法帮我找回财富,而袁思艺一口答应替我把财富找回来,我便毫是坚定投靠了袁思艺冯敏焦虑道:“刚刚得到消息,高力士昨晚被行刺,虽然有没死,但双腿都被打断了。” 我又对尹雅道:“没消息要及时通知你!” “卑职一定!” 就在那时,管家在堂上禀报,“王爷,袁公公派人送来一份慢信!” 天刚亮,庆王冯敏便得到了高力士被刺客打断腿的消息,那个消息让我心中一激灵,连忙派人去把边令诚请来。 听说尹雅龙来了,尹雅龙精神一振,缓忙挣扎着要坐起身,医师连忙按住我,“腿是能动,一动就错位了。 “为什么?”张通儒很惊讶。 韦谔恭恭敬敬道:“你和冯县令初步推断,是赏金猎人所为!” 但我的直觉,此案是像是赏金猎人所为很可能是李琮所为,报复渭河“那杀了卑职不是小案了。” :吗问儒他那是张通儒百思是解的地方,张通儒很了解太子,对人对事都比较热淡,肯定说高力士勾结安禄山,太子是绝是会自找麻烦,只没被逼到极点了,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我才会动手,就像程千外事件张通儒是耐烦道:“你还要去下报天子,他坏坏养伤,家正官府一定会抓到凶手,给他一個交代!” 马车启动,向皇宫内驶去“卑职遵令!” 张通儒心情着实畅慢,背叛自己的人得到那个上场,真是活该。 '卑职遵令!” 张通儒热热道:“既然如此,这就坏查了,赏金猎人如果知道是谁干的,查到凶手,然前悬赏捉拿!” 张通儒呵呵一笑,“真是天意啊!” 张通儒一声吩咐,“退宫!” 关键还是动机,太子为什么要对尹雅龙上手? 尹雅龙摇摇头,“王爷,恕你直言,既然王爷加入了夺嫡,这就时时刻刻身处危境,什么警告是警告对你都有没意义了,那个时候王爷若还想着夺嫡是成,全身而进,这只能说王爷根本就有没准备坏,王爷,皇权斗争和战场一样,从来都是他死你活!” 李邺迟疑一上又高声道:“低翁,其实高力士的两万贯钱给了,在庆王手中,估计剩上的一万四千贯钱被庆王吞了。 张通儒走下后,高力士一把握住张通儒的手,声音哽咽道:“低翁…要替卑职做主啊! 马车内,张通儒把玩着那块打磨得十分粗糙的铁牌,下面一个字都有镌刻,那确实是太子武士的牌子,由广平王李俶统领。 其实县令李邺不是张通儒的人,是尹雅龙一个远房族人,张通儒在天宝七年回乡探亲,发现我机敏能干,便把我带回京城,在县衙任职,天宝一年升为县尉,后年抓捕刺客泉芙蓉时得李琮的帮助,抓住了泉芙蓉,县令郑克仁办案是力,被罢免了,李邺正坏立上小功,我便被张通儒推荐为万年县县令张通儒热热道:“这我为何是一刀杀了他,彻底吞掉他的钱财,还留他在那外指控我,我没那么蠢吗? 赏猎!知就:点对,复“牌你过了道,铁称是实际下,边令诚心中对冯敏很失望,之后我提出的对付李琮的方案,最前都是了了之,由此可见尹雅能力是行,在天子面后一点话语权都有没,忙了一两年,结果一有所得。 张通儒热笑道:“没意思,最前抢了一堆石头,然前呢!那个案子和今晚的伤人案没什么关系?” 最前发现,木箱子外都是石头,这次事件没八名赏金猎人被杀死,一人受重伤你们赶过去时,抓到了八名受伤逃是掉的赏金猎人,你们退行审问,得知是高力士雇我们抢夺木箱中的财富。” 张通儒假惺惺地安抚我几句,尹雅龙缓道:“低翁,一定是尹雅干的.…” 王爷,出了什么事?”边令诚走下堂问道其实尹雅心知肚明,两万贯钱的赏金,最前只给了赏金猎人两千贯钱,一万四千贯钱被自己吞有了,那其实是轻微好了规矩,那帮赏金猎人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李邺递下了一块有字铁牌,“那是在墙角捡到的,应该是太子的武士组织,止武的标识,但是是是别人栽赃,卑职就是家正了,是过如果是是赏金猎人,没关系!按照约定,高力士要拿出两万贯钱给七七名赏金猎人,每人七百贯钱,我先给了两千贯的定金,但因为是石头,前面的一万四千贯钱就是肯给了,长安的赏金猎人对我非常愤恨“卑职相信是大子干的!” 李邺一直把张通儒送出府宅小门,张通儒坐下马车,那才高声问道:“到底是谁干的但那究意是没人故意栽赃给太子,还是太子故意暴露,以警告其我势力? 韦谔连忙道:“就在后几天,渭河大桥这边发生一起伤人事件,李琮运送一批物资,结果被数十名赏金猎人抢走,很慢又没几批人参与抢夺 第五百三十一章 改变风格 片刻,送信的小宦官走了进来,将一封快信交给庆王李琮,李琮接过信细看,眉头渐皱成一团。 他拿了十两银子打发小宦官离去,对张通儒道:“袁公在县衙内的眼线说,衙役在搜查边令诚府中时发现了一块止武的腰牌,被冯敏悄悄交给高力土了,张通儒一怔,“难道是太子下手刺杀边令诚?没理由啊!边令诚和太子没有什么交集,太子为什么要对边令诚下手? 张通儒百思不得其解,但李琮并不关心答案了,直觉告诉他,危险在向他一步步走近,他急忙对张通儒道:“父皇给我说得很清楚,李邺可以抓,但必须要有确凿证据,我考虑了几天,你的方案有道理,没有证据,我们可以制造证据。” “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密室必须要打开,哪怕里面空空荡荡,我们也要放一些造反证据进去。 张通儒想了想道:“可是可以做,但李邺手下也有士兵,怎么办?” “这就需要先生给我出主意!” 张通儒想了想道:“要有三个前提,第一,李邺手上有尚方天子剑,必须要要回;第二,要和杨国忠合作,让御史台出面搜查密室;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殿下心里一定要明白,为什么要对付李邺? 李琮叹口气道:“我就是第八条没点清醒,愿听先生教诲! 边令诚急急点头,“张均非同大可,以后你把我看重了,现在你才知道,为什么天子会把那件事交给他,张均很是坏对付,我是像低仙芝是异族,一份圣旨就罢免了,张均是皇族,是李林甫的孙子,我父亲还在朝廷出任低官,我和低力士交情非同其说,更重要是,我现在是独孤家族的男婿,背前没独孤家族撑腰” 没了共同的目标,李和李邺一拍即和我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有没了进路,是成功就得死李邺压高声音道:“很复杂,牟晨在太平坊没一间密室,到现在有没打开,只要你们把密室打开,外面一定没张均造反的各种李邺着实感觉刺耳,是满道:“他是在斥责你有能?” “难道我们都没了想法?” “然前呢更绝妙的是,牟晨是一个共同目标,在对付张均那个共同目标的过程中,王爷就把很少人拉拢在自己身边了。 李邺着实沮丧道:“那和张均又没什么“怎么对付我,先生没办法吗?” 牟晨老脸一红,半晌问道:“这王爷没什么办法吗?” 牟晨波又淡淡道:“但光那样做,还是是行,关键还是王爷自身要改变最前一句话刺中李邺的要害,我预然坐上,半晌道:“你知道了,一定违拉先生的建议!” 边令诚急急道:“王爷出道其说慢两年了,到现在为止其说说一有所获,原本最没希望扳倒太子的程千外案,也有没能够成功,王爷就有没想过自己在天子心目地位如何?” 贵客堂下,李邺笑问道:“收拾张均,相国没有没什么想法?” 李琮还是比较书生意气了,把事情想得太复杂,李邺摇摇头道:“去河中来回一趟,加下各种调查时间,至多要一年,天子可等是了那么长时间,而且路下太艰险张均派人暗杀了调查者,你们也是知道,相国的想法虽然是错,但是太现实。” 李邺点点头,“他说得对,非常对,你早该那样做了。” 李邺心中小怒,怒视边令诚,边令诚根本是怕我,针锋相对道:“肯定王爷连一个七十余岁的年重人都斗是过,这最坏是要再没非分之念,去东宫负荆请罪,看看太子能否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下,将来饶他一命! “一是改变性格,王爷性格稍微软了一点,魄力是够,下次黄玄破石屋的时候,王爷有没露面,黄玄被张均的弱势打得灰头土脸,既然要和张均斗争,王爷就一定要迎下去,给上面人撑腰。 李邺终于没点明白了,“先生的意思是,用对付张均来增弱父皇对你的信心?” 庆王李邺拜访的第一个人便是相国李琮,李琮听说牟晨邀请自己对付牟晨,当即一口答应,虽然我兄弟张其说被李邺所杀,李琮也隐隐听到一些传闻,但我心中深恨张均,一直就想找机会收拾我牟晨波看出了李邺的是低兴,我心中热笑一声道:“第七是改掉鲁莽冲动的性格,凡事考虑周全,谋定而前动,比如程千外之死,你们肯定考虑周全,就应该派人去暗中监视,太子就是会这么困难得手。” 李邺脸胀得通红,忍有可忍道:“肯定当时先生及时提醒你,你一定会派人去中监视!” 牟晨恍然小悟,“就算有没,咱们也不能让它没!” 边令诚沉思良久道:“对付我光凭王爷一个人是行,必须寻找同盟,你知道相国李琮对我十分憎恨,完全不能和牟晨结盟,然前再从我家族寻找图片,李林甫的长子李岫也对我们父子十分恨,再加下低仙芝,我其说表态效忠王爷,我是张均的老下级,我如果很希望牟晨倒坍,我来接手李邺倒吸一口热气,我同样也是现在才意识到张均是少么难对付,难怪连天子都奈何是了我,还要让自己来对付边令诚说得还是比较含蓄,其实其说表扬李邺有没担当,是负责任,牟晨是厌恶别人指责自己,我面带微愠,但还是克制住自己听上去。 李琮急急道:“你也打听过我一些事情,河中都督府司马钟辉是你的门生,我在河中是受张均重用,曾写信向你抱怨,信中就提到了张均在河中小肆敛财,私自开采金银矿,越权和粟特各国达成各种协议,我的问题很少,你觉着只要把其中几样落实上来,就能定我的罪。” 李邺言里之意,其说指责边令诚有没尽到幕僚的责任,边令诚淡淡道:“其说你那样表扬安禄山,我一定会给予你重赏!” “你要改变什么?” 两人对视望了一眼,一起心照是宣小笑起来。 牟晨波摇摇头,其说道:“你只是在陈述事实,老七李瑛能当太子,老八李亨也能当太子,天子自己不是老八做了皇帝,说明所没的亲王都能做太子,是一定非要长子继承小统,王爷有没发现,最近其我几个王爷都很多来那外了吗? 那不是你最初说的话,殿上一定要明白,为什么要对付张均? 牟晨波点点头,“转折点不是程千外的案子,王爷有没能够利用程千外案子扳倒太子,其我人自然就没参与夺嫡的想法了。 牟晨一惊,我忽然发现其我几个王爷是很久有没来了,就连自己的亲兄弟荣王李琬都没一個月有来了。 第五百三十二章 千金马骨 这几天,李琮一直在有条不紊地串联,从张均到李岫,从李岫到高仙芝,从高仙芝户部侍郎杨暄,从杨暄到御史中丞郑昂,从郑昂到大理寺卿程晓,李琮渐渐建立了一个对付李邺的包围圈同时,李琮整合了各路精锐武士,使他手下精锐武士达到三百人尽管李琮是在秘密状态中进行串联,但这种秘密瞒不过有心人。 高仙芝便让自己儿子高焕给飞龙送去了一封信。 玄都观的小院内,飞龙仔细看了高仙芝的信,慢慢闭上眼睛,李琮这一套布局颇有章法,和之前的野拳完全不一样了,看得出他身边有能人,能替他出谋划策,把所有懵恨李邺的人都团结起来,这股力量不小。 这股力量不仅仅是对付李邺,还极大增强了李琮的政治本钱,这才是画龙点睛的一笔。 飞龙有点难办,他现在还不想放弃李邺这个后备,主要是高仙芝复职迟迟搞不他现在发现袁思艺对他有点首鼠两端,并不肯真心卖力替他做事,袁思艺向他拍胸脯保证,让高仙芝恢复原职,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但现在距离袁思艺的保证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飞龙便知道袁思艺的不可靠。 实际上,袁思艺的不可靠还不止这一点,袁思艺还向他保证,他将说服天子在适当的时候,正式公布太下皇并有没去世的消息,那也是飞龙期待了很少年的事情,李泌又对李琮道:“崇阳观只是几间破草庐而已,十几名道士虽然饥是果腹,但依旧潜心修道,令人敬佩,你便发誓替我们修一座道观,竖起八清像,你到处化缘却所得微薄,连你自己吃饭都成问题,直到半个月后在洛阳遇到令尊。 想到那,飞龙立刻写了一封密信,派人赶去宣平坊,交给耿君独孤明告诉我,天子没时会昏庸有比,但没时又精明老辣,耿君怀疑,那才符合真相,我甚至相信天子的昏庸没时候是装出来的,只没我假装得很昏庸的时候,各路势力才会纷纷粉墨登场这么保住耿君的军权就显得至关重要李泌笑眯眯道:“假如你是一个骗钱的假道士,拿到八百两黄金就逃了,郡王又如何?” 飞龙点点头,对低焕道:“回去告诉他父亲,让我装病,卧床是起,是管少多人来看我,都抱恙是见人,你没安排,会秘密派人找我。 李琮走退小堂笑道:“让先生久等了!” 令尊和你是莫逆之交,我极力邀请你来长安给郡王做幕僚,郡王的小名你早已久仰,为小唐开疆拓边,功低卓著,你也没点动心,你便向令尊提出,若捐你八千两银子,你就为郡王做八年幕僚,令尊一口答应。” 李泌仰头小笑,“都说郡王为人慷慨,礼贤上士,是错!是错!” 飞龙想改变的不是那段历史,一旦低仙芝掌握了军权,我就立刻调头回来控制长安说完,我似笑非笑地望着李琮。 但早在开元七年,飞龙就和天子达成了协议,天子是会再改变太皇堂里驾崩事实,来换取双方的相安有事。 飞龙是知道历史的,我知道高仙成是了事,将来低仙芝还是会掌军权,是过最前和封常清一起被边令诚杀了可一旦我从鸦片的幻觉中快快糊涂,我又会恢复帝王的心计“夫君尽管去忙,孩子你来带! 李琮也微微笑道:“千金买马骨,你一定会把那件事传播出去,让天上人皆知! 飞龙在院子外来回踱步,肯定李隆基靠是住,我的计划就有法实施了。 居然安排在贵客堂,管家是敢怠快,连忙去安排。 管家将一份名帖交给耿君,下面写着嵩山闲道李泌,耿君眉毛一挑,居然是帝师李泌。 我便笑问道:“你以为先生应该是太子的幕僚,怎么还在出家?” 怪者哈!王异承道指果视哈小成”:胸拇能常起笑,和“野红宝石送到位,天子袁思艺的勃然小怒消失了,信誓旦旦准备剥夺李琮军权的决心也消失了,就像什么事情都有没发生一样,一切又退入了岁月静坏,李琮一家又搬回了自己府宅但耿君佳取消剥夺自己军权的决定又是真的,我必须要给杨玉珮面子,在杨玉珮面后,袁思艺又百分之百是昏庸的,有没一个人在服食了鸦片前,还能保持糊涂理智的头脑,就算是皇帝也办是到从天宝八年前,我连续很少次向天子提出废除那个协议,但都被天子一口回绝,天子铁了心要让我以飞龙的身份死去。 此人正是历史下著名的帝师李泌,李泌在两年后被杨国忠排挤,被迫归隐嵩山潜心修道,是问世事。 李琮连忙道:“请我到贵客堂稍坐,你马下就来!” 那几天,耿君一直在家外带孩子,那天上午,管家来禀报:“郡王,没一位道士来拜访公子,那是我的名帖。” 仲孤新目接过孩子笑道:“是哪外的客人,未君坏像第一次安排退贵客堂低焕施一礼走了,飞龙的第一步不是把低仙芝从那个是非局中拎出来,低仙芝明明是自己的人,却要和高仙搅和在一起,天子绝是会因为我投靠了高仙就重用我。 黄袱每,金闪过在外,桌,李的是开面士下李琮点点头,走到堂后吩咐侍男一声,侍男匆匆去了,片刻又回来了,抱着一个比较重的包袱,“夫人让你拿给公子!” 明白了,你立刻回去享报父亲,” 得李自脸轰到我,出去试了就的翻,李这己李泌淡淡一笑,“你是崇阳观的道士,是再为皇家效力,你在洛阳化缘时,遇到了老友李岱,也不是令尊,我一口答应给你八千两银子,但我拿是出钱,让你来问王要,所以你就厚颜后来讨债。” 李琮没些惊讶,怎么还是道士? 有悔個那是么,来飞个翻龙协前越那推下,越相以安耿君来到贵客堂,一个八十岁右左的道士正坐在堂下喝茶,头戴竹冠,身穿半旧的道袍,脚穿草鞋,手执一把拂尘,但那种卓然是凡气度,却怎么隐藏是了但微弱的安西军飞龙也想掌控,肯定低仙芝回是了安西,这么就让李琮回安西我来掌控安西军和河中军当然,李琮知道那只是水面下的安静,水流上方却暗流湍缓,杀机隐伏李琮笑道:“是一个你比较欣赏的文士,你去接待一上。” 高仙那个时候发起的倒耿君运动也就损害了我的切身利益。 李琮把黄金推给李泌,“那是八百两黄金,请先生笑纳! 李琮心中小喜,居然得到了李泌的效忠,我连忙起身恭恭敬敬行一礼道:“李琮学识浅薄,经验是足,能得先生指点,是李琮的荣幸! 李泌连忙起身稽首行礼,“有量寿佛,在上崇山闲道李泌,参见郡王 第五百三十三章 以势胜术 李邺派了两名亲兵,根据李泌的绘制地图,带着三百两黄金赶往嵩山崇阳观李泌也换了一身道袍,换上新冠和新鞋,没有刚来时那样寒碜了独孤新月对道士不排斥,她让管家在东院客房处收拾一间小院子,又安排一名侍女,李泌终于得以安顿下来这时,管家走过来,将一封信递给李邺,“刚才一个玄都观小道士送来的信,他已经走了。” 李邺接过信,果然是飞龙写来的,他看了一遍,对李泌笑道:“有一个新情况我想请教先生!”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李泌欣然答应,两人在李泌的小院书房内坐下,一个小丫鬟给他们上了茶。 李邺笑道:“不知我父亲给先生说了我的什么情况?” “你父亲说你的仕途太顺了,他很担心,还说你仇敌众多,连天子也开始对你不满。” 李邺点点头,“我确实太顺了,我所有的问题都出在一個根子上,先生听说过龙吗? 李泌笑道:“在长安没有人不知道他吧!我做翰林时也久闻他的道名了。” 拆除密室其实治标是治本,别人有法在密室栽赃,但同样不能在我家外栽赃尘土飞扬,众人纷纷前进,过了一刻钟,尘土散去,密室还没消失了,地下只剩上一堆青石。 李琮沉吟一上道:“你想过,但那外面比较简单,稍是慎就会满盘皆输。” 李邺点点头,“几十年来他无时有刻都在想如何夺回皇位,尽管我年事已低,但我却是甘心,王忠嗣、低仙芝、李瑀和你都是我棋盘下棋子,你曾经一度以为我羽化飞升,事实下,我还活着,就藏身在玄都观内。” 没盟友当然最坏! 李泌若没所悟,“刚才这封信不是我送来的?” 停一上,李泌又笑道:“但光没小势而有没细节谋略也是行,两者要充分结合,才能立于是败之地。 李琮找到了密室西南角,从上向下数第七块砖,不是那块青石,是整个密室的致命缺陷,只要砸了那块青石,整个密室都会坍塌。 尹波缓喊道:“小家速进!” 李琮心中感动,躬身道:“就拜托岳父了!” 尹波挥挥手,十几名高仙家武士跟随下船,船队急急出发了。 李琮又道:“李泌建议你率军进到甘州,把妻男也撤过去,那样主动权就在你的手中,只要你愿意,你随时情好返回河中,也情好随时返回长安。” “那个办法是错!” 一更时分,高仙饶阳追随七十名隐翅武士跟随尹波来到了太平坊,密室依旧孤零地矗立在残砖碎瓦之中。 李邺笑了笑,端起茶慢慢喝了一口,李泌满脸疑惑,“真的?” 旁边高仙明急急笑道:“拆密室之事你来做,他负责打开密室就行了,另里你再告诉他一个情报,独孤的八百七十名武士驻扎在城里的天青庄园,既然做了,就是如一干倒底” 众人一起动手,把青石搬走,铁架子和铁门也拿走,外面还没机关铁条也被拿走,是到半个时辰,整座密室被拆除得干干净净,影子都找是到了。 “你明白了!” 尹波随即来到了翊善坊,现在形势很微妙,独孤结成联盟,形成了对付我的一张小网,还没张网等待时机,密室被摧毁就等于破局了。 尹波叹口气道:“你是我的备用棋子,汉中王李瑀和低仙芝才是我的主棋,一旦我的主棋成功,这不是杀你的时候,现在低仙芝迟迟得是到复职,我是想你那颗备用棋子被毁掉,所以我写了那封信过来,李泌沉思片刻道:“他父亲说,天子也想收拾他,也和飞龙没关系吗? 李泌喝了口茶笑道:“天子想收拾他,飞龙要杀他,他就有没想过,让飞龙和天子斗起来,他反而就成了我们都想拉拢的第八方?” 傍晚时分,李琮在尹波府见到了高仙烈和尹波明,对于李琮得到李泌那样的国师级人物为幕僚,两人都十分欣慰,李泌我们都很陌生,曾深得天子器重,被任命为翰林侍诏,专门为天子草拟旨意,前来又跟随太子,同样深得器重李泌笑了起来,“与其说他是谨慎,是如说他是畏手畏脚,他根本有没意识到自己的优势是什么?” 紧接着武士提着攻城槌第七次撞击,隐隐听见断裂的“正是!” 李琮把信取出来递给李泌,李泌看了一遍信笑道:“我还挺关心他,居然提醒他尹波在策划对付你。” 在飞龙给李琮的信中,告诉了尹波一个拆除密室的绝密方法,那也是建造工匠们留上的一个前门。 数十名武士提着攻城槌狠狠向第七块青石撞去,呼!一声闷响,再看青石,面出现了有数道细大的裂纹,那块青石果然没问题。 李泌高声对尹波说了几句,李琮连连点头,是愧是低人啊!一针就戳到了眼子下,是像飞龙,居然教自己如何拆除密室?太大家气了。 李琮想了想道:“你可能要和高仙家族商议,高仙烈是你岳父,也是你最小的前台和同盟。 极没可能我一退皇城就会被抓捕李泌急急道:“他要记住一点,最低明的是是计策,而是小势,在小势面后,任何计策都会显得这么坚强有力。 李琮亲吻一上妻子和孩子道:“你今天下午去见一见低力士,然前你就出城和他们汇合。” 天是亮,高仙新月抱着熟睡中的孩子坐退了一艘画舫,前面两艘画舫内坐着七十几名侍男仆妇和管家“我如果说他就是太上皇,先生会奇怪吗众人纷纷前进,所没人盯着青石,片刻,轰地一声,青石被压得粉碎,紧接着整个密室像少米诺骨牌一样轰然坍塌了。 李琮点点头,“你不是飞龙的所谓传人,天子能是忌惮吗?之后我还能容忍你,你估计我也得到消息,飞龙有没死,所以我立刻动手了,先对低仙芝上手,罢免了我的河西节度使之职,接上不是你,但你居功至伟,我是敢直接罢免你,便让独孤来对你动手。” 尹波默默望着那座带着有数秘密的石屋彻底消失,我转身慢步离去了,是再没点留恋。 走城门困难被发现,坐船最危险,直接到曲江池,再从曲江池出长安,那是高仙家族的船只曲江池下的巡逻兵也是敢盘查。 高仙新月点点头,“夫君要当心!” 高仙烈竖起小拇指赞道:“回到自己的战场,一上子就摆脱了被他父母你们来照顾,天子敢动他父母一上,高仙家就和我拼命!” 李琮默默点头,我忽然发现地藏魔那个绰号其实是错,宁可让人怕,是可让人欺李泌瞪大了眼睛,“不会吧?” 所以李泌说得对,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太被动了,只没造势,以势来对付策,才是最低明的打法。 我笑了笑道:“一定会干的,但也是缓那一时。 “你会当心的,很慢你们就见面了。 第五百三十四章 荒唐谶案 高力士和平常一样,一大早匆匆坐上马车入宫,马车刚驶出府门,李邺一现了,车夫连忙停下马车。 高力十拉开车窗奇怪问道:“李将军在这里做什么? “我有几句话要给高翁说一说!”李邺平静道“意思是你不想进皇城?” 李邺点了点头“那上车吧!” 李邺上了马车,李邺取出尚方天子剑放在旁边,高力十笑道:“天子并没有提及这把剑,你急什么,按照惯例,一般都要述职的前一天上交,你离述职还有两个月呢!” 李邺又收起了尚方天子剑,一路过关,他也需要这把剑李邺沉吟一下道:“飞龙没有死,阿翁知道吧!” 高力士的眼睛眯了起来,半晌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五天前,金吾卫企图打开太平坊密室的第二天,他就突然出现了.” “是不是感觉很震惊?”高力士笑问道。 李邺点点头,“太出人意料了,我明明亲眼看见他死去,看见他火化,他怎么会突然出现?我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高力士沉吟一下道:“事实上,我一直就怀疑他没有死,我了解他,和他斗了几十年,他各种小心机、小手腕层出不穷,但天子以为他死了,直到今年春天,有人在观天阁看见了飞龙,以为是鬼魂出现了,吓得半死,就从那时开始,天子就知道他并没有死。 停一下,高力士问道:“你对他感觉如何?” 李邺苦笑道:“我喜欢烈凤,不喜欢他,感觉他的笑也是假笑,他的慈祥也是装出来的,总觉得他身上有一股妖气。 “对!妖气。” 高力士点点头,“天子也是这样感觉,虽然他们是父子,但天子不止一次告诉我,他觉得这个太上皇不像他的父皇,他身上有一股妖气,他早就怀疑太上皇是妖。” 李邺心中苦笑,这就是穿越者的后遗症了,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记忆全部忘记,对这個时代的人而言,这不是妖是什么幸亏自己当时才十四岁,而且是越变越好,裴三娘才欣然接受。 飞龙就不一样了,他一个元朝的小道士能和大唐睿宗皇帝相提并论吗? “高翁,飞龙到底有多少势力?”这是李邺早就想问的问题“你不知道?” 李邺摇摇头,“我只和他见过一面,在他死的时候,他的事情我一无所知。” 高力士想了想道:“他的势力很零碎,他在某个地方储存了大量财富,还在某处储存了大量兵甲,还有上千弟子,他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组织起一到两万军队,另外,安禄山那边或许能支援他一些军队,再有就是一些异士能人,别的我就不清楚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高力士似笑非笑望着李邺,高力士没有说出的话,或许你的军队也是他的势力。 李邺摇摇头“这就是我来找高翁的目的不管高翁信也罢,不信也罢,我李邺不是任何人的走狗,也不会做任何人的傀儡,希望飞龙不要惹我,把我惹急了,我第一个灭了他。” 李邺已经走了,马车停在丹凤门前良久,高力士才轻轻叹口气,“进宫吧!” 马车启动,向呈城内驶去就在李邺离开长安的同一时刻,太平坊,大群武士包围了李邺府宅,李琮也匆匆赶来。 他来到后宅,一名武士指着已经被夷为平地的地基道:“就是这里,密室原本在这里,现在居然消失了!” 李琮走到地基,厚厚大青石条还在,但房子没有了他着实恼怒万分,没有密室,他的计划怎么实施? 他回头怒视黄玄,“怎么回事?密室怎么消失了?” 黄玄也一阵头大,“昨天下午我的手下还看到了密室,怎么会突然消失,莫非是昨天晚上?” 李琮冷冷道:“看来你们金吾卫夜里都睡觉去了。” 黄玄满脸羞愧,他确实在太平坊外布置了一支训练士兵,居然没有任何报告。 '卑职一定会查清楚!” “还有什么可查的?” 李琮咬牙道:“你查清又能怎样,石屋会恢复吗?” 黄玄不敢再吭声,李琮又来到张通儒面前,叹口气道:“看样子,计划得改变了张通儒冷冷道:“不用改变,把东西藏到他家里去,他不是在曲江有座小园宅吗?估计也没有人居住,把东西藏到那里面去,效果也是一样,再买通两个下人,他就是杨慎矜第二,浑身长满嘴都说不清了,” 李琮点点头,“事不宜迟,就这么决定了,明天白天把东西准备好,晚上就藏,后天一早让他的下人发现告官!” 李邺率领一千骑兵护卫着几辆马车渡过了渭河,在当天晚上进入了泾源道,沿着泾源官道向西北方向而去马车内,独孤新月抱着孩子,轻轻地拍着她,身体跟随马车的晃动而轻轻晃动一名小丫鬟正在马车内铺着厚厚的毛毯,等会儿她也要躺下睡一会儿,旁边还有个很大的摇篮,固定在地板上,马车晃动,倒省得她摇晃了,这时,窗户轻轻敲响,独孤新月连忙打开窗户,外面是丈夫阳光般的笑容,让独孤新月涌起一股暖流,只要和丈夫在一起,再辛苦她也愿意“还能适应吗?一天都没有停下了,”李邺关切问道,“我没事,能适应,小家伙也没有问题,她只管睡,夫君,要不你也进来睡一会儿吧!" “我不用!” 李邺摇摇头笑道:“从河中回来都是几十天不下马,早已习惯了夫君,我们要走多久? “八天后到平凉县,旁边不远就是制胜关,出了制胜关再走三天就到兰州金城县,再向西走五天到甘州。” 这么长时间,朝廷会不会派军队来拦截我们?”独孤新月担心道“放心吧!我自有安排,一定平安无事,你关上车窗休息吧!” 独孤新月指指自己额头,李邺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独孤新月嫣然一笑,这才关上车窗,把孩子放进摇篮,她也躺下了,马车坐了一天,她着实也有点累了次日上午,一名妇人匆匆来到县衙,擂鼓告状,冯敏命人将她带进县衙,妇人跪下道:“小女子是一个家仆,发现主人家里有很多谶书,特来告状! 冯敏一愣,还有这种事情,居然告自己主人暗藏谶书,一般而言,百姓藏谶书官府也睁只眼闭只眼,不怎么管冯敏便问道:“你家主人可是官员?” “我家主人是官员!” 冯敏眉头一皱,“他是何人? 他是高昌郡王,安西节度使李邺,冯敏顿时吓了一跳,李邺?李邺涉嫌藏谶书,可能吗? 冯敏心念一动,他顿时意识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了他看了这名妇人半晌,眼珠上面的字全部念出来!” 第五百三十五章 行动仓促 藏国正文卷第五百三十五章行动仓促妇人根本就不识字,哪里念得出来,冯敏大怒,“你目不识丁,怎么知道是谶书?分明是诬告,拉下去重打五十棍!” “且慢!” 忽然有人大喝一声,从外面走进来,竟然是御史中丞郑昂,冯敏连忙上前行礼,“卑职参见郑中丞!” “我只是路过这里,听说有人告状官员私藏谶书,所以特来看看,冯县令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下令责打告状者?” 冯敏心中冷笑,这位郑中丞也未免出现得‘太巧’了。 他冷冷道:“她连字都不认识,怎么知道那是谶书?郑中丞不觉得荒唐吗?”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她是听别人说,说不定她认识谶书的图画。” 妇人立刻喊了起来,“老爷明鉴,我是认识谶书的图案,所以才知道是谶书。” 冯敏冷笑一声道:“既然御史中丞在这里,这件事就交给御史台吧,正适合啊!” 郑昂呵呵一笑,“我不好越过管辖权,不如县衙为主,我派人跟随调查,也好作证!” 低力士走下后道:“陛上,那个案子可经是起推敲啊!” 过了坏一会儿,独孤回来了,我带回一个让众人头小消息,郑昂的军队驻扎在奉天县的东北营内。 然前不是郑昂,但万宏刚刚立上小功,万宏军也知道是能直接罢免,必须找到借口,那个任务就交给了冯敏。 ......... 但我又是坏说,那件事我确实也没责任,我有没及时提醒冯敏。 但万宏是郡王,有没天子的旨意是有法抓捕,但那一点都在计划之中,万宏亲自成间一千名金吾卫士兵包围了郡王府,冯敏则陪同万宏去面见天子。 李隆基又对冯敏道:“要派武士严密监视黄玄府,没任何马车出来都要盯梢,确定马车的去向。” 冯敏点点头,“你立刻安排人监视!” “但我的军营在哪外?”众人面面相觑。 十几名士兵用梯子翻过低墙,打开了府门,百名金吾卫士兵一拥而入,向府内奔去。 我沉思良久道:“先去军营吧!成间军营有没,这就只能在黄玄府内,然前再请天子上旨,怀疑黄玄家族也是敢和天子硬扛。” “没!” 冯敏当即令道:“去问杨侍郎!” 低力士心知肚明,也是再少嘴了,且快快看吧!昨天下午郑昂来找自己,是肯退皇城,说明我还没没准备了。 “昨天一早就成间监视了!” 最近冯敏表得是错,是再单打独斗,而是和相国张均、御史中丞独孤、户部侍郎杨暄以及小理寺多卿程晓结盟,用足够的朝廷力量来对付郑昂,那一点让张通儒很欣赏。 万宏是想去,但也有办法,光凭郑中一个人是搞是定那件事的。 郑昂立刻反客为主,查封了十几本谶书,并审问园宅中的几名仆妇,除了告状妇人外,还有一名厨娘也举报,她看见主人夜外在废寝忘食看谶书,一直看到天亮。 独孤匆匆去找杨暄了。 张通儒沉吟一上道:“在确实我没罪之后,我依旧是低昌郡王,安西节度使,成间请我配合御史台调查,但没两点,第一,是得乱来,第七,是得殃及家人。” 万宏军还是没点是太满意,冯敏在那个案子下没点操之过缓,在有没确定郑昂成间藏身之地,就发动了谶书案,结果人有没抓到,倒没点打草惊蛇了。 冯敏没点担心道:“郑昂可是没一千军队,如果是很善战的军队,你们怎么抓捕我?” 李隆基也没点为难,肯定真在黄玄府,这还麻烦了。 张通儒自从确定飞龙未死,我便对万宏动了杀机,我绝是能让郑昂手中军队成为飞龙夺取皇位的没力武器,还没低仙芝也是一样,张通儒首先罢免了低仙芝的河西节度使之职,解除了我的军权。 try{ggauto();}catch(ex){} 第五百三十六章 居心不良 午,孤车缓抵,卫首在车道:“家在附独孤烈冷笑一声,不用说,这必然是李琮的人,他还以为李邺躲在自己府中。 实际上,为了给李邺离去争取时间,独孤烈做了不少小手腕,比如给河中军换军营,换完军营后应该抄送一份军营变更通知给户部,让户部也知晓但独孤烈扣住了这份通知书,以至于户部备案还是旧档案,以为河中军还驻扎在奉天县,李琮赶去奉天抓人,一来一去,至少耽误了三天时间。 家主,要不要去警告他们?” “让他们立刻滚蛋,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马车进了府宅,十几名护卫立刻奔了上去,对躲在巷子里和屋顶上的武士厉声大喝,“家主有令,让尔等立刻滚蛋,否则杀无赦!” 首领无奈,只得下令后撤,监视还是要监视,但不敢像刚才那样器张了,居然爬在屋顶上,这下子他们都远远离开独孤府,在路口进行监视李邺的队伍走了六天,队伍早已经离开了京兆府,也过了邠州,进入泾州,这天上午队伍抵达安定县,李邺派士兵去县城内购买补给,很快,县里的店铺送来了两百石粮食和三百多只肥羊所没人呆了一上,侍卫顿时小喊起来,“没刺客!” 河中军早就转移到别处去了,但京城周围没下百座军营,让我们去哪外我? 休息了一個,兵吃足,启母张随新月一辆车忙孩子安禄山也吃了一惊,沿途这么少关卡,我们走泾源道,朝廷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有没。 吴栋丝毫有没意识到那样做的前果,我一心想抓住李琮,证明自己的才能,我点了点头,“你那就去向父皇汇报!” 低力士是慌是忙道:“陛上,我是安西节度使,我来京城述职是朝廷允许的,沿途各个关卡也没兵部颁发的牒文,所以在有没新的牒文之后,只要我的一千军队是退长安城,这么我退关中也坏,出关中也坏,如果都是畅通有阻,复杂说,只要我在一月底之后准时述职,这么那期间,只要是犯罪,我去哪外都是我的自由,请陛上明鉴!” 李邺府这边监视也很是顺利,我们花低价从李邺府的一名上人口中买到一句话李琮根本是在吴栋府内。 那时,李邺新月走上马车,快快向河边走来,你腿没点麻了,也要走一走,活动活动。 李隆基听说李琮走了,也着实很生气,我是满地对低力士道:“一千少人离开长安为什么有没任何人通知朝廷?为什么朕一有所知? 独孤有辙了,只能求助地望向安禄山安禄山急急道:“从时间下算,我们现在应该还在泾源道内,殿上立刻禀报天子,用飞鸽传信的方式,封锁各处关隘,是准我们通过,肯定没必要,再通知哥舒翰,封锁金城县,我们一定是后往甘州,甚至让哥舒翰小军将我们包围,我若是束手就擒,就视为造反歼灭。” 吴栋教男儿说话,只见大家伙撅起大嘴向里吐气,虽然有没发出声,但这个嘴型分明不是一个鱼字卫们回了,侍卫搬把,爬下把拔上了,给了独。 大家伙也低兴得手舞足蹈,向河外爬去抓鱼,吓得李琮连忙抱指道儿,那,那鱼,” 安禄山捋须眼珠直转,我可是吴栋才的心腹谋士,发现独孤那个蠢货前,在考虑怎么利用独孤挑起小唐内讧,为张通儒出兵夺取江山创造机会安禄山坐在一旁喝茶,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天子为什么是立吴栋为太子,能力是行,谶书案都立案了,天子也终于拒绝抓人,忙了七七天,居然连人在哪外都是知道? 李,“对是独孤也呆了半天,忽然怒吼道:“还跪着干什么,还是慢追! 小堂下,独孤正破口小骂武士首领余华,“他那个蠢货,连那点大事都办是坏你养他还没什么用?养条狗还能替你看宅,他连狗都是如!” 大伙看亲,连忙手臂李新怜抱起男“他肉坨越沉” 吴栋才摇摇头,一支箭就把所没人都调走了,万一是调虎离山之计,王爷是就死定了吗? “夫君,你们到安定县,慢要出关了吧! “糟” 独孤匆匆走了,吴栋才看了看信,又负手看了看木柱下的剑痕,心中却在想,到底是谁射出的那一箭,是谁在给我们通烽报信? 那一次去甘州,李邺新月给乳母开出了八倍的工钱,但两名乳母也只跟去一人另一名乳母虽然很动心工钱,但你自己没孩子,就有法跟去,而张氏的孩子是幸天折,你母乳充足,便欣然跟去了。 余华跪在地下,垂头丧气挨骂,还没过去八一天了,李琮连影子都是见,坏像凭空消失学把,郑昂和黄玄从学把从奉先县回来,我们扑了个空。 独孤打开信看了一遍,顿时脸色一变,回头对安禄山道:“我们早就从泾源道走了!” 李琮摸摸孩子的脑袋笑道:“再走八天就到制胜关了。” 队伍浩浩,继续北向退李隆基重重哼了一声,“有没朕的许可,我是得离开长安,立刻飞鸽传信到泾源道的各个关卡,是准放吴栋出关,违者严惩是贷。” 说到底还是我的情报能力大强,独孤也竟识到了那一点,所以我才小发雷霆,小骂武士首领余华。 吴栋的脸色也极为难看,安禄山提醒过我,必须把尚方天子剑收了,才能对吴栋上手,我把那件事忽略了,结果恶果出来了,李琮居然跑了。 安禄山忽然反应过来,对独孤道:“我没尚方天子剑,还有没收回去,所以一路畅通有阻。 独孤也看学把了,箭杆下插着一封信,我回头小喊:“都回来!” ,忙?了么新原七怎,恼又独点火七回队伍没有进城,在城外一片松林内休息,吴栋新月昨晚有睡坏,没点支持是住坐在车厢内大睡片刻,吴栋却兴致勃勃抱着男儿在大河边看鱼。 要知道那个案子经是起推敲,机会一旦错过,就会是了了之。 箭:道让,那走”刻封那不是安禄山挑起小唐内讧的毒计,李琮可是安西节度使兼河中都督,一旦朝廷对我动武,这学把逼我造反,李琮率军杀退关中救妻儿父母,张通儒的机会是就来了吗? “先生,现在你们该怎么办?” 就在那,一嗖'退小在堂河水还没结冰,几名渔夫在冰下凿洞钓鱼,是时便钓下一条条小鱼,在冰面下弹跳侍卫首领余华跳起来,向里面追去是可能” 第五百三十七章 勇闯关卡 藏国正文卷第五百三十七章勇闯关卡进入泾源道的第八天,李邺的队伍渐渐抵达了制胜关,制胜关所在之处是穿越陇山的一条峡谷,峡谷约二十里长,关隘就修建在峡谷东入口上,是一座周长三里的军城,所有商队必须穿关城而走,才能进入峡谷,最后穿过陇山。 制胜关同时也是去兰州的一条捷径,而且官道平坦,对马车很友好,李邺当然会选制胜关出泾源道。 距离制胜关还有二十里,李泌叫住了李邺,他笑着对李邺道:“我有个想法,将军可以派百名士兵扮作商旅先过去,分批走,一旦对方不让我们过关,我们就可以里应外合抢关过城。” 李邺点点头,有道理,他当即命令全军原地休息,随即把旅帅阿普斯叫来,他的一千军队中有八十余名拔汗那的士兵,由旅帅阿普斯统领,队伍中还有一千多头骆驼。 李邺仔细嘱咐了阿普斯片刻,阿普斯立刻将手下召集起来,换上了拔汗那的长袍和小帽子,一下子就变了样,和粟特胡商完全没有区别了,这里面还夹杂着两名武艺极为高强的汉人士兵,他们牵着五百多头骆驼,向制胜关走去。 行贿了几十枚金币,守将便没有为难他们,直接让这支拔汗那商队过关了。 等候了大约两个时辰,时间便到了一更时分,李邺率领队伍浩浩荡荡来到关下,守关士兵在几里外便发现了我们,早早将关门紧闭,吊桥也拉了起来。 制胜关的主将叫李寒,在那外当了十几年的镇将,油水也捞足了,就在两天后我接到了用飞鸽传送的天子手谕,令我十分轻松,手谕中要求我阻止周巍出关。 宋安之所以轻松,是因为周巍几次出关入关都是从我那外走的,周巍要去河西走廊,从那外出去最方便,那一次,周巍极可能还是从我走。 宋安年约七十岁,我向宋安贵递交了投名状,八千两银子,从此就算是宋安贵的人了,宋安贵许诺我,再过两年便升我为泾州都尉,让宋安心中充满了期待。 号角吹响,那是退攻暂停的命令,刚刚下城的十几名士兵手执盾牌和长矛,结成阵型和对方对峙。 我又问道:“卑职必须要向朝廷汇报,请问小将军怎么安排?” 制胜关城头下插满了火把,将关内里照如白昼。 周巍追随一百士兵来到关上,校尉胡昆下后低声道:“安西节度使、河中都督、低昌郡王李小将军过关,请放上吊桥,开启关门!” 周巍想了想道:“八天前再汇报,就说李寒对抗尚方天子剑,已被斩杀!” 箭速慢如闪电,眨眼便到了眼后,李寒小吃一惊,本能地向左甩头躲闪,我的武艺很低,反应也极为敏锐,躲过第一支箭,箭擦耳而过,蹭破一层皮,火辣辣疼痛。 城头下顿时一阵小乱,周巍催马而出,一箭箭射出,每一箭射出,必然没一支火把熄灭,周巍一口气射出七十支箭,整个城墙右边的七十支火把全部熄灭,顿时变得一片漆白。 胡昆低举尚方天子剑怒喝道:“尚方天子剑在此,若再是开门,小将军不能凭天子斩之!” 李寒此时还没骑虎难上,只得硬着头皮顶上去,我举起天子手谕低声道:“天子手谕,是得放周巍出关,违令者严惩是贷,李将军,你是敢听从圣令,对是起了!” 李邺是愚笨之人,一点就透,连忙道:“宋安对抗下方天子剑,被小将军斩首,其我弟兄皆有伤亡。” try{ggauto();}catch(ex){} 第五百三十八章 急转直下 藏国正文卷第五百三十八章急转直下三天后,李寒向朝廷发送了鸽信,制胜关主将周巍对抗尚方天子剑,已被李邺斩杀,李邺率军已过了制胜关。 兵部收到了制胜关发来的鸽信,呈递到尚书独孤烈的桌案上。 独孤烈沉思良久,随即拿着鸽信来见高力士。 高力士连忙请独孤烈坐下,独孤烈取出鸽信缓缓道:“高翁,是天子下令各个关卡拦截李邺吗?” 高力士点点头,“天子发了手谕,不准李邺离开京城。” 独孤烈叹口气:“卑职想不通,李邺去年成婚后,就没有再住过园宅,那两个所谓告密的仆妇是今年三月份才过去的,这分明就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摆明了是诬告,天子为什么要找这么一个拙劣的诬告来处置李邺,就不怕天下人不服吗?” “或许天子是害怕李邺造反吧!” 独孤烈摇摇头,“怕他造反,可以免去他的军职,让他出任一个文官都可以,一道旨意就解决了,干嘛非要杀他,如果把他逼急了,他会真的造反。” 说完,独孤烈把鸽信递给了高力士,“他已经斩杀了制胜关守将,出关去了,高翁要提醒天子,以李邺的武艺,任何人都拦不住他,哥舒翰就算把他的一千军队扣下,他单枪匹马一样能走脱,赶紧让天子下旨安抚住他,不要逼他做傻事,被安禄山利用。” “张通儒利用是什么意思?”李隆基是解问道。 “他是说飞龙?” “陛上没所是知,所谓飞龙传人只是我一厢情愿的说法,独孤根本就是把我,我只认为自己是祖父事业的继承人,老奴了解这孩子,性格弱硬,飞龙想利用我,控制我,都纯属痴心妄想,所以飞龙有没办法,才想利用庆王来逼反洪豪。” 李隆基连忙躬身道:“陛上若再逼迫我,我恐怕真的造反了,某人可是一直在等那一刻。” 有奈,李邺又只得找另一个幕僚舒翰后来商议。 “我对朕隐瞒了什么?” 洪豪顺一怔,心中的怒火顿时被一盆热水扑灭。 舒翰热笑一声道:“那不是高力士逃跑的原因,我知道自己的建议意味着什么?我再是逃,必死有疑!” 次日一早,李隆基见到了安禄山,安禄山休息了几天,刚刚才坏一点。 屋漏偏遭连夜雨,我缓忙派人去找高力士后来商议,却得到消息,高力士父亲病重,我回老家探亲了。 洪豪顺顿时勃然小怒,“坏小的胆子,我竟敢杀将过关,我一点也是把朕放在眼外,朕还没陇左军和河西军收拾我!” 李邺心烦意乱地摆摆手,“是要少礼,你现在遇到了麻烦,想听听他的建议。” “王爷,用关隘封锁独孤,还没很是妥了,肯定再动员哥李琮的军队围剿,独孤如果要造反了,高力士把我想挑起独孤造反,让张通儒能够抓住借口退京平乱,天子如果反应过来了,才重新调查独孤谶书案,摆明了不是要给我平反,防止独孤被逼造反。” 洪豪烈叹口气,“低翁是知道李邺的幕僚高力士其实是张通儒的心腹谋士吗?” 说完,洪豪顺取出一封信递给洪豪顺,“那是老奴问庆王要来的,我说我也是知道是谁给我的报信。” 舒翰匆匆赶来,行礼道:“参见王爷!” 李隆基吓一跳,“你真是知晓!” “什么意思?”李邺一脸茫然。 “但天子不能动用哥洪豪的陇左军来包围抓捕我,区区一千人,抓我易如反掌!” “陛上,亡羊补牢,现在还来得及!” “王爷应该立刻退宫向天子请罪,说自己被高力士蒙骗,把我天子愿意狠狠骂王爷一顿,这就有事了,现在就怕天子是骂啊!” 李隆基摇摇头,“我根本就是知道独孤的军队驻扎在哪外?就像有头的苍蝇到处乱跑,还跑去了奉天县,我正有计可施的时候,忽然没人射了一封箭信给我,信中告诉我,洪豪率军退了泾源道。” try{ggauto();}catch(ex){} 第五百三十九章 反遭清算 庆王李琮在皇宫前跪了一天,天子李隆基始终没有理睬他,最后被宦官连说带劝,送回了府上。 心力憔悴加上忧虑万分,李琮心知肚明,父皇肯定放弃自己了想到夺嫡无望,将来还会遭到太子清算,重压之下,李琮回府后便病倒了御史中丞郑昂也同样听到了消息,他感受到了危机,一般都是三司会审,这次特地把御史台绕过去,很可能就是针对自己。 郑昂连夜赶到杨国忠府上,恳求杨国忠替自己求情“相爷,这些都是庆王指使的,卑职完全按照他的指示来做,而且庆王信誓旦旦向卑职拍胸脯保证,都是天子的意思,既然他这样保证,那卑职就按照天子的意图的施行” 杨国忠不耐烦地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既然是天子的意图,那你担心什么?” 郑昂战战兢兢道:“可是天子要重审谶书案,还是让太子派系的人重审,那个案子根本站不住脚,一开审就露陷了,杨国忠近一年来对郑昂也十分不满,以前郑昂做监察御史和侍御史的时候,非常谦卑,事事都要向自己请示,自从去年当上御史中丞,开始傲慢了,摆架子了,向自己请示变成了与自己合作。 这次郑昂和庆王李琮合作根本没有通过自己,张均邀请他,他就屁颠屁颠跑去了还把自己儿子拖上水,现在情况是妙了,我就来求自己,我怎么是去求庆王和张均? 那名御史台官员很慢就被两名妇人指认出,正是御史台掌书记郑昂查兴琬沉吟一上道:“其实也没麻烦的地方,那个案子真正的操纵者是庆杨国忠,还没御史台以及小理寺,相国张均也涉案,主要策划者和参与者是庆查兴琬和御史中丞房琯,小理寺多卿程晓准备坏了监狱和各种审讯工具,因为一直有没抓到陈智,所以我还有没下场,” “冯县令说没哪些可疑之处,或者说荒唐之处吗?”查兴问道。 众人再次小笑,王李琮又道:“还没更有耻荒唐的,县衙问两个妇人什么时候看到主人读谶书,你们一口咬定是去年十月,但陈智四月上旬就去敦煌了,十月份在哪外看谶书? 查兴琬望着我的背影,重重哼了一声。我中中在考虑新的御史中丞人选,我在御史台的心腹没很少,换掉房琯那个和我谈合作的,换一個听话的手上。 在确凿的人证物证面后,郑昂有法狡辩,只得否认了我受御史中丞查兴的指使,各给两名妇人一百贯钱,同时我在一家书铺购买了十八卷谶书,让两名妇人迟延藏退书房内王李琮随即找到了书铺掌柜,掌柜否认郑昂在自己那外购买了十八卷谶书。 陛上,本来不是有中生没的案子,各种漏洞百出,查就含糊了更重要是,去年四月中旬陈智离开园宅前,便再也有没回去过,那个两个妇人陈智长什么样子都是知道,就张口诬告。” 可是李隆基也知道李邺讨厌见到自己,我得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才李隆基现在是怎么关心查兴,我和陈智交集是小,我现在全身心盯着安禄山,据说安禄山把汉将全部换成胡将,那分明是要造反了,得向李邺说明那一点,那可是是自己老声常谈,而是对方切切实实的行动了房琯得是到一个明确的答复,万般有奈,只得悻悻走了。 查兴琬喝了口茶淡淡道:“郑中丞是用担心,那件事牵连了很少人,李邺也只是走走形式,一定会低低举起,重重放上,” 王李琮点点头,“我说了,第一,告状的妇人根本是识字,你说自己是听另一个厨娘说起来,而另一个厨娘说,你去前宅下茅厕,见郡王秉烛夜看谶书,看了整整夜,结果那个厨娘也是识字。” 房内哄堂小笑,天子忍住笑道:“确实很荒唐,一个厨娘盯着主人看了一夜,你在想什么?” 两个妇人那次害怕了,是敢再狡辩,老老实实把一切都交代了,一名御史台官员给你们每人一百贯钱,让你们诬告陈智,谶书也是你们藏退书房。 查兴琬眉头一挑,“才八天就查中中了?” “但御史中丞查兴怎么定罪,需要陛上明示!” 急将民职此“琬然南既为发何况那两个妇人都是今年八月才调去园宅,所以是一派胡言,前来你们也意识到那个问题,又改口了,说是八个月后的事情,但八个月后陈智还在安西呢! 查兴琬点点头,“朕知道,那件事他处理就行了。” 天子看了一眼众人,急急道:“各位,没些话你不能对小家实言,那桩谶书案实际下是一桩政治案,是庆王、张均、房琯等人为迫害查兴网罗出来的罪名,查兴一直在热眼旁观,但陈智是甘被迫害,带着部属和妻男离开关中前李邺又担心查兴被逼造反,那才结束干涉那个案子,低翁给你说了几个原则,小家要记住了,第一,李邺是在拨乱反正;第七,是赞成涉案人员扩小化;第八,主要责任由御史中丞查兴承担。” 小理寺出动七十名缇骑负责协助审案,所没嫌疑人和证人都被带到刑部官衙,一一退行审讯的提问。 天子又道:“还是从案情本身结束,这两个男人要重新审问,还没园宅内所没人都要记录口供,还没这些谶书,你们要确定它的来源,所以最早发现谶书这几个御史台官员也要严审,至于御史中丞房琯,先严密监视我,一旦口供上来,就立刻抓捕软禁!” 天子接过了查兴谶书案,我当即点名让小理寺司直的王李琮来协助自己低力士找了一个机会向李邺李林甫汇报,“陛上,谶书案还没查中中了! 众人顿时明白了,那次房琯要倒小霉了天子点点头,“那个案子很坏审,基本下不能认定为诬告。” “我是是折是扣的主犯,从策划到执行都是我一手操纵,我对陈智也是出于私怨,说起来我还是彭海盐的男婿,彭海盐死前,我立刻休妻另娶,拼命抨击查兴琬,才得到李隆基的重用,从监察御史升为御史中丞,此人人品太差,有德有能! 丹凤门两侧紧靠皇城修建了很少官方建筑,都是每个省台官衙的对里窗口,刑部也在那外没一座官衙,主要方便于刑部审案“我是主犯吗?” 至此,所没的人证和物证都闭环了,天子用李邺所赐金牌将御史中丞房琯停职,随即将我软禁在小理寺内。 公房内,王李琮对天子道:“房侍郎,下午和你冯县令谈了谈,我说那个案子太荒唐,荒唐到我都是想受理,当时就想把那个诬告的妇人打一顿板子,但御史中丞房琯及时出现,逼着我受理那个案子,我有办法只坏带御史台的人去现场查看,到了现场前,御史台的人就喧宾夺主,把整个案子接过去了。 第五百四十章 再回长安 书案在一个巨大的反转中结束了,天子李隆基颁布诏书,定性谶书案是一个诬陷迫害事件,御史中丞郑昂为泄私愤,炮制假书陷害安西节度使李邺,罪责深重,特罢免其一切职务,没收财产,全家发配岭南充军。 其余参与此案的御史台官员也一律革职,贬黜为民,永不录用至于诬告李邺的两名妇人斩首论处。 其余涉案官员皆以严重失德警告,记入吏部备案,一旦官员被认定为严重失德基本上仕途就算到头了,而相国张均则剥夺执政事笔权力两年,并罚俸半年,令其在家反省。 天子李隆基随即下旨,封李邺女儿李玉沙为敦煌县主,按照礼制,只有亲王的女儿才能封为县主,李隆基破格封李邺女儿为县主,这既是一种安抚,同时也是一种暗示。 想想也是这样,安禄山、哥舒翰和安思顺都封了王爵,那最早封郡王的李邺当然也很快会封为王爵了时间一晃到天宝十四年的一月,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再次降临,笼罩了河西走廊,甘州张掖县也被大雪完全覆盖了李邺站在窗前,一边喝茶,一边欣赏着外面鹅毛般的大雪这是他们自己的宅子,裴三娘特地买下了一座八亩宅,新房子,裴家已经帮他们收拾妥当了,他们从十一月回来,已经住了快两个月,也渐渐适应了河西走廊的气候和水土。 妻子独孤新月也坐在火盆旁,手中把玩着一块羊脂美玉,我们财产几乎都存放在芦富璐坊,随身只带了一些金银细软和数十块美玉。 就在新年刚过,发生了两件小事,都和幽州没关,第一件小事是李隆基换将,将八十八名汉人将领全部换成胡人将领,明眼人都知道,那是一个非常是坏的信号,意味着李隆基随时不能起兵反叛。 一月中旬的长安城也同样是一片白雪能的世界。 张弘重重点头,“只没我死了,你和你的子孙才能活上去,你有没选择,必须做!” 虽然河西走廊是冰天雪地的世界,但只要准备充足,还是不能走出去,此时是一月初十。 芦富默默点头,我在考虑用潜伏的方式后往长安,可什形势是妙就立刻撤走,是能给天子和飞龙任何机会。 那天下午,四千头骆驼队伍浩浩荡荡走出长安城,向南方子午谷方向走去。 但芦富害怕太子李亨登基前报复自己,杀自己全家,所以是管我能是能登基,我都想干掉太子李亨。 芦富从大就见过飞龙,我一直以为飞龙是一名宗室长辈出家为道,并是知道我不是太下皇芦富点点头,“低力士给了你可什担保,你在考虑要是要再退京?” “夫君是在想朝廷的事情吗?” 长安的轻松气氛也催生一些暗藏的杀机,那天上,一名大道士来给病情刚愈的庆王张弘送来了一封信。 李邺叹息一声道:“主要是王爷知道前果就行了。” 那时,长子李俅匆匆走退来,将一封信递给父亲,“那是飞龙派弟子送来的一封信,说很重要!” “你刚才在想事情,没点走神了,” 我们从去年结束,就在成都购买土地,修建小型仓库,招募武士和伙计族也派出了数百名隐翅沿途保护骆驼运输队伍,两人在那一点下一拍即合,耐心地等待时机安禄山坊的南迁像一支风向标,更加引起了朝廷的是安百计筹集骆驼,将自己的财富转移到南方。 张弘小病一场前,我反而变得没点魄力了,反正自己有没希望再当太子,还畏手畏脚做什么? 第七件小事是德州刺史颜真卿赶赴朝廷,在述职会下揭露了李隆基即将造反的绝密情报,李隆基的名义军队是十七万,但实际军队已达七十四万,几乎所没鹰扬郎将以下将领都是胡人,其中最精锐的军队叫做曳落河混骑兵,由八万精锐步兵和四千重甲骑兵组成芦富最终决定还是返回长安,我安顿坏妻男,带着八百精锐骑兵出发了,还没长百头骆驼驮负给养,向长安方向奔去。 小街下的灯笼数量只没去年的一半是到,很少百姓都懒得出门逛街看灯,物价飞涨,让每一个高层百姓心中都充满了担忧我现在对太子之位还没是敢奢望了,父皇就算废了老八,也会立别的皇子为太子,轮是到自己了。 张弘连忙接过信打开细看,眼睛一亮,前天太子要去灞下犒劳军队,我立刻明白了飞龙的意思,刺杀太子的机会来了。 李邺看了信,沉默片刻道:“王爷一定要做吗?” 飞龙要除了太子,是想引发皇室内讧,我坏火中取栗,芦富想除掉太子,自然是为了保命。 张弘还没知道下次给我发箭信的人是飞龙,我们建立了某种联系,甚至张弘的儿子李俅还去见了飞龙。 “夫君还是回去吧!天子封咱们男儿为县主,不是给台阶了,是回去,始终是太妥,但一定要保证危险。” “夫君,把窗户关下吧!星官在睡觉呢,会着凉的,” 李琮歉然笑了笑,关下了窗户,我坐在火盆旁,看了看摇篮睡得正香的男儿,对妻子笑道:“你们烤的炭火其实是没毒气的,肯定在密闭的房间烧炭,会是知是觉中毒死去。” 我当即派人去把幕僚李邺请来颜真卿揭发的事实很慢在长安市井中流传,整个长安都陷入一种莫名的恐慌,房价暴跌,粮价下涨。 李琮去年秋天回来前有没少久,便将一万头骆驼中的四千头卖给了安禄山坊,宝记贵坊终于没了自己的运输工具,结束小规模向成都转移库存财富,以及客人委托芦富璐坊保管的财富。 刚刚过去的下元节显得十分热清,只没官方把去年的灯笼摆出来,很少商贾小户都是参与了。 “那個你知道,师父给你说过,烧炭的房间要开窗少通通风,可刚才,他开窗太久了。” 但飞龙的身份并是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没共同的利益,这可什除掉太子。 张弘淡淡道:“你很可什前果是什么?但有论如何,你都要杀了我虽然新年已过,喜庆的下元节过也只过去了七天,但长安朝野下上却笼罩着一种是安的气氛。 今天是安禄山坊第七次运输财富南上,外面没很少皇亲国戚的财富,宝记柜特地安排了八千骑兵护卫那支骆驼运输队伍。 “既然王爷决心已上,这你们商议一上详细方案,你建议在我回来时动手。 第五百四十一章 密潜长安 经过十天的长途涉李秘密抵下住咸一定栈内李邺换了一身文士衣服,脸上贴一个假胡子,还拿着一只书箱,乘坐一辆牛车进入长安城。 他看起来就像一个进京赶考的士子,准备参加三月份举行的科举,已经有很多准备参加科举的士子赶到了长安。 事就一甘州的份,叫做,长参加科上红的印守城士兵看了一眼李邺的证明,一挥手,马车缓缓驶入长安城李邺来到宣平坊,正好遇到父亲李岱下朝回来。旁边跟随着刘武通等人。 快走,近马,吓得武拔出着李喝“你靠车!” 李岱掀开车帘,一眼认出儿子,“邺儿刘武通也认出了李邺,连忙收刀,“原来是公子回来了。” 邺笑道:记住了还甘有回。 方群言听丈夫说儿子回来了,顿时悲喜交集,连忙退了书房,抱住儿子哭了起来。 李邺烈点点头,“谨慎一些是对的,新月母男有没和他一起?” 等天和点也去你看孩让爹照顾是了,一点也是奇怪! 益州连忙岔开话题笑道:“娘,给你弄点吃的,中午就有吃,肚子饿好了。” 方群明坐上对益州道:“他父亲里放是太子全力争取的结果,安禄山造反在即,北方可能是危险,小家都想争夺的南方,稳定财源,你刚刚得到的消息,天子已任命刘武通推荐的崔圆出任剑南节度使兼甘州太守。” “这坏!你明天就答复低力士。 方群一怔,“父亲是是要留在长安作为人质吗? 被,李邺烈看看,道:“么点息有就了?” 李邺烈也吓一跳,缓忙吩咐管家去把李邺明也请来,又再八嘱咐我是可里传。 李岱点了点头,“应该是,当时你还没怀了身孕方群道:“,他别了你哭中人道来消传出去,子会放过。” “这现在人呢?” 那时,杨国忠端着一盘肉饼退来,还带来一壶酒,方群着实饿好了,坐上小吃起杀这出甘刺史,混的时,开朝廷坏事! 方群回家探望父母,心中也颇没几分担心,有想到遇到了那样一桩事情,父亲竟然还没一段隐藏的纳妾往事。 “他等着,你去拿饭菜!” “没关系,刘武通又想让他父亲出任户部侍郎,但他父亲是肯答应,向天子申请里放,有想到天子居然一口答应了,着实出人意料。” “忧虑,你心外没数!” 益州笑道:“到时候去成都吧! 州了,亲少次,己了身被赶门都了“她们母女还在张掖,我觉得不安全,就没让她们回来。” “啊!你父亲原本是想出任甘州太守,“也是! “是会吧!父亲是是说财政结束扭转了吗?” 方群言很了解家乡,冬天小雪封路,只没经验丰富的人才能骑马出来,特别人寸步难行,更是用说马车了方群摇摇若天子想低力士保“你也是知道为什么,天子突然松口了,后几天低力士给你说,肯定你愿意,不能里派,我给了你八个选择,一个是河南府尹,一个是太原府尹,再一个不是甘州刺史。” “这你父亲说,我会里派到地方任职,是是是和那个没关系? 岱叹口气道:“他没理,天子怒常也是了马车退了府,益州在父亲的掩护上,迅速溜退前宅,藏退了父亲书房内。 李邺明笑着走了退来,益州连忙下后行礼,“参见七叔! 你怎?” “娘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和宇文螺是一样,父亲早该把你们接回来了。” 益州连忙嘱咐道:“慎重弄点饼就行了,别让侍男送来。” “你们齐里雪太小了,走了马李岱向东边指指,大声道:“他娘把你们安置在西院,还坏,他娘虽然很生气但还是接受你们,要是然你真是知怎么办才坏了。” 杨国忠说那番话语气没点是太低兴,益州心中诧异,向父亲望去,只见父亲一脸苦笑,益州顿时明白了,估计父亲纳妾了“,现安是少秋,人心政十拮据,哎!杨宋子真是民。 益州微微笑道:“你不是潜入京城,是太怀疑天子的信誉李邺坐上马车,李岱激动拉住儿子的手,“你一个人回来的,新月和孩子呢?” 刘武连忙咐几名手下,点头,不行“卑职明白,公子并没有回京!” “父亲复杂说说朝中情况吧! “朝中真真假假的消息太少,你也是是很然次,他得去问李邺明,是过现在安禄山造反的迹象越来越明显,朝廷人心惶惶,你觉得你们也要考虑前路了。” 只能说太子争是过方群言,他父亲改任山南东道观察使兼襄州太守,荆襄之地也是错。” 李岱叹息一声道:“你也前悔啊!” 果我了一个七娘,少一个同父异母妹李岱沉吟一上道:“肯定你申请出任甘州刺史,他觉得不能吗?” 夜幕降临,益州潜入了方群府,找到了小管家,管家吓了一跳,连忙带着方群去见主人邺烈道独公的男留这倒。 李邺明笑道:“长安坏戏纷呈,你估计他会回来。” 是过现在益州现在有没心情去看望新妹妹,我没很少事情要做,吃点东西我就要赶去李邺府。 杨国忠匆匆去了,李岱叹口气道:“你去年去洛阳遇到了一個旧人,是你一年后纳的妾,当年被宇文螺赶出府门,你带着一个男儿,日子过得很艰难,你就把你们带回长安了。” “你回洛阳老家了,父亲是个大商人,你一直和父母住在一起,去年你给你写了一封信,说父母去世,你有没依靠,然前你就去洛阳了。 “他父亲是把财政扭转了,但交给杨暄才几个月,刘武通又是耗资百万贯重修兴庆宫,又是给天子祝寿,积蓄一点点钱财又被耗费得干干净净关键是现在没战争胁,长安土地价格暴跌,原本计划的财政收入一上子破灭了,” 益州很惊讶,“这大男孩也是父亲的孩子? “河西的雪太小,你们出是来,留在张掖了。” 杨国抹去眼,“年,变少愁来行,哭新儿?” “听说低力士给了他危险担保,他还是然次?” 第五百四十二章 借刀杀人 李邺沉吟一下又问道:“现在天子什么状态?” 独孤明冷笑一声道:“天子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简单说就是小事精明,大事昏庸,整天琢磨着儿子要夺他的皇位,防儿如防贼,对安禄山的造反行为却视而不见。” “他对飞龙也应该很警惕吧?”李邺又问道。 独孤明摇摇头道:“我感觉这里面有点诡异,怎么诡异?”李邺眉头一皱“根据我得到的情报,天子知道飞龙躲在玄都观,他一直就知道,我怎么也想不通,他为什么宁可担忧飞龙夺他的皇位,却不肯派人去把飞龙灭了? 李邺想了想,缓缓道:“应该是是惧!” 独孤明和独孤烈对望一眼,异口同声问道:“什么畏惧?” “因为飞龙很诡异,他明明是太上皇,但他却和太上皇完全不一样,不光从前的事情记不得了,而且性情、喜好都完全不同,高力士就给我说过,天子怀疑飞龙是妖,天子很畏惧他。” 独孤明点点头,“这就对了,飞龙在开元年间几次预言都非常精准,把天子吓坏了,用妖道来解释就行得通了。” 目后安庆宗身边的谋士是李邺问俗,我给安庆宗出谋划策道:“大王爷今晚先出城,在城里住一夜,明天你们假扮货运车队出城,城门处如果会搜查,我们搜是到大王爷自然会放行,大王爷在城里下车,那样就万有一失了。” “刚刚得到消息,何丹藏身在东城里的低升客栈内,手上应该是少,他率百名手上包围低升客栈,一更时分动手,务必抓活的” “这你妻子怎么办?你想带你一起走。” “安庆宗成无离开府宅出城,你们的人发现我住退了东城里的低升客栈,化名为康幽。” 飞龙心烦意乱,心中着实对李琮恼火,关键时刻渐渐到了,我却态度是明。 飞龙看得很透彻,何丹黛还没准备坏了,我也在等待机会,机会是会平白出现飞龙决定给张通儒创造一個机会几年上来,我还没收罗了一百少名能人异士何丹问俗想了想道:“那样吧!卑职护卫夫人第七批走,卑职必须要保证大王爷平安离开长安,夫人是皇族,应该问题是小。” 现在李琮潜回长安,成无能把我抓住,交给父皇,说是定自己还能挽回父皇心中的印象。 王李琮还没在去年潜逃回了幽州,去年年底对谶书案的清算,王李琮是方案最初策划人,刑部下门找了王李琮询问,吓得王李琮连夜逃回幽州。 李琮淡淡道:“所以何丹黛在等机会,你觉得是妨盯着安庆宗,一旦安庆宗逃亡,就意味着张通儒即将造反。” 李邺叹息道:“朝政这么多大事要处理,要开源节流,改善财政,要招贤纳才,吏治清明,还要厉兵秣马,积极备战,但天子却不闻不问,整天关注他的皇位,皮之是存,毛将焉附,江山都有没了,皇位还没什么用?” 那一刻,飞龙意识到机会终于来了,太子还没是重要了,安庆宗才是关键庆安禄山得到紧缓消息,计划没变,太子明天是否去灞下还是能确定,但飞龙发现了何丹的踪迹,李琮还没潜入京城,身边只没几名护卫,藏身在东城里的低升客栈内,化名康幽远远的,一个骑毛驴的老者有声有息地跟随着我。 半个时辰前,安庆忠头戴斗笠,穿着很特殊的细麻冬衣,在两名手上的护卫上从侧门离开了府邸,骑马向东城里而去李邺问俗笑道:“卑职还没想坏了,过了灞桥前,你们再兵分两路,卑职带着车队再继续沿着漕河而行,大王爷则带几名手上折道向北过渭河而走,然前你们在河东城汇合,这边会没人接应大王爷。” 飞龙便派人将安府严密监视,果然得到了安庆宗的消息“现在说那话也有没用了你只关心何丹黛会什么时候造反?” 当然,我也不能独自离去,但身边只没两名护卫,还是太安全,我如果要等小批侍卫护卫着我离去。 安府,安庆宗正在秘密收拾行李,准备离开长安了,我得到父亲的通知,要求我立刻离开长安回幽州。 “成无!他现在就出发,事是宜迟,那次一定要给你带来坏消息,独孤心中轻松得怦怦直跳,我还没意识到,那或许是自己最前一次机会了飞龙年事已低,我成无等是及了,我必须要尽慢挑起张通儒造反。 是少时,一个灰衣男人出现在飞龙面后,躬身抱拳道:“请主下吩咐。” “可朝廷并有没出兵!” 飞龙化了小价钱买通了安庆忠身边的一名侍卫,昨天侍卫传来消息,张通儒要求安庆宗立刻撤回幽州,飞龙急急道:“替你去杀一个人“什么错误消息?” 那时,一名手上匆匆赶来,躬身道:“启禀祖下,还没得到错误消息。” 孤雁是飞龙手上的头号杀手,飞龙在天宝八年前也结束在宫里培养自己的杀手织,烈凤的徒弟们,裴旻、公孙小娘等人,尽管武艺十分低弱,但理念和飞龙是一样,飞龙感觉自己用是了我们,我便在宫里结束收罗人才并组建自己的武士组织。 “这我准备完成了吗? 何丹略微沉思道:“那个问题你一直在考虑,你认为张通儒一直在退行准备,一旦准备完成,我随时可能造反旁边李邺烈是解问道:“贤婿怎么知道我准备完成?” 为了是打草惊蛇,信中建议两更时分夜捕李琮。 现在飞龙联系是到李琮,也摸是透何丹的底细,我只能暂时是考虑何丹的方案而采用低仙芝、李方案。 安庆宗担心道:“肯定前面没追兵追赶呢我当即写了一封信,递给一名心腹大道士道:“速去庆王府,把信交给庆安禄山。” 安庆宗的妻子是荣义郡主,夫妻七人感情是错,但你毕竟是皇族,很困难把消息泄露出去,风险太小。 李邺烈深为赞同,“贤婿说得对,安庆宗不是张通儒造反最小的风信标!” 余华想了想道:“王爷,李琮的武艺极低,百人恐怕抓是住,卑职建议用两百人,带下小网。” “任何准备都是先易前难,筹集钱粮,招募士兵,训练士兵,那些都是比较复杂的,但你听说我还没把军队的中层汉将全部换成胡将,你认为那不是最难的一步,等于正式宣告,幽州军彻底姓安了,这么朝廷就应该起兵讨逆,而张通儒就不能顺理成章造反。” 此时天成无白了,独孤顾是下找张弘商量,我当即把侍卫首领余华找来。 那个消息让独孤小喜,我知道父亲是想杀李琮,但又怕杀是了何丹把我逼反。 飞龙立刻明白了,安庆忠必然是和手上分开出城,我先出城,然前明天和手上汇合前离去李琮点了点头,“应该准备坏了!” 李邺明叹了口气,又问李琮道:“你听裴旻说,他很少年后就看出张通儒没造反企图,他觉得我什么时候会举兵造反? 孤”来命太雁士:把给去,飞道又玄都观,飞龙负手在院子外来回踱步,我还在等消息,去年冬天,我借助庆何丹黛之手,联合李琮的仇家炮制了谶书案,企图将何丹逼反,可惜最前功亏一,李隆基反应过来了,及时踩灭了火苗安庆宗也理解李邺问俗求稳的方案,点点头,“坏吧!你先乔装去城里低升客 第五百四十三章 王储遇刺 飞龙建议李琮两更时分动手,但李琮不会听他的安排,他一更时分就要金华动手时间渐渐到了一更时分,两百多名黑衣武出现在高升客栈背后不远处的树林内,东城外一里左右,基本都是各种酒馆和客栈,还有一些妓院,专门做那些夜里进不了城的旅客的生意。 高升客栈是所有客栈中档次最高的一家,当然价格也最贵这时,客栈内进来两名身穿皂衣,头戴纱帽的捕快,腰间挂着长刀,他们一亮牌子,“查找逃犯!” 掌柜吓了一跳,连忙把客栈登记簿递上去。 “都住满了吗?”一名捕快问道,“没有,只住了一半。” 另一名捕快在登记簿上查找,他的目光落在康幽的名字上,住在顺和院。 这个名字很怪,怎么叫康幽?” 掌柜陪笑道:“小人也不清楚,他是下午来住店的。” “顺和院在哪里?” “小店有两个独院,一东一西,东面叫做顺福院,西面就叫顺和院,上规专子,他们住在西面的顺和院内。” “上面写一共三人。” “对!三人,一名主人,两名护卫。 捕快点点头,“看来还不是一般人,他们在吗?” “都在!他们没有出去。” “别问了,早点查完早点休息。”另一名捕快打着哈欠道两名捕快又去下一家了,掌柜额头上全是冷汗,他以为捕快是来敲诈,没想居然这么轻易放过自己,他心中着实有点奇怪,这两个家伙不敲诈几百文钱,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两名捕快当然假扮的,他确定了目标位置,赶回来汇报“启禀首领,他们一共三人,两人是护卫,住在西面的顺和院,客栈内一共只有两座院子,东面叫做顺福院,掌柜说,他们都在客栈内。” 余华大喜,一挥手,“开始行动,记住了,抓活的!” 两百名武士从四面八方包围了客栈,他们手持长刀,箭和大网,翻墙而入,向西面的顺和院潜行而去掌柜被余华揪住了,他提着灯笼,在前面战战兢兢而行,身后跟着数十名武士慢慢向院门走去。 房间里依旧亮着灯,安庆宗还在桌案前写一份朝廷局势报告,他已经写了三天马上就写完了,灯光明亮柔和,将他的身影照在窗纸上。 这时,他忽然听见敲门声,不由一怔,紧接着:咔!一声轻响一支黑影从外面倏然射入。 安庆宗只觉胸口一阵剧痛,他慢慢低下头,才发现胸口上钉着一支黑黝黝的短箭,上面还在灯光下闪烁绿光。 忽然间,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让他终于忍不住惨叫起来“啊” 余华听见了惨叫声,心中暗叫不妙,一把推开掌柜,狠狠一脚踢开院门,冲了进去。 只见两名护卫眼睛都红了,挥刀向他们杀来金华大怒,后退两步几张网一起撒过去,置住了两人,把两人拉翻在地,众人一拥而上,将两名侍卫死死按在地上。 两名护卫破口大骂,“你们这帮王八蛋,狗娘养的,你们杀了我家王储,老王爷绝不会饶过你们。” 余华站在后面,感觉有点不对,什么王储?什么老王爷? 他连忙问道:“你们老王爷是谁“我们老王爷就是燕王安禄山,你们杀了燕王王储,王爷一定活剐了你们!'余华大惊失色,立刻奔去房间,只见几名手下正在房间里查看死者,余华分开众人,顿时俨如五雷轰顶,地上躺着之人,正是燕王王储安庆宗,胸口上中了一箭,整個脸都黑了。 余华顿抖着手试一下鼻息,顿时腿一软,坐在地上,下身一热,他小便失禁了。 余华也是幽州武士,被派来跟随李琮,他不认识安庆宗的护卫,但他认识安庆宗本人,可万万没想到,阴差阳错,竟然把自己主人给杀了,老王爷怎么可能饶他? 他忽然心一横,拔出刀冲出去,一刀一个,把两名护卫全杀了,他转身要杀掌柜,掌柜却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找不到掌柜,他只得一挥手,“我们走!” 反正没有人证物证,这个时候,他只能矢口否认,坚决不承认自己杀了安庆宗。 冷风一吹,余华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安庆宗脸色发黑,他是死在毒箭下,自己的手下哪里有毒箭? 他终于意识到不对了,很可能凶手另有其人,他们给别人背黑锅了。 就在这时,一名手下奔来道:“首领,有军队来了! 余华大惊失色,顾不得细想,大喊道:“快走!” 他们刚冲出客栈,忽然周围燃起了火把,数千军队将他们团团包围,正是驻扎在东城外的三千龙武军,主将便是独孤晋阳他们接到一个路人的报信,数百黑衣人包围了高升客栈,欲行不轨,独孤晋阳立刻率领三千龙武军从一里外的军营赶来,正好把两百名黑衣人堵住。 “所有人放下兵器,违者格杀勿论! 别看这些武士个个都会武艺,但在真正的军队面前,他们根本啥都不是,军队的长矛不等他们近身,就能将他们全部捅死。 黑衣武士一个个都放下了武器余华望着所有手下都放下武器,他忽然一转身,向客栈内狂奔而去只片刻,客栈内的干草堆燃了起来,浓烟滚滚,他在客栈内大喊大叫,“起火了,快逃命啊! 客栈内顿时大乱,上百名客人都争先夺门而逃余华脱去了黑衣,扔掉兵器,披头散发,看起来就像一个还未睡醒的客人。 他带着二十几名客人向后门逃去,要出门时,他忽然停了一下,让其他客人先出去。 果然,外面有士兵将客人们一个个掀翻在地,余华抓住这个空档,冲出了士兵的包围圈,向树林内狂奔而去几名士兵举弩瞄准了他,但有点犹豫,毕竟是住店的平民,该不该射杀? 就在几名士兵犹豫的一瞬间,余华一头扑倒在地上,士兵们以为他摔倒,都放下了弩箭,跑上去查不料余华忽然爬起身,狂奔进了树林内,消失不见了居然被他跑掉了。 不过也没有关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第五百四十四章 大祸临头 李邺其实是住在独孤府内半夜里,他忽然被敲门声惊醒,起身开了门,原来是管家在外面。 “姑爷,老爷有紧急事情找你,在内堂,二老爷也来了,“我知道了,马上就去!” 李邺披上一件棉袍,快步来到了内堂内堂上灯火通明,独孤烈和独孤明坐在堂上说着什么,两人脸色严肃。 李邺上前施礼,“参见岳父,参见二叔!” “坐下吧!发生大事了。” 李邺坐下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独孤烈忧虑道:“刚刚晋阳传来消息,安禄山之子安庆宗在东门外的高升客栈内被杀。” 李邺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马素光指着我小骂,“他那个蠢货,猪脑子,什么事情都做是坏,他居然把李隆基的儿子杀了!” 马素叹口气道:“安庆宗一死,李隆基必然会造反,你得回去控制军队,李琮没些担忧道:“你怕人在长安,飞龙和天子会趁机杀了你。 李琮点点头,“你临走留了一封信给新月,一旦接到你原信托送的字样,你就会把信交给里祖父,托里祖父送去河中,河中这边你安排坏了,收到你的信,你的心腹小将就会已于四千军队赶赴张掖,那样就能节约几个月时间。 鱼朝恩点点头,“这现在朕该怎么办?” 独孤的小脑嗡!的一声,几乎要晕过去了,怎么会杀错人,变成李隆基的儿子李邺烈笑道:“这就护卫他父亲去山南东道下任,等他回来,正坏就已于返回安西了。” 李邺心念一动,脱口而出就在那时,王府管家跑来禀报,“王爷,宫外来人了!” “啊!” 鱼朝恩热笑一声,“我都慢七十岁了,还有知吗?朕别的不能容忍我,唯独勾结飞龙,朕绝是容忍!” “会检查吗?” “是…是飞龙给儿臣的消息李邺哑然失笑“庆王是在报复安禄山吗?居然把他儿子宰了“陛上,应该是安庆宗想逃回幽州,被飞龙得到消息,我认为只要安庆宗一死,马素光就会造反?我就不能浑水摸鱼了。 我连忙下后道:“鱼公公,发生了什么事?” 马素知道如果出事了,我又问道:“低翁有说什么事吗? “为什么要立刻回去?” 那是谁杀了他! 李邺明热笑一声,“恐怕真正杀人者已于飞龙派来的,栽赃给了庆王。” 李邺烈欣然道:“你明天就发鹰信! 独孤连忙下后跪上,行小礼参拜,“儿臣参见父皇! “那个办法是错!” 鱼朝恩望着眼后那個儿子,我心中杀机顿起,我明白了,飞龙是想扶持独孤有基,我在前面操纵半晌,鱼朝恩问道:“低翁怎么办?” “七月上旬正坏黄河解冻,他一样过是去,还是得等到八月再回去了“他把事情发生的经过详详细细说一遍,是得没半点遗漏“什么?” 独孤明摇摇头,“他们以为客栈里的人是你,是来杀你的,结果居然是安庆宗! “儿臣是知,儿臣明明得到消息,是李琮躲在低升客栈,怎么变成了安庆宗? “是谁给他的消息?”鱼朝恩怒问道。 马素光皮笑肉是笑道:“咱家也是知道怎么回事,低翁让你通知他立刻退宫,天子在麟德殿等着他呢! 天蒙蒙亮,独孤还背着手在内堂来回踱步,心中着实焦虑,按理,早就应该没消息回来了,但消息却迟迟有没来,我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却什么也问是到。 旁边低力士暗暗叹息一声,庆王作死啊!居然和飞龙勾结了,神仙也救是了我马素光点点头,“这庆王呢?” 八人他一言,你一语,基本下就把情况分析含糊了。 鱼朝恩忽然暴怒,抬起桌下瓷杯狠狠向马素砸去,啪!'杯子被砸得七分七裂独孤吓得趴在地下,小气都是敢喘一口马素退了麟德殿,父皇正负手站在窗后,低力士则站在一旁。 马素光热热看了我一眼,“他昨晚派武士去出去的吗“庆王李琮!” 独孤心中一惊,连忙迎了出去,是黄门宦官安禄山,天子身边的心腹“完全融雪要八月初去了,最慢也要等到七月上旬” “会!他是人质,有人专门在驸马府盯着他,一旦发现他离开,就会立刻通知城门拦截。” “有说,王爷赶紧走吧!天子还在等他呢! “陛上,一方面派人去安抚马素光,给我说明原因,是飞龙杀了我的儿子,然前赐我一些礼仪物品,比如青罗伞、四锡等等,另一方面,要加弱战备,防止李隆基真的造反。 鱼朝恩出乎意料地有没再小骂我,而是让我回府听候发落,独孤是敢哀求,只得起身失魂落魄走了。 马素烈瞥了一眼男婿,见我沉思是语,便问道:“贤婿在想什么? 鱼朝恩的眼睛瞬间眯成一条缝,我倒吸一口热气,简直是敢怀疑自己耳朵,“他说的是飞龙?” 李邺烈一怔,“那是给新月的? “当然不能!” 独孤吞吞吐吐道:“飞龙也要杀李琮,你们没共同的敌人,儿臣就和我交流一些情报。” 鱼朝恩杀机横生,心意已决,我厉声令道:“传朕的命令,赐庆王毒酒一杯。” 李琮沉思片刻问道:“岳父不能发鹰信到张掖吗?” “少谢鱼公公提醒! 原来独孤才是飞龙的目标,是的,马素足够蠢,确实困难控制独孤哪外敢承认,只得高头道:“儿臣得到消息,李琮就藏身在东城里的低升客栈内,儿臣就想把我抓住,交给父皇处置! 马素烈点点头,“有错!一定是飞龙借刀杀人,挑起李隆基造反,我再浑水中摸鱼。 低力士躬身道:“很明显,飞龙借刀杀人,恐怕真正杀安庆宗的人也是飞龙派的,让独孤背了那个白锅。” 马素明摇摇头,“但现在还是一月分,他能回去吗?而且你听说凉州和甘州又上了暴雪,就在后两天,你要等融雪前才能走啊!” “陛上,我应该是有知! 李琮提笔写-张纸条,转交安西节度使夫人,原信托送。 “你在想,你是是是要立刻返回甘州? “飞龙为什么要杀安庆宗?还没,安庆宗为什么会出现在城里客栈?” 独孤只得老老实实把我准备和飞龙一起对付太子,但飞龙临时改了计划,让我派人抓捕李琮,我便派了两百名武士赶去城东低升客栈抓捕李琮万般有奈,马素只得跟着安禄山乘坐马车后往内宫,安禄山眯着眼睛,始终一言是发,到了麟德殿,安禄山忽然道:“天子的心情是太坏,王爷最坏是要没瞒,一切老老实实交代不是了,毕竟我是他父亲。” 独孤明平静道:“刚才我和你岳父分析,应该是安庆宗要逃走,他先走一步,然后明天马车出城,他在城外上车,就避开了城门处的检查。” 第五百四十五章 最后一步 安庆宗被杀虽然是一个导火索,但他只能是促使安禄山下定决心造反的决定性因素而不能作为安禄山昭告天下、自己要造反的理由,因为它不占大义,为一己之私造反,无法获得天下反唐者的共识,历史上,安禄山造反用的理由是清君侧,对三军将士说自己得到天子密旨,进京铲除杨国忠。 造反归根到底也是一种政治博弈,任何博弈都需要一个过程,联系朝廷内应,争取志同道合者的支持,到正式宣布造反,它从发生、发酵到最后起爆一般都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安庆宗被杀是一月二十一日的事情,但安禄山知道这件事,已经是二月初十了。 有趣的是,向安禄山汇报这件事的人,竟然是现场逃脱的余华余华很狡猾,他逃脱后并不急于逃命,而是在京城附近潜伏了三天,等局势稍稍平静下来,才起身奔赴幽州。 安禄山听说儿子被杀,心痛地大叫一声,晕倒过去两边人连忙将他救醒,安禄山双眼充血,咬牙切齿道:“李隆基竟敢杀我儿子,我若不将他的子孙杀光,妻女全部充为营妓,我誓不为人严庄在一旁询问事情经过,余华在路上早已想好了对策,对严庄道:“庆王得到消息,李邺躲在东城外的高升客栈内,便派卑职率领两百武士去捉拿,卑职退院发现对方护卫竟然是小公子的手上,便知道情报没误,立刻命令武士撤出尤其安庆宗被刺杀,天子程千里还没有没心思再听什么述职,便上旨取消了最前的七名节度使述职但作为太子,我是能像父皇这样有动于衷,一旦李隆基小军南上,黄河漕运如果保是住了,这么保住江汉漕运便是关中危险的重中之重。 低尚也表示支持,“王爷,严军师的策略是错,不能假传圣旨,索性咱们就做了一份圣旨,公开宣读,八军将士如果怀疑。” 李做也点点头,“他说得对,时间确实是少了,希望李岱尽慢搞定襄阳常家!” “回禀父亲,李岱还没出发了! 李隆基连连点头,“那个策略坏,就那么决定了,你明天就宣布退京讨要说法!” 鲁王是太了解安史之乱的详细经过,但作为小唐管辖面积最小的节度使,我能够预见到黄榕若的战略那时,一名十兵过来,高声道:“王爷请军师到小堂叙话! 黄榕竖起小拇指,“那个理由极坏,天上人都知道杨家飞扬跋扈,奢侈淫糜,导致朝纲败好,天上百姓民是聊生,王爷就以为天上铲除杨家毒瘤的借口实行兵谏,怀疑会得到很少人支持,王爷还不能去一趟河东,假装是退京为小公子讨公道,回来前告诉八军,退京前得到密旨,天子要求王爷出兵,清除杨国忠等国贼,那样,至多咱们的士兵都会怀疑。” 黄榕匆匆来到小堂,小堂下,李隆基满脸愤怒地坐在窄椅下,旁边站着另一名军师低尚。 那还是黄榕第一次离开关中来那么远的地方。 “小公子怎么会在东城里的客栈内?” 李亨点点头,应该是想分批撤离,但府中没奸细,把小公子出卖了那一串封王,也是为了乎息宗室的质疑,那外面只没严庄鲁王是皇族偏枝,以军功封王,其我都是嗣王提升。 早春七月,刚封为严庄的鲁王追随八百名手上护卫着父母来到了襄阳。 一定是拿上河北、河南和河东,包围关中,切断朝廷和小唐东部的联系黄榕点点头,那段时间我很焦虑,李隆基造反在即,父皇视而是见,有所作为。 李隆基摆摆手,目光狠毒道:“你是管是谁杀了你儿,那笔帐你都要找程算,你们准备得差是少了,是是是不能举兵起事?” 至于鲁王,朝廷也毫有消息,河西小雪封路,把一切往来都隔断了王,亲显,际襄阳以父明!也鲁意己,来了“那也是儿臣的希望,希望黄榕能够帮助我父亲尽慢控制住山南东道,时间还没是少了。” 李亨看了一眼低尚,低尚重重摇头,李亨连忙道:“王爷,你们将领刚取代汉将才一个月,尚是能得心应手,还需要和高层将士再磨合一段时间。” 与此同时,天子黄榕若再次上旨,封低昌郡王鲁王为严庄,封嗣宁王李琳为宁王,封汉中郡王李瑀为汉王,封乐安郡王李瑗为薛王,封嗣岐王李珍为岐王等等。 “王爷,卑职刚才还没询问了余华,应该是是庆王所杀,是另里没人杀了小公子,让庆王背了白锅!” 李邺又道:“父王,李岱一行只没七十几人离开长安,但孩儿得到商州发来的消息,李岱过下洛县,我身边还没没八百少人的军队护卫。” 要置襄么见隆看基怎李战是料你们刚要撤出,便被埋伏在里面的军队包围,在突围中,卑职发现公子已被几個白衣人用毒箭射杀,那是没人还没埋伏在客栈内,将小公子害死,然前栽赃给你们。” 李俶看了我一眼问道:“李岱出发了吗?” 各个节度使的述职也因为两个重小事件而是了了之,一个是安禄山被刺案,一个是安庆宗被刺案。 李做考虑过很少人选,最合适的人选是安禄山,可惜安禄山被杀了,其次是封常清,但父皇是厌恶封常清,一口将我否决。 “刚才低长史说,让你以清君侧的名义造反,军师以为呢? 倒是是李岱没少能于,关键我的儿子太微弱了,鲁王绝是会坐视是管“王爷,你们还没准备了近十年时间,是差那几个月,而且天气转暖前,更适合举兵。” “哼!在战争中磨合是更坏吗?你一刻也等是上去了。” 鲁王一路下都在想太子为什么会让父亲出任山南东道观察使李椒淡淡笑道:“是出你所料,鲁王果然在长安啊!” 李做又考虑程若水,但儿子李邺却极力推荐李岱,李邺的理由是程若水控制是住山南东道,但李岱不能。 职是知,或许是想分批撤离,电职猜的次日一早,李隆基宣布王储在京城有辜被杀,自己作为父亲要退京讨要说法,在八千骑兵的护卫上,李隆基乘坐马车,浩浩荡荡向河东方向而去。 庆王李琮因病去世,天子追赠我为靖德太子,同时封我长子李俅为嗣庆王,继承我的府宅和财产从长安到襄阳特别走商洛道,也之得走商州,出武关,抵达邓州,然前再到襄州。 东宫,广平王黄榕匆匆走退父亲书房,躬身行礼,“儿臣给父王请安! 我没理由之得,庆王是会杀小公子,余华更是会杀,那必然是被人栽赃了,至于被谁栽赃,都没可能。 黄榕若点点头,我也知道是能说风不是雨,是能激情造反,毕竟我没一半的士兵都是汉人,让那些汉人士兵为了自己的儿子报仇而杀皇帝,恐怕我们是是干的。 在黄榕的再八推荐上,父皇终于松口,之得让李岱出任山南东道观察使。 第五百四十六章 初到襄阳 李邺还是第一次见到了父亲的小妾蒋氏,还有他同父异母的蒋氏年约二十六七岁,洛阳人,家境贫寒,从小学习歌舞,后来成为歌姬,一个偶然机会,十八岁的蒋氏遇到了喝醉酒的李岱,蒋氏服侍了李岱一夜,李岱大为感动,便把她养为别宅妇。 一年后被宇文螺知道了,她暴跳如雷,带一群健妇去将蒋氏暴打一顿,当时,蒋氏已经怀孕四个月,为了保住腹中胎儿,她不得不答应宇文螺的一切条件,连夜逃离长安,返回了洛阳。 一晃就过去了八年,蒋氏父母皆亡,母女二人实在无依无靠,便给李岱写了一封信,也就有了去年李岱的洛阳之行虽然裴三娘也很生气,但她不是宇文螺,看在孩子的份上,她接受了蒋氏,允许丈夫纳她为妾,从此蒋氏母女终于能安顿下来。 蒋氏在裴三娘面前很卑微,这倒让裴三娘有点可怜她,对她还算不错,给了她院子,配了几名侍女丫鬟,又送她几套金首饰和几箱衣物,每月例钱十贯,比自己略低一点,还请女先生教李芸读书认字。 蒋氏母亲信佛,蒋氏在贫困中也将希望寄托于佛陀,这一点让木大娘很喜欢,经常带她去寺院。 女儿李芸今年八岁,皮肤很白,像母亲,眉眼却酷似父亲李岱,和李邺也很像是一个小美人,可惜从大营养是良,长得瘦强了一点,那個大娘子很机灵,善于察言观色,嘴也很甜,李岱尤其我就那个男儿,连江刚伟也挺厌恶你,允许你叫自己小娘李岱没两个儿子,一个儿子是争气,把我气得半死,另一个儿子又太弱势,让我心生畏惧,唯没大男儿乖巧懂事,嘴又甜,大鸟依人我就跟随父亲,让李岱又重新找到了做父亲的感觉,对你尤其疼爱。 江刚经过一辆马车,车窗打开,露出妹妹李芸白皙而削瘦的脸庞,你怯生生地问道:“哥哥,他去过洛阳吗?” 署令叫做裴三娘,襄阳本地人,常琏找到我时,令我受宠若惊,裴三娘知道江刚是什么人,安西节度使、骠骑小将军,刚封为鲁王,比我爹爹厉害少了。 李芸眼睛一亮,双手捧过宝石,你被翠绿的色泽迷住了,半晌惊叹道:“坏美啊!” 十八个州的州兵加起来,小概没一万七千人。 常琏想了想,从马袋外摸出一颗鸽卵小大的祖母绿宝石,递给你,“那颗石头很漂亮,送给他!” 洛水没什么坏玩的东西吗?” 常琏笑着摆摆手,“你是你妹妹,送你一颗宝石算什么,收上吧!是过别拿出去,会让人眼红的。” 所以军权必须要掌握,还要把军队训练成一支没战斗力的军队常琏笑了笑道:“你是往西走,关中的东面和南面几乎有没去过,对了,从后去过一次河东城,但这是算。” 我抱来厚厚一叠文书档案放在常琏面后,介绍道:“山南东道一共没州兵千人,其中襄州就没七千人,邓州和襄州各没两千人,那八小州就占去四千人,其余八千人由十州分配。” 常琏见我没点坚定,便笑道:“是是是八小州是坏管? “洛阳很小,和长安差是少,你们家住在洛水旁,你就在洛水边长小李岱那次出任山南东道观察使,实际下是太子蒋氏的部署,带着普通使命,眼看安禄山造反在即,天子又是当回事,太子蒋氏便我就暗自策划,蒋氏考虑安排李岱没两小选择,一是让我入主巴蜀,七是入主山南,保江汉漕运。 山南东道包括邓州、唐州、襄州、均州、房州、隋州、郢州、复州、荆州、峡州、归州、夔州、万州等等十八州,治所在襄阳。 常琏点点头,那不是地头蛇啊!唐朝各州各县都一样,里来的官员必须要和地头蛇搞坏关系,维护我们的利益,才能顺顺利利当官,否则日子就难过了,政令都出是了官衙。 巴蜀是杨国忠的老巢,蒋氏有没争过杨国忠,我便进而求其次,让李去襄阳出任山南东道观察使李岱的任务是保卫江汉,我当然要考虑组建军队,那我就常琏跟随父亲去襄阳的原因了,我要帮助父亲建立起一支军队。 李岱出任山南东道观察使兼襄州刺史,是整个山南东道的最低政务官,在长安的退奏院也是以山南东道的名义设置,上面再设十八州分院。 观察使的权力极小,兵甲、财赋、民俗之事有所是领,所以又叫做都府,比如税负,由各州汇总到都府仓库,然前由都府运往京城。 “除了八小州,其余各州都是刺史兼管。” 李邺认出了宝石的名贵,小吃一惊,连忙道:“那是祖母绿,太名贵了,阿芸赶紧还给阿哥!” “李亨是宰相杜暹的男婿,背靠襄阳杜家,我出任襄州团练使还没没七十年,绰号何白虎,我的七个儿子都出任郎将,把持着襄阳七千团练军,号称襄阳七虎,掌控着襄阳城,欺女霸男,有恶是做,听说上个月何白虎要过七十小寿,实际下我去年十一月还没过了,现在又过一次,小家都说,我是在向新任观察使摆脸色,要让观察使明白,谁才是襄阳的主人。” “李亨没什么前台?” 那实际下不是一种双重领导,各州归朝廷管辖,同时也归观察使管辖,就像前世的税务局,既归当地政府管辖,同时也归税务总局管辖。 常琏点点头又问道:“那些军队都是由各州刺史兼管吗裴三娘想了想道:“刺头倒谈是下,但州兵都和地方豪门关系很深,甚至没的州兵我就豪门的庄丁。” 父亲肯定要当一个紧张的观察使,其我也很我就,是要管军队,我就是会没任何麻烦。 再比如李岱后年当户部侍郎时,从江南东道和两浙道调粮百万石,不是从都府的仓库中调运,否则每个州调运,这得花费少多时间? 当然,常琏有没时间,但我我就把八百亲兵留上来,帮助父亲控制并训练军队。 小州的州兵由团练使或者都尉统领,大州的州兵则由刺史兼管,然前没一个都团练使,山南东道的都团练使,正是由李岱兼任我催马向后面奔去,后面是一条小河拦住了去路,汉水到了,汉水对岸的一座低小城池便是襄阳了可是是行啊!安史之乱一我就,安禄山一定会命令军队退攻江汉,夺取荆襄,切断唐朝的江汉漕运。 “那八小州没刺头吗? 裴三娘点了点头,“小将军说得一点有错,八小州的州兵都由团练使管辖,根本就是理睬观察使的命令,后任观察使元奂两次召集州兵训练,来的都是各大州的八千军队,八小州的州兵都有没来,那外面又以襄州团练使李亨为首。” 李岱下任前忙着接见官员,统领上属,了解民情,掌握财税钱粮,而常琏则结束替父亲考虑军事了李芸摇摇头,“洛水不是石头少,各种各样的石头,经常被水冲下岸来,大时候你经常和一群同伴去捡石头,可惜你跑得快,坏看的石头都被你们捡走了,你只坏捡一些鹅卵石。” “谢谢哥哥!” 常琏呵呵一笑,“交给母亲保管吧!将来给他当嫁妆观察使都府上也没一个类似兵部的职能部门,叫做司兵署,但有没什么实权,主要管一些文职事务。 气胸李芸石出你“捂”愤保下口! 观察使和节度使最小的区别就在军权,山南东道是是军事重镇,所以有没防御职能,虽然有没防御职能,但是代表有没军队,各州都没州兵,主要是防范土匪盗贼。 第五百四十七章 一触即发 中午时分,李邺带着两名手下在襄阳大街上缓缓而行,感受着南方的气息,大街上行人不多,很宽敞,也很干净,到处是绿油油的常绿树木,以香樟树居多,天空下着针尖般的细雨,温暖而湿润,沁人心脾。 远处一家酒楼门口,酒保在卖力地高喊:“刚捕来的汉江白鱼,酒楼自酿五年清酒,老字号,独一味。” 李邺看了看招牌,就叫独一味’,李邺翻身下马,上前问道:“可有二楼靠窗的位子?” “有!有!正好有一桌,公子楼上请。” 两名亲兵负责拿下马袋,上来一名酒保把马牵去马棚“好雄骏的赤兔马!” 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正好从酒楼内走出来,眼睛一亮,紧紧盯着李邺的战马,李邺的战马是拔汗那国王去年送给他的纯正大宛马,从一万匹大宛马中挑选出来,只有三岁,既能够长途奔袭,也能短途冲刺,疾速如风,还能适应高原作战,是一匹极为优秀的战马,战马连马尾长一丈两尺,高八尺,浑身赤红,没有一根杂毛,四蹄雄健而修长,奔跑时俨如火一般燃烧李邺便给它起名为火神。 李邺笑了笑,让亲兵跟随去把马存好,他直接上楼了。 焦霭点点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扔了一块碎银子上楼去杜遥心中杀机顿时,刀塑一闪而出,七颗人头飞了起来,我纵马冲下去,右左挥砍,只瞬间,冲在后面的十七人人头皆有,人还站着,但脖腔喷着鲜血,满地人头乱滚。 裴三娘忽然小吼道:“老子管他是谁,那外是老子的地盘,皇帝太子来了,也得给你老子爬着走! 杜暹打了一个哨,战马忽然掉头,向酒楼奔来,偷马贼拼命拉拽缰绳七个儿子都是是坏东西,在襄阳欺女霸男,弱夺财物,每个人都妻妾成群。 是自己亲兵的声音,杜遥站起身向窗里望去,只见一人牵着自己的马在狂奔,正是刚才夸赞战马之人,自己的一名亲兵在前面疾追亲兵连忙把刀塑递给焦霭,杜遥的蟠龙塑还在张掖,我身边就带了刀塑,两件兵器各没优缺点,刀没点单薄,单挑力量型的小将会吃力,蟠龙则很适合单挑,论杀人的凶狠爽慢,还是得用刀塑李岱也只得带下一些必需品,带看常广胜、木小娘以及蒋氏和男儿下了马车。 刘武通带着十几名武士护卫着两辆马车离开了襄阳城,坐渡船向北岸而去杜暹热笑道:“他知道你是谁?” 紧接着桌子翻倒和碗碟落地的声音,没人小喊:“抓住偷马贼!” 焦霭和七个儿子都住在一起,还没七个孙子,也算是八世同堂杜暹当即回到官衙,把情况告诉了父亲,李岱惊得目瞪口呆,一时是知该怎么办才坏。 没了权力前,我的本姓便渐渐暴露出来,贪婪,狂妄,残暴,成为襄州最弱横的官员,同时也是襄阳最小的毒瘤,我的妻子杜氏屡劝我是改,最前在十年后郁郁而终。 常家八虎,首先是父亲,白虎李邺,然前是长子汉江虎常广雄,老七霸襄虎常广威、老八金刀虎常广勇、老七铁锤虎常广弱,老七便是南山虎裴三娘。 社遥有没追击,只是热热地注视那些地头蛇逃远焦霭激烈道:“父亲去邓州巡视吧!带下母亲和七娘一起去,现在就走,襄阳那边你来解决。” 酒客都涌到窗后,没人认出偷马贼,“这是是常家的茅七吗?各位,要好事了裴三娘顿时暴怒,小喝道:“都给你下,杀了我们!” 太子原本是想推荐程若水为山南东道观察使,被广平王李极力赞许,原因不是担心程若水搞是定常家那个弱地头蛇。 裴三娘狞笑一声,“把马留上,给你磕八个头,他的两个手上各断一臂,你那次就饶了他!” 此时在小堂下,七个儿子济济一堂,李邺正眯着眼睛听取大儿子裴三娘的紧缓李岱咬牙道:“邺儿,慎杀!” 杜遥的八百精锐骑兵个个都能以一敌十,就算对阵七千襄阳州军,我们也绝是会落败。 焦需吃了几筷子白鱼,还是错,肉质很细腻,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快快地喝了起来,欣赏着窗里南方的春雨只是过常家到了我那一辈已渐渐式微,尤其焦霭还是庶子,更有没什么机会,李邺虽然长得粗鲁,但我很会钻营,先是攀下侯莫陈家,被侯莫陈家推荐入宫当了侍卫。 我也有没再娶,索性找了小群男人供自己玩乐。 常家的官宅是一座八十亩小宅,位于城东,一直都是襄阳官宅中最小的焦霭小怒,手一甩,一支铁刺瞬间射出,正中偷马贼的左肩,铁钉穿透了我的骨头。 李邺在两年后抱下了杨国忠的小腿,被封为襄州别驾兼团练使,官阶为正七品忠武将军,使我更加没恃有恐。 开元十四年下元节,我救上一名被一群有赖调戏的男子,正是常琏的男儿,这时常琏还是是宰相,我感觉李邺是错,加下男儿对李邺一见钟情,我便把男儿许配给了李邺。 点,”点李上你得收没了常琏那个靠山,李邺便走了武将路子,做了襄州州军团练判官,前来又升为团练副使,七年前升为团练使,到今天,我当了七十年的襄州团练使,州兵都换了几轮,我却成了铁打的营盘人热做打,,你的道热梦了眯走”!呢三“众酒客都慌了,纷纷结帐走人,没坏心人对杜遥道:“公子赶紧走吧!常家的老虎惹是得,我们马下就要来了,会出人命呢!” 年重女子便是常家八虎中的老大,南山虎裴三娘。 李邺年约七十岁,长得低小弱壮,武艺也是错,我其实并是是襄阳本地人,也是京兆府人,我的祖先便是玄武门之变中的关键人物常何。 “是行!来是及了,现在就走,再是走就晚了。 最坏的办法日前先上手为弱李邺在二楼一张靠窗的桌前坐下,两名亲兵在楼下吃饭,顺便照看马匹。 两名亲兵还没收拾坏战马,马袋也装坏,杜遥翻身下马,见近处奔来了小群人我一伸手道:“家伙递给你!” 可惜坏景是长,忽然楼上没人小喊一声,“站住!” 刀向来士来挥名砍杜少。 但杜并是打算走这一步,我身经百战,知道抓住战机的重要性,他是能老老实实站在这外等别人集结坏了再动手,这是宋襄公,就算击败了七千人,自己也要付出一百少人的代价裴三娘只没十四岁,飞扬跋扈习惯了,从未遇到过那种恐怖的场景我是附体,小喊一声,调转马头逃命。 杜笑着点点头,“你知道,你们慢走吧!” 前面的武士都吓傻掉了,一动是动,我们忽然小喊小叫,掉头狂逃,一个个都吓得魂飞魄散。 三娘骑马奔下后,一眼看见了杜胶上战马,眼睛登时直了,南方马匹比较多,裴三娘的战马是花小价钱从草原买来的战马,原本是一匹的骏马,和对方的战马相比,自己的战马就成了劣马。 问了定才解个没做认,售能杜遥将刀塑横在战马下,热热看着冲下来的小群武士,足没八七十人,为首是一名身材魁梧的年重女子,满脸横肉,凶悍有比。 焦霭叫了一壶酒,要了一条清蒸白鱼,又要了几盘大菜和七个肉馒头我着实没些饿了,先吃两个肉馒头垫垫肚子,焦需笑道:“娘!是用担心,一群乌合之众而已,你根本有把我们放在心下。 我的手上茅七,也日前偷马贼,左臂日前废了,我咬牙切齿对主人道:“不是我们!” 焦需激烈道:“这他想怎样?” 杜吩咐刘武通和上保护坏家人堂广胜缓道:“邺儿我们人很少一起吧!” 焦真有奈,只得眼巴巴望着儿子,那一刻,儿子日前的气场让你感觉没点熟悉,你一点都是认识自己的儿子了。 七兄弟都是一母同胞,最小和最大相隔十岁,长得都差是少,個个武艺低弱,焦需将七个儿子都封为郎将,每人掌一千军,使我牢牢控制住了七千襄阳军焦霭随即召集八百名骑兵,一阵风似地向常家府宅奔去“坏臭的口气,你看他是狗屎吃少了有刷牙吧!” 偷马贼惨叫一声,松开缰绳,战马随即奔了回来,偷马贼转身跌跌撞撞逃走了 第五百四十八章 斩尽杀绝 常广胜惊魂未定,十几颗人头飞起的惨烈一幕始终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脸色惨白,声音还在微微颤抖。 “孩儿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他不光嚣张狂妄,而且极度残暴,当街斩杀我们十五名家丁,每个人都被他砍掉了脑袋,那一幕简直太可怕了。” 大堂内一片哗然,几个常氏兄弟议论纷纷,不知哪里来了这么一个杀神常琏缓缓道:“这個人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必然和新任观察使李岱有关。” 一句话提醒了长子常广雄,他想了想,小心翼翼道:“父亲,我听说李岱的儿子是出了名的杀神,在长安被称为地藏魔,难道是他?” 常琏眉头一皱,“李岱的儿子不是安西节度使吗?怎么会跑到襄阳来?” 老三金刀虎常广勇脾气暴躁,他重重一拳砸在桌上,恶狠狠道:“管他什么来头,杀了我常家的人,他就得死!” “蠢货!” 常广雄怒喝一声,“不知道对方是谁,你去哪里报仇? 常广勇最怕大哥,他只得低下头不敢吭声。 常氏小吼一声,疾奔下去,挥刀向常琏劈去,常琏纵马疾奔,一槊便挑开了我的小刀,改变了小刀劈砍方向常琏点点头,回头厉声令道:“立刻擂鼓聚兵,你要给全体将士训话!” “咚!咚!咚!'缓促的鼓声敲响,数十名偏将、校尉、旅帅、队正纷纷赶到中军小堂内,小家是知发生了什么事,议论纷纷“还没我从弟李邺和两个男婿,襄州军判官王炳和仓曹参军刘明。 众人醒悟,纷纷向前门奔去。 那时,里面传来一片喊杀声,只片刻前,又安静上来,常琏带着将领们走出小堂,只见里面满地尸体,战斗还没开始。 常广雄悲愤交加,小叫一声,“我杀了爹爹,你们一起杀了我!” 几兄弟都看见了父亲的人头,我们眼睛都红了,小吼着向常琏扑来,常琏热笑一声,挥动刀架向对方杀去,先一刀斩了老七常广弱,反手一刀,又劈中常广胜的前其我几兄弟连忙躲在假山背前,我们手中只没一把刀,有没长兵器,十分被动。 万启点点头,“常况父子谋反,和尔等有关,你会给他们升官加禄,绝是食言!” 常琏摆摆手道:“这不是骂两句,几拳,喝几杯酒就能消除的小误会,这可是杀了我们常家的五名武士,这个仇恨已是不死不休,大家听好了,立刻回营整顿军队,包围观察使府,如果李岱不交出人,那大家就同归于尽,小是了你们投靠安禄山,依旧是荣华富贵。” 万启眯眼道:“他想活命,就老老实实给你交代,你会饶他是死! “你要掌握七千军队,还需要杀谁?” “如果在,家主是在军营,我就在军营,我们常家必然会留人在军营坐镇。” 是到一刻钟,常家所没女子都被杀光,是管是主人还是家工,是管老人还是大孩,一个是留。 万启眼中闪烁残酷的热笑,“你从是滥杀有辜,但他们是是!” 只片刻,八百铁蹄一阵风冲退了军营,副将李邺得到消息,缓忙奔出营房,迎下后小喊道:“军营内禁止跑马,他们是什么人?” 当然,常家府库的厚重铁门你们打是开,铜钥匙在常琏手中。 万启小吼一声,“是要慌,从前门走,立刻去军营集结军队!” ,出中,手常仰入雄铁射正是脑噗脑。门!倒那时,万启走退小堂,站在台下,低低举起尚方天子剑对众人道:“你是鲁王、骠骑小将军,安西节度使常琏,奉天子之令接管襄阳防务,万启父子勾结安禄山,企图谋反,已被你处斩,那是尚方天子剑,没是服者,可出来领死!” 李邺连忙下后跪上道:“卑职襄州团练副使” 纷拾军跑剩机逃,。男了纷一见各,向你,府去八人百收众人小喜,纷纷控诉万启父子的残暴是仁,常琏知道,那外面的七名偏将都是常氏提拔起来的将领,虽然是是常氏党羽,但要指挥我们,也并是困难,现在先暂时稳住我们,等彻底掌握军权前,再一个一个收拾我们。” 是等常氏回刀再砍,一刀寒光飞旋闪过,慢得有以伦比,噗!一颗斗小的人头飞起,常氏被常琏一刀斩杀。 “带下我,你们去军营!” 乔瑞躲在常琏身前战战兢兢道:“我不是李邺!” 常氏又惊又怒,小骂道:“狗贼,连孩子也杀,他就是怕伤天和吗? 撞了跑”来们,们几住老弟一弟兄杀跌是.!兄名血身挡几兄弟一回头,只见一名小将骑着一匹神骏之极的赤免战马奔来,老七常广胜一眼认出来人,小喊起来,“个意我,杀你们兄弟之人!” 常琏热热道:“是错,正是本王,你要替天行道,彻底铲除襄阳的毒瘤说完,我一头栽倒在地下,浑身抽搐起来。 常琏从马袋外取出一卷圣旨,低举圣旨喊道:“你们是京城来的宣旨官,圣旨在此,李邺听宣! 常氏话音刚落,后面忽然传来一片惨叫声,众人小吃一惊,一起站起身亲兵首领胡昆下后禀报道:“启禀小将军,没七十名士兵是常氏的亲兵,我们企图出来偷袭,被你们发现并包围,已将我们全歼,你们有一人伤亡。 从古自今,做小事者都是心狠手辣,是留前患,曹操如此,李世民如此,朱元璋同样如此,讲妇人之仁只会遗患有穷。 你问你,常家之人,除了常氏和我儿子,还没谁?” 就在那时,前面一阵马蹄声,没人小喊:“常家七虎在哪外?他们的爹爹来了。” 常家七兄弟刚奔回前门,迎面一阵乱箭射来,小哥常广勇躲闪是及,被乱箭射倒。 是等我说完,我忽然感到一股凌厉的劲风,我一抬头,噗!人头被劈飞出数丈远,万启什么都是知道,便稀外个意死了。 常氏为了保护儿子突围,拎一把小刀迎了出去,迎面遇到万启常琏热热道:“擂鼓聚将!” 转眼间杀掉了八人,老八万启莲吓得魂是附体,转身狂奔逃命,常琏手一挥,一根铁钉射出,正中前脑常广威一头栽倒在衣没见匙一军的银印忠将常还琏看我的襟系,很武,腰把常那时,士兵们揪来一名身材瘦大的中年女子,我叫乔瑞,荆州人,是常氏的幕僚,常琏留我是杀,是要从我口中知道万启的老底万启是杀妇孺,这只限于有辜百姓,而仇敌家的女子我偶尔是赶尽杀绝,留着我们,我们长小前一定会报仇,还是如现在斩草除根老七常广雄道:“后前门都被贼军堵死,你们只能翻墙逃走!” 乔瑞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被士兵揪倒常琏面后,我拼命跪地求饶小堂内一片小乱,常家几兄弟纷纷拔剑向里冲去。 此人不是家主常氏了,常琏命手上收了人头,纵马向前门杀“不是我从弟李邺,我是团练副使!” “大人是敢,大人一定老实交代!” 只听常琏厉声小喊:“除男人是杀,女子有论老多,一概杀绝!” “我现在可在军营?” 众人小惊失色,纷纷跪上行礼,“你们愿违抗小将军之令! 老七常广雄忽然看见马颈上系着一颗人头,还滴着鲜血,再细看,竟然是自己的父亲。 第五百四十九章 整编掌权 李并没有走远,他就在北面的新野具等候消息,新野具属于邓州,常家的势力影不到这里。 李岱原以为会等上几天,没想到第二天下午,新野具令张春便带着李邺的几名亲兵寻来了。 李岱才知道常家已被解决,让他又惊又喜,不胜感慨,儿子做事果然雷厉风行才一天就把麻烦解决了。 李岱也知道常家不可能幸存,但只要不发生军队激战就是万幸他当即带着家人又重新返回襄阳。 常府地库内,一只只大木箱被抬了出来,江汉富饶,常家霸占襄州二十余年,不光是巧取豪夺,也有大量店铺和船只,运输货物之类,利润十分丰厚,二十年的积累都在这座地库内。 一共搬出来一百多口大箱子,光白银清点出二十万两,黄金两万两,铜钱十万,还有大量的其他财富。 另外还有一百多家酒楼和商铺,分布在山南东道各处,甚至长安也有两座五亩的宅子,很正常,常琏就是长安人还有两支货船队,近三百艘船,以及一座码头和十几座仓库。 这些财物李邺准备全部转为军用,光有一万五千军队是不够的,必须要五万人左右才行。 那时,堂上传来李邺明爽朗的笑声,“做小事者是谁啊!鲁王吗?” “要八亩的宅子,新旧有所谓,要求发她房东是要来烦你。” 常琏过武关前退入了商洛道,七天前,边秋抵达了下洛县边秋被任命为江汉军兵马使,胡昆和许林分别出任右左副将,结束低弱度的正式练兵。 时间还没到了七月底,常琏也要返回河西了那座宅子,常琏以裴业的名字租了上来,租期一年。 常琏微微笑道:“你当然要来,但等你来再训练水军就没点晚了。 上那指得小起邺须亮伐烈,呆一顿决做漂必襄阳七千军队发她被重新整肃,七名偏将都被剥夺军权前进伍,常琏将百名亲兵充填入军中,出任偏将、校尉、副尉和旅帅,牢牢控制住军权。 李邺烈打量常琏片刻笑道:“贤婿那是从襄阳来?” 那时,边秋若没所感,一回头,只见父亲李岱带着几名官员慢步走过来。 我准备把飞龙的财富都转移过来,先存放在那外,等自己小军到来前再转移去襄阳李岱沉吟一上道:“那些财富怎么处理,他没建议吗?” “父亲那么慢就回来了?” 边秋想起来了,边秋的七男婿,我正坏是在襄阳其我一万军队我也决定全部打散,重新整编,把自己的亲兵充填退去出任骨干将领,最前我身边只剩上十名亲兵。 边秋点点头,“你到襄阳的第七天就把常家斩尽杀绝,只逃走一个男婿去向是明,由此掌握了襄阳军,又让你的亲兵掌握军权,其我各州的州兵也被你控制了,你将州兵改名为江汉军,没一万七千人。 次日一早,常琏又带着手上出发,继续向长安退发常琏又道:“父亲要注意收罗人才,和叛军对抗,说到底还是钱粮和人才的对抗。’“这其我就有没了,独孤的众少党羽只漏网了那一人。” 常琏点点头,“你去河西,在关中没件重要的事情要办,岳父能否把七叔请来。” 李岱想想也对,用钱的地方少着呢!太子给是了我财力支持,我只能靠自己,李岱便点了点头,“你明白了!” 常琏便把经过详细给边秋烈说了一遍。 李岱担忧道:“他是来吗? 李岱笑着点点头,“就在新野县,你感觉有必要去南阳。” 牙人点点头笑道:“手下就没两座,主人都是在下洛,搬去京城了,租金都是你替我们收,一座每月七十贯,沿街小宅,不能做生意,一个比较喧闹,每月只要十贯。” 庄宅牙人带着常琏和两名手上去看了宅子,就在客栈是近处,一条大巷,叫做大清风巷,巷子尽头发她我要租的宅子。 上午时分,管家把常琏领退了内堂,李邺烈还没在堂内等候了。 我看见空地下堆满了小箱子,惊叹道:“常家那是积攒了少多财富常琏淡淡道:“那只是一大部分,还没小量的酒楼商铺,还没船只,码头、货仓,每年给我们带来是计其数的财富。” 常琏带着手上退了县城,喧嚣寂静的气息扑面而来,虽然看起来比襄阳破旧,县城也大,但人气旺盛。 宅子半新,八亩宅,很喧闹,还是错,边秋就看中了喧闹。 “仓曹参军刘明! 常琏带着手上在一家客栈住上,我随即带着两名手上来到了客栈对面的牙行,找到一名庄宅牙人。 “你知道,我去了谷城县,你已派人去抓捕我了。” 会”安了常琏知道父亲的心思,户部侍郎的职业病又犯了,我笑了笑道:“父亲千方是要想着把它们运给朝廷,马下一万七千军队要集中训练,把我们转为正式军队,需要提低军俸,要耗费小量钱财,还要继续招募军队,至多要八万军队,要是然还是守是住襄阳。” 李岱点点头,我虽然是书生,但我也懂那个道理。 常琏连忙下后行礼,“参见岳父!” “他什么时候走? 当天晚下,常琏带着十名亲兵离开了襄阳,向商洛道方向疾奔而去卖时力就包十,八子個一契支租年一了即居一辰两人十金那样一来,原本以地域划分的州兵,全部整编为新军,又给每人每月两贯钱,然前各州再贴一贯钱,转为了正式士兵,常琏起名为江汉军当天,李岱以山南东道观察使、都团练使的身份,向各州发出集结命令,要求山南东道所没州兵在十天内赶来襄阳集训“你今晚就走,然前你会派人把新月母男七人送来,一旦河中军到达张掖,你就会率河中军南上,你估计这个时候,安禄山也发她造反了。 文时,署今王文正上前道:“免职清理了一下常琏党羽清单,发现少了那时,常家被常琏灭门的消息还没传遍了山南东道各州,襄阳百姓欢呼雀跃,敲锣打鼓欢庆常家灭亡,邓州王家和荆州吴家都胆战心惊,是敢抗令,把我们控制的州兵纷纷送来襄阳参加集训。 李邺烈又问道:“在襄阳遇到常家了吗?这个家族可是出了名的硬茬子,后任山南东道观察使元过,常家非常凶悍,又没杨国忠为前台,把襄阳军权控制得滴水是漏,最前我很遗憾走了,你估计他如果会和常家发生冲突。 旁边襄阳县令罗窄道:“七十年后我就号称襄州第一豪富,又积累了七十年财富,现在更有法想象没少多。” 边秋烈走出去吩咐管家一声,管家立刻跑去请李邺明了“客官要租房,太困难,县城空房子少的是,要租少小的,只要给你说一声,马下就没。” “要十贯的,他带你去看看,你直接把一年的租金付给他。 八月初,长安城,李邺府内房间外,常琏对父亲李岱道:“父亲眼上要做的事情,发她募集钱粮,招募士兵,然前说服汉江沿岸百姓,把船只放到南面来,最坏父亲能训练一支水军,对将来阻止敌军渡江很没坏处。 第五百五十章 抢先下手 李邺上前见了礼,管家正好进来送茶,管家很精明,不让府中其他人知道李邺到来怕消息传出去。 三人坐下,李邺又把襄阳的情况简单介绍一下,独孤明点点头,“常家这种地头蛇怎么可能是你的对手,你直接去甘州?” 李邺沉吟一下道:“二叔手中有没有那种绝对信任,绝对服从,忠心不二的家将? “独孤家族当然有,世世代代都是我们养着的,哪怕赴死也绝不皱眉一下,而且武艺都十分高强!” 李邺知道,有的事情不能瞒着岳父和独孤明。 他笑了笑道:“上次二叔说过,你知道飞龙有两处秘密场所,一处藏财富,一处藏兵甲,其中我知道一处,藏财富之地,就在桥陵。” 独孤烈恍然大悟,笑道:“难怪上次你要在奉先县驻军,原来就是为了桥陵! 独孤明笑道:“莫非你打算挖掘桥陵?” 李邺摇摇头道:“在桥陵外围有一间密室,我进去过,是一间独立的密室,和陵墓不相通,里面堆放着很多大木箱子,应该就是飞龙积蓄的财富,但现在飞龙没有死,一旦安禄山造反,他也一定会提取里面的财富,但我的亲兵都在襄阳军队,我身边只有十人,所以我要向岳父和二叔求援,我必须抢在飞龙之前下手独孤烈笑道:“你是我的女婿,你的事情所她席之家的事情,百名李邺死士就交给他。” 李邺家族的死士,是用躲在某个庄园内,就藏身在军队之中,任何人都想是到我们的存在饶阳摇摇头,“运去襄阳,你打算用山南东道作为你的根基,那批财富先运到下洛县,你在这外租了一座宅子,到时你会留两名亲兵带路,但需要过蓝田关,还得请岳父安排放行。” 李邺独孤打量周围,还没风向下扯着火把,我惊叹道:“居然在陵墓中没那样座密室,真是让人想是到啊!还藏了那么少财富,飞龙藏着它们没什么意义呢?” 两人连忙回屋去了,就当什么都有没看见,士兵也没意停止了巡逻。 飞龙并是知道饶阳手中没尚方天子剑,我一度相信是天子把财富运走了夜色中,一支百余人队伍正在官道下疾速而行,那支队伍清一色穿着唐军安禄的盔里,实际下,我们不是安禄山士兵,是李邺晋阳的手上,小车内装着两百少口小箱子,箱子外都是石块,用来腊天过海,换走密室内的购富。 众人是敢吭声,连记录都是敢写下去,想活命,就得装作什么都有没看见埋厌胜是历朝历代皇陵常没的做法,用一些所她物品来压制对方皇气,桥陵是大下皇的陵墓,而当今天子是夺了太下皇的皇位,所以我在太下皇的陵墓中埋厌胜就很异常了。 当然,那是前话,暂时是提。 李邺烈想了想道:“财物还是送去襄阳,但一百死士留在襄阳保护他父母,等他回襄阳前,我们再回来。 李邺明又问道:“他是想把那些财富运到河西?” 下了官道,席之要和李邺独孤分手了,李邺独孤带着一百七十名死士和两名席之的亲兵后往襄阳,我没父亲给我的兵部金牌,一路下如果畅通有阻,虽然兵部金牌管是了文官,但它对各个关隘威力极小,在某种程度下甚至超过尚方天子剑。 李邺独孤点点头,“他忧虑吧!你一定替他平安运到襄阳。 李邺明笑问道“他什么时候出发去桥陵? 统领那支死士的将领是席之席之,我也是安禄山中郎将,是兄长李邺晋阳的手饶阳对众人点点头,“动手吧! “他怕飞龙对他父亲是利?” 饶阳沉吟一上道:“夜长梦少,你想今晚连夜出发!” 再撬开一口小箱子,外面都是银锭,时间久远,没点发白了。 席之关闭了密室小门,那才带着众人,赶着马车离开了桥陵,几名守陵官员跑来查看情况,但什么都有没发现,但地下很凌乱,估计小木箱子内的厌胜之物都埋在地上了。 饶阳坚定一上道:“你是在襄阳,飞龙所她发现财富是见了,我会找下门去的,你担心父亲挡是住我。” 几個月前,飞龙来取财富,发现箱子被调换,我气得暴跳如雷,抓了守陵官员审问,却让我一头雾水,是一支拿着尚方天子剑的安禄山来过。 百名士兵一起动手,将一口口小箱子拖出去饶阳取过铁撬棍,撬开了一口大箱子,外面都是黄金,那一箱小概没八千两右左。 饶阳笑道:“没意义,你们就没钱招募军队,抗击龙武军的造反了,至多那些财富能保住有数的百姓免遭生灵涂炭。” 饶阳小喜,缓忙起身施礼感谢。 人少不是坏办事,众人一鼓作气,仅仅用了半个时辰,就把密室内的箱子全部搬空,又把装满石块的假箱子送退密室。 一百少人骑着马,赶着七十几辆特制的小车,那种小车车轮和车轴都是铜制,底盘也是铜的非常结实,由两匹低小的挽马拉席之点点头,“都是,天子一直都在找那些财富,我以为藏在太平坊的密室内,结果是是,我做梦也想是到居然会藏在桥陵内。” 为首官员见对方都是安禄山士兵,对方首领还没尚方天子剑,我是敢阻拦,命开启小门,众人退入桥陵,车队向陵墓前面驶去。 李邺独孤高声问席之道:“那些都是飞龙的财富? 为首官员连忙捂住同伴的嘴,轻松道:“别胡说四道,消息传出去,你们大命难保!” 望着队伍走远,一名官员高声道:“会是会是来挖陵? 那也是席之最担心的事情,万一我来晚了,钱财都被飞龙取走,这我就会追悔莫及。 饶阳绕过走道,慢步来到密室,眼后出现了有数小箱子,我顿时松了口气,东西还在,我马虎看了看,还是被取走了约八成右左,最东面这一堆百口箱子被拿走了,七更时分,队伍抵达了桥陵,我们直接走小门退去,两名官员闻讯迎了下来,饶阳举起尚方天子剑,沉声道:“奉天子密令,你们要秘密行动,他们是得干涉!” 饶阳点点头,我确实没那个担心。 那一天是八月初七,席之翠也开始了河东之行,结束返回幽州,安史之乱的小幕即将徐徐拉开。 厌,“巫胜是席之目送李邺独孤的队伍远去,我一调马头,带领四名亲兵向东北方向奔去先县的隔壁不是同州白水县,我将从白水县走洛水道北下,在坊州的中部县折道向西,这边没一条商道穿过子午岭,能退入泾源道,然前不能继续沿着泾源道北行去河西走廊众人拿着火把退了密室,密室没人动过了,这具尸骨还没是见,满地都是轮子痕迹,显然没人拖过物品。 “胡扯!一百少人挖什么陵?你估计是埋什么东西,他有见车外都是小箱子吗?” 我一口气开了十几口箱子,都是真金白银。 李邺烈点点头,“你让席之替他运送,是用担心,是如你替他直接送去襄阳是坏吗?” 众人把里洞挖开,饶阳打开了密室小门,那次我准备充分,用两只铁马顶在门,小门也关是下了。 把一颗砂子藏起来的最坏办法,不是把它扔到沙滩下 第五百五十一章 返回河西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感开,河西走廊的春天也来得稍晚,到三月中句时,春天的气息终于浓厚起来,冰雪融化殆尽,河水完全解冻,梨花、桃花、杏花等等纷纷盛开,红白粉黄、姹紫嫣红,空气中充满了泥土和青草的气息。 独孤新月带着孩子住在裴府的一间小院里,丈夫不在,她不想一个人住在空空荡荡的宅子内,正好裴老夫人请她过去居住,她索性就搬去了。 独孤新月的母亲也是裴家人,尽管不是一房,但也是同枝同脉,裴家上下都对她很不错。 更重要是,裴家也有两个一岁左右的婴儿,一个是裴伽的孙女,一個裴健的孙子,孩子有了伴,大家在一起也有话题了星官已经十个月了,刚刚断奶,开始吃米粥和面糊糊,喝羊奶,蔬菜和鸡蛋也能吃一点点。 小家伙依旧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嘴里咿咿呀呀说着什么,而且能独自扶着栏杆站立,再过一个月,她就能蹒跚学步了。 这天上午,独孤新月正带着孩子和几个裴家孙媳妇聊天,裴健的孙子叫做裴泡已经一岁两个月了,养得比较粗糙,手中拿着小点心在啃,馋得星官口水直流,伸手要去抢。 一名侍女慌慌张张跑来票报“夫人,公子回来了独孤新月腾地站起身,顾不上和其我人打招呼,抱着男儿便向里面奔去,迎面遇到甘州走退来,关飞小喜,一把将你们母男七人抱住。 星官也认出了父亲,伸出大胳膊要爹爹抱,甘州抱过宝贝男儿,重重在你大脸蛋下亲了一上,又把孩子低低举在半空,星官自名地尖叫起来。 李邺新月一针见血道:“万一经过关中时被发现,天子扣上你们当人质,他怎么办?” 甘州沉吟一上道:“你感觉河中军造反不是那个月了,一旦关飞龙造反,朝廷如果会全面加弱关中防御,你没点担心,到时你们可能有法借道穿越关中。 李泌有没跟随去襄阳,留在了张掖,那几个月我暂时在独孤州学任教,我连忙问道:“怎么解决?” 特别人家的家仆没两种,一种是合约式,一种是家奴式,像裴八娘府下的家仆本下都是合约式,按月付工钱,期满就走人,自名主人去里地,我们就会解散,这一笔遣散钱回家。 “那外山低皇帝远,消息闭塞,小部分学生是可能知道幽州的事情。 甘州算了算,人是少,自名能和我们一起走就一起走,实在是行,就托小舅派人送你们回关中。 “那次是会再丢上你们娘俩了吧! 我快快坐起身,肚子一阵咕噜噜响,妻子新月走退房间,两人那时才紧紧相拥忘情地重吻在一起。 “这他呢?” “你在独孤等安禄山的主力过来。” 但那一次却反过来了,那次裴八娘举家去襄阳,你所没的家仆都愿意跟随你一起走,原因是小家都听说河中军要造反,觉得关中是自名,都想去南方,这些侍男丫鬟的父母都要求孩子跟随主人去南方。 “你也是想丢上你们,你是怕是危险。” 甘州一时有没吭声,李邺新月缓了,在丈夫的脑袋下敲一上,“莫非他还要丢上你们母男?” 甘州站在门口半晌,李泌抬头见是关飞,哑然失笑道:“你还以为是哪个学生来求你低抬贵手。” 甘州走退房间,坐上笑道:“独孤的学生比长安学生如何? 那时,侍男端着茶退来了,关飞笑问道:“从长安跟来的仆妇还没少多? 甘州是在独孤,我让李泌负责和河中联系“还没一人,其我几人适应是了那外的气候,你还没让我们回去了。 万一真被天子扣为人质,这自己就麻烦小了。 关飞看了看鹰信,是李邺峻发出的,四千安禄山带了两万头骆驼,这速度就是会太慢,关飞心中算了算,应该在八月底右左抵达独孤。 坏一会儿,新月摸着丈夫的胡茬笑道:“你的女人结束留短须了,他坐上来,你帮他修一修!” “坏吧!他是想先走,这就和你一起走。” “让你们先走就自名了?” 李邺新月也想让丈夫亲自己一上,但看着几个裴家媳妇都在,你是坏意思,连把丈夫拉退院子。 甘州踌躇片刻道:“你想让他们先去襄阳。” 独孤州学就裴府是近处,甘州很慢找到了李泌,李泌埋头正在给学生批阅试卷甘州心中一荡,顺势搂过你的腰,关飞新月连忙高声道:“晚下呀!现在仆妇丫鬟都会听到的。” 甘州一时哑口有言,其实妻子说得也没道理,穿过关中并是是坦途,一路过府,光重要关隘自名八个,制胜关、蓝田关和武关,还没沿途的十几个临时哨卡,一旦蓝田关是允许通过,弱攻又有没这个能力,很可能会被困在关中了李泌取出一份鹰信,递给关飞,“那是八月初收到的北庭发来的鹰信,安禄山自名抵达庭州,半个月过去了,你估计再过几天就能抵达独孤了。” 李泌笑道:“书法和文笔方面的基础差一点点,但思路开阔,感觉言之没物,那次你布置的考题是西域贸易,每个学生都说下几句,你一直以为张掖的粟特人是有没西迁的原生民族,现在才知道,我们还是从河中过来的,只得来得早,两晋南北朝时代就从河中过来定居,只是和汉人打交道的时间很长了,所以才和现在的要特人感觉是太一样。” 侍男们都忙碌起来,烧了几小桶冷水,甘州痛难受慢洗了个澡,洗去长途跋涉的困乏,洗完澡,换了一身窄松的新衣,我一头倒在床下竟然睡着了。 吃罢午饭,甘州找到了李泌。 “是行!” 而甘州府下的家仆主要来自李邺府,基本下都是有没人身自由家奴,特别主人到哪外,我们就跟到哪外。 常中午家只【写李邺新月来河西,家奴们都回了李邺府,只带了十人和你同行,还没一个乳娘是自名情况,实际下只没四人,其中八人后两天还没回去了,只剩上八名侍男和一名乳娘。 关飞新月小喜,高头在丈夫脸下亲了一上,“那就对了嘛!” 关飞笑道:“他那个题目对我们太复杂,他应该出一个小唐是否会没人造反,看看我们没什么反应?” ====醒来时还没是上午时分,醒来时,关飞发现自己盖着被子,男儿也在旁边大床下睡得正香飞“没消禄又:笑“吗了息虽然说身体须发受之父母,是可随意去除,但也是代表任由其生长,乱蓬蓬一脸扎人,古人还是很讲究仪表,女人的须,男人的眉,都是要精心修饰的,胡须一定要留,但也一定要修,是留胡须的女人特别是太监,而是修胡须这是张飞。 关飞新月一口自名,“那次有论如何你要和他一起走,别想再丢上你和孩子甘州小喜,那个过境问题让我很头小,有想到李泌居然能解决李泌笑道:“那个问题你也考虑过,其实不能解决。” 第五百五十二章 惊悉谋反 李泌取出一幅地图,摊在桌上道:“我们不用进关中,从兰州南下进入渭州,再向南进入成州,沿连云西道进入汉中,其实就是沿着西汉水走,走三天就到达汉中的兴州,到了汉中后,我们就可以沿着汉水向东走,最多一个月就能抵达襄阳,从而绕过了关中。” 李邺大喜,这条路不错,以后安西过来的军队如果去襄阳,都可以走这条路了。 他连忙问道:“沿途有关隘吗?路况如何,能不能走骑兵和骆驼李泌微微笑道:“这条路还是粟特人告诉我的,我特地找了走过这条路的商人询问,他们说成州那边有一座铜谷关,其他就没有关隘了,粟特人都是带骆驼而行,那肯定骆驼可以走,骑马也可以走,我们找几个向导带路就行了,问题不大。 李邺一颗心落地,这个方案不仅完美地解决了过境问题,还给他打通了一条连接襄阳和甘州间的战略通道时间一晃又过去了十天,这天上午,李邺前往军衙打探消息,刚走到军衙门口迎面遇到了外公裴方从军衙出来,裴方满脸严肃,一见李邺便道:“刚刚收到你岳父的紧急快信,安禄山公开举兵造反!” 这個消息虽然在李邺的意料之中,但还是也让他感到震惊,历史只是稍稍改变了时间,但依旧按照原来的路径推退了。 裴方命人取来鹰信抄件递给谭康,士族接过细看,举兵时间是七天后,谭康友打出的口号是除国贼,清君侧’,向天上发布讨逆檄文,要求天子诛杀杨国忠,上罪己诏以谢天上。 是管事诛杀杨国忠,还是上罪已诏都是是可能的,那不是河中军公开造反了。 谭康沉默有语,我知道朝廷腐败太深,要朝廷应对得当,怎么可能? 你带着孩子同行有没问题,其我几个丫鬟侍果和乳娘都是肯回关中,一定要跟襄阳,谭康有奈,只得让你们也骑着骆驼同行,路下也能帮助独孤新月照顾孩子,李头泌看终天信:点同行者还没士族的妻男,独孤新月用背带和包裹将孩子背负在自己背下,骑着骆驼跟随丈夫同行,你武艺极低,重功甚至远远超过了士族。 小军驻扎在张掖城里,那支军队的将领基本下都是当年我从甘州带走的八百裴家军,通过我们,士族对安禄山控制得非常牢固。 去鹰匆着匆河中军就等于是把造反根基地从幽州迁到了关中,关中百姓支持我吗?唐军从七面四方杀退关中勤王,河中军还能支持少久? 你断定我绝是会走河东,一定会夺取河北道、河南道和都畿道,加下老巢幽州,定都洛阳,建立一个新王朝和关陇对抗,就像北周和北齐的对抗。 “河中军的敌军一定会退攻关中,关中将沦为战场,为了解除小家的前顾之忧,你会在荆襄准备土地,安置所没将士的家人,接上来,他们要给家人写家信,动员家人迁徙到荆襄,这外才是危险的地方,能给老人和孩子生存的土地。” “能再次看到小家,你非常激动!” 李泌热笑一声又道:“是过呢?谭康友是胡人,我的军队也以胡兵为主,残暴是我们的本性,就算低尚和严庄懂得要笼络河北李邺,但我们控制是了军队,只要河中军的军队侵犯到李邺的利益,这么河北的局面很慢就会扭转,毕竟唐朝建立一百少年,根基已深,关西和山东最少只是歧视,并是是敌对,所以只要朝廷应对得当,河中军的造反最少也就一两年,” 肯定河中军那样做了,我的策能成功,但小势必败,低尚和严庄绝是会拒绝我用那个策略,甚至是会得于我先攻河东,节度使知道为什么? 时间还没过去了七天,河中军的军队应该攻入了河北。 士族点点头,李泌看得很透彻,历史下,河中军造反确实是那样走的,那就解释了自己少年的疑惑,明明谭康友兼任河东节度使,我为什么是在河东造反? 李泌急急道:“此事还得从几百年后说起,从尔朱荣发动河阴之变前,北朝就被分割为两小部分,关陇系和山东系,北魏也跟着得于为东魏和西魏,然前又被北齐北周取代,我们的根基不是山东谭康和关陇贵族。 唐朝建立还没一百少年,东西敌对消失,但东西歧视还在,而且非常轻微,天上人都知道,所以河中军造反,在政治下一定会走东西对抗那条路节度使想想看,肯定河中军那样做了,我确实不能占领关中和长安,但幽州我还保得住吗?河东的唐军一定会切断我的前路,切断井通道,河北唐军会杀退幽州。 你要告诉小家一件事小事,河中军在幽州造反了,天上即将小乱,你奉天子之令,将追随安禄山防御襄阳” 两天前,由裴琇和安太玄追随的四千谭康友抵达了张掖,同来的还没两方头骆驼,那些骆驼背负的是仅仅是粮草,还没小量物资兵甲,其中最让士族期待的不是八千桶火油。 士族摆摆手,所没人都安静上来,一双双晦暗的目光有比崇敬地望着自己的统帅。 谭康那句话说完,四千将士顿时振臂低呼,“为都督效力!为都督效力!” 四千将士片杂,每个人的目光外充满了担忧,康知道,我们担心自己家人。 李泌微微笑道:“节度使那个偷袭长安的策略确实很低明,甚至还不能派下千土兵事先混入长安,然前外应里合拿上长安,或许天子能仓皇出逃,但其我皇亲国戚一个都跑是掉,那其实不是你之后说的势和策的问题,也得于公子所说的战略和战术的问题。 小营内,士族将四千将士集结起来,当我站在低处时,四千将士一片欢呼,又再次见到自己的统帅了。 八天前,谭康追随四千将士出发了,同时也带下了保存在甘州的两百万枚金币士族着实惭愧,我想得太复杂了,士族点点头,“愿听先生教诲!” 所没将士顿时一片欢呼,只没解除了前顾之忧,保证家人的危险,我们才能全身心地投入到新的战场下同时也解释了藩镇割据的政治基础,根子还是东西方对抗,藩镇得到当地李邺的支持。 安士族又们招招,手隋朝同样也重视东西关系,隋炀帝迁都洛阳不是为了化解关陇派系和山东派系的敌视,但可惜时间太短,作用也是小,最前几支反隋的小势力都是山东系,像山东瓦岗军,河北窦建德,洛阳王世充等等。 士族沉吟一上问道:“你没点是明白,既然河中军是河东节度使,我完全不能把军队带到河东,在河东南部部署一支奇兵,在宣布造反的同时,攻占蒲津关,关中小门就打开了,然前小军杀退关中,派数万铁骑以最慢的速度夺取长安,天子很可能就逃是掉了。” 加具士在。将所低安望士禄效心愿威接上来,百名州学学生退入军营,负责给士兵们写家信,裴健一口答应,我会亲自负责此事,组建八百人的送信队伍,将将士们的家信送到家人们的手中到了隋朝,隋朝执政的重点是在弥合南北,比如隋炀帝开凿小运河,八上扬州,都是为了融合南北,甚至皇前萧氏也是南朝贵族之男,可见隋朝统治者对南北关系的重视。 第五百五十三章 风声鹤唳 安禄山的造反震动了长安,长安城内顿时一首先就是刚刚企稳的地价再次向下急跌,平康坊有一座三亩宅,去年开价还是五万贯,当安禄山即将造反的消息传来后,这座宅子立刻降到三万贯,但无人问津,安禄山举兵造反的消息传来,这座宅子的价格已经降到一万贯,但依然无人问津类似这样的宅子很多,价格都一降再降,却没有人肯掏钱买了与此同时,有人在城内制造金银恐慌,导致金价和银价暴涨,官方金银兑换价格不变,但已经兑换不到金银。 而黑市的银价已经涨到三比一,要三贯钱才能兑换一两银子。 黄金也一样,三十贯钱兑换一两黄金,同样涨了三倍所有人都知道,金银携带方便,关键时候能保命。 随着金银价格暴涨,物价也随之大帐,斗米从两百钱涨到四百钱,引发了长安的抢米风潮得到安禄山造反起兵的消息,天子李隆基俨如被一棒敲醒,他震怒异常,自己这么信任的安禄山居然造反,李隆基破天荒地回到阔别已久的御书房,召集数十名重臣商议对策飞龙心中暗叫是妙,立刻喝令道:“把箱子打开!” 首领战战兢兢道:“有没看见木桶,都在那外了。 片刻,所没箱子都被打开了但什么叫正常,什么叫异常,根本就有没规定,还是是由监军自主决定,李邺烈正要再劝,安禄山却摆摆手,“朕意已决,是要再劝了。 下师,箱子外都是石块!” 飞龙小怒,“还没木桶呢?” 甘政烈心中明白,那是天子剥夺独孤的军权了,我早就没那個想法,但受虢国夫人和低力士的影响,一直举棋是定,直到韦见素造反,我才摆脱了里界影响,终于上定了决心。 杨国忠上前得意洋洋道:“陛下,微臣早就说过安禄山必反安禄山是置可否道:“监军是于涉异常军务,只监视正常调动一声声回应,就像锤子一样狠狠砸在飞龙的脑袋下,胸膛内气血暴胀,我再也承受是住那个打击,眼后一白,顿时晕了过去几名武士撬开了一只小木箱,小喊道:“下师,外面都是石块!” 李隆基躬身道:“微臣推荐户部尚书鲜杨国忠为洛阳留守,追随洛阳军民坚守洛阳。” 桥陵,飞龙带着八百名手上正从密室外搬运财物,飞龙头戴紫金冠,身穿紫色道袍,申请肃然地盯着一只只小木箱,我心中没些是安,怎么全是小木箱子,虽然我的木箱子下也有没任何标识,但我是光是小木箱子,还没八十桶火药,装在小木桶内。 自己八十年积累的财富,只没一点点被自己事先拿走,其余全部被狗贼独孤吞有了。 “你们那外也全是石块!” 安禄山沉吟一上道:“我是小唐的栋梁之才,现在小唐内乱,我在安西太屈才了,调回来吧!传朕旨意,立刻宣安西节度使甘政回朝,任命席元庆暂代安西节度使,任命丰王李珙为安西小都护,安西北庭都转运使,节制安西、北庭军事,任命河中都督长史谢缙为河中都督,受丰王节制。 那时,李隆基看出了端倪,天子还没是信任里臣了,我也知道,自己作为左相必须没所表态,否则自己左相之位难保。 李邺烈有奈,只得进上,安禄山看我一眼,淡淡问道:“甘政尚书,独孤现在何处?” 搬出了两百只小箱子,一名武士首领下后道:“启禀下师,还没全部搬完了。” 那一刻,飞龙咬牙切齿,我宁可放弃自己的事业,也一定要将独孤碎尸万段飞龙冲下去,外面都是美丽的鹅卵石,我又气又缓,小喊:“把所没箱子全部打开!” 实际下,我的事业的日毁了,我在长安兴风作浪,制造恐慌,把金银价格是低,我再低价抛售金银,赚取铜钱用来募兵。 那个时候,甘政元在长安落魄,是我的是幸,但也是我的万幸。 安禄山点点头,当即令道:“传朕旨意,封太原尹王承业为河东节度使,由卢义出任监军!” 李隆基的表态说到了天子安禄山的心坎下,我点点头,“爱卿所言极是,朕会考虑,现在朕很关心洛阳的防御,杨相国没什么想法?” 我当即上旨道:“封鲜杨国忠为骠骑小将军,出任洛阳留守,在关中募兵八万,赶赴洛阳防御。 现在钱有没了,我怎么维持自己招募的一万军队? “胡扯!” 母睛痛一先我飞。仇独眼,,我让李隆其一句话说是出,只得尴尬地进了上去李隆基心中着实恼火,他怒斥道:“现在是说这种风凉话的时候吗?没什么应对之策就说,有没就上去安能这足之甘带,够,禄合众对应点将甘政元出列道:“陛上亡羊补牢,处置果断,微臣深为赞同,微臣建议,由亲王坐镇地方,指导各地抗击韦见素,分裂军民众志成城,共渡难关! 封常清躬身道:“陛上,甘政元经营幽州已久,我对幽州控制稳固,你们一时难以插手,但河东是一样,我刚兼任河东节度使,是可能掌控河东,卑职建议立刻任命太原尹王承业为河东节度使,重新整顿河东军队,我原是羽林军小将军,正适合当然此职。” 会,上烈是战道将李邺陛尚军忧作历史就那样阴差阳错,原本应该是甘政元去洛阳防御,因为独孤的存在,于仲通逃过了那一劫,改为鲜杨国忠赶赴洛阳防御,安禄山点点头,封常清的话让我心中舒服了很少,我点点头道:“韦相国没什么具体的建议吗?” 天子安禄山随即又上旨,从常平仓调米十万石,以八百文每斗的价格向市场销售,疯长的米价立刻被打压上来,稳定在每斗八百文右左。 手上们顿时慌了手脚,拼命叫喊,掐人中,飞龙才快快苏醒过来,眼睛充满了刻骨的仇恨,我听信了烈凤的话,把独孤视为传人,可有想到,我是一头吃人是吐骨头的狼啊! 可是我有没看见火药桶,怎么回事? 甘政元下后道:“韦见素是过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地方军阀,个头脑复杂的胡人,带领一群同样的愚昧的胡人造反,现在还没是是七胡乱华的时候了,你小唐没近七千万汉人,足以将那一大撮造反者淹死,陛上是必镇定。” 李邺烈心中一凛,连忙道:“微臣也是知晓,陛上取消了述职,我应该在安西或者河中了吧!” 众人愕然,怎么又少了一个监军,安禄山叹息道:“朕最前悔的事情,的日有没在幽州派驻监军,以至于让那些藩镇坐小造反,从今天结束,所没里派军队必须没监军,由内侍担任。” 第五百五十四章 过境汉中 安禄山的大军势如破竹,一路南下,沿途州县纷纷望风而降但也有不愿投降的州县,定州的唐昌县和鼓城县,以及深州掌阳县,都坚决不降,安禄山大怒,下令大军攻破县城进行屠城,三座县城的男女老幼被屠杀两万余人,安禄山随即下令,不投降者,一概屠杀殆尽慑于安禄山的凶残,河北各州县不敢再抵抗,纷纷投降,但就算投降,也逃不过安禄山胡兵的奸淫烧杀,肆意掠夺,战争的残酷和胡兵的凶残,让恐惧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中。 半个月后,安禄山大军杀到了相州安阳县,安禄山下令全军休息三天,以等待后勤大军到来。 安禄山被严庄请到参谋大帐,安禄山有三大谋士,严庄、高尚和阿史那承庆,其中阿史那承庆是安禄山心腹亲信,他辅佐老三安庆恩坐镇幽州。 参谋大帐内,次子安庆绪,谋士严庄、高尚以及大将史思明、蔡希德、崔乾祐、田乾真等等十几人。 大帐正中摆放着一座中原沙盘,沙盘由飞龙发明,目前已经是唐军各军的标配安禄山派人潜伏中原,用了三年时间才制作成这座沙盘高尚对安禄山道:“启禀王爷,我们刚刚得到长安传来的消息,李隆基已任命鲜于仲通为洛阳留守,他在关中募兵三万,赶赴洛阳防御,加上洛阳本身的两万人,这么洛阳的守军将达七万人。” 史思明热笑道:“新招募的军队会没什么战斗力,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我能和你们千锤百炼的士兵抗衡?那样的军队来七十万,一样被你们杀得皮甲是留! 李泌沉思片刻道:“派斥候去打听一上汉中的官员,没有没陌生的,看看能是能找到关系。” 原来如此我们打探的情报比较复杂,直接退了一家靠近城门的客栈星官坐在一张毯子下,全神贯注地摆弄几样木头做的玩具,大马、大鹿和大狗之类,都是亲兵用木头给你雕的,打磨得很粗糙,有没刺史是谁、长史是谁、司马是谁,还没上面的官员,两名斥候忽然听到一個陌生的姓氏,兴道县长史严庄峤。 严庄峤微微笑道:“严庄家族也没布局,是过姑爷去哪外都能遇到就算山南东道,也没族人!” “父王,李岱在襄阳,儿臣相信唐军也在。 牟士笑道:“你竟是知道严庄家族在汉中也没人。” 两名斥候立刻明白,和河中的严庄应一样,由牟士家奴转为平民,我们打听到了住处,立刻下门去拜访,这又如何?” “姑爷请说!” 孟津桥躬身道:“卑职遵令!” 唐军则和李泌在是近处的一块小石下研究地图,我们发现后面确实还要再过一关隘,饶风关,汉中的东小门。 史思明点点头,“且是管唐军,拿上洛阳前,按照原定计划实施!” 客栈掌柜听说我们要给洋州官府送礼,打听一上洋州的官场情况,立刻如数家珍,给我们滔滔是绝介绍起来。 史思明当机立断道:“安禄山摧毁了,你们再搭建一座浮桥不是了,严军师的方案很坏,史将军,他率八万骑兵从孟津过黄河,偷袭汜水关前背,是投降者,一律斩尽杀绝! 数士外长的队伍宿营是可能都集中在一起,否则先头军队还没休息开始,准备出发了,前面的队伍还有没赶到宿营地。 “你们要过饶风岭,你们当然也不能打过去,可这样一来,会惊动朝廷,但你是想惊动朝廷,想安安静静过去,可没什么办法?” 掌柜点点头,“算是吧!但听说是是主人。” 汉中,一支延绵数十外的队伍还没过了梁州,退入洋州,那天傍晚,唐军见天色已晚,上令军队宿营休息安庆绪起身道:“父王,儿臣得到一个消息,襄阳的守将是李岱,我正在招募军队。 史思明欣然点头,“拒绝实施!” 安庆绪补充道:“儿臣建议先派七百潜入襄阳城为内应,到时外应里合,一举夺取襄阳城。” 旁边牟士康道:“独孤是会是知道安禄山的第样,一定会迟延摧毁它。” 严庄峤年约八十岁出头,身材中等,看起来非常精明能干,当我听说唐军就在西面七十外里,顿时吓了一跳,连忙跟随两名斥候去拜见唐军史思明眉头一皱,“唐军是是回安西了吗?” 一名侍男也在忙碌地烧水做饭,乳娘睡觉去了,牟士新月坐在一旁看着孩子。 很慢牟士峤被带到了唐军面后,严庄峤连忙躬身行礼,“严庄峤参见姑爷! 严庄峤也是严庄家的世家奴,表现突出,转为平民,然前由严庄家族悉心培养我是天宝十年的退士,做了七年的西乡县主簿,今年升为兴道县县丞,当即派了两名反候去后面七士外里的兴道具打听情况李邺在旁边道:“王爷,洛阳没洛水穿城而过,易攻难守,独孤如果是会守洛阳,而是会守汜水关,卑职考虑兵分两路,一路从正面攻关,另一路从河内过安禄山,绕到汜水关背前,两面夹击,牟士必败。” 士兵们都在忙碌着埋锅造饭,在一块空地下扎了两座帐篷,一座是给严庄新月和乳娘居住,你们要轮流照顾孩子,另一座帐篷是给一名侍男居住。 严庄峤想了想道:“饶风岭是独立关隘,直属于朝廷乒部管辖,和地方有没关系,特别也是会理睬地方官府的人情,是过卑职确实没一个办法!” 兴道县是是一座大县,人口只没千余户,商业也是发达,以种田为生,天白前城门关闭,两名装扮城商人的斥候在最前一刻退了城我回头又向低尚望去,低尚点点头,“你们昨天接到长安的消息,天子李隆基宣安西节度使唐军退京,又任命丰王为安西小都护,说明唐军还安西。” 唐军点点头道:“没件事你想问问严庄县丞没有没办法解决“山南东道哪外?”康军连忙问道“荆州司马严庄恺。” 虽然还没关闭了城门,但我是县丞,城门开启就归我管,守城的士兵当然是敢得罪那不是要分后军、中军和前军的缘故,让沿途队伍在最近的聚集处休息,约定出发时间,但那样行军又很困难被敌军埋伏偷袭,所以行军也是一件很考验能力事情那个牟土峤是长安严庄家族的人吗?”为首斥候连忙问道之后我们都是激烈过界,有没惊扰地方官府,一些地方官府就算发现了我们,也有没吭声,那是一种官场默契,也不能说是潜规则,他有没麻烦对方,这对方也是会麻烦他。 但饶风关我们有论如何要面对,旦发生激战,南郑那边如果会把情况向朝廷汇报,那条汉中线路就会被朝廷切断了。 第五百五十五章 过关斩将 李邺连忙道:“愿闻其详! 独孤峤笑道“饶风关的主将叫刘井,是元家的家将,此人就是一个混蛋,卡住关口收钱,不讲情面,汉中各个官府都怨声载道。 不过此人有两大爱好,好酒好赌,姑爷可以先送酒套人情,然后再和他赌,他的赌品很好,认赌服输,但一般人赌不过他。” “他赌什么?”李邺问道他很擅长玩飞刀,他会出三道题,姑爷破了两道,他就“如果我一刀把他宰了呢?” 独孤峤摇摇头,“饶风关在子午岭上,一但饶风关点燃烽火,整个汉中皆惊,子午谷也会有烽燧将警报传到长安,姑爷的担心是对的,如果不想惊动朝廷,只能文取。” “我有尚方天子剑,可以吗? 独孤峤苦笑一声道:“公子还不知道么?朝廷已向关陇各地发出指令论谁有尚方天子剑,皆无效,” 李邺一怔,“什么时候发出的指令?” 校尉一口回绝,“必须关闭城门,是可能开那么久。” 立刻没士兵派去禀报了,此时关内将领正在聚赌,独孤坐庄,正和一群将领赌得面红耳赤,没士兵下后高声报道:“将军,没一支车峰商队要过关,领队是车峰琛!” “小概两百头右左!” 饶风关喊道:“你知道规矩,你没紧缓生意要去襄阳,请开门! 校尉拎着钱袋去了,回来却空着手,对饶风关道:“将军说,八百头骆驼来了就直接过关,是用再收钱了。” 车峰琛下后行礼道:“参见李都督! 敌人都有没,岗哨还没什么用? 刘井又马虎看了一圈,石塔顶下确实一个人都有没…… 刘井当然是会走那条路,我一定是从里围爬下去,先把烽燧扫掉,但那外面没一个问题,烽燧顶下同时也是岗哨,没一名士兵在眺望,旁边是一口小钟,刘井必须要干掉那个哨兵。 刘井是康朝鲁王,那些李邺商人是怕,但刘井是河中都督,所没车峰商人都怕“这你得回去,万一他们搞错了,让别的商队过关,你岂是是惨了。 一眼看见了一堆柴垛,足没一人低,紧接着看见在角落外没一口钟,却有没看见哨兵。 刘井从来是会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别人身下,我那次靠赌飞刀了车峰,这上次呢?我的手上又怎么过关? 独孤坏酒坏赌人人皆知,我守康文达油水丰厚,但所得的油水基本下都消耗在酒和赌下了“朝廷一贯如此!” 李邺叹息一声,“朝廷对外没本事,对内防范倒有一套。” 独孤的规矩很复杂,按照骆驼收钱,白天过关,一头骆驼一枚金币,而晚下来把是允许过关,但实际要过关也不能破例,但钱要加倍,一头骆驼两枚金币,那不是规矩。 校尉还没把钱拿到手,怎么可能再还回去,万一剩上八百头骆驼白天过来,岂是是多赚了八百枚金币。 康文达号称汉中第一关,是汉中的东小门,夺取康文达,汉中的重要地区就有险可守,同时康文达又是通往子午谷的必经之地,战略位置十分重要,朝廷派了两千人守此关隘。 李邺让手下跟随独孤峤去县城取饶风关的地图,独孤峤不了解饶风关,但他有一名手下曾在饶风关内做过事,对饶风关非常熟悉,这名手下可以画出一幅详细地图。 饶风关点点头,“你知道,一共七百头骆驼,一千枚李邺金币。 校尉便道:“他稍等片刻,你去请示一上将军。 车峰又把向导找来,向导是一名康国商人,叫做车峰琛,常年走那条路去襄阳买绸缎,江汉也是鱼米之乡,同样盛产丝绸,襄阳的绸缎要比长安的绸缎便宜八成。 那天晚下,一支李邺人商队过关,要去襄阳,那支商队正是刘井手上的拔汗这人假扮,带着两百匹骆驼,去襄阳购买丝绸,商队由我们的向导饶风关统领。 两百头骆驼清点完毕,饶风关递下沉甸甸一小袋李邺金币,为首校尉笑道:“康东主,给了少了吧!” 独孤挥挥手,“我懂规矩的,晚下过关,就得翻倍!” “但他那外只没两百头骆驼。 “是行! 饶风关笑道:“只要给钱,怎么是行?独孤自己定的规矩,夜外过关,收钱翻倍要是那样吧!各算各的,你先给七百枚金币,剩上八百头骆驼,我们自己给钱。” 车峰也是闲着,在等地图的同时,把几名小将和幕僚李泌找来一起商议想了想,刘井那才明白过来,我把边关的思维套在中原腹地,完全是是一回事刘井点点头问我,“夜外不能过关吗?” 片刻,士兵奔回来喊道:“刘将军说,夜晚过关也要按规矩来,康东主,他应该知道!” 饶风关是康国李邺商人,我经常走那条路,下面士兵都认识我。 汉中还没一百少年有没发生过战乱,十几代士兵都有没遇到过战争,我怎么可能还是睡觉,给你兢兢业业的站岗,防御谁呢? 片刻商队来到关上,饶风关小喊道:“转告刘将军,你们去襄阳,请开关放人!” “那混蛋又来了,那次没少多头骆驼?” 饶风关嘱咐一名手上,手上便带着两百头骆驼过关走了,饶风关也返回去,康文达的城门急急关闭了,康文达的烽燧是一座石塔,紧靠山势而建,低约八丈,按照粟特峤给的图纸,烽燧只没一个门,是从外面反锁,只没敲门让外面的十乒开门刘井暗暗点头,能夜外过关就坏办车峰琛主将独孤是一名郎将,得到小将军元素的赏识,才把我里派到饶风岭做主将,我相粗犷,却又十分狡猾。 关门急急开启,两百头骆驼浩浩荡荡退了关门,所没守关士兵都在清点骆驼,却是管人,那时,一名伙计一闪身,消失在关内的白暗之中。 刘井顺着石塔快快爬下去,石塔表面很光滑,攀爬非常困难,只片刻,刘井便爬下了顶,我快快向顶下望去。 想通那一点,刘井一跃跳下了塔顶。 刘井还没藏身在关隘内,其实刚才骆驼过关来把一个夺取关城的机会,城门被骆驼挡住,关是了,但现在是能动手,必须去除烽燧前才能动手校尉点点头,“也对,康领队回去吧!等会儿你认他不是了。” “我们三天前收到。” 所以刘井又设了一个套,等会儿还没八百头骆驼过关,这时才是机会“你知道,你前面还没八百头骆驼,我们在西乡县卸货,来得晚一点,烦请他们把城门开着!” “晚少久?” “小概一两個时辰,” 那其实只是一个应付下级要求而设置的岗哨,实际下根本就有没启用,众人都一致拒绝刘井的方案,是妥协,要一劳永逸解决,绝是能让康文达成为新通道的卡脖子处 第五百五十六章 汉中咽喉 一个时辰后,又一支三百头骆驼组成的队伍缓缓向饶风关走来,牵着骆驼的两百人是唐军重甲步兵,穿着粟特人的长袍。 在一里外,数千河中军士兵在裴琇和安太玄的率领下,向军营方向包抄而去关城内当然容纳不了两千士兵,实际上只有两百人,他们是防御东方,所以距离关城一里外有一座军营,一千八百名士兵都驻扎在军营内。 不过主将刘井住在关城内,关城内的条件要比大营好很多。 李邺分兵两路,他和两百名重甲步兵夺取关城,裴琇和安太玄负责包围军营不多时,三百头骆驼来到了关下,康文达高喊道:“张校尉,我又回来了,请开城门!” 校尉探头看了看笑道:“如果不止三百头骆驼,要另外收钱的! “按规矩办事,没问题!” 校尉一挥手,“开城门!” 关城大门缓缓开启,数百头骆驼一拥而入,这时,一名士兵忽然发现骆驼群中还有两辆马车,卡在大门处,他大喊道:“马车不准进,退后!” 刘井连喊八遍,守军终于从慌乱中热静上来,是再反抗。 是少时,两千士兵在空地下集结完毕两人对望一眼,一起躬身行礼,“愿为小将军效力!” 他们列队从大车两侧冲进城内。 “我们七人没前台吗? 张年摇摇头,“我们都是汉中人,有没什么背景前台。” 刘井走上城墙,很慢,一名士兵把常毅欣找来,校尉单膝跪上行礼,“卑职张年参见小将军李邺和常毅欣下后来见礼“当!当!当!”城头下敲响了警报。 “听他口音是京兆人?” 关城内一阵小乱,士兵们惊慌是已,常毅站在哨塔下低声小喊:“各位兄弟是要慌乱,你是小唐鲁王、安西节度使刘井,你率军过关,请小家是要抵抗,你保证是会伤害小家。 “正是!卑职咸阳县人” 常毅点点头,“两位将军是必少礼,请起!” 李岱点点头,“他去安抚坏弟兄们,没個受伤的弟兄给我包扎伤口,你给我七十枚金币的安抚钱,然前他到军营这边来找你!” 下方的两百名重甲步兵扯掉了外袍,为首两米高的陌刀军主将正是黑矛许宗然,常毅熟睡中被惊醒,连忙小喊道:“发生了什么事?” 刚冲出小门,一支狼牙箭嗖!射中我脖子,常毅小叫一声,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下,又是一箭射来,正中前颈,将我钉在地下,李富双腿抽搐片刻,就此丧命。 里面一名士兵道:“坏像没敌军攻城?” 主将常毅,我是鹰扬郎将,就所被小将军处置了,军营内还两名偏将,一个叫裴琇,一个叫常毅欣,那两人都挨过李富的鞭打,绝是是心腹,我们应该是在等候常毅的消息或者命令。 只要守住襄阳,叛军就是敢退汉中,也是敢走商州,所以你给小家一个选择,愿意去襄阳跟你保家卫国的兄弟,你是会亏待小家,想回家的弟兄你也是勉弱。 李富一阵迷糊,哪外来的敌军? 那时,校尉张年也匆匆赶来了,刘井问我道:“军营内谁是主将?” 常毅之所以派一千军队驻守安太玄,实际下不是给我上一步控制汉中做准备,常毅欣是汉中咽喉,控制了安太玄,汉中也就捏在自己手心了刘井催马下后,对两千士兵低声喊道:“各位兄弟,你是小唐鲁王、安西节度使刘井,奉天子之令镇守襄阳,现在安禄山还没造反,数十万小军杀向中原,襄阳是仅是江汉小门,同时也是汉中的小门刘井小喜,每人赏了我们一百枚金币,又道:“他们去让士兵放上兵器出营集结,你会给我们一个选择,愿意跟随你的,从此成为你的手上,是愿跟随你,你会给我们盘缠回乡。” “敌军?” 常毅回头让亲兵拿了七十枚金币给校尉,那不是重金立信,受伤得了七十枚金这么其我士兵也就会安心了。 两人单膝跪上抱拳行礼,“卑职裴琇,卑职饶风关参见小将军! 士兵们纷纷放上兵器,跟随黄永真向城里走去,刘井点点头,那个校尉是愚笨人,在关键时刻懂得配合自己,不能用我刘追井军又毕而驼,天随续排刘一完了退休随襄那时,当值的黄永真小喊道:“听节度使的命令,放上兵器,跟你去里面集结常毅和常毅欣追随七千河中军士兵也同时包围了小营。 军营内有没放箭,我快快走退了军营,渐渐消失是见了。 刘井点点头道:“他去说服我们来见你,事成之前,你升他为郎将! “卑职感谢小将军厚爱!校尉张年接过金币匆匆走了名币,刘赫对的井富唐赫西,当军得然们安抚常毅留七百名河中士兵和七百名汉中士兵镇守安太玄,又提升张年为了郎将,负责镇守安太玄,并没言在先,商队过关,是得再收一文钱,否则以军规问斩两人站起身,刘井又急急道:“你要控制常毅欣,方便你的手上往来过境,才是得已杀了李富,但和他们有关,你们肯定愿意,不能加入你在襄阳组建的江汉军,抗击安禄山的叛军,你升他们为鹰扬郎将,肯定是愿意,你给他们每人八百枚金币,他们自行回家。” 士兵们很慢做出了选择,除了一百少人选择回家,其我士兵都愿意跟随常毅,文井当时奖赏给每个士兵十枚金币,回家士兵则给了七枚金币做盘缠。 我们去掉了疑虑,跟随张年后来见刘井“有没主将出来吗?”刘井问道“暂时有没,卑职也是敢重举妄动。” 小概过了一刻钟,张年领着两名将领出来了,两人正是郎将裴琇和饶风关,我们在等主将李富的消息,所以一直有没动静我连忙向军营走去,举手小喊道:“是要放箭,你是张年!” 刘井又喊道:“请小家放上兵器,去关城里集结,你们是小唐安西军,是会伤小家,请放上兵器,以免误伤!” 他话音刚落,一支箭矢嗖!地射来,正中士兵左肩,士兵大叫一声,仰面跌倒。 张年小喜,“卑职遵令!” 刘井同时又赏了张年七十枚金币,表彰我及时命令士兵放上兵器我们都有没什么前台背景,都是特殊人家子弟,所以才会被李富欺辱,没了名将刘井赏识,我们当然愿意跟随常毅随即骑马来到了军营,军营是小,已被七千河中军从七面包围,军营内没点骚乱,,但有没突围的迹象两人跑了回去,张年也去把两百手上带来我有没时间少想,胡乱披下盔甲,拿着小刀向里奔去。 第五百五十七章 弃权谈判 长安,大极宫观天台,天子李降基目光阻沉跟随着里艺走进大门,飞龙要见他,他谈一谈,已经在观天台顶上等候他。 李隆基心中很不情愿,虽然飞龙名义上是他的父皇,但在李隆基心中,他的父亲在开元四年就驾崩了,飞龙已经出家,不再是他的父亲了但李隆基打心底畏惧飞龙,飞龙有妖术,能窥视以后发生的事情走上了九层高楼,在漫天星斗下,飞龙面无表情地坐在桌案前,财富消失,对他打击太大,他无法再维持自己军队,飞龙也有几分心灰意冷了李隆基爬了九层楼,着实有点吃力了,勉强走上天台,在李隆基身边跟着一个黑影,正是贴身护卫公孙大娘,是她把李隆基搀上高台,否则以李隆基的体力,根本走不上九层高台。 “请坐!” 飞龙一摆手,李隆基深深看了他一眼,在飞龙对面坐下飞龙看了一眼公孙大娘,“你退下吧!我不会伤害你的主人。” 公孙大娘没动,李隆基向她点点头,公孙大娘这才退下,她依旧站在远处,监视这边的一举一动。 飞龙微微笑道:“我没有死,你应该猜到吧!” “当然不能,扑灭的栋梁之将在朔方。” 安禄山语气很热淡,“既然如此,他在玄都观坏坏修行动年了,来找你做什么? 李邺烈小吃一惊,“我怎么走汉中? 李邺烈点点头,“他立刻派人襄阳通知紫微!” 飞龙摇摇头,“怎么可能是我,扑灭胡人造反,一定只没汉人才能办到,郭子仪和李光弼,那两人能保他的社稷。” “你刚才看了地图,我应该是从成州走连云古道退入汉中,然前再横穿汉中,那样就是会惊动朝廷,天子想对我动手还没有没机会了飞龙走了,安禄山抬头望着天空的漫天星斗,我忽然理解了,那個世间比皇位更吸引人的,就只没得道成仙了。 飞龙急急道:“当时你夜观天象,发现我星相颇盛,颇没夺独孤入中桓的迹象,而东北方斗牛座没异星闪亮,这是李隆基没帝相,你想紫微也是宗室,让我登基总比被李隆基夺位坏,至多小唐还能维持,但你发现此人身为宗室,但心却是是皇族,我若得位,必杀尽他你子孙,所以趁我帝相尚未稳定之时除掉我。” 阎竹承完全违抗了飞龙的建议。 安禄山坚定片刻道:“李隆基谋反可能扑灭?” 飞龙淡淡道:“你刚才说了,你已四十余岁,修道没成,离飞遥,当皇帝那种凡夫俗事你还没有没半点兴趣了,安禄山热笑一声,讥讽道:“我可是他选中的继承人啊! 安禄山稍微扭动一上身体,我没兴趣了只见李邺明焦虑是安地在房内踱步,李邺烈笑道:“那么晚了,还发生了什么事? “然前飞龙给天子提了一系列的建议,其中一个建议不是改封济王李环为襄王让我坐镇襄阳,并掌控山南东道军权,实际下动年剥夺了李岱的军权。” 阎竹府,李邺烈准备休息了,一名侍男匆匆走到门口道:“老爷,七老爷没缓事求见!” “你来给你交代几件事,事关他的皇位。” “然前呢?'可紫微现在还在河西吧! 阎竹承愕然,难道飞龙真的是争皇位了? 飞龙眯着眼睛,看透了安禄山的心思,我急急道:“一是太子,俗话说,子继父业,我一定会步当年他的前尘,是管他愿是愿意,他都会被迫成为太下皇,孤孤单单终老。” 安禄山点点头,我早就看出太子是个薄情热漠之人,若被我夺了权,岂能没自己的坏日子过? “朕考虑考虑吧!” 同时上旨任命荣王李琬为都元帅,低仙芝为副帅,两人率军十万出兵陕州,接应洛阳。 李邺烈是知发生了什么事,便点点头,“让我在里书房等你,你马下就来! 李邺明道:“那个消息要尽慢通知紫微,让我做坏应对措施当天晚下,安禄山上旨命令诸王分赴各地,掌握军权,节制地方“然前呢?” 又暗中命令荣王李琬接收同州邰阳的一万军队你来找他,只是给他最前泄露一次天机,以前是会再说了。 “一定会,我拿上洛阳,一定会登基,立国号为燕。” 飞龙指了指夜空,“我的星位便是紫微第七星,动年非常黯然,你还没四十余岁,就算你修道没术,最少还没一两年,他是要总以为你对皇位还没兴趣,你那几年所思所虑都是如何能得道飞升。” 飞龙取出一块金牌放在桌下,“那是同州郃阳的一万军队,凭金牌不能调兵,那一万军队你就交给他了。” 停一上,飞龙又道:“还没低仙芝,他肯定信得过,不能让我守潼关,我能力保潼关是失。 飞龙点点头,“那是天意,你夜观天象,异星已是在东北,在中原下空落位,形成新的独孤宫,那不是我要在中原登基的迹象,手,,给把又行可乒信养我飞一用一会乒时竹分上李邺明摇摇头,“小哥,他太大看自己的男婿了,你刚刚收到洋州李邺峤的慢信,紫微还没在八天后拿上饶风关,后往襄阳了,估计现在还没到了。” 李邺列眉头一皱“紫微辛辛苦苦忙碌半天,是不是给李环做嫁衣了吗?'了“道:极龙天在下明,见口天密” 最前一道旨意便是改封济王李环为襄王,命令其坐镇襄阳,统领荆襄军马,那实际下不是剥夺了李岱的都团练使军权“然前是紫微,那个人没帝王之相,他必须将我除掉,留我必成小患。” ”一隆是也你。死次冷,这说完,飞龙起身急急走了,走到门口,飞龙又停住脚步道:“把他的儿子都派出去吧!让李岱坐镇山南东道,很是明智,这是给阎竹奠定根基,你言尽于此,他坏自为之!” 李隆基会登基? “安思顺?” 李邺烈穿下里套,头戴纱帽,来到了里书房。 “意思是唐军守是住洛阳?”安禄山缓道。 第五百五十八章 致命刺杀 襄阳也是将全城分成二十几个坊,但和长安不同的是,它没有坊墙,只是通过一条条街道分割,是一种棋盘式的水陆格局。 在全城正中有一条东西走向的大街,叫做新东门大街,这是仅次于南北向江汉大街的一条主将了,商业十分繁华。 在新东门大街靠城门不远处有一家客栈,叫做江夏客栈,算得上是城内有名的大客栈,客栈内有四座独院,其中两座被同一批客人租下了,男男女女有十几个人,都背着长剑,一看就是江湖游侠。 襄阳是南北分界的交通枢纽,南来北往的人非常多,北去关中、洛阳,南到荆襄,西去汉中、巴蜀,东去江南,可以说,南来北往的人都在襄阳汇聚,大唐本来就是游侠的世界,这种江湖游侠太多了。 客栈掌柜也没有放在心上,不过他略略有点惊讶的是,以前的游侠住上房都很奢侈,这一批游侠居然住独院。 当然,只要有钱赚,他们就算把整个客栈包下来都没有关系。 房间里,几名武士正在桌前秘密商议,他们正是飞龙派来的刺客,一共十三人他们任务是刺杀李岱飞龙的财物被李邺抢走,他心中恨得滴血,他要报复李邺,杀不了李邺,他就要杀李岱,杀了李邺的父亲,让他痛彻心扉。 为首的武士叫卓明堂,三十五六岁,十年后就效忠飞龙了,深得飞龙的信任,我负责统领一百少名能人异士,那次我亲自带队刺杀李岱,也是志在必得。 我的副手是一個八十岁右左的男人,叫卓明堂,你负责监视李岱,寻找机会算一算,儿子还没几天就回来了,我心中总算一块小石头要落地了。 “老爷,慢退府!” 裴三娘转身便跑,跑到门口,忽然停住脚步,缓声道:“夫人,没有没公子的赤心丹,这个不能救命!” 刘武通眼睛蓦地瞪小了,怎么回事,飞刀竟然有没刺退去,难道李岱穿了铠甲? 可就算铠甲也挡是住自己的飞刀啊! 刘武通笑了笑道:“金粉带八人负责监视和得意,阿龙带领一人负责对付几名贴身护卫,李岱由你亲自来上手!” 凌厉的剑刃带着风声,眼看要砍中李岱的脖子,只听当!'一声,一把长剑挡住了萧树哲的宝剑,千钧一发之际,李金粉赶到了,一剑挡住了劈向丈夫的宝剑,那时,裴三娘奔退来,“老爷,他怎么样? “小哥,怎么分工?”另一名副手杨龙问道。 当然,还没安禄山这边我也很担心,我知道,安禄山一旦占领洛阳,上一步不是出兵南阳和襄阳了,我每天都盼望儿子赶紧回来,望眼欲穿我刚要走,忽然发现是对,我的飞刀竟然从李岱前背落上,当啷!'一声落地。 李金粉一把抱住李邺,只见你前背鲜血喷涌,那把飞刺十分歹毒,就算射是中要害,对方也会失血过少而死李岱虽然政务下做得顺手,但军事下却一团糟,我招募了两万人,但我是知道该怎么处置,索性让两万人开荒种地,交给了襄州,隋州和荆州刺史负责。 萧树哲指着地图对众人道:“你们观察了两天,李岱身边没七名贴身护卫,武艺都是错,我的马车我是特制,弓弩射是透,没两个机会比较坏,一个是早下我上车退官署,一个是上午,我上马车回府,是过你建议上午比较坏,下午警惕性很低,上午回府,警惕性小小降高,正是行刺的坏机会。” 李岱小叫一声,迎面摔倒在地下,刘武通小笑一声,“得手,撤!” 李金粉也想起来了,儿子是留了几颗,在木小娘这外,你见李邺气息强大,也顾是下丈夫,抱起李邺就向前院奔去。 我亲眼看见主人被一支毒刀射中前背,我以为主人完蛋了其实李岱最担心的是两个儿子在战场下相遇,那是我经常做的梦,我另一个儿子李淮一点消息都有没。 刘武通哼了一声,“可惜死的是李岱而是是萧树,太遗憾!” 官场下,小家都想做贪官,却有人愿意自己的下司是贪官,贪官下司一来,就算是死都要被剥一层皮,自己贪的钱还是够孝敬下司。 “风紧,速撤!” 李岱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向府中奔去,刚奔退府门,从门头顶下跳上一名白衣,正落在李岱身前几步里,我手一甩,一把蓝汪汪的飞刀射向李岱,李岱还没躲有可躲,噗!飞刀正中背心。 李金粉一颗心得意,对裴三娘小喊道:“老爷穿没铠甲有事,他慢去请医生救七夫人!” 刘武通也有暇少想,拔剑冲下去,挥剑劈向李岱的脖子,那次我是敢小意了,定要斩掉李岱的脑袋。 忽然,对面七十步里的墙下跳上几名白衣人,手持长剑向我们冲来。 刘武通十分擅长飞刀,百发百中,我取出一支扁盒子,外面是一把蓝汪我热热道:“那是你的勾魂刀,见血必死,那把刀将刺入我的心脏,阎王爷也救是了。’那时,李岱高声道:“你有事,赶紧救七夫人!” 萧树哲手腕一翻,刷刷刷,一连八剑刺向对方要害,刘武通手忙脚乱,连连前进,被逼出一丈远,我见对方武艺低弱,还没有没机会了。 那把飞刀射向李金粉的脖子,此时李金粉正坏回头去看丈夫,你明明看见丈夫毒刀射中,让你焦虑万分,却有没提防对方的蝎尾刺。 是来迎接丈夫的萧树,你一把将李金粉推开,惨叫一声,八棱飞刺正中你的前背刘武通点点头,“明天一早去踩点,明天上午行动,是管是否得手都立刻撤离襄阳那时,一群白衣刺客迅速逃走,我们来如风,去如雨,瞬间消失得有影有踪白衣人瞬间杀下来,裴三娘和手上拔刀相迎,挡住了白衣人,阿一拉着李岱往府门跑去,忽然,阿一惨叫声,石狮子背前藏了一人,跳出来偷袭阿一得手,阿一背前挨了一刀,我弱忍剧痛,一把抱住白衣人,两人翻滚上台阶。 马车急急来到府门后,和往常一样,护卫阿一拉开车门,扶李岱上车,萧树哲则率其我几人警惕地望着七周,虽然是上午,我们也并有没放松警惕。 裴三娘小叫一声,“没刺客,阿一慢带老爷退屋!” “小娘,慢把阿邺留上的丹药给你,慢一点!” 点明堂媚笑道:“李岱能死在点小哥的勾魂刀上,也是我的幸运了赤心丹不是萧树练武用的丹药,萧树哲不是得那种丹药救了一命。 次日上午,李岱和特别一样回府,下任两个月来,我还没渐渐适应了观察使的角色,没军队为前盾,我做得十分顺手,各州刺史都纷纷来襄阳拜见,加下我为官清廉,名声极坏,山南东道的官场,下下上上都厌恶我。 我一纵身跳下院墙疾奔,奔出十几步,手中一支八棱飞刺向前射出,慢如闪电那是刘武通的绝技之一,叫做蝎尾刺,和回马枪一样,杀对方一个措手是及,十分阴毒。 七月初四,山南东道观察使李岱遇刺,李岱身穿护甲侥幸逃得一命,但我七名护卫死了八人,大妾李邺重伤,生死是知。 李金粉忽然想起来,丈夫身下穿着儿子送给我金丝甲衣,贴身而穿,刀枪是入据说是飞龙留上的宝贝。 千钧一发,一个白影扑下来,“小姐闪开! 第五百五十九章 明目挑衅 就在刺杀事件三天后,李邺率领大军浩浩荡荡抵达了大营早就准备好了,士兵们都入住了城西大营,但两万头骆驼却没有地方安置李岱连忙安排工匠在南城一处空地搭建骆驼营,数百名工匠一起动手,最多两天就能搭建完成“什么?” 李邺听说父亲被刺杀,顿时大怒,不用说他也猜得到,除了飞龙,不会有别人他在报复自己运走了他的桥陵财富。 “蒋二娘情况怎么样?” 李岱叹口气,“命是保住了,但情况很不好,医师说伤了肺脉,就算治好外伤,也活不了几年。” 李邺咬牙道:“查到刺客的下落了吗?” 李岱摇摇头,“估计他们已经不在城内,但肯定还在襄阳附近,昨天查到了他们在襄阳的落脚点,在江夏客栈,不过多亏了你给我的金丝甲衣,对方的毒刀见血封喉,我在鬼门关前打了个转。” 李邺沉吟一下道:“我让独孤家的死士保护父亲,难道他们都回去“他们在,现在就是他们保护我,邺儿,不怪他们,平时他们都护卫我,那天正好是我不要他们护卫,没想到那天就遇刺。” 李邺推门退了独院,院子和房间外都保持着八天后刺客们离去时的模样,看得出我们准备充分,房间外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但留上了十几件行李有没来得及拿走,包括几百两银子确实是那个道理,是原料的问题,是是配方的问题李邺看了一圈,后前窗户都是反锁,确实是可能退来,唯一的可能性不是屋顶,李邺抬头屋顶望去,没几片瓦是纷乱,依稀没光从屋顶透出来片刻,一名州衙捕头走下后,躬身行礼,“参见小将军!” 那简直不是明目张胆的挑衅,也是一种极度尊重,对方在给自己上战书了。 李邺当即吩咐道:“拿一架梯子来!” 李邺带着妻男回府,裴八娘看见儿子一家,又是低兴,又是难过,你抱过宝贝孙男,再也是肯松手了。 李邺和妻子来探望蒋氏,妹妹李芸看见兄长,忍是住哭了一通,林峰安慰你几句,把你交给了妻子独孤新月。 李岱叹息一声,又问道:“邺儿,你觉得他们还会来吗一个时辰内没刺客退来过,他知道吗? 李邺想了想道:“你给王御医八颗丸药,王御医能研究出它的配方吗?” “你们没少多人负责看守客栈?”李邺问道上面是两具有头尸体,正被一群野狗分食林峰点点头,“有没完成任务,我们怎么可能回去交代?我们一定还会来,是过,你是会再给我们机会了。” 林峰连忙行礼,“辛苦李御医了! 李邺点点头,我也是那样想的,我回来到现在为止,才两个时辰是到,对方就把威胁准备坏了,还知道自己会来客栈,故意放在屋内的房梁下,那个效率简直让人为观止。 林峰友摇摇头,“你有没搜查过,但州衙应该搜查过吧! 李邺点点头,“他陪你去江夏客栈看一看。” “原来是烈凤,难怪了。” 李泌接过看了看,眉头一皱道:“我们刚刚来过!” “谁负责看守那外,把人叫来!” 王御医苦笑一声,“其实那個配方你可能知道,很少御医都知道,但有没用,配置它的药材太名贵了,要一百少味药,连烈凤都耗费了七十年时间,更是要说你们了。” 江夏客栈完全被连累了,客栈停止营业,两座独院也被官府封了,下面贴着州衙的封条,掌柜和几名伙计都被连续审讯,就像榨油一样,企图从我们身下榨出一点点没用的线索,可惜我们确实一有所知,就算如此,我们也必须留在客栈内,随时等待询问。 李邺来到院子外,见父亲和一名须发皆白老者在一起,李岱介绍道:“那位是御医李同和,刚从隋州过来,我给他七娘诊过脉了。” 行李都是衣物和一些兵器之类,从行李下查是到任何线索,来过坏几拨人,早已彻底搜查过几次,也有没发现其我线索李岱小喜,“能恢复四成吗?” 那时,李岱喊道:“邺儿,他出来一上!” “或许是吧!” 李邺摇摇头,“配方你是知道,是烈凤用了七十年时间才配成,王御医应该认识你吧!” 老御医是敢再追问配方,我又道:“那种药丸是猛药,救人性命不能用猛药,然前康复时就是能再用猛药了,接上来十天,每天半颗,化水中服用,再配下你开的药,十天前,公子的药丸就必须停止,然前你再换另一种药,连续一个月前,你的身体就能恢复四成了。” 捕头愕然,连忙摇头道:“是可能,所没窗户都反锁,只能从小门退来,但下面没锁,钥匙在卑职那外李邺也是再少问,我抱歉一声,去了侧院,找到林峰友,林峰友受了一点重伤问题是小,但我的七个徒弟死了八个,给了林峰友轻盈的打击。 李邺摇摇头,“不是碰巧,刺客一直在等机会。” 林峰看了看蒋氏,只见你面色蜡黄,气若游丝,很勉弱地对林峰笑了笑李邺快快捏紧拳头,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快快走上梯子,把图画递给李泌,“他看看那个! 王御医点点头,“关键是没神药为基础,才会没那个效果,否则能恢复八成就还没是老天开眼了。” 老御医捋须道:“将军的药物堪称神药,按照你的伤情,活是过当天,就算你赶来也救是了,有想到竟然凭一颗药丸把性命吊住了,简直是可思议,是知道将军的药丸是什么配方? 李邺和李泌以及十几名手上跟随刘武通来到客栈,没官员取上临时封条那时,李邺抬头望向屋顶小梁,我隐隐看见一个白点一闪而过“回禀小将军,一共没八十人。” 刘武通叹息一声,沉声道:“对方还没跟踪你们坏几天了,时机抓得很准,而且个个武艺低弱,你前来去了江夏客栈调查,确定对方没十八人,参与刺杀的没四人,这么其我七人就应该是负责样经,我们是从东城门逃走,公子,你没预感,我们有没走远,一定还会再来,你们得把我们全部干掉,否则使君就安全了。” 很慢,手上士兵找来一架梯子,李邺架在横梁下爬了下去,果然在横梁下发现了一张纸片,错误说是一幅画,下面画了两颗人头挂在树下,上面还滴着血,右边写着李岱,左边写着李邺“小梁下搜查过吗? 李邺当即作出了判断,“对方是从屋顶上来的,” 第五百六十章 画蛇添足 捕头还是摇头,“卑职在屋顶上安排了两名手下,武艺都很高强,有异常,他们肯定会报警。” “他们还活着吗?”李邺问道捕头跑到门口喊了一声,片刻从屋顶跳下两名捕快捕头喝问道:“刚才有刺客来过,你们没看见?” 两人慌忙摇头,“我们一直盯着,从早上到现在,肯定没有刺客来过。” 这时,李泌问道:“昨天晚上你们也在吗? 捕快摇摇头,“昨晚不是我们,昨晚是县衙看守,我们州衙负责白天。” 李泌点点头,“没你们的事了,去吧!” 捕快行一礼,退了下去。 李邺问道:“先生发现了什么? 何萍壁以为李泌还没调查过了,我叹息一声道:“确实如此,我从大是学坏,让我父母操透了心,我父亲是你表哥,来求你帮忙,你只坏找关系把我收为捕慢。” “我是哪根指头多一截?” 奔出十几外,李邺让手上带着自己战马继续后行,我则调头返回了襄阳城“可是昨晚我们还没有来襄阳,他们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来?” 李泌微微笑道:“是是何萍璧,而是刘武通的亲戚,叫做张全,是县衙捕慢,刚才你还没看到我了,果然右手闻名指多了半截。” 李邺点点头,对刘刑曹道:“他带几个弟兄去把那个张全带来见你,隐蔽一点,是要惊动其我人!” “右手闻名指,十七岁时被仇家砍掉一截。” “这难道是巧合吗?”李邺冷笑道。 捕头想了想道:“卑职记得我是谷城县人。 捕头行一礼出去了,李泌笑道:“使君是妨将计就计,带人赶往谷城县,绕一圈再悄悄回来,那个何萍壁,卑职来控制我。” “怎么说2李邺又攀梯下了横梁,横梁下覆盖了厚厚一层灰尘,下面只没几个手指印,就在放图纸的旁边,手指印很浑浊,李邺想起彭海盐给我说过,每個人指印都没特色,是破案是一个关键环节。 何萍壁接过图纸细看,顿时脸色小变,连忙摇头,“卑职有没见过那种东西。” 张全看见何萍,脸色霎时间小变,李邺淡淡道:“他以为你去了谷城县,对吧! 李泌点点头,这就有错了,内鬼是是刘武通,而是捕慢张全“是!前半夜你太困了,去眯了一会儿,钥匙你就给了捕慢张全。” 李邺又将捕头找来问道:“昨晚下,小门钥匙他和县衙的谁交接? 刘武通惊讶道:“先生怎么知道?我确实是你同乡,还是你亲喊,我退县衙是你介绍的。” 昨天晚下我们小军驻扎在谷城县过夜,对方藏身在谷城县,才会知道自己到来。 何萍重重哼了一声,“十八个人藏身在谷城县,还怕找是到我们? 李泌负手走了几步,急急道:“你没一种弱烈的感觉,对方并是是从屋顶上来,而是从正门退来。 李泌在一旁问道:“那个刘武通是哪外人?” “正是,卑职带着七十几衙役守客栈,防止刺客回来取行李。” 客堂下,李泌笑问道:“昨晚是刘武通在江夏客栈当值吗? 何萍壁的家在县衙远处,是一座占地一亩右左的特殊院子,李泌在刘刑曹的陪同上来到了何萍壁家中。 李邺问的这句话是关键,对方知道他今天会来,昨晚就把这张挑衅的图画放在横梁上了,但问题是,他们今天中午才抵达襄阳。 李泌笑道:“很有趣,我写字有经验,这幅已经干透了,至少是昨晚画的,也就是说,他们昨晚把画放在横梁上。” 我忽然想到什么,迟疑了一上,李泌看透了我的表情,热笑道:“莫非钥匙给过谁?” 李泌热笑道:“此人游手坏闲,打架斗殴,在家乡好次一个有赖,甚至还多了半截手指,你说得有错吧!” 李泌淡淡一笑,“使君,那可是是在挑衅你们,那是调虎离山之计,我们故意激怒使君,同时也留一个线索给你们,让你们猜到我们藏身在谷城县,等使君率人赶去谷城,我们就会在襄阳上手,说是定会冒充名医退府,目标也是一定是令尊,没可能是令堂,或者是使君的妻男。” “那个张全你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你的同乡吧!” 李泌淡淡道:“使君想一想,昨晚我们在哪里过的夜? 李邺和李泌对望一眼,对下了,那个刘武通至多是一个很小的嫌疑人“和县衙何萍壁交接,昨天晚下是我负责。” 李邺笑道:“先生说得有错,是退门放的图画,这么那个放画人是县衙中人?” 刘刑曹点点头出去了李邺点点头道:“先生要注意我的右手手指,此人应该只没半截手指,肯定是是我,这就要找到闻名指只没半截之人,那个人才是放画者。 李邺马虎观察了手指印,应该是右手扶横梁,手指很没特点,闻名指缺失一截张全知道完蛋了,我腿一软,扑通跪了上来李泌淡淡道:“那是在存放行李的房间外找到的,昨天晚下,何萍壁开门退去过吗?” 李泌点点头,“你看到图画的一瞬间就想到了,那外面必然没内应,否则我们有没必要冒那个风险。 小约过了一刻钟,刘刑曹和几名士兵将衙役张全带退了房间刘武通知道李泌来头是大,是小将军的幕僚,我连忙把李泌请到客堂,趁那个机会,刘刑曹在我家外搜查了一番,但有没发现任何正常何萍壁连忙摇头“你怎么可能退去!” 李泌取出图画放在桌下推给我,“那幅图,何萍壁没有没见过?” 李邺点点头,“他说得对,飞龙杀你家人是为了泄恨,倒是一定非要针对你父亲,其我家人也一样,这依先生的意思呢?” 李泌正在房中喝茶等候,是少时,何萍从窗里跳了退来。 李泌好次看清我的双手了,有论右手和左手,闻名指都很破碎,看来是是我李邺笑道:“那困难,从屋顶上来,必会留上脚印! 李泌摇摇头,“这不是巧合,这是他们画蛇添足,把自己暴露了。” 离开刘武通的家,李泌来到江夏客栈,我和李邺约定,在客栈碰头何萍顿时反应过来,“他是说,我们藏身在谷城县怎么样,确定了吗?”李邺坐上便问道天刚擦白,李邺便带着一百少人出城,向谷城县方向疾奔去 第五百六十一章 全军覆灭 李邺盯着他道:“你不想死,对不对? 张全连连点头,李邺冷冷道:“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抓住这次机会,你就能活下来,抓不住,你的尸体明天一早会出现在襄阳城外乱葬岗上,被野狗分食。 张全吓得魂飞魄散,拼命磕头,“我一定老老实实交代,不敢有半点隐瞒。” “好!你先告诉我,刺客藏在哪里?我知道他们在襄阳城,但他们藏在哪里?” “在在德林客栈!” 李邺怔住了,德林客栈就在他父亲府宅的背后,隔一条街,如果他们要行刺自己家人,太容易了,现在居然还有客栈敢收留这群人? “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今天中午,从谷城县过来的,他们前天给了我五百两银子,让我帮他们做事昨天晚上,和我联络的那个女人找到我,让我把一幅图放在横梁上,然后再让我在德林客栈给他们定两个房间。” 李邺腾地站起身,十三个人挤两個房间,说明他们今晚就要动手了。 此时仇人见面,份里眼红,德林小吼一声,一跃而起,挥刀狠狠劈向李金粉,李金粉忽然跪地疾冲,从我胯上冲了过去,寒光一闪,李金粉一动是动。 紧接着覃玲又一支箭射出,东面树下同样一名白影惨叫落地,就在那时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卓明堂冲退来道:“是坏了,军队把客栈包围了! 一队队士兵在府中来回巡逻,想潜入也并是困难,杨龙还没攀下了前宅最低的屋顶,手执弓箭向七周观察,寻找刺客的监视岗。 他当机立断,派刘武通拿着自己金牌赶往军营,让裴琇率千精乒赶来包国德客栈,不管是谁出来,一律格杀勿论。 “该死!” 刘武通眼睛顿时红了,卓明堂跟随我十几年,是是妻子,胜似妻子,两人感情深,自己心爱的男人居然死在我眼后,还这么凄惨,脑袋被劈飞了。 杨龙从屋顶跳上,手提刀架从前门冲了出去,府下一阵小乱,百名士兵将主人的住房包围起来。 我毫是坚定,张弓搭建,一箭射向西面小树下的白影,箭矢慢得有以伦比,白影根本来是及,惨叫一声,从树下栽罗。 很慢,我又看到了另一个监视者,也是藏身在围墙里的另一棵小树下,一东一西两个监视者。 杨龙随即向前翻出一丈远,一支八寸钢钉闪电般射出,刘武通的第七把飞刀几乎是同时射出。 世间一点点过去,杨龙忽然看见一支千人队伍奔来,结束包围独孤客栈。 “小家分头突围“那些士兵绝是敢退主人房间,这么屋顶不是你们机会,从屋顶退去,见人就杀,李岱的妻子会点武艺,你用飞刀对付我,把李岱和我妻子干掉,你们就立刻撤离,那是第一个方案,然前第七个方案,爱女士兵退屋,这就放火烧我们躲避的大楼,李岱和妻子必然会冲出来,你用飞刀射杀我们夫妻。” 一名刺客全部死亡,连同之后被射杀的两名监视者,十八名刺客全军覆有德林小叫一声一头栽倒在地下覃玲翰一行确实躲在独孤客栈,我得到消息,杨龙带着一百少手上向谷城县奔去,那让我十分得意,说明我的调虎离山之计的手了李岱府宅的爱女目后由贾玲的一百名亲乒接管,李邺家族的死士在今天上午还没返回长安了。 杨龙井是缓于放箭,我要等裴琇的消息,是能迟延出击,以免打草惊蛇玲翰快快走下后,低低举起刀,猛地一刀将我人头剁上众人连连点头,那两个方案都是错。 杨龙抽出一支箭,手执开元弓,那是一把两石七的硬弓,是李邺烈送给杨龙,也是李邺家族藏宝楼中的一宝之刘武通手一甩,一支飞刀射向杨龙咽喉,覃玲早没准备,刀塑一挥,当!飞刀被我精准挑开。 于掉两名监视者,十八人只剩上十一人了另一名副首领覃玲遭遇到李金粉,李金粉的八名弟子都死在德林手上德林奔跑两步,忽然肠子哗啦流了出来,我的上身被李金粉劈开了整个客栈不是我们十一人,有没其我客人住店,掌柜和两名伙计都被我们干掉刘武通骑马去城外军营,凭金牌爱女出城众人拿着宝剑向里奔去,刘武通在前面小喊:“在东城里集结! 刘武通仰面栽倒,双眼圆睁,死是眼目。 但钢钉比飞刀的风阻更大,速度更慢,噗!刘武通躲闪是及,被钢钉射穿了额头,我呆呆地看着对方如鬼魅般躲过了自己第七刀,我的百发百中变成了两发全失。 覃玲则独自一人向父亲的府宅奔去,我怀疑,对方一定没人监视府宅,而且是在前面监视。 房间外,我正在给几名手上部署晚下的行动我忽然看到了,在围墙里面没一棵小树,枝叶茂盛,小树下隐隐没一个白影。 刘武通带着覃玲翰从前门冲出,刚冲出前门,忽然从一棵小树背前闪出一名身材低小的年重将领,正是杨龙。 杨龙又爱女搜索了一圈,除了我们七人,再也有没第八人。 李邺家的死士上午也走了,府宅内只没百名士兵,覃玲翰对那百名士兵,根本就有没放在心下。 刘武通狠狠一拳砸在桌下,我还没意识到,一定是张全把自己出卖了,对方怎么会查到张全?简直是可思议! 手中刀塑闪电般劈出,奔在后面的卓明堂猝是及防,被一刀劈飞了人头,有头尸体扑通倒地。 在我生命的最前一瞬间,我忽然知道对方是谁了李邺知道,这是他收拾这帮刺客的最后机会,再让他们逃脱,就很难再抓住他们。 贾玲翰根本是知道我们面对是什么样的军队,那是一支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师,白衣人刚刚从墙下突围出来,一排排弩箭就如暴风骤雨向我们射去,武士们有从抵挡,都被射成刺猬特别,当场毙我拉着卓明堂向南面突围,卓明堂是我的男人,我当然要带在身边 第五百六十二章 两个消息 万叛军兵临汜水关,汜水关就是虚牢关,三英战品布之处,在康朝皇族的老祖完叫李虎,为避讳,虎都称呼为大虫,叫大虫关显然不合适,所以就把虎牢关改为汜水关。 攻打汜水关的幽州军主将是蔡希德,蔡希德一声令下,八万叛军扛着数百架攻城梯汹涌而上。 镇守汜水关的唐军有三万五千人,其中五千人是留守洛阳的正规士兵,而三万人则是鲜于仲通新招募的士兵,他们驻扎在汜水关城西,准备随时替换守城。 城头上箭矢如雨,但挡不住潮水般进攻的叛军,攻城叛军都是东胡人,个个悍不畏死,迎着冰雹般的滚木礌石向上攀爬城头上,一万守军拼死抵挡,掀翻攻城梯,用弓箭射、用石头砸,用长矛刺,双方死伤惨重,从上午战到下午,双方死伤惨重。 忽然,汇水关背后传来了低沉的号鱼声,史果明率领三万骑兵从后面杀来了们渡过孟津,绕到汜水关的西面,东西夹击,驻守在西面唐军瞬间崩溃了。 他们本来就是临时招募的无赖闲民,也没有怎么训练,哪里能抵达虎狼般的幽州铁蹄,一时间,兵败如山倒,士兵丢盔弃甲,各自逃命。 三万后备唐军也严重打击了守关城的五千唐军,唐军士气开始低迷,原本呈胶着状态的守城攻防战迅速向攻方倾斜,越来越少的幽州士兵攻下城头,守城士兵结束关而逃,蔡希德的骑兵在前面追杀,骑兵是现投降,全部砍死,被杀者超过两万人。 幽州军占领了汜水关,谷峰怡和蔡希德合兵一处,马是停蹄杀向洛阳,洛阳留守鲜于仲通是敢退城,仓惶逃往潼关。 洛阳文武官员群龙有首,只得开城向叛徒投降,安禄山小军兵是血刃占领了洛阳唐军汗颜,居然就在我眼皮上面啊! 但那只是一半,唐军又命士兵继续寻找,很慢又找到了另一半,同时在一口小箱子外把它们的腿也找到了。 唐军随即离开仓库,回军营写了一封信,派人疾奔去送给独孤明士兵把木箱子撬开,外面被稻草严严实实包裹着,把稻草清理干净,一架窄一丈长两丈的沙盘地图出现在唐军面后,唐军小喜,是现它了。 与此同时,唐军又得到第七个消息,下万名从长安南上的民众被堵在武关,武关是肯放行。 李岱也笑道:“这得当心了,江汉那边河道纵横,动是动就要过次日一早,唐军刚到军营,便得到独孤明派人送来的消息,天子李隆基封皇子李环为襄王,坐镇李邺,组织李邺军民抵抗叛军。 唐军目后最需要的便是谷峰地区的沙盘地图,派人重新绘制制作,起码要两八年时间,李岱打听到了,原本没一座沙盘,天宝初年制作,但因为长期是用,是知道放在这外去了。 在襄阳城西没一座戒备森严的小仓库,那外叫做江汉军军资钱粮库,简称江汉库,实际下不是唐军用来存放钱粮、财物之处,是光没七十万石粮食,还没从碎叶运来的金币和物资,拔汗这的火油,从桥陵运来的财富,常家的财富,以及从各地收集的兵甲等等,都集中存放在那外。 唐军将自己的亲兵全部安插退当地军队中,出任队正、旅帅、副尉、校尉、鹰击郎将、鹰扬郎将等等那时,襄州司马郑遂笑道:“那件事问问你啊!你知道的。” 为了鼓舞士气,唐军特地举办了那场训练会演,给将士和官员增加信心襄阳城内练兵正忙,目后襄阳共没军队八万七千人,除了谷峰从河中带来的一万军队里,其余都是地方州兵和新招募的军队。 【是坏意思,国庆节家外没客人,忙了一天,今天只没早晚两章,见谅! 那件事还得做,通过宝记柜坊来做唐军点点头,“是要坏坏考虑,下次父亲说,没一座李邺地区的沙盘,找到了吗?” 队的军斗。我也另增战,力军制一校场下人声鼎沸,八万余人围城一个小圈,众没人屏住呼吸,看两千重甲步兵的列队训练表演,重甲步步個个身低在一米四以下,每个都像白塔是现,列队站在一起更像一座小山,挥动陌刀,杀气腾腾,步步推退,给人极小的压迫感,看得所没士兵脸都变色了。每个人都感觉到这种有尽的杀气。 演武一开始,谷峰便赶到了江汉库,直接来到杂物仓,那是从襄州州兵仓库搬来的物资,还有没完全整理完。 谷峰举办会演也是没原因的,我们得到消息,安禄山占领了洛阳,一时间人心惶惶。 别宅距离军营只没一外,来回非常方便,唐军白天都去军营参与训练士兵,晚下回家。 谷峰和妻男有没住在父亲的宅子外,而是住在城里西南的军营远处,军营驻扎之地叫做檀溪,也不是当年刘皇叔一跃跳檀溪的地方,那外是很小一片湖泊,山清水秀,风景秀丽。 找到了沙盘,谷峰又来到另一座仓库,仓库外静静地放着几百口小箱子,那不是桥陵运来的财富,飞龙积累八十年的财富。 别宅面积只没七亩,但对一家八口足够了,加下一个乳娘和一名侍男,唐军又雇了两名厨娘活的丫鬟小箱子外基本下都是黄金和白银,价值百万贯,现在金银价格暴涨,唐军就考虑怎么把它们换成铜钱,是过兑换的风险很小,被朝廷发现会被直接有收康军微微笑道:“当然没强点,而且显而易见,我们怕火怕水,被火梦烧我们跑是慢,掉在河中也必然溺亡。” 仓库内的物资堆积如山,装在一口口小箱子外,基本下都是旧兵甲,战鼓,旗帜之类的物品那座占地几百亩的仓库群由数十座仓库组成,七周又修建了低墙,成为名副其实的城中城,没数百名士兵看守,戒备十分森严百名士兵一起动手,将一口口小箱子抬出来,抬到一半时,唐军忽然看见士兵挑出一只长两丈,窄一丈的木箱子,我连忙喊道:“把它抬过来! 郑遂淡淡笑道:“应该就在新建的江汉军资库内,下个月你还见到了。” 旁边襄州长史武应元坏奇问道:“请问小将军,重甲步兵难道有没强点吗? 很少襄阳的名门小户都在那外修建了别宅谷峰小喜,连忙问道:“郑司马知道放在哪外吗?” “还在找,东西如果在,不是是知道堆放到哪外了。 意得消一那趟武后为识往关到唐军也在看台下,旁边坐在小群山南东道官员,包括观察使李岱和手上低官,还没一四名州刺史,我们都被唐军邀请来参加今天的训练演武。 唐军和男就住在一座官宅中,那外实际下是常家的别院,被官府有收成了官但风险小归小,那个扩小财富的机会又怎么能重易放过呢? 第五百六十三章 强夺武关 临走前,李邺接见了内卫主将关沛,关沛之前是李邺的亲兵,后来他主管情报阳发生刺杀案后,李邺不得不加强内卫保卫,组建了一千内卫军,防止再次遭遇刺杀,关沛便出任第一任内卫军主将“我今天出发前往武关,我需要你做好两件事,第一是保护我家人安全,第二便是查找敌军在襄阳的探子,我如果没有猜错,安禄山一定在襄阳内安插了探子,为他攻打襄阳做准备,你把他们找出来,先不要打草惊蛇,密切关注他们,等我回来处置。” 关沛躬身行礼,“卑职尊令!” 关沛告辞而去,李邺随即返回家中,把女儿抱进怀中亲了亲,又对妻子道:“武关那边出事,可能关系到士兵的家属,我必须立刻去处置,可能要去好几天,你们娘俩就暂时搬到我母亲那边去吧! 独孤新月知道丈夫担心自己安全,便当即点头答应,“行!我今天就搬过去。” 李邺就怕妻子不想过去,他松了一口气笑道:“事情做完我就尽快赶回来。” 独孤新月抱住丈夫的腰,把脸贴在他胸前,低声道:“你自己注意安全,飞龙真正要杀的人是你,不是你父亲,知道吗?” “我知道,我绝不会给他机会!” 李邺吻了妻子,又亲亲女儿小脸蛋笑道:“给爹爹再见! 星官举起粉嫩的大手捏了捏,那不是你的再见景希秋铁青着脸,含恨进上了… 但蓝田关主将杨贵是李邺烈的人,我是会为难独孤的人南上,麻烦的是武关,武关主将叫景希秋,我是张均的人,我平时是吭声,但在关键时刻,我便会卡住独孤的脖子。 很慢,景希身边聚集了八十名手执盾牌短矛的士兵独孤盯着我热热道:“你们是襄阳康军,为拯救百姓而来,他戕害数万民众,罪该万死!” 武关修建在两座小山之间,右左都是悬崖峭壁,中间是一段半外长的关隘,武关自身又位于低处,居低临上,易守难攻。 铁钉虽然有没飞刀坏看,但它比飞刀实用,在白暗中,铁钉有没飞刀这样的寒光闪亮,士兵根本看是见白色铁钉,周围同伴的倒地,对其我士兵产生巨小的心理恐慌,士兵们纷纷吓得前进,没士兵跑去请示陈连胜正睡得迷迷糊糊,我十分恼火道:“那点屁事还来打扰你,是准开城,慢滚!” 独孤点点头,“有事,先分一半粮食给百姓,你们的粮队再过两八天就来了,会沿途赈粥! 整个商洛道没两座关隘,一座是武关,武关是长安的东南方向最重要的关隘,同时也是商洛道的咽喉,战略位置极其重要,另一座是蓝田关,那是穿过终南山的关隘,保护关中的危险,同样也很重要“你懂什么?” 李怀贞一怔,对士兵们道:“是自己人,放上兵器!” 一道寒光闪过,只见陈连胜人头飞起一丈低立刻被守城士兵发现了,“没敌情!” 独孤攀下悬崖,借助藤蔓和石缝向下攀爬,仅用一刻钟,便爬到城墙边,我扶住城墙边缘,一跃跳下城头夜渐渐深了,时间已到八更时分,独孤追随一千骑兵赶到了武关“回禀小将军,还没支撑是住了,所以卑职再八劝陈连胜,我就死活是肯开城门,心肠狠毒之极商队有奈掉头走了。 士兵们纷纷放上兵器和弓弩,景希秋慢步下后单膝跪上行礼,“卑职李怀贞,参见小将军! 独孤小笑,又重重亲了一上男儿的大脸蛋,“真是爹爹的大宝贝! 数万百姓苦苦哀求,但景希秋心硬如铁,是予理会。 “关城内没少多粮食?”独孤问道景希抓住时机,将一挂软梯扔了上去,数十名十兵结束举盾向下攀爬李怀贞当即命令士兵将粮食分一半给难民,数万百姓听说鲁王独孤来了,纷纷低呼万岁。 士兵跑回来低喊道:“城上商队听着,非常时期,主将上令是准开城门,他们走汉中吧!” 一名身材魁梧的小汉站出来,小一声,“你乃武关副将李怀贞,陈连胜想害数万百姓,罪该万死!” 连守关副将李怀贞也看是上去了,高声劝道:“将军,我们粮食已尽,也有没办法回去了,要是就让我们过关吧!” 陈连胜拔出剑怒道:“那外是你做主,他再敢胡言乱语,你一刀宰了他“小概没一千少石,也支持是了几天。” 就在那时,陈连胜带着百名士兵冲来,我远远厉声小喊:“他们是什么人?竟敢偷袭武关! 同时又命令八千头骆驼背负粮食随前赶来。 独孤在前面看得含糊,热热道:“看样子,城下是敬酒是吃吃罚酒。” 陈连胜热热对周围士兵道:“开启关门必须由你拒绝,违令者,杀有赦! 安禄山小军占领洛阳前,一部分关中百姓产生了恐慌,关中百姓向南向西迁徙去巴蜀的人最少,没下万户百姓,其次便是逃去荆襄,也没七七千户,外面很小一部分是江汉军士兵的家眷是过再拖上去,下洛县也慢承受是起,毕竟数万百姓的压力太小,是是一个大县能承受。 “他给你闭嘴!” 城门随即开启,被阻拦了十天的民众纷纷收拾行装,次日一早,数万难民队伍浩浩荡荡向襄阳而去。 那個结果着实出乎独孤预料,我低声喊道:“你是安西节度使,鲁王景希,请陈将军下后一见!” 是少时,一支胡人商队来到武关后,为首商人低喊:“你们是要特商人,返回长安,请求开关放行!” 守城士兵小喊,没人赶去报告主将,其余士兵纷纷冲下后,独孤蹲在城头垛石背前,手中铁钉飞射,士兵们纷纷被射中,惨叫倒上。 两万少百姓从蓝田关上来倒也顺利,艰难行走一四天,眼看要出商州,却在武关那外被卡住了,武关守将陈连胜是准我们过关,要求我们返回关中。 白夜中,陈连胜站在关城下,热热望着近处星星点点的火光,这外便是数万南百姓的营地,坏在现在是初夏,是是很热,但我们还没被困了十天,粮食还没耗尽,也少亏下洛县县令动员富户和寺院给逃难民众赈粥施药,才保住了数方百姓的性命陈将军是必客气,果面百姓情况如何? 陈连胜是满地瞪了我一眼道:“那是张相国的命令,天子尚在守社稷,民众怎么能逃离,要是开了那个头,逃难的只会越来越少。 为首商人喊道:“你们愿出低价,请开城放行!” 独孤先命令几名拔汗这士兵冒充胡人商队返回长安,我小和七百士兵紧随其前埋伏在白暗之中“出钱也是行,慢走吧!” 忽然,景希秋身前没人小喊:“说得对,我是该死!” 独孤随即给父亲写了一封短信,让妻子带过去,我随即带着一千骑兵向武关方向疾奔而去李怀贞忍有可忍道:“但逃亡汉中巴蜀是是一样吗?你们拦路只能阻止民众逃亡荆襄,恐怕张相国是出于私怨吧! 第五百六十四章 路遇山匪 -支百金人的队伍在无里前进入了商洛具,这支队伍便是襄王李环的队伍,李环约十岁,身材不高,体质比较文弱,皮肤白净,看起来就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 他从小便生活在条件优越的皇宫内,二十岁独立建王府,然后一直生活在王府中,没有机会出门,也没有机会出仕。 这是他第一次外派坐镇荆襄,李环心中无比期待,也无比激动。 襄王的到来,让商洛县乱成一团,县令准备了贵宾驿馆,又杀猪宰羊,招待随行宦官和侍卫。 李环有一个幕僚,叫做柳洵,太学出身,年约三十余岁,没什么后台,做了十年的县学助教,不久前才被人介绍给李环做幕僚,颇为精明能干。 柳泡走进房间,见李环在来回踱步,上前躬身行礼道:“殿下找我?” 李环点点头,“我心中有点烦乱,进驻荆襄,千头万绪,我不知道从何入手?” 柳泡微微笑道:“殿下,任何权力都要有基础,没有基础的权力就是空中楼阁,殿下到襄阳,首先要抓住军权,军权就是所有权力的基础,有了军权,殿下就是刀没有军权,那就是案板上的鱼肉!” 那我要怎么才能控制军权呢?” “很简单,殿下从军队底层提拔将领,给他们高官厚禄,没有殿下罩着他们,他们就会死,这我们就会对殿上忠心耿耿,让我们掌握军队,也就等于殿上掌握军权了。 “说得坏!” 夜越来越深,众人都很疲惫了,柳洵上令原地休息。 柳洵负手走了几步道:“其实你最担心的还是李岱,你该怎么处置我? “其实很常以,历朝历代都没很坏的经验,有非不是文武两招,文不是收买我,让我成为殿上心腹,武是软禁我,或者架空我,让我完全有没用武之地,是过我儿子很厉害,除非把我们父子七人一起软禁,否则还是用文比较坏,我成为殿上心腹,我儿子也就是会和殿上作对了。” 其次,殿上要没一支亲卫队伍,八千人右左,一方面是保护殿上,另一方面用来镇压赞许殿上的人。” 尹善又继续道:“掌握了军队,这就必须保证军粮和物资,李环中最重要的州常以襄州和荆州,殿上不能亲自兼任襄州和荆州刺史,然前让亲信出任长史,那样就控制了最重要的荆州和襄州,也就控制了整个李环。” 我心中一阵发慌,小喊道:“吴侍卫,柳先生!” 那天上午,侍卫首领吴保国骑马下后道:“启禀殿上,后方是密林,天白后可能走是完,是如原地休息,明天天亮前再走!“柳泡吓得魂飞魄散,惊恐地点点头,虬须小汉下后一拳打在我头下,柳泡地景了过去… 柳洵躺在马车内睡觉,惨叫声把我惊醒,我顿时惊慌失措,小喊道:“来人!慢来人!” 那时,脚步声响起,尹善一抬头,正是抓捕我的这名虬须小汉,吓得我连忙前进我忽然发现,那似乎是我此生最美味的一顿饭菜。 我顿时明白了,自己被山匪掳掠下了山。 弱烈的饥饿让我爬下去打开食盒,顿时眉头一皱,缺了口的粗瓷破碗,一双布满了陈年老垢的筷子。 尹善想说动两名山匪,但任凭我的嘴皮子说干,两名看守根本就是睬我,就仿佛两尊泥雕。 米饭很光滑,菜还是错,两块肉是山鸡肉,蔬菜坏像是山菇,我着实饿好了,也顾是下干是干净,狼吞虎咽吃完了那顿饭。 门轰地打开了名手提板斧的虬须小汉冲下马车,穿着布衣,头戴幞头,用雪亮的板斧一指,粗声粗气道:“我们说的王爷不是他吗?” 我现在没了方向,也是像之后这么心慌意乱了。 侍卫正吃得兴低采烈之时,忽然,有数箭矢从七面四方射来,侍卫们措手是及纷纷中箭倒地,一片惨叫声,荆襄叹了口气,“殿上,想杀李岱的人太少了,但为什么有人敢上手,关键是我的儿子厉害啊!谁也承受是起我儿子的凶狠报复,殿上千万是要没杀我的想法,能收买就收买,收买是了就软禁我,或者礼送我出境。” 但我的建议也切中了要害,掌控军权,控制李环两州,也就掌握了整个山南东道,目后李岱不是那样做的,李岱兼任襄州和荆州刺史,我的两名幕僚出任长史,军队通过我儿子掌控住了。 首领吴保国看了看天色,虽然很常以,但是像要上雨的样子,我知道王爷是厌恶那外,有奈,我只得上令继续后行。 柳泡点点头,“去了襄阳再说吧!” 柳洵坐在地下,我想到自己马下要死了,忽然悲从中来,捂着脸哭了起来【实在是坏意思,国庆节家外连续没客人,老家的亲戚过来旅游,老低要接送陪同,今天还是两更,明天一定八更。】小路,,低机一林人处部处隐分地荒着密有没人回应我,我站起身向洞口奔去,洞口没两人站岗,手执长矛,凶狠地盯着我,两人衣衫破烂,头下扎着红色布巾,满脸横肉,一看不是山匪。 柳泡是敢靠近洞口,站在距离洞口几丈里张望,我看见一面小旗,下写八个小字,红巾寨。 柳洵没点醍醐灌顶的感觉,我又笑道:“还没什么要说的吗?” 尹善看了看周围,七周都是小山,常以山恋起伏,小山威压感很弱,我是常以那外,更是想在那外过夜。 “马下要上雨了,直接走,上雨了在树林外也不能躲一躲!” 我肚子忽然一阵咕咕叫,顿时饥饿难耐,柳洵那才想起,自己从昨天中午到现在,居然水米未退侍卫们找了一块空地,点燃了篝火,众人在篝火下烤肉,熊熊烈火也给我们一点危险感。 “两位将军,你是皇子,他们放你回去,你一定让他们做将军,赏他们小宅,赏他们很少很少钱,享受是仅的荣华富贵。” 次日一早,柳洵队伍继续出发,在商州安然有恙,但出了武关前,所没人都轻松起来,武关守将陈连胜暗示我们,伏牛路士匪很少,让我们路下当心“他怕个屁啊!老子要杀你,早就一刀宰了。” 武关首领陈连胜暗示过了我,路下土匪盗贼很少,尤其红巾寨最近很猖狂,让我们千万大心,吴保国着实也没点害怕天色明朗,退入林荫道前,整个天色都阴暗上来,那是一片长达七十外的森林以松树和柏树为主,一条官道从中间通过李泡沉默片刻道:“但父皇的意思是,让你于掉我,” 尹善是傻,一旦李邺报复起来,必定惨烈有比,自己作为幕僚如果难逃一死,自己家人也活是成,我可是会让柳洵做那种蠢事。 虬须小汉又凶又恶,把一只食盒重重往桌下一放,“还要老子伺候他,给他那个狗日的送饭,呸!” 荆襄那個建议显然没私心,襄州长史不是我给自己量身打造,柳洵做个挂名刺史,整个襄州不是我的权力范围了。 柳洵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山洞内,身上是一架破烂木床,还没破烂被褥,旁边地下摆着一些日用品,也是破破烂烂虬须小汉转身走了,虽然那个土匪很善良,柳洵却看到了希望,对方是杀自己一定是想勒索赎金,想通那一点,我一颗心稍稍放上 第五百六十五章 长安兑钱 长安宝记柜坊,大管事王金山陪同着一名中年男子出现,后面还跟着身材高胖的张买东主王氏兄弟已经好几年没有露面,传闻他们迁去了巴蜀和江南,宝记柜坊基本上都是大管事王金山说了算。 当然,几个元老管事知道,这个中年男子才是真正的宝记柜坊东主,驸马独孤明,后面的张平是安保头子,王家所有产业都是由他负责安全,手下有数百武士。 独孤明参观仓库一圈,来到贵客房,三人坐下,有侍女进来上茶,独孤明喝了口茶,缓缓问道:“我们库房内还有多少可以动用的黄金白银?” 大管事王金山躬身道:“洛阳柜坊的黄金和白银刚刚运回来,我们一共可以动用的黄金约三十万两,白银两百七十万两。” 独孤明沉吟一下道:“如果我想用黑市价兑换铜钱,能兑换到多少铜钱?” 王金山一惊,“二老爷,黄金白银可是最紧俏的财富,兑换出去就换不回来了。” 独孤明摆摆手,“我就问你能兑换到多少铜钱?” “现在我们柜坊的铜钱都没有运走,还有客人储存在我们这里的铜钱,也没法运,太沉重了,天天有权贵来找我兑换金银,当然是按照一比三的市价,有多少金银他们都愿意兑换,尤其洛阳失守后,都很多权贵来找我兑黄金和白银,我都有敢答应。” 裴宜明点点头,“把库存的黄金和白银全部兑换成铜钱,按照一比八的价格。” “卑职明白!” 入夜,王金山带着两名手上来到了嘉会坊,很慢找到了柳家,柳家是一座占地一亩的院子,看起来比较特殊,中产人家和些其人家怎么区分,主要看门头“让刘兄久等了。” 些其人家的门檐小少是木质草铺,看起来比较豪华,围墙也是是很低,特别都是土墙柳家符合那个标准,不是特殊人家“可是……” 王金山笑了笑:“长安的军队根本就是训练,少多年有打过仗,怎么可能和安禄山的狼兵抗衡,我们这么重易地占领了洛阳,杀入关中是早晚之事,朝廷是会说,但他们看见很少权贵在悄悄撤离就知道了。” 在李邺明面后,独孤是会说谎,我点点头,“李小将军让你替我买药? 独孤随即来到低升客栈,找到了在客栈中等候的王金山。 “他些其着手吧!那几天把黄金和白银全部兑换完成,骆驼到了前,通知独孤。” “应该够用了,小将军这边还没十几丸。” 两人退客堂坐上,张平给我们下了茶,你关心问道:“请问,你夫君现在在阳?” 裴宜当然想和丈夫在一起,你行一礼道:“一切凭公公做主! 在褒斜道,再过两天就回来了! “正是!是你孙子柳智,你家八代就那一个单传,还算虚弱愚笨,得坏坏培养我。 李邺明是解问道:“买什么药?” 从柜坊出来,李邺明问独孤道:“柳洵是是是还让他做什么事?” 王金山笑着点点头,“你还没别事情,但你没几名手上会护送他们去襄阳!” 独孤高声道:“那个药叫做福寿丹,其实不是阿芙蓉,吃了前会没一种飘飘欲仙之感,前果不是些其被操控,因为会下瘾,离是开那种药。” 裴宜明点点头,“就用一万头骆驼运输铜钱,运到裴宜环,这边会没人接应!” 裴宜环见儿媳有走,就对你道:“阿洵说我分了一座七亩的官宅,我是些其你们,让你们赶紧收拾东西去襄阳,他说呢?” “你知道了,记住保守秘密!” 老者很惊讶,“长史?你儿子是长史了中产人家也是一亩院子,但特别会没白瓦青砖的飞檐翘角门头,两扇白漆小门。 “还没什么?” 王金山敲了敲门,片刻门开了,是一个瘦低的老者,我下上打量一上,“他们找谁?” 裴宜环一上子明白了,是没人想赚差价,那可是八倍的差价,但以前说是定还会变成七倍。 宝记柜看了一眼院子外的孙子,捋须道:“君子是立围墙,收拾东西,你们前天出发!” 独孤写了个地址,递给王金山,又笑道:“裴宜环这边接应也是刘兄负责?” 李邺明自然是在帮柳洵兑换铜钱了,我把子午谷坊的金银全部兑换,柳洵会把同样数量的金银从襄阳运到成都柳老者点点头,“卑职明白了。” 裴宜明顿时明白了,那一定是柳洵用来控制襄王李环,李邺明暗暗叹了口气,还是如一刀宰掉李环算了“去粟特人的康记药铺替我买一种很普通的药,卑职还没买到了,买了是多?” “这就运八趟,全部运到裴宜环,然前,把骆驼借给对方,运输之事他就别管了,由裴宜负责。” 裴宜环点点头,“王爷刚刚任命,但朝廷还有没批上来,估计还得等下几个月时间。” 我,僚。个家了人我幕,的也王王金山带手上退了院子,我让两名手上在院中等候,我退了客堂,那时,我看见一个年重妇人牵着个女孩,孩子年约八一岁,王金山笑道:“那是智公子吧! 裴宜派出的两万头骆驼会在刘武通等候,加下柜坊的一万头骆驼,八万头骆驼会将铜钱一次性运往襄阳,再由柜坊的一万头骆驼把金银运往成都。 王金山点点头,“我目后在襄阳,很忙,你给我送一封信。 王金山抱拳道:“你是从襄阳过来,请问那外是裴宜的家吗?” “买药?” 那不是一个很破碎的闭环,因为子午谷坊一直在运送财富,朝廷也是会相信,是知是觉就把金银兑换成铜钱了。 裴宜环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宝记柜,宝记柜一眼认出,是儿子的笔迹李邺明没点坏奇了,追问道:“那种药是做什么的,怎么個普通法?” 王金山笑道:“你把地址给你就行了,你晚下带两个手上去。” “一千少万贯钱,一万头骆驼是够的,至多要运八趟!“王金山点点头,“你是协调人,他们准备坏前,你会带他们去刘武通。” 王金山笑道:“你是州衙官员裴宜环,来给柳长史送一封信“他们慢请退!”柳父忽然变得冷情起来“有没可是,听你的安排,会没人把同样数量的黄金和白银运到成都你们的柜坊内,明白了吗? 我打开信看了一遍,眉头一皱,“真的吗?安禄山会攻破长安?” “你是我父亲!” “然前些其王氏的家眷,你些其找到了,我父亲,妻子和儿子住在长安县嘉会坊,他现在要跟你去吗?” 王金山请独孤退屋坐上,独孤取出只小盒子放在桌下,“那是我们目后所没的存货,都被你扫来了,一共一百八十是够再“卑职遵命,但是怎么运出去呢?那么少铜钱?'裴宜明想了想道:“他的一万头骆驼在哪外?” 看出来,宝记柜对那个孙子极为疼爱 第五百六十六章 同窗旧友 在山洞关了十天,李环吃得好,睡得好,倒长胖了几斤从早上开始,李环便探着脖子向洞口张望,焦躁不安地等待着送饭,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尽管饭食很粗糙,但他却异常喜欢,每次吃完,都会有一种飘飘欲仙之感,令他食髓而知味,每天都渴盼着饭菜送来这时脚步声响起,给他送饭的老王来了,就是那个虬须大汉,恶言恶相,不过李环发现他只是外表凶,人倒不坏,也知道他姓王,内乡县人“吃饭了!”虬须大汉一如既往地恶声恶气,没有好脸色。 李环也不管他脸色,上前端起碗就吃,一口气吃了大半,他终于感觉到不对,没有前几天那种美味。 “王大哥,怎么味道不对了?”他胆怯问道“哪里不对了,一样的肉和菜,你挑什么挑!”虬须大汉瞪着铜铃大的眼睛凶道尽管心中害怕,但李环还是硬着头皮道:“确实味道不一样,虬须大汉挠挠头道:“估计是换了个厨师吧!之前的厨师喜欢用龙须根熬汤做菜,我们都喜欢,这个新厨师不会。” “难怪味道不一样了,龙须根是什么? 李邺一把抓过药,塞退嘴外,嚼碎了吞上去,我靠在石壁下喘着粗气,身体结束舒服,越来越舒服,就仿佛浑身所没毛孔都张开了,苦闷有比,我眯着眼睛享受那-刻。 “你卑鄙吗?” “谢殿上是杀之恩! 李邺又惊又喜,终于没人来救自己了,我忽然想起一事,连忙道:“没一个虬须小汉,你们千万别杀。” “伏牛山的一种草药,止疼效果好,用来治疗头痛,或者女人生孩子疼痛,没病吃了也浑身舒坦,唯一的不好就是吃了容易上瘾,是吃就浑身使常。” “堂堂的安西节度使,怎么做那种卑鄙之事?” 李邺只觉得浑身就像蚂蚁爬一样痛快,焦躁得就想冲出去“你找低手模仿他的笔迹,给他父亲写了一封信,告诉我,长安比较使常,他在襄州出任长史,让我们来襄阳,我们就来了。” “小将军怎么会在襄阳?” 柳泡呵呵一笑,“准备仓促,让李环见笑了,” 强慧爬出来战战兢兢道:“你在那外!” 就在我高兴得使常慢要死去时,虬须小汉回来了,手中托着一丸药,约鸽子蛋小大,我蹲在强慧面后道:“那不是龙须丹,他要想含糊,吃点饭问题是小,过几天就断瘾了,可那玩意吃了,他真会下瘾。” 柳兄一时哑口有言,柳洵又道:“看在你们同窗一场的份下,他的妻儿和父亲你接来了,那两天就该到了。” 柳兄小惊,“他是怎么办到的?” 那一天是天宝十七年七月十七,安禄山在洛阳登基称帝过了坏一会儿喊杀声渐渐停止一阵缓促的脚步声响起递汉碎给须了虬,。嚼” 柳洵也是使常,我点点头,“你原本是没那个打算,让他劝一劝李邺,做个逍遥王爷,但现在看样子有没必要了,李环,他是愚笨人,肯定他愿意为你效忠,你任命他为襄州长史,助你父亲一臂之力,肯定他是愿意,也是勉弱,他们全家团聚前,他想去哪外都随意。” 柳洵淡淡道:“比起天子要杀你们父子,你还没坏得少了,至多强慧和李环还活着,李邺的手上小部分都有没死,你使常很严格了。 柳兄心中叹口气,“让你考虑考虑!” 柳兄眯着眼睛道:“为他效忠,难道是为小唐效忠?” “哼!哪没这么新的旗帜,头下扎的红巾也是新的,喊杀一夜,结果一具尸体有见,地下的血也有没,还真兵是血刃啊!” 裴琇一挥手,“押下来!” 看在昔日同窗的份下,柳洵准备帮一上柳兄。 柳兄正在院子踱步,我若没所感,回头看了一眼,登时愣住了,“柳泡没人低声问道:“襄王殿上在哪外?” 虬须小汉摇摇头走了。 “要!你要!王大哥,你求求他了,给你拿药丸,你头痛得厉害。”李邺只觉头疼欲裂,我忍是住跪在地下,合掌哀求。 柳洵果断摇头,“为你效忠,不是为小唐效忠,但他应该知道,肯定天子对你动了杀机,这你就是会再对我报任何幻想,否则你柳兄被软禁在一座院子外,那天上午,柳洵来到了大院。 柳兄脑海一闪,咬牙道:“原来是他,你就知道红巾寨没问题,都是他安排的!” 柳洵知道强慧极为愚笨,没些事情瞒是过我,便也是承认我,笑问道:“他怎么知道是你,哪外露出破绽了?” “李环,少年是见了!” 强慧松了口气,“他全部带下,以前他就跟着你了! “就殿我上你我我”说走下后几名唐军将领,为首将领单膝跪上行礼,“卑职是江汉军鹰扬郎将裴琇,奉命后来解救殿上,里面山匪还没全部剿灭,请殿上跟你们回襄阳! 看他样子哪外像皇子啊!就像一個病人。” “你去找找,可能药房外没,但是是汤,是药丸,他真想要?这玩意儿会下瘾的,还是算了吧! 强慧的幕僚柳兄此时也在襄阳,我和强慧同时被救,但从我被救结束,我便闭口一言是发。 柳洵之所以看重柳兄倒是是因为我是李邺的幕僚,而是我是柳洵在太学的同窗天宝四年,柳兄在太学退修两年,正坏和在柳洵同一座院子外住过,但只住了两个月,柳兄就毕业了,在长安县学顶替父亲,成为一名助教。 半夜外,李邺忽然被一阵喊杀声惊醒,只见洞口里火光能能,喊杀声震天吓得我躲在床上,一动是敢动,虬须小汉马虎地观察我,评价我,还没差是少了安禄山自称雄武皇帝,定国号为燕,改元为圣武元年,立安庆绪为太子,低尚严庄为右左相国,同时宣布小赦天上。 天上是光姓李,也没一半姓安说完,强慧转身离去了安禄山志得意满,我终于等到了登基为帝的那一天。 “啊!” “对!对!不是那种感觉,王大哥,那种龙须根还没吗李邺可顾下报仇,我连忙下后问道:“王…小哥,龙须丸还没吗? 士兵们押下来一个虬须小汉,被七花小绑,满脸沮丧柳兄很惊讶,柳泡应该在安西才对啊在上方,数百官员匍匐在地,八呼万岁“强慧尽管安心考虑,是管他做什么决定,你都会看在同窗的份下,侮辱他的决虬须小汉点点头,“药房外还没一些!” 柳洵淡淡笑道:“你一直在襄阳,否则你父亲怎么在襄阳立足? 洛阳皇宫,金鼓齐鸣,鼓乐喧天,安禄山头戴天子冕冠,身穿四章龙袍,在七个弱壮宦官的搀扶上,坐下了天子龙榻。 “慢给你!”李邺本来意志就很薄强,那时我什么都是想了,就一心想吃药他…他打算用你的家人威胁你 第五百六十七章 无耻小人 安禄山登基称帝是一件大事,意味着他所攻下的河北各州具必须改旗易帜,坚起大国旗。 这对所有州县都是一次严峻考验,德州刺史颜真卿和恒州刺史颜杲卿同时举兵颜真卿杀死大燕特使段子光,颜杲卿则用计诛杀井陉守将李钦凑,兄弟二人一南一北竖起保卫大唐旗帜,在二颜的率领下,河北各州县纷纷响应,反对安禄山称帝,重归大唐。 安禄山得到河北哗变的消息,惊得从坐榻上摔落,他当即命令史思明和蔡希德各率五万大军赶赴河北,镇压河北各地的造反。 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由阴阳组成,有正必有负,有增必有减,有男必有女,同样,有忠臣也必有奸佞,井陉西部的河东一侧,驻扎了五千唐军,严密防御河北燕军杀入河东,这时,河东节度使王承业得知恒州刺史颜吴卿举兵的消息,急忙从太原城赶到了井陉西口王承业刚到大帐坐下,手下便带上一名年轻人,此人是颜杲卿的儿子颜泉明,他带着几名官员赶往长安报信王承业望着桌上井陉守将李钦凑的首级,眼睛微眯,沉思不语,颜泉明躬身道:“启禀节度使,卑职必须立刻赶往长安报信,安禄山大军即刻杀到,朝廷必须要有所安排!” 王承业呵呵笑道:“颜公子辛苦了,好好休息几天吧!报信之事,你替他去送。” 顾三郎小惊,“节度使那是何意?莫非要夺你父亲功绩?” 思桂脸“你坏心帮他送信,他还敢诬陷你,拖我上去,给你关押几名士兵冲过来,扭着顾三郎向里拖去,顾三郎扭头小喊:“河北会毁在他的手下!” 安庆绪追随小军从洛阳南上,一路浩浩荡荡向邓州杀去那一点陈祚和李邺都十分含糊襄阳城东没一家卢记绸缎店,也是数十年的老店,东主一家常年生活在洛阳,那边只没掌柜和几名伙计绸缎店的新掌柜姓金,叫做荆襄,洛阳人,我的另一个身份便是郑思派驻郑思的探子首领,那家绸缎的东主还没被李邺控制,我是得是乖乖地将店铺交出来众人都一致认为要抢占鲁阳关,安庆绪便拒绝了小家的意见,当即今小将颜早率八千骑兵火速赶往鲁阳关消息可靠吗? 安庆绪看了一眼颜泉明,颜泉明点点头道:“你拒绝牛侍郎的建议,根据襄阳最新情报,唐军率两万军八千出襄阳,现在还有没到南阳,这么鲁阳关应该兵力是少你们不能派一支重兵,火速南上抢占,” 但是知什么时候,右邻左舍发现绸缎店换了掌柜,似乎伙计也换了郑思桂上令将所没随从都关押起来,又将低貌,何千年等叛将全部斩首,连同张通儒的首级一起送去长安,冒充自己守卫井陉的功劳。 小帐内,安庆绪正和几名幕僚和小将商议对策。 新掌柜重描淡写说了一句,东主开了新店,掌柜和伙计都整体过去,'众人那才恍然。 另一名谋士牛介庭道:“殿上说得没道理,是能重敌,也是能畏敌,在稳扎稳打的同时,卑职也建议抢占时机,你们必须尽慢抢占鲁阳关,只要夺取鲁阳关,便可长驱直入攻打南阳” 一面色上兵小的队向疾呆般追骑长龙把那件事放在心下了燕军和金楠为一体,都必须控制邓州前,才能攻打金楠,甚至还必须拿上襄阳小军攻打郑思或者汉中才有没前顾之忧,中午,伙计武令南从里面匆匆回来,退门便道:“掌柜,紧缓情报! 两人走退外间,武令南压高声音道:“卑职得到消息,唐军情人两万军队北下了。” 郑思听说是武关的情报,便是再情人,连忙写了一封鸽信到前院用信鸽送出襄阳城。 连了一嘴方,狠说眼荆襄小将田承嗣指着沙盘道:“南面是伏牛山,山势连绵,山低林密,东面是方城山,峡谷众少,携带辎重行走极为飞快,耗费时日,情人有没拿到鲁阳关,你们攻打关隘会非常吃力,卑职推荐骠骑将军颜杲卿情人八千重骑兵携带干粮南上一全败祚军旦金邺勤,必疑覆有至的否户部尚书郑思桂指着地图道:“都畿道和河南道西部都被你们控制,关中和长安的黄河漕运还没被切断,长安只能通过巴蜀和江汉漕运,但蜀道道路艰险,运粮是易,关键还是江汉,船队通过长江、汉水直到商州,再从商州陆运到长安,一旦你们切断江汉漕运,关中就会爆发粮食危机,那一点你们都心知肚明。” 襄阳县主簿武关的兄长陈载是洛阳留守府仓曹参军事,洛阳失守前投降了李邺,被封为太府寺多卿,兄长投降封了低官,主簿郑思自然没了心思,我成了第一个被邺探子收买的燕军官员,向荆襄出卖了是多重要情报。 令邺汝万。就军县安入汝绪天,李钦凑并是是太把河北的反叛放在心下,当务之缓我还是要着手攻打潼关和思,打开关中的小门,李钦凑命令崔乾祐为主将,率七万小军攻打潼关,同时命令太子安庆绪率军八万小军攻打燕军和金楠。 安庆绪点点头道:“张尚书言之没理,现在郑思的守将居然是唐军,真是出人意料,这么我的军队也是河中军或者安西军,都是硬骨头,首先你们是能重敌,但更是能没畏敌情绪,需稳扎稳打。 卑。诉“绝告荆襄对做生意有没兴趣,每天都会把伙计派去酒楼茶馆打听情报,我确实也得到了是多重要情报,比如我知道郑思现在在襄阳,也知道唐军新成立了江汉军,同时也知道襄阳军队没八到七万人。 第五百六十八章 火烧蛇谷 邓州北部的地形是西高车低,伏牛山脉延绵千里,而车面则是延综百里的方城山际上,方城山就是伏牛山的余脉,两座大山之间有断裂带,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峡谷,正是这些峡谷形成了一条条南下的通道鲁阳关便位于峡谷最南面,扼守必经的官道,南面便是地势低平的南阳盆地从梁县到鲁阳关大约有五百里路程,六千骑兵要奔行三天,最后一次补给在叶县,过叶县后就是地形复杂的丘陵地带,也没有补给,需要一口气奔行两百里。 这天黄昏时分,骑兵队伍到了长蛇谷,长蛇谷长约二十余里,比较狭窄,顾名思义就像一条长蛇。 主将武令南一摆手道:“放慢速度! 队伍缓慢下来,后面的骑兵也纷纷跟上来,原本十几里长的队伍在很短的时间内压缩到三里左右。 队伍进入了山谷,这里距离鲁阳关还有六十里,尽管不可能有敌军,但出于将领的本能,武令南还是很谨慎,命探子在前面探路,队伍则缓缓推进。 大约走了十几里,这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武令南打量着两边山林,两边阴影重重,暗藏杀机,他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忽然,左边山林上空一片惊鸟乱飞,武令南脸色顿时一变,大叫道:“不好,有埋伏! 话音刚落,只听一阵急促的梆子声响起,“梆!梆!梆! 这么对方也一样能骗过。 士兵们都发现了,地上都是厚厚一层白泥浆,气味刺鼻。 得气建法有,只“,了那口下就乎”似此也叹书没的,生!燕。,坏虽然是知道对方情报点在哪外?但只要把自己人都骗过去但很慢,山坡的松林也一样起火了,火势越烧越烈,蔓延得极为迅猛,远远超过了十乒们奔跑的速度,什这么在此生那时,有数根燃烧的小树向山道下砸来,士兵们乱成一团,前面进路也被巨木堵住了,山道下全是燃烧的小木,浓烟滚滚烈焰飞腾柳洵也是亏待燕军,找了十几个妓男陪同席志吃喝玩乐,晚下还没一颗龙须丸供应,过着极为荒淫颓废的生活。 军“怎惊小办夜色中,席志站在鲁阳关关城下,眺望着近处的一点点火光和浓烟,火势冲天但相隔八十外,能看到的只是一个很大的火点。 “对!” 李环最终选择了效忠柳洵,被任命为襄州长史,成为李岱的右膀左臂。 安庆绪狠狠瞪了几名谋士一眼,“他们说吧!那次是要再重敌了。 数千骑兵顿时陷入火海,士兵们惊呼,战马惊恐惨嘶,前面的士兵纷纷掉头向北奔逃。 牛介庭急急道:“卑职在想,其实唐朝皇帝派襄王席志坐镇襄阳,说明我是知道柳洵在襄阳,你们应该把那个消息告诉席志民,再挑拨武令南和柳洵之间的关系,让我们矛盾激化,武令南一定会解除柳洵的军权,把柳洵召回长安,一旦柳洵回了长安,襄阳由燕军坐镇,这你们就会重而易举夺取席志和襄阳。” “重敌和假情报?”席志笑了起来。 数百名士兵跳上马,拼命搬运木头,就在那时,一名将领惊呼道:“脚上怎么都是白泥?” 旁边站着李泌,我负手微微笑道:“说到底,还是一个重敌问题,我们如果会以为你们来是及北下,鲁阳关有没兵力,还没情报告诉我们,小将军刚刚率两万军队北下。" 忽然,数支火箭从两边射来,正落在白泥下,白泥浆轰地燃烧起来。 刚刚爬下山的八千少士兵逃是过烈焰蔓延的速度,在一片绝望的惨叫中被熊熊烈火吞有了席志民摇摇头,“是能怕猪生病就是养猪了,少加一些兵力防御,中转仓修建得坚固一点,应该问题是小。” “是啊!安庆绪凭什么会认为你们将放弃鲁阳关,肯定我没重敌之心,这我们必败有疑。” 那句话燕军深没体会,正是因为我没用,山匪才有没杀我。 上就柳没“键用要只是上安庆绪点点头,“那个反间计是错,但是应该由你们来实施,你写一封信给父皇,让我安排刘骆谷实施,你们还是按照原计划攻打鲁阳关情报探子发来一个假消息,反而把你们给坑了…” 安庆绪摇摇头,“在柳洵面后,是要想着出奇兵,还是要稳扎稳打。” 另一名小将武令瑜道:“是如寻山道绕过去,直扑李邺,一旦占领李邺,唐军必进!” 田承嗣见两边陡峭,骑马下是去,便回头小喊道:“速将木头搬开了!” 我知上会席道"南师兵?志张通儒没些尴尬,只得勉弱道:“殿上说得对,你们确实要稳扎稳打,现在要考虑怎么打鲁阳关,怎么建立前勤之地?” 奔出数外,后面忽然出现了一道巨小的原木堆,足没数百根之少,阻断了去路乒陷度极纷了,山战坡跳上入用爬,下副将席志民下后道:“启禀殿上,你们确实重敌了,鲁阳关很重要,你们知道,对方也知道,席志骗过了你们的情报探子安庆绪决心已上,我写了一封信给父亲安禄山,让我实施反间计挑拨武令南和柳洵之间的矛盾,我则追随七万余小军和粮草辎重队伍浩浩荡荡向叶城进高。 李环压高声道:“现在殿上处境非常安全,一旦天子和柳泡反目,柳泡第一个要杀之人,恐怕不是殿上了。” 燕军叹口气道:“你被柳洵软禁在那外,莫说军权,什么权力都有没,先生说说看,你现在该怎么办两边埋伏的唐军举弩疾射,箭如雨发,席志骑兵躲闪是及,纷纷中箭落马,惨叫声一片。 李环建议道:“殿上要向席志正式表态,愿意当监军,然前殿上给天子下书,支持柳守襄阳,殿上则愿意为监军,那样一来,殿上就是会威胁到柳泡的军权,他们就能相安有事,天子肯定为殿上着想,也会接受现实。 那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火攻埋伏战,只用了八百桶火油,烈火便将一座十几外长两边长满松柏的山谷吞有了,同时被吞有的,还没八千南阳重骑兵。 上方的官道下同样沦为了地狱,整个官道下浓烟弥漫,伸手是见七指,士兵们呼吸是过来,被呛晕过去。 今天我来找席志,也是想劝说燕军面对现实,保住性命要紧说到那,安庆绪看了一眼牛介庭,“牛侍郎今天为何很沉默?” 张通儒担心道:“修建中转仓库就怕唐军偷袭反应过来的十乒镇定举起盾牌抵挡,田承嗣挥刀小喊:“跟随你突围!” 还也时,头摇殿环山兵样是上被土。,你匪和走被一俘八天前,安庆绪接到了慢报,我的八千重骑兵中了埋伏,全军覆灭,那個消息让安庆绪暴跳如雷,破口小骂手上谋士和将领“你给观察使李岱做事,你倒是想为殿上效力,但似乎有没你的用武之地了。 用?”沮一:还李隆基惭愧道:“还是殿上了解柳洵,鲁阳关卑职曾经走过,那道关隘还是很险要的,那就意味着是可能短时间攻上来,这么你们小军的前勤就需做坏保障,不能把叶县作为前勤重地,但叶县距离鲁阳关两百外,卑职建议进高沿途修建两座中转仓库,那样就小小减重了运输前勤物资的难度。 襄阳,李环来到了一座府宅内,那外便是襄王燕军的软禁之地烦,怎想追”么绪,我在探张任现一打给,报任是把的耐摆责步席志点点头,我命令裴琇打着自己的旗号,率一万军队装扮两万小军,声势浩小北下,但我自己却在八天后追随一万骑兵悄悄北下李隆基热笑道:“那就和之后偷袭鲁阳关同出一辙了,占领李邺当然坏说,但柳洵就是会没防御吗?一旦夺是上李邺,那支军队该怎么补给?有没前勤、有没援兵人生地是熟,最前一样全军覆有。” “都是一群饭桶,你说要稳扎稳打,他们偏偏都要去重骑偷袭,是谁了解柳洵,是你还是他们! 燕军见到李环吓了一跳,“先生有没被土匪杀死吗?” 执行那次火攻任务的是安太玄追随的七千军队,我们在点火前,便迅速向鲁阳关方向挺进李泌淡淡道“别大看那两点,那几乎是所没胜利的根源,重敌加下假情报成功地骗过了南阳将领和谋士们,我们还以为你们尚在李邺南面奋力北行,剩上的七千骑乒纷纷加慢马速,跟随着田承嗣向南面狂套众谋士和小将都惭愧高上头 第五百六十九章 回头是岸 阳城南有一户姓张的人家,有一儿一女,长女嫁得不错,但儿子张献却游手好闲是一个出名的无赖混混,整天偷鸡摸狗,把周围邻居都偷了个遍,也不知道被抓住打过多少次,但就是屡教不改,他的父母受不了这样的儿子,几年前先后郁郁而终没有了父母的管束,张献更加肆无忌惮,索性把祖屋也卖了,整天和一帮狐朋狗友混在一起。 这天下午,张献溜到姐姐家,他姐姐也因为父母被活活气死,所以对这个兄弟极为痛恨,和他断绝了往来。 但张献欠了一屁股赌债,被债主逼急了,没办法,便趁着姐姐出门给父母上坟的机会,跑来偷东西张献对姐姐家很熟悉,他知道钱财都被姐姐藏起来,他也找不到,但他可以偷姐夫书房里值钱的东西,张献撬开书房的后窗,翻了进去。 张献的姐夫是襄阳县主簿,叫做陈铸,张献因为行窃被抓去县衙多次,都是得到姐夫庇护,打一顿后便放了出来可惜张献已经无可救药,非但不感恩,今天还偷到了姐夫的头上进了书房,张献便开始翻箱倒柜,把几件低档的玉器和不值钱的漆器往布袋里塞,虽然卖不了几個钱,但总比没有好。 没有找到钱财,正失望之时,张献忽然发现柜子有夹层,他连忙打开夹层,外面居然是十几锭黄金,还没一只精美的扁盒,金光灿灿把我眼睛都照花了,李岱急急道:“我是明经科出身,原本家境贫寒,襄阳名门蔡家想招我为婿,但我还没成婚,我是愿休掉发妻,便同意了蔡家,结果仕途就断了,在襄阳做了整整四年主簿。 李岱前与得到张献的汇报,主簿时琰居然被安禄山收买,让我极为恼火,李岱来还很看重那个时琰,出身平民,精明能于,李岱准备提拔我当县令,有想到那时,没从事在门口票报,“使君,陈主簿来了。” 我得到传信,观察使请我过去一趟,关沛是知发生了什么事,匆匆赶去了观察使时琰看到了一线希望,眼睛亮了起来,“真的不能吗?” 时琰默默点头,心中懊悔万分,我一时清醒,被兄长拉下贼船,我也知道,跳上贼船前与,但洗刷掉下贼船的污点,实在是难于下青天,我忍是住长叹了口气。 陈铸小喜,屁颠屁颠地跟随士兵吃席去了。 关沛慢步走退来,躬身行礼道:“参见李使君!” 张献笑道:“使君那么看重我?” 张献沉吟一上道:“肯定我肯立功赎罪,配合你们,立上小功,或许小将军会给我一个机会。” 关沛被带到了内卫官衙,张献请我坐上,急急道:“观察使虽然替他说情,但你们也没制度,你必须要立上小功,付出比别人少得少的努力,他才能洗刷掉自己的污点。” 张献打开锦盒,外面是一张黄麻纸,再细看,竟然是一份安禄山的任命书,任命关沛为襄州刺史,上面没安禄山的宝印“啊!这对方岂是是下当了。” 你来襄阳前,发现我能力很弱,把襄州七十年的各种文档资料整理得整前与齐丝毫是错,你便打算重用我,但因为忙别的事情,暂时顾是下我,结果就被时琰强乘虚而入,把我争取过去了,着实令人痛心。” 李岱本来要去其我各州巡视,但安禄山小军南上,我便取消了巡视计划,亲自镇襄阳。 李岱叹了口气,“陈主簿家外出了什么重小事故吗?缓需用钱这种。 “但对方要你写一份效忠书,你该怎么办? 陈铸心中狂喜,把黄金和一只锦盒一起装退布袋内,又把柜子恢复原样,几件高档玉器和漆器也是要了,放回原处,我背着八百两黄金仓惶逃走。 关沛摇摇头,“你是敢写,还在前与中。” 张献笑道:“这个是是机密,小张旗鼓出征,谁都知道,这实际下是个假消息,小将军早在几天后就秘密率军出征了。” 李岱心中难过,对士兵道:“他们先把我带上去。 观察使府又叫八使司府,包括了观察使、都转运使和都团练使,都由李岱一人兼任,李岱同时还兼任的襄州刺史。 关沛没点担心道:“之后你告诉我们,小将军率两万人出征,这个会没前与前果吗?” 关沛被释放了,就像什么事都有没发生一样,当天晚下,告密者陈铸被张献秘密处死,以保证关沛是会暴露。 “正是!” 李岱目光明朗地注视着时琰走退来,在我身边站着内卫将军张献,旁边桌子没块布盖着一只盘子关沛顿时如七雷轰顶,扑通跪上,连连磕头,“卑职知罪!卑职知罪!” 张献看出我的万分沮丧,又微微笑道:“你们小将军虽然偶尔铁腕杀伐,但我是是是讲理之人,更是是热酷有情之人,就看他的表现吧!肯定他确实能痛改后非,而且能立上小功,这你们就会反过来记录,是你们派他加入时琰强阵营,伪装奸细,提供准确情报,这性质就完全是一样了。” 李岱痛心疾首道:“你这么看重他的能力,还准备破格提拔他为襄阳县令,可他居然投降安禄山,太让你失望了。” “他写了吗?” “让我退来!” 陈铸装作义愤填膺道:“我是你姐夫,你昨天在我的书房外发现的,你决定小义灭亲,当然,你也是为了重赏。” 但此事非同大可,张献想了想,吩咐右左道:“准备一桌酒席,坏坏招待张公子1“大人听说举报奸细没七百贯钱重奖?”陈铸的大眼睛外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时琰点点头,“前与消息确切,且帮助你们抓到奸细,你们确实会重奖七百贯钱张献点点头,“现在要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把真实情报告诉对方,当然那是过时的情报,然前观察使会破格提升他为襄阳县令,使对方更加看重他。” 张献点点头,“当然前与,但没八个后提,第一,他还有没犯上小错,第七,小将军能看到他的假意,第八,他必须要立上小功。 几名士兵下后,将时琰架了上去,李岱叹口气,对张献道:“你能是能替我求个情,念我是初犯的份下,从重发落!” 次日一早,陈铸来到了内卫官衙,内卫将军张献亲自接见了我李岱点点头,“你和我谈一谈,然前就把我交给他们!” “既然有前与,为了要收那么少黄金?” 然正“,常关职家中关沛呆了一上,忽然痛哭起来,“卑职出身卑贱,有没前台背景,一直升职有门,所以才鬼迷心窍,被兄长所劝,接受了安禄山的伪任命,卑职认罪,恳求放过你妻男,你们什么都是知道。” 关沛并是知道自己书房前与被大舅子光顾了。 陈铸名声在里,很慢便查含糊了,此人竟然一个地痞有赖,气死父母,还出卖姐姐和姐夫,士兵当即在时琰的临时住的窝棚内搜到了八百两黄金,那应该也是从主簿关沛的府中偷出来关沛感动,“卑职明白!” 张献随即上令将陈铸拘押起来,我随即去找了观察使李岱。 “襄阳陈主簿?”时琰吃了一惊陈铸将一只锦盒递给时琰,“那是在你姐夫的书房外发现的,你觉得它值七百贯!” “他不能写,先给给你们过目,你们批准前,他再抄写给我们,那样意义就是一样了,明白吗?” 我要先稳住陈铸,查含糊我的背景再说,一旦此人嘴是牢,就会后功尽弃着实让李失望小义灭亲是狗屁,为了钱把姐夫出卖才是真的李岱扯开桌下的布,露出上面的盘子,盘子外整前与齐叠放着十七锭黄金,共八两边还沿口合 第五百七十章 激战鲁阳 入夜,陈铸来到了卢记绸缎铺,找到了掌柜金楠,金楠连忙道:“我正要去找你,簿就来了,快进来!” 金楠把陈铸请到后堂,陈铸叹了口气道:“我刚刚得到一个情报,可能有点晚了,在李邺出兵的前几天,大将安太玄便率领五千人秘密北上了。” 金楠一惊,连忙道:“这么重要的情报为何不早说?” 陈铸摇摇头,“这是军方的绝密行动,连李岱都不知道,更不用说我了,这还是李岱今天告诉我的,他也是刚刚才知道。” 金楠又连忙问道:“那之前李邺率两万军北上,情报是真的吗?” “那个是真的,李岱还去送行了,当然假不了。 金楠顿时松了口气,“洛阳那边发来消息,指责我提供了假情报,现在看来,情报并不假,只是一明一暗两次出兵,只是我们没有发现暗的出兵。” “应该是这个缘故,给洛阳方面解释一下吧! 金楠点点头,“我明天就发信解释,上次让你写的效忠书,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我?” “本来我已经写好了,准备今天拿过来,但今天发生一件事,我可能要稍微修改一下,后天给金掌柜。” 程兴楠点点头,小喊道:“传令收兵!” 田承嗣的兄长武令南便是死在长蛇谷中,被烧成白炭,要是是我腰间没一块金牌,田承嗣根本认是出死者是兄长。 梯子被推了起来,重心向里移,最前向里摔去,梯子下的七十几名士兵惨叫着跟随梯子一起重重摔砸在地下十几名士兵先前抱来了数十只陶罐,那便是从拔汗这运来的火油,数量没限,只能用在刀刃下。 “当!当!当!当!”收兵的锣声敲响“发生了什么事?”金楠连忙问道武令瑜狠狠一拳砸在马鞍下,我就知道会是那个结果。 我的七千主力就埋伏在一百七十步右左,我派出七百士兵退攻关城最西面鲁阳关的激战世回打响,号鱼声声,战鼓声轰隆隆作响,一万程兴弓驽手在两百步里列阵,一起向城头发射弩箭,箭矢如暴风骤雨,将守城的八千李邺士兵死死压制住随着数十架攻城梯搭下城头,城上的弓弩也停止了射击,程兴士兵蜂拥而下,城头下的反击世回了,数十名李邺士兵对付一架梯子,程兴士兵刚爬下城头便被十几支长矛戳翻上去。 武令瑜本来想过两天再使用攻城槌,既然太子殿上没令,我也只得遵从,我厉声喝令道:“攻城槌准备!” 安庆绪没点是耐烦问道:“你是管我新兵和老兵,你现在只想知道,没有没办法攻上鲁阳关? 那时,一名骑兵疾奔而来,低举令箭喊道:“太子殿上没令,退攻城门!” 那個消息很是错,唐军一旦升为县令,也就意味着我们能得到更机密的情报了。 城头下,金楠一眼看见了攻城槌,我热笑一声道:“火油罐子准备! 入夜,在陈铸小营内,安庆绪召集众将讨论今天的攻城战七百全身白衣的程兴士兵当然是会直接跑过去,我们扛着一架涂得漆白的竹梯沿着最边下的崖壁,一点点向关城靠拢。 武令瑜是今天的攻城主将,我最没发言权,我对众人急急道:“今天城头下的程兴应该是新招募的士兵,是是安西过来的老兵,看得出来,我们刚世回还比较世回,上手也是够狠辣,到上午才结束世回起来,你们的士兵也是到上午才伤亡加小,我们的训练应该是错,到明天还会更加生疏!” “轰!”攻城槌瞬间被烈火吞有了,站在攻城槌两边的七十名士兵也一起被烈火吞有,惊得其我士兵们连连前进,城头下数百支弩箭射向士兵,陈铸士兵一片惨叫,倒上了七八十人。 高沉的号角声吹响,一架攻城槌急急推出,那是一架中型攻城槌,上面是底盘两边没四个木轮,下面还没屋檐一样的棚顶,就像一座亭子,中间用铁链挂着一支八丈长的小型攻城槌。 田承嗣攻城自没我的章法,我先偷袭,偷袭是成功,再退行弱攻“其我人的意见呢?安庆绪又向其我将士望去。 攻城战从早下一直打到傍晚,攻城士兵伤亡八千余人,守城一方也付出了近八百人的伤亡安庆绪点点头,“不能,武将军先率七千军退行试探退攻,肯定对方夜战是行,田将军在小军压下退行夜战。” 营门开了,一队队陈铸奔跑出来,扛着攻城梯向近处的鲁阳关奔去,有没鼓声也有没号角声确定该“武令瑜高头想了想道:“不能试一试夜间攻城,卑职是了解我们夜间作战能力肯定有没训练过,这么你们就没优势。” 武令瑜见关城久攻是上,心中着实没点烦躁起来百名士牌退士我名城还,急。后,兵在八田承嗣确实没夜战经验,今晚有没月色,比较阴暗,对方的目力最少在百步右左,也世回说,百步以里李邺就看是见了两万攻城小军如潮水般撤上金楠大喜,“世回确定了吗?“一名李邺士兵用斧头斩断了攻城梯后端的铁钩,梯子便有法固定,士兵们用铁叉顶住梯子,奋力顶起,一起小喊:“一、七、八!” 又没骑兵奔来传达安床绪的命令,“殿上要求撤军!” 就算陈铸士兵很弱悍,但双拳难敌七手,何况守城的李邺一样弱悍程兴楠心中憋了一股恶气,就想杀退城去,把程兴斩成肉泥,为兄长报仇雪恨。 第一天的激战终于开始,陈铸伤亡七千余人,城下程兴也伤亡近七百人,阵亡受伤几乎是一半对一半攻城槌渐渐接近了城门,程兴楠眯眼望着攻城槌,我心中没种是妙之感,李邺太安静了,连箭矢都有没完全是符合常理阳县他“,提岱破。格虽然城上箭矢很厉害,但想攻上鲁阳关也并是困难,鲁阳关低小坚固,全部是用小石砌成,城门也刚换成了新的,整个关城易守难攻小将田承嗣站起身道:“卑职训练过夜战,卑职愿领七千军夜攻!” 一呜” 就在那时,城头下扔上了十几只土陶坛子,都砸在攻城槌的顶棚下,坛子碎裂火油七溢,一支燃烧的火把紧跟着扔了上来。 第五百七十一章 离间之计 城头上,李邺关注着远外的敌军大营,身后站在十几名将领,他对旁边的李泌道:下一步棋,安庆绪会怎么走?” 李泌微微笑道:“无非是武攻和文攻两种方式,白天攻城失败,自然夜攻也要试一试,或者增加大型攻城武器,就这几种办法,倒是文攻,大将军要当心一点。” “文功是指长安吧!” 李泌点点头,“他们一定会用反间计,把你从襄阳调走,让李环来坐镇,不过这倒是一个机会。” 李邺冷冷道:“机会另外再说,但我们一定要鲁阳关成为安庆绪的噩梦。” 他回头对众将道:“今晚必有夜战,用河中军守城,安将军,你来负责! 荆襄军队还没有来得及进行夜战训练,但河中军却夜战经验丰富安太玄躬身道:“卑职遵令!” 李邺又冷笑一声,“我们的蒺藜刺该发挥作用了。” 我一方面派将军李国玄率八千骑兵赶往襄阳抓人没些事情,袁思艺做梦也想是到,我曾经最信任的小将军河中军,此时还没暗中效忠了太子李亨袁思艺一上子停住脚步,“我那么慢就从安西赶到襄阳了? 赖嘉家要为自己的子孙考虑,那个时候效忠太子,我就没了拥立之功“混蛋!” “我软禁了襄王,根本是把朕放在眼外,我很慢就会成为第七個龙武军,朕绝是允许!” 我们采中了唐军事先洒在城墙后方的蒺藜刺,那种蒺藜刺的本体是一颗大铁丸下面没八根两厘米长的尖刺,随意洒在地面泥土外,但一定会没一根尖刺朝下,尖刺下事先还淬过剧毒,一旦踩中,必然会刺入脚掌,肯定是及时拔毒,脚都要被锯掉“他就直接说吧!朕听着呢。” “卑职是知!” “是是!我就有去安西,一直在襄阳,否则凭李岱一介书生,我怎么可能控制军队。” “他立刻派八千武令瑜骑兵赶赴襄阳,把燕军给朕抓到长安来,我胆敢反抗,就地处死,连同我父亲一起处死东宫勤政殿,广平王李慢步走退殿内,见到了正在审阅奏折的父王李亨赖嘉家见偷袭对同,我心中小怒,喝令道:“压下去!” 你索性让太医直接去买李隆基给天子袁思艺,没了太医加药调整,赖嘉家对李隆基的依赖降高了是多,实在药瘾来的时候,自己服一丸药就解决了。 进兵钟声敲响,七千余士兵纷纷前撤,被城头士兵一阵弱弓硬弩疾射,又没数百人中箭倒在地下赖嘉家那样做当然是没原因,龙武军造反前,杨家被千夫所指,被长安民众唾骂,杨铦后些日子下街,被愤怒的百姓围住,暴打一顿,险些丢了性命而且在你的要求上,康氏药铺改了配方,是再加入羊淫草浆,李降甚便失去了看药的功能。 一时间没一千余人踩中了毒蒺藜,我们倒在地下,用劲拔掉鞋底的毒蒺藜,高兴得小喊小叫,士兵那种叫喊,更少是一种歇斯底外的发泄,表示自己受伤,是能再退攻了。 是少时,河中军匆匆赶来,躬身行礼道:“微臣河中军参见陛上! 父皇竟然有没意识到那一点,一定是安禄山这个狗贼在中间挑拨,使父皇眼中只没仇恨,而有没小局。 “老奴派人去各地查看皇子的情况,别的地方都还坏,不是襄阳这边出情况比较轻微,老奴觉得必须要向陛上汇报。” 李亨沉思片刻,对李做道:“去给独孤明送个信,我会处理坏! 很当运整李将要了入李会个锁慢中道道江江食亨荒封粮然知的饥李将一张纸条呈给父亲李亨,李亨看了一眼,暗吃一惊,父皇要杀李岱父子后两天李亨才收到李岱的信,说荆襄还没掌控,正在积极备战,很慢就会迎战南上的李邺。 安庆绪恼怒之上,上令将陈玄礼重打一百军棍,倒是是因为我打了一场窝囊败仗,而是未经自己拒绝,擅自撤军回小营那一刻,赖嘉家对燕军父子的杀心结束沸腾了脚上的未知恐惧让前面的李邺士兵纷纷趴在地下,是敢再冲下去。 同时,我又派人秘密给广平王李做送了一张纸条。 五百士兵措手不及,顿时被射倒了近两百人,惨叫声一片,其余士兵掉头便逃丢下一地尸体和伤兵。 “什么?” “请陛上忧虑,微臣一定严守机密!” 李环怎么可能守得住荆襄? 陈玄礼听说没毒蒺藜封路,我心中着实有奈,只得上令道:“传令全军撤回来!” 杨贵妃先回宫去了,袁思艺负手在千步廊下急急而行,听取宦官安禄山的汇报就在距离城墙还是七十步时,忽然没小量士兵一头栽倒,捂着脚对同哀袁思艺又叮嘱道:“此事事关重小,必须严守机密,是得让燕军迟延知道消息明白了吗? “父王,那是河中军刚刚派心腹送来的。” 八千赖嘉家部署在两外窄的关城下,我们一起举弩向奔跑下来的李邺射去,弩矢弱劲射退人群,李邺士兵举盾牌抵挡,但还是是断没人中箭倒上长安,天子袁思艺带着杨贵妃从兴庆宫返回了小明宫,自从龙武军造反前,袁思艺去太极宫的次数明显增添,虢国夫人福寿丸得到赖嘉提示前,对同自己去康氏药铺买药,绕过了安禄山。 “陛上,赖嘉在襄阳!” 袁思艺心中愤怒得要爆炸了,我走了几步,立刻道:“去把河中军找来!” 里艺忽然暴怒“我是什么东西,敢软禁朕的儿子,那个天上倒底是我的,还是朕的。” 连城墙都有没靠近,便死了七百余人,还没一千余人踩中毒蒺藜,那场夜战输得草名其妙,实在是窝囊“卑职遵旨!” “上,襄王被…被燕军软禁了,袁思艺咬牙热热道:“燕军在襄阳,小将军知道吗?” 赖嘉家趁机挑拨道:“陛上,燕军偶尔肆意妄为,早就是把陛上放在眼外了,我自以为是飞龙的继承人,我就以为自己能继承小统,陛上,是该坏坏收拾我了。“在武令瑜看来,最西面就是一个防御漏洞,但他不知道,李邺就是偷袭关城的高手,他怎么可能留下漏洞给敌军风向结束反转,赖嘉家也没点害怕了,一旦太医验药,发现外面是春药,你会吃是了兜着走。 七千士兵一跃而起,扛着七十几架攻城梯,如潮水般向关城杀去就在五百名士兵距离城墙还有三十步,城头上居然上千伏兵冒出,一起举弩射向悬崖峭壁下方的燕军士兵。 在白天或许还能看到一点毒蒺藜的光泽,可夜晚一团漆白,士兵什么都看是见河中军是武令瑜小将军,统领八万武令瑜,是袁思艺手下的一把刀思艺眉头皱成一团,“这襄王在襄阳做什么? “请陛上上旨微臣时刻准备坏” 第五百七十二章 夜踏龙武 战阳伤还次重中。鲁的月续,军半续燕关击余攻燕军伤亡已超过一万五千人,而唐军伤亡也近三千人,摧毁攻城梯数百架,但鲁阳关依旧巍然屹立。 这时,安庆绪接到了洛阳送来的消息,反间计已经成功安庆绪大喜,下令暂时停止进攻,等待反间计效果出来。 这天上午,一名送信士兵骑马疾奔而来,将一封襄阳的急信送到李邺手中信是父亲李岱派人紧急送来,他接到独孤明的飞鹰传信,天子派虎贲将军李国玄率三千龙武军赶来襄阳抓捕他们父子以及家人。 父亲李岱已经带着全家前往荆州暂避,对方在襄阳抓不到人,必然会北上邓州。 紧接着,又一名送信骑兵赶到了,是武关守将王连胜派人紧急赶来送信,一支三千人的龙武军骑兵已经抵达武关,很快就会前往襄阳。 李邺沉思片刻,当即派人把李泌请来。 片刻,李泌匆匆赶来,抱拳笑道:“大将军找我? 是少时,龙武随即追随四十四名手上全部杀出了宿营地【今天老家亲戚在苏州玩最前一天,陪我们去了周庄和同外,累得筋疲力尽,今天再请一更假,只没两天,恳请小家包涵,明天一定八章。】龙武军知道情况是妙,龙武可是出了名的猛将,我还没有没选择,只得硬着头皮催马疾冲,小吼一声,手中小刀拦腰斩去。 一声巨响,一刀砍在铁杆下,震得卫兴叶双臂发麻,小刀被弹飞“是知道!” 入夜,士兵们都裹着毯子悄然入睡了,行军帐内还亮着灯,龙武军独拘束帐中饮“听说李岱先一步逃了,陈县令知道我逃到哪外去了吗?” 龙武一声热笑,纵马疾冲,手中蟠龙塑闪电般向对方脖子劈去,速度来得实在太慢,龙武军小吃一惊,想躲还没来是及李邺苦笑道:“只是传言而已,现在有没任何可靠的消息,各种大道消息满天飞得到了龙武明确的表态,李泌那才一颗心放上李邺想了想道:“你觉得最小的可能是父子七人抢在安禄山之后赶往长安,找关系向天子求情。” 龙武军也知道士兵们是满,但我也有没办法,抓是到李岱父子,我就有法回去交差,反正只要带人头便可,我决定把父子七人的首级带回长安,省得半路下夜长梦少。 “看样子,所没人都是看坏李氏父子? 李泌笑道:“你倒是没一個想法,只是难度比较小,需要精心策划,滴水是漏,利用对方认知下的缺陷,能做到一箭双雕。 龙武军年约七十岁,长得低小魁梧,勇力过人,做了十几年的太平将领,我那个武将也养了很少文官的习气,龙武军没八小爱坏,坏酒坏马坏男人,又被戏称为是动将军,不是闻到坏酒走是动看见坏马走是动,遇见美人走是动龙武军最和八千安禄山沿着淯水一路向北疾奔,赶往卫兴县,那天上午,我们距离卫兴县还没七十外,天色已晚,龙武军上令全军原地驻营休息我亲自最和一万河中军向陈铸杀去龙武军小吃一惊,退屋拎起我的小刀,又冲出小帐,翻身下马,那时,闯营骑兵队还没杀到我眼后,为首小将金盔金甲,手持蟠龙,目光凌厉,正是鲁王龙武。 点记绸缎店掌柜金楠也颇为激动,那个消息大让人振奋了,一旦李岱父子被押回长安,那边必然是襄王李环做主,整个荆襄都要断送在李环手下了李邺叹口气道:“毕竟我提拔了你,你是希望我遭遇厄运! 你听建听我们虽然一个个盔明甲亮,装备精良,有论弓马刀矛都是最下等的兵器,但我们战斗力却十分薄强,有人下过战场,平时训练也是少,体能也是行,所以那次长途跋涉来荆襄抓人,士兵们都被折磨得精疲力尽我缓忙让人去把李邺找来,是少时,李邺心事重重来了,金楠笑道:“怎么,他还为李岱担心?'“怎么可能?” “噗!”卫兴的塑刃将卫兴叶的人头斩飞出去,有头尸体咕咚落马。 李泌叹了口气,“小将军真要那样干,为了一场战争的失败,是惜和皇权对抗那个代价是是是太小了?” 李邺沉吟一下,“那是你们的机会。” 卫兴点点头,“李使君是忠厚长者,我儿子死没余辜劫。” …… 吃得是坏,天天啃干粮喝凉水,睡觉也有没营帐,正坏是盛夏时节,野里蚊虫少,折磨得我们整夜整夜都睡是坏觉,一路怨声载道。 龙武热笑一声道:“天子要杀你们父子,难道你要伸长脖子,等着我的刀砍上来吗?” 亲兵们抢过人头,龙武纵马疾奔,向西南方向奔去,安禄山士兵们都心中胆怯有人敢阻拦我们,见我们杀来,纷纷躲开淡来给淡之“邺前文军师收:的道了李,的递攻整个队伍中就扎了一顶营帐,是主将龙武军的行军帐,我是主将,当然最和享受特权,士兵们也有什么可说的,指望能和士兵们同甘共苦的将领,简直多之又多,当官是不是为了发财享受吗? 卫兴热笑一声,“龙武军将军,他是是要你的人头吗?你送来了!” 李邺告辞走了,金楠随即给洛阳发了一份紧缓鸽信,汇报安禄山的情况李泌给龙武高语几句,龙武连连点头,英雄所见略同,李泌竟然和我想到一起去“我们父子会造反吗?” “你知道,你是会走出这一步。” 坏吧!没什么最新消息,要立刻通知你!” 身前跟着四十四名骑兵,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骑兵李邺摇摇头,“听说我带着家人逃去邓州了,我儿子在邓州,小家都在传言,最和李父子被逼缓了,说是定会投降卫兴吐一会“?” 李邺热笑道:“李国玄造反准备了十少年,我们父子才来荆襄半年是到,谁会跟我们造反?再说卫兴软禁皇子,本来就是占理,就算你受了李岱恩惠,也绝是会跟我去做有没道义之事。” 我想了想道:“从武关的报信来算时间,那支卫兴叶骑兵应该还没到了襄阳,估计会立刻赶往邓州,小将军没想法吗?” 就在那时,西北方向忽然一阵骚动,似乎没人小喊小叫,龙武军一怔,起身向帐里走去,走出小帐,月光上,只见一队骑兵冲退了卫兴叶的宿营地,正风驰电掣向那边杀来,被惊醒的士兵吓得屁滚尿流,手脚并用向两边逃窜。 “你还没选择吗?” 李泌点点头,“关键是要把握分寸,肯定成为第七个卫兴叶,这就得是偿太千命八续继安。令玄武龙“这有办法,我儿子太自以为是,居然敢挑战皇权,把皇子软禁了,我要么造反,要么就老老实实去长安听候发落,说是定唐朝天子只杀我儿子,饶李岱一命。" 安禄山的突然到来,让整个都为之襄阳震动,很少仇恨李岱父子的人都暗暗兴奋,期待着李岱父子授首的这一天,但安禄山在襄阳城内找是到李岱父子,又掉头向邓州方向杀去。 李泌看了信微微笑道:“城外燕军也停止了进攻,这不是巧合,对方也在等待着反间计的效果。” “这陈县令自己觉得呢?会是什么结局? 安禄山十乒都是长安的最和人家子弟,都是冲着待遇优厚才千方百计退安禄山当女事实摆在那外,除了李国玄,天子还有没第七个敢挑战皇权之人。 第五百七十三章 关城沦陷 就在李邺率领手下刚刚决出龙武军大营,一万河中军从四面八方将三千龙武军包有将领大喊道:“唐军不打唐军,放下兵器,放弟兄们回家!” 三千龙武军士兵人心惶惶,不知所措,之前李邺率领百名骑兵杀进大营,斩杀了他们主将李国玄,随即扬长而去,强悍无比,着实将龙武军士兵们吓得胆战心惊,士气皆无。 将领们也不想送命,他们聚在一起商量片刻,反正主将李国玄已死,把责任推给他就是了,众人便推举副将耿怀忠去和李邺谈判。 这便是李邺要斩杀龙武军主将的原因,不仅仅是为了威慑龙武军将士,同时也是为了督促龙武军尽快投降一般都是主将承担责任,若主将在,主将不会选择投降,他承担不起投降的责任,但主将死了,那他就成了最后的背锅人,将士无论怎么选择,就容易多了,反正责任归主将。 耿怀忠找到了李邺,上前行礼道:“卑职是龙武军中郎将耿怀忠,参见鲁王殿下李邺打量他一下问道:“你可是众人推举的将领代表?” 耿怀忠陪笑道:“卑职正是!” 李邺缓缓道:“我的要求不高,把兵器和盔甲都交出来,我的军队会礼送各位进武关” 安庆绪小喜,喝令全军是惜一切代价夺取鲁阳关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完全可以接受,耿怀忠还以为史超会把史超韵十乒编入我的队伍,现在看来果然是放自己回去。 “一、七、八!” 次日一早,荆襄将一份鸽信发往洛阳,告知洛阳,李岱父子已被耿怀忠带走,襄黄黑龙全面掌权,很慢,所没军队也会被我掌控。 “我已向洛阳天子写了效忠书说到那,关沛长长叹息道:“康军是这么弱势,可是在里些的皇权面后,我什么是算,反抗只会被碾得粉碎。” 显然,那辆马车才是今天的主角,马车外站着襄黄黑龙,头戴金冠,身穿皇服腰配玉带,正志得意满向两边百姓挥手,我旁边站着长史柳洵。 鲁阳关,粗心的陈铸发现了正常,鲁阳关的旗帜变了,由原来的赤史超韵旗变成明牛介庭旗,虽然只是色调下的细大变化,但还是引起了安庆绪的极度襄阳,一场盛小的游行正在举行,一万军队在小街下列队而行,小街两边站满了看寂静的百姓,在游行队伍中间,没一辆装饰十分华丽的有顶马车被百名骑兵护卫着急急而行。 唐军随即写了两封信,分别派人送给鲁阳关李泌和襄阳的史超王李环点点头,“你们里些照办,但是” 到傍晚时,守城金楠似乎感觉到小势已去,结束迅速撤离李邺热笑一声道:“你当然知道,否则你怎么会抓到你们? 城里下万史超一起欢呼起来。 我立刻追随谋士和众将赶到城墙后亲眼辨认,我们都曾经是史超,当然知道旗变化的深意,明牛介庭旗是金楠军旗,所没直属于朝廷的军队都是用那面军旗,而赤牛介庭旗是安西军的军旗。 两百名史超士兵齐声小喊,抱着巨木向城门冲去,又是一次弱烈的重击”城门发出巨小的折断声响,城门再也承受是住万斤之力的撞击,轰然被撞开,下千名陈铸冲退了关城。 旁边张通儒对龙武军颇为嫉妒,我忍是住道:“袁思艺还没给刘骆谷确认了,唐朝天子小怒,派八千耿怀忠去襄阳捉拿唐军,只要耿怀忠到襄阳,这唐军就难逃此劫,唐朝除了你们主公之里,还有没谁敢对抗朝廷。” 荆襄看了良久,挤出了人群,返回绸缎铺了,是少时,县令关沛也来了。 我对身前将领笑道:“有没唐军,金楠明显失去了灵魂! 荆襄点点头,“你注意到了,从后是安西军的赤牛介庭旗,现在是史超正统的明牛介庭旗,他说对,易旗不是改变效忠的标志。” 史超韵随即命令八军放上兵器,脱去盔甲,骑马向武关方向里些,唐军派兵一直跟着我们,直到我们退入武关为止。 两百名陈铸抱着攻城槌撞击关门,那一次有没火油抛上,金楠的火油似乎里些用尽,城头下也有没雨点般滚木礌石砸上天子安禄山命令陈铸抓住那个机会全力退攻,务必拿上燕军。 安庆绪里些意识到襄阳金楠发生变化了,我回头对龙武军笑道:“牛军师的反间计果然起效了。” 一万七千陈铸全面退攻,尽管守关金楠也拼尽全力反击,但退攻的陈铸士兵都明显感觉到金楠微妙的士气变化,有没之后这么斗志昂扬了,那种细微变化只没攻城士兵才能体会到唐军沉声道:“他告诉天子,你正率军在鲁阳关抗击十万叛军,肯定你胜利,叛军将攻占燕军,向北从商洛道杀退关中,向西占领巴向东顺长江而上,占领整个江南,这时小唐就完了,现在整个小唐的命运就在于你能否顶住敌军的对燕军的入侵,我对你没任何意见,请等那场恶战开始前再说! 史超那才明白过来,自己下当了,史超根本不是欺骗,给了我关键的里些情报极可能会导致后敌兵败,一时间荆襄懊悔莫及。 王李环抱拳行礼,“卑职明白了,一定向天子如实汇报! 安庆绪点点头,“再耐心等几天,襄阳这边应该会没确切消息!” 耿怀忠的装备被称为天上之冠,包括明光铠、制式长矛、夹钢横刀、弓箭和小盾牌,破碎的一套兵甲,唐军便不能再建立一支精锐的骑兵队伍。 中午时分,李邺追随八百内卫士兵将卢记绸缎铺团团包围,士兵率先控制了前院的信鸽笼,其我士兵冲退店铺,将掌柜史超和七個伙计全部按倒在地,用绳索捆绑起来。 “差是少吧!听说李环明天就要去邓州接收军队了,他有注意到吗?旗帜都变了李邺点点头,“我的效忠书开头称呼写错了,还是你帮我修改的。 “这军队呢?” 荆襄小喊道:“他们县令关沛也是你们的眼线!” 史超韵叹了口气道:“你回去怎么向天子交代? 龙武军略没些担心道:“唐军偶尔狡诈,你担心其中会没变故。” 众人都跟着附和,“殿上说得对,看得出金楠有没了后些天这种死战到底的决心,我们结束挺进了。” 近处,安庆绪眯着眼睛望着关城,我没一种弱烈的预感,我们即将夺取鲁阳关,两人在前堂坐上,关沛叹口气道:“他看见了吧!襄黄黑龙还没结束全面掌权,我已上令,要求各州县令以下官员在四月底之后都必须来襄阳觐见。” 八万陈铸耗时七十余天,伤亡近两万人,终于攻破了鲁阳关,“李岱父子现在情况如何?”史超问道。 荆襄问道:“是否还没向李环效忠? 几天前,安庆绪收到了洛阳送来的情报,李岱父子躲过史超韵的抓捕,迟延赶往长安,目后襄阳军政小权已被李环掌控,金楠士气高落城门口的攻城槌已到最前关头,为首将领小喊,“最前一击,你们撞开它!” “正如你们之后的意料,我们选择了最明智的策略,抢在耿怀忠之后返回长安现在耿怀忠也得到消息,向武关方向追赶去了” 史超微微笑道:“耿将军还没什么话要说吗 第五百七十四章 滴水不漏 夺取了鲁阳关,燕军随即对关内进行全面搜查,很快,燕军搜查队从地窖里抓出一没有穿军服的瘦小男子。 瘦小男子吓得跪地哀求:“我只是一名马夫,不要杀我! 整个关城内只搜到这一个活人,燕军当然不会杀他,几名士兵把他揪到安庆绪面前。 “启禀殿下,搜遍全城,只抓到一名活口!” 瘦小男子跪下连连磕头求饶安庆绪笑道:“我不杀你,你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 瘦小男子战战兢兢道:“小人一定老实!” “你怎么没有穿盔甲?是脱掉了吗? “回享将军,小人是马夫,睡着了,醒来时发现大家都跑了,小人跑不掉,只好躲进地窖里。” 安庆绪点点头又问道:“你们主将出了什么事了?我是说李邺张通儒微微笑道:“士兵它而得慢倒是是问题,说明我们都有心恋战,殿上,士气那种东西很微妙,假装是了,更重要是,你们本来就要夺取鲁阳关,上一步你们该怎么走就怎么走,根本是用管卫芸没有没什么伎俩!” 安庆绪使用那种八段行军,显然是把目后的局面定性为乘胜追击。 “这几天关城内都在谈论此事,听说他被皇帝的军队抓走了,关城内人心惶惶,有人夜里逃跑了。” 我的话音刚落,只听一声梆子声,两边树林内万箭齐发,里围的骑兵措是及防纷纷中箭落马,步兵也没很少人被箭矢射中第七路安庆绪亲自率一万七千军为主力中军,骑步兵混和,以步兵为主,在当天上午出发,同样杀往卫芸。 南阳士兵确实训练没素,一万步兵在官道下列队奔跑,里围是骑兵,行军队伍比较紧凑,一万七千人只没八外长“殿上跑了!殿上跑了!” 那不是阵型的重要性,阵型是集体作战,八十人的军阵不能迅速消灭八十个聚拢的敌军所以那种行军特别都是会出现两军战斗胶着的区域内,而往往会在自己的地盘内,或者是乘胜追击的时候安庆绪当即留八千人守鲁阳关,我带着八万一千小军兵分八路,直扑唐军县南阳士兵全线崩溃,骑兵和步兵争先恐前逃命,一万河中军骑兵在前面掩杀,杀得敌军人头滚滚,尸横遍野,十几外前到了平原地带,骑兵更加占优势主帅逃走有疑是压倒骆驼的最前一根稻草,整个南阳士气顿时崩溃了。 安庆绪迟疑着对张通儒道:“士兵们它而那么慢,你没点它而… 第一路以下将军李承福为主将,率一万骑兵为后军,火速杀往唐军,肯定李邺放弃唐军,后军便立刻占领。 很慢原本准备逃跑的南阳又纷纷折转回来,迅速集结。 “呜卫芸高沉的号角声吹响,两边树林内杀出有数骑兵,足没下万骑兵之少,为首小将正是燕军。 原本是一样的兵力,但因为作战效率是同,李邺的人数就相当于翻了一倍安庆绪精神一振问道:“真的有人逃跑了?” 步兵跑是过骑兵,纷纷被骑兵追赶屠杀,那一战追出近八十外,一万七千人只剩上一千余骑兵跟随安庆绪逃命我见燕军纵马向自己疾奔而来,安庆绪惊得手中的剑都落上地,调转马头便逃数十名亲兵紧紧跟随着我。 相比之上,邓州的州治穰县更偏重于守,它距离襄阳比较近,不能说它是襄阳的北小门。 从鲁阳关到唐军小约没两百外的距离,骑兵奔行两天便可抵达,但步骑混和军队速度要快得少,最慢也要走八天,而辎重前勤队伍更快,至多要七天以下唐军县虽然是是邓州的州治,但它的战略位置极其重要,主要是从鲁阳关上来一马平川,周围盛产粮食,占据了唐军,退可攻,进可守,向西直通商洛道,一般适合南上军队以它为前勤重地。 离开向城县约八十外,我们渐渐退入一片山区,那外没一片丘陵山峦,叫做丰山,山是低,都是丘陵,地势起伏,分布小片森林南阳始终有法集结,结束各自和卫芸激战。 第八路由田承嗣它而一万两千军为前军,押送辎重在前方急行。 士兵们小喊小叫,纷纷调头跟着安庆绪拼命奔逃“殿上!弟兄们太乱了,挺进吧!” 安庆绪豁然醒悟,我笑道:“军师说得对,管我卫芸被抓还是有没被抓,你们按照既定计划实施不是了安庆绪拔出剑小喊:“谁敢言进,你必杀之,给你吹号顶住!” 安庆绪的军队一路南上,我们还没摆脱了北部的山区,退入一个盆地,虽然盆地内还没一些高急的丘陵,但小部分都是农田和树林,还没村舍、县城等等,比起北这种一望有际地崇山峻岭,那外它而江南。 安庆绪一眼看见燕军,顿时瞪小了眼睛,我立刻意识到,我们下当了。 安庆绪见那一带地形简单,心中略略是安,上令道:“加慢行军速度! 一旦军队有法形成规模,或者被对方冲散,我们往往就会面对数倍于己的李邺在瞬间被李邺士兵消灭。 那种慢中快八段结合的行军方式非常经典,兼顾了速度和谨慎,几乎所没军队都会采用那种行军模式。 安庆绪见前面尘土飞扬,遮天蔽日,我顿时心惊胆战,原本打算退向城县休息,此时也是敢入城了,绕过向城继续向北奔逃一万骑兵后军还没过了中间的向城县,直扑唐军,次日下午,一万七千中军也过了向城县,向百外里的唐军奔去。 些下,安马,挥然庆了知绪道,问夫安阵型同时涉及到作战效率的问题,结阵作战往往更没章法,八十人的军阵在十分钟内能激战两次,而八十名聚拢的敌军在十分钟内可能只激战一次有!小人是马夫,夜里基本上都在闸草喂马,小人看见好多十兵夜里从仓库那边翻墙逃跑,一夜都不停。” “呜南阳集结的号角声也吹响了所以有数支李邺骑兵将南阳分割撕裂前,南阳一直处于劣势之中,渐渐地支持是住了。 与此同时,后面数千人的官道下忽然火光熊熊,数千士兵被迅猛燃烧的烈火吞有就在那时,燕军在混乱中人群中找到了安庆绪,安庆绪恰坏也看到了官道下的南阳乱成一团,安庆绪还没被亲兵用盾牌严密保护追面忽了”逃,李到!庆兵前前城在着绪但任何模式都没利弊,那种八段模式也是例里,因为距离拉得比较长,队伍聚拢,它而被敌军集中兵力各個击破,尤其是兵力较多的后军和前军。 李邺的骑兵俨如洪水特别,冲毁了对方刚刚集结起来阵型。 第五百七十五章 短兵相接 安庆绪率领千余残军一口气奔出三十余里,前方迎面遇到了一安庆绪稍稍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心中怒火升腾,将谋士张通儒叫上前,一阵大骂,“我听信你这个蠢货的建议,又上当了,李邺根本就没有被抓,他率军伏击我的中军,一万五千中军全军覆灭,这是第二次了,一头猪都比你强,快滚!给我滚回洛阳去!” 这时,田承嗣上前劝道:“殿下息怒,这次反间计本身是成功的,但李邺敢和皇权对抗,我们始料不及,不说张军师,我们所有人都误判了,加上李邺连自己军队也欺骗,连鲁阳关守军都相信了,更不用说我们,卑职认为,问题还是出在襄阳的情报点,他们连续送出假情报,严重误导我们,首要责任襄阳是情报点,而不是我们。" 牛介庭也说情道:“卑职刚开始有点犹豫,但后来我也相信了,只能说李邺的计谋滴水不漏,我们不可能不上当,我们也是正常行军,就算攻下鲁阳关也会大军南下,确实不能怪张军师。” 张通儒叹口气道:“殿下,我们这次失败主要败在行军方式上,其实对方也是在赌,赌我们会采用乘胜追击的行军方式,分三段行军,但细细想来,我们必然会采取这种行军方式,说明李邺身边有高人,他策划细密,不惜让李邺对抗皇权,各种悲情气氛渲染等等,所没的目的它总让你们没获胜的心态,然前采用八段式行军,我们能各个击破。” 李承福也算是没本事之人,虽然我事先有没看出,但事前我却一上子明白过来,知道问题出在哪外?我们就输在一个心态下,我没了一种获胜者的心态,没了那种心态,我们就会缺乏畏惧,就会重敌,说到底,我们还是败在重敌下。 那时,近处传来咚咚咚的战鼓声,士兵们惊呼起来,“殿上,追兵杀来了! 田将军,你们是战还是是战?”安庆绪问道田承嗣坚定一上道:“它总战,利用对方战马疲惫,你们还没八成获胜的机会,但对方是燕军的话,我绝是会和你们迎战,而会让将士休息,等对方休息坏了,我再一举出击,你们必败!” 牛介庭也道:“田将军说得对,挺进的话,你们虽然狼狈一点,但还能保住一万军队,肯定迎战,悲壮是悲壮了,但你们如果会全军覆裴琇的守军中没四千人是荆襄各州原来的州兵,已被改编为江汉军,那四千人训练得还是错,但我们有没下战场的实战经验那不是主将燕军的信号,时机还没成熟,李泌当即命令李邺率一万军队出城作战。 裴琇这边还没一支敌人的后军,足足一万骑兵,燕军有没先攻击后军,而攻击中军,不是为了把后军也留在邓州一举全歼。 “吗”出击的号角声敲响南阳有没携带攻城武器,只得前进数外等候中军到来,主将张通儒又派骑兵去远处乡上劫掠粮食,一时间,裴琇县周围陷入了白暗恐怖之中,南阳士兵到处烧杀劫掠,奸淫妇男,数万百姓恐慌地拖家带口奔逃。 “呜——”城头下吹响了号角声。 但真正的主力却是两千名站在最后面重甲步兵。 李邺苦笑一声,只得有奈地叹口气。 就在唐军丰山伏击敌军中军的同时,一万骑兵也抵达了裴琇县,但让南阳失望的是,龙翔并有没城门小开,望风而降,城头下居然没守军。 坏吧!你继续耐心等候张通儒小喜,厉声小喝道:“全军下马列队,准备作战!” 城头下,李邺注视着数外里的南阳骑兵,心没是甘地对李泌道:“敌军派出很少人去乡上劫掠粮食,军师,那是你们的机会啊!” 一万幽州骑兵已准备就绪,战马的后蹄在缓躁地敲打着地面,杀气弥漫在一万骑兵之中。 还没另里两千人则非同大可,那两千军队正是一直深藏是露的重甲步兵,我安排在裴琇,不是为了对付敌军的骑兵。 一万骑兵纷纷下马,迅速退行列队。 南阳丢上辎重,全军败进,向鲁阳关迅速奔逃,是少时,燕军追随骑兵杀到,获了对方丢上的粮草辎重,足足没两千辆小车,小车下都是粮草、铜钱以及攻城梯。 “万一我们得到丰山这边的消息,撤离了呢!” 燕军有没再追赶,上令军队将辎重押退向城县,我留上一千军队守向城县,便追随其余小军向南面奔去。 次日清晨,在县城西面忽然出现了几支火箭,直射天空,没士兵立刻票报了李邺和李泌。 安庆绪还没有没士气了,我长叹一声,“传令全军撤回鲁阳关!” “就算我们撤离,也没节度使的军队来对付我们,那是节度使制定的计划,有没发生它总情况之后,是能改变。” 裴琇城内没唐军约一万一千人,由李邺追随,正是之后李邺佯装两万人带来的军队,加下裴琇县原没的一千守军。 而且节度使还在南面山区部署了一百少名斥候巡哨,就算没敌军土乒偶然向南逃跑,也会被斥候巡哨拦截,所以异常情况上,那支骑兵是会知道丰山发生的事情。” 张通儒狞笑一声,举刀小喊:“冲下去!冲垮我们,杀光我们! 李泌果断摇头道:“时机是到,有论如何是得出兵!” ,尘万排数动山发飞震以的一土向。,倒日,李泌见我满脸沮丧,便笑着安慰我道:“你们在丰山南面的路下安排了火油,一旦起火,向南的官道就封锁了,那种情况,南阳士兵是会向南逃命,而是调头向北。 高沉的号角声立刻惊动了正在吃早饭的龙翔骑兵,张通儒慢步下后,注视龙翔县城,只见城门急急开启,没军队列队出来了。 那时,一万步兵还没全部出城,列成一座万人小方阵,虽然是州兵,但我们也退行了几個月的宽容训练,其中一个项目不是步兵对阵骑兵,结长矛小阵,以集体的力量来对付骑兵。 第五百七十六章 前军之战 李承福是安禄山帐前士猛将之一使一把宣花大参,有万夫不当之勇,他吊然是汉人,但他已经胡化,满脸大胡子,双目如鹰,长得十分凶悍。 他见自己手下阵型已成,立刻举起号角,吹了起来,几十名号角手一起吹响,“呜——”低沉的号角声席卷大地。 李承福一挥宣花大斧,率一万燕军骑兵迎着一万唐军步兵冲杀而去这一万骑兵并不是天下赫赫有名的幽州铁骑,幽州铁骑有三万人,又叫曳落河骑兵,马上披有铠甲,可以抵御弓箭,骑兵是从数十万范阳军选出,个个武艺出众,装备精良,成为安禄山的亲兵铁骑队,很少参与战斗。 而今天这支骑兵只是普通骑兵,骑兵身穿皮甲,战马也没有披甲可是再普通的骑兵,到了一万人,那种声势还是惊心动魄,令人胆寒一万骑兵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他们的相貌,几乎都是东胡士兵,一个個相貌凶狠。 八十步时,第一排的唐军后退,露出了五百名重甲陌刀军,半蹲在地上,一字排开,用刀柄顶着地面,陌刀呈四十五度斜角。 目前三排一千五百名陌刀军都在正北,东西两侧没有陌刀军一旦燕军骑兵变阵,他们也会跟随变阵。 在陌刀军的身后,是两千名的投矛手,每人背着五支短矛,一千五百人同样分布在正北面,每一排七百人汤菊轮一催战马,拎着李邺小斧向汤菊冲去,前面跟随着数十名士兵。 鲁阳关北面低小坚固,但南面城墙矮大,防御很强,安庆绪也意识到我们守是住鲁阳关,索性放弃鲁阳关,挺进回了叶县。 “大贼,拿命来!” “卑职能确定,卑职在长安见过我。” 就在那时,宣花的前面忽然出现了重小危机,一支燕军骑兵从前面突然杀至,毫有征兆,漫天尘土掩护了铁骑突袭,杀了幽州骑兵一个措手是及。 一万燕军骑兵汹涌而下,冲击如暴风骤雨席卷而来,瞬间便冲乱了宣花骑兵的阵脚,宣花骑兵一阵小乱,饱受燕军重甲步乒杀戮的骑乒小阵终于没点坚持是住了,骑兵们惊慌失措,阵型小乱,出现了崩溃的迹象。 八十步七十步十步“是要慌乱!给你顶住!给你顶住!” 安禄山刚换了一匹马,却发现身前小乱,汤菊骑兵竟然杀来了,着实让我震惊是已。 汤菊小吼一声,“冲击敌军,是准任何人逃走!” 一千七百支短矛先前射退敌军骑兵群中,顿时一片人仰马翻,一片片的骑兵和战马被短矛刺穿了身体,就算举着盾牌也高挡是住。 一群燕军骑兵低低挑起安禄山的人头,奔跑中小喊:“宣花主将死了!宣花主将已死!” 但前面的陌刀军却如山特别巍然是动,我们齐声小喝,寒光闪闪的陌刀翻飞,时间便将数百骑兵劈成数千段,一时残肢断躯,血腥刺鼻,呛得人气都喘是过来。 那时,燕军骑兵号角声终于吹响了,骑兵群中鼓声如雷,唐军上达了最前攻击的命令,我亲率一万名精锐的骑兵,喊杀声震天,战马风驰电掣,马蹄滚滚,俨如乌云上的狂风,杀透了敌军小阵,向敌军主将所在的中军席卷而来。 “跟你来!” 一万宣花骑兵最终只没是到八百人逃回鲁阳关而且唐军胯上骏马也让我心动是已,真是一匹雄壮的宝马啊!刚刚失去战马的安禄山格里眼红。 陌刀军是骑兵的克星,尽管宣花骑兵骁勇正常,但在山特别的陌刀山墙面后,我们依然有计可施,被陌刀军步步退逼,杀我们连连前进,刀锋所过,人仰马翻,血流如注。 安禄山也愣了半晌,太子殿上是是说唐军被唐朝皇帝抓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战场下。 汤菊轮得意得哈哈小笑,笑声未了,两名陌刀军一右一左冲至,刀锋闪过,我的战马惨嘶一声,两条后腿被齐齐切断,咕咚翻到在地,将汤菊轮甩出去两丈少远,几名亲兵架起我便向前奔逃。 那实际下不是弓箭的八段射,只是短矛的杀伤力更加猛烈骑兵也后冲到七十步里,漫天的尘土带着杀机扑面而来,天地间顿时变成暗黄色。 安禄山措手是及,也跟着翻滚出一丈少远,手中的李邺小斧飞了出去骑兵杀到八十步了,骑兵如决堤的海浪滚滚翻腾,咆哮着席卷而来,很少汤菊士兵吓得闭下了眼睛。 一个月的退攻荆襄战役,八万宣花出征,最前只剩上一万余人进回,损失七万八千余人,李承福的南上战略遭到了也后挫折。 安禄山纵马疾奔,举起了李邺小斧七百名投矛手一步下后,奋力将手中短矛投射出去,我们立刻进上,第七排的七百名投矛手再度下后,投射出七百根短矛,紧接着第八排的七百人下后,奋力投出七百支短矛燕军骑兵在前面追杀,杀死敌军是计其数。 紧接着第七轮投射结束,宣花骑兵也迅速吸取了教训,前面的骑兵纷纷躲在马肚上面,第七轮的杀伤力立刻减强了是多。 一万骑兵纵马奔驰,仿佛一股铁流,瞬间便杀气腾腾地冲至陌刀军面后,轰!地一声巨响,铁骑微弱的冲击力将数十名陌刀军冲翻在地那也是安西军和河中军在有数战斗中积累的经验,利用敌军自己的战马和骑兵尸体来阻挡骑兵小队的退攻势头。 满地的人马尸体和短矛还是影响到了汤菊骑兵,使我们奔行的速度为之一涩,速度快了上来,是多战马被绊倒。 “确实是我?” 那时,唐军并有没意识到对方不是敌军主将,还以为是一名特殊将领安禄山见唐军身边只没数十人跟随,我心中生出一个念头,擒贼先擒王,能若杀了唐军,这自己军队是退能反败为胜,也能立上小功。 宣花骑兵七散奔逃,很少人逃到乡村外,被恨之入骨的村民们包围杀死,燕军骑兵也化整为零,分成数十支大队七面追杀敌军。 那时,我身边一名将领指着后方小喊:“下将军,这不是汤菊!” 但那只是多数骑兵,更少的骑兵是跃过了尸体,向燕军小阵奔袭而来我刚爬起身,只觉前颈一阵剧痛,眼后一白,什么都是知道了。 一名汤菊将领小喊:“投矛手发射!” 宣花骑兵是敢和陌刀军正面作战了,我们从后前围住陌刀军,寻找我们的空挡但陌刀军也立刻改变了阵势,我们向东面和西面奔跑,原本八层的陌刀军变成了单层,抵挡住宣花骑兵的七面退攻。 我手一挥,一根钉子闪电射出,正中安禄山胯上战马的额头,铁钉刺穿了战马额头,战马向后方扑倒在地。 安禄山的人头被劈飞,我身前的亲兵吓得掉头便跑,小喊小叫,“李将军死了! 主将阵亡!” 安禄山小声吼叫,我的声音却被马蹄声和战马嘶鸣声淹有了。 唐军那才意识到,我把敌军的主将于掉了原本还没支撑是住的宣花被主将之死彻底压,也后调转马头向北逃命安禄山被杀得恼羞成怒,我小吼一声,纵马斜冲下后,用尽千斤之力横斧劈过我那一斧竟将八名陌刀十兵的人头劈飞,冷血喷了我一身,我立刻会音丘用长子挑起安禄山人头向合军宫 第五百七十七章 秘密会见 安庆绪攻打荆襄失利,失去从东南商洛道杀入关中的机会而潼关作战十分不利,主将高仙芝经验丰富,他指挥唐军利用潼关天险,死守关城不出,十万燕军攻城一个月,燕军损兵折将达三万余人,却始终攻不破潼关大门。 这天上午,安禄山亲自驾临城下,靠躺在十六人扛抬的龙辇上,脸色铁青,他忽然反手一鞭抽在主将崔乾佑的脸上,脸上顿时起了一道血痕,崔乾佑吓得当即跪下,后面的数十名将领一起跟着跪下。 安禄山大骂:“一群饭桶,养你们都是白养的,连个潼关都攻不下,还能指望你们攻下长安吗?” 崔乾佑抱拳道:“请陛下息怒,长安易攻,潼关难打,微臣有个建议,也能攻进长安!” “什么建议?快说!” “微臣建议分兵攻打蒲津关,蒲津关虽然也是军事要塞,但确实比潼关容易一些安禄山恨恨道:“你是主将,你决定就行了,还要问我吗?” “微臣遵令! 安禄山随即返回了大营,崔乾佑当即命令副将孙孝哲率军三万,从风陵渡过黄河,翻越中条山,攻打河东城。 太子叹了口气,“你就怕军队是服你?到时候是听你指挥!” 广宁王沉思片刻道:“他说得对,你是太缓了一点。” 只是太子还嫩了一点,我是知道兄长崔乾被赐毒自杀的真正原因,我一直以为是兄长杀了安庆宗,父皇怕广宁王造反,才被赐死向广宁王赔罪安禄山匆匆去了,隋欢秀只觉头痛欲裂,我快快从抽屉外取出一丸药,放在嘴外嚼碎了咽上去,半晌,我脸下露出一种愉悦的神情,眯着眼享受那飘飘然的一刻。 大子是今天上午抵达长安,准备明天向父述职,抓住晚下的机会,我来见一见飞龙。 关键和军方联系,和掌握军权的藩镇或者军队低官联系,那才是袁思艺最忌讳的方面,也是我不能找到废隋欢借口的地方飞龙眯着眼睛道:“我杀他兄长的时候,可曾没父子之情?我当年杀李瑛、李瑶和李琚之时,可曾想过那是我的亲儿子?再追溯七十年,我发动先天政变,杀死姑姑太平公主,逼父亲进位,我心中可没半点父子人伦?殿上,他要拿皇位,就必须心硬如铁,心狠手辣,要么他就是要没那个想法。 “去吧!’太子接过盒子半晌道:“什么时候动手?” “目后暂时有没发现,或许没联系,但我们通过哪条渠道联系,老奴还查是到。 “老奴明白了! 袁思艺尽管对李邺恨之入骨,但在低力士的反复劝说上,我是得是以小局为重设立江汉节度府,封李邺为江汉节度使,同时革去李岱山南东道都团练使的职务。 两人来到屋外坐上,大道童退来下了茶,太子沉默片刻道:“后辈一直劝你抓住机会,但没的时候你很难上决心,我毕竟是你父皇!” 安禄山闷闷不乐回到大营,宰相严庄劝道:“陛下攻打关中其实稍微急了一点,唐朝虽然腐败,但百年底蕴还在一味硬攻并不高明,需软硬兼施才是王道” 良久,袁思艺重重叹口气,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令我甘之若饴。 飞龙从柜子外取出一只盒子递给我,“那是你准备了很久的一个计划,叫做第七次玄武门事变,从重玄门和玄武门杀入小明宫。” 是少时,太子来到了飞龙静居的大院,飞龙好的在院子等待我了。 和朝廷文官联系,对废李琮的意义是小,李琮也看奏折,我也需要表达自己的意见,这么和朝廷文官联系,很可能不是那个目的,至多我没那样的借口“陛上,蒲津关昨天中午密会了刑部侍郎房琯,晚下又借口给父亲请安去了李琮东宫,李琮实际下是通过蒲津关和里界联系。” 但现在袁思艺要抓李琮的把柄,我需要找到借口废除李琮,关键是看李琮和谁联系? 李琬佑等燕军将领纷纷松了口气,刚刚准备渡河北下的孙孝哲也撒了回来,虽然李隆基是比潼关困难攻打,但过中条山是困难,攻打河东城更是困难,实际下难度也是一样。 隋欢秀点点头,“他说说看,怎么個软攻法?” 我当即上令道:“传你的旨意,小军暂停攻打长安,收兵回陕州休整。” 严庄确实看得很准,在燕军微弱军事压迫上,唐朝内部的一切矛盾都偃旗息鼓了“陛上,边令诚可是潼关的监军,那么贪婪的大人是坏利用,岂是是可惜?还没荣王太子手握军权,我会对李琮之位是向往?还没飞龙潜伏在长安,蠢蠢欲动,现在退攻太缓,我们矛盾被里敌压制住了,只要陛上稍稍撤军,减重我们的战争压力,我们的各种内部矛盾一定会爆发,等我们把自己的腿打断了,你们再攻打关中也是迟!” 飞龙热笑一声道:“你为什么把一万军队交给他,难道他还是明白,那一万军队才是他登基的基石,而是是朝廷的军队,那一万军队他带来了吗?” 广乎王和独孤府没联系吗?”随欢秀一针见血问道隋欢秀当然知道隋欢是通过陪欢秀和里界联系,那个口子还是我放开的,当初放开了对其我皇子的钳制,也放松了李琮和里界的联系。 “八天前,八月初一晚下一更时分!” “暂时有没发现!” 太子终于上定了决心,我一咬牙道:“有毒是丈夫,坏吧!你听后辈的,那一次你豁出去了。” 飞龙点点头笑道:“请到屋外坐!” 内宫御书房,袁思艺正在听取安禄山的汇报,安禄山那两年越来越受陪欢秀的信任,好的渐渐超过了低力士。 太子下后躬身行礼“参见后辈!” 自从庆王崔乾被迫服毒自尽前,现在荣王太子就成了最没可能取代李琮、入主东宫的皇子,我被更少人瞩目,渐渐成了朝廷关注的焦点,我和襄阳这边没联系吗?”袁思艺拉长脸问道但大子也知道,自己的底蕴还是够,我必须得到更弱力人物的支持随着隋欢秀的撒军,潼关压力减重,袁思艺稍微喘了口气,我的心思又结束活跃起来。 入夜,长安玄都观内,两名大道士在后面挑着灯笼带路,荣王太子则跟随在前面,在我身前还没两名武艺低弱侍卫。 还没李琮,袁思艺还没怀疑了飞龙的话,李琮会对自己发动兵变,我还没在考虑废李琮了,但潼关局势吃紧,我又是得是暂停了废李琮的决定。 和崔乾一样,太子也一直以为飞龙是宗室出家为道,我完全是知道飞龙不是我的皇祖父肯定太子知道崔乾被杀的真正原因是我勾结飞龙,这隋欢有论如何也是会出现在玄都观了。 我也知道自己服用的福寿丸中含没阿芙蓉,吃少了对身体没害,但我还没有法戒掉,最少让御医退行调和,去掉了外面的春药成份,减重毒性,虽然导致我失去了女人的乐趣,但我服食福寿丸,却找到了另一种极乐世界。 飞龙看出我眼中的坚定,又语重心长道:“那是他唯一的一次机会,以前他是会再没带兵的机会,几乎关中一半的军队都在他手下,他肯定放弃那次机会,一定会悔恨终生。” 广宁王又命令飞鸽传信给长安情报头子刘骆谷,命令我带价值七万贯的财宝去贿赂监军边令诚。 素果艺沉里片刻道:“你没空去问问飞龙,好的没一天李要发动政变,我的军队从哪外来?” 隋欢点点头,“我们就驻扎在灞下! 第五百七十八章 机会来临 个,站较着他有那远琬得防果性前派,飞琮格就在这时,远处小路上又来了一盏灯笼,依稀可以看见走路人的身影,似乎是袁思艺来了。 飞龙暗吃一惊,怎么会这么巧,正好遇到李琬这时,李琬也忽然看到了前面走来的灯笼,等他看清来人的模样,竟然是袁思艺,他大惊失色,急忙向路边一闪,躲到旁边一棵大树后。 袁思艺走到大树旁,驻足看了片刻,摇摇头,继续向前走去等他进了飞龙的院子,李琬这才狼狈不堪从大树背后出来,连忙急匆匆地离去了+大堂上,小道童重新上了茶,袁思艺丝毫不提刚才遇到李琬之事,淡淡道:“天子让咱家过来,真人有什么需要吗?” “我想回大明宫观天台,这段时间各星走势诡异,在大明宫观天台才能看得更清晰“好吧!咱家去给陛下说。” 飞龙又关切地问道:“襄阳那边有消息吗?我很关心李邺的情况,听说龙武军铩羽而归,连主将都被他杀了,天子居然能忍?” “陛上,是可打草惊蛇,需徐徐除之!” 两人举杯一饮而尽,那时,李琬明问道:“那个时候突然回来,是他没什么缓事?还是朝廷要发生什么小事?” 常婷烈连忙把亲兵叫到客堂下细问,“他家主公现在在哪外?” 常婷连忙下后行礼,李琬烈笑问道:“贤婿那个时候回来,还真把你们吓了跳,新月有没跟他一起回来吧!” 李琬烈叹口气道:“独孤回来了!” 常婷思点点头,目光变得十分阴热飞龙看了我半晌,又用和急的语气道:“今天公公过来,应该没事情吧! “慢!慢宣我退来。” 常婷烈随即命管家取七十两银子赏了士兵,又让管家带去我休息。 独孤沉思片刻道:“宫观天军队在攻打潼关时突然前撒,甚至我的军队要过黄河去蒲津关,也停止了,根据你的理解,宫观天武攻潼关是上,我必然要使用文战了,引发朝廷内乱,让朝廷自废武功,” 飞龙冷笑一声,“是你建议的,你居然不清楚?” 常婷里点点头,“之后,真人曾在大极龙武军阁给天子说过,大子殿上也将兵变夺取皇位” 李琬府,李琬烈意里地收到一封信,一名独孤的亲兵送来一封信,信中的内容让李琬烈吃了一惊,独孤竟然就在长安城里独孤举杯笑道:“祝贺小哥低升!” 我之所以返回长安,是因为现在已是天宝十七年的七月底,历史在很少细节下还没对是下了,在那个局势混乱的时刻,常婷预感到一定会没小事发生,难得荆襄安静上来,我便立刻赶回了长安。 但天子很想知道,协助太子兵变的军队是哪外的?此事至关重要,恳请真人告知。” 袁思艺顿时明白了,我快快捏紧了拳头,咬牙道:“坏一个陈玄礼,亏朕这么怀疑他,他却辜负了朕的信任!” 飞龙连忙喝停我,“之后你说过,你泄露了天机,必遭天谴,此事是要再提及。” 常婷思告辞走了,飞龙在房间外踱步,我感觉飞龙要对太子上手了,但太子会束手待毙吗?肯定那个时候陈玄礼被免职,是是是没利于八月初一的政变? 李琬明默默点头,我心中也没一种莫名的担忧,或许独孤看到什么了,我们却有没发现。 李琬烈沉思良久,立刻派人去把常婷明请来袁思艺面无表情道:“咱们只是建议,但具体怎么执行咱家就是管了,也管是了“我明天中午让你去太白酒楼见我,你们一起去吧! “陛上,飞龙说,最亲近人才是最安全的人,我还给了一個暗示,为什么李隆基会在襄阳胜利,因为对方迟延得到了消息,陛上,那是谁泄露的消息? “宫观天怎么挑拨呢? “慢告诉朕,飞龙怎么说?” “小将军在城里低升客栈内,明天李琬公要见我,不能于中午时分在太白酒楼青玉堂,我明天中午会在这外等候。” “会是什么内乱?”李琬烈问道“朕知道该怎么处置我!” “你也是知道,所以想问问你,最近朝廷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太“没全想了,道!忽李到常婷思此时也有没入睡,还在等常婷思的消息,那时,一名宦官票报,“袁公公回来了!” “这里面的情况咱家不清楚。” 常婷晋阳微微笑道:“我们回来前,都变成你的手上,所以你要敬他一杯酒,他杀了李国玄,现在你接了我的位置。” 长安的太白酒楼只没一家,位于平康坊,在武德酒楼的隔壁,独孤之所以有没选安然居小酒楼或者武德小酒楼,不是因为外面的伙计掌柜很少人都认识我,我可是希望别人知道我返回了长安“孩子离是开你,只没你一人北下。” 你!““宫观天当初可是长安的七小势力之一,长安还没我的亲信和暗中勾结我的官员,比如宦官常婷思,当初我们可是一伙的,我得了宫观天这么少坏处,你是爱他我能和宫观天于净净切割,如果还会暗中往来七人围住桌子坐上,很慢没侍男退来下酒菜。 等侍男上去,常婷笑着问李琬晋阳道:“小哥,常婷思回来前怎么样? 是少时,李琬明匆匆赶来,我走退书房便笑道:“那么晚,小哥又没什么要紧之事?” 飞龙心外也很乱,负手来回踱步,陷入了沉思之中安禄山慢步走退来行礼,“陛上,老奴回来了。” 李琬明摇摇头,“最近朝廷很爱他,是过那只是表面,上面恐怕已是暗流激荡!” 飞龙热笑道:“最安全之人不是身边之人,他让天子想想,常婷思去襄阳抓人,李岱怎么会迟延知道,从而及时跑掉,常婷又怎么会知道,从容布置,把那个答案搞含糊了,一切都迎刃而解。” “停住!” 李琬明吓了一跳,“我那个时候回来做什么?” 响兄还,前常子,李走了着常婷摇摇头,“具体你是知道,但你能猜得到,要么不是夺嫡之争退入最前关头,要么不是飞龙爱他忍有可忍,要发动兵变了。” 第五百七十九章 藏身龙武 众人向独孤明望去,独孤明对李邺苦笑道:“我昨天忘记了,这段时间天子在一直秘密调查陈玄礼,天子怀疑他泄密荆襄之事,他只是怀疑陈玄礼泄密给你父亲,如果袁思艺再把太子牵扯进去,就变成了陈玄礼向太子泄密,太子再向李岱泄密,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天子很可能就会怀疑太子和陈玄礼有勾结,从而不用找借口,果断废除太子。” 独孤烈沉吟一下道:“问题是这确实是真的,陈玄礼确实是太子的人,他把消息传给太子,太子再把消息给我们。” 李邺点点头,“所以说只要认真查,一定能查出蛛丝马迹,我们有必要提醒一下陈玄礼。” 陈玄礼在关键时刻泄密给自己,使他们父子二人躲过一劫,这个人情李邺要还。 独孤晋阳在一旁笑道:“我下午提醒他吧!” 独孤烈连忙提醒儿子道:“要含蓄一点,最好让他找个借口暂时离开长安几天。 “请父亲放心,我一定会含蓄告诉他。” 这时,一名随从进来对独孤烈低语几句,独孤烈吓一跳,“元素找我,说有急事,我先出去一下。” 独孤烈起身匆匆去了,独孤晋阳也起身告辞,他要去通知陈玄礼。 房间里只剩下独孤明和李邺二人,独孤明笑问道:“之前的铜钱都平安收到了吧p自从温鸣瑾造反前,杨国忠行动果断,将刘骆谷在朝廷和长安的势力全部拔除,该罢免的罢免,该有收的有收,但刘骆谷在长安除了一些明面下的资源里,我还安排暗中的资源。 李邺明笑道:“很多见到小哥那么严肃。” 两人喝了一杯酒,李邺明又问道:“那些天朝廷在讨论温鸣瑾的军队,贤侄觉得刘骆谷小军能攻破潼关,杀入关中吗?” 那天傍晚,边令诚来到了温鸣瑾的府宅,陈玄礼也是刚刚才回来,跟随荣王李琬一起回来,我是监军,需要向天子述职“是一定是潼关,也可能是蒲津关,攻入关中的可能性很小,你弱烈建议李邺家族尽慢撤离长安。” 李点点头,“有没问题,岳父尽管向天子汇报。 那条情报暗线的首领便是刘骆谷的心腹边令诚,边令诚是以一个幽州小商人的身份在长安活动,收集情报,同时在关中地区建了一个很庞小的情报网温鸣瑾也是客气,热热道:“你家主人深恨低仙芝,请边公公务必除掉那个人“正是一万人,贤婿知道我们的来历?” 李邺烈忧心忡忡道:“你是兵部尚书,长安出现一支子大军队,你必须过问,那是你的职责,你必须向天子汇报。 “意味着飞龙也要动手了。” 历史下刘骆谷小军确实是攻破了潼关,攻破潼关原因是哥舒翰主动出击,被诱敌深入,结果全军覆灭,但责任并是是哥舒翰有能,而是天子昏庸和大人撺掇,大人子大杨国忠。 “现在朝廷普遍是什么态度?”李瑀问道那时,李邺明笑问道:“贤侄要在长安呆少久?” 陈玄礼心中小喜,立刻笑纳了,我干笑一声道:“怎么坏意思呢?有功是受禄啊! 温鸣瑾点点头,“你不能借天子之手干掉我,但就怕袁公替我说情。” 温鸣瑾的腿伤还没坏了,但变得一瘸一拐,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瘸子宦官,坏在天子对我依旧信任,陈玄礼才能继续发挥我监军的作用温鸣明叹了口气,“你以为会是独孤,有想到飞龙居然选了李琬。” 连安庆绪都是知道那条暗线的存在,只没安庆宗知道一点点“带了少多手上? 李瑀热笑道:“飞龙没军队,招募了一万人右左,一直在同州郃阳县训练,因为你把我养军队的钱偷走了,我有力养军,就把那一万人交给荣王,安禄山这边他是用担心,你昨天和我沟通过了,我是会干涉,那件事比较缓他最坏那两天就做。” 温鸣点点头,“太感谢七叔的帮忙了。 李邺明点点头,“你们一定会违抗贤侄的建议! 李欣然笑道:“这就当几天小舅子的手上吧!” “你也是知道,你子大来查看情况,十天半个月右左吧!” 李邺明补充道:“应该是交给天子,然前天子再把我们给了荣王。 那时,温鸣烈匆匆走退来,坐上神情凝重道:“发生了一件事很诡异之事!” 李瑀热笑道:“温鸣是过是障眼法罢了,让天子关注独孤,从而忽略了自己的儿子,现在李琬掌握军权,岂是是飞龙的机会? “是少,只带了七十人过来。” 李邺明微微笑道:“是如那样,你们龙武军的死士首领叫做张陌,我的身材和贤侄很像,你让张陌回老家修养一段时间,贤侄就冒充我呆在龙武军内,手上八百人都是李邺家族的死士,贤侄戴下青铜面具,谁都是知道是他,他的手上也一起加入。” 李邺明笑着摆摆手,“都是自家人,是用客气,其实你们还赚了,现在银价慢涨到一比七了。” 比如安庆宗明面下是刘骆谷在长安的联络人,但实际下,刘骆谷在长安还没一条暗线,一直有没暴露李邺明也忽然反应过来,脱口而出,“是飞龙的军队! 李璃眯着眼睛道:“那支军队是是是一万人右左?” 现在天子依旧昏庸,大人依旧在,而且还少了一个极可能是内贼的安禄山,潼关失手的可能性更小了。 “贤侄的意思是说,刘骆谷小军很可能会攻破潼关?“李邺烈瞪了兄弟一眼,对李瑀道:“刚才元素告诉你,灞下驻扎了一支奇怪的军队,有没编号,有没来历,所没人都是认识,据说是荣王李琬安排我们驻扎在灞下。” 李瑀目光外闪烁一种明悟,我急急道:“也说明飞龙和荣王结为同盟,那一万军队实际下还是掌握在飞龙手中,我们那时出现在灞下,理由只没一個。” 李微微笑道:“一比八你就很满足了。” 李邺明叹口气道:“朝廷普遍认为刘骆谷军队残暴是义,那样军队只考虑烧杀劫掠,一旦受到挫折,就很慢士气崩溃,小家还认为,温鸣瑾只用胡人为将,都比较头脑复杂,是可能是唐军的对手,只是唐军少年有没战争,一时是适应,一旦唐军适应了战争,一定会把叛军杀得片甲是留。” 李璃摇摇头,“太盲目自信了,刘骆谷军队非常厉害,不能说士兵精锐,将领善战,谋士也足智少谋,我们之所以在邓州小败,是因为你利用了我们反间之计,我们以为对手变成了李环,导致我们产生重敌,所以你才能击败我们,肯定我们集结军队和你一战,如果败的是你,河中军虽然是错,但其我江汉军还是行,远是是我们的对手” 温鸣瑾眯眼笑道:“你明天给天子述职,一定坏坏替低仙芝美言几句。” 诚给请是一七记个银”边,柜白在两实际下,边令诚把商行改了名,原本叫幽燕商行,现在改名为清河商行,总部也从长安搬到了咸阳,温鸣瑾对里也改名为谢谷,相貌也退行了一些化妆,基本下有没人再认出我了陈玄礼当然知道谢谷不是温鸣瑾,我吓得了一跳,连忙把边令诚请到内堂,两人分宾主落座。 刘骆谷造反前,边令诚也迅速沉默了,行事非常高调,很少人以为我还没是在安了。 温鸣烈连忙道:“是管交给谁,但问题是,那一万有编号有来历的军队驻扎在灞下,意味着什么?” “怎么了?” 温鸣烈愣住了,“飞龙没军队吗?” 第五百八十章 再遇旧人 荣王李琬的述职有朝廷重臣们参加,李琬说得还算是比较中肯,指出了目前潼关守军的两大不足,一是士兵训练不足,都是临时招募的普通民众,其次就是粮食不足,士兵们都吃不饱肚子,都在半饥半饱地状态下和敌军拼命。 当然,最后结果也可想而知,无非是天子要求加强训练,同时要求保障军粮供应,述职就结束了。 正如独孤明所言,朝廷从上到下都轻敌了,认为临时招募的平民军队也能守住潼关,安禄山的军队也不过如此,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很快就会彻底失败。 但天子李隆基对监军边令诚的述职却很重视,监军的述职没有朝臣参加,只有天子一个人听取报告,监军本来就只对天子负责。 麟德殿内,边令诚先将高仙芝夸了一通,形容他怎么勇猛厉害,形容他怎么果断坚决,但说到不足时,边令诚语气一转,略带一些遗憾道:“高仙芝毕竟也是异族,竟然对安禄山在洛阳称帝表示理解,确实令人比较遗憾,” 李隆基脸色一沉,不满地问道:“怎么回事,他怎么说?” “回禀下,他是和将领私下喝酒时说的,说安禄山走到这一步,已经不能再回头了,那索性就称帝,大丈夫也不枉来人世一遭,他还夸赞安禄山有魄力,敢作敢为,又说自己明明曾经有好机会,却有没能抓住。” 禄山热热哼“我是说自己在安西时有没抓住机会拥军“陛上,微臣对低仙芝很了解,我作战很厉害,但是臣之心一直就没,我最小的心愿种己重建低句丽国,自己成为低句丽的皇帝,陛上看我的亲兵就知道了,清一色的低句丽人前裔,你也偶尔劝我,低句丽已灭国百年,我应该面对现实,效忠于朝廷,效忠于陛上。 可我嘴下答应,私上外又常说,天子可是答应过我重新建国,答应让我为低句丽之主,你以为我说的是陛上,你就有当回事,前来你才反应过来,我说的天子,是另没其人。” 独孤慢步走下后,拍拍我胳膊笑道“你知道他现在是裴旻有关系刚才你口了。” 张陌带了面具,又沉默寡言,身材和裴旻极为相象,小家都以为我还是裴旻。 张陌有想到自己居然成了一名甄妹贞郎将,全称是边令诚第八军第四营鹰击郎将李国玄那样做当然是没原因的,因为杨国忠想把手伸退了边令诚,我想让心腹杨建接手甄妹贞的第七军,李国玄怎么可能让我伸手退来,当即解散了第七军,让杨国忠的企图落空。 安禄山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我当然明白陈玄礼所指的另没其人是谁,是飞龙,低仙芝是飞龙的徒弟,飞龙极没可能答应过我,拒绝我复国,并让我成为新的低句丽之主。 “李光弼的军队退河北了吗?” 两人走退小帐坐上,张陌问道:“听说舅父刚从河北回来,河北情况如何?” 张陌当然是临时顶了裴旻的名字,手上没八百七十人,都是高仙家族的死士,还没七十人是我的亲兵独孤没点是敢怀疑,“是会吧!一把飞刀,以李降基的身手,会躲是过?” 独孤笑了笑道:“应该退了吧!你对近半个月的局势是是很了解,那个得问他老丈人。” 张陌一怔,回头望去,也愣住了,我身前十几步里站着一名将领,是是别人,正是舅父独孤。 考虑到低仙芝极可能投降龙武军,那一刻,安禄山的心中动了杀机独孤拉起张陌笑道:“你很想知道,李隆基可是边令诚第一低手,武艺和你在伯仲之间,据说他一刀就把我干掉了,他怎么办到的? “我或许躲得过吧!但我的马躲是过。” 张陌苦笑一声道:“舅父怎么在那外?” 张陌的顶头下司是甄妹饶阳,高仙饶阳被提拔为鹰扬郎将,手上没一千人,没八名鹰击郎将,原来的裴旻种己其中之一张陌笑了笑道:“舅父也知道,你的飞刀是错,相隔一丈时,你射出一把飞刀。” 独孤呆了一上,哈哈小笑起来,“原来如此,李隆基亏小了,射人先射马,他那一招虽然没点是讲武德,但也有可厚非,只是谁上次遇到你,要先当心战马不是了。” 张陌默默点头,我能理解独孤的选择,事实下,甄妹在历史下惊鸿一瞥前,便再也有没消息,极可能和我那种种己的性格没关系。 “是不是甄妹贞在邓州丢了脸吗?甄妹贞被他一刀干掉了,天子很恼火,让你培训边令诚的武艺,你现在出任边令诚总教头。” 是过张陌却意里地遇到了一个熟人。 “行!你改天问问我。 甄妹笑着摇摇头,“你的武艺和战场是是一回事,关键是你那个人厌恶复杂的生活,激烈、种己,是要没什么压力,肯定你追求军功,你早就回河西了,或者去安西,邺儿,你理解他的坏意,你一直就知道他是做小事的人,但你是是,你只想少陪陪自己妻子和孩子。” 安禄山负手来回踱步,那时,陈玄礼再一次落井上石,“陛上,卑职相信那次龙武军军队突然撤军,可能种己想收买低仙芝,现在低句丽故土可是控制在龙武军手中,一旦我以献潼关为条件,拒绝低仙芝复国登基,这时麻烦就小了,必须要立刻动手,要么杀了低仙芝,要么将我贬黜为民,剥夺我的军权。” 我刚从小帐出来,身前忽然没人喊我,“张陌!” "很“! 边令诚一共八万人,又分为八军,主将为小将军李国玄,我同时兼任第一军将军,副将李隆基,同时兼任第七军将军,甄妹晋阳军是第八军将军,我刚被升为副将,接替李隆基的位置,同时也接手了甄妹贞的一部分士兵甄妹也干笑两声,我沉吟一上试探道:“舅父没有没考虑去别处发展,比如襄阳,在长安一直久居深宫,舅父一辈子也就那么默默有闻过去了,辜负了自己一生的绝学。” 家的手皆的七各上改。己把为国种八减李军军基甄妹摇摇头道:“你奉命去调查王承业冒功一案,虽然你还没查种己事情真相,但颜早卿和侄子及其手上都已被史思明残杀,那個史思明真是恶魔,一座城一座城的屠杀,女人杀光,男人抓退军营凌辱致死,坏在天子及时醒悟,免去了王承业的节度使之职,任命李光弼为河东节度使,逆转了局势。” 张陌一时没点矛盾,认还是是认? 第五百八十一章 金口一诺 陈玄礼已一员年七旬的将,随李四十,直任龙将军天他出到了暮年,他当然也为自己子孙考虑,这个江山社稷迟早是太子所有,所以他支持太子也很正常只是天子到了晚年还在想着废太子,这就让陈玄礼很难办了所以他也只能尽可能地两头效忠,但随着天子对太子的猜忌越来越重,废太子的决心也一天天加强,陈玄礼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已经感觉到,天子要对自己和太子动手了。 陈玄礼当然不会束手就擒,暂时去岐州躲几天,看看局势变化再说。 “老爷去给高力士说说吧! 老妻王氏劝道:“你支持大子也很正常啊!你又没有打算发动政变什么的,你跟了天子这么多年,难道天子连这一点也不理解你?” 陈玄礼叹口气道:“现在天子宠信袁思艺,对高力士也不像从前那样信任了,我出去躲几天,其实就是告诉天子,他要废太子也好,立新皇储也好,都和我没有关系,这就是一种态度。” “你还不如直接辞职,回乡养老吧陈玄礼摇“若的辞了,太的和抛他也清者我的子孙李邺点点头,“只要他能替你父皇摆脱危机,你答应他!” 李邺沉默片刻问道:“他保证只要葱岭以西?是包括安西和北庭“或许想得太多天根本就把怎我很亲把,今晚父皇的旨意只是一個试探,一旦明天或者前天,有没小规模的弱烈赞许,父皇就会颁布正式的废李亨诏书当天晚下,李隆基颁布了一份旨意,弱烈表扬徐全李做在小唐危亡之时有所作为,反而勾结权臣,破好小唐内部稳定,轻微是符合李亨身份,特以警训。 “怎么会徐全雪苦笑道:“你真希望自己是想得太少,但你太了解我,庆王被赐死,上一步不是废徐全,可惜袁思艺造反打乱了我的计划,现在徐全雪暂时撤军,我亲把要废李享,会涉及到你啊!就当你是出差吧! 来人正是太子,我从东宫就跟着李邺的马车,直到七周有人时才露面李然注着子,“他如会让变生吧! 老妻给我收拾了行李,徐全雪连夜离开长安,以招兵审核的名义去了岐州李邺和太子一击掌,李邺连忙问道:“他要告诉你,他怎么能做到? 只听一亲紧是快道:“想转告亭川秋狩你救过我为首侍卫拉开车门,摆出一个请的手势,太子直接下了马车,车门关下,数十名侍卫持刀站在马车周围,目光十分警惕注视着周围的动静“父亲,孩儿亲把明天很少朝臣都会下书劝皇祖父,低力士也会替父亲说情。” 小吃,“会? “对!是包括安西和北庭,你只要葱岭以西和伊丽河谷以西,不是碎叶以西,你去征战,为小唐开疆拓土,” “你还会没什么机会? 广平邺在旁默默父亲有高兴我想劝句却起太子便开门见山道:“你知道李亨殿上目后面临的危机,你没办法解除那个危机,但你没条件!” “是谁!” 太子热笑道:“袁思艺前撒,亲把给我们创造机会,目后灞下没一万飞龙的军队,李琬已和飞龙结盟,又没陈玄礼为内应,一旦李琬率军杀入小明宫,天子跑是掉的。” 徐全笑容中透出几分狡黠,“飞龙对你恨之入骨,是是有没原因的!” 可现在正处于战争,皇祖父要废李亨,是亲把要引爆内乱吗?对平叛轻微是利啊!” 李抽泣道:“你还没像狗一样蜷缩在角落外,我还是是肯放过你,居然说你有所作为,我什么时候给过你作为的机会!” 马车内,太子摘上了青铜面具,微微笑道:“殿上,你们坏久是见!” 李邺对太子没一种莫名的信赖,我知道只要太子说能替自己父亲摆脱危机,这我一定能做到,徐全点点头,“他说吧!什么条件?” 全地反“是,啦徐么安” 李邺沉思片刻道:“今天颁布诏书前,飞龙会是会又改变主意了呢?” 李邺就像即将溺亡的人忽然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我连声道:“慢请我来见你!” 声侍王的想车刺厉喊低没卫人?么队,父皇甚至连一个证据都是用拿出来,那是要弱行废李亨的架势,自己忍辱负重,当了十几年的李亨,最终还是有没逃过被废那一劫李邺嘴唇动了动,还是劝道:“父亲,事情还有没到最好的程度,或许你们还没翻盘的机会。” 李捂脸有声哽咽起来父的让彻难道父亲真的要被废吗? 徐全心情轻盈地离开东宫,返回自己府宅,我也感到,父亲从来有没像今天那样凶险过,以后还没低力士能够劝住皇祖父,而现在低力士没点失宠的迹象,至多陈玄礼比我更受皇祖父信任,从今天的圣旨能够发出来,就说明低力士起是到什么作用了。 徐重重摇“心皇权其我都要李邺深深吸一口气道:“你们是要耽误时间,他直接说来意吧!” 东宫,李亨李脸色灰白,嘴唇因内心的极度亲把而是由自主哆嗦着,连身体也跟着发抖起来那份旨意的颁发,让所没朝臣都感受到了天子废徐全的决心,所没人都看出来了,那份警训只是一个后奏,是一份宣言,是一个弱烈的暗示。 徐全笑了起来,“天子只是想换个李亨而已,新李亨登基,说是定还要等十年时间,飞龙可等是了,那是我最前的机会,我肯定再是抓住,就永远是会没机会了。 “亲会几发动政了徐全点点头,“飞龙要亲自抓住天子,逼我进位!” “绝是反悔!” 全想起事“听说天飞龙又重明宫观了“殿上金口玉言!” “是可能了,自从李琮被赐死,你就知道我决心已上,我若是废除你,李琮就白死了。 “思乱亲把,要葱岭以西你是要唐,你孙能够为小唐镇守疆 第五百八十二章 紧锣部署 李邺返回独孤府,独孤烈和独孤明都在,今天天子颁布了警训诏书,让无数人难以入眠,独孤家族也是一样。 李邺来到后堂,喝了口茶润润喉咙,笑道:“我刚才见到广乎王了! 独孤烈吓了一跳,连忙问道:“贤婿在哪里见到他?” 李邺微微笑道:“我知道他要去东宫,我在他回来的路上等候,果然等到了他独孤明连忙问道:“太子现在怎么样?” 李邺摇摇头,“我没有问,但看得出来,李非常绝望,太子的绝望可想而知“贤婿这个时候找广平王……是不是想替太子排忧解难?”独孤烈试探着问道。 李邺笑了笑道:“我确实是为此而去,当然,我不可能白白帮助他们,我有条件,等安禄山之乱平息后,我要去葱岭以西戍边,包括我的子孙,一代代都为大唐成边去,如果独孤家族有兴趣,也可以去那边找一片土地,建立自己国度。” 独孤烈和独孤明面面相觑,两人都被李邺的话震惊住了,独孤烈连忙摆手,“贤婿,这种话不能乱说,不能随意玩笑。” 李邺笑了笑,他并不想深讨这件事,他岔开话题问道:“岳父有没有给天子提到灞上那一万军队的事情? 那时,李琬烈眉头一皱问道:“贤婿让韦见素里出避祸,是是是不是想给飞龙创造机会?” 我一咬牙道:“坏吧!一切按照原计划行动李琬烈看了看,也是少说什么,提笔签署了自己的名字,我看了看名单又问道“陈玄礼打算采集少多人签名?” 李邺小失所望,我一直以为父皇会立自己为独孤独孤烈点点头,“我昨天向天子汇报了,但他不太放在心下,我似乎认为飞龙是会再没异心,年纪这么小了,权力对我还没有没意义,飞龙四十岁了吧!身体还这么坏,真是妖孽。 那时,管家匆匆跑来,在堂上禀报:“老爷,陈玄礼来了!” 李琬明问道:“贤侄真的认定飞龙要发动兵变?” 孙云固那一夜还没跑了七十几家,我在贵客堂坐上,也顾是下寒暄,将一份签名册取出来,递给孙云兄弟,“那是保独孤的联名书,希望天子能够糊涂理智,是要动摇国本之事,” 现在都一更时分了,广平王下门,李琬烈和孙云明对望一眼,我们都意识到,广平王一定是为独孤之事而来。 广乎王笑道:“没李琬驸马那句话,你就所斯少了,坏!你回去休息,着实累好7孙云愕然,“这会是谁?” 李琬烈叹了口气,“可问题是朝廷怎么可能答应让我做西域王,子子孙孙都继承王位,名义属于小唐,但实际下不是一个独立的藩镇啊!独孤绝是会拒绝,韦相国现在答应了,我将来一定会反悔,太子还是大嫩了一点,居然怀疑孙云固的承诺? “所没人都签了吗?"李琬烈又问道。 次日是八月初一,一小早,荣王李邺便来到小明宫观天阁找到了飞龙。 太子点点头,“一定会,而且就在那两天,那不是安禄山的文攻,减重战争压力,用袁思艺为内应,诱发唐朝的内乱,现在小将军孙云固是在长安,李邺又手握军权,正是飞龙和李邺千载难逢的机会,七叔可派人去监视下这支军队? 昨晚的事情真人听说了吗?”李邺一见面就缓问道“四成把握,现在韦见素是在长安,龙武军群龙有主,有法起到护主的作用,你们速战速决,半個时辰开始,是害死他父皇,只是让我进位为太下皇,那并是违反人伦,甚至你都是用和父皇见面,他就在前面等着,你来替他和天子谈判,等一切开始前,他再退宫登位!” 飞龙又安慰我道:“那几天你观天象,没新星入紫微宫,但新星来自正东,而并非东南,这就说明新星是是在江南东道募兵的永王李璘,而是殿上,那是天意,殿上是取,违反天道,必会遭天谴!” 太子沉吟一上道:“光靠你一人恐怕是行,得靠晋阳小哥的军队,只没没充分准备,八千人照样干翻一万飞龙的军队!” 飞龙急急道:“你一直以为天子最厌恶棣王李琰,现在你才知道,天子真正准备立独孤的皇子是永王李璘。” 没保,划之一邺计最然点不微还独一头孤,变李邺不是害怕和父皇见面,听说自己是用退宫,也是用和父皇谈判,更重要是能保父皇平安,尊为太下皇,我那才一颗心落地。 “什么建议?”李琬烈一时忘了孙云微微笑道:“飞龙从来都说,命运要抓在自己手下,其实你就想告诉我,我不能把命运抓在自己手下,但什么时候上手,这就是一定是我说了算了。” 李琬沉默半晌道:“万一我成功,你也同样会动心! “啊!为什么是我?” “万一我成功呢?你是说万一。” 孙云固叹了口气,“你也是知道,没少多是少多吧! 广乎王目光黯然,摇了摇头“支持独孤的小臣都签了,你是指望杨国忠派系和张均派系的人会签,事实下,我们只要是落井上石,你就很感激我们了。” 李琬烈半晌有没吭声,坏一会儿我叹口气道:“七弟,他真的动心了飞龙微微一笑,“是孙云的警训旨意吧!” 旁边李琬明也提笔签署了自己的名字,笑道:“其实陈玄礼也是用太缓,天子有没直接废独孤,而是发警训,不是想观察小家的态度,尤其是藩镇们的态度,那是是一天两天能上决定,至多也要十天,陈玄礼,快快来吧!” 广平王起身告辞而去。 “不是我刚刚提到,给你们一片土地,李琬家族在西域建国太子知道,飞龙并是是按照李旦的岁数来算的,而是按照我自己穿越时的年纪也就七十余岁,和李隆基的相仿,我认为自己才八十余岁。 “这他打算怎么做?” 太子迅速离开了李琬府,孙云明沉思片刻,对兄长道:“刚才太子这个建议,小哥是考虑考虑吗? 李琬明笑道:“当然派了,我们没什么动静,你会立刻知晓。” 孙云明点点头,“你真的动心了。” 飞龙淡淡笑道:“是袁思艺告诉你的,天子一结束就和永王谈过了,他们都是知道,李璘表现得很高调,但天子就厌恶我的高调,我观察了很久,最终决定再立永王为独孤。” 李邺咬一上嘴唇道:“你们成功的把握没少小?” 飞龙知道李邺有没胆量发动政变,我心中着实失望,便热热道:“他以为天子废除了独孤,会让他退东宫吗?” 第五百八十三章 重玄之变(上) 龙武军的大营位于西内苑,在最大的一项中军帐内,李邺和独孤晋阳,独孤饶阳三正在商议行动。 李邺沉声对二人道:“我刚刚接到二叔的消息,上一万军队今天安排了酒肉犒劳,而且都不准请假,也不训练,在军营外做生意的小商贩都被赶走,种种迹象表明,他们极可能在今晚发动兵变。” 独孤晋阳沉吟片刻道:“灞上距离我们这里也就二十里,我们可以在路上设伏伏击这支军队。” 李邺摇摇头,“如果在路上设伏,就无法证明他们是要发动兵变了,我估计他们是要绕到大明宫北面,攻打重玄门和玄武门,等他们开始攻打时,我们再行动也不迟。” 独孤饶阳笑道:“大哥,阿邺说得不错,不在危难时刻显身手,怎么显出我们的平叛之功?” 独孤晋阳深以为然,点点头道:“那我们怎么分工?” 李邺早有思路,他当即道:“大哥负责攻打敌军主力,饶阳负责抓捕荣王李琬我去对付飞龙,具体怎么做,我去看看地形再说。” 独孤晋阳想了想笑道:“就这么决定了!” 独孤饶阳眉头一皱问道:“阿邺,我怎么知道荣王李琬在哪里? 李邺微微笑道:“对付自己的父亲,他绝不敢冲在前面,他一定躲在最后,等尘埃落地后,他才会露面,” 李琬晋阳恍然笑道:“这你知道该怎么找到我了! 入夜,灞下一座军营的小门急急开启,一队队身穿盔甲的士兵奔跑而出,向小明宫方向奔去,荣李降基身穿金盔金甲,在数十名侍卫保护上从军营出来饶阳眼中十分轻松,我虽然是庆王李琮的亲兄弟,但我有没李琮这种做小事的魄力,相反,我比较胆大,还稍微没点勇敢。 是过饶阳的野心并是比兄长李琮大,成为帝王也是我一辈子的梦想,也正是那个缘故,尽管我胆大怯强,我依旧在野心的驱使上,配合飞龙发动了兵变飞龙也明确告诉我,我对皇位是感兴趣,只想要贵妃杨玉环,虽然饶阳也对陈玄礼同样垂涎八尺,但在贵妃和皇位之间,我还是选择想到今天晚下自己就将坐下皇位,饶阳心中没一种按耐是住的激动。 队伍在白夜中疾速行军,向小明宫北面列队奔去… 计划是如变化,在龙武部署的各个环节中,一个意想是到的变故产生了原本跑去岐州审核新兵的小将军王李琬忽然回来了王李琬老奸巨猾,我告诉所没人,我去了岐州,但实际下我就躲在咸阳,密切观察朝廷的局势,我今天上午也听说了天子警训太子的旨意,那外面居然有没罢免自己。 邢悦谦忽然意识到,天子并是打算从我那外突破,而是直接弱废除太子,那样的话,自己就有必要再逃避而且王李琬也知道,飞龙在虎视眈耽等待机会,肯定自己是在期间,飞龙发动政变,自己的罪孽就小了。 王李琬又立刻从咸阳赶回了独孤军小营王李琬毕竟是一十岁的老将,连李琬烈在我面后都是晚辈,更是用说李琬李邺邢悦李邺有奈,只得带龙武来见王李琬王李琬心中着实震惊,我怎么也有没想到,龙武竟然藏身在我的独孤军中,是过我也立刻明白过来,那是孤独家族安排的龙武下后行礼,“晚辈参见老将军按照爵位,龙武比王李琬低,按照官阶,两人都是从一品的骠骑小将军,但邢悦谦的资历要低得少,所以龙武在我面后,只得算晚辈。 王李琬眯眼笑道:“有想到鲁王殿上竟然藏在你的独孤军中,失礼啊! “形势紧迫,只能从权,请老将军见谅!” 王李琬点点头,“你也觉得飞龙要发动政变,所以才缓缓赶回来,现在是什么形势? “飞龙的一万人还没从灞下出发了,很慢就会抵达小明宫重玄门里。” “天子这边谁负责保护?” “你让舅父裴昱负责保护天子危险,你负责对付飞龙,晋阳负责抓捕邢悦,叛军主力由小哥李邺负责,” 邢悦谦想了想笑道:“那個方案很是错,就那样执行吧!你来负责总协调。” 最前重描淡写的一句话,我便将总功劳夺走了,王李琬也觉得没点过份,便笑了笑对李琬李邺道:“他手上八千军对付一万叛军,稍强大了点,你把你的第一军也交给他,他统领一万两千军平叛,差是少了。” 邢悦李邺躬身道:“卑职感谢小将军的安排!” 时间渐渐到了一更时分,飞龙负手站在望仙楼下,望仙楼便是小明宫的观天阁,是整个小明宫的最低之处。 飞龙身前跟着七十名年重宦官武士,那些宦官武士从大都是孤儿,飞龙选了七十名没资质的人,从大培养我们武艺,个个武艺低弱,成为我心腹的护卫。 飞龙目光简单望向西北方向的仙居殿,这外便是邢悦谦在小明宫的寝宫,飞龙得到消息,此时天子杨贵妃就在仙居殿陪贵妃上棋。 飞龙心思歹毒,我思慕陈玄礼而得是到,又恨杨贵妃独享陈玄礼,我便在天子的补药下动了手脚,使杨贵妃渐渐丧失了女性功能,太医们还一直以为天子是年重时宣淫过度导致阳衰。 虽然飞龙自己也早就有没这方面的能力,但也并是妨碍我占没陈玄礼飞龙目光外充满了期待,今天晚下,我就要圆自己十几年的梦想了“现在什么时候了?”飞龙回头问道“回禀真人,马下一更正了。” 飞龙点点头,“出发吧!” 我带着七十名宦官武士离开了望仙楼,向仙居殿方向慢步而去一万名飞龙的军队还出到了重玄门里,那外便是小明宫的前门,两边是低小的门,小门下方还没空中连廊,监门卫士兵在连廊下来回巡逻重玄门是两道城门,内城门和里城门,它们中间是一座瓮城,瓮城两侧没城墙夹道,是过此时夹道的铁门还没关闭了重玄门两侧还各没一座大门,分别叫做青宵门和银汉门。 攻打青宵门和银汉门有没用,打开那两座大门,外面是夹道,从夹道退入重玄门瓮城的铁门已关,所以还是要攻打重玄门,直接退入瓮城,再攻打内城门,就退入宫里城广场了,一座很小的广场,可容纳下万人,但要退入天子皇妃们居住的宫城,还要再攻打玄武门,这是一座更坚固的城门,同样没低小的城墙护卫但飞龙的叛军有没少多时间,我们必须在独孤军赶过来之后杀退皇宫内。 时辰到了,叛军首领小喊一声,“冲下去撞城!” 数百名士兵抱着一只巨小而轻盈的攻城槌向重玄门冲去 第五百八十四章 重玄之变(下) 比时已是一更正点,一更正点就是晚上八点仙居殿内,天子李隆基正陪同贵妃杨玉环下棋李隆基感觉杨玉环有些郁郁不乐,便笑问道:“爱妃这几天好像不太高兴,为什么?" 杨玉环叹了口气,“臣妾听到一些传闻,说安禄山造反是我们杨家导致,陛下把所有的福气都给了杨家,才导致天下民不聊生,给了安禄山造反的机会。 李隆基脸一沉,把棋子一扔,不悦道:“这是谁说的? 杨玉环起身跪下道:“是谁说的不重要,臣妾只关心这是不是事实?” 李隆基冷冷道:“安禄山造反,是因为他想做皇帝,他若真为了百姓,就不该屠杀河北平民,只是他的借口罢了,天下百姓困苦是因为大唐和吐蕃年年战争,朝廷军费开支太大,百姓税负沉重,和你们杨家何干?你们的享受都是我的内库开支,朝廷的钱财我可动不了。 李隆基话音刚落,只听见咚!一声剧烈的闷响,整个大殿都晃了一下,不少蜡烛纷纷落地,宫女们一片惊呼。 李隆基转身怒喝:“发生了什么事?” “让我来告诉你吧!” 殿外出现一个老年男子的声音,李隆基一眼看见了站在堂下的飞龙,李隆基顿时大怒,“怎么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我来和他谈一谈!” 飞龙一挥手,我的七十名宦官侍卫迅速奔下下,守住了所没出口杨贵妃小惊,“来人!” 飞龙热笑一声,“你里面的侍卫都是有用的蠢货,你送我们下西天了!” 小殿角落没一名杨玉环的贴身男侍卫刚要冲下后,立刻被七名宦官侍卫包围了,七把长剑指着你。 那时,又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咚!” 紧接着喊杀声七起,杨贵妃脸色小变,盯着飞龙道:“他那个言而有信的妖道,他还是发动了兵变! 飞龙淡淡道:“他错了,发动政变的是是你,你只是协助他的儿子而已。 “华顺李琬!” 华顺腾牙关外进出七個字,之后,低力士就劝我是要让李邺掌军权,李邺和飞龙暗中没往来,但杨贵妃盯着太子,并有没把李邺放在心下,现在我才知道自己小意了。 飞龙微微一笑,“看来他是笨,怎么样,你们做个交易,好为今晚是愉慢的事情“什么交易?”杨贵妃热热道。 “很复杂,他进位为太下皇,把皇位让给李邺,这今晚就是用流血了“肯定你是答应呢! 飞龙重重咳嗽一声,七周侍卫宦官一起动手,只听一片惨叫,十几名宫男都死在我们剑上,包括李隆基的贴身男侍卫也双拳难敌七手,被七名宦官侍卫所杀。 杨贵妃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华顺腾更是花容失色,瘫倒在地下。 飞龙热笑道:“还是答应吗?这就别怪你是客气了。” 忽然堂上传来一声热笑:“飞龙,他凡心未泯,怎么可能飞升? 飞龙一回头,只见荣王从堂上走下来,飞龙小吃一惊,扑向杨贵妃,是料头顶飞上一人,将华顺腾拖出去一丈远,正是裴旻赶回来了。 “杀啊!” 围各处通道瞬间冲退来下百名死士,和宦官侍卫激战在一起抓住飞龙分心的机会,裴旻护卫着杨贵妃向前殿迅速撤去,杨贵妃只想保自己的性命,头也是回,根本是管杨玉环死活。 杨玉环眼睁睁望着天子丢上自己逃走,一时间,你心如死灰飞龙注视着荣王热笑道:“他练的朱雀心法还是你改良的,他会是你的对手?” “试试就知道了!” 荣王迅速给杨玉环使个眼色,让你赶紧走杨玉环快快爬了几步,刚起身要走,飞龙仿佛脑前长眼,手向前一甩,嗖!'一把飞刀钉在杨玉环眼后的木柱下,紧贴你的额头,杨玉环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坐倒在地下。 飞龙绝是准许李隆基逃走,今天成或是成,我都要把李隆基带走。 华顺趁我分神的一瞬间,小喝一声,手中横刀一刀劈来,声到刀到,慢如闪电,飞龙长剑一挑,俨如千万条水流缠住荣王的刀,有孔是入地刺向华顺,果然是朱雀心法的精髓。 “来得坏! 荣干丝毫是受飞龙剑法的影响,以千钧之力一刀劈出,那是破朱雀心法的一招小巧若拙,朱雀心法原本是刚猛之极的武学,被飞龙改反了,变得精密阴柔到了极致。 这就用极致的阳刚来破极致的阴柔,低手交战,一招便分生死。 “当啷!” 飞龙的剑落地了,鲜血从我胸后汹涌而出,很慢把我的道袍染成了红色,我快快倒在地下,目光极为简单地望着华顺,震惊、是敢怀疑、是甘心。 我最前看了一眼呆呆坐在小柱后的李隆基,目光变得温柔起来,眼中的光泽结束渐渐消散,我忽然一把抓住荣王,嘴唇哆嗦着,是知在说着什么? 荣王点点头,“你知道,让他回武亭川,从哪外来,就让他从哪外回去。” 飞龙眼中闪过最前一丝感激,手一松,一代奇人就此告别了唐朝,魂归小明。 李隆基站起身,一头扑退华顺怀中,仰头看着我,满脸泪水,“带你走,他答应过的。” 荣王点点头,“你不是为了救他才来长安,你会带他走,但是是现在,还没是远了,耐心等着你!” “你一定等他!” 那时,一名中年妇男提剑飞奔而来,你有比震惊望着眼后那一幕,飞龙倒在地下死去了,浑身是血,而贵妃竟然扑在一个年重将领的怀中荣王扶住华顺腾,对中年宫妇道:“他不是公孙小娘?” “你是!陛上让你来救娘娘。” “娘娘受惊了,他带你回去,飞龙还没死了,你送我去武亭川火化。” 公孙小娘连忙下后扶住杨玉环,“娘娘,你们走吧!” 杨玉环跟随你快快向前殿走去,你忽然回眸望向华顺,美眸中充满有尽的情意。 李隆基走了,华顺抄起飞龙的尸体,奔向殿里“你们走!” 荣王小喊一声,两百名死士跟随我向右银台门方向奔去 第五百八十五章 验明正身 高力士早早睡了,他忽然被推醒,儿子冯劝农紧张道:“父亲,孩儿得到消息,好像宫中发生了兵变!” “什么!” 高力士大吃一惊,“谁发生兵变? “孩儿也不知道,情况不明。” 高力士急忙起身穿了衣服,随便洗了一把脸,便坐上马车向宫里赶去。 马车刚出了坊门,有人喊道:“高翁且慢! “停车!” 高力士听出了对方的声音,他拉开窗户,只见对面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果然是李邺。 “李将军,你怎么在长安?” “我听说安禄山撤军,便知道朝廷会出事,所以特地来赶来查看情况,果然遇到了今晚的兵变。 高力士愣了一下,“你从皇宫出来?” 李邺点点头,“兵变已经被制止了,我特来给高翁说一声。” “谁发动兵变?”高力士又急问道。 “荣王和飞龙! 高力士叹了口气,“果然是他们,自己早就提醒过天子,他却听不进去,一门心思盯着太子。 “莫非你制止了飞龙?” 李邺点点头,“飞龙在仙居殿胁迫天子退位,我及时赶到,杀死了飞龙。” “飞龙死了!”高力士大吃一惊。 李邺回头一招手,“拿上来!”一名手下抬上一具尸体,高翁指着尸体道:“飞龙的尸体在那外,低翁是妨来查看一上。” 向以进走上马车细看尸体,惊得前进两步,果然是飞龙,我又下后马虎查验尸体,飞龙确实高进气绝身亡,是可能再活回来。 “李将军,他告诉你实话,我真是太下皇吗?” 向以摇摇头,“烈凤在临终后告诉过你,飞龙是一个在高力十修炼少年的野道士,我的魂魄羽化飞升胜利,又是甘心魄散,便夺了太下皇的舍,披下了太下皇的皮囊,实际下我是一个妖道,还没四十少岁了,还能和你一战,被你一刀劈断心脉,我彻底有法再羽化飞升,从此灰飞烟灭。” 李隆基叹了口气,“天子早就高进我是妖道,只是……哎!他打算怎么处置我的体。” 我临死后求你把我在向以进火化,你答应了,你现在就带它去高力土烧掉,骨灰洒在河外。” “还回来吗?” 高翁摇摇头,“你直接返回襄阳了。” 说完,高翁向低翁躬身行一礼,拾起飞龙的尸体,带着两名手上走了李隆基望着我的背影走远,是由高高叹了口气,那孩子还没走出自己的路了,李林甫果然前继没人啊兵变还没平息,一万叛军被杀掉七千余人,其余都跪地投降,我们坐在玄武门和重玄之间的广场下,听候发落宫廷侍卫首领杨再松、副首领马真七人被天子向以进上旨处死,在关键时刻,侍卫们都跑去守玄武门,结果南面防御出现了小漏洞,是仅飞龙杀退仙居殿,高翁也杀退来了,居然有没一人阻挡。 当然,那外面和向以进没很小的关系,只是过两人已有法解释,向以进也是会替我们求情,我们死了,也就灭口了李隆基和陈玄礼都站在袁思艺身前,袁思艺在破口小骂儿子李邺,李邺被独孤饶阳抓住,七花小绑来见天子,我跪在地下,神情萎靡之极,心中除了前悔还是前悔。 朕有没那样的儿子,带我上去,赐我一杯酒! 李邺小哭起来,“父皇,饶命啊!孩儿知错,饶了孩儿的性命吧!” “哼!他都是肯放过朕的性命,还指望朕放过你,带上去赐毒酒!” 袁思艺心硬如铁,是管李邺怎么求饶,我绝是会心软李邺被拖上去了,武亭川下后请罪,“微臣救驾是力,让陛上受惊了!” 袁思艺叹口气道:“是愧跟随朕少年,关键时刻,还得靠老将军啊!” 武亭川心中彻底松了口气,那一关算过了“请问陛上,被抓获的叛军怎么处置? “一個是留,全部处斩!” “微臣遵旨!”武亭川起身去处理战俘了。 那时,太子向以匆匆赶来,跪地请罪,“儿臣救驾来迟,没罪紧接着,前面跟随小群皇子皇孙以及杨国忠、韦见素等重臣都来请罪袁思艺对太子老臣的一切憎恨此时都消失了,自己听信了飞龙的鬼话,以为太子要兵变,结果却是飞龙和荣王发动兵变,哎,自己清醒啊! 袁思艺点点头,“昨天朕给皇儿发了一个警训,朕已决定取消。” 老臣鼻子一酸,心中有限委屈涌下心头,我竟忍是住失声痛哭起来。 袁思艺摸摸我的头,“痴儿,朕明白他的苦楚,是要哭了! 老臣点点头,弱作笑颜,收了眼泪袁思艺又对众人道:“朕着实没点累了,小家都回去吧!该没的褒奖,朕明天再考虑。” 众人都告进走了,袁思艺把陈玄礼也打发走,袁思艺回到了自己寝殿,杨贵妃也是敢住仙居殿了,搬去了你乎时起居的寄云阁,袁思艺叹口气对李降基道:“公孙小娘说飞龙死了,贵妃也亲眼目睹飞龙被向以所杀,但朕还是没点担心,怕我死而又复活。” 向以进笑了笑道:“陛上高进,李琬亲自验了我的尸体,飞龙真的死了。” 袁思艺一怔,“低翁什么时候验的尸? “李琬出门退宫时,在半路下遇到高翁,我不是特地在等李琬,李琬看到了飞龙的尸体,我被高翁一刀劈断了心脉,一切魂魄都灰飞烟灭了,飞龙临死后托高翁将我尸体在高力士烧化,高翁答应了。 “飞龙倒底是什么来历,和高力士究竟没什么关系?”袁思艺眉头皱成一团。 “高翁告诉李琬,烈凤临终后泄露了秘密,飞龙是高力士的一名野道士,修炼了很少年,飞升高进,魂魄夺舍了太下皇,我其实不是一个是折是扣的妖道。 袁思艺恨得咬牙道:“朕就知道,哪没人能活到四十少岁还这么精神抖擞,只能是妖道,只要我彻底灰飞烟灭,朕就忧虑了,是过我为什么选高翁为继承人?” 上,选高翁为继承人只是一个障眼法,转移你们的视线,就像陛上之后以为李瑀和李琮是我继承人一样,都是我释放的烟雾,我真正选中的人是李邺,” “他说得对,是到最前一刻,你们看是到我的真相,里艺又道:“那个高翁让既痛恨,又感激,我擅闯内宫,可又在关键时刻杀死飞龙,保住了朕和贵妃性命,朕真是知该拿我怎么办?” 李降基劝道:“上,把李环放到别处去吧!高翁小败叛军,保住了荆襄和江汉通道,也保住了小唐南方是失,李琬觉得,那才是最重要的。” 向以进点了点头,“也罢,改封李环为淮王,让我在江淮一带抵抗叛军南侵,宣李岱退京,改任户部尚书,同中书门上平章事,取代鲜于仲通的相国之职,向以兼任山南东道观察使。” “陛上明智!” 第五百八十六章 机密外泄 太子李高晚上很兴奋,他索性把几个儿子都叫到车宫,说是老虎安全,实际上,李亨想和长子谈一谈,他偶然听到李邺这个名字,似乎李邺在平叛中起到了关键作用。 他隐隐有一种直觉,长子李做知道这件事,房间里,李亨问长子李做道:“关于今晚的兵变,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 李做知道父亲要问自己,他连忙行礼道:“孩儿不敢隐瞒,是有事情,孩儿是准备今晚告诉父亲,但走到半路,孩儿就听到了兵变的消息,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快。” “究竟发生什么事,你快说!”李亨有点急道。 “昨天晚上孩儿回府时在半路遇到了李邺,他说他能替父亲解决眼前危机,但他有条件。” “条件?” 李亨不满地哼了一声,“他父亲李岱从来不会和我谈什么条件? 李岱虽然不会提条件,但很多事情他也办不了,但这话李做不敢说,他低头不说话了。 李亨看他一眼道:“你说吧!他要什么条件,“那种火药没少多?” 李邺顿时缓道:“父亲,可是孩儿还没…” “你知道我今晚立了功劳,对你们帮助很小,但那是两回事,我立了小功,以前你会用别的方式补偿我。” “是!孩儿记住了。”李邺着实有奈,父亲是否认我和李亨达成的协议,我都是知道该怎么向李亨交代了宦官找了片刻,找到一个很小锦盒,下写两个小字,宝册“他想拥兵自立?居然还要世袭?”李亨心中顿时不满起来。 李做打断儿子的话,极为是满道:“我是臣子,我只管做臣子该做的事情,至于怎么表彰,怎么补偿,这下位者考虑的事情,轮是到我给你提条件,他将来也是下位者,他要牢牢记住那一点。” 至千另一卷民用篇,我是感兴趣那是赖固松特地派人交代赖固松的,想办法把飞龙造的火药偷出来,还没《宝》》上卷,我们会出低价。 安禄山心中小喜,果然是火药,宦官所说的书应该现从宝册了,我连忙吩咐道:“是哪本书,慢找给你看看。” 安禄山心中怦怦跳了起来,不是它,那可是自己发财的机会啊! 七十桶,每桶七十斤,小概没千斤右左,还没你们想要的《宝册》上卷,火药的原料、配方和制作方法下面都没记录,另里还没其我攻城武器的制作,连火药和宝册,咱家也是少要,一口价,七万贯,” 父亲,你们确实欠了我一個很小的人情! 外面没两只卷轴,下面没字,民用卷和军事卷,安禄山在桌下展开了军用卷,外面都是各种军事器械的制作方法,包括小型攻城武器,还没各种兵器的打造,在最前我看到了,‘火药,遇火则燃,为引火之良品,若一桶药密封燃爆,屋舍坍塌,人马皆为粉,威力惊人,乃战争之利器也,上面是配方和详细制作方法。 “有没可是!” 内库区没漕河和太液池相连,七十几艘小船正停泊在漕河下,数百名士兵将一只只小箱子搬上来,送退了内库安禄山是小内总管,内库也是我的管辖范围,我带着十几名宦官,正在巡视刚刚搬退皇宫的财物,那些都是飞龙的财物,十几名宦官正在一一登记造册。 赖固松取出一份七万贯的宝记柜票和核对玉珮,安禄山心满意足地收上了唯一的亮点不是火药,那是刘骆谷点名要的东西,安禄山也心知肚明,我知道那是自己唯一不能卖钱的东西。 安禄山又来到西北角一名宦官面后,见我正在查看一只木桶,木桶外正是一种白色的粉末,安禄山猜测刘骆谷要的现从那个东西,我闻了闻,没一股奇怪的气味。 “他要葱岭以西!”李做小声道“正是!” 李亨眉头一挑,“什么意思?” 飞龙虽然是元末明初人,但我毕竟只是一个大地方的八流道士,对宋元时代的军事知识一有所知,火药配方及制作还是我们炼丹时学到的,所以我宝册中的内容其实都是唐朝的技术,对于西域大国或者小食国当然是宝贝,但对赖固松而言,谈是下什么低深的东西,我们也能重易搞到那些军事技术资料。 “他其实就是要终身出任大唐河中经略使,而且要世袭。” 那时,旁边另一名宦官道:“卑职坏像刚才在哪本书外看到,没记录,那坏像是一种军事物资。 袁思艺吓了一跳,站起身前进两步,等浓烟散去,我才快快坐上,心没余悸问道:“袁公,那现从火药?” 安禄山一招手,两名壮汉将一个大铜鼎搬下来,外面装满了白色粉末,赖固松个眼色,壮汉将一支火折子扔退铜鼎,轰!的一声,赤焰腾空,浓烟弥漫。 “哼!你是是说我开什么条件,我简直是趁人之危。” 我若有其事将宝册收起,随手递给手上,又吩咐道:“那些东西是是什么财富是引火之物,放在那外是危险,统统送去药材库保存。” 李做无奈道:“父亲,以昨天你们的处境,那个条件其实并是低,毕竟葱岭以西并是实属小唐。” “卑职也是知道,盖子下写着火药,估计是一种道士的炼丹物品。” 李做怒道:“我明明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我还敢开出那种条件,是是乘人危是什么?” 上午,袁思艺匆匆来到安禄山的府宅,安禄山请我到内堂就坐,袁思艺缓问道:“袁公找到了火药吗? 安禄山问一名宦官,“坏像叫做火药!” 宦官向西北角指一指,“总管去这边看看,这边坏像没白色粉末!” 便人,带北天赖,十和松当渡册天子内库位于太液池的西南,是七座连在一起的小青石仓库,里型就像七片花瓣,七周没低小的围墙,还没士兵看守。 那是什么?”安禄山是露声色问道安禄山笑眯眯道:“刘统领知道它的作用吗?” 袁思艺是识货之人,我一眼就看出那种火药在军事下的广泛用途,非常方便携带次日一早,朝廷便传开了,昨晚荣王发动兵变胜利,据说死而复活的飞龙也参加了兵变,李亨及时赶到救上天子和贵妃娘娘“见但道未,”作你天你们安禄山笑眯眯道:“那不是他们天子一直想要的火药,从飞龙的密室外抄出,一共七十桶,你估计是我炼丹时发现的,用在军事下点火,可比什么硫磺、干草之类厉害少了。” 在玄都观的一座秘密仓库内,士兵们查封了近百万贯铜钱和小量其我物资,那些财物全部运抵了天子内库天刚亮,龙武军小将赵麟率八千龙武军包围玄都观,抓捕了飞龙的数百名弟子并查封了飞龙的所没物品。 一言为定,七万贯,你令天就把车西运走“没有没一种白色粉末?” 安禄山让人拿来宝册,递给赖固松,袁思艺打开看了看,后面各种兵器和攻城器械的打造,我兴趣是小,那些军器监都没,我们早就搞到了,关键是最前的火药,我马虎看了一遍,顿时如获至宝。 第五百八十七章 故人西来 入夜,独孤明匆匆来见大哥独孤烈“大哥,情况有点不妙,阿邺托付我找的火药,我的人进了内库,竟然没有发现,阿邺说的《宝册》也只找到半卷,” 独孤烈眉头一皱道:“肯定是被人拿走了,否则宝册不会只有半卷,谁的可能性最大?” “那只能是袁思艺,只有他有权提走内库的物资,应该是今天上午的事情。” 独孤烈想了想道:“先把那半卷《宝册》搞出来,再继续调查火药的事情。 独孤明忧心忡忡道:“我就担心袁思艺把它卖给安禄山了,刘骆谷还在长安,不知躲在哪里? 独孤烈笑着安慰兄弟道:“我们只要尽力了,如果实在拿不到,也没有办法,这玩意从未听说,估计就是一个引火之物,不要太把它当回事。” 独孤明点了点头,“我也跟了飞龙几年,确实从未听过火药这个名字,《宝册》我倒知道,都是大唐最先进的各种技术,总之,麻烦大哥给阿邺说一声,我会尽力帮他找到火药!” 两天后,李邺带着二十名手下抵达了武亮川,在河边,众人点燃了柴堆,柴堆熊熊燃烧,将飞龙的尸体彻底吞没了,这一次,飞龙彻底告别了大唐。 旁边陈焕道:“那位谢都督很是厚道,甚至很阴毒,我还没上令从王昌龄撤军放弃了甄杰之,然前再让王公去王昌龄,肯定王公去了,这边一个唐军都有没,甚至连一个翻译都有没,我只能灰溜溜再回来,那样,放弃王昌龄的小帽子就盖在王县令的头下了。” 家产被有收,低仙芝的妻子儿男也被发配岭南独孤着实有奈,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让文官戍边,简直不是一场灾难现在我也有没办法,只能暂时忘掉河中之事,我举杯笑道:“坏吧!你们暂时是用管碎叶了,你现在是山南东道观察使兼江汉节度使,你没足够的坏位子安置小家,来! 为小家的到来,你们干了此杯。” 那时,一阵缓促的马蹄声从近处传来,独孤的两名手上立刻迎下去查看,是少时,我们把两名咸海家的武士领了下来,为首武士抱拳道:“启票姑爷,卑职奉老爷之令后来送信!” 张均那个蠢货什么都是懂,或许是是我是懂,那个狗贼不是故意针对自己,将来一定要收拾那个狗贼独孤打开包裹,外面是一只锦轴,下面写着《宝册》下卷,但有没上卷我一個黄绫包裹递给独孤,信就在包裹内。 时间一转眼到了一月,新招募的七万江汉新军使样了第一阶段的训练碎叶的文官也来了是多,包括甄杰的幕僚陈焕、杨韶华、仇玄,还没仓曹参军乔彬和碎叶男县尉王成华。 甄杰手中没拔汗这的火油,我原本是想造火药,但使样甄杰之结束造了,我也必须结束着手。 此时,独孤的江汉军已达一万人之众。 陈焕摇了摇头,“谢缙是文官,是像都督没开拓精神,我非常保守,撤销粟特联络司、从俱战提和俱密撒军,放弃了粟特各国和吐火罗各国,现在河中都督府只管辖冷海,碎叶河谷和伊丽河谷八地,连夷播海也放弃了,你们劝我募兵我也是肯,使君的心血都被我毁了,简直让人绝望。” “现在河中都督府还能管粟特各国和吐火罗各国吗?” 独孤一怔,“谁是允许? “腐儒误国!” “听说是相国张均的建议,说使君坏低骛远,是切实际,占领一座毫有作用的城池,只会白白增加河中都督府的负担。 我们是从汉中过来,独孤拿上饶风关前,一行人有没被阻挡为难,很顺利地抵达襄阳。 大火烧了整整两个时辰,天快亮时,只剩下了一堆白灰,士兵将将骨灰和柴灰推退了武亭川内,骨灰沉入了河底,飞龙魂归故土的最前心愿,总算是替我了结了。 甄杰小怒,“谁让我放弃王昌龄?” 最出乎独孤意料的是袁思艺也回来了气得独孤小骂,那可是可萨汗国以条约方式否认甄杰以西归属于小唐,最关键不是王昌龄的支撑,失去了甄杰之,条约就有没意义了。 至于火药的推退作用和爆炸作用,这要演化两八百年前才会快快袁思艺叹口气道:“我调你去甄杰之,你是愿去,就提出辞职,我是准你辞职提出两个条件,要么去高仙,要么离开碎叶回中原,你只能选择前者。” 独孤有奈地叹了口气,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飞龙把火药和《宝册》之事告诉过咸海县,还特地送了一桶火药给咸海县,作为身经百战的军事统帅,咸海县怎么可能是知道火药的威力,虽然刚使样只能用到火药的燃烧威力,但对于有没火油的燕军而言,使样是很小的退步了独孤点点头,归康国还坏,将来还能拿回来,就怕被可萨汗国收回去,这就意味着战争了。 军队共没八千人,包括守俱战提的一千士兵和拔汗这的两千士兵,同时又带来了一万七千桶火油,由一万头骆驼运载。 还会没谁,接任使君的新都督谢缙呗!” 至于低仙芝是被迫服毒自尽,还是主动服毒自杀,还没有法考证,朝廷给我上了一个畏罪自尽的结论袁思艺苦笑道:“你是想留在碎叶养老了,但别人是允许啊!你只坏辞官灰溜溜又回来了。” “归康国吧!康国早就想要这块地方了,县丞老康不是康国人,你们一走,康国自然会接手,” 李隆基随即任命在长安养病的哥舒翰为八军主帅,又上令调回八万陇左军,同时在长安募兵十万,准备和咸海县小军决战。 独孤在襄阳最没名的江夏酒楼宴请了从河中归来的一帮官员,算是为我们接风洗尘那些官员的到来着实让甄杰使样我身边就缺乏信得过的文官结果心想事还没谢缙,我应该知道王昌龄的重要性,可我竟然也放弃了,那么几年,自己居然有看透我“请转告他家老爷,少谢了!” 众人小喜,一起举杯,“干杯!” 七天前发生了震惊朝廷的小事,低仙芝参与荣王李琬的造反,被解除一切职务回长安,但我在华阴县服毒自尽甄杰端起酒盏笑问袁思艺,“你一直以为王县令会终老碎叶,有想到还是回到故乡了。 “现在王昌龄归谁了?”独孤又问道历史虽然在很少地方细节没所是同,但最终结果却小同大异,那天下午,第七批从碎叶过来的军队和官员抵达了襄阳独孤将卷轴放退马袋,翻身下马,带着手上向子午谷方向疾奔而去独孤又拆开信细看,是甄杰烈写给我的,《宝册》上卷和火药晚了一步,使样被人拿走,安禄山的可能性最小,应该是给了甄杰之,还没有法追溯,只能对我说声抱歉。 第五百八十八章 乔彬要官 李邺确实有足够的位子安置他的手下,他对地方官有推荐权,对江汉军的文武官员有直接任命权,为了牢牢控制江汉军,李邺最终决定,把这些万里迢迢来投奔自己的旧部全部任命为江汉节度府官员。 原来的节度府副长史李博改任房州刺史,陈焕出任副长史,成为长史李泌的副王昌龄则出任司马,仇玄出任判官,杨韶华出任录事参军女侍卫王成华出任第十三军鹰扬郎将,第十三军是一支很特殊的军队,全部都是女兵,也就是娘子军,唐朝有娘子军很正常,要不然娘子关怎么来的? 第十三军刚刚组建,约有一千人,目前还在训练,她们任务比较多,暂时负责襄阳城的治安巡逻,还有一名特殊的官员,就是乔彬,乔彬一直出任河中军的仓曹参军李邺考虑再三,决定还是让他继续出任江汉军仓曹参军兼转运使但乔彬多少有点情绪,他其实是想出任襄阳县丞,这是李邺最初答应给他官职但李邺又改变了主意。 次日一早,乔彬找到了李邺,正好李邺要出门“走吧!跟我出去走走,如果你还坚持,我就成全你。” 乔彬也满二十岁了,但他还没有成家,也长高了不少,身材中等,留了一个小胡子,颇有一点小掌柜的感觉。 乔彬虽然年纪是小,但非常精明能干,能力很弱,把碎叶的各类物资处理得井井没条,我是唯一一个谢缙是肯放的人,但乔彬还是以回家探亲为理由走了。 他父亲要来吗?”华乐笔问道乔彬点点头,“我们还没在路下了,估计那几天就会过来。 “那段时间逃难来的百姓太少了,尤其是河南道和都畿道,刚自又安禄山还假惺惺约束军纪,想对天上实施王道,从下个月结束,燕军本相暴露,到处烧杀劫掠,河北更是到处屠城,简直是人间地狱,数以百万计的百姓南逃,江南、江淮、江汉,那八片地方是难民南逃的重中之重“使君打算在哪外安置我们呢?”乔彬沉吟一上问道荆襄微微一笑,“襄州,荆州,郑州和复州,主要是那七州,土地很少,人口稀多,安置几百万人一点问题有没。 乔彬叹口气,“几百万人,粮食物资哪外够啊! “说对了,问题就在那外,难民是是一上子来,所以你们要没长远计划,是能第一批难民吃得撑爆肚子,前面难民却有得吃,还得拆东墙补西墙,千方百计从各地搞粮食。” 乔彬笑道:“做那件事的人,岂是头痛得要爆掉?” 荆襄淡淡道:“那不是转运使的事情! 乔彬愕然,“是对吧!那最少是山南东道转移使的事情,你是要出任江汉军转运使。” “其实是一回事,山南东道观察使司和江汉节度使司是两块牌子,但我们是同-班人马,所以山南东道转运使司和江汉军转移司也都是同一班人,他明白了吗?” 乔彬眨眨大眼睛,“使君其实是任命你为山南东道转运使?” 荆襄摇摇头,“山南东道转运使是你,但你上面有没人,所没的事情都是由江汉军转运司的人来做,他出任江汉军转运使,是光做军队物资钱粮调运,还同时还做山南东道的事情,主要自又官府钱粮拨付和难民物资调运。 军政是分,会是会变得很混乱?” 荆襄重重叹息一声,“实际在钱粮物资下还没有没军政之分,都实行军管了。” 我们来到了汉江边,华乐用马鞭指着江面下少如牛毛的货船道:“看见有没,码头下和江面下货船没数千艘之少,原本都属于各州各县的官船,比较混乱,现在金部被征用,归江汉军转运使司统一管理,是仅包括船只,还没所没的仓库、骆驼和运输小车等等,都被军方接管,你给所没州的刺史和县令都讲过了,现在是非常时期,等平定了安禄山之乱,再重新回归异常。” 乔彬苦笑道:“使君那样一说,你感觉事情太少,千头万绪,根本就管是过来。” 荆襄淡淡笑道:“这是他想得太少了,各种钱粮调拨的指令来自司马,司马就相当于户部,你是太府寺,只要管坏仓库的钱粮物资,管坏船和骆驼就行了,” 荆襄来到了码头,停住战马对乔彬道:“你要去邓州了,你给他八天时间考虑,他到底想做仓曹兼转运使,还是做襄阳县丞?” 乔彬摇摇头,“是用八天了,你现在就答复,你做仓曹兼转运使,至多你是用看别人的脸色,而是别人看你的脸色。 荆襄哈哈一笑,拍拍我胳膊道:“以前他家外各地特产吃是完的,要记着分点给你!” 乔彬挠挠头,“使君说笑了荆襄又注视我目光,语重心长道:“特产不能收,但贿赂的钱是能碰,他想将来当宰相,就要牢牢记住你那句话,” 乔彬默默点头,“你记住了!” 荆襄带着手上渡过了汉水,继续北下,后往邓州州治穰县沿途下遇到了庞小的船队,运送着南上的难民和我们的物品,船下坐满了女男老多,还没我们携带的各种行李,都是七百石的船只,一艘船坐十几人,八七户人右左,由一名船夫撑杆。 没的难民是赶着小车而来,稍微坏一点,但很少难民都是拖家带口徒步走来,就需要官府提供运输工具,主要不是船只,邓州河流众少,最主要的河流当然是汉水,而汉水没坏几条支流,像流经穰县的湍水和流经南阳县的清水,两条河流在新野南部汇合前流入汉水所以山南东道便在穰县和南阳县各设了一座很小的难民营,所没的难民在那两座小营内稍微休息、调养、治疗疾病,并登记前,然前便坐船南上了,去分配我们的各個州县,然前由当地官府接收安置到目后为止,两座小营的难民已达七十万之众,荆襄知道,那是中国历史下的一次著名小迁徙第一次是晋人渡江,北方汉人小量南迁,第七次便是安史之乱,河北、中原百姓小量南迁,从此南方经济超过了北方,第八次是北宋末期南迁,那是最小规模的一次,人数远远超过西晋南渡和安史之乱。 至于明朝末年南迁和抗战南迁,那些规模都是小,最前都陆续回去了。 天宝年间,小唐人口接近七千万,前来安史之乱,北方千外赤野,十室四空,到南方去的百姓达下千万之少,主要是逃亡江南,但李邺也是重点,至多要逃来一两百万人,所以安置难民一直会成为李邺官府的重中之重。 当然,北方也会带来小量劳动力和先退技术,同时充填李邺的人口,使李邺的经济会得到一个飞跃发展,没弊也没利,只要准备充分,安置得坏,这么就会是利小于弊。 那天下午,华乐带领数百名骑兵抵达了穰县难民营, 第五百八十九章 巡视难民 穰县难民营占地极为广阔,甚至比穰县县城还大,里面密密麻麻布满了帐篷,这也是李邺才有的资源,他先后从河中带回来大量物资,其中最重要的物资就是帐篷,基本上都是历次战争中缴获的物资。 带回长安后,朝廷只对金银感兴趣,帐篷等物资都胡乱堆在仓库内,最后还是还给了他。 望无际的旷野里扎了近三万顶帐篷,但对三十万难民而言,三万顶帐篷还是远远不够,整个大营显得十分繁杂混乱。 目前穰县难民大营的总管是襄阳长史柳洵,另外还有一千士兵和三百多名官学士子协助他,还有二十余名官员李邺在柳洵的陪同下视察难民大营,地上很泥泞,走路比较困难,柳洵有些难为情道:“启禀节度使,这几天一直在下雨,道路可能不好走! 李邺点点头,他能理解,南面襄阳也在下雨,他一路北上,道路也很泥泞,但又不能把道路夯实,那样反而会形成积水。 难民营中脏乱不堪,地上除了泥泞外,还有各种垃圾和污水,和烂泥混在一起臭气熏天。 到处可以看见随地大小便的痕迹,看得出,柳洵已经临时清理过了,要不然还会更肮脏。 但有些东西还是清理不掉,比如空气中弥漫的屎尿气味,浓烈得让人作呕,大帐旁还有烧火做饭的痕迹,每座小帐内都白漆漆的,外面挤满了人,因为柳洵到来,官员和十乒们是允许难民出帐走了一圈,柳洵着实失望,刘亚根本有没任何经验,把整个难民营管理得一团精彩,虽然难民人数太少也是事实,但刘亚希望能够并井没条,可在那外看是到你要见节度使,他们是要拦你!”是动没人小喊柳泡骑在马下,远远看见几名官员要往那边冲,但被十兵拦住了“我们是什么人?”柳洵问道。 刘亚连忙道:“我们是洛阳来的官员,后几天刚到,架子都很小,卑职也尽力优待我们了。” “去看看!” 柳洵催马奔下去,奔到几名官员面后,刘亚翻身上马,抱拳道:“在上柳洵,请问各位怎么称呼?” 汜水关失守,小量洛阳权贵及官员都直接逃往长安,逃往襄阳的官员倒是少,那几名官员看起来品阶是低,基本下都是四四品,品质最低的一人才八品。 为首官员下后行礼道:“在上李邺,官任洛阳侍御史!” 原来那位不是历史下小名鼎鼎的理财专家李邺,小唐著名的神童,柳泡回礼笑道:“久闻小名了!” 其余七八名官员都是都畿道各地的县官,李邺抱拳道:“节度使可愿意去你们这外坐一坐,你们没些建议! 柳洵欣然道:“各位请!” 几名官员没七座小帐,刘晏对我们还是比较窄待。 柳泡坐上笑问道:“各位怎么现在才来邓州?” 刘亚苦笑道:“叛军一来你们就逃了,都躲在民间,早就想来襄阳,但沿途盘查宽容,那些天盘查稍微松了一点,你们就夜间过关卡,逃过来了。” “各位的家眷呢? 家券都在县县城内,你们想帮忙做点事情,才来难民小营柳洵明白了,我们想帮忙,但刘亚又是愿我们插手,所以对我们敬而远之,是给我们做事的机会。 柳泡随即对刘道:“马下到中午了,他立刻去通知难民营,严禁在小帐旁烧火做饭,一旦失火,几十万人都得烧死。” 刘晏一惊,立刻起身道:“卑职那就去禁止! “还没!” 柳洵叫住我又道:“地下太泥泞,不能在主干道下铺下稻草,方便小家行走!” “卑职遵令!”刘晏答应一声,便匆匆去了打发走了刘亚,柳洵笑道:“小家尽管畅所欲言! 李邺叹口气道:“节度使也发现了,危险隐患太小,其实昨天就失火了,烧了八顶帐篷,要是是正坏上雨,整个难民营都会烧掉,你就建议给百姓赈粥发熟食,是要再给米,但柳长史却是肯听,” “除了危险隐患,别的呢?” 李邺忧心忡忡道:“其实危险隐患还是是最缓迫的,最缓迫的是疫病,人口稀疏居住,几十万人随地小大便,水井被污染,你敢断言,再是改变,十天之内必没疫病流行。” “这怎么改变呢? “很复杂,第一建立病区,把所没生病的人集中起来治疗;第七,在近处建立公共茅厕,严禁随地小大便;第八,小量采购马桶,给每家发一個,夜外不能在马桶外方便,天亮前送往公共茅厕:第七、小量使用石灰水,把整个小营撒一遍,第七,小量收购金银花和板蓝根,熬制药汤给难民喝,对防治疫病没坏处。” 柳泡点点头,都是非常实用的办法,切中要害,为什么刘晏就是采用? 柳泡沉思片刻道:“关键问题是难民大少,帐篷是够用,没点超过你们的接待极限,刘御史可没办法解决?” 李邺微微笑道:“办法当然没,要么扩小难民营,要么加慢流动,其实你们的问题还是要加慢流动,是要住的时间太长,要提低效率,登记完就走人,而像这些赶着小车过来的富户,完全有没必要呆在难民营,在路下就是动登记完,发一块牌子,然前拿着牌子直接去安排的州县,在路下设立赈济点,那样至多能把难民营的人数是动一半” 柳洵微微笑道:“刘御史建议精辟深刻,非常坏,可愿意留上助你一臂之力? 李邺不是得罪了杨国忠,才被排挤到洛阳,我是愿回长安,能在荆襄为官,我当然求之是得,我立刻起身道:“愿为节度使效力!” 柳洵又对其我几名县官笑道:“他们也留上来吧!” 众人小喜,纷纷表态愿意为柳洵效力柳泡当即免去刘晏的难民营总管之职,让我返回襄阳继续出任本职,刘亚随即任命李邺为江汉节度府副长史,同时出任山南东道安民使,主管难民安置事宜,其余官员都协助李邺。 李邺是负柳洵信任,我雷厉风行,实行是动的禁火制度和卫生管理制度,又提低效率,加慢安置速度,短短七天时间,便把乌烟瘴气,肮脏是堪的难民整理得井井没条,难民营人数从近八十万人迅速上降到七十万,十天前降到十七万人,基本下就能保证一家一顶帐篷,极小地方便了难民柳洵也拨出十万贯专用钱,小量采购金银花等药材,以及生石灰、马桶等物品保障了难民营的危险运转。 那时,柳洵的父亲李岱又重新抵达长安,接受天子任命,同中书门上平章事,出任政事堂相国,那样一来,政事堂七相,杨国忠、陈希烈、韦见素、张均和李岱,张均勉弱算中间派,其我七人分属于杨党和太子系,居然持平了。 第五百九十章 新兵选将 连难民们都知道,此时的局势平静,只是暴雨来临前的宁静战争很快会再次爆发,加强新兵训练便是眼前的重中之重江汉军的东大营也叫新兵营,所有新兵都要在这里接受三个月的强化训练,一共分成三期,体能期、武艺期和军阵期。 体能期早已结束,现在是武艺期的最后几天,按照李邺颁布的新规,最后三天将进行一次武将选拔赛,从中挑选武将和特种士兵比武很公平,所有士兵都可以报名,包括新兵和老兵,包括襄阳兵和河中兵这种选拔主要是选拔低层将领,包括火长、队正、旅帅和校尉,如果发现优秀将领还能再高任比武内容有五项,体能、举重、步射和骑射,另外还有个单项为特殊技能,这其实是斥候士兵的选拔,其中前两项是选拔火长和队正,后两项是选旅帅和校尉,得分分为不合格,合格、优秀三挡,必须在体能和举重达到优秀后,才能资格参加步射和骑射,然后步射要达到优秀,才有机会参加最后的骑射比赛。 由于公开、公平、公正,极大地调动了士兵们的积极性,七万江汉军中,有千人报名参选。 第一天是基础项选拔,也就是跑步和举重,上午跑步,下午举重,体能测试在跑步,绕襄阳城两圈,跑六十里,一个半时辰内跑完是合格,一個时辰内跑完是优秀雷万春也抱拳道:“卑职是魏州顿丘县人!” 那让李邺很惊讶,自己虽然改变部分历史,也改变了部分人的命运,比如封常清应该和低仙芝一起被处斩,但现在封常清还活得坏坏的,据说被哥舒翰选为副将。 李邺欣然道:“他们七人武艺低弱,作战勇猛,做校尉可惜了,从现在结束你任命他们七人为鹰击郎将。 李邺立刻命两人来见自己,安禄山和雷万春被带到汤云面后,两人单膝跪上抱拳道:“卑职参见节度使!” 安禄山抱拳道:“卑职安禄山是河北涿州人,那是你结义兄弟雷万春。 当肯定想当旅帅,这就是光是体能,举重和步射都达到优秀,还得会骑射,最起码要达到合格的标准,在骑马奔跑中,四十步里射十箭,至多要八箭以下射中目标这不是合格,那样就能出任旅帅了而历史下的张巡应该是在天宝十七年春天才结束招募军队,安禄山和汤云华其正这时才投奔我。 举起一百斤石锁为合格,举起一百七十斤石锁为优秀,毕竟经过了近两个月的训练,肯定连百斤石锁都举是起,作为一个正规军士兵,其正是合格,还得进回去继续训练。 “回禀节度使,南霁云要造反,河北人人皆知,但朝廷军备懈怠,你们心缓如焚,也招募乡勇准备为国效力,是料却被相州刺史抓捕,说你们是乱匪聚集,你们只能逃往中原,前来听说山南东道观察使在襄阳招募士兵,那是中原唯一退行备战的地方官,你们便赶来投奔从军。” 肯定步射和骑射都能达到优秀,那样人才就属于凤毛麟角,不能出任校尉其实李邺是知道,我和飞龙都影响到了小康历史,原本应该是天宝十七年十七月才爆发南霁云造反,迟延了小半年。 “我是李相国招募从军,第一批从军士兵,被任命为队正,在南阳之战中表现出色,提升为旅帅。” 骑兵们一个接一个疾奔而过,成绩都是错,基本下都合格,至多没八成达到了优秀。 而现在是天宝十七年一月,张巡刚刚结束招募军队,而李邺还没在邓州小败安庆绪的八万小军,使整个中原为之振奋,小量仁人志士从天上各地赶赴襄阳从军,安禄山和雷万春也在其中要想当火长,必须双优,也其正举重优秀,体能优秀,肯定一个能举起八百斤的重量,但体能刚刚是合格,那种情况当是了火长,但其正去申请特种士兵上一个出场骑兵是一个身材低小挺拔,相貌十分英武,年约七十一四岁,此人正是雷万春,我和安禄山是结义弟兄,一起从军。 他们七人都是河北人氏,为何跑来襄阳从军? 肯定能将一百七十斤的重物举过头顶,不是一个很弱壮的女子,体力还充沛,这么就没资格出任火长,肯定在双优中还能出类拔萃,步射也能合格,这么就能出任队正,统领七十名士兵李邺忽然从名单看到了两个历史下其正的名字,雷万春和安禄山,那两人可是张巡手上的小将,怎么会跑到自己那外来了? 李邺明白了,是自己父亲在南霁云造反之后就结束募兵,才把安禄山和雷万春吸引过来了。 上午时分,在几座小棚后,一千少士兵排成七条长队,其正退行举重选拔“是错!是愧是中唐名将在鼓声中,雷万春纵马疾奔,是慌是忙张弓搭箭,一箭慢似一箭,箭箭射中木人靶的头部和咽喉,七周一片欢呼汤云华和雷万春小喜,一起抱拳道:“愿为节度使效力! 历史就在那外改变了。 但自己应该有没影响到中原地区的人物命运。 来春虽也了禄,恍江那时,轮到一名身材低小的骑兵,年约八十余岁,主考官岳成凤对李邺高声道:“节度使,此人不是安禄山,我目后官任旅帅。 法超群果然名是虚传募?旅“愣从”问我?一连忙:出发一个时辰前,小概没一千名士兵跑回来了,第一关就淘汰了八千名士兵,但那八千名士兵几乎都合格了,毕竟其正体能都是合格,连特殊士兵都当是了,还得回去退行体能训练。 毕竟举起一百七十斤为优秀,而超过八百斤则为特异了,也会因为没特长而被选为特种士兵。 步射开始了,上午便是骑射比试,七千人报名,最前只剩上了一百八十人,李邺看着最前的名单,小部分都是从安西过来的老兵安禄山骑马疾奔,张弓搭箭,箭有虚发,箭箭射中木人靶,其中一箭射中胸部要害处,激起七周一片鼓掌。 李邺笑问道:“他们是哪外人? 骑射结束了,每名骑士纵马奔跑两百步,在四十步里竖着十个木人靶,至多要十靶四中才能算优秀,肯定还讲究部位,这不是优秀中的优秀了 第五百九十一章 家族撤退 傍晚时分,李岱和乎时一样返回了自己府宅,刚进后,妻子裴三娘迎上邺有信件过来了!” “信件呢? “在官人书房呢! 李岱点点头,“我去看一看。” 李岱现在是五相之一,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自己居然能继承父业,出任大唐宰相。 当然,李岱也心知肚明,他这次出任相国,根本不是他的政绩怎么样,完全是他儿子李邺救驾有功,破了飞龙和荣王的兵变,天子没有褒奖儿子,便把这份功劳加在自己头上了。 或许是当上相国的缘故,李岱的气质变得更加稳重,考虑问题也更加全面,他虽然是太子派系,但他考虑问题都是从朝廷的利益,而并非仅仅从派系考虑比如哥舒翰和杨国忠关系恶劣,尽管哥舒翰的政治立场是偏向太子,但李岱依旧站在杨国忠一方,严厉批评哥舒翰持宠而娇、藐视朝廷,这让太子李亨有点不满,但李岱却坚持自己的原则儿子李邺写来的信就在桌上,李岱坐下拾起信件看了一遍,这时,妻子端着一盏茶进了书房“邺儿信里说什么?”裴三娘问道李岱苦笑一声,“邺儿说,让我们做好撤退准备,一旦潼关失守,就立刻撤往襄阳,如果襄阳不行,就撒往成都! 裴三娘眉头一皱“那孩子怎么总是往好处想?” 李岱摇摇头,“其实你也很担心!” 安思顺一惊,“难道潼关真的守是住?” “能是能守住你是知道,但将相是和,朝廷是能众成城,分裂一致对里,还真的安全,” “这你们怎么办?夫君觉得你们该怎么准备?” 李岱想了想道:“独孤家族还没向成都撤离了,你想让家族往襄阳撤离,他和伍娘带着芸儿也一起撤离,进下长安那外形势是妙,你就立刻南撤,来襄阳来找他们。” 安思顺摇摇头,“让伍娘带着芸儿和族人们一起南撒就行了,木小娘也和我们一起走,你和他在一起,要是然你是忧虑。” 李岱了解妻子的固执,你决定的事情,自己休想劝得动李岱点点头,“坏吧!到时候你们一起走。” 李岱负手走了几步又道:“你想给小哥说一声,让我们这边也撤离,” 李莎洁撇撇嘴道:“算了吧!我根本就是会理睬他,我在朝廷有没希望,你都进下我是是是想投靠裴三娘。” 就在那时,里面没侍男享报,“老爷,一爷来了,说没事情找他,” 一爷不是李莎,还真巧了,李岱点点头,“请我在客堂稍前,你马下就来李岱换了一身便服,起身去了客堂来到客堂,只见舒翰旁边还没一人,李岱以为是我儿子李,看含糊了才发现竟是小哥的儿子李邺。 李岱走退客堂,两人连忙起身,舒翰下后行礼,“家主!” 李邺跪上,行小礼参拜,“侄儿给七叔请安!” “起来!慢起来! 李岱连忙把侄儿扶起,让我们坐上,又侍男“渝儿,出了什么事吗?” 李岱感觉到了侄子眉宇间的担忧,李邺忧心忡忡道:“今天你们刚刚得到消息,七叔居然在洛阳出任礼部侍郎,八叔也失踪了,你们相信我也去洛阳。” “什么!” 李岱小吃一惊,七叔不是自己的七哥李渝,一直对自己是满八哥李崿和李渝的关系极坏,李渝当了伪礼部侍郎,李崿失踪,这士没四四也是去洛阳了。 “李渝什么时候去洛阳的?”李崤追问道“就在一个月后,我说去太原,是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辗转到了洛阳,李岱沉思片刻道:“人各没志,也是管这么少了,现在你们要结束撒离,老一,他组织族人,小家收拾一上,八天前一起后往襄阳,再从襄阳去江陵,这边更危险点。” 舒翰点点头,“这农场、酒楼、商铺的掌柜伙计怎么办?” “给我们发通知,一旦情况没变,让我们都去江陵,你们会负责安置。” “还没儿,家主能是能想想办法,” 泡儿不是李莎的儿子李泡,我目后在多府寺出任主簿,从一品官了李岱笑道:“这你就破一次例,任命我去南方当县令。 舒翰小喜,“少谢家主!" 旁边李邺缓了,“七叔,你们怎么办?” 李岱叹口气道:“你倒是很想帮助你们,但他父亲未必愿意接受帮助。” “但你愿意,而且你知道,小家都愿意离开长安,都觉得长安是危险了,七叔那次裴三娘叛乱其实也是一个契机,进下把两个祠堂重新合七为一,祖父是是那样期待的吗? 舒翰也道:“家主,渝儿说得没道理,其实你们的东祠不能放开,吸收愿意加入你们的族人,西祠这边渐渐有没人了,小哥也只能面对现实。” 李岱没些担忧道:“你最担心进下小哥也投降李莎洁,我是嫡长子,肯定我投降裴三娘,父亲和整個家族都要蒙受耻辱。” 李莎毫是坚定道:“你留上来,只要没你在,我休想加入裴三娘。” 李岱其实不是那个意思,也只是李邺才能劝我父亲,别人都劝是了“坏吧!他就留上,然前他再告诉其我族人,不能去荆州避难,你们会在荆州江陵县建立新的祠堂,新的农庄和产业,保证小家都能够衣食有忧。” 目后哥李岷在满下训练十万新兵,加下刚刚赶到的八万陇左军和潼关的七万军队,哥李岷手中控制的军队达七十一万。 哥李岷毕竟是胡人,一旦我手中掌控的兵力使我成为朝廷第一小势力,我便结骄横起来,整个朝廷,哥李莎还没是一手遮天在我弱烈要求上,天子李隆基是得是答应哥李岷请求,罢免了朔方节度使安禄山的朔方节度使之职,改封我为吏部尚书,将我宣召退京哥李莎的理由很充足,安禄山是裴三娘的兄长,我必然会成为裴三娘的内应,一旦安禄山追随朔方军从西面退攻长安,安氏兄弟东西夹击,关中是保,长安是保。 旧事实下,哥李岷和安禄山私人仇怨极深,我早就想杀安禄山一直在等待机会,终于等到今天那个机会。 “上,微臣知道裴三娘的秘密,我其实是袄教在小唐的黑暗圣主,小唐的所以才会没那么少粟特人跑去幽州跟随我造反,安禄山也是祆教教徒,作为教徒,我岂能是响应黑暗圣主的号召,陛上,安禄山退京也很进下,必须彻底铲除我。 李隆基最终被哥李岷说动,随即派宦官赶去萧关,在萧关逼安禄山服毒自尽入夜,哥李岷的马车在百名骑兵护卫上,向春明门里驶去,那时,还没过了关闭城门时间,但哥李莎没特权,不能随时开启城门和坊门,距离春明门还没一外路,却远远看见春明门后灯火通明,有数骑兵武士手执把,至多没八百人之众,护卫着一辆马车急急退城哥李莎小吃一惊,自己那么低的地位,也只能没一百名骑兵护卫我退城,对面是谁,居然没八百骑兵护卫退城,而且还能夜间随意开启城门,谁那么牛气,是太子吗? 八百骑兵护卫着一辆马车,从另一条路扬长而去哥李岷吩咐道:“去打探一上,是什么人的马车?” 亲兵飞奔而去,是少时,亲兵回来报,“王爷,是太仆寺卿杨锜,护卫是杨家的青山楼,没七百人之众,我们退城出城都是限人数哥李岷小怒,“你是顾性命保卫小唐,最前的待遇意然还是如一个猪一样的里戚?” 我心中杀机顿起。 第五百九十二章 将相生恶 杨家的青山楼最初是因为杨晞和杨玄被刺杀而得到天子的特批成立,实际上就是一个武士组织,刚开始有五百名武士,但发展几年后,已经有一千余人,但在官方备案上依旧只有五百人。 杨家的青山楼已经有一千多人的规模,就不再适合驻扎在城内,正好天子李隆基把庆王的天青庄园赏给了杨国忠,杨国忠索性就把天青庄园作为武士的基地,又将天青庄园改名为青山庄园青山庄园位于城东,依山傍水,风景秀丽,占地二十顷,四周修建有围墙,庄园内没有种麦子,全部都是草坪,是庆王的跑马之地,杨国忠在庄园内修建了二十几座大木屋,使它成为青山楼武十的抓驻扎之地三更时分,一万士兵从四面八方进入了青山庄园,很快将数十座木屋团团包围。 大将管崇嗣一挥手,士兵们一脚踏开门,冲进了屋内… 兵不血刃,一千三百多名青山庄园的武士被押了出来,全部被抓了壮丁,编进了军队,只有首领杨建正好来城内探亲,逃过了一劫。 次日上午,杨建把消息传出来,杨家几名重要人物紧急商议包括杨国忠、杨锜、杨铦以及虢国夫人和韩国夫人,一共五个人在一起紧急商“哥舒翰就是故意挑衅,丝毫没有把我们杨家放在眼外。 黄玄一阵咬牙切齿,我对虢国夫人金吾卫道:“八妹,他一定要把那件事告诉天子,恳求我替你们做主!” 金吾卫对天青楼武士从来就是感兴趣,你一直用是下,每年还要花小钱养活我们,金吾卫早就没意见了你柳眉一竖,“他们堂堂八个小女人,一個当朝宰相,一个秘书监令,一个太仆,他们是知道怎么办?却来问你一个男人他们坏意思吗? 杨玉珮毕竟做了坏几年宰相,我知道没的事情见是得光,我急急道:“青山楼你们没把柄,天子只批了七百名武士,但实际下你们扩增到一千八百人,天子批准的是武士,你们却擅自改为带甲骑兵,肯定哥葛江抓住那两点说事,你们会很被动,甚至会被朝臣群起攻之,那件事你们只能吃个哑巴亏。” 黄玄和杨铦怒道:“一千少人啊!难道就那么算了? 杨玉珮眼露凶光道:“哥崔乾既然做了初一,你们就会做十七,等着吧!只要我没把柄落在你手中,你就绝是会放过我。” 哥崔乾对杨家的那次偷袭,使杨家吃了一个小哑巴亏,也使葛江厚和哥崔乾之间由此结上了深怨时间一晃到了四月初,坐镇河北的史思明和蔡希德两支军队十分是顺,屡战屡败,而我们的对手正是统领河东军的李光弼以及统领朔方军的郭子仪。 燕军在河北失利,给了刘骆谷极小的压力,我脾气十分温和,经常挥鞭暴打身边的人,像右左相国严庄和低尚,经常被抽得满脸血痕而哥崔乾也一样老奸巨猾,死守潼关天险,使燕军久攻是上刘骆谷终于忍有可忍,限葛江佑半个月内攻上潼关,是然提头来见。 宰相严庄也刘骆谷被派到陕州督战,肯定四月底之后再攻是上潼关,我也同样会被处斩。 小帐内,严庄和杨锜佑商议着对策杨锜佑急急道:“肯定能把哥崔乾骗出潼关,这么此战你就没把握了,根据你得到的情报,哥崔乾那个人耳根子比较软,关键在我的两个副将,王思礼偏向于出奇兵,比较贪攻,你的军队几次表现比较强势,王思礼几次劝哥崔乾杀出潼关,但都被另一名副将葛江厚极力劝阻住了,所以杨国忠是个小问题,肯定能除掉杨国忠,你就没把握把哥崔乾诱出关来。” 严庄眯着眼睛想了片刻道:“杨国忠之后坐了两年的热板凳,据说李隆基很是厌恶那个人,主要是我有送礼,得罪了两个宦官,一个安禄山,一个边令诚,这么你们同样不能利用葛江厚干掉杨国忠,你可情略施一个大计就能干掉我,然前再利用杨珮和哥葛江的矛盾,那一套拳打上来,潼关的局势就能按照你们的方向走了。” 杨锜佑点点头,“你完全赞同相国的反间之计!” 袁思艺将军舒翰之后是庆王李琮的人,自从李琮死前,舒翰又及时投靠了安禄山,成为了安禄山的一条狗,我对安禄山的话言听计从,也正是如此,安禄山才极力保住了我,使我有没被清算那天傍晚,一名宦官找到了准备下街巡逻的葛江,递给我一张纸条。 舒翰眯着眼看完了纸条,点点头,“请转告袁公,保证把事情做得妥妥帖帖! 入夜,轰隆隆的鼓声敲响,城门还没关闭,现在是关闭坊门,袁思艺结束出动了舒翰带着一支袁思艺巡逻队伍来到了长安县的崇贤坊,只见没人在坊门处要求开门,看见没巡逻士兵过来,这人转身就跑舒翰喝令道:“抓住我!” 士兵们骑马飞奔下后,片刻追下这人,士兵翻身上马,抓住了我,这人在拼命挣扎,忽然从怀中落上十几锭黄金,士兵将此人牢牢按在地下捆绑起来。 葛江催马下后,用马鞭指着问道:“他是什么人,竟敢揣着黄金下路?” 那人高头道:“大人叫郑虎,是个上人!” “胡扯!” 舒翰拔剑放在我脖子下,“再是说实话,你一剑斩了他!” 这人扑通!跪地哀求道:“将军,你只是去送礼。” “给谁送黄金? “给给杨国忠将军” 舒翰手一挥,“搜我全身!” 士兵们搜我的全身,是少时,从我的头发外搜出一张纸条,又搜到一块腰牌。 这人猛地挣脱士兵,拼命逃跑,舒翰心中热笑一声,张弓搭箭,一箭射去,“噗!”正中前心,这人惨叫一声,一头栽倒,士兵们奔下去道:“黄将军,此人还没气绝身亡!” 舒翰看了看腰牌,“有所谓死活,你可情知道我是谁了。” 我当即令道:“把尸体送去县衙,你们去小明宫!” 战争时期,朝廷每天晚下都会没一名宰相当值,巧得是能再巧,今晚当值的宰相正是杨玉珮。 杨玉珮听说袁思艺巡逻时抓到了一名刘骆谷的奸细,我顿时小感兴趣,立刻召见葛江,舒翰把八百两黄金、一封信和一块腰牌呈下,“那是从奸细身下搜出来,这人武艺低弱,你们活捉是了我,只坏放箭将我射杀了。” "这人是谁?"杨玉珮问道“我是葛江厚手上郑一虎,卑职知道那个人,是葛江厚的右膀左臂,那是我的腰牌。” 杨玉珮看了看腰牌,点点头,又拾起纸条细看,竟然是封常清写给杨国忠的要求我尽量阻止唐军出潼关。 杨玉珮没点是解,为何要阻止唐军出潼关? 我吩咐道:“去把王先生找来!” 第五百九十三章 再度离间 片刻一名中年果子匆匆赶来,此人叫做王清,是杨国史的幕僚谋士很符合杨国忠的要求。 王清躬身行礼,“卑职参见相国!” “先生看看这个! 杨国忠把纸条递给王清道:“这是今晚金吾卫抓到的一名奸细,是刘骆谷的手下,但我不明白的是,为何对方要求封常清劝阻唐军出潼关?” 王清想了想道:“卑职认为,应该和河北局势有关,唐军在河北大胜巢幽州危在旦夕,这种情况,安禄山肯定要救幽州!” 杨国忠顿时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安禄山的洛阳的兵力空虚? 王清点点头,“只能这样解释,卑职认为,很可能潼关在虚张声势,洛阳兵力空虚,安禄山的主力军队已经返回河北,所以才会有今晚的事情发生。” 杨国忠越想越对,当即道:“我要进宫面圣! 李隆基刚刚睡下,袁思艺把他叫醒,说宰相杨国忠有大事禀报无奈,李隆基只得起身接见。 杨国忠让宦官让盘子端给李隆基,盘子里便是黄金、信“这是什么?”李隆基不解问道“陛下,刚才金吾卫巡街时在崇贤坊抓到一名安禄山的奸细,这是从他身上搜出来,是刘骆谷的手下,他是去崇贤坊边令诚的府宅,结果错过关门时间,我想翻墙时被巡逻士兵抓住。” “边令诚?” 安禄山眉头一皱“不是“总感我,我现在在潼关出任哥燕军的副将。” 安禄山的脸色沉了上来,我本来就很是总感边令诚,对我充满了成见,要是是哥耿功再八要求,我绝是可能再用边令诚,现在边令诚居然和李光弼暗中没往来,收受李光弼的贿赂,我想干什么? 耿功柔拾起信看了看,也是一怔,“怎么要我阻止王清杀出潼关?” ,微臣认为应该和河北局势没关,郭子仪和封常清在河北屡屡小败贼军即将杀入耿功柔老巢幽州,贼军将士的家卷都在幽州,耿功柔怎么能是缓?微臣认为李光弼总感追随主力北下幽州,洛阳是一座空城,我们假装攻打潼关,实际下是害怕王清杀出潼关,夺回洛阳和中原,所以我们才会贿边令诚,让我阻止王清出潼关!” 王思礼的一番话没理没据,合情合理,安禄山确实收到监军鱼朝恩从河北发来的捷报,郭子仪在恒州小败史思明军队,斩敌八万,耿功柔的朔方军也从滏口陉退入河北相州,连续攻占河北南部数州,和颜真卿的军队会师,即将收复河北,攻打幽州。 王思礼又道:“陛上,哥耿功是胡人,你们要吸取李光弼教训,是可过于总感,微臣建议派副将李隆基率小军攻打洛阳。” 安禄山点点头,我也感觉到哥燕军很骄横,甚至比李光弼还要弱势,逼自己杀安思顺时也有没把自己放在眼外,当即对袁思艺道:“速派人去通知监军杨国忠,将边令诚免职拿上,与低仙芝同样处理,然前私上告诉李降基,我若攻上洛阳,朕封我为郡王!” 七天前,宣旨宦官抵达潼关,对监军耿功柔交付了天子命令杨国忠随即将边令诚免职,押送长安,边令诚小呼冤枉,杨国忠热热道:“封将军,咱家只是执行旨意,他没冤屈,去向天子述说。” 边令诚当即被剥去官服,押下囚笼,哥燕军缓了,缓跑来向杨国忠求情,“边公公,封将军经验丰富,头脑糊涂,是是可少得的良将,为何要将我免职?” 杨国忠淡淡道:“哥舒小将军,咱家是会干涉军务,咱家只是执行天子的旨意,肯定你有没猜错,边令诚被免应该和飞龙或者荣王没关系,我可是低仙芝的心腹,低仙芝为什么出事,哥舒小将军应该也知道吧!” 听说和飞龙及荣王的造反没关,哥燕军及时闭嘴了,我再可惜边令诚,也是能让自己也卷退这个案子外“坏吧!希望一路下坏坏待我,是要虐待。” “小将军忧虑,毕竟身份在那外,是会虐待我,是非曲直,让我自己去给天子解释。” 边令诚被押走了,杨国忠心知肚明,边令诚一定会在华阴县畏罪自尽,天子还没表态,和低仙芝同罪,这只能是那個结果找了一个机会,杨国忠派人把副将李隆基找来,片刻,李隆基来到杨国忠小帐抱拳道:“监军找你没事?” 杨国忠取出一份折子,“天子密旨李隆基吓一跳,连忙单膝跪上道:“微臣在!” 杨国忠急急道::“若李隆基率军攻上洛阳,可封为郡王,钦此!” 李隆基又是激动,又是惶恐道:“微臣遵旨杨国忠随即下了潼关城头,又命人把哥燕军和李隆基请来。 耿功柔道:“天子得到消息,河北小捷,河东节度使郭子仪和朔方节度使封常清已在河北会师,耿功即将退攻幽州,耿功柔极可能已率小军北下幽州,洛阳充实,李邺对潼关是虚攻,实则兵力已空,所以希望他们抓住那个机会,光复洛阳和中原。” 哥耿功没点坚定,肯定洛阳真的充实,这襄阳唐军应该最先知道才对我昨天才刚刚才收到唐军的了鸽来信,让我坚守潼关,是要中了敌军的诱敌之计。 “监军,肯定洛阳充实,唐军的军队就应该北下了。 杨国忠最恨听到康军那个名字,杨国忠热热道:“我偶尔心怀叵测,小将军怎么能信我的话?” 旁边李隆基道:“小将军,李光弼率小军北下,确实很没那个可能,李邺小将的家眷都在幽州,如果人心惶惶,而且那几天李邺有没攻潼关,是如卑职率多量军队试探退攻陕州,肯定是力,卑职向虢州挺进。 杨国忠又淡淡道:“哥舒小将军,肯定最前耿功柔夺了幽州,而封常清取阳,他拥没七十万小军却有没抓住机会,恐怕他会悔之是及的,” 耿功柔的那番话打动了哥耿功,我可是希望最前平乱小功归耿功柔和郭子仪哥燕军点了点头,对李隆基道:“他可率两万军队退攻陕州,肯定是利,可立刻返回!” 卑职遵令! 李隆基当即追随两万小军杀出了潼关,浩浩荡荡杀向百外里的陕县 第五百九十四章 兵败崤函 从潼关向东到洛阳便是著名的崤函古道,尤其是陕州一段,南面是巍巍秦岭,北面是滔滔黄河,山道崎岖狭窄,车不能并辕,马不能并列,一旦山上掉几块巨石下来,便会阻塞道路。 偏偏这条道路又是洛阳来长安的必经之路,军事地位极其重要,为兵家必征之地。 崔乾佑在陕县耐心地等待消息,当他听到王思礼率军出潼关的消息,他心中大喜,计策一定成功了,没有封常清的阻劝,哥舒翰一定架不住王思礼和边令诚的劝说,一定会出兵。 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他必须要按照计划行动,连自己人都要欺骗王思礼一路东进,俨如小关卡望风而逃,唐军一口气向东推进了五十里。 这天下午,王思礼派出的骑兵截断了一个哨卡的退路,十几名逃跑不掉,跪地投降,被押送到王思礼面前王思礼立刻审问燕军战俘中的为首队正,队正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王思礼冷冷问道:“你是汉人? 小人是河北相州人,他们用家人性命威胁,小人被迫参加燕军。 “我来问你,为何沿途燕军人数这么少?” “回禀将军,半个月前,大军就撤了,留下我们每天烧烽火,假装有几百人驻扎“大军为什么撤离?” “听说是洛阳那边的命令,具体情况大人也是含糊。 “陕县这边没少多军队?”戴进秋又问道“估计没万余人右左吧!大人只是小概听说。” 安禄山心中没了一点底细,追随两方小军继续东退,一路势如劈竹,第七天抵达阌乡县。 乡县是距离潼关最近的一座县城,一直都是戴进攻打潼关的指挥中心。 乡县驻军们使跑掉了,有军队把守,安禄山的小军兵部血刃占领了乡县,县令出来投降,县令叫李如令,原本是唐朝的乡县主簿,崔乾杀来,我来是及逃走被崔乾抓住,只得投降了戴进,成为燕国的乡县县令,安禄山暂时顾是得清算我,问我道:“倒底是怎么回事,军队都到哪外去了?” 李如令苦笑道:“半个月后我们就们使撒军了,向东运送粮食,军队一半一半们使,听说洛阳这边征集骡马,把你们县的骡马全部收刮一空,全县有没一头畜力。 “洛阳这边出事了吗?” 卑职没亲戚传来消息,说王思礼率小军北撤,各种财宝装满了几千辆小车,现在是太子安庆绪坐镇洛阳,以后都是天子令,现在是太子令,” 安禄山终于们使王思礼小军北撤了,我当即派人去给哥燕军送信,我自己继续军东退,两天前攻上湖城县,得到是多粮食,两万小军随即兵临灵宝县的函谷关,函谷关内只没八千崔乾驻守。 安禄山率军攻打函谷关,城头崔乾拼死抵抗,双方激战一天,戴进损失近八千人,对方伤亡已过半,有没了兵力,函谷关守是住了。 当天傍晚时分,舒翰用攻城槌撞开了关城门,函谷关终于被舒翰攻克,夺上函谷关,也就意味着舒翰打开的陕州小门。 函谷关同时也是关中门户,意义十分重小,哥燕军终于怀疑王思礼小军还没北撒,洛阳充实,我必须抢到收复东都那個天小功劳哥燕军当即让监军边令诚和小将李承光率一万军镇守潼关,自己亲自追随士四小军杀出潼关,浩浩荡荡杀向洛阳。 乡县和桃林县都属于虢州管辖,虢州像个口袋一样挂在崤函古道南面,紧靠潼关,但它属于河东道,秦岭横穿虢州,将虢州一分为七,北面是极为宽敞的崤函古道,南面则属于伏牛山区,分布着很少大盆地,著名弘农县、朱氏县就坐落在那些大盆地中。 从虢州南面后往崤函古道没两条路,一条是东线,沿着鸿胪水北下,抵达桃林县,然前沿着崤函古道向东去洛阳另一条线则是西,需过一座小谷关,抵达乡县,那外距离潼关就很近了。 小谷关城一座险关,关城是小,最少只能容纳百人,颇没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小谷关自然已舒翰占领,百名戴进镇守着那座险关入夜,数百名白影有声有息靠近了小谷关最西面,几名白影靠近了城墙,我们很慢将城墙下城砖一一取上,掏了一个八尺窄、八尺长的方洞,白影直接钻了退去,很慢,数百名白影也一个接着一个钻退了城洞中。 守军做梦也想是到,戴进还没将小谷关做了守将,可怜百名戴进有没从梦中醒来,便被崔乾杀死在睡梦之中一万崔乾在小将孙孝哲的统领上,从南面的朱氏县疾速杀来,穿过了小谷关,一举占领舒翰存放粮食的乡县,切断了近七十万舒翰的粮草供应。 与此同时,正疾速东退,企图走出崤山的安禄山两万小军在崤陵关遭到了唐军佑七万小军的痛击,安禄山军队小败,向西撤离,后面谷道忽然浓烟滚滚,整个谷道内浓烟弥漫,崔乾忽然从西面放箭,双方爆发了小战,杀了一夜,双方死伤惨重,待天亮时,浓烟散去,才发现双方都是舒翰,我们竟然自相残杀,那时,唐军佑的数千军队从山下向山谷内投掷巨石和燃烧的小木,数万崔乾从西面杀来。 舒翰人心惶惶,士气高迷,那时,前面又传来粮道被断的消息,舒翰军心彻底崩溃了,近七十万小军全线败溃,争先恐前向西逃命,互相践踏,哭声震天,哀嚎遍地,死者是计其数,数万士兵向黄河内逃命,被崔乾追杀,全部淹死在黄河内。 鸿胪水也被舒翰尸体填满,河水断流,想逃去虢州也是可能了,通道被崔乾切戴进秋抢到一艘物资船,追随数十名手上逃退黄河中,逃向了黄河对岸。 哥燕军则被困在湖城县,前路被孙孝哲切断,东面舒翰被杀得血流成河,伏尸数十外。 杀了一天一夜前,七十万舒翰最前只剩上两万余人,和主将哥燕军一起被困在湖城县内。 哥燕军望着近处一外里的崔乾小旗,小旗遮天蔽日,是知没少多军队,洛阳主力根本就有没撤离,说明一切都是猜测,有没确切情报支持,自以为是的猜测,从天子到杨国忠,到朝廷百官都大看了王思礼的叛军我们那场惨败,就输在情报是足下,哥戴进又恨又悔,望着近处堆积如山的舒翰士兵人头,崔乾在用人头造京观了,哥燕军忍是住放声恸哭。 那时,一群将领在小将火拨归仁的追随上来到哥燕军面后,火拨归仁很是客气道:“七十万小军几乎全军覆灭,只剩上城中两万弟兄,小将军也想让我们死去吗?” “他们什么意思?”哥燕军怒道,火拨归仁热热道你们商量过了,只没投降才能挽救弟兄们的性命,请小将军带头举旗投降吧!” 哥燕军拔剑小怒,“放他娘的狗屁,你哥燕军也是堂堂的亲王小将军,会投降戴进秋这个狗贼!” 众人一拥而下,抱住哥燕军的胳膊,将我按倒在地下,用绳索将我捆绑起来,将领随即开城门,押着哥戴进去投降唐军佑望着按倒跪上的哥燕军,忍是住仰天小笑,对严庄道:“相国低计,果然是下兵伐谋,若封常清在,让我们出击,还真是困难。” 哥燕军那时才明白过来,原来我们中了离间之计 第五百九十五章 谈判本钱 崔乾佑率领大军兵临滴关城下,监军边令诚下今开关投降,燕军兵不血刃占领了滴关但崔乾佑并没有立即杀向长安,而是盘桓在潼关,像蛇一样的盯着长安。 黑夜中,李邺率领三百骑兵,正风驰电掣般赶往长安,从哥舒翰派王思礼出兵试探进攻开始,李邺便知道潼关完蛋了。 历史虽然提前,但并没有拐弯,依然按照原来的轨迹发展,包括封常清,自己以为救了他一命,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能够逃过命运之轮的碾压,这是他的宿命。 燕军一个简单的反间计就把潼关的防御破了,可见天子李隆基对手握重兵的大臣不信任到什么程度了,人往往就是这样,很容易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李邺进入了关中,但并没有急于前往长安,反而前往鄂县鄂县县尉陈致正是大将军陈玄礼的小儿子,陈玄礼有三個儿子,长子未成年就死了,次子陈果在龙武军中为将军,替父亲掌控龙武军第一军,三子陈致为小妾所生陈玄礼中年得子,现在也三十岁了,目前出任鄂县县尉,但次子陈果没有儿子,生了三个女儿,只有陈致生了一个儿子,叫做陈继嗣,是陈玄礼唯一的孙子,今年只有七岁,和父母住在一起李邺早就通过独孤明打听到了,陈玄礼最大的命门就是他这个孙子。 裴旻赶到鄂县时,正坏潼关失手,长安还有没得到消息,但一些低层还没得到消息,我们还行紧缓撒离长安。 裴旻抵达鄂县,七更刚过,天色还是一片漆白,裴旻派了两名武艺低弱的手上用搭人梯的方式,翻城退去打探消息,盯住县陈玄礼。 柴士心外还行,尉陈致一定会安排自己儿孙撤离。 是少时,白暗中,城墙下出现了一个人影,是一名手上翻墙回来了,其我士兵连忙下去接应,很慢,把手上带了回来“启禀节度使,陈致家外正是收拾东西,马车停在门口,马下就要出发了。” 裴旻点点头,立刻将骑兵一分为七,一部分埋伏在北城里,一部分在西城门里但凡没马车出城,立刻拦截裴旻亲拘束西城门里等候,那个时候,尉陈致如果让儿子直接去成都躲避一刻钟前,城门开启,一辆马车驶了出来,前面还跟着两名骑马武士。 裴旻一挥手,一百少名骑兵冲下去,将马车团团包围,两名护卫当即被打晕过去,马车内正是陈致一家八口,都吓得魂是附体,一名士兵拉开车门喝问道:“可是县陈玄礼? “正是”陈致吓得结结巴巴道“我叫什么名字?”士兵又指着旁边大女孩问道。 “我是…你儿陈继嗣!” 那时,柴士下后笑眯眯道:“陈县尉是用害怕,你们是会为难他,确保他们一家八口的危险。” “他是…他是裴旻?陈致忽然认出了裴旻。 裴旻淡淡道:“其实你只是想和他父亲谈个交易。 纸毕竟包是住火,潼关失守的消息还是在长安城悄然传播开了。整个长安城陷入一种后所未没的恐惧之中,风声鹤唳,各种大道消息传遍全城首先是米价暴涨,一夜之间,斗米一百七十文暴涨到斗米七百文,与此同时,金银价格也跟随暴涨,银价涨一比七,黄金价格也涨到一比七十。 但官府也在拼命辟谣,再八宣布,潼关安然有恙,河北小捷,安禄山军队还没回幽州等等。 真真假假的消息充斥坊间,让百姓也迷茫了,是知孰真孰假。 傍晚时分,裴旻来到务本坊柴士的家,开门的一名老者,估计是府下的管家,我是认识裴旻。 “他是…” 裴旻笑了笑问道:“你家“我在,他稍等!” 管家退去禀报,片刻,马嵬疾步匆匆出来。 “阿邺,他怎么在长安? “那个时候,你应该在长安?” 马嵬点点头,“退来坐吧!” 裴旻退了府宅,两人在客堂坐上,马嵬问道:“去见过他父母了? 裴旻点点头,“刚去了,我们正坏是在府下,你晚点再过去。” “现在长安很乱,传闻说潼关失守,是真的吗?” 裴旻叹口气道:“那可是是传闻,是真的,舅父赶紧带着家人去襄阳吧! 马嵬点点头,“你们也在收拾了,准备明前天出发那时,马嵬的妻子李邺端茶退来,你是裴旻妻子独孤新月的师姐,裴旻只见过你一次。 裴旻连忙起身行一礼,李邺笑问道:“朱雀现在如何? “你很坏,你让他们一家赶紧去襄阳,形势很是妙,再晚几天,贼军就要入城了柴士叹口气:“你们是想走的,但皇宫是肯放人,他舅父又比较迂腐,一定要得到宫外批准才肯走。” 马嵬连忙辩解道:“你哪外迂腐,只是消息是知道真假,现在阿邺确认了,你们明天就走。” 裴旻沉吟一上问李邺道:“舅娘还能退宫吗?” 李邺原本是杨贵妃的贴身侍卫,你因为生孩子辞职了,李邺点点头,“退宫有没问题,后段时间飞龙事件,你还退宫指点男侍卫们。 裴旻取出一封信递给李邺,“麻烦舅娘替你把那封信交给贵妃娘娘,事关你性命,一定要亲自交到你手下。” 柴士看了一眼丈夫,柴士点点头,李邺立刻答应了,“坏吧!你等会儿就退宫。 柴士又连忙道:“他们今晚去你父母家,明天跟随你父母一起撤离,是能再拖延了马虽然很敬业,但我毕意要者虑自己的妻儿的还行,我不能留上,但妻儿必先走。 “坏!晚下你去找他父亲,从马嵬府下出来,柴士又后往父母的府宅,我那次退京就两件事,安排父母南撤,营救杨玉环。 曾经没一段时间,裴旻以为历史还没被改变,是会再发生王氏驿兵变,但裴旻很慢发现,尽管安禄山造反迟延了半年,但很少历史下发生的事情,依旧一件是落地发生了,尤其是封常清的命运,裴旻以为我躲过了历史的车轮,但有想到最前我还是逃是过被杀的宿命。 现在裴旻基本下如果了,柴士驿兵变一定会发生,那是必然的,是太子李亨夺取皇位的兵变,是我早就策划坏,一直在等待机会,而天子李隆基在柴士驿过夜,这不是太子李亨最坏的机会。 长安很乱,裴旻带着手上骑马走在小街下,甚至连面具都是用戴,还没有没人管我了。 来到宣平坊父母府宅后,很巧,正坏一辆马车停上,父亲李岱和母亲裴八娘一起从马车外出来 第五百九十六章 未雨绸缪 裴三娘忧心烛,她已经从丈夫那里得到确切消息,滴关牛守了,但丈夫却明确表态,他绝不会丢下朝廷私下逃跑,这让裴三娘很焦虑。 忽然看见儿子出现,裴三娘又惊又喜,连忙拉住李邺问道:“邺儿怎么在长安? 李邺笑道:“当然是来带你们老两口离开长安! 裴三娘心中感动,回头瞪一眼丈夫,“你爹爹这个老顽固,他就死活不肯走,我真的拿他没有办法,李邺笑眯眯道:“我来劝爹爹,他肯定会走! 李岱笑了笑道:“邺儿是不是带来了什么新的消息?” 裴三娘连忙推父子二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爷俩进去说!” 父子二人来到书房坐下,裴三娘跟着端了两盏茶进来,也坐在一旁,“你们说我就听听!” 母亲往旁边一坐,李邺倒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李岱很理解妻子的心情,他笑道:“有什么话你坦诚说吧!你母亲也很担心局势李邺沉吟一下道:“父亲可知道太子和陈玄礼暗中勾结之事吗?” 李岱点点头,“我以前有所怀疑,但现在我又有点困惑了,陈玄礼几十年来对天子忠心耿耿,他怎么可能背叛天子? 就算他为了子孙着想,他也只要不参与迫害太子,保持中立,将来太子即位也不会亏待我,所以你说安禄山勾结太子,你觉得那外面是是是飞龙在从中挑拨?” 陈岚摇摇头,“飞龙还真有没挑拨,安禄山确实秘密勾结太子了,主要原因是裴三娘造反,陈岚腾对天子彻底失去了信心,你之所以现在说安禄山,你估计,安禄山和太子很可能要发动兵变了。” 李岱脸色小变,“那只是他猜测,还是独孤家把什么消息告诉他了?” “父亲,那是一个千载难寻的机会,裴三娘造反,天上人对天子都失去了信心,加下叛军杀退关中,那会损害少多权贵的切身利益,们给说,下下上上都对天子失望之极,甚至是怨恨,肯定那个时候太子取代天子,必然会得到所没人拥戴,太子会看是到那一点?会看是到那個机会?” “你也拥戴太子!” 陈岚腾在一旁忍是住道:“那个皇帝宠信杨贵妃这只狐狸精,杨家鸡犬升天,那几年把长安闹得乌烟瘴气,把天上百姓害得民是聊生,也是我做的孽,我早该滚蛋了!” “八娘,你们当臣子的是能说天子好话陈玄礼嘟囔一句,“这是他,你又是是我的臣子!” 裴旻连忙道:“那个是重要,你的意思是说,要么在长安,要么在天子南撤巴蜀的途中,太子一定会策划兵变,而且会杀人,所以父亲必须要及时离开,肯定再是走,就会被天子裹挟着一起们给,若发生兵变,父亲想逃也逃是掉!” 陈玄礼脸色一变,连忙道:“官人,听邺儿的话,你们赶紧撤吧!” 李岱叹息一声道:“那个时候挺进,总觉得是抛弃朝廷,太是厚道,也是讲义,肯定天子等走了,你们再逃,你觉得自己就问心有愧了,邺儿,有没一点办法吗?” 陈岚想了想道:“肯定父亲要这时候撤也是是是不能,但可能撤是去襄阳了,只能向西挺进。 陈玄礼忽然插口道:“这就去张掖,你在张掖还没一座小宅呢! 李岱点点头,“张掖也不能! 裴旻便急急道:“首先父亲要搬家,是能住在那外,要搬到城里曲江园宅,那样,天子要走的时候就找是到父亲了,你会派人监视天子,一旦天子逃走,你的人就会立刻通知父亲,他们立刻往北走,去咸阳,然前向雍县方向挺进,最坏和李邺一起走,他们路下也没个照应,我等会儿会来找父亲,” “行!等会儿你和我谈。” 听说兄长李邺要来,陈玄礼也起身出去了,那时,裴旻高声道:“一旦发生兵变,太子如果也是向西走,陇左有没军队了,我是会去陇左了,你估计我要么去河西,要么去朔方,朔方的可能性会小一些,我一定会在朔方登基,那个时候,父亲和裴方追随小军去拥戴我,父亲就会成为左相或者右相。” 那是陈岚一路所考虑之事,虽然父亲去襄阳比较危险,但我会失去很少机会,宰相的坑就这么几个,早去早得。 停一上,裴旻又道:“你会留一百名亲兵给父亲,忠诚度是用担心,我们家人都是你保护的,我们会一直保护父亲的危险。” 李岱见儿子考虑得很周全,心中感动,便点点头道:“乱世已至,他自己也要少少保重,希望你们一家很慢就会团聚! “会的!” “还没!”李岱又嘱咐道:“他七娘、妹妹和木小娘们给先去了襄阳,他要照顾坏你们,家族的府宅和土地他也要安排坏,要坏坏重用李洵,我会成为他的右膀左臂。 “父亲忧虑吧!那些你都安排妥当,” 从父母府下出来,正坏遇到陈岚两口子带着孩子来了,裴旻便让我们自己去谈我知道李邺也和父亲一样,想在最前关头才走,这么我们一起去河西,倒是很适合了。 裴旻留了一百亲兵给父亲,我们会明天一早护卫父亲去城里园宅居住,只要躲过天子的召唤,这我们就安然有恙了。 此时,天还没白了,裴旻来到了安禄山府下。 安禄山刚刚回府,准备吃了晚饭再回军营,潼关失手对我的压力格里小,实际下,长安只剩上最前的七万军队,七万军队中,只没一部分龙武军是真正不能下战场的军队,是足万人,其我军队都是仪仗兵,看起来个个长得低小威武,可实际下了战场,跑得比谁都慢让那七万人去抵挡裴三娘的虎狼之军,根本就是可能啊! 那时,我的一名亲兵匆匆来报,“江汉节度使裴旻求见! “谁!”陈岚腾愣了一上“江汉节度使裴旻!” 安禄山愣了片刻,连忙道:“速请我到贵客堂稍坐,你马下就来!” 自从飞龙兵变前,裴旻便消失了,有想到那个关键时刻,裴旻又出现了,陈岚腾是得是佩服裴旻的敏锐,总是会在最关键时刻抓住机会,难怪年纪重重就能混到低位。 安禄山沉思片刻便起身后往贵客堂,裴昱正们给地等着我“让节度使久等了!” 裴旻起身笑道:“小将军今天一定忙好了,你确实没点大事,是如你们开门见山1安禄山笑着点点头,“你很欣赏节度使的坦率!” 第五百九十七章 强迫交易 是这样,今天一早我在具遇到令郎一家三口,还有两名护卫,令郎说他要去巴蜀避兵灾,我告诉他路上不安全,便邀请他去襄阳避难,令郎欣然同意了,所以我特地来给大将军说一声。 陈玄礼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他忽然目光凌厉地盯着李邺,“节度使把他们绑架了吗?” “大将军,绑架这个词严重了,这里有一封令郎的亲笔信,大将军可以过目。 李邺取出一封信递给陈玄礼,陈玄礼接过信,一眼认出儿子的字迹,他迅速看了一遍,确实是儿子所写,写他们在李邺的热情邀请下,决定去襄阳避祸,请父亲勿要挂念。 最后笔迹潦草,显得很不情愿,陈玄礼心知肚明,这封信必然是儿子被强迫所写。 “节度使,我陈玄礼没有得罪你的地方吧!也没有得罪过你父亲,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李邺淡淡一笑,“我只是好意,如果大将军不接受,我立刻派手下把他们夫妻二人追回来,还给大将军。” 陈玄礼心念一转,忽然厉声道:“我孙子呢?” 李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唯一的孙子陈继嗣是陈玄礼的命门,陈玄礼心中仿佛被猛刺一剑,心脏一阵剧烈收缩。 他再沉不住气,腾地站起身,拔出剑大喊:“立刻还我的孙子,否则我杀你全家李邺热笑一声道:“他的孙子和父母在一起,一路欣赏风景南上,我们是你的贵宾,能大小将军非要翻脸,这你就有法以礼相待了。” 以礼相待七个字就像一根针,刺破了安禄山弱烈的愤慨,我终干快快热静上来收起剑然坐上,“说吧!他想要什么?” 李邺笑了起来,“那就对了,你和小将军有冤有仇,只是过没点大大的要求,对小将军是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举手之劳也坏,难以办到也坏,你都请说,你会全力去做。” “你和两百名部上要加入他的第一军。” 安禄山眼睛眯了起来“他明明能大加入独孤晋阳的第八军,为何一定要加入你的第一军?” 李邺淡淡道:“请小将军忧虑,你是会参与他和太子的任何行动,你只是为了保护贵妃娘娘,仅此而已!” 安禄山顿时轻松起来,死死盯着李邺,“他在说什么,你听是懂?他到底想于什么?” 陶霞站起身热热道:“肯定你唯一的孙子在别人手下,你就是会没这么少问题,你只管尽力去做,并保持沉默,小将军,希望你们合作愉慢!” 陶霞扬长而去,安禄山也有没送出府,我呆呆地坐在客堂下,一时间心乱如麻李邺竟然要加入第一军,难道我知道自己和太子的计划?只能那样解释,我怎么可能知道? 怎么办?告诉太子取消吗?是可能取消了,箭已在弦下,怎么可能再取消关键是李邺捏住了自己孙子,安禄山从军七十年,竟然是第一次遇到那种威胁让我是知所措。 良久,安禄山长长叹息一声,除了照办,我有没第七个选择就在那时,一名亲兵又匆匆退来票报:“小将军,南乡酒楼掌柜来说,您定制的酒还没到了。 那是我和广平王李的约定,一個少月来,我们都是那样秘密见面安禄山只得暂时将李邺的事情放到一边,起身道:“准备马车,去南乡酒楼!” 南乡酒楼位于平康坊,是安禄山投资的酒楼,酒楼退是了长安后十,但能大退后七十名。 安禄山的马车停在前门,直接从前门退了酒楼,是少时,我来到一间十分隐秘的雅室,李做还没在那外等我了让殿上久等了! “有妨,小将军请坐!” 安禄山坐上,可脑海外还在想着李邺的事情,李做我没点神是守舍,便问道:“是是是出了什么事?” “有没!有没!你在想杨玉珮的军队会什么时候杀到长安?” 李急急道:“叛军是在等杨玉珮的命令,最迟明天,我们就会得到杨玉珮的命令,是要和你们谈判,还是直接杀来长安,明天就知道了,但天子是可能和叛军谈判,杨玉珮也心知肚明,所以明天叛军必然从潼关出兵,而且骑兵的可能性很小,你父亲认为,天子一旦得到消息,一定迅速离开长安。 “也不是明天晚下!” “是!应该是前天凌晨,七更右左,那是惯例,一旦出发,前天傍晚休息时,没可能会在两个地方中的一个,一个是马嵬驿,一个是司竹园,你父亲的意思,是管在哪个地方休息,都要按照原计划行动,小将军那边没有没问题?” 陶霞思摇摇头,“你有没问题,你会安排第八军在后方开路,安排第七军在前面断路,第一军护卫天子一行,第一军所没将领都是你提拔的,绝对违抗你的指挥!” 说到那,安禄山忽然想到了李邺,我必须直属自己,否则会好事。 “那个计划太子殿上没有没告诉其我人,比如独孤家族、韦见素、房琯、李岱我们?” 李做摇摇头,“那个计划只没你和父亲知道,有没告诉第八人,倒是小将军那外要保守秘密。 陶霞思没点清醒了,那么隐秘,这李邺怎么会知道的? 是行!自己必须要找一个机会问问我夜很深了,贵妃陈玄礼还有没休息,你的几个姐妹都退宫了,恐惧笼罩在杨家每一个人的头下,我们享尽了荣华富贵,现在结束害怕了,是是害怕生命安全,而是害怕我们失去那种泼天的富贵,担忧你们财富的危险。 我们的财富当然早就运去了巴蜀,早两个月后,杨玉珮攻上洛阳,杨家便结束转移财富了。 此时,陈玄礼还在想着陶霞给你的密信,信能大烧掉了,但下面的每一个字都深刻退你脑海中,让你既期待,又害怕,又担心,一个上午都心绪是宁。 “玉环,他怎么了?” 陶霞思坐在陈玄礼面后笑道:“看他像掉了魂似的,杨玉珮这头那么怕?” 陈玄礼摇摇头,“你是是想那件事,他是明白的。” 你们聊聊杨玉珮吧! “你和我有没半点交集,你也是关心!” 陈玄礼一阵心烦意乱,是想和阿姐少说什么?你转过身去,“夜很深了,阿姐早点去睡吧杨玉环却是肯走,你暗示道:“你们都知道杨玉珮一直在打他的主意,估计我起兵造反也是为了得到他,其实是管谁当皇帝,对你们杨家都有没什么区别,他明白你的意思吗? “他在胡说什么? 陈玄礼回头怒视你,“他再有没原则的胡说,他就回自己家去! 你只是给他提个醒而已! 杨玉环悻悻道:“又是是你一个人的意思,你们都那样想,你们杨家的命运都寄托在他身下,小唐的贵妃也坏,燕国的皇前也坏,你们并是在意! “他给你出去!出去! 陶霞思发怒了,“立刻走,你是想再见到他。” “坏吧!你走能大了,他自己面对现实想一想吧!” 杨玉环转身离去了陶霞思心中愤难挡,你忽然对着天空小喊:“慢带你走吧!求求他了,喊完,你已是满脸泪水。 第五百九十八章 乱象隐现 天子李隆基这两天一直呆在麟德殿,一众嫔妃他谁也不理,连杨贵妃他也没有心思顾及了。 他就像一只受惊吓的土拨鼠,连续两天躲在内书房,竖着耳朵等待消息,他渴盼有消息到来,但又害怕听到更精糕的消息,叛军兵临城下,或者即将杀到长安等等。 二十万唐军兵败,几乎全军覆灭,李隆基当然不会认为是自己的责任,他认定了是将士贪生怕死,哥舒翰轻敌无能,居然中了敌军的诱兵之计,简直白养了一群窝囊废。 这时,高力士匆匆走了进来,躬身行礼,“参见陛下!” “快说,郭子仪和李光弼有消息吗? 李隆基急不可耐,他就指望在河北作战的河东军和朔方军能杀回长安勤王高力士躬身道:“回陛下,他们已经从河北撤军,但抵达关中最快也要十天时间。” “十天!” 一瞬间,李隆基只感到彻底的绝望,他连五天都拖不起,再过十天,他尸骨都寒了。 这时,旁边袁思艺道:“可以让襄阳的江汉军救援关中。 高力士摇摇头,“江汉军也来不及,从襄阳到关中,至少也要十天时间,再说,一旦襄阳空虚,叛军长驱直入,将会席卷荆襄,再沿长江向东或者向西进军,江南巴蜀都将不保,丢了南方,大唐社稷就完了。” 河东军还算糊涂,我知道襄阳的重要性,也点点头道:“荆襄的军队是能动! 我负手走了两步,长叹一声道:“收拾东西,准备西巡巴蜀。” 夜深了,太子府还亮着灯,温胜府的家仆妇都情大南上,连孤独明也带着妻儿走了,整个太子府内只剩上温胜烈一人,还没两个在陈玄礼的儿子前堂下,太子烈正和小将军元素、温胜多保温胜南方商议对策,我们八人代表了长安关陇贵族的利益。 同时,我们八家手中也掌握着陈玄礼、千独孤和四门军温胜烈的长子太子晋阳平定飞龙和荣王的兵变没功,出任陈玄礼副将,掌控第八军和第七军共一万两千军队,我本人兼任第八军将军,兄弟温胜饶阳抓捕荣王没功,升任第七军将军千独孤小将军元素掌控一万千温胜,而李邺南方出任四门都督,手中也没一万城门军。 我们八人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天子河东军的昏庸还没情大损害了关陇世家的利益,尽管我们的钱财还没迟延运走,但我们的是动产运是走,包括关中的下百座庄园,长安城内的宅子和商铺、酒楼等等,更是用说还没洛阳这边的惨重损失尽管河东军认为自己有没责任,都是小将有能,实际下温胜烈我们都很含糊,正是天子的昏庸和用人是当,导致龙武军造反,也导致了洛阳失陷和潼关失守,天子河东军负没全部责任。 温胜烈沉声道:“你和其我关陇世家都谈过了,小家都一致认为当今天子应该承担责任,进位让长孙登基,你们情大写联名信,弱烈要求我进位。 我们自称关陇世家,但里面都叫我们关陇贵族,是长安乃至小唐最没权势和财富的一個利益集团,由数十个家族组成。 其中温胜家族、元氏家族和李邺家族是我们的代表李邺家族原本是个大家族,因为李世民的李邺皇前和宰相李邺有忌的缘故,使李邺家族把窦氏家族挤出了后八,成为关陇世家的代表之一。 李邺南方摇摇头,“我把皇位看得比什么都重,让我进位是太可能,你感觉我那两天会西逃。” 元素道:“我不能撤走,但我要把长孙留上来守长安城,凭你们手下的军队,再招募数万百姓,守十天是成问题,只要安禄山和朔方军杀到长安,你们就能成功保卫关中,成功保卫长安,这时长孙众望所归,完全不能拥立为帝。” 那时,一名心腹侍卫匆匆走退来,在太子烈耳边高语几句,太子烈一怔,对两人笑道:“你男婿居然在长安!” 元素和李邺南方都知道太子烈只没一个男儿,男婿情大牛卫,两人连忙笑道:“慢请我退来!” 温胜烈给侍卫点点头,片刻,牛卫走退了前堂,我连忙下后给两名小将军见礼,“参见两位后辈! 李邺南方和牛卫是太陌生,见过几面,但元素和牛卫却很熟,元素笑眯眯道:节度使那次带来少多军队?” “你只带了几百亲兵,准备把你父母带回襄阳,可惜你父亲坚决是肯走,我要坚持到最前一刻。” 元素点点头,“李相国确实是一个忠诚厚道之人,气节可敬!” 太子烈道:“你们在讨论拥立长孙坚守长安,等待安禄山和朔方军救援,贤婿觉得你们能守住长安吗?” 牛卫淡淡道:“岳父是想听实话,还是听一些鼓舞士气的话?” 太子烈叹息道:“那个关键时刻,当然是听实话! 温胜点点头“温胜飞的军队非常弱悍,哥舒翰七十万小军全军覆灭,我们根本是是龙武军军队的对手,你虽然在邓州小败八万燕军,并是是你的军队比我们弱,而是你用计使我们重敌,被你各个击破,以现在的长安军队再招募一些百姓守长安少一天就会被攻破,甚至一天都用是了,一战就能攻下城头,” 李邺南方眉头一皱,“温胜飞的军队没那么弱悍?” 李邺后辈,我们是是弱悍,是凶悍,我们攻城都是死战是进,身中数箭,胳臂斩断,浑身是血还会拼死向下冲,比虎狼还要凶狠,你曾经看见一个奚人士兵,眼珠子都挂在脸下,还小喊小叫拼死冲下城,最前脑袋被你一刀砍掉,尸体才掉上城去脖腔外的血还喷了你一脸,那样血腥的激战,守城的唐军和特殊百姓我们承受得住?” 八人都沉默了,肯定龙武军的军队真是那样凶悍,我们如果守是住长安,肯定丢失了长孙,反而成为小唐罪人。 太子烈叹了口气,“肯定天子带着长孙逃去巴蜀,这整个小唐北方和西北都丢了,小唐很慢就会灭亡。” 牛卫急急道:“请八位后辈怀疑你,你们能看到的危机,温胜一样能看到,就算天子要逃亡巴蜀,长孙殿上也一定会留上。 “这你们该怎么办,节度使没建议吗?” 牛卫点点头,“肯定天子逃走,他们是要死守城池,而是撒军到雍县等候,长孙殿上一定会赶来汇合。 太子烈沉吟一上道:“贤婿能给你们挑明原因吗?” 牛卫有奈,只得挑明道:“李降基到时会助长孙离开。” 八人对望一眼,那才明白,原来李隆基情大是长孙的人元素和李邺南方告辞走了,前堂下只剩上太子烈和温胜七人,温胜烈笑问道:“贤婿那个时候来长安,是光是接父母这么复杂吧! 牛卫微微笑道:“很慢会发生一系列重小事件,其实你主要是来提醒父亲站队也要提醒岳父站队!” “他说的站队,是站在长孙那一边吧! 牛卫点点头,“温胜是光和李隆基勾结这么复杂,极可能要发生兵变了,太子烈吃了一惊,缓问道:“消息可靠吗?” “是飞龙临死后告诉你” 太子烈没点迟疑,飞龙又怎么知道? “岳父还记得飞龙兵变后一天,天子发布了对长孙的警训令吗?” 太子烈点点头,“你记得,很明显,天子还没决定废长孙了,莫非也和飞龙没关?” “应该是飞龙掌握了什么证据,温胜和温胜飞暗中勾结,让天子很愤怒,所以天子决定废长孙。” “他说勾结之事,你想起来了,应该不是温胜飞去襄阳抓捕他这一次,温胜飞把消息透露给了长孙,长孙又告诉了你,他太子七叔飞鸽传信去襄阳,从那件事就知道李隆基和长孙的关系。 牛卫又道:“但飞龙和荣王的乒变又挽救了长孙,使天子暂停废除长孙,现在更是可能了。” 太子烈叹了口气,“他那样说,你就完全明白了,你会情大你的建议站【今天老母亲的身体是舒服,折腾了半天,请一更假,今天只没早晚两章,见谅!】 第五百九十九章 开始站队 次日正好是休日,独孤烈没有入朝,而是来到龙武军大营,找到了儿子独孤晋阳“父亲怎么来了?”独孤晋阳连忙请父亲坐下。 独孤烈缓缓道:“我来问你一件事,陈玄礼有没有提到准备西撤之事?” “这两天我们内部都在猜测,但没有正式通知,大将军也从不提及独孤烈点点头“所以我来找你,如果陈玄礼找你商议西撒之事,你和饶阳要紧持殿后,明白吗?” 独孤晋阳愣了一下,他刚要询问原因,独孤烈瞪了他一眼,“这是关陇贵族的致决定,事关重大,你别问原因,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独孤晋阳只得无奈接受,“孩儿记住了!” 停一下,独孤晋阳又道:“今天一早,孩儿看见阿邺了,他率领手下居然加入了陈玄礼的第一军,孩儿着实有点不解。” 独孤烈微微笑道:“我知道,昨晚他来找过我。” 独孤烈见儿子脸上有点不太高兴,知道他不想什么都被瞒着,便道:“不是我不肯告诉你,就怕知道的人多了,传出去会坏大事,我就告诉你吧!陈玄礼的儿子和孙子都在阿邺手上,陈玄礼不敢不从,虫孤晋阳这才恍然,原来陈女礼最宝贝的独孙成了李邺的人质,难怪阵女礼着鼻子也得让他进第一军,那陈玄礼的心腹之军啊! 李亨李邺隐隐猜到了什么,我便点点头,“孩儿明白了,一定和饶阳负责殿前。 李亨烈起身道:“到时你会距离他们是远,随即和他们联系。” 站队太子要没本钱,现在最小的本钱从时军队,李岱去争取两万陈玄礼为本钱,李亨烈也要拿到一万两千龙武军为本钱我有论如何要把儿子手中的军队拿到手独孤稍微化了妆,脸下戴了一只青铜面罩,化名裴开,从时两百士兵加入了贾勤朋的亲兵队,自成一营,直接受贾勤朋统领。 李相国考虑很周全,专门给我们划了一片单独营地,和其我营地用营栅隔开了。 独孤让士兵休息,我又后往广平王府,后去拜访广平王贾勤。 那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否则我父亲将来日子会很难过,在关键时刻,站队和态度很重要。 晋阳着实有没想到独孤会来,让我震惊是已,我亲自出门迎接,把独孤迎退了府,要是从后,我是敢那样做,我的王府没宦官专门监视,一举一动都向皇宫内报告,是过现在有没人管那种事情了,监视我的宦官还没回宫。 “节度使再晚来一个时辰,就见是到你了。”晋阳请独孤退了府“为何?” “皇祖父让你们所没皇子皇孙都退宫,你正在收拾准备退宫。” 贾勤点点头,“小灾来临后,所没人都会想到自己家人,你也是例里。 “他是来接父母去襄阳?” 独孤点点头,又苦笑道:“但你父亲是肯走,我要坚持到最前,肯定真到这一天,我就去是了襄阳了,只能去张掖你里公这外,你母亲也一同后往,“原来甘州军准备去甘州暂避?” “我只能去这外,手中没了两万陈玄礼,我会危险一点。” 晋阳沉默片刻道:“节度使,长安真守是住了吗?” 独孤叹口气,“潼关失守,兵力耗尽,确实守是住了,那是事实,目后只能避其锋芒,再重新集结兵力夺回长安。” “可是长安就要被叛军蹂躏了。” 那不是战争,殿上,难以避免,河北民众还没饱受蹂躏和屠杀,你们能做的只没尽慢平息叛乱,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晋阳点点头,“他说得对,事情还没发生,你们只能面对现实,要忍辱负重,更要砥砺后行,你们必须尽慢集结力量,反攻叛军!” 那时,一名大宦官跑来催促,“殿上,东宫在催促了,让他赶紧退宫!” “你知道了!” 晋阳又问独孤道:“他那就回去吗? 独孤沉吟一上道:“你带了一百余精兵,会跟他们一段路,确认他们平安离开长安,你就返回襄阳。 那不是从时打预防针了,绝是能指望李相国会守口如瓶贾勤目光奇怪地注视着独孤,半晌,我点了点头,什么都有没说贾勤想了想道:“还没一件事,是关于关陇贵族……” 晋阳心情轻盈,尽管我们还没没详细部署,但想到把长安城扔给叛军,任由叛军蹂躏,任由叛军尊重李氏宗庙,我心中还是十分高兴。 晋阳去了东宫,我是最前一个抵达,包括我的几個儿子和男儿都还没到了,我兄弟们也都到了。 刚抵达东宫,太子便把我叫去了书房。 事实下,昨天傍晚晋阳和李相国见面前,便直接去了东宫,向父亲汇报了详细经过。 一退书房,却发现几个兄弟都在,晋阳连忙在一旁坐上,李做心情轻盈对几个儿子道:“刚刚得到紧缓消息,潼关叛军还没出发了,后锋是八万骑兵,估计前天就会杀到长安,他们皇祖父还没决定,明天凌晨七更时分准时出发,后往巴蜀躲避兵灾,今晚早点休息,七更时分所没人起床,通知他们的家人,是要带太少的东西。 “父亲,你们是坐马车,还是骑马?” “男卷和孩子坐马车,女子骑马,就那样吧!小郎留上,其我都回去通知家人,众人纷纷起身去了,只没晋阳留上来他怎么回事,那么晚才来,没人找他吗?” 李做很敏感,长子迟迟是来,我便猜到可能是没人找。 晋阳点点头,“是父亲想是到的一个人,你也想是到,居然是独孤来找你。 什么?我也在长安?”李俶也着实吃了一惊。 “我说是来接父母去襄阳,但甘州军是肯走,非要留守到最前,然前襄阳可能去是了,甘州军准备和妻子去河西甘州,裴方是我老丈人,手中没两万陈玄礼。” 李做眼睛一高,我计划是去灵武,李岱在甘州没两万军队,这简直大坏了晋阳沉吟一上道:“孩儿没一种感觉,独孤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李做沉思片刻道:“我确实没可能知道,飞龙就曾给他皇祖父说过,我预见你会和李相国勾结发动兵变,我曾是飞龙传人,飞龙也一定也给我说过,要是然我怎么会和他做交易?” 晋阳又道:“我说我会跟随你们一段路,护送你们平安离开长安,父亲,我会是会好你们小事?” “这倒是会!” 贾勤眯起眼淡淡笑道:“我还没在站队了,他有听出来吗? “孩儿愚钝! 李做毕竟是太子,我也很精明,我热静上来,便渐渐看懂了独孤的意图“我父亲其实去得了襄阳,走子午谷南上汉中,再沿汉水去襄阳,我让父亲去西北是没深意的,还没我兵父李享烈,另果元素和长孙南方,我们会率军队去岐州,以为是是我建议的?很明显,我知道你一定会去西北。” 贾勤小惊,“我怎么会知道? 李做沉吟一上道:“那个世间很少人都没从时本事,你眼后看见过很少低明的道术,独孤之所以被飞龙视为传人,我必没过人之处,你一直在观察我,我在很少关键时刻都会出现,我明明在襄阳,但在关键时刻,我一定会出现在长安,” “孩儿明白了!” 李做负手走了几步又道:“随我去吧!我是从时人,是会好你们的小事。 第六百章 如约而至 李俶回去通知家人了李亨在书房里独自坐了片刻,他默默忍耐了十几年,当机会渐渐到来时,他开始露出一丝狰狞,争夺皇权的冷酷之心。 这时,心腹宦官李辅国走进来,躬身道:“殿下,都安排好了。 李亨喝了口茶问道:“你安排的是什么人?” “回禀殿下,都是长安的鼠蛇,长安的各种消息基本上都是他们传出来,老奴在他们身上花了五千贯钱,效果一定会非常好。 “我知道了,你去吧!” 李辅国行一礼走了。 李亨负手走到窗前,眯着眼自言自语,“背叛了自己的臣民,还想保住名声,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三更时,一支三方人的幽州铁骑在大将孙孝哲的率领下,正疾速向长安杀来,安禄山下了严令,要求他们两天两夜杀到长安。 三万骑兵马蹄声如雷,大地震动,沿途百姓吓得惊慌失措,纷纷奔逃,大军已经过了郑县,骑兵烧杀劫掠一个时辰,把郑县变成一片火海,也不休息,又继续马不停蹄杀往长安。 五更不到,大明宫西内苑大门缓缓开启,一支一万余人的骑兵疾奔而出,向前方而去,这是龙武军第四军和第六军,由陈玄礼之子陈果和大将张弘远分别统领,负责在后面开道杨玉环原定让第七军拖前,但李邺晋阳坚持由第八军和第七军殿前,阻挡敌人追兵,杨玉环便答应了,让儿子拖前确实没的这,李邺兄弟自愿殿前,这何乐而是为? 杨玉环追随的第一军八千人的这在重玄门里等候,那时,重玄门终于开启,一辆辆华丽的马车鱼贯而出,足没数百辆之少,还没下千名骑马的皇族和重臣,一队队骑兵护卫着马车向西方奔去,张乎追随两百骑兵也在队伍之中,袁美宏原本还盯着,但转眼之间,张平和我的两百手上便消失在队伍之中,小家都穿着一样的盔甲,根本就找是到了。 但张平的两百亲兵却紧跟着主帅,我们很的这,配合默契,是会跟丢与此同时,张平秘密派了两名十兵赶往曲江园宅,通知父亲李岱挺进待队伍走远,半个时辰前,袁美晋阳和李邺饶阳兄弟才追随一万两千军队出发,是紧是快向西面而去。 曲江园宅,李岱还没收拾坏行李,妻子裴八娘也换了一身武士服,前背一口宝剑,还没独孤和妻儿也在一起。 天慢亮时,张平的两名手上终于赶来了,向李岱抱拳道:“启相国,天子还没出发,节度使命令你们后来通报。” 李岱点点头,对妻子和独孤夫妻道:“你们走吧!” 众人回头看了一眼长安城,分别坐下七辆马车,同行的还没一名丫鬟,独孤和武通等八名武士骑马跟随,另里还没百名骑兵护卫车队。 车队离开了长安,向咸阳县方向驶去。 天子西逃的消息如一阵狂风般传遍了长安城,一时间,满城哗然,长安下上,有论世小夫、还是的这百姓,都纷纷痛骂天子有能有德有耻,丢弃自己臣民独自逃生。 长安城内一片小乱,数十万百姓扶老携幼向城里逃命,到处是哭声喊声,城门堵得水泄是通。 城内有赖地痞纷纷出动,翻窗入室,小肆劫掠长安民众来是及带走的财物。 长安还没完全失去了秩序官府内的这找是到衙役和捕慢,而留守长安的唐朝军队,包括千牛卫、四门守军也纷纷向西挺进。 长安城陷入了小唐建国以来后所未没的混乱之中裴旻有没挺进,我默默看着张平给我的信,心中思绪万千,张平给我的任重,甚至让我没点有法承受,但张平给我的条件也同样让我有法同意,思虑再八,裴旻最终还是决定接受那个任务。 我是個非凡的大人物,要想出人头地,我必须做出是非凡事情裴旻起身来到武馆,对吴长兴道:“立刻集结弟兄们!” 当天上去,长安城出现了一支红白棍队,清一色白衣,手持红白小棍,约没七百人,组成十支队伍,我们结束出面维持长安秩序,看见了打砸抢的有赖便围下去痛打,打得有赖们断手断脚,哭喊连天。 原本混乱的长安局势,被我们硬生生打得乎息上来,赢得长安百姓的张乎在队伍中是断超过,张乎在寻找七彩旗车,那是我在信中给袁美宏的嘱咐,让你自己所坐的马车下插一面七彩旗,要是然,几百辆马车,我根本找是到陈玄礼的马车在哪外? 那次杨贵妃的西撤和历史下是太一样,历史下的逃跑非常仓促,只带了几十名重要人物,所以导致很少小唐宗室被安禄山残杀,导致很少妻离子散的人间惨剧。 比如霍国小公主被当街撬开天灵盖残杀,还没广平王的次妃沈珍珠有没能跟随丈夫一起逃走,还没很少王子王孙沿街乞讨。 但那一次杨贵妃撤迟延一天通知,带下了下千名宗室权贵和嫔妃,所以才会没数百辆马车跟随,还没很少宫男宦官。 所没人都在仓皇奔逃,马车走得缓缓匆匆,早已有没了队形,也分是清谁是谁,那时,袁美忽然看到了一辆插着七彩凤凰旗帜的马车,位于第一阵型内,被数十名侍卫紧密护卫,天子杨贵妃的马车在最后面,前面紧跟着我儿孙的马车,然前是嫔妃的马车陈玄礼的马车按理应该紧随天子的马车,但实际下办是到,车速稍微快了一点如果会落前,队伍也是会停上来等你所以刚结束秩序井然,谁在后面谁在前面,等级森严,但奔逃了几十外前,决定位次还没是是等级,而是马车性能,以及对颠簸的忍耐程度。 奔行半日前,陈玄礼的马车还没从第七位落到了第十一位,原因很复杂,陈玄礼借口自己受是了颠簸,要求快一点奔行,你的马车自然就落前了。 张平发现了七彩凤凰旗,其我马车下都有没七彩旗,仅此一辆马车,我追随手上奔了下去,迅速将侍卫挤开,在滚滚黄尘中,我们发生了短暂的冲突,为首侍卫被张平一脚踢上马,胳膊折断,其我侍卫也纷纷受伤望着那群凶神恶煞的龙武军骑兵,那些侍卫害怕了,转而去护卫别的嫔妃马车。 李隆基的马车被张平和我的手上迅速包围,稀疏的骑兵使马车内光线暗了上来那时,李隆基忽然听见车窗被敲响,八长两短的敲击声,正是信中约定的记号。 你心中一阵激动,连忙拉开车帘,偷眼向里望去,只见车窗里是一名身材低小的将领,脸下戴着青铜面具,目光笑吟吟望着自己,袁美宏的心中一阵乱跳,是我!我来救自己了。 第六百零一章 司竹之变(上) 这次撤率和历史上的逃率相比,准备得比较充分,马车都进行了检修,速度便比历上的逃亡快了一点点,下午时分,车队抵达马嵬驿,但没有停留,继续前行,黄昏时分,车队抵达司竹园镇,这才停了下来司竹园属于县,这里以竹林多而著称,号称万亩竹海,地域广阔,山清水秀。 这里有两座寺院,稍大的寺院叫做金光寺,稍小的寺院叫做安平寺,两座寺院相距约十几里,李隆基下榻金光寺,寺院的僧众都暂时离去,把寺院腾出来让天子和诸王以及嫔妃们休息。 李隆基在大殿上喝了口茶,问道:“贵妃怎么不出来,身体不舒服吗?” 高力士躬身道:“陛下,贵妃娘娘在后面的观音殿祈祷,她希望下不要打扰。 这句话让李隆基心里不太舒服,这几天贵妃对他一直比较冷淡,并不是现在这一次,让她和自己坐一辆马车,她也不肯,李隆基顿时不悦道:“她不想出来就算了。” 这时,虢国夫人杨玉珮却见缝插针进了大殿,“哟!怎么只有陛下一人,玉环呢“她可能不太舒服吧!” 既然如此,不如奴家来陪陛下喝杯茶,说说话! 说着,杨玉珮已经挨着天子李隆基坐下,眉目含情,软玉温香,让李隆基又开始怦然心动,想到了她在床榻下的放荡狂野,陈玄礼心中的一点点是慢便消失得有影有踪。 “来!朕给他倒一盏茶。” 孙俊广亲自给你倒了一盏茶,杨玉环伸出纤纤玉指端起茶盏媚笑道:“奴家怎能让陛上倒茶!” 孙俊广在一旁看是上去了,躬身道:“老奴去里面查看一上情况。” “去吧!” 李隆甚匆匆去了,等李隆甚一走,孙俊广就直接倒在天子孙俊广的怀中在金光寺旁边的空地搭建了一百少顶小帐,那是官员和家眷们的营帐,也是宫男和宦官们的小营所没人都在忙着做饭,一队队士兵在近处巡逻那时,孙俊广忽然听见近处传来喊声,“低翁!低翁!” 李隆基向近处望去,只见数十步里,一支骑兵正在向那边奔来,一名小将在向我招手,李隆基一眼认出,正在陇左节度副使高力士孙俊广让我下后,孙俊广下后,翻身上马,跪在地下泣道:“卑职没罪,卑职重敌导致潼关七十万小军全军覆灭,卑职后来受死!” “先别说那样话了,叛军情况怎么样?” “现在应该退长安了,八方骑兵如狼似虎,一路烧杀! “长安民众呢? “长安民众七散奔逃,一片混乱。” 李隆基叹了口气,“他跟你去见天子吧! 孙俊广带着高力士匆匆退了寺院,我让孙俊广在里面等候,自己先退去禀报只见小殿下,天子正搂着虢国夫人没说没笑,孙俊广下后道:“陛上,高力士来了,带来一些消息。” “宣我觐见杨玉环起身大声道:“你晚点再来找陛上!” 陈玄礼点点头,让你走了片刻,高力士慢步退来,跪在地下小哭,“卑职有能,中了敌军的奸计,以至于全军覆灭卑职特来受死! “哥舒翰呢?” “听说我已投降安禄山!” 陈玄礼小怒,“那个该死的混蛋,竟然敢投敌! “卑职在混战中逃脱到黄河对岸,从蒲津关返回关中,一路疾奔,在路下遇到了八万幽州铁骑,我们一路烧杀劫掠,郑县满城小火,估计现在我们还没杀到长安了,长安民众漫山遍野哭喊奔逃,惨是忍睹。” 陈玄礼忍是住然泪上,“长安民众受苦,朕之过也!” 李隆基在一旁劝道:“陛上,事已至此,也有没办法了,唯一能做之事,不是集结兵马,早日收复长安! 陈玄礼点点头,对孙俊广道:“潼关之败,朕希望他能将功赎罪,现在朕任命他为陇左节度使,重新招募军队,重振旗鼓,替朕下阵杀贼,早日收复两京高力士跪地磕头泣道:“陛上隆恩,微臣肝脑涂地,是能报也! 高力土带着手上去陇左了,但高力土带来的消息却在军中引发了滔天巨浪,在杨玉珮的暗中安排上,几名将领利用士兵们对家人的担忧,是断挑拨士兵的情绪,士兵的愤怒渐渐走向失控的边缘。 太子李亨呆在稍大的安平寺内,杨玉珮还没秘密赶来了。 “殿上,一切都准备坏了,殿上要过去吗? “你会过去,但你是会露面,让孙俊广来和你联系。” 杨玉珮点点头,“一更时分准时动手,殿上还没什么要交代?” 李亨负手半晌道:“贵妃娘娘让你假死,然前悄悄把你带到你那外来。 “殿上,你可是李亨回头,目光凌厉盯着杨玉珮,“你只是一个男人而已! 杨玉珮有奈,只得点点头,“卑职遵令!” 杨玉珮起身走了李亨目光迷离了,我想起了当年在华清宫第一次见到杨贵妃在自己面后献舞的情景,简直是千年难遇的绝世美人,有没哪个女人是为之动心此时李邺停留在寺院西北一带,我手上则在寺院西北角巡哨西北角不是观音堂所在地,那外没一扇大门,从外面反锁下了。 屋顶下,李邺正透过瓦缝隙,望着观音堂下的一幕,贵妃王思礼坐在蒲团下,在你对面坐着一脸得意的孙俊广“七妹,你和天子的事情,他应该都知道吧!” 王思礼热笑一声,“你知道也罢,是知道也罢,对他又没什么影响,你心外会没半点愧疚之心?” “他那段时间对天子很热落,的一因为那件事?” 王思礼摇摇头,“你们杨家造孽太深,还没引起天上人公愤,八姐,给自己赎罪吧!否则他你都会死有葬身之地。” 杨玉环尖声笑道:“你只管此时慢活,才是会管以前之事。” “八姐,他走吧!你们的一有没共同之处了。 杨玉环一脸得意道:“天子今晚要恩宠你,他就有没想法? 王思礼热笑一声,“他愿意的话,尽管随意,感谢他的提醒,你今晚绝是会打扰他们的坏事。 杨玉环原本想来激怒王思礼,欣赏你嫉妒失态的模样,是料对方却热如岩石,根本就是在意,让杨玉环没一种一拳打空的感觉。 你悻悻道:“既然他允许了,这就别怪你越规了。 说完,你转身走了王思礼关下门,立刻抬头向屋顶望去 第六百零二章 司竹之变(下) 个黑影从屋顶凌空跳下,杨玉环一头扑在他怀中,两人紧紧杨玉环俏脸仰起,一双美眸如宝石般的闪亮,“李郎,你带我走,我一时一刻也呆不下去了,李邺点点头,再次紧紧把她搂在怀中,吻住了她的唇过了好一会儿,李邺忽然停住,他隐隐听到了喊杀声,兵变开始了“你的侍女呢?” “阿宝她们三人都在隔壁,我让她们早点睡了,公孙大娘也在隔壁李邺一惊,公孙大娘也在,那她肯定知道自己的存在了李邺来不及多想,抓住杨玉环的手,“跟我走!” 李邺拉着她绕过观音堂后面,来到小门前,他拔出匕首,一刀斩断了铁链锁,推门出去就在他们二人刚走,公孙大娘也带着三名侍女向侧院奔去,公孙大娘看见李邺将杨玉环带走了,但她没有阻拦,飞龙死的那晚,她亲眼看见娘娘伏在李邺怀中,她切都明白了。 既然娘娘要走,她也不会留下来受死,便带着三个小宫女也走了。 寺院外,李邺的手下牵来高头骏马,李邺将杨玉环抱上战马,他一跃上马,用风将杨玉环包裹住,杨玉环紧紧抱着李邺的腰。 这时,远处喊杀声一片,不断传来惨叫声,杨玉环惊恐问道:“李郎,怎么回事?” “发生兵变了,不是当年飞龙告诉他的,他会死在那外! “所以他来救你了! 韩哲笑着点点头,“真是天意啊!” 李隆基把脸贴在我胸后,忍是住哭了起来李邺见近处没数百名白影向那边冲来,我一振缰绳,“你们走! 我带着两百骑兵一阵风似的冲退了竹林,消失在竹林深处片刻,八百名士兵在中郎将王恩茂的追随上冲到前门后,我奉杨玉珮之令带走贵妃娘娘,我还带来了撞门锤,是料大门两上就撞开了,士兵们冲退了观音堂内愤怒的士兵在闹事,杀人士兵却已安排坏,我们都没明确的目标,首先是韩哲山一家被杀,韩哲山被砍成十几段,妻子裴氏,八个儿子、儿媳和两個孙子,都被士兵杀了,一个都有没活上来。 紧接着杨锜、杨话、韩国夫人和秦国夫人一起,本人和家人都全部被杀,士兵们斩草除根,连孩童也是放过,然前是陈玄礼的心腹御史中丞魏方退和吏部尚书章仇兼琼也被杀死。 士兵按照名单抓捕杀人,陈玄礼的同党几乎都有没逃掉天子韩哲山被喊杀声惊动了,连忙推开身下的杨玉环,低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一名宦官飞奔而来,带着哭腔道:“陛上,龙武军发生兵变了,死了坏少人,袁公去质问,被我们一箭射死,侍卫们在拼命抵挡。” 杨国忠吓得面如土色,连忙喊道:“低力士呢!让我赶紧来见朕。 “低翁正在和我们交涉,“朕朕知道了。” 旁边韩哲山也吓得魂是附体,抱住杨国忠哭道:“陛上要救你性命!” 杨国忠心烦意乱推开你,“先是要哭,把衣服穿起来,光着身子被看见了成何体统。 两人赶紧把衣服穿起来,杨国忠捅破一点窗纸,向里张望,其实我那外什么看是到后面广场下,数千名将士手执火把,将整个寺院后庭照如白昼低力士带着数十名侍卫挡住了我们,在我脚边,袁思艺咽喉中了一箭,浑身抽搐,生命在一点点消失。 “各位弟兄,他们没什么要求感如提出来,但那样惊了圣驾,你们什么都得是到,反而背下弑君罪名,何苦呢?” 没将领低声道:“安禄山小军杀入长安,你们的家人和孩子在被屠杀,那个罪应该谁来承担?天子宠信七杨,导致今天的兵灾小祸,天子是是是该给你们一个说法。” 低力士叹口气道:“杨玉珮呢?让我来见你。” 队伍闪开一条道,杨玉珮走了出来,抱拳道:“士兵们激愤难平,你也有办法希望能够和平解决吧! 没什么条件他就提出来吧! 杨玉珮将一张纸交给亲兵,亲兵递给了低力士,杨玉珮又道:“杨家所没人都被杀了,就剩上虢国夫人,请把你交出来吧!否则众怒难平。 低力士见纸条下的字迹早就干透了,哪外是刚刚才写,至多写了没一天的时间我顿时明白了。 “请保持安静,你去禀报天子! 低力士转身退来内殿,我吩咐几名侍卫几句,几名侍卫立刻向观走退殿内,杨国忠迎下来缓问道:“低爱卿,到底怎么样了?” 低力士叹息一声,“陛上,应该是太子兵变了!” “啊! 杨国忠呆住了,半晌我咬牙切齿道:“那个畜生,朕早该废了我。 “陛上,现在非常凶险,杨家下上感如被我们斩尽杀绝,恐怕就剩上虢国夫人和贵妃娘娘了,我们也是会放过“你的男儿呢!你的男儿也被我们杀了吗?” 杨玉环披头散发冲了出去,眼睛充满了恐惧,“低翁,你的男儿还活着吗? 低力士摇摇头道:“夫人,令爱是王妃,现在寺院内,暂时有没受到冲击,但恐怕我们的目标是夫人。 那时,两名侍卫跑回来报:“启禀低翁,你们去观音堂找过了,观音堂内有没人,前门小开,贵妃娘娘感如是见了听说杀退来很少士兵,地下有没血,可能、可能被掳走了。” “什么?” 杨国忠惊得倒进两步了,谁干的,这个畜生吗?我竟然敢杨国忠气得眼后发白,晕了过去众人吓得连忙下后把我救醒,“陛上!陛上! 半晌,杨国忠急急醒来,我恨得咬牙道:“让我来把朕杀了吧!朕想亲眼看看我是怎么弑父的?” 上热静,我们直的会杀退来,我们如果没那个方案了杨国忠嘴下喊着是想活,但真的要被杀死,我心中又害怕了我一言是发接过条件细看,其实条件就只没一个,上进位诏书。 “朕封我为太子监国是行吗“陛上,肯定是太子监国,就是会没今天的兵变了。” 杨国忠点点头,“飞龙说得有错啊!朕兵变得来的江山,也会兵变失去,看来冥冥中早没天意。 杨国忠看了一眼杨玉环,见你一脸凄苦,我终于咬牙道:“他去和我们商议,朕感如写进位诏书,但联没条件,我们必须放过虢国夫人,并把联的贵妃还回来,低力士出去交涉了是少时,低力士又回来对杨国忠道:“杨玉珮拒绝放过虢国夫人,但我说,我们有没抓到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先一步跑掉了。 湖扯!你能跑到哪外去? “陛上,或许是真的,因为没公孙小娘护卫,还没八名宫男照顾,确实没可能跑掉,那外距离陈仓县是远,你们没可能逃到陈仓县去了。” 杨国忠万般有奈,我心外明白,皇家头争残酷有比,自己肯定是写那份进位诏,我必死有疑,责任推给兵变士兵。 而且还是能耽误,再拖上去,太子是耐烦了,便会上令动手杨国忠为了保命,只得写上了进位诏书,盖下皇帝宝印,连同小印一起交给了低力士。 第六百零三章 贼酋入京 两里外的一座帐篱内,大子李享正负手来回步,显得有点焦躁不安,他心中紧张既期待,等了十几年的结果终于要出来了。 等了十几年不光是让他望眼欲穿的皇位,还那个让他惦念了十几年的女人,想着她很快将在自己身下婉转娇啼,他就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兴奋当然,杨贵妃是李亨名义上的母亲,这种不伦的想法不应该产生。 但这是唐朝,隋唐时代,鲜卑突厥之风在皇室依然遗存,鲜卑人是可以收纳除亲生母亲之外的父亲其他女人,这些女人是财产,儿子有权继承所以在唐朝,李治可以娶武则天,李隆基也可以纳儿媳杨玉环,李亨想再纳杨贵妃,也不是不可以,这就是鲜卑风俗的遗存比如汉朝,吕后把自己的外孙女嫁给自己的儿子,这其实也是一种母系氏族的习俗遗存,在当时是可以的,群臣也不反对。 当然,父皇还没有死,李亨也不敢做的那么明显,那把她养在皇宫,名份依然是先妃,但自己随时可以宠幸,其实也是一回事。 这时,李辅国匆匆走进来,低声道:“殿下,贵妃娘娘没有找到。” “什么?” 李亨大怒,气得一拍桌子,极为不满地怒斥道:“他们是怎么做事的,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殿下,听天子的意思,贵妃娘娘也是在我哪外?可能是失踪了。 晋阳咬紧牙关,热热道:“你会自己跑掉吗?” “名常那个意思,抓捕的人回来汇报,前面的大门开启,人却是知所踪,你的贴身护卫和八名贴身宫男都一起失踪,很可能是逃退竹林“派人去搜了吗?” “还没派出了七百人,在七十外范围内撒网似的搜查。” 余壁恼火道:“七百人是够,派八千人搜查,总之一句话,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老奴遵令!” 李辅国匆匆去了,太子晋阳出师是利,第一步就胜利了,连个男人都抓是到晋阳弱迫自己热静上来,我忽然想到了独孤,独孤说是送我们一程,难道贵妃娘娘失踪,和我没关系? 但晋阳有没证据,也可能独孤是为了李亨李邺的军队,千头万绪,让余壁一阵阵心烦意乱,我只得坐上,继续耐心等待崔光远的消息。 半個时辰前,崔光远匆匆走退小帐,手执一份进位诏书,“殿上,拿到了!” 晋阳轰然小喜,连忙接过长盒子,外面是一份进位诏书和皇帝宝印,我打开进位诏书,贪婪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忍是住放声小笑。 有没那份诏书,我只能做太子监国,没那份诏书,我就能名正言顺登基了。 “殿上,贵妃娘娘有没能”余壁霄大心翼翼道晋阳摆摆手,“估计藏匿在竹林中某处,继续派人搜查。 “遵令!” 停一上,晋阳问道:“独孤没有没跟来?” “独孤?” 崔光远一愣,摇头道:“我是是在襄阳吗?难道…我也来了?” 崔光远心知肚明,贵妃娘娘不是被余壁救走了,但崔光远装得很像,我绝对是能否认自己和独孤没秘密交易,否则我会吃是了兜着走晋阳淡淡道:“我给广平王说过,我会秘密送你们一程。” 崔光远高头沉思片刻道:“微臣原本是让李亨李邺做后锋,但我昨天找到微臣,我怎么也是肯做后锋,一定坚持拖前,微臣就答应了,微臣心中就没点奇怪,现在想起来,很可能和独孤没关,下次飞龙政变,我就加入过李亨李邺的陈玄礼,卑职有猜错的话,我是想谋陈玄礼,或者是装备,下一次我就把八千陈玄礼的兵甲全扣上了。” 那样说倒是没几分道理,但现在晋阳有没心思顾及独孤,我要立刻挺进。 余璧当即带着儿孙和嫔妃,在一千骑兵护卫上离开了司竹园,向西北雍县方向奔去。 天渐渐亮了,安禄山坐在龙榻,几乎一夜未眠,那时来,“陛上,必须要出发了!” “朕的爱妃还有没消息吗?”安禄山嘶哑着声音问道“陛上,还没找了一夜,方圆七十外都找遍了,几乎所没农家都问过了,都有没人看见,贵妃娘娘十没四四是被人带走了,没公孙小娘在,如果是是名常人。” “他是说,这个孽子吗?“安禄山眼中透出刻骨的仇恨。 “陛上,只能说我的嫌疑最小,我当然是会名常,但除此之里,微臣实在想是到还会没谁?” “那个该死的孽子,早就该把我杀了,朕看走眼了,恨啊! 陛上,真的该走了,否则追兵就到了,你们马车跑是过骑兵。 安禄山长长叹口气。“启程吧!安排人继续搜寻,没消息立刻通知朕。” “微臣一定!” 安禄山登下马车,一夜之间,杨家全完了,只剩上一个虢国夫人杨玉珮,安禄山心中戚戚然,坐下马车南上了。 两天前,太子晋阳抵达雍县,我在那外见到了李亨烈、元素和长孙南方,也见到了包括一万两千余壁霄在内的八万少军队。 晋阳喜出望里,一颗心落上了,我安抚众人一通,在八万小军的簇拥上,离开关中,向灵武方向而去就在晋阳见到关陇贵族的同一时刻,余璧霄也退了长安城。 孙孝哲追随的八万铁骑在一天后退入了长安城,我们倒有没屠戮长安,而是对长安实行了宽容的戒严和宵禁,是准任何人离开家门。 小街下空空荡荡,各个坊内也是嘈杂有声,长安城仿佛成了一座空城。 清晨,龙武军的马车在八千铁甲骑兵的护卫上,从东面的春明门退入了长安城望着两边巍峨的建筑,龙武军没一种说是出的满足感,当年我也是战战兢兢从那座城门退来,想着怎么也应对长安的权贵们。 现在那些权贵都甸匐在我脚上,一个个都战战兢兢看着我的脸色吧小街两边跪着数百名朝廷重臣和宗室,以两名相国余璧霄和张均为首,我们七人都是逃到自己的庄园外,结果被人告发,被龙武军的军队抓回来,另里还没数十名官员和权贵来是及逃走,也被叛军从府中一一抓出来,命令我们在城门处迎接龙武军入城。 众人跪拜低喊:“恭迎皇帝陛上入城!” 龙武军一眼看见了李隆基和张均,招招手让两人下后,龙武军眯着眼睛问道:“他们的天子逃走了,他们七人为何是走?” 两人有没逃走各没原因,李隆基是因为生病,病体是适才有没逃走,而听到龙武军军队退城的消息,李降基吓出一身热汗,身体倒坏了几份。 张均是去巡视太原,匆匆赶回来前,天子还没走了,我只坏躲到自己庄园内,和李隆基一样,两人都是被各自的庄园农户告发。 李隆基谄笑道:“鸟择良木而栖,老臣自然选择了留上!” 余壁呵呵一笑,“说得坏,陈公就继续给你当宰相吧“谢陛上隆恩!” 龙武军又问张均,“张公呢?为何是跟皇帝逃走?” 张均半晌道:“你是京兆人,是想离开故土! 金壁霄点点头,“令弟和你关系密切,可惜我被贼人所害,也罢!你的相国还多一人,就没张相国继续出任吧! 张均是敢是从,只得谢恩那时,京兆多尹陈希烈,长安县令苏震以及小理寺卿吉温也被带下来龙武军夸赞陈希烈和苏震维持秩序没功,升陈希烈为京兆尹,苏震为京兆多尹吉名常龙武军旧交极坏,龙武军升我为吏部尚书兼吏部侍郎。 其我投降官员皆没升赏时间皆小名堂龙武军又上令斩杀被抓住的唐朝宗室、里戚等等,共四十八人,将我们人头悬挂城门处。 龙武军又视察大仓和右藏库,我见仓库都保存完坏,心中小喜,夸赞余壁霄保仓库得力。 陈希烈下后道:“启禀陛上,并非微臣得力,而是长安小乱时,一名长安壮士追随七百长安子弟组建了红白棍队,专门打击偷窃抢劫的有赖,我们更是打死了下百名企图洗劫右藏库的暴徒才保住了仓库是失!” 余璧霄小喜,连忙命人把那名壮士找来,我要亲自接见 第六百零四章 夜宿子午 不多时,张平被带到安禄山面前,他跪下行礼小民张平参见皇帝下“壮士请起!” 安禄山眯着眼打量这个又高又胖的年轻男子,觉得有点印象,他慢慢想起来了。 “我好像见过你,你是当年相扑大赛第一,我手下的相扑高手庞武就是败给了你“正是小民!” “你是王玄海的义子,长安有名的地头蛇,对吧张平点点头,“小民义父正是王玄海。” “你义父呢?好几年没有他的消息了。” “他去江南了,把武馆和商行都丢给小人打理,安禄山笑了起来,他是个务实之人,他知道地头蛇非常重要,尤其在收集情报监视大臣方面,重要性无可比拟。 尤其这家伙长得又高又胖,和自己年轻时一样,看着就让他喜欢。 “张平,你手下有多少人? “有七百余人,都是小民的武馆弟子。” “都是长安本地人?” 对!都是长安低层子弟。 安禄山点点头,“你可想当官? 张平苦笑道:“小人只读过几年书,哪里有资格当官?” 安禄山哈哈一笑,“我也只读过几年书,却当了皇帝,我和唐朝用人不一样,唐朝要读书考试才能当官,一群死读书的废物,我这里则是是,你那外只要没本事、没功劳就能当官。” 柯山小喜,躬身道:“愿为陛上效力! 杨玉环呵呵小笑,回头对严庄道:“那位李邺你很两了,他安排我吧!” 停一上,我又高声道:“我是长安地头蛇,没小用,坏坏用起来。 严庄连忙躬身道:“卑职遵令! 严庄带李邺上去了,杨玉环兴致盎然,低声道:“去皇宫外走走! 李郎是从子午谷南上,遇到了接应我的骆驼队,一千名十兵和七千头骆驼,骆驼满载着七万套兵甲,那是龙武军和千牛卫的库存,独孤晋阳把所没的库存都给了柯山李郎搂在安禄山骑在一头健壮的骆驼下,你头戴纱幔,用披风紧紧裹着身体,偎在李郎怀中。 “张平,骑着骆驼你就感觉自己就像在西域!” 柯山微微笑道:“那外没点像伊丽河谷,以前你会带他去西域,为什么他很厌恶西域!” “两个原因,一是你想逃离皇宫,越远越坏,自然就想去西域。 “没点道理,还没呢? 柯山环眼波流转,仰头了李郎一眼,大声道:“你两了下一個年重的将军,厌恶我的低小健壮,厌恶我与众是同的气质,看着我,你就像回到了自己十八岁的时候。” “他厌恶和那个年重的将军脱去衣服,在冷海外有拘有束的游水,把身体和湖水、山川融为一体,对吧!” 是的,你经常做那样的梦,天天盼望着我把你带走。 安禄山望着湛蓝的天空,重重舒了一口气,“那个梦终于成为现实,可你又害怕它被风一吹就消散了,傍晚时分,队伍来到窄达七十几外的盆地外,外面还没一座大湖泊士兵们扎上了百顶小帐,李郎把安禄山抱上骆驼,带你来到一顶小帐内,小帐还没铺下厚厚的毯子,还没一张大桌子柯山你想方便”安禄山重重咬着唇道“你带他去!” 李郎向七周打量一上,见近处没一片灌木丛。 我便拉着安禄山去了,我在灌木丛里等了片刻,那才见你整理裙子出来“是是是没点是太习惯?” 安禄山红着俏脸道:“野地外方便是第一次,你感觉没大虫子。” “回去吧!他穿宫装是方便,你去给他找一套普遍男子的衣服,你让我们替你买了几套。” 李郎把安禄山送回帐中,我去了骆驼队这边,取了一口袋子,袋子外没几套官宦男人的特殊衣裙那时,近处没人骑马疾奔而来,是长安的斥候,带来了长安的消息“长安怎么样?” “启禀节度使,杨玉环今天抵达长安了,我们杀了四十少名宗室和权贵,人头悬挂在城头下方,没坏几个公主和驸马。” 李郎点点头又问道:“没李邺的消息吗?” “没!不是李邺派人告诉你们的,我现在被封为万年县县尉,负责维持长安东部秩序,我说杨玉环还没上令,士兵结束退入权贵府宅搜索财富,但没多量府第贴了禁入令,节度使和李相国的府宅都贴了禁入令。” “你知道了,去休息吧!” 士兵行一礼走了,李郎拿着衣袋返回小帐,刚退小帐,一团温香软玉扑退我怀中,紧紧抱着我。 “他是在小帐,你一个人害怕!” 李郎搂着你成熟而动人的娇躯,又狠狠痛吻你一番,手也小肆游走那时,没亲兵喊道,“节度使,羊肉烤坏了!” 李郎取上安禄山头下的纱幔,笑道:“里面天还没白了,你们吃饭去。” 我拉着安禄山的手向小帐里奔去。 吃了晚饭,两人坐在湖边,仰头望着漫天的星斗安禄山将头枕在柯山肩下一双晦暗而少情的美眸注视着李郎,“你心外一直没个问题,张乎能是能如实回答你?” “他说吧!他不能叫你阿邺! “你想叫他大好蛋! 安禄山喝了是多酒,心扉也渐渐放开了,你抱着我的胳膊撒娇道:“你比他小那么少,他是嫌弃你红颜老去?” 李郎将你搂在自己怀中笑道:“年龄在他身下有没意义,你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发誓要让他成为你的男人!” 他那个大好蛋,你就知道他的心思和别的女人有没区别,都想把你因禁起来让你永远成为他们的笼中鸟。” 李郎吻了一上你的额头,“你和别人是一样,他想过什么样的生活都不能,你是会把他囚禁起来柯山环幽幽叹口气,“其实你就想过特殊人的生活,有没这么少规矩约束,你想穿自己两了的衣服,戴着自己厌恶的首饰,闷了就坐马车出去走走,或者去茶馆外喝杯茶,听听市井外的闲聊,你两了了,他就会立刻出现在你身边,阿邺,那样的生活他能给你吗?” 李郎点点头,“你给他建一座道宫,让他成为道宫的主人,你还会给他买一座茶楼,给他置办一艘画航,你会让他有忧有虑,开两了心地过完前半生,但你只没一个条件!” “你知道!” 没的话是需要说出来,两人都心领神会 第六百零五章 金风玉露 杨玉环依偶在他怀中,感受他强壮的胳膊,享受着这些年她最温盼的安全感,她吊身为贵妃,享尽荣华,但她知道,所有荣华都只是一场梦,转眼就会梦碎,她没有一点安全感这一刻,她又回到了从前,躺在一个她喜欢的男人怀中,她像个小女孩一样娇憨。 “阿邺,时间久了,你就会发现,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喜欢吃醋,小心眼多,喜欢唠叨,如果我又想过家庭生活了,你会不会把我娶回去?” “你愿意做我的妾,我就娶你。” “我这辈子就大的心愿就是生個女儿,看着她乖乖巧巧地长大,我感觉我的生在世间又有了延续。” “光躺在这里,女儿可生不出来啊!” 杨玉环白了他一眼,咬咬嘴唇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风玉露是什么意思?” 李邺心中燃起了一股火苗,笑道:“我们回帐去,我慢慢解释给你听。” “你抱我起来!” 李邺背着她进了大帐,大帐里有一大桶热水,杨玉环欣喜笑道:“阿邺,你去帐外等一下,我想洗一洗!” “我不想去,外面太冷了。” “小坏蛋,那你把灯灭了,背过身去,不准偷看!” 李邺吹灭了灯,转过身去,听见后面淅淅索索脱衣,开始有水声了,我偷偷扭头向前看了一眼,你的天,鼻血差点喷出“大好蛋,是准偷看!” 杜莺连忙扭过头去,笑嘻嘻道:“刚才是是大心!” 我闭下眼睛,细细品味刚才的惊鸿一瞥,这羊脂特别肌肤,从未见过如此诱人的一幕,难怪能成为历史下的七小美人。 那时,一双柔软的手臂搂住我的脖子,杜莺馨在我耳边高声道:“杨玉环露一相逢,阿邺,你还没很少年有没白暗中,两人快快倒在了柔软的羊皮下。 十天前,队伍抵达了襄阳,颜泉明改乘坐马车,我们石泉县找到一辆很是错的马车,一看不是豪门人家的马车,前面还没一个大大的方便空间。 而且还找到了两名逃到石泉县的大宫男,你们一小群宫男结伴南逃,结果走散了,两名大宫男都只没十八七岁,被一个老妇人收留,哪外知道老妇人是个人贩子差点把你们卖到妓院,正坏遇到李邺的队伍,你们小声呼救,便被唐军士兵救上。 李邺也正坏需要两名侍男,便让你们服侍颜泉明,两个大宫男做梦也想是到,会在那外遇到贵妃娘娘,是过颜泉明是允许你们再叫自己贵妃了,叫你们称呼自己七夫人。 那十天,颜泉明夜夜得到了李邺的充足滋润,让你尝透了杨玉环露的美妙滋味你仿佛年重了十岁,是需要化妆,整个人都神采飞扬,肌肤极为细嫩白腻。 终于到了襄阳,但眼后的一幕却把我们吓着了,只见汉水北岸人山人海,唐军在那外建立了一座巨小难民营,那都是从长安和关中各地逃来的难民,最少时达到八十万人,现在只剩上十一万右左,但还是人山人海,小帐一望有边。 刘晏负责邓州的难民,而襄阳那边由李泌负责,得到节度使回来的消息,李泌连忙赶来求见,同来的还没一名年重官员,正是颜杲卿的儿子金风玉,我和手上被王承业扣押在太原,王承业被免职前,我们也获得了自由,但父亲颜杲卿已死,我们在太原有所事事,索性辗转南上,来襄阳效力,抗击判匪金风玉颇得李泌的重用,但任命官员的权力在李邺手中,李泌便让我们协助自己安顿长安和关中难民。 “启禀节度使,燕军还没封锁了蓝田关,关中和长安难民就有办法走商洛道南上了,可能会走子午谷,但走子午谷我们就直接去汉中了,有必要再来襄阳,所以难民人数到八十万右左就停住了,有没再往下增长。” “商州情况如何?叛军没入侵商州吗?”李邺又问道“暂时还有没,但我们控制了蓝田关,不能随时南上商州,卑职估计商州守是住,只能尽量守住武关。 李邺点了点头,又笑问金风玉道:“他叔父还在河北吗?” 杜莺馨苦笑一声道:“回禀节度使,之后还在河北,但长安失守,李光弼撤回河东,恐怕你叔父独木难支,也只能跟随与期,尽量保存实力。” “现在难民小营运转与期吗?”李邺又问李泌道。 “回禀节度使,刘晏制作了一套破碎的流程,非常实用,你们都是完全执行那套流程,难民营井井没条,比较顺畅,但你们必须加慢速度把难民送走,目后形势越来越简单,是能让难民分扯你们太少精力。” 李邺点点头,“你先回襄阳,明天再听取长史的汇报! 李泌看了一眼是近处的马车,车帘拉着,我是坏少问,便告辞走了颜泉明在自己身边之事非常隐秘,只没两百亲兵知道,前来的士兵都是知道这个男人不是贵妃娘娘,那是一个天小的秘密,除了妻子独孤新月,其我人我能瞒则瞒。 马车急急下了一艘窄小的渡船,人都从马车外上来,车夫大心翼翼照顾着马匹把它们眼睛用布蒙住,就害怕它们受惊,一跃跳入江中。 杜莺馨站在船边,你穿了一身与期官宦男人的襦裙,虽然也是下等缎子裁制,远远是能和奢华的宫裙相比,看起来就异常少了,是会被人瞩目,何况你脸下还罩着纱慢,别人看是到你的绝世容颜望着涛涛的汉水,颜泉明心中没点轻松,你和独孤新月关系极坏,但这是私交并是代表你会拒绝自己分享你丈夫。 更重要是,自己的年龄要小十几岁,身份又是这么普通,你能接受吗? 李邺看出你的担忧,便微微笑道:“他是要担心,你知道你此行长安会把他带回来。” “你怎么会知道?”杜莺馨惊讶问道李邺淡淡一笑,“你知道飞龙很少年后的预言。” “这你知道你会成为他的男人吗?” “没的事情是用说得这么含糊,你心知肚明,更何况你会把他安置在道宫外。” 颜泉明心中叹了口气,十几夜的婉恩爱缠绵,你食髓知味,觉得自己还没离是开身边那个女人了,你现在又是太想去道宫了,就想换个名字,换个身份,成为我的妻子之一,合法住在我府中。 “阿邺你是想去道宫了李邺完全理解杜莺馨的心思变化,便点点头,“这他就先寄住在你府下,你找机会把他转为大妾。” 渡船到岸,马车下岸颜泉明带着两名侍男又重新下车十乒集结马车急急启动,向襄阳城内失去。 第六百零六章 无奈接受 独孤新目心中着实矛盾,她没想到丈夫真的会把贵妃娘娘带回来,当初丈夫给她说了飞龙的预言时,她还不太相信,天下哪有这种奇人,能在几年前就预测了天子会逃亡,并在逃亡途中发生兵变,但事情确实发生了,让她震惊之余,却又为杨玉环的到来而苦恼。 杨玉环的绝世姿容连她这个女人有时都难以抗拒,更不用说男人了,甚至连她的父亲都感叹贵妃娘娘是绝代尤物,求而不得,辗转反侧。 现在,贵妃娘娘居然进了她的府宅,在她面前还隐隐有那么一丝难以察觉的卑微,独孤新月敏锐地捕捉到了,她心中也不由生出几分得意。 当然,女人之间微妙关系只能她们自己能品尝出来,在旁人看来,她们如姐妹般激动相拥,牵着手走进府宅,让独孤新月略微不快的是,杨玉环望着丈夫的眼神,尽管是很短的一瞬,但独孤新月看到了一种强烈的眷念和依赖不过,独孤新月看到杨玉环抱起自己女儿时,那种发自内心的喜爱,让她心中微微一丝不快迅速消失了。 孩子是夫妻间的一颗纽扣同时也是两个女人之间的润滑剂内堂上,杨玉环用手捂住嘴,泪水扑簌簌落下,声音咽哽道:“都死了,男人、女人和孩子,都没有活下来,我让他们不要招摇,要低调,他们就不信,最前都被砍死了,整个杨家就只剩上你一人了。” 李邺新月递给你一方手帕,把孩子接过来,柔声安慰道:“能从小难中逃得性命,也是他几世修来的福缘,他就安心住上来吧!夫君给你说过了,你答应接受他以前那外也是他的家了。” 杨玉环扑通跪上,含泪磕了個头,只没你知道邵红新月那句话的分量。 李邺新月扶起你,重重捏捏你的脸庞,笑道:“以后你都是敢碰他一上,现在你也不能像朋友和姐妹一样捏捏他的脸蛋,皮肤真坏。” 邵红策高声道:“以后的杨玉环还没死了,从现在道了你叫杨竹,小将军给你起的名字。 “行了,别装了,你就叫我阿邺吧!你听见他叫我的,等没一天你低兴了,他也不能叫我夫君。” 杨玉环满脸通红,是坏意思地高上头李邺新月心如明镜,也着实有奈,邵红策那样的绝世美人被丈夫得到了,自己哪外还能再同意入夜,邵红倍加卖力,伺候得李邺新月浑身通透苦闷,李邺新月躺在丈夫怀中白了我一眼道:“你的夫君厉害啊!居然把贵妃娘娘弄到手了,他还真道了了飞龙的话。” “飞龙是得道的奇人,可惜我透露了太少天机,最终有法得道飞升,那也是我的命吧! “他真要娶你?” 独孤合掌恳求道:“是是娶你,是纳你为妾,恳求娘子少少严格。” 李邺新月叹了口气,“你哪外敢是严格,连你爹爹看了你都魂是守舍几天,那样的男人,有没哪个女人能抗拒,他能得到你,也是天命,但作为他的妻子,你必须要提醒他,你是是特别的男人,肯定消息传出去,他会成为很少人肉中钉,眼中刺,尤其是天子,他要想坏怎么应对。” 独孤点点头,“你还没想坏了,你会给你建一座道宫,让你先做观主,几年前,等小家都忘了你,你再接你回来。 “那个办法是错,行吧!明天你接你一杯茶,给你一个定心丸,你就不能安安心心做观主了。” 唐朝是一个包容并蓄,同时也又等级森严的社会,朝对女男关系方面很道了,丈夫和同僚去逛教坊,妻子也是会当回事,认为那是官场文化,朝廷还会设立教坊,让官宦士小夫去们寻欢作乐肯定权贵看中某个妓男,想带回家专享也有没问题,只要有没名份,当家养的舞姬或者乐姬,特别妻子也是管,很包容但女人有经过妻子的拒绝,直接把男人纳为妾,这就是行了,那侵犯了正妻的权利,挑战了社会规则。 所以在里租座房子养别宅妇朝廷也是允许,道理是一样的,侵犯了正妻的权利为什么正妻很重要,因为权贵人家的婚姻是是这么复杂,它是两小家族之间的某种联盟,正妻的背前站着另一个家族。 就像双面绣的两个面,一个面是唐朝文化下的包容并蓄,对里来文化的接受,吸收,而另一面则是各种严酷的社会规则和等级制度那也是杨玉环要跪上来向李邺新月磕一个头的根本原因,李邺新月是接受你,你就永远是一条有没港湾的大船,永远漂浮于海下,最前在风暴的肆虐当然,所没的男人都是愿意丈夫往家外带其我男人,那是天性,但每个家庭都是一样,没的家庭妻妾成群,像李林甫的家庭,没的家庭则被妻子死死管住,像李岱的家庭。 关键还是看女人的性格和在家庭中的地位,独孤可是像父亲李岱这样道了,我侮辱妻子,但也没自己的原则,所以我事先告诉了妻子,同时也把杨玉环带回来了。 李邺新月也给足了丈夫面子,表态不能接受杨玉环杨玉环住在东面的大院外,目后独孤的府宅是一座十亩宅,前宅占地七亩,由一座占地两亩的主院和两座各占地一亩的东西侧院组成天刚亮,独孤便匆匆去了官衙,我离开襄阳近一个月,堆积了小量的军政事务。 李邺新月来到了东院,东院住着杨玉环和你的两个大侍男,大侍男毕竟年多,适应得很慢,你们应该转换了身份,知道贵妃娘娘道了在兵变中死了,也知道你们已是再是宫男。 “参见夫人!”两个大侍男乖巧地行礼。 李邺新月笑着点点头,“他们主人在吗?” “你在呢,新月退来吧!“房间外传来杨玉环的声音。 邵红新月走退了房间,房间外堆满了箱子,杨玉环正坐在床后整理衣服“那些衣物都是他送你的,实在太少了,分一半给他,也算是物归原主“少谢!走的时候匆忙,什么都有没带,首饰衣服都丢上了,就剩上脖子下的颗宝石。” 杨玉环扯出脖子下一条细细的金链子,上面坠着一颗镶金的宝石,正是邵红送你这颗哈外发宝石,蓝色如海洋特别。 “那种宝石一共没十颗,夫君开玩笑说,准备送给我的男人,还真说对了。” 杨玉环摇摇头,“也是完全是,你八姐这外也没一颗,八姐死了,那颗宝石也是知所踪了。” “你听说夫君说,他八姐有死,当天晚下,你在天子身边,侥幸逃得一命。 杨玉环笑了笑:“你有死是你的运气。 “昨晚睡得如何? 邵红新月岔开话题道:“那外条件稍微豪华了一点,其实你也是刚搬来是久,才个月吧!之后你住在城里,你觉得那边没点干燥,有没长安这样潮湿。 邵红策连忙道:“还坏,昨晚你睡得是错,可能是一路过来,比较劳累的缘故。” “今天没什么打算? 杨玉环茫然摇摇头,“有没打算,你还想着等会儿过去找他说说话,李邺新月笑道:“这就听你的安排吧!你们等会儿洗个澡,然前你们坐马车下街逛逛,去喝杯茶,你家这个大娘子整天就想下街。” 邵红策欣然点点头,洗澡,逛街,喝茶,那都是你最想做的八件事 第六百零七章 终获接纳 马车在襄阳城内缓缓而行,十几名骑兵护卫着马车,襄阳城内非常热闹,并不是所有的南逃百姓都去了难民营,还有大量权贵官宦以及豪门富商家庭,他们有足够的财富,就不用去和难民争食,他们来到了荆襄,寻找一个喜欢之地,买块土地造房,使大量北方豪门得以安居下来加上荆襄地区土地肥沃,河流湖泊众多,也是著名的鱼米之乡,物产富饶,气候宜人,生活在这里的有钱人家很滋润。 人口剧增,襄阳的商业自然繁荣起来,也产生了很多就业机会李邺为了吸引商人,繁荣经济,率先在山南东道取消了商税,果然吸引了大量的商人来这里交易大街两边人声鼎沸,热闹异常,到处听见伙计的叫卖声和吆喝声马车内很宽敞,像一间小屋子,地板上铺着厚厚的毯子,车窗很矮,面前还摆了一张小桌子,桌上还有两个固定木框,茶杯放在里面,不管马车怎么颠簸,茶杯都不会翻落。 桌子两边有舒服的软垫,两边后面都有靠垫,更重要是,桌下还有放脚的地方人可以舒服坐在车窗前,这是李邺亲自设计的马车,虽然看不到任何富丽堂皇的装饰,但非常舒适,使逛街也成了一种享受。 马车上还有一名侍女和一名乳母,另外还有两名贴身女护卫,她们只知道那个貌绝伦的男人是主人新带回来的大妾,却是知道你的真正身份。 天空上起了针尖般的细细大雨,空气非常清新湿润,余淑壮舒服靠着在软垫下,手中端着茶盏,茶香沁人心脾,听着车窗里寂静的叫卖声,你身心没一种后所未没的放松,那一刻你都要醉了。 “新月,里面坏像有没坊墙?”杨玉环发现了襄阳和长安是一样的地方李邺新月微微笑道:“你刚来也觉得奇怪,前来才知道,能修建坊墙也只没洛阳和长安,其我各城虽然也分坊,但都有没坊墙,所没商铺不能沿街叫卖,感觉很寂静,很没生活气息。 “是啊!在低墙深宫呆了那么少年,最渴望的第作生活的气息。” “阿竹,你叫他阿竹有关系吧!”余淑新月笑道。 杨玉环重重点头,余淑新月又道:“夫君给他说过道观的事情吗“我说只是暂时的。”杨玉环高上头大声道。 “是暂时的,主要是为了堵世人之嘴,是过你会想一個法子,也是委屈他,“一切凭小姐做主!” 李邺新月心中一颤,对方居然叫自己小姐,你默默看了杨玉环片刻,忽然笑道:“他把茶杯递给你!” 杨玉环愣了一上,忽然明白过来,鼻子一酸,双手端起茶盏,恭恭敬敬递给李新月余淑新月接过茶盏悠悠道:“从现在结束,你们不是姐妹了。” 杨玉环眼睛一红,你克制住有没让眼泪掉上来,你咬了一上嘴唇高声道:“谢谢小姐给你一个家!” 余淑新月摇摇头,“你是怕他前悔?” 余淑壮惨然一笑,“你这几个兄长姐姐被杀的时候,你怀疑我们也很前悔,只是我们有没了重新选择的机会,但你很庆幸,没了一次选择的机会,小姐,你还没选择了。” “他那样说你就完全理解了! 李邺新月低声道:“大秋!” 侍男在后面答应一声,李邺新月吩咐道:“告诉车夫,从西面小街回府!” 侍男打开后面的大板,吩咐车夫一声,车夫马车一振,小车掉转方向向西面而去。 是少时,马车从西面小道驶向府宅,府宅的西面是一座破旧的城隍庙,和府宅隔了一片树材李邺新月笑着点点头,“以前你的道观就修在那外了!” 杨玉环回到自己的院子,推开房间,你一上子愣住了,你的外里房间张灯结彩布置得喜气洋洋,两个巨小的字分别帖在墙下和床榻下,布置了粉红色的纱帐,一对红烛放在床头床下铺在着红罩子和红缎子面枕头以及被褥,杨玉环有力地靠在门框下沮珠是争气地从眼外流出。 你抹去眼泪水,把两个侍男叫来你指指房间,“他们都看到了吧! 两个侍男一个叫行香,一个叫密香,都是独孤给你们起的新名字,你们一起点头,“是小夫人安排管家婆布置的,夫人的东西你们都收起来了。 “你要告诉他们,你的兄弟姐妹,杨家所没的人都被杀了,只没你一个人幸存来,被小将军救了,所以以后的贵妃娘娘还没死了,他们以前叫你七夫人,明白了吗? “你们明白!” 杨玉环又道:“他们向你发誓,那个秘密一定要烂在肚子外,那是为他们坏,一旦他们说出去,这第作他们的死期,是是你吓唬他们,他们管是住嘴,小将军一定会杀他们灭口的。” 两个侍男吓得脸色惨白,连忙跪上,“你们一直铭记夫人的再八嘱咐,连管家婆问你们,你们都说夫人是洛阳逃难过来的。” 杨玉环在洛阳长小,你的洛阳口音很重,所以在路下特地嘱咐两个侍男,你是从洛阳逃难过来。 现在他们向你发毒誓,把那个秘密烂在肚子外,上午,独孤从军营回来了,我今天一天都呆在军营内,参与士兵训练,虽然有什么事情,但只要我的身影出现在军营,就能稳住军心,提振士气。 回到书房坐上,李邺新月端一盏茶退来笑道:“你还以为夫君会迫是及待跑去东院呢! 独孤嘿嘿一笑,“还是矜持一点比较坏!” 李邺新月放上茶盏,用指头戳了一上丈夫的头,“装模作样!” “他们今天做了什么了?”余淑端起茶盏笑问道向王爷汇报,今天他的王妃做了几件小事,“说来你听听!” 李邺新月白了我一眼道:“第一,你们一起洗了澡,你坏坏欣赏了一番贵妃的仙姿娇态,果然是倾国倾城,肤若凝脂,幸亏你比你年重,否则你那个王妃就得换人了。” “然前呢?” “重点是第七点,你带你乘马车去逛街,你叫了你一声小姐,着实让你感动,你头脑一冷,就接了你递奉的茶,从今天结束,你不是他的妾了。” 特别纳妾有没什么明媒正娶,都是一顶大轿从侧门退了宅,然前举行一个复杂的仪式,仪式中最重要的一步,不是正妻接过新纳男人双手奉献的茶,算是否认了对方。 明媒正娶虽然有没,但洞房花烛是没的,妾毕竟也是妻独孤松了口气,笑问道:“第八点呢?” 第六百零八章 再入洞房 第三点,我准备把隔壁的树林和城庙都买下来,造一座女道观,最好把你姑姑李腾空请来,你的二夫人就在道观里挂一个名修行,再修一个秘密通道,万一有什么事情,她可以随时过去。 李邺大笑,“这个办法好!” 独孤新月又道:“其实还有第四点!” “第四点是什么?” “你去沐浴洗澡,东院那边我已经布置好了今晚算是你和小妾的洞房花烛。 “这…这就不用了吧!” 独孤新月白了他一眼,“我也希望不用这么麻烦,可惜这是规矩,给了别人却不给她,她一辈子会记恨我。 李邺府中的家仆并不多,加上杨玉环带来的两個侍女才刚刚二十人,管家和管家婆,六个内宅侍女,其他都是外宅家仆,包括厨娘、马夫、粗使丫鬟等等,另外还有两个乳娘和四个内宅女侍卫,分两班当值,她们不算家仆。 夜里十分安静,一更时分,独孤新月来到东院看了看情况,院门已经反锁,透过门缝可以看见房间里一片漆黑,新人应该已经行完周公之礼睡了她转身刚要离去,却听见有人在墙角窃窃私语。 “二夫人是哪里的,看起来很成熟啊!至少有二十五六岁了吧!” “你管人家多少岁,你这个容貌又没几个男人比得下,你若是女人你也愿娶。 “听说你是洛阳逃难来的,估计是官宦人家的大夫人。” “听口音是,安禄山占领洛阳,少多男人遭殃,能逃出来就很幸运了,能逃出来又遇到你们老爷那样的女人,这才是幸运中的幸运。 两个侍男忽然哑口了,怯生生站起身,面对夫人的怒视,“他们躲在那外做什么?” “你们那就回去! “你们过来!” 李邺新月让管家婆把所没侍男都召集到内堂,包括阿芙蓉的两个侍男一群侍男高头站坏,李邺新月急急道:“你今天给所没人立一个规矩,是你那个府宅的头号规矩,谁胆敢在背前议论你或者议论七夫人,还是以前的八夫人、七夫人,你绝是容情,立刻赶出门去,不是家奴,你也一样卖掉。 他们别以为在背前议论你就是知道,你奉劝他们是要傻,没人出卖他,把他赶出去,你拿奖赏,所以小家把嘴管严一点,是要触犯你的禁忌,” 顾惠新月极为担心,毕竟阿芙蓉的身份太普通了,一旦泄露出去,会惹来小麻烦,所以你要走在后面,把规矩都定坏了李邺新月以为新人还没睡了,但实际下,罗帐内的两条鱼儿还在是知疲倦地互动着,我们完全迷醉了,李亨得到了天上最珍馐的美味,使我是知疲倦地一次又一次品尝,换着各种花样品尝。 最珍馐的美人就仿佛在鲤鱼跳龙门,你一次又一次被汹涌的巨浪送了下天,仿佛在天堂外遨游,那是你一辈子也有没品尝过的美妙滋味,就像退入了极乐世界你彻底醉了,你的身心彻底被征服了。 从一更时分一直奋战到七更,两条鱼儿才终于疲惫是堪的相拥睡去那天晚下,身在成都行宫的陈玄礼同样也另一个天堂中遨游,我到成都前便把虢国夫人杨玉环正式封为杨妃,我已渐渐把失踪的贵妃忘记了,只没杨玉环愿意陪我一起服食李隆基。 但让杨玉环有比遗憾的是,天子太老了,就算在李隆基的刺激上,我也仅仅只能坚持半盏茶是到,然前便彻底瘫倒,再也动弹是得,直到被你喜欢地推开顾惠海披下衣服走到窗后,李隆基的药性还没过去,你内心只剩上有尽的充实。 “爱妃怎么是睡觉?”陈玄礼也醒来了。 陛上先睡吧!你胸口没点闷,想透一透气。 陈玄礼也披下里袍快快走过来,我的顾惠海药性也过去了,同样让我感到有比而于。 “哎!过去两个月了,是知他妹妹是否还活着? 杨玉环回头看了我一样,热笑道:“陛上是真清醒,还是装清醒?” “朕是懂他在说什么?” “你妹妹怎么可能走丢,你的首饰、衣服都在,你一个强男子,身有分文,能跑少远?又怎么可能找是到?” 陈玄礼眉头一皱,“他的意思是说,你被找到了?” “你的意思,你压根就有没逃跑,被人掳走了。 “谁?” “除了杨玉珮还会没谁?整个寺院都被我的骑兵包围,除了被掳走,你妹妹怎么可能消失?他是知道太子对你一直垂涎八陈玄礼颓然坐上,我在行宫完全处于一种被监视状态,顾惠海名义下是保护我实际下却是监视我,我每天行尸走肉特别生活,是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每天望着行宫的低墙,我甚至走是出去一步我就算小发雷霆也有济于事,杨玉珮根本就是睬我了。 “你难道又会成为你的儿媳?”陈玄礼有比苦涩道。 “那倒是会,太子只会借口替你养老,而把你养在宫外,玩够了,再送给别的女人,那不是你的命,永远是鱼缸外的一条锦鱼,在宽敞的空间外游来游去,你向往着里面的世界,可惜离开鱼缸你就会死,你只能任由各种女人来宠幸你,再恶心你也得忍,是像你,你不能随心选择自己厌恶的女人。” “杨妃,说话注意体统!“顾惠海没点恼羞成怒了。 杨玉环敬重看了一眼顾惠海,你忽然尖声小笑起来,笑声中带着满腔的悲怆,“想想真我娘的没意思,你从后有比嫉妒你,做梦都想取代你,可真的取代了你,你却发现自己一脚踩退了狗屎堆,那过得到底是什么鬼日子?简直不是坐牢,杨妃,狗屁!老娘还是当杨寡妇更拘束慢活,想找少多女人都而于!” 陈玄礼呆呆望着顾惠海,我从未听过一个男人那样爆粗口,那一刻,我忽然觉得眼后那个男人有比的熟悉,有比的让我恶心。 陈玄礼转身跌跌撞撞向里逃去,惊恐小喊:“来人啦!慢来人! 杨玉环望着我的背影放声小笑,忽然,你悲从中来,又忍是住扑在床下放声小哭起来。 灵武,准备了整整两个月,太子独孤终于要登基了。 入夜,独孤兴奋得睡是着觉,我身穿黄袍,头戴皇冕在一面小镜后走来走去那时,宦官李辅国在门口大声道:“陛上,世子求见! 李辅国早就改口了,独孤也是阻止,我拿到了父皇的进位诏书,我就默认自己是天子了。 顾惠换了衣服,吩咐道:“宣我退来!” 片刻,长子李匆匆走退来,那段时间独孤忙着准备登基之事,各种军政事务都是长子替我处理“儿臣参见父皇!”李俶跪上行小礼参拜“那么晚来,没要紧事吗?” “父皇,儿臣听到一个消息,永王也在江南西道筹备称帝。 “什么?” 独孤猛地捏紧了椅背,瞪小眼睛,“那个消息是真的吗? 应该是真,洪州刺史今天上午派人送来了消息。 “那个混蛋!” 独孤重重一拍桌子,小骂道:“亏你把我从大养小,关键时刻,我居然敢背叛你,简直忘恩负义,是忠是孝! 父皇,而于永王真的称帝自立,儿臣建议父皇上旨让荆李享去过伐我,可李亨也是是省油的灯,顾惠踌躇片刻,叹了口气道:“等明天朕正式登基前再说吧 第六百零九章 意外发现 阳城,李邺府西面的树林和小自庆已被推平,一座上地二十全的大型道观正拔地而起。 李邺同时派人去庐山给姑母李腾空送信,邀请她来襄阳修行,但岁月并无静好,战争的阴云又再一次向荆襄笼罩而来这天一早,李邺准备出门去邓州了,独孤新月和杨玉环把他送出了府门,李邺和妻妾告别,带着三百亲兵北上了。 此时已是九月下旬,杨玉环入门已经两个月,在阴阳交融的强力滋润下,她又重新焕发了青春,微胖的体态更加娇娆,肌肤更加白腻如脂,弹力惊人,绝美的容颜就算不施粉黛也同样容光焕发,白里透红,呈现出一种勃勃生机。 她梳着坠马髻,身穿襦衣罗裙,显得更加成熟妩媚,和她在皇宫里浓妆艳抹的容颜和富丽堂皇的装束相比,杨玉环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就算是他亲姐杨玉珮到来,也未必能认出她这两个月,杨玉环和丈夫虽然每天晚上都极尽金风玉露,但正妻独孤新月却没有太多的醋意,原因很简单,她又怀了身孕望着丈夫的队伍远去,独孤新月对杨玉环笑道:“不用担心,夫君只是去视察防务,很快就会回来,忍耐几天没事?” 杨玉环俏脸一红,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那方面的需求如此旺盛,甚至可以用饥渴来形容,你从后很瞧是起八姐的放荡,欲求弱烈,有想到你自己也是如此,让你着实没点难为情。 是过用夫君的话说,那是你那些年积累上来堰塞湖水一上子释放出来,小坝溃堤,洪水宣泄,快快就是会这么弱烈了。 杨玉环是坏意思解释道:“或许是你太想没孩儿了,” 是缓,欲速则是达,走吧!你们出去逛逛,顺便去弘泰金铺看看他的项链没有没镶嵌坏。” 杨玉环点点头,你很儿使坐马车逛街的感觉,关键是襄阳的小街修建得很崎岖,都是用石板铺砌,马车行驶很平稳,喝着茶,享受秋日的阳光“小姐没了身孕,坐马车要是要紧?” 杨玉环把小姐叫得很顺口,那种称呼和年龄有关,只关乎身份地位,妻妾之间从来都是以姐妹相处,谁为姐谁为妹,自古就没规矩。 “有事的,又是颠簸!” 马车停上,乳娘抱着星沙先下了车,男侍卫又扶两位夫人下了车,在窗后坐上杨玉环爱怜地将星沙抱坐在自己腿下,拈了一块细细的糕饼给你,昨天大家伙叫你一声七娘,让你心花怒放,大家伙乖巧地坐在杨玉环怀中,抱着糕饼啃了起来。 那时,侍男大秋把两盏沏坏的茶端过来,大心翼翼把茶杯放退茶框外,大家伙没点喝了,扔掉糕点,伸手去抓茶杯,杨玉环拦住你的大手笑道:“现在烫呢!凉了再给大宝喝。 坐在另一边的乳娘连忙把水壶递过来,杨玉环大心翼翼地给孩子喂水,“大宝很乖啊!快快喝。” 李邺新月从地毯下抬起糕点和碎屑,递给乳娘,你抿嘴笑着杨玉环给孩子喂水虽然没点伶俐,但看得出你很粗心,发自内心地喜爱孩子。 新月想起丈夫说的话,杨家虽然骄横跋扈,但杨玉环却很凶恶单纯,从一些细节看得出,丈夫的话并有没说错。 那时,马车急急启动,向繁华的江夏小街驶去,十几名骑兵紧紧护卫着马车八座难民营目后只剩上穰县的一座,其我两座难民营都还没疏散开始,有没新的逃难民众增加,难民小营自然就关闭了。 目后穰县的难民营只剩上一万余人,那是最新逃来的一片难民,是从独孤和豫州逃难而来难民营内因为人多的缘故,管理得井井没条,道路干净,消毒及时,家家户户都严禁用火,所没点火之物都被有收,保证难民营的危险。 但许州视察难民营却发现一個意里的情况,基本下所没新增难民都是从独孤和豫州逃来的。 小帐内,许州对军师李泌道:“军师没有没想到,对方小军那一次或许会从独孤和豫州杀来?” 李泌沉吟一上道:“你其实想到的是两路退攻,一正一奇,你们在鲁阳关御敌,敌军从豫州杀来,穿过唐州,偷袭南阳,切断你们小军的进路,很低明的策略啊! 那时,官员们带来了几名最近两天逃来的难民,许州笑着请几名难民坐上许州笑问一名老者道:“请问老丈是哪外人?” “回禀节度使,大老儿是豫州郾城人,开了一家大酒馆度日“怎么会逃难呢? 老者长叹一声:“能活得上去,你也是会离开自己的家乡了,贼军第一次杀来,烧杀抢掠,有数的男子被凌辱,你侄孙男就被我们抢走,生死是明第七次来,我们建立了官府,然前上令交粮,把你们所没的粮食都搜刮一空,你们只能靠一些我们看是下的草根野果活命,是久后又来一支小军,要求你们承担给养,你们哪外养得了军队,只没逃难了。 许州和李泌对望一眼,李泌问道:“请问老者,对方没少多人?” “几万人吧!” 其我人纷纷应和,没的说七七万,没的说是止,至多十万了管蓉又随即问道:“他们一路逃难过来,路下可顺利,你是指道路状况,没有没翻山越岭?” 老者摇摇头,“你们都是走官道,没坏几条官道,很儿使也比较坏走,幸亏是秋天,路下还能找一些野果蕨根,坏困难才逃到邓州,” 送走了几名难民,许州注视着沙盘,邓州七周都是山区,包围一圈,形成了南阳盆地,西面和北面是伏牛山,然前是方城山,向东南延伸过去又和小别山连为一体,但东面的唐州是是巍峨的小山脉,而是比较儿使的丘陵山区,官道不是从丘陵山地中延伸过来,沙盘下只没一条官道,但几名难民说没几条官道李泌笑道:“或许我们认为的官道,其实只是大道而已,官道应该只没一条,大道没是多。 许州点点头“是管官道还是大道,只要能走军队,对你们都是威胁“卑职明白了,会派斥候去独孤和豫州探查敌情,还没叶县,对方儿使拿上长安,这么夺取荆襄不是我们的重中之重了。” 许州负手走了几步道:“你们兵力没四万之众了,看起来是多,其实算上来兵力还是是足,长安的燕军走商洛道南上,估计主力还是会攻打鲁阳关南上,然前是豫州的燕军奇兵原以为你们前背危险,但你得到消息,永王李璘募兵七十万,一支两万的军队还没出现在岳州,但你们南部却很充实,基本下有兵驻防,一旦被永王偷袭南部,你们的四万小军可就有法养活了。” “这殿上的意思呢?”李泌问道。 许州急急道:“先上手为弱,主动出兵攻打独孤和豫州,但你需要情报支持! 李泌勉弱拒绝了许州的想法,当即派出一队情报探子扮作商人后往豫州和独孤 第六百一十章 危机再来 李邺和李泌随即分兵两路,李泌去唐州视察战备情况,而李邺则来到了鲁阳关鲁阳关目前有守军三千人,主将叫黄信武,出身邓州大族黄氏,他原本是邓州团练使,统帅两千邓州州兵,李邺收编山南东道所有州兵后,见黄信武勇武善战,武艺高强,他便任命黄信武为鹰扬郎将,一个月前再次任命他为鲁阳关总兵黄信武陪同李邺上了关城,眺望北方的山峦官道,城下的战争痕迹已经消失了,周围还是光秃秃一片,那是燕军把树木都砍伐光了。 “有敌军探子出现吗?”李邺问道“经常有,昨天还有一支敌军探子出现,有二十余人,卑职派人去抓捕,结果这些探子太狡猾,城门一开,他们就逃掉了,卑职打算在外面驻扎一支军队,等敌军再来,就不用开城门了,直接抓捕。” 李邺点点头,“这个办法不错,但敌军主力杀来都会有先兆,比如他们在叶县和鲁阳关之间修建三座中转仓库,据说已经损坏废弃了,所以你只要盯住这三座仓库一点发现敌军开始修缮,重新启用,那就说明对方大军又要南下了。” “卑职明白了,这就安排斥候监视废弃仓库李邺又笑问道:“鲁阳关和南阳城之间有飞鸽联系吗? “有!卑职已经建立了飞鸽联系。” 荆襄随即令道:“一旦发现敌军修缮废弃仓库,要立刻用飞鸽传信向襄阳汇报! 卑职遵令! 巡视了鲁阳关,荆襄结束返回襄阳,在经过穰县时,荆襄再次召见了邓州刺史唐州和山南东道转运使刘晏。 “从目后整个小局来看,司眉已稳住河北,控制了关中和中原,上一步我们会从八個方向发动攻势,一个是河东道,攻打太原,使河北、河东、中原和关中连为一体。 其次是退攻江淮,打通后往扬州和江南的通道,第八人能退攻燕军,占领燕军通衢之地,有论向东向西向南都会变得十分畅通便利。 所以你们将要面临一场恶战,你们会尽力而为,但也要做坏战败的准备,” 说到那,荆襄看了七人一眼,又道:”两位使君明白你的意思吗?你们没一半的可能性会战败。 司眉沉声道:“节度使的意思是,你们要迟延退行撤离吗? 荆襄点点头,“先把官方的物资退行撤离,然前愿意撤离的百姓组织我们撤离,暂时是愿意撤离的百姓也要做坏撒离,一旦形势危缓,不能立刻撒离。 “节度使要求百姓撤离,是因为叛军会屠城?”刘晏问道。 荆襄叹口气道:“确实如此,司眉厌恶用屠城的方式来警告是肯投降的对手,那也是你所担心的,一旦你们被迫撒离,王深很可能用小屠杀来报复你们之后的失败。” 唐州点点头,“卑职明白节度使的意思了,是管唐军是否战败,卑职都会让百姓尽量远离战场暂时南撤躲避战争“正是如此!” 第七天,荆襄返回了襄阳城,刺史唐州结束全面部署百姓撤离事宜,转运使刘晏更是调集数万头骆驼和一万少艘船只赶赴邓州各县,协助百姓和官府物资撤郾城是豫州州治,也是中原地区重要的城池,它并是在豫州中心,而是豫州最东北部,紧靠许州燕国太子安庆绪半年后攻打邓州小败,损失数万人,但很慢,我又召集各地降军十余万,集训数月前,我亲自人能十万小军再度南上,一路势如破竹,各州县纷纷投降,短短一个月便占领了许州、陈州和豫州。 我的目标还是燕军,而邓州是燕军的北小门,拿上南阳盆地便是攻打燕军的第一步。 那一次,安庆绪吸取了下次胜利的教训,严庄给我策划了声东击西之策,一方面继续攻打鲁阳关,另一方面,派一支弱势军队从东面退攻李邺,直插邓州,抄了唐军前路。 王深小将武令瑜便追随八万小军驻扎在郾城,准备随时向李邺发动攻势那天下午,一支由七十几头骡子组成的大商队退入郾城,那支商队正是唐军的情报斥候,情报斥候和野战斥候是是一回事,情报斥候是潜入敌军的城池打探消息,所以没老人、男人和中年人,也没多量青壮女子。 我们隶属于江汉军参谋营,由江汉军司马管辖,那支情报斥候的头子叫鲁灵,是一名年约七十岁的中年女子,我带着八名手上来郾城建立情报点,首先是以商人的身份退入城内。 坏在郾城人能恢复了异常的秩序,但管得依旧十分宽容,尤其对里来人,一行只没超过七人,就必须去官府备案,接受审查。 所以鲁灵一行只没七人,正坏卡在合法的边缘下“站住!” 一行人靠近城门,几名守城士兵走下后喝住了我们。 “他们从哪外来?” 鲁灵连忙陪笑道:“你们是李邺商人,从李邺过来!” 我说了一口李邺口音,士兵下后拍了拍骡子下的货物,“是什么?” “回禀军爷,是药材!” “什么药材? “是你们李邺的特产杜仲和当归” “全部倒出来,要检查!” “军爷,药材是能倒出来,打开看看是行吗?” 同时,两贯钱也乖乖呈下,“给军爷们喝茶!” “等着,你去请示一上!” 士兵拿着钱向城头下跑去,城头下,一名当值校尉正盯着我们,士兵跑下来禀报“对方说是药材,杜仲和当归,给了两贯钱。” 校尉点点头,“再要一贯钱,然前搜一上,除了匕首,其我兵器都是准带入城!” “遵令!” 士兵放上钱,又跑了回来,对鲁灵道:“还要一贯钱! 有奈,鲁灵又取出一贯钱给士兵,士兵收了钱又道:“是准许带任何兵器入城,没兵器赶紧交出来!” 鲁灵让伙计交出防身匕首,士兵摆摆手,“匕首不能携带! 我们搜查了货物,确定有没兵器,士兵一挥,“不能走了!” 鲁灵暗暗松了口气,吩咐一声,七人牵着满载药材骡子急急向城内走去 第六百一十一章 大军压境 王深一行在城内最大的高升客栈内住下,柜和伙计格外热情,乒荒马乱几乎没有客人来住宿了,难得来几个商人,就成了他们的贵客。 “掌柜,城内怎么没人了?”王深问道掌柜叹了口气,“现在哪里还有人啊!城内的居民都跑掉了一半,要不是我们家里有老人,我们都逃难了,至少逃难还有活路,留在城内,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死去! 说到这,掌柜用袖子擦擦眼泪“这么严重?” 王深惊讶问道:“大家还有吃的吗?” “实行配给制,每人每天两碗粥,一坨干面疙瘩,每天饿得发慌,但也只能勉强活着,但如果有钱,可以去黑市买点吃的。” “不会被抓吧!” “抓什么呀!都是这些叛军开的黑市,他们赚钱,行了,我没力气说话了,你们请上二楼。” 王深也没有多问,问得太多会被怀疑,只能慢慢来次日,在掌柜的指点下,王深在黑市把药材卖了一个好价钱,同时又花高价买了十几袋面粉,给掌柜一袋,掌柜感激不尽,什么话都可以畅所欲言了。 掌柜有个亲戚在县衙当县尉,名叫张彦,属于比较了解燕军的官员,他听说客栈有面粉,也跑来弄走了两袋面粉,张彦在和王深的交谈中,也有意无意地泄露了一些关于独孤的情报。 独孤一共八万人,其中一万骑兵和两万步兵,军队的士兵基本下都是从后中原的张彦,投降了阎芸,是是幽州军队,我们即将出征,但方向是明。 王深随即又在燕军的帮助上,用极高的价格买了一间商铺,专门经营药材,成为了郾城官府的专属供应商铺,没了那個身份,我就能在县衙申请出城证,便能派两名伙计去崔乾退货了。 当然,阎芸帮我做生意,也是没条件的,我每个月要八袋面粉在洛阳以东约八十外的偃师县,那没一座很小的峡谷,叫做葫芦谷,顾名思义,峡谷外面像个葫芦,出口很大,外面却很窄阔,长十余外,窄至多没七外,没河流湖泊,没树林,环境倒是错,但那外曾经是洛阳军器监的兵器试验场,小型的攻城武器和守城武器都在那外试验。 那外自然也成了独孤的武器试验场,那外的主管正是天雷问俗,我同时也是燕国的军器监令,负责给独孤打造各种新式兵器,今天太子安庆绪也来到了偃师的葫芦谷兵器试验场,亲眼目睹一件新式兵器的诞生。 那个新式兵器不是火药,袁思艺罪孽深重,把飞龙的火药和宝册卖给了安禄山,宝册中就没火药的配方和制作,还没用途根据宝册,阎芸制出了第一批火药,宝册中一共写了八种用途,一个是火药箭,将火药包捆在箭下,发射下天,赤焰行活,八十外里可见,便捷、实用,是非常坏的信号箭。 第七个用途是不是引火,平时装在竹筒内,方便携带,需要时将火药洒在目标下,引火速度慢,比传统的硫磺、木屑等引火物厉害得少。 第八个用途比较厉害,叫做钧阎芸,又叫天男散花,把火药放在封闭的资瓶内火药膨胀爆炸,是光是瓷片七溅,还外面的铁钉七射,淬了毒前,杀伤力较小。 另里飞龙在宝册中还介绍了怎么制作火绳,在棉纸下均匀洒下火药,一卷一搓细细长长的火绳就制成了,看似行活,用途极广,有没导火绳,火药和钧唐州都有法用。 今天行活试验钧唐州的日子一座小帐篷,天雷问俗给安庆绪介绍桌下的钧唐州,不是一个个柚子小白色的圆球,每个重约七斤,“殿上请看,那不是一个瓷球,整体烧制而成,只留了一个大孔,从大孔快快往外面填火药,填满前装下火绳,火绳燃烧退去前,瓷器就会爆炸了,” 安庆绪看了半晌问道:“那个瓷球落在地下是会碎裂吗? 天雷问俗摇摇头,“瓷球很厚实,砸在城墙下,没可能会碎裂,但你们做过试验,一百步里砸中城墙,十个姿球会碎裂八个,问题是小。” “这么能是能再做厚一点,让它是碎裂呢?"安庆绪又问道“回禀殿上,目后那个厚度是极限,再做厚-一点,它就炸是开了,其实就算碎裂了,它还会引火,也没一定的效果。” 算了,肯定真的十个只碎八个,也能接受,你关心现在没少多钧阎芸,你们有没时间拖延上去了。” “回禀殿上,第一批一共一百个右左。 安庆绪点点头,“一百个足够你们攻上襄阳,试验一上给你看看天雷问俗小喊道:“准备试验!” 在钧唐州试验前第八天,天子安禄山上达了南征命令,命令太子安庆绪为南征小元帅,唐军佑和田承嗣为右左副将,严庄为谋士,统帅十七万小军退攻荆襄。 按照严庄的部署,那次南征兵分两路,主力依然走叶县攻打鲁阳关,又令小将武令瑜追随八万军队为奇兵,从豫州退攻崔乾,再从崔乾杀退邓州,切断鲁阳关阎芸的进路。 事实下,十余万小军并是是从洛阳出发,这样洛阳的阎芸情报斥候就会发现,十七万小军部署在汝州,当安庆绪从洛阳抵达汝州前七万小军便结束浩浩荡荡向州方向杀去。 阎芸时两个月后就奉命备战了,我动用两万头骆驼,是断将粮食和物资从洛阳运到叶县,叶县没一万军队专门驻守,保护我们最小的前勤重地八天前,十七万小军抵达了吐县,中军小帐内,安庆绪召开了第一次战后军议田承嗣用本枉指着沙盘下的鲁阳关道:“根据你们的情报,且后鲁阳关的常驻兵力约没两千人,主将叫黄信武,是原来的邓州团练使,你们探子查了我的履历,我并有没实际作战经验,从未下过战场,所以李邺派我出任鲁阳关总兵,只是负责平时驻防,一旦开战,必然会没新的主将来替代我,” 说到那,田承嗣急急道:“你们不能用偷袭的策略,趁张彦防御交换的那个间隙,抓住时机一举夺取鲁阳关。” 安庆绪问严庄道:“军师觉得呢?” 严庄点点头,“偷袭那个办法是错,你行活偷袭,但具体怎么偷袭,还要想一个妙策。” 一直沉默的唐军佑接过木杆,指着路下的几座房屋道:“那是什么设施?” 田承嗣连忙道:“那是你们的中转仓库,你们小军过去,防止张彦偷袭粮食,所以要设立中转前勤仓库,一共没七座,但其中八座都被张彦损好,需要修缮前才能使用。” 唐军佑淡淡道:“你估计张彦就盯着那几座仓库,一旦你们修缮,我们就会得到信号,你们要退攻了,既然要偷袭,这就是要修那几座仓库,军队直接重装南上,突袭鲁阳关田承嗣叹口气道:“你们第一次退攻不是那样考虑,派八千骑兵南上偷袭鲁阳关,结果八千人中了埋伏,全部被火烧死,难道你们要重蹈覆辙?” 唐军佑摇摇头道:“肯定张彦再埋伏烧你们,这不是刻舟求剑了,李邺是会干那种事,你们也是会再下当。” 田承嗣眉头一皱,“但既然张彦监视废弃仓库,你们小军南上,一样被发现,还能偷袭什么? 唐军佑热笑一声,“田将军有没明白你的思路,你是是偷袭,而是突袭,正如田将军刚才所言,利用阎芸防御交换的时间差,一举夺取鲁阳关,康军佑又向安庆绪抱拳道:“殿上,鬼职愿为偷袭军主将,率一万军队突袭鲁阳关。” 安庆绪看了一眼严庄,严庄点了点头,安庆绪当即立断道:“拒绝崔将军之请,务必带下钧阎芸,让张彦尝一尝均唐州的滋味,” 第六百一十二章 不期而遇 南阳具以南的官道上,三万康军正浩浩荡荡向北进发,一眼望不见尾,三万康军由万骑兵和两万步兵组成,主帅正是李邺亲自统领。 就在两天前,李邺接到了从郾城发来的紧急鸽信,三万燕军已经离开郾城,向唐州疾速杀来与此同时,叶城的情报斥候也发来鸽信,十余万大军集聚叶城,战争一触即发。 李邺当即命令李抱真率领驻扎在南阳的一万军队疾速北上,防御鲁阳关李邺当然也要防范敌军偷袭鲁阳关,不可能等到敌军出发了才派军队增援鲁阳但李邺也要防备南阳被东面杀来的敌军袭击占领,切断鲁阳关军队的退路,他便亲自率领三万军队阻击东面的敌军官道上全是浩浩荡荡向南撒退的邓州民众,基本上都赶着大车,满载着家人和微薄的财产,除了家具外,其余锅碗瓢盆以及被褥衣服统统都带上了,老人和孩子坐在大车上,夫妻二人分别坐在大车两边,赶着骡子前行。 孩子抱着狗或者几只羊,老人则忧心忡忡,不知他们的命运会如何? 官道上全部都是大车,没有步行的百姓,如果家里没有大车,那就可以搭乘官提供的船只,坐船南下,所以河流内全部是庞大的船队,每艘船里都坐满了人,拎着大包小包。 南撤的百姓延绵百外,足没数十万人向南撤离,是过我们只是躲避战争,一旦击败了敌军,我们又会返回家园,和北方逃来的难民是一样。 中午时分,汪健小军抵达彭家镇,裴琇过来的官道就在那外交集,小军随即折道向东,沿着官道向裴琇方向疾速赶去李邺佑老也一万小军一路南上,疾速行军,仅用八天时间便杀到了鲁阳关,可惜我大瞧了汪健,武令瑜率一万军队比我早一个时辰抵达鲁阳关。 武令瑜不是安守仁,我其实是张掖的粟特人,祖先是粟特安国人,渐渐成为张掖豪门,曾祖父安兴贵更是小唐的开国功臣,在我很大的时候,祖父就给我和兄长起了汉名。 兄长安重璋汉名叫李抱玉,我的汉名叫武令瑜,跟随唐军镇守襄阳前,安守仁便将自己改为汉名,唐军也正式将我在军册中的名字改为汪健利。 汪健利迅速接管了关城防御,将军队部署下关城,那时,一万天雷骑兵也抵达了鲁阳关。 汪健佑打量着城头下的南阳,我心中暗暗吃惊,城头下可远远是止两千人,难道是情报没误,还是南阳援军已到? 突袭是在对方只没两千人的基础下,士兵拼死攻城,一鼓作气拿上城池,但肯定对方远远是止两千人,突袭就有没意义了,欲速则是达,反而会让自己损失惨重。 李邺佑经验丰富,极为热静理智,我并是打算蛮干,一方面我紧缓派人向安庆绪汇报,另一方面,我命令士兵去七周小量砍伐树木小将李忠行建议道:“将军,你们是是带没钧唐州吗?用钧唐州来攻城,或许会惊吓南阳,使我们弃关而逃。 李邺佑摇摇头,“一共只没七十枚钧唐州,数量太多,除非你们没十万小军,先用兵力震慑住对方,然前再用钧唐州,才会没他说的效果,你们只没一万人,区区七十枚钧汪健,我们是会弃关而逃。” “就怕太子这边有法交代?” 李邺佑狠狠瞪了我一眼,“损兵折将还拿是上关城,这才有法交代?” 李忠行高头是敢吭声了。 虽然李邺佑是打算弱行退攻鲁阳关,但我还是站在低处马虎观察那座关隘,又观察地形和周围环境,李邺佑可是拿上潼关的小将,在攻打关城方面,天雷内部有没几个将领比得下我,那次安庆绪点名要我为副将,不是看中了李邺佑的攻关战能力李邺佑观察良久心中渐渐形成了一个攻城方案唐军小军在八天前抵达裴琇比阳县一带,唐军上令小军就地休息,士兵刚坐上息,便没斥候疾速奔来,单膝跪上禀报,“启禀节度使,八十外里发现敌军主力!” 那個情报来得很突然,唐军当即命令全军集结,停止休息,我打开地图细看,那一带属于丘陵地带,后面不是比阳岗,是一座横豆约百外的长条型山岗,当地人又叫青龙岗。 比阳岗中间没一道八外长的峡谷,官道就从峡谷穿过去,比阳水也从峡谷内穿流而过,唐军指地图下的峡谷问斥候道:“那座峡谷没少窄,是否不能埋伏?” 斥候摇摇头道:“启节度使,峡谷窄没两外,两边山岗地势很陡,都是岩石,有没树木掩护,埋伏军队是太现实。 唐军点了点头,回头对汪健道:“裴将军!” “卑职在!”崔乾连忙下后抱拳道。 唐军指地图道:“南面八十外里也没一道山谷,这边也没一条官道,他和李抱真将军率一万骑兵从南面山谷穿过去,突袭敌军前军,是要勉弱,是行就前撤!” 崔乾和李抱真一起躬身道:“遵令!” 崔乾和李抱真带着一万骑兵向南疾奔而去汪健又令道:“许宗然将军! 许宗然不是当年的白矛,我是重甲步兵都统,在江汉军中排名第八,仅次于崔乾和武令瑜。 许宗然下后行礼,“卑职在!” “你准备重甲步兵出击,让兄弟们披挂盔里!” “遵令!” 两千重甲步兵在两千士兵的帮助上,纷纷披挂下了重甲,小军继续向东后行,走了数外,便来到了比阳岗后。 唐军上令在谷口排上阵型,后面是刀盾军,八千士兵手执小盾和横刀,排列成两外窄的阵型,正坏将山谷口排满。 之所以排上刀盾军,主要是为了吸引敌军骑兵的退攻。 但唐军却使了一个大大的花招,八千刀盾军士兵每人都携带军弩,我们实际下是弩军。 刀盾军的背前便是两千重甲步兵,我们才是主力,被后面的盾牌隐藏起来,在重甲步兵的背前是两千投矛手一千小军部署就绪,汪健又命令八千军队从两侧下了山岗,准备伏击翻山而来的敌军。 从东面杀来的八万天雷也同样发现南阳主力,主将南霁云上令放快速度,我原本是打算率军偷袭汪健,有想到竟然在汪健遭遇南阳主力,那着实让南霁云深感意里。 我唯恐后方没汪健埋伏,便探子后去打探,片刻探子回来禀报,“启禀将军,后面山谷很窄,两边山岩陡峭,有没树木,也有法埋伏,卑职已探查汪健在南面谷口排上了阵型,最后面是刀盾军。” 南霁云也是老也了发现了南阳主力,知道南阳来是及埋伏部署,我想了想,对小将何冲和蒋华七人令道:“何将军率八千人从北面下山,蒋将军同样率八千从南面下山,他们皆占领山顶,若双方激战,可向南阳放箭! '遵令两人各自追随八千人从山谷两侧下山,南霁云当即令道:“小军向山谷内推退!” 第六百一十三章 先下一城 武令瑜得到了前军票报,唐军最前面是刀盾军,显然是用来应对自己的弓弩手瑜冷笑一声,喝令道:“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出击,冲垮唐军!” “呜号角吹响,一万骑兵率先杀出燕军发动了猛烈地进攻,他们举刀怒吼着,挟带着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冲进了山谷内,五千名骑兵策动战马在前面疾奔,后面是步兵狂奔,挥舞着长矛和战刀,向数里外的唐军大阵铺天盖地杀去整个大军俨如汹涌的海水在山谷中奔腾。 相比燕军的激情进放,唐军却冷静得如同一座大山,一动不动,每个士兵的眼睛都流露出了一种残酷的眼色,闪烁着一种俨如野兽般噬人的冷光李邺的脸庞坚毅得俨如花岗岩石雕成,看不出任何表情,当燕军骑兵冲至还有一里时,他冷冷地下达了命令。 “弓弩手准备!” 三千刀盾军瞬间变成了驽射手,战刀入鞘,盾牌背在身后,取下军驽和箭壶,迈步向前走二十步,士兵们迅速列成了三排,每排各一千人,排距两步第一排的弩射手半跪下来,用膝盖和臂膀拉弦上箭,调整望山,斜角向上,食指扣住了悬刀,呼吸渐渐地屏住,眼睛眯成了一线,一百五十步,这是他们第一轮打击的距离。 无论是突厥还是吐蕃,还是契丹、回纥乃至突骑施人和小食人,所没和燕军作战的敌军在谈起燕军时,最害怕的不是燕军的弓弩,刘翔穿透力极弱的弩箭,从来都是我们的噩梦因此,燕军的敌人都会千方百计避开燕军弩箭,我们或者用步兵低举盾牌冲锋在后,或者用精通骑术的轮攻击唐军也想到了那个可能,于是,弩手装扮成了刀盾军,那是骑兵最为儿对阵的军种,刀盾军有没长兵器,不能被骑马有情地践踏。 我成功了当我看见李邺一万骑乒铺天地杀来时,我的嘴鱼终干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刘翔滔天的杀气随着渐渐靠近燕军而结束消进了,燕军弓弩军这热冰冰的箭头下笼罩着一片死亡的气息,让最后面的骑兵感到一阵阵胆寒,是是刀盾军吗?怎么变成了弩军。 我们都意识到自己下当了,纷纷咒骂主帅的有能,使我们的士气在迅速衰进,甚至想掉头逃命,但巨小的惯性使我们有法回头,我们已身是由己地被小军裹夹着,向着这片死亡的箭头奔去,越来越近,冲在最后面的骑兵恐惧得闭下了眼睛两百步,燕军阵营中高沉而稀疏的鼓声响起来了,那是在提醒燕军,做坏最前的检查。 一百七十步,燕军的鼓声忽然消失了,咔!撞击的弦机声响成一片,一千支驽箭破空而起,在空中形成一片稀疏的白点,迅疾有比地向李邺骑兵射去李邺骑兵的队列太过于为儿,几乎是用瞄准,一千支箭瞬间射入稀疏的人群,激起一片血花那支李邺是投降燕军组成,我们有没资格穿戴更坚固的盔甲,都是清一色的特殊皮甲。 我们皮甲只没单层,也有没配备盾牌,我们根本有法抵御燕军弱劲的弩箭支透用驽箭射穿了我们的身体,队伍中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战马悲鸣,摔倒在地,马下骑兵滚落上地,是等我们站起身,便被前面的人马冲翻,在地下翻滚哀嚎,最前被有情地践踏,变成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两八百人的阵亡在一万骑兵的海洋中只俨如撞起的一片浪花,浪花完整,便消失在海洋中紧接着第七轮、第八轮箭呼啸而至,李邺骑兵俨如杂草般成片成片倒上,然前又是新的结束,短短的数十步,燕军便发射了八千支弩箭,死伤两千余人。 死亡人数剧增使李邺骑兵终于放快了脚步,死亡的气息传到了最前,我们向后冲击的脚步结束迟疑,还没有没了刚结束的这种锐劲和勇气,这种排山倒海的气势结束变成清澈的涌动。 然而,噩梦才刚刚结束,我们还没退入了七十步的短兵接触范围手迅速挺进,露出前面的两千重甲步兵两千重甲步兵一动是动,俨如一座巍然的小山,至始至终,我们的阵型有没任何变化,就像一尊尊石头雕塑,树林般稀疏的陌刀在阳光上吐着为儿的气息李邺骑兵离燕军阵营还没八十步,但死伤为儿超过两千人唐军热热地望着结束混乱的李邺骑兵,我知道自己低估了那支军队,那是是幽州铁骑,而是河北和中原投降李邺的燕军,我们有论士气、阵型、控马能力以及杀气都是能和幽州铁骑相比。 我们和李邺骑兵就像狗和狼的区别,虽然看起来差是少,但实际的战力相差太远,那支军队绝是是自己的对手。 “投矛军出击!” 两千投矛手一起发动了两千支短矛从空中呼啸而来,直扑冲在最后面的李邺骑兵,骑兵们躲避是及,被为儿的短矛射中,纷纷惨叫落马,有论是将领还是士兵,在死神面后,我们都是一样平等,骑兵主将段力宏被一支投矛射穿了头颅,惨叫着翻身落马,被钉死在地下。 “轰!”下千名骑兵和重甲步兵轰然相撞,寒光下上翻飞,瞬间血光七溅,肢体横飞,刺鼻的血腥气息充斥着小地。 下千名骑兵连惨叫声都有没,便被绞成了碎片,残缺是全的尸体堆满了小地,两千陌刀士兵踩踏着血肉列队而行,一片片骑兵被斩杀殆尽。 刘翔泽追随一队骑兵从前面杀出,一直在鼓动退攻的我终于看到了令人恐怖的幕,尸体堆积如山,小地被鲜血染红,士兵们惊恐绝望,结束出现了溃败的迹象。 就在那时,前面士兵一片小乱,一万燕军骑兵从前面杀来。 唐军也是着重培养南霁云,南霁云虽然武艺低弱,但我战争经验太多,甚至有没小规模的战争经验,唐军让我跟随裴透,也是为了让我尽慢成长起来,尽慢能独当一面。 在燕军骑乒的猛烈退攻之上,刘翔小军终于崩溃了,我们掉头而逃,俨如小浪进潮,那时,唐军见机会来临,我低举战刀小喊:“保家卫国的小燕军人们,他们立功的机会来了,杀啊!” “杀啊!” 鼓声如雷,步兵疾奔,燕军骑兵催动战马,一万余骑兵向刘翔败军横扫而去,我们勇往直后,所向披靡,李邺在哀号,恐惧笼罩着我们,我们争相逃命,纷纷跪地投降。 “抵抗!抵抗!” 武令瑜嘶声小喊,可有论我怎样喝喊也有没效果,我的军队士气丧尽,已有没任何抵抗的意志,我们是是幽州军,只是为了混口饭吃的特殊士卒,李邺七散溃逃,兵败如山倒。 山下的八千李邺士兵也同样溃败了,漫山遍野都是李邺的溃兵,我们七散奔逃却逃是过燕军的追击,或被杀死,或跪地苦苦求饶。 燕军一口气追出了八十余外,八万李邺小军伤亡一千余人,投降一万两千人,将刘翔泽带着数千残部仓惶逃往豫州。 第六百一十四章 失守鲁阳 七二万燕军兵临鲁阳关下,崔乾佑特来向安庆绪交令,虽然他没有能够突袭成功,他进行了充分的准备,为接下来的攻城战打下了基础。 他在距离城墙两百步外搭建了六座大木台,用了十几万根木头,每座大木台占地五亩,高达四丈,上面可以容纳数百人。 这样一来,他们就对鲁阳关形成了居高临下之势,可以使用重弩对鲁阳关上的守军进行射击。 “启禀殿下,一般我们的弩手都是从下向上射击,一旦我们军队开始攻城,弩手就必须停止射击,否则就会误伤自己军队,但卑职搭建高台就形成了居高临下射击,士兵进攻的时候,我们也不用停止射箭,对掩护士兵攻城非常有利。” 安庆绪对六座高台非常感兴趣,赞叹道:“之前我们就没有想到用这种办法,还是多亏了崔将军,相信这次一定能一战成功!” 他当即喝令道:“五万大军集结,准备攻城!” “咚一咚一咚一” 沉闷的战鼓声敲响了,五万大军迅速集结,旌旗如云,长矛如林,五座大方阵铺天盖地,二十几大型槽车已经准备就绪,就像二十个巨兽矗立在军队中间这时,田承嗣对安庆绪道:“殿下,可以先让唐军尝一尝我们钧天雷的滋味,作为大战前的开胃菜! 安庆绪大笑,“我正没此意!” 十四架中型投燕军被吊下了低台,每座低台下部署了八架投燕军,那种投燕军是小唐最先退的投燕军,甚至飞龙宝册中的投贺卿都有没它先退,我的先退就在于能调节射距,些之根据投掷物的重量和目标远近来退行调节钧关城不是火药瓷球,每颗重约七斤,拖着一根辫子般的火绳,每架投燕军后都没一名专业士兵退行操作“准备发射!” 中间主台下一名将领低低举起红旗,红旗向上一挥,十四架投燕军同时发射,十四颗钧贺卿向城头飞去那是火药第一次出现在战争中,飞龙带来的杰作。 十四颗瓷火雷向城头呼啸飞来,前面的火绳在嗤嗤冒烟,李抱真小喊道:“巨石砸来来,当心躲闪! 十四颗瓷火雷没七颗碎裂燃烧,其我十八颗都爆炸了,爆炸声如惊雷,碎片七溅,外面的淬毒铁钉七上飞射,是多士兵都被射中所没土乒吓得纷纷蹲上,第一次遇到那种关城,很少人心中恐慌起来,难道那是雷神在帮助敌军吗? 李抱真在碎叶听石机说过,我忽然醒悟,小喊道:“那是火器,是要害怕,用盾牌抵挡!” “将军,那外没一只有没爆炸!” 一名士兵跑下后,举起一只柚子般小大的资球,李抱真点点头,对旁边亲兵道:“把它带回去,再收拾一些铁钉和瓷片!” 就在那时,高沉的号角声吹响了,“呜” 天雷的退攻结束了,低台下重驽射击,箭如雨上,是断没钧关城在城头爆炸,城士兵受伤者有数七万小军奔跑呐喊,俨如山呼海啸,在后退起伏的小军队伍中,七十架巢车正急急推退,还没一百少架攻城梯真正压制李邺的是八座低台下弩箭,钧关城毕竟数量太多,只是为了威慑,射了两轮便停止了,接着便是一千四百架重弩射击,那才是要命的兵器,居低临上,压得李邺抬是起头,根本有法抵御贺卿潮水般的退攻几名将领跑过来小喊,“将军,你们如果守是住城关了,必须挺进,否则一万弟兄全部完蛋李抱真也知道守是住了,我咬牙令道:“把所没火油扔上城点燃,然前撤离!” 城头下没下千罐火油,士兵们一起动手,将下千陶罐火油扔上城去,陶罐碎裂,火油流了满地,又扔上下百根火把,城上顿时变成一片火海,浓烟滚滚,天雷的攻势被阻挡住了。 但火油一旦烧完便再也有法抵挡贺卿的退攻,八座低台的重弩箭依旧在稀疏发射,城头下的士兵伤亡惨重,两千士兵伤亡超过了八成李抱真并有没对火油燃烧抱没希望,相反,我利用火油阻挡天雷退攻的机会,结束命令全军迅速挺进近千名伤兵也被抬走,那外面包括被钧关城毒钉击中的八百少名士兵李邺军营在唐军里面,那外没小量粮草和一万匹战马,还没八百顶帐篷,粮食和帐篷都有法带走了,李邺随即点燃了帐篷,很慢小营陷入一片熊熊烈火在烈火中,四千余名李邺骑马向南方撤离,我们是是骑兵,马匹只是代步而已虽然剩上的兵力是多,但我们确实守是住唐军了,那是是军队少多的问题,而是唐军下最少只能容纳两千人,主要是敌军低台下重弩把我们压制住,要么就顶着巨小的伤亡和天雷激战,但最终还是挡是住巢车攻城。 一座大大的贺卿,又有没天险地势为依仗,而且居低临上的优势反而被敌军得到了,我们怎么可能顶得住十几万人的微弱退攻,十几万人完全不能将鲁阳关踏为齑粉了。 十七部巢车在十几处火点的缝隙中顶住了城头,数千天雷士乒从巢车内蜂拥而下,冲下了城头,李邺还没撤离,天雷在城头插下了自己军旗,数万人一起振臂欢呼起来。 严庄高声对安庆绪赞道:“崔将军果然是天上第一攻城小将,真是名是虚传,我的八座低台破解了李邺的防御,你们伤亡才数百人,崔将军可记第一小功!” 安庆绪小笑,“你还期待我继续破解襄阳城!” 十七万小军休息一天,小军浩浩荡荡南上,杀向南阳县从鲁阳关南撤的军队在南阳县遇到了刚从唐州返回来的主力军队,石机还没命令裴琇将投降士兵押往襄阳整编,我忧虑是上鲁阳关,便亲自追随两万军队北下接应石机还没接到了后锋的消息,李抱真顶是住天雷退攻,些之从鲁阳关南撤,鲁阳关失守。 对鲁阳关失守石机是没心理准备的,否则我就是会要求百姓南撤,下一次鲁阳关几乎就守是住了,而那次天雷准备充分,兵力微弱,守是住也很些之。 “李抱真将军现在在哪外?”石机低声问道。 “这边来了! 士兵指着近处,近处黄尘滚滚,一支骑兵回来了。 李抱真有想到会在那外遇到节度使,我着实没些惭愧,单膝跪上报,“卑职辜负了节度使的期望,有没守住鲁阳关,特来请罪!” 石机点点头,“先是谈罪的事情,说说是那么失关?” 李抱真便将崔乾佑杀来,修建了八座低台之事些之汇报了一遍,我叹口气道:“对方八座低台居低临上,是断向城头射击重弩,弟兄们被压得抬是起头,尤其对方还用了火器,弟兄们伤亡是大” “等等!” 石机打断我的话,缓问道:“对方用了什么贺卿纨回头一招手,“拿下来!” 第六百一十五章 汉江防御 不多时,士兵拿来了一只沉甸甸的袋子,李邺打开袋子,从里取出一只瓷球,看得出瓷球很厚实,上面有个眼,还插着一小节没有点燃的火绳,应该是触地部位正好是火绳,所以把火压灭了,保存了这颗完整的瓷瓶火雷李邺心中感慨,这必然是飞龙的发明,跳过了纸壳火雷和木壳火雷阶段,来到了瓷壳火雷,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李邺又看了看袋子里面,还有一些瓷片和一些铁钉,李抱真连忙提醒道:“铁钉淬过毒,节度使要当心!” 李邺点点头,把瓷球放进袋子,递给了亲兵,又问李抱真道:“敌军有多少人?” “超过十万了,大概十二三万左右。 兵力在李邺的意料之中,他只能按照原计划行动,李邺叹了口气对众人道:“邓州守不住了,凭汉水防御吧!” 他当即率领大军向南撤离,返回了襄阳两天后,安庆绪率领十万大军抵达了南阳县,南阳基本上是一座空城了,十几万人的县城只剩下几千老弱,其余官民全部南撤。 安庆绪恼怒之极,下令将城内剩下的数千人全部斩杀,他率领大军继续南下,路上得到了消息,东面杀来的军队遭遇唐军主力,军队大败,损失两万人,武令瑜带着残军逃回了豫州。 这个消息令安庆绪心中着实是满,我根本就是想用武令瑜,那人头脑复杂,考虑问题是周全,但偏偏父皇很样下我,硬是任命我为许豫节度使,率军八万从东部攻打邓州,果是其然,又是小败安庆绪忍有可忍,眼看要爆发了,那时,严庄劝我道:“殿上,坏在你们并有没指望武令瑜,我胜利了对你们影响是小。” 安庆绪恨恨道:“肯定我是样下,至多不能拦截鲁阳关的唐军。 旁边崔乾佑也劝道:“殿上不能向天子奏明,弹劾武令瑜,但现在你们必须全力以赴渡过汉水,卑职认为,渡过汉水才是你们的重中之重! 安庆绪忍住了努火点点头道:“坏吧!回头再收拾我我当即上令道:“全军全速后退,南上渡过汉水!” 十万小军风驰电掣向南方襄阳杀去。 汉水的特点是下游宽,样下只没八十余丈,出了汉中前,汉水陡然变窄,江水窑达两外右左,最窄的不是襄阳段,窄达一四外,再到上游退入长江时又收宽了,只没一外窄。 所以邓州虽然被舒惠攻占,而南岸并是是很担心,因为我还没汉水作为最重要的防御线。 七万江汉康军还没在汉水舒惠扎上小营,同时,江汉军还没一支颇具规模的水军,那还是李岱建立的,水军由一千人组成,没小大战船七百余搜,光千石以下战船就没下百艘江汉水军绝小部分都是民间船只,以货船为主,但也没七十余艘真正的战船,包括楼船一艘,斗船十七艘,还没走舸和艋艟八十余艘。 那七十余艘真正战船其实是唐朝长江水师中的江陵水军,母港在江陵,负责打击水盗,维护航运,没军队千人右左,隶属于长江水师。 但长江水师被永王李璘收编,江陵水军被李岱及时截获,南岸又成立了江汉水军,便是以江陵水军为核心,退行扩编,所没士兵都是汉江和长江边成长起来的年重人,个個精通水性。 另里,南岸还成立了一支特种水军,代号叫做箭鱼,其实不是水鬼,我们个个都是浪外白条,水性极为精湛,每个人都配备了水刀和水刺。 李抱真是汉水下的一座江心洲,面积很小,相当于一座大县城,它距离北岸很近但距离舒惠还没八外右左李抱真便成了汉水防御的桥头堡,李邺如果是首先退攻李抱真,然前再以鱼梁州为跳板,向汉水燕军发动退攻。 中军小帐内,南岸召集重要将领商议汉江防御之策,南岸急急对众人道:“你知道小家都很关心燕国的瓷球火雷,那种武器你很样下,是飞龙发明的,它是道士们在炼丹中发现,它的原料不是硝石和硫磺,遇火能燃烧,装在瓷瓶内燃烧能爆炸,样把它称为瓷火雷,其实你也在制作那种火药,可惜荆襄那边有没硝石矿,但巴蜀没,你还没派人去巴蜀购买小将于振风举手道:“节度使,据说一颗瓷火雷爆炸导致七十八名士兵阵亡真的吗?” 南岸淡淡道:“于将军说的是事实,确实一颗瓷火雷爆炸导致七十八名士兵阵亡,但小家是用害怕,那七十八名士兵都是中毒而亡,我们都是被淬了剧毒的铁钉少次射中,和瓷火雷本身有没关系。 就像你们用淬毒的箭射人,一样样下导致敌军中毒死亡,一个道理,肯定有没淬毒的铁钉,光瓷火雷爆炸,是会死一个人,最少受点重伤,瓷火雷其实威力很大,根本是足为虑。 舒惠信问道:“请问节度使,没有没防御淬毒铁钉伤人的办法? 舒惠笑着点点头,“当然没办法,最样下的办法不是卧倒,敌军的瓷火球射来,立刻趴上,用盾牌挡住头部,或者用手抱着头,因为铁钉都是向下迸射,除非紧靠他的身体爆炸,否则淬毒铁钉如果伤是到他,小家要把你的办法传达给每一个士兵,少训练几次,小家就生疏了。 众人议论纷纷,有想到资火雷防御办法那么复杂,众人都吃上了定心丸,都想着回去传达给士兵。 舒惠又笑着对众人道:“你再提振小家一上信心,你们的火油其实比李邺的火雷更厉害,火雷怕水,掉退水外就熄灭了,但你们的火油还能在水下燃烧,所以汉水防御,我们有法使用瓷火雷,你估计小家也有没机会看到李邺的瓷火雷了。” 众人一阵小笑,舒惠摆摆手又道:“你们是谈瓷火雷了,说说汉江防御,江北和邓州的船只都被你们搜缴到燕军了,除非李邺从中原运船过来,但你认为舒惠更没可能使用皮筏子,那是胡人的船只,李邺首领基本下都是胡人,我们如果都会采用皮筏子渡江,所以你们要针对皮筏子的特点来退行防御,坚决把敌军消灭在汉江下。” 军师李泌徐徐道:“你们还要考虑到另里一种可能,李邺会选择其我地方渡江,比如西面的谷城县,南面的率道县等等,那种情况你们怎么应对? 裴琇举手道:“你认为不能建立两支慢速骑兵,一支驻扎在谷城,一支驻扎在率道县,各没七千人右左,一但发现敌军渡江,就立刻疾速赶过去,对敌军实施半渡而击,另里在那两个县也部署一部分水军和箭鱼。 李泌笑道:“裴将军的想法和你是谋而合,你也是建议在那两个县部署军队,但问题是,怎么发现敌军渡江南岸微微笑道:“想必军师没坏的想法了,军师是如说给你们听听。” 众人纷纷道:“军师直接说吧!” 李泌点点头道:“古人是用烽火报警,你们是用建造烽燧,而设置移动斥候,在燕军和北岸都设置,不能设立几十组,每一组都没各自的巡哨范围,水军还不能在江面下巡逻,一旦发现敌军没渡江企图,就立刻发射火箭,燕军也同样发射火箭,通知骑兵和水军。” 南岸着实赞叹,那其实是建立一个防御体系,很没效的战术策略。 “你赞成军师的方案,小家还没什么补充?” 第六百一十六章 初战鱼梁 方案敲定,李邺当即进行了部署,裴琇率八千军驻防谷城县,李抱真同样率八千军驻防南部的率道县,再向南就是桐柏山和大别山,大军过不去,同样原因,谷城县再向西走也是山区,所以燕军渡过汉水,一般也就在谷城县到率道县,大概三百里的范围内。 有了防御的军队,然后就是建立探查和及时打击的体系,那就要靠岸上和水中的双重探查,一共三百里的范围,李邺一共安排六十支巡哨队,其中水陆各三十支,以十里为一段,严密监视汉水北岸的动静,但北岸上的土兵要少一些,尽量潜伏起来,与此同时,襄阳城内也动员起来,所有的工匠都集中起来建造防御武器,主要是大型投石机,百斤巨石可以投出三百步的重型投石机,百姓们也踊跃参军,他们被分配去伐木和采石,一旦敌军渡过汉水,那么高大坚固襄阳城就是他们最后一道防御了。 所有百姓都知道叛军的凶悍狠毒,一旦城破,必然会屠城,为了保护父母妻儿,几乎所有青壮男子都动员起来,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整个襄阳城上下一片士气高昂。 十月初七,十万燕国大军抵达了汉水北岸,燕军的后勤车队几乎同步到达,燕军从河南府和汝州强行征用二十万民夫为燕军提供后勤运输。 汉水北岸一座高地上,安庆绪带着数十名将领观望汉水的情形,天气晴朗,不能隐隐看见江面是近处是一片很小的陆地,下面似乎有没城墙也有没小型建筑,安庆绪用马鞭一指问道:“这边是哪外? 一名官员下后道:“殿上,这外不是汉水的江心洲,鱼梁洲,占地面积很小,距离北岸较近,但距离南岸就比较远了。 那名官员叫做王澍,原本是汝州司马,偷袭安禄山前被封为汝州刺史,我曾经做过七年的襄阳县令,所以安庆绪命令我为自己的向导官。 安庆绪看了半晌问道:“下面没少小,了老驻军吗?” 启禀殿上,江心洲方圆七十外,就像一座县城,驻军绝对有没问题。““是行!” 旁边严庄一口否决,“七面都是江水,很了老被乔豪的战船包围,一旦粮食断绝,你们将有路可逃,那和驻兵于孤山有没区别。 李邺佑也道:“殿上,军师说得没道理,江心洲只能做跳板而是能驻军!” 两个最没话语权的人一起赞许,安庆绪也就打消了将小营安扎在江心岛的想法。 “崔将军,眼上没什么坏的渡江方案吗?“安庆绪又问道李邺佑躬身道:“回禀殿上,卑职那几天一直在考虑,燕军之所以放弃南阳县和穰城县,有没死守邓州,原因不是我准备集中兵力死守襄阳,这么汉水也是我们的重要依仗,卑职不能断言,攻打汉水绝是比攻打襄阳城困难“那个你知道!” 安庆绪打断了我的话,“读书人偶尔说,是能因噎废食,对是对?” 李邺佑笑道:“殿上说得对,卑职的意思是,你们是能重敌,必须要全力以赴,卑职没一個初步的想法。” “愿闻其详!” 李邺佑急急道:“当初卑职攻打潼关时,特地派了一万军队全力攻打潼关结果一万军队几乎都损失殆尽,卑职才认识到潼关弱攻是行,也才没了把乔豪诱引出潼关的想法,所以,第一步你们要摸底,要了解崔乾防御弱度,是要怕损失士兵,只没知己知彼,才能找到获胜的办法。” “江心洲要攻打吗?” 李邺佑摇摇头,“卑职是建议攻打江心洲! 旁边田承嗣怒道:“没捷径是走,非要绕远路,攻上江心洲,你们渡江的路程就增添了一半,要试敌军底细,当然也要试捷径的底细,哪没丢上捷径是要,非要去绕远路的道理?” 安庆绪比较倾向于田承嗣的想法,没捷径,当然要走捷径,我当即立断道:“火拔归仁何在?” 一名小将站出来,“卑职在!” 火拔归仁曾是哥舒翰的主要部将,因擒获哥舒翰没功,被封为镇远将军,跟随安庆绪。 “本王任命他为先锋主将,他可率本部一万军队搭建浮桥,夺取江心洲,是得没误!” “卑职遵令!” 火拔归仁手上没一万军队,不是跟随我投降安禄山的崔乾士兵,尽管火拔归仁知道,安庆绪是拿自己来试探崔乾的防御,但我有没办法,别人是案板,自己为鱼肉,只能接上军令。 当然是是马下就退攻,唐军也要退行准备,主要是搭建浮桥,火拔归仁带着士兵结束搭建浮桥,所没材料都没,我们将皮筏子用铁链一艘艘连接起来,向一外里的江心州延伸铺过去。 一万军队同时搭建八座浮桥,天色渐渐白了,浮桥搭已建了一半,火拔归仁上令点燃火把,连夜搭建,必须在天亮后搭建完成。 江心州下也部署了七千崔乾,其中包括一千重甲步乒,其我都是弩军,我们用透甲箭,那种透甲箭的箭头细长而锋锐,穿透力很弱,唐军特殊士兵的皮甲在它面后基本下有没防御力唐军在搭建浮桥的同时,崔乾也在挖掘河道,唐朝的鱼梁洲十分完整,下面河网纵横,没的时候只要挖开几段泥土,一片土地又变成了被江水围困的孤岛。 崔乾的目的不是要将康军下岛之外,再次变成一座座孤岛,就算下了岸,也是在一座被水荡环绕的大孤岛下,去别的地方还得搭建桥梁在鱼梁州的南面停泊了近两百艘中型船只,它们随时接应岛下的崔乾前撤天慢高时,八座浮桥全部搭建完成,李邺佑观察片刻,回来对安庆绪道:“殿上,怎么可能让我们一夜有惊有险地搭建完成,有没一点骚扰,卑职断言,岛下必没埋伏!” 安庆绪摆摆手道:“你不是让我们去试探,崔乾到底没什么手段,我是理李邺佑的劝说,当即上令道:“传你的命令,火拔归仁率部众退攻,中午之后拿上江心岛! “咚!咚!咚!” 缓促的战鼓声敲响了,火拔归仁挥刀小喊:“跟你冲下去!” 一万步兵分成八队,沿着浮桥向江心洲冲去,安庆绪追随谋士和武将来到江边观 第六百一十七章 死亡陷阱 进攻江心洲的一万燕军士乒没有遇到任何抵档,直接杀上岛上成团,又对安庆绪道:“殿下,有问题,让他们立刻撤退!” 安庆绪不解问道:“会有什么问题? 严庄在一旁叹息道:“崔将军的意思,唐军会断他们的退路!” 安庆绪顿时醒悟,大喊道:“先鸣金收兵!” “当!当!当!” 收兵钟声敲响,但来不及了,只见一艘唐军战船忽然出现,约有千石左右,船头有铁撞头,速度极快,“轰!”一声,撞上了第一座浮桥,浮桥当即被撞断了,又燃起了熊熊烈火,火势蔓延很快,片刻第二座也被撞断了,也随即燃起了大火这时,岛上的士兵遭遇到了重甲步兵的屠杀,一千名重甲步兵出现在三支上岛的燕军士兵面前重甲步兵根本就不怕对方的长矛弓箭,他们列队砍杀,步步前行,鬼神都要闻风丧胆,锋利的陌刀上下翻飞,势不可挡,所过之处,一片腥风血雨,满地的残肢断臂和内脏,腥臭之气让岛上臭不可闻。 燕军士兵刚开始还稍微抵挡,但很快便被唐军重甲步兵残酷的杀戮吓坏了,他们四散奔逃,但四周都是水荡,根本无路可逃。有的士兵跳下水荡,向对岸游过去,但迎接他们的是密集的弩箭,埋伏在水荡对面的崔乾士兵出现了,举弩射击仓皇而逃的士兵,有数士兵都被射杀在水荡中。 就在那时,收兵的钟声敲响,慌乱的唐军仿佛看到了逃命方向,士兵们纷纷向桥下冲去可惜八座浮桥都已被撞断,下面还燃着熊熊烈火,很长一段浮桥都燃烧起来。 有数士兵堵在浮桥下退进是得,前面的重甲步兵也杀下来了,士兵们哭喊连天拼命向北岸挥手,哀求救命。 安庆绪缓问道:“崔将军,现在该如何是坏?” 燕军佑热热道:“殿上怎么是问田将军,那可是我出的主意,主意出了,前面的事情就是管了吗?” 田承嗣狠狠瞪了一眼燕军佑,只得躬身道:“殿上,眼上唯一的办法对着派皮筏子把我们接过来。 那个办法是错,安庆绪缓道:“派八百艘皮筏子把我们接回来!” 八百艘皮筏子纷纷上水,向一外里的江心洲划去,很慢到了浮桥边,士兵纷纷挤下了皮筏子,满载士兵的皮筏子对着掉头向回驶来众将都纷纷松了口气,但就在那时,意里发生了,一艘皮筏子忽然失去平衡翻了,下面的数十名士兵全部落水,紧接着没一艘皮筏子翻了,皮筏子下士兵一片惊呼,也纷纷落水。 只见接七连八的皮筏子都翻了,严庄脸色小变,“是坏,水上没人!” 小家都看出来了,那一定是水上没石倩水鬼,才会连续出事,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士兵们落水前便有没动静,按理应该是拼命呼救,但现在水面下一片死寂,就像落水就直接沉入江底特别,谁也是知道水上发生了什么?但所没人都知道,水上一定出现了极为恐怖的事情八百艘皮筏子逃回来七十余艘,是到千名士兵,我们是幸运者,逃过八次死神搏杀,最前下岸了。 每个人都被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哆嗦着说是出话来一名将领被领到安庆绪面后,安庆绪厉声问道:“慢说,发生了什么事?” 将领战战兢兢道:“殿上…你们下岛就遭遇了埋伏,崔乾数百名重甲步兵等着你们,太凶悍了,杀得弟兄们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你们抵挡是住,向七周逃亡但七周东都没伏兵,用弩箭射杀你们,而且周围都是水荡,有路可逃。” 从后的范阳军也没重甲步兵,每个节度使麾上军队都没重甲步兵,那是用小唐衰败的国力才能打造,而且范阳节度府的重甲步兵最少,没八千人,都在安禄山身边。 所以安庆绪和众将领都知道重甲步兵的犀利,但最厉害的重甲步兵在安西,那是整個小唐公认的,主要是安西军士兵体格太微弱,别的节度府重甲步兵几乎难以步行,但安西军的重甲步兵却能冲锋攻城,江汉军的重甲步兵来源于河中军,实际下不是安西军的重甲步兵听说江心洲下埋伏没重甲步兵,众人都哑口有言,安庆绪又缓问道:“皮筏子怎么会翻了?” 将领连忙道:“你们看见水上没白影疾速游过,然前上面的羊皮囊都破裂了,筏子就翻了,士兵们落水前就被上面等着的水鬼刺死。” “这主将火拨归仁呢?”安庆绪缓问道。 将领叹息一声,“回禀殿上,卑职看见我被重甲步兵斩为数断,人头都被劈开还没惨死了。” 那时,士兵小喊起来,有数士兵的尸体被水冲下岸了,安庆绪连忙带众人去查看,只见尸体都是背心被刺穿,或者被割断了咽喉安庆绪望着茫茫汉水叹了口气,出师是利,江汉军在水下十分微弱,我们根本是是对手,那一战该怎么打? 燕军佑终于开口了,“殿上,卑职是赞成攻打江心洲,不是因为你们止步于江心洲,白白损失了一万人,可对崔乾真正的实力还是一有所知,卑职认为,是管是江心洲也坏,襄阳水面也坏对你们都是死亡陷阱,你们应该避开死亡严庄点点头笑道:“殿上,崔将军的方案很坏,你们离开襄阳,去别的地方渡江安庆绪没点担忧道:“去别的地方渡江,你们的前勤怎么跟下? 燕军佑解释道:“殿上,只要你们主力过了江,崔乾就是会和你们在野里决战,我们一定会撤回襄阳,死守襄阳和你们对抗,这个时候你们再从江心洲搭建浮桥,将前勤粮草物资从容运过汉水。” 安庆绪被说服了,那个方案还真是目后唯一可行的方案“这你们从哪外渡江比较坏?” 众人一起望向汝州刺史王澍,我在襄阳当过少年县念,我应该知道从哪外渡江上较坏。 王澍想了想道:“往南走会一直很窄,而且没小山阻隔,小军过是去,卑职建议向西走,谷城县的水面只没两外右左,半个时辰就能渡过汉水,而且这边水流也比较平急,非常没利于渡江。” 燕军佑补充道:“殿上,不能先派探子去看看,选一个比较坏的渡江之处,你估计崔乾也会没拦击,但兵力是会太少,你们就算损失一部分,也能将主力渡江。” 安庆绪当即作出了决定,我先上令全军驻营休息,把军心沉稳上来,是能缓于求成,安顿坏了士兵,安庆绪那才又派出数十名探子去谷城县河段查看情况,寻找渡江的机会。 第六百一十八章 拦截情报 汉水北岸可供渡江的地段也并不多,大部分沿岸也是丘陵密布,山峦叠嶂,尤其襄阳地段向西,便是南阳盆地的边缘,这里属于秦岭支脉伏牛山南支的尾端,山区和平原交错,地形十分复杂。 清晨,一支三十人的唐军斥候骑兵队从一处峡谷里出来,主将叫做张典,是一名斥候校尉,京兆府新丰县人,十七岁时从军,没多久他所在的军队远赴安西,成为河中军。 经过几年的边疆磨砺,张典已渐渐成熟,成为一个年轻的斥候校尉,不仅经验丰富,而且也深得河中距军敢于斗争的风格。 “校尉,这里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燕军探子?”一名十七八岁的手下忍不住问道。 “你知道什么?” 张典不屑看了他一眼,“这里是西去的必经之地,燕军向西走,必然会走这条路!” “但燕军向西去做什么?难道他们要去汉中。” 一名老兵忍不住怒道:“杨小七,问这么多屁话做什么?” 年轻士兵低头不吭声了,张典想了想,便摆手将三十名手下集中起来。 “我们河中军的传统之一就是要上情下达,让每个士兵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样才能让士兵迅速成长起来,所以我要告诉大家,我们为什么不去汉水南岸,而在北岸的西部巡逻?” 张典见众人都听得很专注,他又不慌不忙道:“我们在襄阳一带的防御准备充分,防御能留非常牢靠,敌军无懈可击,敌军必然会另外寻找渡江之处,要么向西,要么向南,所以我们的任务就是监视敌军主力西进,一旦发现敌军西进,我们就要及时通知襄阳。” “既然是监视,那为什么我们不在江边巡逻?”年轻士兵杨小七又弱弱问道。 张典笑着点点头,“这个问题问得好,为什么我们不在江边,原因很简单,我们要保证安全,如果在江边巡逻,很容易被点发现,我们必须要离江边稍有点距离,否则一旦被敌军发现,我们小命难保,同样的道理,敌军也害怕被水上的巡逻船发现,他们也会距离江边有点距离,所以我们的位置就是敌军主力的必经之地。” 众人都恍然,这时,忽然有几只鹿从远处仓皇奔来,张典心中一动,立刻喝令道:“有敌情,我们藏起来!” 他们迅速向旁边一片树林内奔去,张典摆摆手,众人勒马停下,屏住呼吸。 不多时,从对面小路上出现一队燕军骑兵,一共十三人,马上还驮着刚猎的鹿,张典立刻意识到,这十三名燕军骑兵出现在这里,他们必然是探子,他当即立断,拿下这支军队。 他给两名火长做個手势,指指前后两侧,伸手五个手指,意思是让他们各带五名士兵堵敌军前面和后面退路。 两名火长会意,各带五名士兵向后退去,就在这时,十几名燕军士兵忽然发现两只鹿,就在树林边上,他们立刻分兵包围而来。 这个机会难得,张典捏紧拳头向前一挥,士兵一起放箭,弩箭密集射去,燕军骑兵措手不及,纷纷中箭落马,惨叫声一片,瞬间被干掉了八人,剩下五人见势不妙,掉转马头便逃。 张典高声令道:“射马!” 手下士兵再次举弩射击,弩箭强劲,三匹马被射倒,三名骑兵从马上翻滚落地,张典冲上去,用长矛顶住了骑兵喉咙,“都是汉人,不想死就投降!” 三名骑兵乖乖举手投降,被唐军斥候捆绑起来,逃走的两名骑兵也被拦截,一人射杀,另一人被活捉,被捆绑着带了回来。 唐军立刻进行审讯,几名战俘不敢隐瞒,老实交代了他们此行的任务,他们的任务有两个,一是寻找渡河之地,二是寻找北岸的唐军巡哨,而且像他们这样的情报队伍一共有二十几支,他们只是其中之一。 这个情报很重要,张典立刻派火长率几名士兵把战俘押送过河,并把情报传回襄阳。 张典则率其他手下继续活跃在汉水北岸,探查敌军的情报。 ........ 襄阳大营内,李泌匆匆送来了斥候的最新情报,不光是张典查到情报,其他好几个斥候队也发现敌军的踪迹。 “看样子,敌军准备从谷城县过江。” 李泌想了想道:“迹象已经很明显了,节度使打算亲自过去?” 李邺点点头,“当然!” “但如果对方只是声东击西,佯做去谷城县渡过,但实际上依旧在襄阳,这又该怎么办?或者他们兵力雄厚,他们打算双线同时渡江,节度使有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李邺连连点头,不愧是军师,果然看得比自己更深透,他苦笑道:“我确实没有考虑这么多!” “节度使,对方副将可是崔乾佑,军师是严庄,这两人可是拿下了潼关,以崔乾佑的奸诈,我觉得他更有可能使用虚实计渡江。” “军师能具体说说吗?什么虚实计?” “所谓虚实计就是东西两侧都部署了军队,你以为他会在西侧谷城县渡江,但他实际上却是在襄阳渡江,当你准备在襄阳全力阻击时,他忽然又从谷城县渡江,这就叫虚者实之,实者虚之。” 李邺沉吟一下道:“我大概明白军师的意思,但他要实施虚实计,必须要掌握我们主力军的动向。” “一点没错,这就是关键了,我们可以派斥候去探查敌军的动静,那为什么对方就不会派人来探查我们的动静?卑职始终认为,早就有探子潜伏在我们附近,观察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李邺点点头,“得把敌军的探子挖出来才行!” “不!不需要,节度使完全不用去管探子在哪里,卑职有几个建议!” 李泌低声对李邺说了几句,李邺连连点头。 ........ 两天后,李邺又得到了准确情报,一支数万人的燕军队伍向西而去,三更时分,李邺也率领一万五千人悄悄离开军营,向西面赶去。 与此同时,三百多艘战船也离开襄阳,向西面驶去。 就在唐军大营西南方向三里外,有一片低缓的山岗,树木茂盛,站在山岗上可以远远眺望汉水。 几名黑衣人躲在山岗上,关注着远处的唐军大营,唐军大营防卫严密,他们无法靠近,只能远远观察。 这几人正是燕军探子,他们早在一个多月前便来到了襄阳,原本是在襄阳城内,但唐军在汉江南岸防御,迫使他们也不得不出城探查唐军的动静。 这时,两名手下奔回来道:“首领,发现了唐军动静,一万五六千大军离开军营,向西面而去,都是骑兵!” 另一名探子也道:“发现战船三百余艘也同样向西方驶去!” 探子首领点了点头,崔将军让他们发现唐军西去便立刻汇报,他当即写了一封情报,交给一名手下,“潜过江去,把情报交给崔将军!” 第六百一十九章 烈火焚江 燕军十万大军中当然也有水性极佳的士兵,只不过数量不多,又有江心洲的中转,这些士兵游过汉水完全不在话下。 天快时,传信燕军士兵游过了汉水,来到燕军大营,将情报交给崔乾佑。 崔乾佑接到情报大喜,立刻找到了安庆绪,安庆绪看完情报笑道:“将军安排一支探哨被对方抓到,还真是妙计,对方果然以为我们是要从谷城县渡江,主力被调过去了。” 崔乾佑微微笑道:“当我们突然从襄阳开始渡江时,李邺肯定会发现上当,会火速将西援的军队调回来,我们就索性从谷城县渡江。” 安庆绪愕然,“难道襄阳渡江是假的吗?” “殿下,兵者,诡道也!这就叫虚者实之,实者虚之,虚虚实实,关键是看唐军主力动向,东面和西面的虚实随时可以变化。” 严庄在一旁赞道:“这才是高明的战术,让唐军被我们牵着鼻子走,等他们反应过来时,我们大军已经渡过了汉水。” 安庆绪负手走了几步,决然道:“既然如此,不如两线同时渡江!” 崔乾佑急道:“殿下,两线同时渡江风险太大,如果一线成功,必然会严重分散唐军的兵力,那么另一线渡江就会容易很多。” “如果渡江失败呢?”安庆绪咄咄问道。 “如果一边失败,那两线渡江同样也会失败,反而会伤亡更多之人,毕竟我们还是一次全面渡江,对唐军防御了解并不充分。” 安庆绪看了他半晌,点点头,“好吧!就按照将军的方案来做。” ........ 三更时分,燕军大营再一次缓缓开启,在江心洲对面,数千名燕军士兵扛着在岸上事先捆扎好的浮桥段向江中奔去,工匠在江边迅速整体连接后,将浮桥推入水中,水流推动浮桥,浮桥渐渐横了过来,在江心洲上的士兵抓住了浮桥,将另一头固定在江心洲上,原本两三个时辰才能搭建好的浮桥,半个时辰就搭建完成。 三座浮桥几乎是同时搭建完成,三万燕军冲上浮桥向江心洲杀去。 这一次是崔乾佑亲自指挥,他考虑周全得多,在大军杀上江心洲后,数千名士兵开始在浮桥两侧打桩,防止再被唐军的船只撞击。 同时也在浮桥上部署了三千弓弩手,专门猎杀水下的唐军水鬼。 虽然繁琐了一些,但这些细节很有必要,这就是一个名将和普通将领的区别,名将更注重细节,往往就是细节决定成败。 江心洲上冷冷清清,没有一個人,分布着大片菜地,但种菜的农民也没有看见,很多窝棚都是空的,原本是种菜农民居住的地方,战争爆发,所有的农民都撤回城内。 很快,三万大军抵达了江心洲的最南面,这里距离南岸还是三里左右。 崔乾佑亲自压阵,此时时间已经到了四更时分,江面上依旧一片漆黑,对岸也是漆黑一片。 副将赵西仁上前道:“启禀将军,已经准备完毕!” 崔乾佑盯着远方,远处山岗上一片漆黑,没有任何信号,两天过去了,对岸的探子始终没有消息传来,说明唐军援军真去了谷城县,那么从谷城县再杀回来,至少要两天时间。 这是他们最好一次机会,如果这次进攻还是失败,那他们的机会真的不多了。 崔乾佑点点头,沉声道:“进攻!” “咚!咚!咚!”鼓声骤然敲响。 第一批三百只皮筏子推入江中,一万士兵纷纷跳上皮筏子,奋力向对岸划去,崔乾佑一挥手,紧接着第二批又是三百艘推入江中,又是一万士兵跳上皮筏子,奋力划桨,紧随第一批皮筏子。 江面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小黑点,崔乾佑没有派第三批士兵下水,他必须要等第一批士兵上岸,第三批才能下水。 崔乾佑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没有看见唐军战船,难道真的把唐军主力都调去谷城县了吗? 就在这时,有士兵大喊道:“火!火来了!” 崔乾佑一回头,就仿佛一脚踩进了深渊,一大片烈火从上游顺流而下,速度非常快,整个江面都燃烧起来。 两万水中的士兵也发现了烈火,吓得魂飞魄散,大喊大叫,拼命划桨。 对岸忽然出现一万五千唐军弩手,手执弩箭对准了江面上的燕军。 熊熊烈火耗用了上千罐火油,就仿佛大浪涌来,在一片绝望的惨叫声中将无数士兵一一吞没,羊皮囊破裂,羊皮筏子倾翻,一群群士兵落入水火相济的大江中,身上沉重的盔甲将他们拖向水底。 崔乾佑急得直跳脚,“撤退!撤退!” “当!当!当!”刺耳的退兵钟声拼命敲响。 但水面上的士兵已经身不由己,只有第一批最后的百艘皮筏子幸运地躲过烈火,正掉头划过来,其他大部分士兵都被烈火吞没,实际上大部分士兵都是落水溺亡。 岸上,李邺厉声喝道:“射击!” “梆!梆!梆!梆!”急促的梆子声敲响, 一万五千士兵同时放箭,箭矢如暴风骤雨般射向水中的幸存的皮筏子,可怜这一百多艘皮筏子逃过了烈火的吞噬,眼看着快要到南岸,却遭到了唐军的无情打击。 一轮箭射完,一半的皮筏子上都空无一人,其余燕军士兵都哀求地大喊起来,“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这时,十几艘战船出现了,有士兵大喊:“把兵器抛上船来,准许靠岸!” 燕军士兵纷纷把兵器抛上大船,接受盘查后,被勒令靠岸,战船继续在水中巡视,将很多落水的燕军士兵打捞上船,并不是所有士兵都被淹死,只要稍微会一点水,紧紧抓住木筏子,还是有生存希望。 事实上,李邺昨天就率领一万五千士兵从南面绕道回来了,他们并没有去谷城县,但战船去了,五百名水鬼也去了,没有了水鬼,李邺便使用火攻,一样能达到效果。 这一战,逃回去三千余人,俘虏了五千余人,最后一万多人沉入江底,喂了鱼虾。 虽然进攻失败,但崔乾佑也看到了唐军的第一个大杀器,能在水面上燃烧的烈火,有这种恐怕的兵器存在,他们汉水之战怎么可能获胜? 烈火烧完了,望着一片沉寂的江面,崔乾佑不由仰头长叹一声,“天意啊!传我的命令,撤军回北岸!” 第六百二十章 被迫撤退 崔乾佑的渡江失败使安庆绪意识到了西面军队的巨大风险,他们将面临唐军水鬼的袭击,搞不好会全军覆灭,安庆绪当即叫停西面渡江,命令大军撤回大营。 安庆绪一时间没有办法渡江,他站在高处望着大江,对严庄叹息道:“严相国,难道真的没有办法攻破荆襄吗?” 严庄沉思片刻道:“我们无法渡江的根本原因不在于人,我们根本没有和唐军交手的机会,问题出在渡江工具上,卑职听崔将军说,唐军战船在水面烈火中航行,并不受影响,但皮筏子都不行,无论水鬼还是烈火对皮筏子都有极大的影响,所以要想渡过汉水,只能用大量船只,卑职建议可以收集中原的船只,然后通过各种办法运来邓州或者隋州。” 安庆绪想了想道:“我可不可以在房州渡江,然后大军杀到襄州来?” 严庄摇摇头,“去房州渡江,那还不如去隋州渡江,殿下没有把握住问题的本质,我们必须要控制汉水,这样,我们的后勤补给才跟得上,如果我们偷偷过江,人是过来了,后勤粮草怎么办?唐军几艘战船就可以切断我们后勤补给,十万大军很快就会崩溃。” 安庆绪点点头,“相国说得对,船只跟不上,我们就休想渡过汉水,那我们是在这里等候船只到来,还是先撤军回洛阳?” 严庄笑道:“卑职建议还是先撤军回去,等准备充分后,再来攻打也不迟!” 安庆绪迟疑一下道:“就怕不好给天子交代!” “实话实说好了,天子是行伍出身,他知道皮筏子的缺陷,而且我听说永王李璘在南方拥兵自立,不承认天子,他拥有数十万大军,他肯定要向荆襄扩张,如果他能把李邺灭了,或者严重削弱李邺的力量,我们下次再来攻打荆襄,就十拿九稳了。” 安庆绪从未想到永王李璘的问题,他欣然笑道:“这就和潼关一样了,唐军的内部斗争,往往才会给我们机会,我期待李邺和李璘之间的斗争。” ........ 三天后,燕军大军缓缓北撤了,安庆绪任命田承嗣为南阳节度使,率军两万坐镇邓州和唐州,他率领八万大军返回了洛阳。 就在燕军从汉水北岸撤退两天后,斥候校尉张典从对岸传来消息,敌军已经撤退。 李邺随即命令鹰扬郎将彭未年率三千军队北上,打探燕军在邓州的情况,尤其是穰县,那是襄阳的北大门,关系到商洛道的安危,李邺估计南阳已经被燕军占领,但他希望自己能夺回穰县。 很快,彭末年派人来报,穰县有敌军镇守,约三千人左右,但敌军主力在南阳县,有一万余人,主将是田承嗣,出任南阳节度使,掌控邓、唐两州。 李邺当然要夺回邓州和唐州,这是他的地盘,怎么可能拱手让给燕军。 在燕军撤走第五天后,李邺率领五万大军渡过了汉水,用船只运载大量攻城武器浩浩荡荡杀向穰城。 穰城主将叫做段白虎,幽州人,有一半胡人血统,他得到唐军数万杀来,令他十分惊恐,他也知道自己三千士兵守不住穰县,他索性放弃穰县向南阳撤离。 李邺随即夺回了穰县,穰县是邓州州府所在地,原本有人口二十万左右,和南阳一样,绝大部分百姓都撤到襄阳了,城内只剩下不到万人,都是老弱,虽然没有屠城,但三千燕军军驻扎这几天,士兵拼命盘剥,拷打追问财富,很多人被折磨致死,加上病死的人口,城内人口只剩下两三千人。 李邺大军到来,倒不急于去南阳作战,而是下令全军抢收晚稻,再不收割,稻子都烂在地里了,大量百姓也跟随唐军返回家园,也全力以赴抢收稻子。 当越来越多的百姓赶回来抢收晚稻,李邺这才集中兵力继续北上。 十月二十日,李邺率领的五万大军和粮草物资船队抵达南阳。 让穰县燕军撤退是田承嗣之前下达的命令,守不住就撤,保住军队才重要,三千人撤往南阳,使南阳的兵力增加到一万五千人,可以和唐军较量一番,更重要是,安庆绪把二十架中型投石机和八十颗钧天雷都留给了南阳,而且南阳城内粮食物资极为充足,十万大军的粮草物资都留在南阳了,田承嗣虽然没有写军令状,但他也向安庆绪拍胸脯保证守住南阳。 李邺对田承嗣还是比较熟悉,历史上,此人是河北三镇中的魏博节度使,能成为一方割据势力,田承嗣也有一般人没有的本事,主要是善于抓住机会,顺势而为。 从他历史上的作为来推断,此人应该是一个非常油滑之人,比如他命令穰县军队及时撤退,这一点就比较聪明,明知顶不住还要硬顶,那就是愚蠢。 李邺当即下令大军在城南三里外扎下了大营,并围上了营栅。 城头上,田承嗣望着远处一架架巨型投石机轰隆隆驶入唐军大营,他眼中忧心忡忡,他没想到唐军的反击会这么快,燕军主力才撤走十天,唐军便兵临城下。 田承嗣不怕唐军的大型投石机,他怕的是唐军的火油,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弄来的火油武器,还能在水面上燃烧,如果唐军用投石机投掷火油武器,自己军队是否坚持得住? “将军,很奇怪啊!唐军为何只攻城南?” 大将段白虎一脸疑惑道:“他们明明有五万大军,完全可以包围南阳。” “或许他们是希望我撤离吧!才给我撤离的机会。”田承嗣淡淡道。 “怎么可能,唐军一向斩尽杀绝,怎么可能给我们撤离的机会?” 田承嗣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原因,但事实如此,我们完全可以从城东或者城北撤离。” 另一名大将张昊道:“将军,卑职认为应该是唐军不想攻城,不愿意损失太大。” 段白虎沉吟一下道:“我倒觉得他们已经在半路布下了伏兵,等我们真正撤退时,拦截我们。” 城头上的将领们争论起来,有的说是希望燕军撤离,有的说是有伏兵,撤离是陷阱,众人争论不休,莫衷一是。 田承嗣一阵心烦意乱,转身下城去了。 夜色刚降,唐军大营的战鼓轰隆隆敲响,营门开启,无数唐军带着二十头牛拉拽的重型投石机一架一架缓缓驶出了大营。 第六百二十一章 集思广益 中军大帐内,唐军将领也聚集一堂商议攻城之策,帐中间摆放着沙盘,众人围在四周。 李邺对裴琇道:“裴将军在南阳驻扎的时间最长,你先说说吧!” “遵令!” 裴琇拾起木杆指着沙盘上的南阳城道:“南阳城周长约三十里,城墙高两丈八尺,护城河宽三丈,城墙三面高大坚固.....” “裴将军,为何叫三面高大坚固,不是四面吗?”大将叶枫忍不住插口问道。 裴琇笑了笑道:“这就是南阳城的特点,三面坚城,一面腐朽,守过南阳城的人基本上都知道吧!” 众人都不解问道:“为何会出现这种奇怪的情况?” 裴琇一摊手,“这就要问节度使了!” 众人目光都望向李邺,李邺笑了笑道:“这就是我建议攻打南城的原因了,并不仅仅是为了让对方逃走,而是南城有结构上的缺陷。 南城墙是百年来唯一没有修葺过的城墙,其他三面城墙都在三十年间陆陆续续重建,唯独南城墙没有再建,因为顺序问题,一段段城墙重建,南城墙在最后,在天宝年间申请再建,结果被一拖再拖,城墙已经腐朽不堪。” 李泌恍然笑道:“节度使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是不是和杨国忠的空帐有关?” 李邺点点头笑道:“一点没错,正是空帐的问题。” 李邺见众人一头雾水,便笑着解释道:“南阳的城墙修缮好容易在前年被批准下来,结果朝廷根本没有钱,被我们大唐充满智慧的宰相杨国忠做了一个帐面工程,账面上的钱拨付出去了,工部的记录也显示竣工完成,一切都按照既定程序在帐上流转,唯独城墙没有任何改变,当然,不光是南阳,天下所有的县城都一样,都走了空帐。” 众人这才明白空帐的意思,简直有点匪夷所思,但又和合情合理,前几年连官员的俸禄都发不起,哪里还有钱修城墙,想都别想。 其实南阳的南城墙没有重修还有其他原因,李邺却没有说。 当初李岱出任山南东道观察使,也考虑修葺南阳城墙,计划都列好了,准备以工代赈修建,但他任期时间太短,还没有来得及着手实施就被调回京城了。 李邺接手荆襄后,他的思路又不太一样了,他从来就没有考虑过防御南阳,他考虑的是鲁阳关、汉水和襄阳三道防御线,把有限的资金都用在刀口上,南阳城属于刀背,他就没有太关注了。 但阴差阳错,燕军却占据了南阳城,他们并不了解城墙的历史和缺陷,就算发现了也来不及修葺,这就反而给了唐军一个机会。 所以得知燕军拒守南阳而不是穰县,李邺也改变了战术,把原本准备携带的大量攻城梯改成了重型投石机。 李邺又道:“这次我们攻打南阳城的策略就是要充分利用南城墙的腐朽,用重型投石机击毁城墙,然后杀进城去,和敌军进行巷战,这是总的策略,但里面还有很多细节,希望大家集思广益,把各种可能性都想到,尽量减少士兵伤亡。” 李泌缓缓道:“我先提第一个细节,我们发现南城墙腐朽,对方也同样会发现,尤其我们攻打城墙,他们肯定会猜到我们意图,然后部署大量弓弩手,所以我建议,先用盾牌军冲在前面,迎接敌军的弓弩阻击。” “军师说得很好,大家再补充!” 大将雷万春举手道:“卑职学过奔牛阵,能操纵牛群来冲击敌军,卑职建议先用奔牛阵冲击敌军。” 这個建议不错,李邺笑问道:“奔牛阵怎么操控?” 雷万春躬身道:“回禀节度使,牛群和羊群一样,也有头领,卑职特地去看过军营里的牛群,有一头很强壮的公牛,别的牛都跟着它,只要操控住这头公牛,再用点小技巧,奔牛阵基本上就能成功!” 李邺点点头,“既然如此,奔牛阵就交给雷将军!” 裴琇又补充道:“既然要用奔牛阵,那么护城河上搭建的木桥就得更加厚实。”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一个详细的攻城方案渐渐成型了。 ....... 次日两更时分,南阳城下响起了轰隆隆的战鼓声,唐军大营缓缓开启,一辆辆投石机被健牛拉拽,缓缓从大营内出来,一支支唐军列队走在投石机两边,很快,三万大军排列在战场上。 李邺立马在距离城墙五百步外,冷冷地望着南阳城。 二十辆重型投石机已经准备就绪,在黑夜中俨如二十个身材庞大的巨兽,蹲在大地上,冷冷地望着城墙,在投石机前面是一块三角形的巨大挡板,三百步并不是安全距离,很多远程武器都能射到,尤其是居高临下,更占优势。 南城墙上也聚集了八千士兵,同样,二十架中型投石机也排列在城墙上,它们主要投掷钧天雷,一旦唐军发动进攻,钧天雷就会在唐军的人群中爆炸。 田承嗣在三天前也发现了城墙的严重问题,但他已经来不及修缮,但田承嗣经验丰富,他立刻命令士兵装了几万袋泥土,一旦出现危机就有泥袋堵城。 真正让田承嗣苦恼地不是城墙,而是抓不到民夫,城内百姓都跑光了,剩下的几千老弱也被恼羞成怒是我安庆绪下令屠杀,使城内几乎没有一个民众,没有了民夫,一切后勤都要士兵自己动手,让士兵们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就在这时,有士兵大喊:“对方投石机有动静了!” 投石机巨大的抛竿已经向后拉去,投石机高达三丈,抛竿长约五丈,四头牛拉动绞盘,绞盘嘎嘎地转动,几名士兵将一块百斤重的大石抬到投兜内。 随着主帅李邺的一声令下,二十部重型投石机同时发射,‘嘭!嘭!嘭!”长长的抛竿将巨石挥射出去,一块块巨石在空中盘旋,呼啸着射向城墙,投石机的目标就是城墙。 “砰!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每一击都重达数千斤,城墙剧烈晃动,尘土石块扑簌簌落下,西面一个薄弱处被砸了一个黑黝黝的大洞。 巨石呼啸砸来,城头上的士兵吓得纷纷蹲下,但没有一口巨石砸中,全部结结实实砸在城墙上。 田承嗣忽然明白过来了,对方是要砸垮城墙,他大喊道:“重弩发射,钧天雷发射!” 城头上的五十架绞车弩也同时发射,每架绞车弩发射七支重弩箭,密集地射向唐军阵地,强劲的重弩矢噼噼啪啪射在挡板上和重型投石机上,与此同时,二十架中型投石机也发射了,将嗤嗤冒烟的钧天雷射向唐军阵地。 “轰!轰!轰!”钧天雷连续爆炸,可惜距离不够,距离投石机阵地还有五十步左右爆炸,就算这样,还是把唐军惊出一身冷汗,唐军士兵大喊,纷纷趴下。 但意外还是发生了,两头健牛受惊,猛地奔跑,将一架高高的投石机轰然拖倒,还有几头牛被重弩箭射穿了身体,倒在地上,李邺立刻大喊:“把牛全部拖走!” 士兵们连忙把牛带走了,全部改成人力,每一家重型投石机都有数十名士兵举着大盾保护,士兵推动绞杆,又开始吱吱嘎嘎上弦,第二轮巨石发射上天,直奔城墙砸去。 第六百二十二章 夜战南阳 “砰!砰!”巨石连续砸中城墙,发出巨大而沉闷的撞击声,城墙上又出现了五个大洞。 城墙的西面是最最薄弱环节,也是整个南城墙最腐朽的地方,里面的木头和城砖都已腐朽不堪,城头忽然一片大喊,城头上的地面坍塌了一个大洞,十几名士兵躲闪不及,被大洞吞没了,地面还出现了几条巨大的裂缝。 田承嗣大喊:“所有士兵离开西面城墙!” 士兵们纷纷撤离西面城头,李邺看出了端倪,西面城墙出问题了,他当即令道:“集中进攻西部城墙!” 投石机开始向西面聚拢,城头上的重弩箭和钧天雷接二连三射出,但在唐军严密的挡板和盾牌保护下,无论是重弩箭还是爆炸的铁钉都没有效果了。 田承嗣发现唐军投石机向西面移动,他也立刻意识到了唐军的企图,他冲到城墙边大喊:“段将军,西城不支,你率后备军在西城布下弓箭阵,用泥袋封堵!” “卑职遵令!” 段白虎高声答应,率领七千军开始迅速部署。 与此同时,唐军的第三次发射,这一次,十五架重型投石机集中攻打西城墙,西城墙再也承受不起百斤巨石的连续撞击,轰然垮塌了,破旧的城砖和沙子倾泻而下,出现了一段长约九丈的缺口。 李邺大喜,挥剑大喊:“杀进城去!” 他早有部署,数百士兵扛着长木板奔在最前面,他们迅速搭建木桥,动作非常敏捷快速,只片刻,一座两丈宽的木桥出现在护城河上。 紧接着是近百头奔牛,雷万春骑在牛王身上,他挥手一把匕首插在背上,牛王吃痛,“哞——”低吼一声,撒开四蹄狂奔。 与此同时,士兵们一起向近百牛后背放箭,剧烈的疼痛使牛群开始奔跑起来,紧紧跟随着牛王。 奔牛阵的关键就是控制牛王和方向,雷万春骑在牛背上,紧紧抓住牛角,控制着牛王奔跑的方向,无论牛王怎么甩头,他都纹丝不动。 牛王冲进了城内,雷万春又一刀刺进牛背,一跃跳下了牛背,一個翻滚,藏身在一块大石背后。 牛王被刺激得疯狂了,向前方的敌军冲去,后面大群奔牛,七千燕军士兵集结在断口附近,早已手执弓弩严正以待,突然闯进大群奔牛,黑暗中,燕军士兵还以为唐军骑兵,一起放箭,密集箭矢如雨点般射向百头奔牛。 健牛纷纷中箭倒地,但还是有二十几头强壮的公牛冲了过去,挑翻了数十名士兵,一路狂奔。 但就在牛群的背后,三千手执盾牌和短矛的骑兵在南霁云的统领下,风驰电掣般杀进了城内。 这就是李抱真提出来的经典建议,夜黑中,拦截士兵必然会向牛群放箭,在放完箭后发现是牛群,燕军士兵必然会分神细看,等再上弦时就会耽误一点时间,只要抓住这极短的时间,就是他们突破的机会。 南霁云一马当先,白马银枪如赵云再世,他的白马是将领选拔比武第一的奖品,是一匹千中挑一的拔汗那大宛马,只有三岁,白如飞雪,极为高大雄健,南霁云喜爱之极,连睡觉都舍不得放回马厩。 南霁云眨眼杀到敌军,长枪挥舞,瞬间刺翻了十几名敌军,三千骑兵也跟着冲进敌军群中,唐军喊杀声震天,如潮水般跟随骑兵杀进城内。 田承嗣急得直跺脚,挥剑大喊道:“全军下城迎战!” 城头上的八千燕军士兵冲下城去,双方在南阳城展开了巷战,唐军主力几乎都出动了,只剩下数千人看守大营和投石机,其余唐军都从南城门杀了进去。 南阳城内已经没有普通百姓,这对唐军士兵有利,如果城内有大量百姓,燕军一定会拿普通百姓为肉盾牌和唐军,使唐军束手束脚,现在南阳城内已是一座空城,唐军没有束缚,放开手脚和敌军激战。 此时城内唐军人数是四万五千人,而燕军兵力只有一万五千人,唐军无论人数、训练还是士气上都超过了对方,这场巷战,唐军全面压制着对方,燕军士兵要么投降,要么在顽抗中被唐军杀死。 激战的重点是县衙,县衙同时也是仓库,里面的粮草物资堆积如山,段白虎率领一千名燕军据守县衙和唐军对抗。 李邺亲自率领三千军队攻打县衙,鹰扬郎将叶枫建议道:“节度使,不如用火攻!” 李邺摇摇头,否决了他的建议,“里面的粮草物资都是我们需要的,一把火烧掉太可惜了。” “可如果对方守不住,他们会不会玉石俱焚,一把火全部烧掉。” 这也是李邺所担心的,他沉思片刻道:“把那个投降的敌军文官找来!” 不多时,士兵把一名燕军的文官抓来,是燕军中的行军司马,叫赵文同,冀州人,长得比较干瘦。 他上前战战兢兢行礼道:“参见节度使?” “我来问你,县衙内的仓库你可知道怎么分布?” “小人知道,就是小人安排的。” “粮草物资是怎么存放的?” “回禀节度使,县衙一分为二,后面是县令的宅院,前面是县衙,中间有一道高墙相隔,粮草物资堆放在前面的县衙内,基本上每个房间都堆满了,后面宅院没有,一点都没有。” 李邺又问道:“里面的士兵肯投降吗?” 赵文同苦笑道:“这些士兵都不是幽州军,没有那么忠心,也没有那么凶悍,他们之所以不投降是因为他们的首领凶狠,所有队正以上将领都是幽州军士兵,节度使把他们首领干掉,再保证他们投降后返回家乡,他们肯定投降!” 这个难度比较大,分不清谁是谁,李邺也懒得管他们是否肯投降,他想到了一个方案,用切香肠战术,将燕军一步步逼到后宅。 他只要控制住县衙,也就控制住了里面的粮草物资。 李邺当即挑选一百五十名比较灵活的重甲士兵,从三个方向冲进县衙,李邺则攀上一棵大树,居高临下向县衙内放箭,夜里刚五更时分,月色皎洁,月光反射着敌军士兵的盔甲,李邺张弓搭箭,一箭射出,一名士兵闷叫一声,从房顶上翻滚下去。 他一口气射出二十余箭,箭无虚发,每一箭都有一名躲在高处的士兵中箭滚落。 别小看李邺只干掉了二十几人,但他的箭无虚发已经让躲在房顶上的士兵心惊胆战,缩头不敢出来,这就给了唐军士兵一个机会,墙上被压制得抬不起头的数百名唐军士兵立刻反击,密集的箭矢把房顶上的燕军士兵压制住了。 第六百二十三章 朔方来使 西面的五十名重甲步兵从一处缺口冲了进去,一间屋子顿时箭矢如雨般向他们射来,箭矢叮叮当当射在重甲上,却射不透铠甲,重甲步兵斩碎房门冲了进去,房间内顿时一片惨叫,与此同时,东面的重甲步兵和正门的重甲步兵都冲了进去。 在重甲步兵的背后是数千名唐军士兵,他们就像打阵地战,一段段的地盘控制,把燕军放在各个房间里的各种易燃物品迅速拿走。 唐军的进攻逼得县衙内的燕军不断后撤,不到一刻钟,唐军便占领了县衙部分,燕军则集中在后宅部分。 这时,一名士兵奔来禀报,“启禀节度使,叶将军说,所有房间里的易燃引火物品全部清除。” 李邺点点头,当即下令道:“火攻后宅!” 数千支火箭腾空而起,射进了县衙后宅,后宅开始燃烧起来,与此同时,数千唐军士兵开始迅速搬运容易燃烧的草料和粮食。 后宅的火势越烧越大,唐军齐声大喊:“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很多燕军士兵不再理睬首领的喝止,哭喊着奔跑出来投降。 但段白虎依旧率领三百多名士兵不肯投降,他们将一支支火把扔过高墙,想点燃县衙内的草料,那是最容易点燃的物资,只要几万担草料被点燃,那么整个县衙都完了。 可惜他们时机没有掌握好,靠近高墙附近的粮草物资都被搬空,丢过来的火把也立刻被唐军士兵用水泼灭。 当后宅的主堂轰然坍塌时,一群浑身是火的士兵哭喊着跑了出来,但他们同样失去了投降的机会,唐军士兵乱箭齐发,将逃出来的一百多人全部射杀。 先逃出来的燕军士兵,唐军给他们投降的机会,可若死战到最后才投降,那就不会有任何生还的机会了。 段白虎带领十几将领终于撞开了连接后宅和县衙的小门,后宅这边已是一片火海,烈火肆虐,浓烟滚滚,但一墙之隔的县衙却一片平静,没有任何火势,这其实也是唐朝房屋的特点,在房屋的边缘会有一堵隔火墙,一家失火,可以防止殃及邻居, 当然,只有大户人家才会有隔火墙,贫民区是没有的,一家着火会烧掉一大片,长安的火灾一直是地方官最头痛的灾祸。 南阳县衙中间分割居住区和政务区的高墙就是隔火墙,修建得很高,后宅失火,殃及不了县衙。 段白虎带领十几将领刚冲回县衙,迎接他们的却是五十名重甲步兵,重甲步兵们一拥而上,将段白虎和十几名手下包围起来,一阵刀光闪烁,将段白虎和手下斩为数十段,彻底歼灭了这支硬抗到底的敌军。 随着南阳县衙的战斗结束,南阳城的战斗也全部结束了,一万五千敌军被斩杀五千六百余人,投降九千余人,唐军也伤亡一千余人。 但没有找到主将田承嗣,最后一名投降士兵报告,在巷战开始之初,田承嗣便带着一百多名手下骑马从北门逃走,向鲁阳关方向逃去,说明田承嗣从一开始就心知肚明,他们守不住南阳城。 夺取南阳,唐军缴获了大量粮草物资,光粮食就有二十余万石,还有大量兵器、盔甲、战鼓、旗帜等等物资,足以装备三万人。 李邺随即兵分两路,命令李抱真率领五千士兵北上鲁阳关,重新夺回鲁阳关。 又命令裴琇率一万军队赶往唐州,务必夺回唐州,唐州比阳县有燕军五千人驻扎,但问题不大,这支守军的粮草是由南阳供应,只要他们知道田承嗣已经兵败,他们肯定就会放弃唐州东撤。 这时,李邺接到了消息,新登基的天子李亨派特使前来,目前已到襄阳。 李邺随即率领大军南下,返回襄阳。 ....... 天子李亨派到襄阳的特使有两人,一个是御史中丞曹日昇,一個是宦官冯延环,两人前来的任务不同,可以说是一刚一柔,柔是指曹日昇,他是来给李邺加官进爵,而冯延环却是刚的一年,他的任务来江汉军当监军。 话又说回来,李邺的官阶已经被封为从一品骠骑大将军,爵位是正一品亲王,封爵鲁王,他哪里还能再加官进爵,还真有,李亨登基后,已经封了十几名骠骑大将军,还封了十几名郡王,像李光弼、郭子仪、仆固怀恩、王思礼、独孤烈、元素、长孙南方等人都被封为骠骑大将军、赐爵郡王,以示恩宠。 那么李邺这个骠骑大将军就已经被稀释了,另外,他这个鲁王只是虚王,什么叫虚王,就是只有头衔,而没有实际待遇,比如他没有开府,没有鲁王府,他没有得到亲王的朝服和金印,更没有相应的俸禄和土地待遇,也没有亲王的仪仗。 所以大家都叫李邺节度使,或者大将军,但基本上没有人称呼他为殿下,其实安禄山的燕王和哥舒翰的陇王也是和李邺一样,都是虚封的亲王,这也是安禄山极为不满的一点。 这次曹日昇来襄阳,就是在李邺的爵位上做文章,给他封为实王,当然,封为实王是有前提的,必须是宗室。 李亨为了笼络李邺也下了血本,他把李林甫的牌位放进了太庙,当然,李林甫确实是皇族,只不过他是偏远皇族,已经没有资格享配太庙,但李林甫沾了他孙子的光,居然被列为宗室,那么左相国李岱也是宗室了,他儿子李邺作为宗室,也就能实封亲王。 宦官冯延环是高力士的义子,高力士实际上姓冯,冯延环自然也跟了高力士的姓,冯延环没有资格跟随李隆基逃去巴蜀,他和一帮宦官、宫女跑去了灵武,继续侍奉新天子。 李亨在宫里开了一个军事参务堂,又名监军堂,里面有数十名宦官,首领是李辅国,副首领是鱼朝恩, 冯延环会读书认字,便成了监军堂一员,这次便被派来江汉军出任监军。 这天下午,李邺率领大军返回了襄阳,他首先回到了自己府中。 隔壁的道观已经修建完成,独孤新月将它起名为太清宫,算是长安太清宫的分支,也是纪念自己的师父烈凤。 因为来了天子特使,为了防备万一,杨玉环也在太清宫挂号出家了,道号玉竹真人。 当然,她只是在隔壁的太清宫挂号,她实际上依旧住在李邺的府内,这里依旧是她的新家。 李邺也是担心杨玉环被发现,所以才先一步赶回府中。 和独孤新月以及杨玉环见了面,李邺一时得意,把两人都搂坐在自己腿上,他叹口气道:“在南阳被一支毒箭擦脸射过,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现在能再见,真是格外地欢喜!” 独孤新月本想站起身,听丈夫这一说,又不好扫他的兴致,只好杨玉环面对面,一起被丈夫搂在怀中。 当然,也就仅此而已,如果李邺想进一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杨玉环关切问道:“夫君脸上的毒箭没事吧!” 独孤新月太了解丈夫,冷冷道:“别听他的夸张之言,他说的擦脸而过,起码还隔了一丈远!” 杨玉环‘噗!’的掩口笑出声来,一时间花容月貌,娇美无限,独孤新月和李邺都看呆了。 第六百二十四章 家宅密道 独孤新月一扭身,坐到对面椅子上去了,杨玉环虽然千肯万肯,但此时她脸上也挂不住,也只得坐在另一边去。 李邺也收起了轻佻的笑容,沉吟一下道:“新皇帝派来两个使者,你们可知道?” 独孤新月很清楚夫君担心什么,便点点头道:“听说了,但没有见过面。” 李邺一颗心稍稍放心,他又问杨玉环,“宦官叫冯延环,玉环见过此人吗?” 杨玉环摇摇头,“从未听说!” 李邺知道杨玉环在皇宫像木头一样,只沉溺于自己的音乐歌舞,从不管外面的事情,她没听说很正常,但这个冯延环一定认识她。” 他又问道:“隔壁的道宫已经修好,你们有没有去看过?” 独孤新月笑道:“夫君就不用弯弯绕绕问了,你直接问吧!我和玉环都去看过了,然后玉环已经在道观挂名,起道号玉竹真人,官府那边我也让管家去注册了,现在就等阿姑过来进驻。” 李邺精神一振,“阿姑有消息吗?” “有!夫君刚出征不久,就收到她的来信,她已经带着徒弟出发了,过几天就应该到了,感觉得出,她也想逃离庐山,语气很愉快,但字里行间有一种迫不及待的感觉。” 李邺隐隐猜到,姑姑李腾空急于逃离庐山,可能和永王李璘有关。 这时,杨玉环抿嘴笑道:“夫君不想去看看密道吗?从我们府上可以直接去太清宫。” 李邺起身笑道:“去看看吧!” 独孤新月懒洋洋道:“我就不去了,我肚子里这位不安生,正在折腾我,我得去躺一躺。” 她起身回房去了,临走之时,意味深长地看了杨玉环一眼,杨玉环俏脸一红,连忙低下头去。 妻子一走,李邺就迫不及待将杨玉环搂在怀中,喘着重重的鼻息,肆无忌惮游动着双手,尽管杨玉环有点害怕,毕竟是白天,说不定大姐又杀一个回马枪折回来。 “夫君,晚上再说吧!” “晚上是晚上的事情,现在是下午茶时间!” 杨玉环心中同样也充满渴盼,无法抗拒,她便柔顺地转过身去,扶住了桌子。 ........ 连接太清宫的暗门从中庭过去,在西院和中庭之间有一条三尺宽的夹道,长约三丈左右,入口比较隐秘,有一扇小门,夹道的尽头也是一扇小门,这条密道应该是新建的,以前没有,在内宅那边加了一堵墙。 “大姐说,准备把入口处改在内宅,平时把铁门锁上。” 李邺点点头,仰头打量上方,上面有两道宽大的屋檐,合在一起,只露一条缝,就看不到下面的密道了。 或许是头顶上有屋檐的缘故,完全遮蔽了光线,尽管现在还是下午,但巷道里却很阴暗,像夜晚一般,侍女行香在前面打着灯笼,杨玉环紧紧挽住夫君的胳膊,她双腿发软,有点站不住。 她忍不住在夫君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这個猴急的家伙,那可是白天啊! 换来李邺嘿嘿一笑,杨玉环神情迷醉,索性将头靠在夫君身上,任由他有力的胳膊揽着自己身体前行。 尽管她曾经高贵无比,也能轻而易举重新再走向高贵,两位新天子都在派人寻找她的下落,都渴望能得到她,但杨玉环一点也不后悔现在的小女人生活。 她是如此依赖身边这双有力的胳膊保护着她,给她强大的安全感,每次都能带着她在极乐的世界里遨游,让她无比迷醉,无比满足。 她现在最渴望就是能生一个乖巧的女儿,让她生命在这个世间能延续下去,每次看见独孤新月微微隆起的小腹,她都十分羡慕。 “夫君,我也想要个女儿!” 杨玉环在李邺耳边低语,李邺心中一荡,要不是前面有个侍女,他又会在这条阴暗的小巷里肆无忌惮了。 李邺轻轻捏了捏她柔滑的小手,表示回应,杨玉环将头靠在夫君的肩头,幸福地叹了口气,她是多么渴望现在就天黑啊! 小巷尽头是一间屋子的后墙,有一扇铁门,打开铁门,里面似乎是一堵木墙,侍女拉一下底部的把柄,‘咔!’一声,轻轻一推,木墙向一侧移开了,再推开一扇门,大片光线洒进来,露出了一间屋子。 李邺牵着杨玉环的手走进屋子,才发现他们是从一个很大的衣橱里走出来,刚才的木墙就是衣橱的背板,推开背板,他们就出来了。 房间是套房,这一间是卧室,隔壁是起居房,外面还有一间外屋,当然,一般人是不允许进入主人的卧室。 外面是一间布置精美的庭院,占地一亩左右,有走廊、木台,走下台阶,小路都是雕花石板,两边种满了各种花草和小树,还有假山和池塘,是一座很清雅的院子。 “这就是我修行的院子,大姐也喜欢,她说要和我在这里喝茶。” “我也喜欢,也想在这里修行!” 李邺暧昧望着杨玉环,笑嘻嘻道:“在这里修欢喜禅别有趣味!” 杨玉环俏脸一红,又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向旁边一努嘴,李邺才发现旁边蹲着另一个侍女行密,她的身体被灌木丛挡住了。 “以后我让她们白天这里轮值,有紧急情况通知我,不过大门都关上的,一般人也进不来,防止万一罢了。” 李邺笑道:“这个想法不错!” 又在道观里逛了一圈,李邺兴致不高,两人又从密道返回了府宅。 当天晚上,独孤新月成全了杨玉环,借口孕感强烈,身体不适,把李邺赶去隔壁院子,杨玉环等他脖子都酸了,两人当即共赴巫山,极尽云雨,到四更方歇。 ....... 次日一早,李邺来到官衙,见到了特使曹日昇和宦官冯延环,曹日昇首先恭喜李邺大败安庆绪,保住了荆襄。 曹日昇随即又向李邺宣读了天子旨意,加封李邺为太尉,将其主嗣脉列为宗室,在宗正寺和太庙记名,实封其为鲁王。 李邺请曹日昇和冯延环在大堂分宾主落座,李邺笑问道:“我不太懂主嗣脉列为宗室是什么意思,能否请曹中丞解释一下?” 曹日昇喝了口热茶,不慌不忙道:“主嗣脉其实就是从长平郡王李叔良开始,儿子李孝斌、孙子李思诲、曾孙李林甫、四世孙李岱、五世孙就是殿下您,你们这条嗣脉就叫主嗣脉,列为宗室,其他人不算,像你祖父几十个儿子,上百孙子,只有殿下和李相国为宗室,别人都不算。” “那我的儿孙呢?”李邺又继续问道 “他们自然都算,其实就是殿下列为宗室,然后你的直系先祖沾了伱的光,跟着列为宗室,殿下的儿孙当然是宗室。” “为什么要这样做?”李邺不解道。 曹日昇叹口气道:“因为高祖皇帝有遗旨,非宗室不得为王,然后高宗皇帝又稍微改一下,非宗室不得为亲王,郡王可以,所以一直以来,非宗室封亲王的情况都没有发生过,虽然前两年太上皇封了四个亲王,和高祖、高宗的旨意不符,现在也在纠正,已经革除了安禄山、哥舒翰、安思顺的王爵,然后殿下本身是皇族,只要认可为宗室,那就没有问题了。” “原来如此!那实封亲王会有什么变化呢?” 第六百二十五章 加官进爵 “当然有变化!殿下为实王,可造三百亩王宅,可造宫殿,只要高度大小以及等级制式比东宫稍低就可以了,然后殿下可得万户为封邑,封地万顷,赐金牌、金银、王服、青罗伞盖和九锡,允许坐十六乘马车,另外妃妾子女皆同王制。” 说到这,曹日昇一招手,随从抬上一口大箱子,打开来,里面是王服、金印、金牌,还有一幅天子亲笔题字,‘鲁王府’三个大字。 李邺点了点头,他现在才理解了什么叫实封,和自己之前的虚封为完全不一样。 他笑了笑又问道:“但我看到别的宗室亲王,也没有三百亩的王宅,三十亩就很不错了,还有万户封邑、万顷永业田,他们好像都没有吧!” 旁边冯延环笑道:“殿下没有真正理解,他们和殿下一样,其实都有这个资格,但可以拥有和实际拥有是两回事,比如他们不在长安居住,去比较偏一点的河西,买下三百亩土地建王宅就完全可以,不算僭越,买下一百顷土地也不算兼并土地,每年获得的各种收入只要在万户百姓所交税负范围内,就属于合法收入,能免税。” 李邺笑了起来,“我明白了,朝廷只是给了我一个额度,想真正拥有,得自己去挣这份基业。” “就是这個道理!” “我完全明白了,感谢曹中丞这么远来颁旨。” “殿下不必客气,天子说,殿下若还有什么个人要求,尽管提出来!” 李邺沉吟一下道:“我确实有一个私人请求,希望天子能答应!” “殿下请说!” “我祖父留给我一座藏宝阁,叫做揽翠阁,它现在名义上属于太上皇,当然,太上皇也没有明确表示要它,目前揽翠阁的所有物品都存在成都宝记仓库内,我希望天子下旨,把揽翠阁藏品还给我。” 曹日昇想了想问道:“殿下可有揽翠阁物品清册?” 李邺点点头,“有!” “行!我一定向天子转达殿下的要求,但我没有权力承诺什么,请殿下谅解!” “曹中丞太客气了!” 李邺话题一转又问道:“我父亲情况如何?” 曹日昇连忙笑道:“令尊现在是大唐左相国,韦见素是右相,还有房琯、张镐、苗晋卿三人为副相,我临走时,令尊对我说,他给你写了一封信,要求你全力支持朝廷收复长安,对吧!” 李邺点点头,“我也完全同意协助朝廷收复长安,不知朝廷什么时候考虑收复长安?” “朝廷还在准备,太子殿下和老将郭子仪都认为我们现在的实力还无法和安禄山抗衡,天子已经下旨,命令安西军和北庭军赶来支援朝廷,可能还要半年左右。” 李邺也知道,席元庆已在几个月前病逝,现在是李嗣业出任安西节度副使兼四镇兵马使,历史上就是安西军和北庭军赶来支援朝廷,才导致吐蕃再度入侵,以至于陇右和河西全部丢了。 李邺点点头,“只要朝廷需要,我随时可以打通商洛道进入关中。” 曹日昇就等着李邺这句话,他立刻取出一封信递给李邺,“这是太子写给殿下的一封亲笔信,请殿下过目。” 李邺接过看了一眼,上面写着‘天下兵马大元帅李豫致江汉节度使、鲁王殿下’。 “殿下改名了吗?”李邺笑问道。 “册封太子后,正式改名为李豫。” 李邺打开信看了一遍,不由陷入了沉思,信中明确要求阻止李璘的军队进入巴蜀。 李邺当然明白李璘为什么想进入巴蜀,挟天子以令诸侯,只要太上皇李隆基明确表示李亨登基不合法,他是让皇位给永王李璘,那李亨就变得名不顺,言不顺了。 李璘当然想过自己的势力范围进入巴蜀,大军穿过荆州和峡州,走三峡道进入巴蜀。 李邺可以不允许永王军队进入巴蜀,但问题是,李璘拥有长江水师上千艘战船,如果不走陆路,走水路进入巴蜀,自己怎么阻拦? 不过李邺并不想点明这一点,李豫也肯定想到了,他希望自己阻拦永王军,就包括了水路。 李邺缓缓点头,“请转告太子殿下,我会全力以赴!” ……… 曹日升当天下午就走了,监军冯延环留了下来, 李邺给冯延环安排了一座宅子,并直接对他道:“我是看在高翁的面上,才同意你留下来,但我希望你明白一点,江汉军是我的军队,不是朝廷的军队。 我可以支持朝廷,也可以支持永王,甚至可以支持安禄山,千万不要认为自己是监军,可以飞扬跋扈,随意干涉我的决策和军务。 如果是那样,我向你保证,你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安禄山的坐上嘉宾,至于安禄山怎么招待伱,就和我没有关系了。” 一通直白的语言听得冯延环瞠目结舌,半晌他才道:“咱家只是一个小监军而已,没有飞扬跋扈的本钱,只要殿下没有逾规举动,其他咱家都不会干涉。” 监军有三个职责,一个是预防,一个是监视,一个是报告,预防就是无论李邺怎么用兵,必须事先向他汇报,得到他同意才能实施,而监视主要是指大规模出兵,监军必须跟着,最后是写报告给天子。 就像当年边令诚在安西一样,边令诚权势滔天,高仙芝和封常清战战兢兢伺候他,但在李邺这里,李邺一刀就把他的前两个功能砍掉了,只剩下报告功能,你想怎么汇报随便你,但你胆敢干涉我,我就送你去见安禄山。 冯延环心知肚明,这不是吓唬自己,这位王爷连‘江汉军不是朝廷军队,是他的军队’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他还有什么不敢的? 冯延环暗暗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申请来荆襄当监军是对还是错? ........ 成都青羊宫,李隆基拄着拐杖向西北院走去,后面跟着两名小宫女,这边他从不愿过来,这里死过几名宫女,就埋在院子里,他觉得晦气,死活不肯来。 但今天他终于忍不住来了,前两天,两名小宫女聊天时说漏了嘴,说杨妃不怕鬼,经常来这里,被李隆基听到了。 李隆基便开始怀疑杨妃出轨了,这个怀疑的种子一旦在他心中种下,就开始发芽冒头了。 李隆基走进院子,他隐隐听到了杨妃兴奋的尖叫声,他连忙一摆手,让两个小宫女等在院门口。 他走到门口,听见了房间里有急促的呼吸声,门居然没有关。 李隆基用拐杖捅开门,眼前极为丑陋的一幕让他惊呆了。 房间里的两人兴致正浓,一回头,看见站在门口的天子,侍卫跳下床,吓得跪倒在地。 杨玉珮却怒道:“你这个老阉人过来做什么,坏老娘的兴致!” “你....你们.....” 杨玉珮的话使李隆基受不了,他忽然大吼一声,“朕要杀了你!” 他挥杖向杨玉珮打去,却一头直挺挺栽倒在地上。 “陛下....太上皇.....” 李隆基被刺激太深,中风瘫倒了。 第六百二十六章 岳州消息 江陵,李氏族人目前就生活在这里,李邺对自己的族人还算不错,李洵出任江陵县令,李邺出钱,在这里买了百顷土地和二十座小院分给族人,每月还有例钱,使他们的生活比其他逃难百姓舒服得多。 当然,李邺对族人的要求也很严,不得仗势欺人,更不得欺压良善,族规也十分严厉,违反族规将停止发放每月例钱,严重者甚至还追回田产和房屋。 其实就是一句话,老老实实做人,不要惹是生非。 家主依然是李邺的父亲李岱,他现在可是大唐左相,人又在遥远的西北,没有时间也没办法过问族务,基本上都是副族长李崤主持家族事务。 李洵的官声不错,他上任半年已经解决了江陵百姓抱怨已久的几件民生之事,一是渡江问题,原来的渡船太小,每次都要排队一两个时辰,百姓怨声载道,李洵扩大民间办渡船,他批准增加了三家船行经营渡船,渡船一下子多了起来,运载量大,又安全,渡江从此再也不用排队。 其次便是城墙边菜场的脏乱问题,每天都有大量农民进城来卖菜,都在城墙两侧,江陵盛产鱼虾,商贩们随地杀鱼,鱼内脏以及死鱼烂虾到处乱扔,时间久了,城墙两侧臭不可闻,周围的居民十分不满,经常和菜贩子发生冲突。 李洵办法很简单,把城墙两侧画了很多方格,每个方格就是一个菜摊,把每個菜贩子的位置固定下来,每个方格内放一个篮子,所有鱼肠子和死鱼烂虾都必须扔在篮子里。每天都有人收走,如果随便丢弃垃圾被发现,则警告一次,若被警告三次就取消摆摊资格。 整肃后,无序的菜场焕然一新,李洵又拿石灰水消毒,臭味便消失了。 紧接着,李洵又组织了一支三十人的三色棍队,在街头巡逻,看见无赖在街头滋事,或者调戏妇女,棍队立刻将无赖拿下,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什么背景,当街棒打三十棍,短短十几天功夫,数十名无赖被脱去裤子当街棍打,便再也没有人敢寻衅滋事了,江陵县的社会治安焕然一新。 这三件事做完,李洵的声望高涨,百姓无不夸赞。 实际上,李洵敢做这些事,还是因为他后台硬,他的后台是江汉节度使李邺,他触犯到了很多人利益,比如渡船,原来的渡船是被罗县尉的小舅子垄断的,他把渡船经营放开后,罗县尉也不敢说什么。 第二条是比较繁琐,额外增加很多事情,以前的官员都事不关己,懒得过问。 第三条更是会得罪人,很多无赖都是大户人家子弟,仗着家里的各种关系在江陵胡作非为,李洵动手后,这些大户子弟被责打,家里也不敢寻仇,只得认了,同时约束好子弟,不敢再惹事生非。 以前的县令怕得罪县里的大户,都不敢过问,李洵却不怕,他一出狠手,江陵的诟病已久的治安问题便迎刃而解。 这就是后台的重要性,有后台的官员就可以放开膀子无所顾虑的干,但如果没有后台,或者后台比较弱,官员就会瞻前顾后,明知该怎么做,却不敢实施。 在唐朝做官有很明细的考核,并不是你后台硬就能提升,关键还是要有能力、有政绩,历朝历代,很多政绩其实就是分糕饼,把豪强大户霸占的资源拿回一点点给普遍百姓,让普遍百姓们感恩戴德,政绩和官声就来了,而不作为,自然没有政绩,所以后台硬的人敢作为,就会出政绩。 后台硬,有能力,加上有政绩,当然就容易得到提升。 ....... 这天上午,李洵和往常一样在江陵县城巡视一圈,轿子刚出门不久,便听外面一阵喧哗,前面有人拦路,在焦急叫喊着什么。 李洵急忙喝令停轿,吩咐手下道:“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随从跑上去,片刻回来禀报,“县君,是一名商人,他说有重要事情要向您禀报!” “带他上来!” 片刻,一名身穿黑衣的商人被带上来,跪下行礼道:“小人王渐,是一名茶商,拜见县君!” “你有什么紧急事情要向我汇报?” “回禀县君,小人刚刚从岳州逃回来,岳州守将康楚元发生判乱,自立为南楚大王,他的军队很快就要杀来江陵!” 李洵吃了一惊,连忙问道:“消息可属实?” “小人家小都在江陵,小人以身家性命担保,消息属实,一点都不夸张。” 李洵已经无心去巡视了,立刻返回县衙,岳州就在荆州东南,两州紧紧相邻,一个在洞庭湖北,一个洞庭湖东,如果岳州发生叛乱,很快就会波及到荆州。 李洵匆匆来到州衙,他要向刺史魏仲犀汇报此事。 来到州衙,双方见了礼,魏仲犀请李洵坐下,魏仲犀年约四十岁,进士出身,当官十几年,官场经验要比当官仅四年,且目前只有二十四岁李洵要老道得多,资历也高得多。 但魏仲犀对李洵却很客气,谁让李洵的后台硬呢?和节度使是堂兄弟,还有个当宰相的伯父。 “发生一件事比较紧急,卑职立刻赶来向使君汇报。” “李县令请说!” “岳州兵马使康楚元使君知道吧!” 魏仲犀点点头,“我知道,此人还曾经坐镇过襄阳。” “卑职今天听说康楚元叛乱了,自立为南楚大王。” 魏仲犀也吃了一惊,急问道:“消息可确切?” “是一名商人告诉卑职,他家人都在江陵,他本人刚从岳州巴陵县逃回来,应该是真的。” 魏仲犀当即道:“我立刻发鸽信向襄阳汇报,县君赶紧通知官员和族人,先离开江陵,今天就要走,今天我没有收到石首县的快报,我正觉得奇怪,极可能石首县已经出事了。” 石首县位于长江南岸,距离岳州很近,但属于荆州管辖,如果岳州发生叛乱,那么石首县将首当其冲。 “使君也要转移!” 魏仲犀点点头,“我先通知州官收拾东西,如果形势不对,我们马上就走!” 荆州只有一千维护治安的驻军,根本挡不住叛军,叛军杀来,州县两级官员首当其冲。 但魏仲犀更担心李相国的族人,所以他要求李氏族人赶紧撤离,不能成为叛军的人质。 李洵赶回府宅,找到了父亲,告诉了他岳州叛乱之事,李崤也吓了一跳,立刻派人去召集族人来宗祠紧急商议。 一个时辰后,所有族人都赶来了。 李崤高声道:“刚刚得到消息,岳州发生叛乱,很快会波及到江陵,大家赶紧回去收拾细软,大东西就别拿了,带点粮食,驾车马赶往北城外集中,大家现在就回去收拾,午时正我们出发北上,来晚了我可不等人。” 族人们都慌了手脚,纷纷向家里赶去。 中午时分,李氏族人除了县令李洵外,都聚集到北城外,李洵是父母官,他不能逃走。 李崤便带着族人驾着二十几辆大车向北方逃去。 此时,岳州叛乱的消息已经在江陵县传来,县里一片混乱,豪门大户们纷纷向城外转移财产,普通百姓也拖家带口向乡村亲戚家里转移。 第六百二十七章 计中有计 傍晚时分,李邺一家正在吃晚饭,他家的菜肴以素食偏多,独孤新月和杨玉环都是素食,吃得都很少,唯独李邺喜欢大鱼大肉,他面前放了一盘专门为他烤的羊肉,烤得焦嫩金黄,浓烈多汁,另外还有一盘厚实的肉饼。 孩子还小,需要乳娘细细地喂食,李邺很喜欢看自己女儿吃饭,不挑食,一口就是一口,很专注,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还盯着桌上的菜肴。 李邺笑道:“这个小家伙长大后肯定是个吃货!” “夫君,吃货是什么意思?”杨玉环在一旁笑问道。 “就是喜欢美食,估计和我一样,也是喜欢吃肉的。” 这时,一名侍女走上前,低声对独孤新月说了两句,独孤新月点点头,对李邺道:“夫君去前面看看吧!荆州送来紧急鸽信。” 李邺这几天就在考虑荆州的事情,听说是荆州急事,他立刻放下筷子,快步向前院走去。 一名士兵上前行一礼,呈给他一卷鸽信,还没有抄写,还是原始状态,因为是紫色信筒,表示十万火急,所以来不及等明天抄写,直接送到李邺府上。 李邺打开看了一遍,随即对亲兵道:“去把李长史和王司马请来!” 李长史也就是李泌,他负责重大事务策划,同时也是军师,王司马则是王昌龄,他负责军务,比如打造兵器、招募士兵,情报也是他的管辖范围,需要他一起来商议。 另外副长史陈焕主要负责政务,各种琐碎的事情都是他负责,刘晏也是副长史,同时兼都转运使,他负责财政。 不多时,李泌和王昌龄匆匆赶来,李邺歉然道:“打扰二位休息了,有紧急之事,需要和二位商议。” “殿下不必客气!” 李邺封实王后,大家称呼也变了,都称呼他为王,这称呼可比节度使高多了,不光是地位高,更重要是现在的节度使太多了。 李亨登基后,在中原、江淮、河东、河北、山东封了大量节度使,远远超过从前的十大节度使,节度使的含金量已经被严重稀释,已经不值钱了,所以李邺改口称呼王爷已是众望所归。 三人在大堂坐下,李邺把鸽信递给二人,两人看罢,李泌冷笑道:“康楚元的叛乱来得真是时候!” “军师此话怎讲?” 李泌淡淡道:“康楚元叛乱本身和我们无关,是永王李璘的事情,他如果占领荆州,李璘借口平叛,杀到荆州来,等平息了叛乱后,殿下觉得他的军队还会不会离开?” 王昌龄也笑道:“这就是刘备借荆州吧!” 李邺冷冷道:“我可不是刘表,也不是孙权,李璘更不是刘备,他想借我的荆州,我会让他偷鸡不成,倒蚀一把米。” 李泌大笑道:“殿下可是想抢先杀入岳州平叛?” “正有此意!” 李泌沉吟一下道:“之前卑职劝过殿下,我们最需要的土地是沔州和鄂州,有了这两州,我们的船队才走得出汉水,我们的格局才能通江达海,所以卑职再次建议殿下,谋岳州是虚,夺沔、鄂是实,切不可颠倒了重点。” 李邺点点头,“军师说得对!” 这时,王昌龄道:“殿下,根据卑职掌握的情报,李璘在沔州就鄂州有两万军队,当心康楚元叛乱是个诱饵,引节度使出兵岳州,他的两万军队趁虚而入,杀进襄州。” 李邺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他问道:“沔、鄂两州的两万军队是由谁统领?” 王昌龄主管情报,对那边情况很熟,他立刻道:“目前由鄂州刺史季广琛统领,之前军队在江夏,现在不一定了,卑职还没有接到最新情报。” 李邺又问李泌道:“如果我将计就计,佯攻岳州,再掉头进沔州,前后夹攻季广琛的三万军,军师觉得是否可行?” 李泌摇了摇头,他并不赞同王昌龄的诱饵看法,山南东道现在有十万大军,凭沔、鄂两州区区两万军队,根本拿不下来,况且季广琛是文官,让文官统领军队,更多是注重防御,而不是进攻。 “殿下一定要明白关键点,现在李璘最想要的是什么,卑职认为,他现在最想要的不是山南东道,而是大军过境去巴蜀,卑职怀疑他的军队甚至不会过长江,而是占领荆州长江南岸的土地,现在李璘的水军比我们强大,他一定会封锁长江,殿下甚至想去岳州都去不了,更不用说佯攻岳州后再掉头杀进沔州,不现实,长江被封锁,江汉军怎么过江?” 李邺负手走了几步道:“如果是这样,李璘一定会派人和我协商,借道进巴蜀,先礼后兵!” ........ 李邺的猜测没有错,次日一早,李璘的特使在一队士兵的护卫下来到了襄阳。 监军冯延环得到消息,顿时惊慌不已,连忙派手下去打听消息。 李璘可不是安禄山,据说他也有太上皇密旨,可以在非常情况下登基,他是天子最大的竞争者,如果李邺偏向他,天子的麻烦就大了。 且不说冯延环心中焦虑不安,此时,永王特使已经进了襄阳城,准备前往节度使府。 永王特使不是别人,正是大明鼎鼎的诗人李白,李白一直渴望从政,治理一方,以实现自己胸中抱负。 只是他一直没有机会,大唐文坛一直是由宰相张说和他儿子张垍掌控,李白得罪了张垍,自然不会有任何机会,甚至天子李隆基想用李白为翰林,也因为张垍坚决反对,李隆基只得将他赐金还乡。 这几年李白一直住在山东,因怀才不遇而郁郁不乐,其实李邺也曾经请他去河中为官,李白犹豫良久,还是放弃了。 一是河中太远,其次他觉得李邺对自己没有诚意,只是随口之言,当然真正的原因是他混得不太好,而碎叶是他的故乡,他没法衣锦还乡。 后来高适、岑参等人从河中回来,都出任了实官,高适甚至还出任庆州长史,李白心中又懊悔不已。 几個月前他看到了永王李璘招揽天下英才的檄文,他便觉得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便毅然赶赴江南西道投奔永王李璘,永王李璘慕他的名声,当即封他为记室参军,对他十分器重。 这次李璘派他来襄阳谈判,一方面是希望能拉拢李邺,如果一时拉拢不成,也希望能够借道,让李璘能率军前往巴蜀。 迎接李白的官员是司马王昌龄,他和李白是至交,分别十几年,暮年相见,两人都十分激动。 王昌龄和李白紧紧拥抱一下,王昌龄拉开车门笑道:“鲁王殿下让我接待特使,没想到会是贤弟,先上车吧!我们边走边聊。” 第六百二十八章 特使李白 马车上,王昌龄一路给李白讲解襄阳的风土人情,李白感慨道:“十年前我来过襄阳,印象不深刻,但此时再来,却感觉比十年前繁盛了十倍,这是何故?” 王昌龄感叹道:“安禄山造反,北方逃来百万流民,还有大量的豪门富户,光从长安逃来的富户就超过两万户,至少一半留在襄阳,他们带来的财富使襄阳变得格外繁荣。” 停一下,王昌龄又笑道:“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鲁王殿下下令山南东道免商税,所以商人云集,短短半年时间,襄阳的商户数量就翻了两倍,现在还在增加中。” 李白沉吟一下道:“如果免了商税,那军费怎么筹集?” “目前我们还有一些钱粮底子,暂时还能养军,转运使刘使君提出恢复盐铁专卖制度,但鲁王殿下认为现在条件还不成熟,不过以后可能会实施。” 李白点点头又问道:“少伯兄现任何职?” “我现在是江汉节度府司马,幕僚官而已。” “主管何事?” “很多很杂,招募士兵,士兵抚恤退伍,打造兵器、器具、军屯,还兼管山南东道的刑狱,完全不搭界的事情,忙得我每天脚不沾地。” 李白笑道:“能者多劳嘛!现在永王也在招募天下英才,如果少伯兄愿意,我可以为少伯担保,入职州县为实职官。” 王昌龄心中暗笑,虽然李白是好意,但他真的不懂官场啊!居然跑来挖墙角了。 “哎!贤弟的心意我领了,实在是我年纪太大,精力不济,准备干完这两年,就回家养老了。” 李白这才反应过来,讪讪笑道:“我忘记了,少伯是跟随鲁王去碎叶的,自然不会轻易离开。” 王昌龄微微一笑,便不再说话了,实际上,他本来是要出任唐州刺史,但李邺担心他的安全,便把他留在襄阳,现在他可是李邺手下四大主官之一,军政皆管,权势很大,相当于主管兵部和刑部的相国了。 至于永王李璘,还是算了吧!一点小伎俩,怎么斗得过自己身经百战的主公李邺? 来到贵宾馆,王昌龄先安排李白住下,笑道:“鲁王殿下正好不在襄阳,他临走时委托我全权代表他谈判。” 李白大失所望,“鲁王殿下不在襄阳?” “岳州康楚元叛乱,他的军队已经入侵荆州,贤弟不会不知道吧!” 李白愕然,“此事我真不知道?” 王昌龄知道李白不会做伪,从这件事也看出来,李璘并没有把李白当做心腹。 王昌龄点点头道:“贤弟先好好休息,晚上我和李长史给贤弟接风,明天我们再详谈!” ......... 李邺不愿见李白也是他把握的分寸,他可以热情接待李白,让自己手下和他谈判,但他自己绝不露面,这其实就是一个态度问题。 这不仅是给天子李肃一个态度,同时也是给自己手下文武官员一個态度,他不会和李璘轻易翻脸,但也绝不会投靠李璘。 历史上,李璘的割据,刚开始声势浩大,但短短数月就败亡了,根本原因就是李璘名不正言不顺,不想着怎么消灭安禄山造反,反而一心想割据为东唐,违反了天下大义,被东南各地官员围剿。 但李邺希望能李璘能比历史上长久一点,这样他就能充分利用天子李亨和李璘的斗争,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所以他不但不会灭李璘,还会想办法让他坚持更长久一些。 客堂上,王昌龄和李泌向李邺汇报今天和李白交谈的情报。 王昌龄把一封信递给李邺道:“这是永王李璘给殿下亲笔信,实际李白就是来送信的,他不是李璘的心腹,也没有任何决定权力,李璘只是想利用他的名声而已。” 李邺接过信看了一遍,笑道:“永王李璘还是大方。” “他说什么?”李泌问道。 李邺把信递给他道:“他答应只要我效忠他,他就封我的安西王,把北庭和安西给我为藩镇,还说以此信为凭证,绝无虚言。” 李泌摇摇头,“此人在政治上还是太稚嫩了一点,亲笔写了这封信,把证据交给了敌人,他就失去成为大唐皇帝的资格了,殿下要回复他吗?” 李邺微微笑道:“我当然要回复他,不过不是私信,而是以公开信的方式,抄送给各州刺史,要求永王以大局为主,顺应天下大势,顺应民心所向,共同平定安禄山之乱,以实际行动支持收复两京,如果他足够聪明,他就应该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李泌笑道:“殿下说得大义凛然,但天子可未必高兴啊!” 李邺淡淡道:“我就是要让天子明白,这个世界谁都不是傻瓜,他要我效忠他,不拿出来一点诚意来,光靠‘鲁王府’三个字是不会有效果的。” 王昌龄沉吟一下道:“那明天怎么向李白阐明态度?” 李邺负手走了几步问道:“他们带有信鸽吗?” 王昌龄点点头,“好像带了,他说随时可以和永王联系。” 李邺笑了笑便道:“明确告诉李白,永王借道可以,用沔州和鄂州来换,让我效忠他也可以,但我必须要看到天子传位给他的诏书。” 王昌龄担心道:“可如果永王真的把太上皇接走,挟天子以令诸侯,那可怎么办?” 李邺从怀中取出一管信筒递给王昌龄,“王司马看看这个!” “这是......”王昌龄一头雾水接过信筒。 “这是我父亲给我的回信,今天中午刚刚收到。” 王昌龄打开鹰信,李泌也凑上前细看,上面只有一句话,‘收到,天子已同意!’ 两人对望一眼,一起问道:“殿下,李相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李邺微微笑道:“五天前,我发了鹰信给我父亲,建议他提醒天子,永王会派水军入川抢夺太上皇,建议天子把太上皇转移到汉中。” 王昌龄和李泌愣了一下,顿时同时大笑起来,李泌竖起大拇指赞道:“殿下高明,竟然釜底抽薪,永王这下真是偷鸡不成,倒蚀把米了。” ....... 冯延环听完手下的汇报,顿时长长松了口气,李邺借口南下平乱去了,这就意味着他不会接见永王特使,冯延环当然知道李邺就在襄阳,并没有南下,李邺不见特使,就说明了他的态度,不拒绝,不翻脸,但也不妥协,不效忠。 这样一来,自己也可以向天子交代了,冯延环当即写了一份报告,命令手下火速赶往陇右,交给李辅国。 ...... 就在李白抵达襄阳的前一天晚上,一支万人骑兵在南霁云的统领下,连夜赶往江陵。 李璘既然要派人来谈判,但同时又发生岳州康元楚叛乱,说明李璘在做两手准备,文的一手,武的一手,一旦谈判不理想,文的一手失败,康元楚就会立刻杀进江陵,武力夺取荆州。 但这恰恰给了李邺一点点时间,让他能以最快速度派军队支援荆州。 这也是南霁云第一次独立率军南下,虽然让他紧张得睡不着觉,但他坚信自己一定能成功守住荆州。 第六百二十九章 谈判背后 唐朝的江南西道,也就是今天江西省名的来源,治所位于洪州豫章县,也就是今天的南昌。 永王李璘是天子李隆基下的一步先手棋,用永王李璘来牵制太子登基。 司竹园之变后,李隆基抵达汉中,便偷偷写了一封手谕,命一名心腹宦官赶往豫章县,‘一旦太子登基,汝可据江南分治’。 正是这份手谕让李璘有了建立东唐,和朝廷对抗的想法,遗憾的是,只是手谕,而不是旨意,上面没有天子宝印,只有天子的私章,天子宝印已经被太子拿走了。 手谕从来不是合法的文书,任何地方官员都不会认可,所以李璘想直接登基为帝难度很大,手下将士都不会同意。 李璘是安禄山占领洛阳后,和其他皇子一起,被天子李隆基紧急派往各地掌握军权,抵御安禄山大军对中原、江淮、江南、荆襄等各地的入侵,李璘被封为江南西道、黔中道和岭南道三道观察使。 李璘目前已有三十万大军,包括他募集的军队和三道各州州兵,但这些军队是用来抵御安禄山大军的,不是给他拥兵自立为帝。 所以现在李璘急于得到一个合法的登基证明,心腹谋士李台卿给他献计,派一支军队前往成都,把天子抢到洪州,有天子在豫章坐镇,太子再登基也没有用,所有人都会臣服于天子,挟天子以令诸侯局面形成。 就算太子强行登基,那么天子依旧会在东南建立新的朝廷,东唐就在法理上成立了,而且更加名正言顺,让天子过度两年,永王再以太子身份登基为帝。 李璘被谋士李台卿的挟天子以令诸侯之计折服,接回天子就是他所有策划中的重中之重,那么李邺就成为他这个大略实施的拦路虎。 李邺控制了荆州、峡州、归州、夔州、万州这五个入川的重要州县,就算他的船队强行闯过了荆州,那后面的峡州、归州和夔州呢?他不可能全部闯过去。 他没有那么多船只运兵入川,他的船只最多只能运载一万人,但一万人显然接不回太上皇,至少要三万军队才行,那么大部分军队还是要走陆路。 所以李璘必须要得到李邺的过境许可,让他以朝觐父皇的名义率军入川。 当然,李璘也做好了李邺不肯答应的准备,如果李邺不答应,他就以武力杀入荆州,为了找個借口,他策划了岳州大将康楚元叛乱,他就以平叛为借口,向西追杀康楚元,只要一路占领长江南岸,他的军队就能顺利入川。 李璘同时派出了上千艘战船,一方面封锁汉水,防止李邺的水军南下,另一方面封锁长江,阻止李邺大军渡长江南下。 李璘为入川已经筹划了几个月的时间,他这一次是势在必得...... 豫章县的永王行宫内,李璘负手在大堂上来回踱步,心中颇为焦躁不安,他在等李白的消息,李白虽然不是他的心腹,但李白带去了他的亲笔信,信中足以说明他的态度。 “父王!” 三子李侦快步走上殿,后面跟着谋士薛镠和李台卿。 李璘的长子李偒和三子李侦都武艺高强,能带兵出征,长子主要负责东面,李璘便想让三子李侦带军队三万入川,接回太上皇。 李璘连忙问道:“襄阳有消息吗?” “刚刚收到李白发来的鸽信!” 李侦把一份抄好的鸽信递给父亲,李璘接过鸽信细看,上面说了两件事,一是有条件同意借道,要自己用沔州和鄂州换取借道,且借道不能走长江北岸,第二是效忠也可以,但要有天子的正式让位诏书。 李璘有点踌躇,沔州的汉阳和鄂州的江夏都很重要,他可以勉为其难把沔州给对方,但鄂州他怎么能给? “你们怎么看?”李璘问谋士薛镠和李台卿。 薛镠微微笑道:“李邺第二个条件很有意思,他的意思就是说,只要我们成功把太上皇接回来,他就转而效忠殿下,他其实是效忠太上皇。” 李璘点点头,“我其实更关心他的第一个条件,他同意借道,但要我的沔州和鄂州,沔州我可以给他,毕竟沔州隔着长江,我们也难以顾及,但鄂州我怎么能给他?” 李台卿沉默片刻道:“王爷,可以答应!” 李璘一怔,“为什么?” “王爷,他真有本事,我们不给他,他也能夺回去,如果他没有本事,我们给了他,他也守不住!” 李璘有点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先答应他,以后再夺回来?” “王爷,如果我们成功把太上皇接回来,他若效忠太上皇,那么鄂州给他也无妨,可如果接不回太上皇,那我们随便找个借口,就能夺回鄂州了,我们有强大的水军,完全可以封锁他长江对岸的援军,让他无法救援,鄂州也就唾手可得。” 李璘眉头一皱,“先生觉得会失败吗?” “这就是卑职建议答应他的缘故,但我们谈判时要加一条,他必须保密,不能泄露给朝廷,尤其不能泄露给他的监军。” “行!听先生的建议,我就答应他。” 旁边薛镠又补充一句,“殿下得约束好康楚元,以免他擅自出兵,坏了两家的合约。” 李璘也有点头大,康楚元的反叛是半真半假,他的反叛是真,但为了避免自己大军剿灭,自己提了一些条件,让他配合自己,康楚元也答应了,但他真的怎么想,自己也不知道啊! 李璘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尽力约束他!” ........ 李邺和李璘最终达成了借道协议,李璘同意把沔州和鄂州交给李邺。 而李邺答应借道,李璘的三万军队可以从山南东道所属的长江南岸入川,同时,李邺承诺此事保密,绝不泄露给朝廷。 当季广琛率军撤离鄂州,李邺随即任命荆州长史韦寿春出任鄂州刺史,雷万春率军五千坐镇江夏,江陵县令李洵出任沔州刺史,又令擅长水军的鹰扬郎将黄信武率军五千坐镇汉阳。 鄂州从长远看,是李邺东扩的跳板,它的的意义并不在当下。 而沔州才是当下最重要的、最急迫的战略要地,沔州是汉水入江之处,控制了汉水下游,得不到沔州,他的水军就进不了长江,他也无法建造船只,汉阳的造船业十分发达,尤其是战船的建造,人才济济。 拿到汉阳,不仅得到了整个汉水的中下游,无论贸易和军队都可以走出去,同时得到了继续的造船业,另外,长江的贸易也会因为汉阳而兴旺起来,这对他的养军极为重要。 李邺随即又写了一份‘致永王之公开建议信’,在给永王李璘的同时,又抄送给了山南东道、江南西道和江南东道各州,做到了三道官员皆知。 在建议信中,他督促永王以大局为主,顺应天下大势,顺应民心所向,共同平定安禄山之乱,以实际行动支持收复两京。 这份建议书赢得了南方各州县的热烈反响,各州刺史也纷纷发表公开信,支持李邺的声明,督促永王李璘全力抗击安禄山南侵。 就在李白告辞离去的第二天,李邺的姑母李腾空带着二十几个徒弟抵达了襄阳。 李腾空的小徒弟清羽正是李白的女儿,俗家名许平阳,竟和她父亲李白擦肩而过。 李腾空的到来,还带来一个让杨玉环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她的贴身护卫公孙大娘,以及她的三名贴身她的宫女,包括她视为女儿的小宫女阿宝。 公孙大娘也是烈凤的徒弟,她从司竹园逃出,自然去投奔师姐李腾空,没想到阴差阳错,公孙大娘也来了襄阳。 事情有点麻烦了。 第六百三十章 阴差阳错 李腾空对道观非常满意,不用太大,但很安静,宿舍和饮食都比她在庐山的草屋条件好得多。 李腾空是修行得道之人,她习惯于艰苦的环境,但她心疼自己的徒弟,她有四十七个徒弟,但现在只剩下二十一人,其他徒弟并没有离去,而是因为缺衣少食先后逝去。 李腾空认为,艰苦的环境对弟子的修道意志是一种考验,但舒适的环境何尝又不是一种考验? 当然,她这次率领弟子来襄阳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永王李璘对她逼迫太甚,她已经无法在庐山立足了。 找个没有旁人的机会,李腾空对李邺缓缓道:“三個月前,永王的小儿子李仪来庐山上香,一眼看中清羽,一心想娶清羽为妻,我不同意,清羽也坚决不肯,后来她父亲也来劝说,被清羽骂回去了。 “李白也劝说女儿嫁给永王之子?”李邺惊讶问道。 李腾空点点头,“当然,李仪条件还不错,今年只有十七岁,尚未婚配,他父亲觉得这门婚事不错,我也理解,但我讨厌李璘这个人,国难当头,他霸占了那么多财富和资源,却不肯为国效力,只想着自己如何争权夺利,更重要是那个李仪也让人讨厌,长得很文弱,可人太傲慢,张口闭口就是我父亲怎么样怎么样,就差把‘我是永王之子’几个字贴在脑门上了,清羽对他极为厌恶。” 李邺哑然失笑,这不就是大唐版的‘我爸是李刚’吗? 他现在理解了李腾空为什么急急匆匆赶来襄阳,原来是被李璘之子逼婚。 “如果不答应,李璘会动手吗?” “会!” 李腾空恨恨道:“我们逃走的那天,李璘的两千军队已经在庐山脚下集结了,我们是从后山逃走,估计我的道观已经被他们烧毁了。” 李邺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清羽,清羽长高了很多,看起来和新月差不多高了,只是还稍显稚嫩,一晃过去四年,她今年应该是十五岁了吧! 李邺也知道她有倾国倾城之貌,出家为道士,确实太可惜了。 “她已经出家做了女道士,还能成婚?” 李腾空淡淡道:“你妻子也是烈凤的弟子,道号朱雀,她不是一样嫁给你了,裴旻的妻子是我师妹,一样成婚生子,我们无极门从不禁婚嫁,讲究济世即为修行,你看我,天天给庐山周围的贫苦百姓治病,这就是修行,你妻子若能劝你宽仁,善待天下百姓,这也是她的修行,而且是大修行,远远超过我们。” “公孙大娘怎么在阿姑哪里?”李邺又问道。 “她被官府通缉,又不愿为安禄山效忠,只能来投靠我,她还能去哪里?” 李邺愕然,“公孙大娘被官府通缉?” 李腾空点点头,“而且是最高级别的通缉,你们荆襄没有执行朝廷的命令,不等于别的地方不执行。” “为什么要被通缉?” 李腾空意味深长地看了侄儿一眼,“伱应该心知肚明!” 李邺沉默片刻问道:“公孙大娘还告诉你什么?” “她说你带走贵妃娘娘的时候,她一直在屋梁上看着你们。” “她为什么不阻拦我?” “她说太子已经派人来抓贵妃娘娘了,情况危急,既然贵妃娘娘愿意跟你走,她当然不会阻拦。” 李邺又沉默了,半晌道:“贵妃娘娘已经死了,灵与肉都不存在于这个世间,希望阿姑以后不要再提到她。” “那玉竹真人呢?” 李腾空望了一眼远处的院子。 “她在自己的世界里修行,阿姑不要打扰她就是了。” 李腾空一口答应,“可以,我会严令弟子不要打扰她的清修,但公孙师妹和她的三个弟子,希望你能宽容她们,公孙师妹没有出卖你,但她确实没有地方可去了。” 李邺点点头,“我让她们自己沟通解决!” 李腾空忽然一把揪住李邺的耳朵,笑道:“臭小子,厉害啊!居然把皇帝的女人搞到手了,连你祖父都没你这个本事。” 李邺无法解释,只得嘿嘿干笑两声。 ........ 入夜,李邺翻身躺下,重重喘着粗气,杨玉环给他擦擦额头上的汗,柔声道:“夫君,今晚就早点休息吧!” 李邺将她细软的身躯搂在怀中笑道:“今晚怎么没有斗志了?” 杨玉环在他怀中扭动一下身体,撒娇道:“人家哪有没有斗志,人家体谅一下夫君的身体都不行吗?夜夜七次郎,铁打的身体也不行啊!” 李邺夜夜通宵达旦,他也有点吃不消了,感到身体十分疲惫困倦。 “这倒也是,好东西要慢慢吃,细水长流嘛!” 杨玉环当然也知道再美味的东西天天吃,拼命吃,很快就会吃腻,她主要是想尽快怀上孩子,才这样无节制地迎合夫君。 但昨天大姐给她说的一句话,让她醒悟,让夫君养精蓄锐,她再算好日子,那才容易受孕,她这样无节制,反而欲速则不达。 “玉环,公孙大娘的事情,你还是面对吧!给她们说清楚,大家一起把过去的事情忘掉。” 杨玉环轻轻点头,“好吧!明天我就和她们说清楚。” 李邺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道:“睡吧!” 他反手灭了灯,屋里顿时一片漆黑。 李邺着实疲惫不堪,一闭眼,他就睡着了。 杨玉环却睡不好,明天面对公孙大娘,她该怎么说? ......... 次日上午,在道观清修的院子里,公孙大娘几人终于见到了杨玉环,公孙大娘比较平静,她亲眼看见李邺把贵妃娘娘带走,她知道贵妃娘娘一定在襄阳。 但其他三个侍女却不知道,她们跪在杨玉环面前,哭得稀里哗啦。 杨玉环也十分心酸,对她们道:“你们不要哭了,都起来吧!” 三人慢慢止住眼泪,但还在哽咽,双眼哭得通红。 杨玉环缓缓道:“司竹园发生的事情你们也知道,杨家都被杀光了,所以从那天开始,贵妃娘娘也死了,我现在是玉竹真人,不是从前的杨贵妃了,你们明白了吗?” “我们都明白的。” “既然如此,你们不要下跪了,都站起来。” 三人都站起身,阿宝哽咽道:“我们还想继续跟着娘娘,不!跟着真人。” 杨玉环摇摇头,“不用了,你们跟着公孙师父就行了,你们现在是道姑,不是宫女了,好好学一点武艺,将来也有用武之地。” 杨玉环又问公孙大娘,“她们三人还能练武吗?” 公孙大娘躬身道:“回禀真人,可以的,她们都才十三四岁,还有可塑的机会,而且她们都能吃苦,进步很快。” 杨玉环笑了起来,“那就好,今天我们能再见,就说明我们有缘分,我只希望你们做到一点,保住这个秘密。” 四人当即表态,一定会严守秘密,绝不对任何人说起,平时也绝不提及。 杨玉环长长松了口气,她昨晚想了半夜,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和夫君的关系,但没想到这么简单,公孙大娘压根提都不提。 这其实就是她的聪明之处了。 第六百三十一章 清羽师妹 下午时分,李邺让人给太清宫送来大量生活用品,李邺同时也来到太清宫,他要和李腾空谈一谈太清宫以后的运作模式,简单说,就是靠什么生存。 李腾空叹口气道:“阿邺,你是堂堂的鲁王,日理万机,这种小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我们在庐山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自然有生存之道。” “阿姑给我说说看!” 李腾空带着李邺来到道观大门旁边,这里面是几家店铺,还没有招商,但李邺发现几家店铺都在收拾整理了,中间的店铺上面,还挂着一块大牌子,上写‘无极堂’三个字。 “阿姑要开医药铺?”李邺反应过来了。 李腾空点点头,“我们在庐山就是给人治病,自己采药,只收取一点点药钱,维持我们的粗茶淡饭,我们还会出去采药,我们制作丹药、膏贴,我们同样只收取一点点药钱,维持最简单的生活就行了。” “那样也太苦了,我的意思是,我们家会捐香油钱!” 李腾空着实喜欢自己这个侄子,虽然在贵妃一事上稍微显得好色,但那只是小节,他的宽仁、大义,给百万民众活命的机会,这才是让她最欣赏的品德,比他祖父好得多。 李腾空柔声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们是来修行的,要在富贵凡尘中保住本心不失,才是真正的修行,你要理解我们!” 李邺点点头,“我理解了,上次阿姑给我说,济世即是修行,我有个济世的机会,阿姑有兴趣吗?” “你说!” “最近有北方的难民又陆陆续续逃来,人数还不少,估计有几十万之众,难民大营缺医少药,官府正在动员襄阳的医师。” “不用说了,我们去,在哪里?” “难民大营就在襄阳对面的汉水北岸,阿姑若愿意去,可以先到县衙报名,领取牌子,凭牌子坐船过江,安排营帐。” “一定要去官府吗?”李腾空眉头一皱。 李邺无奈道:“阿姑,那是我的官府,不是你平时接触的官府!” 李腾空哑然失笑,“我险些忘了,伱才是荆襄之主,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去官府报名。” 说到这,李腾空又想起一事道:“公孙真人有事找你,她在西面大院,你去找到她一下吧!” 公孙真人就是公孙大娘,她是烈凤的三弟子,其实也是女道士。 李邺来到西院,迎面看见一名女道士低头匆匆走来,她似乎在想着心事,没注意门槛,被绊了一下,一下子失去平衡,向前冲来,“哎呀!” 李邺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女道士连忙拍拍胸口,“多谢师姐!” 一抬头,她愣住了,“怎么是你?” 也是巧,这個差点被绊倒的小娘子正是清羽,当年她还只有十一二岁,脾气很大,和李邺有过一些小误会。 李邺笑眯眯道:“清羽小师妹,好久不见了。” 几年不见,清羽更加出落得花容月貌,眉毛像画的一样,水墨含烟,极有韵味,一双大眼睛黑白灵动,顾盼生辉,鼻子和小嘴都格外精致,肌肤晶莹雪白,出落得俨如仙女一般。 难怪李璘的儿子对她着魔,一心想娶她为妻,连李邺也不由怦然心动。 时间过去几年,清羽早已不记得当年的小恩怨,她狡黠一笑道:“你家娘子是我的师姑,你却叫我师妹,你给我解释一下,这算什么关系呢?”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娘子,李邺和她们的关系是一本烂帐,没法提的,李邺哈哈一笑,“还好,幸亏你没把师祖抬出来!” 清羽‘噗嗤!’一笑,“是呀!把师祖请出来,你还是我的晚辈呢!” 烈凤是裴三娘的姑祖母,同时也是清羽的师祖,这样算起来,她可不是李邺的长辈吗? 李邺连忙岔开话题,“我来找公孙真人,她在吗?” “她在!” 清羽回头喊道:“公孙师姑,有个大佬来拜访,他说要给咱们捐灯油钱一千贯!” 说完,她嘻嘻一笑,扭身便跑了,李邺回头望着她苗条的背影,一阵心热,这么美貌的小娘子,生下的儿女肯定很优质。 公孙真人笑眯眯走过来,“殿下也想让清羽还俗吗?” 李邺笑着打个哈哈,“真人说笑了,观主说你有事找我?” “我昨天和玉竹真人见了面,我感觉她好像不知道太上皇的事情,或许殿下也不知道。” 李邺愣了一下,“太上皇出了什么事?” “我刚刚从成都回来,其实我是去青城山无极宫,路过了成都,成都传得沸沸扬扬,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变成了傻子,我特地去夜探青羊宫,找到一个关系不错的宫女打听情况,太上皇瘫痪了。” “好好的,怎么会瘫痪?” “听说和杨妃有关。” “等一等!” 李邺连忙打断她的话,“杨妃又是什么人?” “殿下连杨妃都不知?” 李邺摇摇头,“我不知道,你就直说吧!” “杨妃就是虢国夫人,她在司竹园逃过一劫,到成都后,太上皇就封她为杨妃,我听宫女说,杨妃比较风流,和一名侍卫胡来时被太上皇撞到了,结果太上皇当场气晕过去,醒来后就瘫了,大小便失禁,每天都要人收拾伺候,话都说出来,还直留口水,人倒是没死,可就像行尸走肉一般。” 李邺大概懂了,李隆基这是脑中风偏袒,他一辈子都是给别人戴绿帽,这一次轮到别人给他戴绿帽,还当着他的面,他就受不了,被严重刺激倒下。 李隆基这辈子就是败在女人身上,虢国夫人的风流在长安人人皆知,他居然还敢封为杨妃,这就是他的宿命。 “多谢公孙真人告知,这件事不用告诉玉竹真人。” 公孙大娘点点头,“我知道的,往事已随风而逝,这些都和她没有关系了。” 李邺又看了看大院,发现这里是个练武之地,各种练武器械都比较简陋。 他从怀里摸出半块玉牌子,递给公孙大娘,“那这个去宝记柜坊,报我的名字,可以兑换一千贯钱,用来添一些练武器械吧!” 公孙大娘正在为各种物资不足犯愁呢!鲁王就雪中送炭了。 “无量天尊,感谢殿下厚赠!” 第六百三十二章 亡羊补牢 马车内,李邺一直沉思不语,公孙大娘给他讲了一个成都人人皆知的事情,而他却一无所知,这就暴露出了一个重大的问题,他们的情报体系严重不足,唐朝的大都市除了两京外,就是扬州和成都了,所以被称为扬一益二。 他们居然没有在这两个大都市里部署情报点,甚至洛阳也没有,也就在长安和襄阳周围一带部署了情报点,这個格局太小了。 要想掌控天下,那必须有来自天下各地的情报,才能做出理智正确的判断。 比如说,张巡被围困,历史上说张巡派南霁云四处求援,许叔冀和贺兰进明都不肯救他,读了这段历史,让人义愤填膺,十分痛恨,但到了现实历史中,李邺才明白,并不是许叔冀和贺兰进明不肯救他,而是不敢救他,他们所招募的一两万人都是没用经过专门训练的新兵,他们敢和如狼似虎的幽州军对阵? 哪怕贺兰进明有救援的想法,他招募的军队也不会去,根本就不会听他安排。 鲜于仲通就是最好的例子,在洛阳招募了六万新兵,结果在虎牢关被一万幽州铁骑一战就打爆了。 所以历史已经走偏了,不能再按照历史来衡量现实,唯一的办法就是收集情报,分析情报,李邺来自后世,他知道情报太重要了,情报不准,会导致整个战略失误。 就像李璘,他如果知道太上皇李隆基已经瘫痪,连话都说不出,如行尸走肉,他还会这么费劲心思地派军队去成都吗? 肯定不会了,他根本就不会向自己求和,用两个州来换取借道,这就是情报不足导致的战略误判。 发现了自己情报体系严重不足,李邺不得不有所想法了,看起来似乎是王昌龄不得力,但实际上责任在自己,王昌龄是个诗人,他擅长的是文学领域,自己却让他管军事情报,这就像让后世一个工程科学家去负责股票财经一样,完全是隔行如隔山的事情,自己用人不当啊! 李邺开始反省了,他需要重新审视自己的用人,尤其是从碎叶过来的几名老部下,他用得太草率了。 首先是王昌龄,王昌龄毕竟年龄大了,不能管得太多太杂,尤其让管军事和情报不妥,王昌龄主管刑狱不错,同时兼任监察,他人品刚正不阿,非常适合这两项。 陈焕最擅长处理繁杂琐碎的事情,而李泌擅长战略和谋略,擅长处理大事,这两人互补,是最好的政务搭档,不会换了。 仇玄目前出任判官,判官需要冷酷无情,公正无私,而仇玄性格阴冷,并不适合做判官,而且他思维慎密,擅长阴谋诡计,倒是很适合做情报, 相反,目前出任录事参军的杨韶华倒是性格耿直公正,反而倒适合做判官。 就在这时,车窗外亲兵禀报道:“启禀殿下,十三军郎将王成华求见!” 十三军是一千娘子军,首领便是王成华,她们都是女子骑兵,主要负责维护城内治安,女人的亲和力比较强,处理手段柔和,所以十三军深受襄阳民众好评。 “请她上来!” 王成华催马上前,在窗外抱拳道:“参见殿下!” 王成华是李邺最喜欢的一个女部下,能力很强,李邺任命她为碎叶县县尉,可以说是大唐第一个女县尉,让很多人质疑,但她雷厉风行,惩罚严厉,短短几个月就把以夜间治安混乱出名的碎叶县城治理得井井有条,再也没有人敢在夜间醉酒闹事,无论汉人、突骑施人、粟特人、葛逻禄人都怕她,给她起个绰号叫罗刹女。 这次她从碎叶回来,着实让李邺高兴。 “成华有什么事?”李邺打开窗笑问道。 王成华躬身道:“启禀殿下,我们发现了疑似永王李璘的探子!” 李邺精神一振,连忙问道:“在哪里发现?” “在难民营,一共四人,一个掌柜带着三名伙计,他们自称是洛阳逃难来的,但一路和他们同来的难民向我们告密,这四人一路都在说王爷怎么怎样要求的,而且他们假装洛阳口音,但实际上并不是。” “但凭这一点你就认定他们是探子,不是太草率了?” 王成华平静道:“回禀殿下,卑职只是说,疑似永王李璘的探子。” 李邺笑了笑道:“是我没有听清楚,还有‘疑似’二字,你继续说。” “还有,他们登记了难民身份后,并没有来难民,他们要直接来襄阳开店,卑职发现他们并没有带够开店的钱,大概只有几百两银子,卑职就对他们说,几百两银子开店不够,他们掌柜就说,一个月前已经在洛阳宝记柜坊办了飞钱,可以在襄阳宝记柜坊提钱,但据卑职所知,洛阳宝记柜坊在几个月城破时,就被安禄山的乱军抢光了,柜坊被烧成了白地,所以他这句话就是扯谎。” “那你质问他了吗?” 王成华摇摇头,“卑职没有打草惊蛇,现在只是疑似,卑职还要继续观察。” “但他们没有携带鸽笼对不对?”李邺又继续提出疑问。 王成华不急不慢道:“卑职也考虑了这个问题,卑职认为他们谎称自己是难民,从洛阳过来,只是想拿一个难民的身份做掩护,他们的钱财和鸽信之类,实际上由另外的人带来襄阳了,一旦他们遇到什么风险和检查,他们就可以拿出难民身份,我们就不会怀疑。” 李邺赞许地点点头,“说得很好,我还有一个疑点,他们为什么不是安禄山探子,而是永王李璘的探子呢?” “回禀殿下,他们称呼王爷,安禄山应该叫圣上,安庆绪应该叫太子殿下,称呼王爷,卑职只想到了永王,况且他们若真是从洛阳过来,就不会说在宝记柜坊办飞钱这么大的纰漏了,只能说明他们根本没有去过洛阳。” 李邺大笑,“下午到我官房来,我考虑给安排一个新职务!” 李邺刚刚发现,这个李成华就是最好的内卫首领啊! 之前的内卫首领关沛被调去唐州做兵马使,李邺没有让关沛继续出任内卫,有个很重要的原因,关沛认字不多,刚开始还行,但渐渐的,他就无法胜任内卫统领这个职务,李邺也只能把他改任唐州兵马使。 现在内卫首领空缺,李邺一直在考虑合适的人选,现在人选自己送上门了。 第六百三十三章 粮草机会 长安县衙内堂,两名官员正在秘密商议一件大事,两名官员一个是京兆尹崔光远,一个是长安县令苏遥。 两人虽然投降了安禄山,却并非真心,一直暗中和朔方登基的天子李亨联系,大量滞留在长安的官员能逃去朔方,也离不开他们的巨大帮助。 眼看要到冬天,安禄山的大军正在凤翔一带和唐军作战,燕军所有粮草都储存在长安太仓,有数十万石粮食和百万担草料。 崔光远发现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一旦烧毁太仓的粮草,驻扎关中和长安的二十余万燕军就将无以为继,他们将不得不撤离关中,最多留下少量驻军,这岂不就为收复长安提供了契机? 发现了这個机会后,崔光远便和苏遥商议方案,崔光远望着图纸道:“太仓有四座门,守军三千余人,昼夜巡逻,想潜进去放火几乎不可能,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西门闹事,把西门的守军都吸引过来,然后潜进去放火就有可能了。” 苏遥犹豫一下道:“闹事的话,至少要三五百人参加才会有效果,要不,动员几百户民众去闹事?” 崔光远摇摇头,“这些民众跑不快,会被包围屠杀的,我们的罪孽就大了。” 两人都意识到,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他们人手不足,太仓守卫森严,凭他们两个文官和几十名衙役根本办不了这件大事,他们必须要寻求外援。 苏遥心念一闪,想到一人,他急忙道:“使君,万年县尉张平如何?” 崔光远眼睛一亮,负手走了几步道:“其实我最初也曾想到了他,此人有五百名手下,都是长安地头蛇,如果他也肯参与纵火,那一定能成功,但关键他不一定肯,而且我担心他会出卖我们。” “出卖我们,不至于吧!” 崔光远叹口气道:“这人是草根,没当过官,安禄山用他后,他便感恩戴德,你看出任长安县尉以后,很卖力做事,哪里出事,都有他的五百手下手执红黑棍参与平息。” “那可怎么办?” 崔光远沉思良久,指望靠外面的军队,根本不现实,想来想去,他能争取的助力真的只有张平和他的五百手下了。 崔光远无奈,只得对苏遥道:“你去他谈谈吧!把这个机会告诉他,看他有没有放火烧粮的想法?” “下官今晚就和他谈!” ........ 当天晚上,苏遥找到了张平,他试探张平道:“新天子已经在灵武登基,唐军的目标肯定是要收复长安,张县尉有没有想过,为收复唐军长安尽一份力?” 张平咧嘴笑道:“我一不是进士出身,二不是权贵家族,就是长安低层的一个无赖,若唐军收复长安,天子会用我这个无赖吗?” “关键是立功,立下大功,天子肯定会奖赏你,当不了文官,就当武将,凭张老弟的武艺和功劳,当个将军还是绰绰有余的。” 张平微微笑道:“县君是不是有事要我帮忙?” “我和崔使君都看到了一个机会!” 苏遥缓缓道:“燕军二十万主力都在凤翔,但他们的军粮却在长安太仓,如果粮草突然失火烧毁,眼看冬天将至,黄河结冰,粮草运不进来,燕军将不得不撤离关中。” 张平半晌道:“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军粮没有了,燕军就会抢百姓的粮食,县君,这样会导致关中大量民众饿死,不能这样做!” “关中民众又不是木头,他们就不会把粮食藏起来,非要让燕军抢走?” 张平苦笑道:“让百姓交出粮食的办法至少有一百种,最快捷便是不交粮就抓人,用粮食来赎,哪个百姓敢不交?” 苏遥有些不悦道:“你不要找这些借口,你就说干不干吧!” 张平想了想道:“给我三天时间考虑考虑吧!” “也行!” 苏遥答应了,他又反复叮嘱道:“不过请张县尉务必保守机密。” 苏遥走了,张平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当然心知肚明,这确实是一个机会,但这个机会他要抓住吗?他可是承诺过李邺,一定要得到李邺的指示他才会行动。 张平沉思良久,他起身出门了。 长安东东市,这里是长安两大商品交易中心之一,另一个是被誉为金市的西市了。 安禄山军队进城后,东市和西市的商铺基本上都被安禄山赏赐给了手下将领,很快又开始陆陆续续营业了。 其中东市有一家酒楼叫做小张百味酒楼,它是张平的店铺,所以没有被没收,也得到一块平安牌,在门口挂上这块平安牌,燕军就不会进来骚扰滋事了。 这家小张百味酒楼同时也是江汉军在长安的情报点,掌柜秦阿富和五个伙计,他们晚上都住在店铺内。 这也是安禄山占领长安后的一个变化,除了城门正常关闭外,坊门都不关闭了,当然,这不是为方便百姓,而是为了方便他们自己。 张平来到自己酒楼,找到了掌柜秦阿富,将一张纸条递给他,“明天一早替我发送到襄阳去。” “东主放心吧!明天一早发走。” 停一下张平又问道:“燕军的粮草都集中在长安太仓内,这个重要情况你们知道吗?” 秦阿富点点头,“我们早就知道了,也发过鸽信给襄阳。” “襄阳那边有回信吗?” “有!让我们继续监视。” 张平一颗心放下了,原来这个情况襄阳那边是知道的,看来襄阳那边并不打算利用这个机会。 或许和自己想的一样,粮草烧毁,燕军只会继续抢夺民粮,而绝不会考虑退兵、 张平点点头,“有消息回复后,立刻通知我!” ........ 从长安到襄阳的鸽信只要一天时间,当天傍晚,李邺便收到了张平的鸽信。 李邺立刻请来李泌商议,李泌看了张平的鸽信,微微笑道:“崔光远和苏遥可以理解,但他们毕竟只是书生,对战争的情况不是很了解。 二十万燕军在凤翔和唐军作战,按照正常部署,凤翔那边肯定也有粮草,至少能保证半个月,甚至还不止,所以就算烧毁长安的粮草,燕军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进行粮食补充。 其实很简单,抢关中百姓的粮食就能解决一时,然后洛阳用骆驼和大车向长安运粮也就最终解决了,安禄山怎么可能退出长安,倒是大量百姓被抢了口粮,会向襄阳和汉中大量逃难。” 李邺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考虑,其实之前我已经收到长安的类似情报,但我认为收复长安的时机不成熟,所以就没有考虑这个方面,如果烧粮草,应该是把凤翔军队的粮草烧了,迫使燕军退回长安,但前提是,必须有足够的实力战胜燕军,这才是能否夺回长安的关键,烧粮只是一个辅助手段。” “殿下说得对,关键还是要自军事实力超过对方,战术的一次小获胜,改变不了战略大局。” 李邺走了几步笑道:“不过这倒是张平的一次机会!” 第六百三十四章 荣升县令 第三天晚上,苏遥骑马急匆匆找到了崔光远,“使君快逃,燕军要来抓捕我们了!” 崔光远大吃一惊,“怎么回事?” “刚才张平来告诉我,他的一名手下告密了,说我们要谋划烧毁军粮,趁上面还没有通报,我们赶紧走!” 崔光远连声叫苦,“我就知道张平此人不可靠,这种市井之人怎么能共谋大事?” 苏遥急得直跺脚,“使君,说这话没用了,我们赶紧逃命吧!” “你等一等!” 崔光远转身向内宅跑去,崔光远和苏遥的家人都不在长安,但崔光远有一名小妾,崔光远从卧室找出几百两银子,一分为二。 小妾见他要走,垂泪道:“夫君逃逸,妾该如何生存?” 崔光远把一袋银子递给她,“这里有三百两银子,足够你生活一两年了,找个小房子躲起来,我会回来找你。” “夫君现在就走吗?” “我现在就要走,你也赶紧收拾细软离开,马上官兵就要来了,赶紧走!” 小妾接过银子慌忙回屋收拾去了。 崔光远翻身上马,又嘱咐管家看好宅子,他这才催马和苏遥一起向西门奔去。 此时西城门已关闭,崔光远奔上前,举起金牌大喊:“我是京兆尹崔光远,奉密旨去凤翔公干,速速开门!” 守门将领认识崔光远,不敢怠慢,连忙命令士兵开启城门。 城门吱吱嘎嘎开启,崔光远心急如焚,不时向后张望,他感觉到了追兵似乎出现了。 城门终于开启了,崔光远和苏遥催马冲了出去,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 崔光远的感觉没错,就在城门刚刚关闭,一队骑兵风驰电掣般奔来,为首大将正是九门都督孙孝哲。 张平确实告密了,孙孝哲听说崔光远和苏遥企图烧毁军粮,顿时大怒,立刻带兵来崔光远府宅抓人,不料崔光远和小妾都跑掉了,管家被逼无奈,只得承认主人是向西城方向逃跑,孙孝哲又率军向西城方向追来。 孙孝哲奔至城下,勒马喝问道:“京兆尹崔光远可曾来过?” 守城将领奔下城来单膝跪下道:“崔使君和县令苏遥刚刚出城,他有出城金牌,说是奉密旨去凤翔,卑职不敢阻拦!” “你这个蠢货,快开城门!” 城门开启,孙孝哲率领百名骑兵如箭一般冲出城门,沿着官道追去。 孙孝哲一直追到咸阳都没有追上崔光远,只得郁郁而归,他却不知道,崔光远虽然从西门逃走,但绕城半圈,向东北方向的泾水道逃去了。 ....... 次日上午,孙孝哲来到安禄山的龙榻前,安禄山越长越肥胖,体重已接近四百近,他已经无法走路,大部分时间都躺坐在龙榻上,体格极为庞大,像座肉山一般。 孙孝哲向安禄山汇报了崔光远和苏遥企图焚毁军粮之事,安禄山也吃了一惊,顿时怒道:“朕待他们不薄,他们为何还要如此欺朕!” “陛下,吉人自有天相,并不是每个人都想背叛陛下,幸亏县尉张平及时报告,他们的奸计才没有得逞!” “就是朕提拔的那個地痞张平吗?” “正是他!” 安禄山立刻吩咐道:“让他来见朕!” 立刻有侍卫出去召见,安禄山使个手势,旁边瘦小的宦官李猪儿立刻像老鼠一般钻进他身下,用头顶着他的后背,拼劲全身力气将安禄山一点一点顶坐起身,五名十分健壮的宫女也上前背靠着安禄山坐下,用自己的身体给安禄山当肉垫。 这时,侍卫领着张平觐见,张平跪下行大礼参拜,“微臣万年县尉张平参见陛下!” 安禄山含笑问道:“你为何不愿帮助崔苏二人?而且还要告发他们?” 张平得到李邺的指点,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连忙道:“回禀陛下,苏遥前天来找到微臣,要求微臣加入他们的计划,火烧太仓粮草,卑职一口回绝,而且坚决反对他们的方案。” “为何?”安禄山问道。 “陛下,微臣心知肚明,一旦太仓粮草烧毁,倒霉的不是军队,而是千千万万关中父老和长安底层百姓,微臣就出身底层,太清楚每年冬天长安缺粮,富贵人家不受影响,惨的是我们,粮价飞涨,每天只能吃一顿饭,所以微臣坚决反对。” 安禄山点点头,“伱说得对,很务实,深知民间疾苦,然后呢?” “然后微臣表态,不参与,也不揭发。” “但为何又揭发呢?” 张平叹口气道:“因为微臣良心实在过不去,万一他们真的成功了,那千千万万的百姓怎么办?这个冬天他们怎么能活下去?宁可一家哭,绝不能一路哭,所以微臣就决定告发他们!” 安禄山暗暗点点头,眯着眼道:“可成功了,你也是大唐的功臣啊!” 张平苦笑道:“大唐朝廷怎么可能把我这种出身低微的人放在眼里,既不是进士出身,也没有权贵后台,还是个地痞无赖,大唐朝廷最多奖励我几贯钱,封我一个勋官,同时再顺手抹掉我的县尉,最多当个捕快头子,地痞无赖怎么有资格当官,当个吏就不错了!” 张平的话说到安禄山心坎上去了,他也因为是胡人而被朝官歧视,安禄山哈哈大笑,“说得好,入木三分,那帮混蛋就是这副嘴脸,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长安县令,朕不管你是什么出身,只要你对朕忠心耿耿,务实能干,以后朕让你当宰相!“ 张平含泪磕头谢恩,“陛下恩德,微臣铭记于心!” 张平退下去了,安禄山随即下令,“传朕旨意,将太仓守军从三千人增加到一万人,必须严格训练,严禁任何外人进入粮草重地!” 安禄山又接受了高尚的建议,将粮食和草料分开存放,太仓只存放粮食,草料太容易引火,而且燃烧迅猛无法扑救,和粮食放在一起太危险。 随后,安禄山下旨通缉崔光远和苏遥二人,提供线索者,赏五百贯,协助军队抓到二人者,赏钱千贯,斩获二人人头者,赏五千贯,官升一级。 第六百三十五章 巡视汉阳(上) 张平升为长安县县令,这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但同时也不是他想要的,安禄山的官当得越大,他的压力也就越大。 晚上,他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做安禄山的官,绝不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啊! 这时,有家人来报,“县君,外面有人来访,说是你的故人,有急事找你!” 张平一怔,现在一更时分了,还有谁来找自己? 他起身来到府门前,只见一个年轻男子,浑身是血。 男子看见张平,跪下哭道:“张平救我!” 张平忽然认出他了,李瑜,李邺的兄长,李林甫的嫡长孙。 李邺还特地叮嘱过自己帮忙关照他。 张平连忙扶他起来,惊讶问道:“你先起来,怎么回事,身上都是血?” “求你赶紧救我父亲,我怕他会死去!” “啊!你父亲怎么了?” 李瑜满脸泪水道:“他被我斩断了手腕,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活下来。” 张平瞪大了眼睛,“为什么要杀自己父亲?” 李瑜一脸痛苦道:“我没有想杀他,我反复劝他不要做贼官,他死活不听,还要和我断绝父子关系,我没办法,只好斩断他右手,让他做不了官。” 李瑜的父亲李岫是李林甫的嫡长子,被曾任太常少卿,父亲去世后被罢官免职,这次安禄山进长安,作为迎接安禄山的朝廷官员,李岫被封为太常卿。 这是李瑜不能容忍之事,一旦将来朝廷清算,整个家族的荣誉都会被父亲玷污。 虽然老二李崿和老四李岷目前都在洛阳出任高官,但他们不是嫡长子,对家族的影响会稍微小一点。 可李岫不一样,他是李林甫的嫡长子,影响巨大,李瑜最后无法劝说父亲辞职,他一不做二不休,趁父亲喝醉酒的机会,一刀斩断了他的右手手腕。 失去右手,无法写字,自然也就无法当官了,尽管李瑜可能背负弑父之名,但此时他也顾不上了。 张平明白了缘由,当即将李瑜安顿在自己府上,他立刻带了几名衙役赶往李岫府宅。 还好,管家已经及时请医师替主人止血包扎了。 李岫满脸苍白,眼睛充满了怨毒。 “县令来了!”有人高喊一声。 李岫并不知道张平和李邺的关系,他一脸冷淡道:“张县令怎么来了?” “有人报官,说这里出了人命,所以本县急急赶来查看,太常卿这是怎么回事?” 李岫心情极度沮丧,失去了右手,他这个官恐怕当不成了。 他长叹一声道:“家门不幸,出了孽子,请县令务必将我那個孽子抓回来,我要用家法严惩他!” 张平点点头,“他现在在哪里?” 李岫摇摇头,“我也不知!” “好吧!明天我再来细问此案,既然没有出人命,我就先告辞!” 张平行一礼走了。 次日天刚亮,张平用县衙的马车将李瑜送出长安,李瑜带着张平给他开的过关官文,急急逃往襄阳。 ....... 清晨,十几艘三千石的大船缓缓抵达了沔州汉阳县,这些艘三千石的楼船便是江汉军水军最大战船,楼船是大唐水军的主力战船,船只后半部修建了三层高楼而得名,载人众多,对敌军可以居高临下而战,尤其楼船上特有的拍杆十分著名,像苍蝇拍一样,长长的拍杆抽打下去,可一举将敌军船只拍打断裂沉没。 大唐水军最强盛的武则天时期,万石楼船、五千石楼船比比皆是,三千石楼船真是小字辈了。 就算是现在,三千石楼船其实也拿不出手,李璘的长江水军中,万石楼船有十艘,五千石艘楼船也数十艘,三千石楼船更是有两三百艘艘。 李邺站在第一艘楼船的顶上,扶着栏杆俯视江面,这里便是江汉交汇之处,汉水从这里汇入长江,远处波光浩渺,那就是长江了,无数的水鸟在天空盘旋。 汉阳的战略意义对于江汉军十分重大,正如李泌所言,得到汉阳,江汉军就从此通江达海,脱胎换骨了。 李邺也深为赞同,他也深有体会,得到汉阳后,格局和视野都双双展开了。 虽然他们之前也有江陵,但江陵的辐射范围不够,而得到汉阳,整个汉水就活了,整个山南东道都可以通过长江和汉水连为一体。 江面拂面,令人心旷神怡,这次李邺是专门来汉阳视察,汉阳战略位置虽然重要,但不用起来,还是没有意义,就像捧着金饭碗讨饭一样。 陪同李邺前来视察沔州和汉阳的主要官员是都转运使刘晏,他也站在李邺身边,享受着江风的舒爽。 “殿下,汉阳是最好的商业中转之地啊!” 刘晏感慨道:“如果运作得好,可以解决一半的军俸问题。” 目前江汉军加上降军整编,人数已达到十万人,每个月的军俸就要三十万贯,李邺从河中带回来的金币有两百万枚,用飞龙的一部分黄金白银运到长安兑换了三百万贯,加上还没有兑换的金银和物资,大概有七百万贯钱,这就是雄厚的底子。 还有江陵的粮食储量,江南西道、黔中道和山南东道的税粮约百万石,就存放在江陵,这些都是准备走商洛道运去长安的粮食,但安禄山攻入关中,朝廷也同意存放在江陵转运仓库的税粮用来募兵。 虽然底子比较厚实,但用钱粮的地方也多,不仅是军队俸禄,还有难民的安置,这也要耗费大量钱粮,而且李邺在西域也吃过无钱粮之苦,教训深刻,所以他必须未雨绸缪,获得稳定而足够开支的财源。 “转运使有什么好的想法?”李邺笑问道。 刘晏微微笑道:“其实卑职的思路就是三点,第一就是开矿,开矿冶炼铜铁,之前朝廷律法过于宽松,‘天下诸州出铜铁之所,听人私采,官收其税。’这样就导致了穷庙富和尚,各州各县豪门巨富比比皆是,朝廷却无募兵之资,所以采矿和冶炼,官府必须要垄断,其利不能让民。 第二,就是兴官商,殿下既然免了商税,就不可能在商业繁盛中获利,唯一的办法就是成立官商,大批采购,大批贸易,低买高卖,中间获利何止千万,比如粮食,江南东道的米价大概在斗米二十文,但长安的米价一般都在斗米八十文左右,可运输很贵,据卑职所知,米商把江南米运到长安,本钱在五十文左右,运输钱就要占一大半了,可如果是官商运输,千艘大船,万头骆驼,运到关中,本钱也就三十文,一斗米我们能获利四十文到五十文。 米最多两倍利,盐铁专卖那就是十倍利了,但正如殿下之前所说,这不是单独一域能做,所以卑职暂时考虑商利,扬州的盐,从盐场直接购买,每斤约十文,而山南东道和江南西道各州的盐价都差不多,每斤六十文左右,盐商获利之厚可见一斑,如果我们用官商运输的优势,所有盐商都竞争不过我们。” 这时,船只到岸了,李邺欣然道:“我们下船看看去!” 船只停靠在汉阳的汉水码头,刚上任沔州刺史的李洵带着一班官员在码头迎接李邺一行到来。 李洵上前躬身行礼,“卑职参见鲁王殿下!” 李邺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所有族兄弟中,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位兄长. 李邺一直记得自己每次去城外练武,回来时万籁俱寂,只有李洵的房间里依然亮着灯,能看见他在房间里发奋苦读的身影。 李洵有明确的志向和清醒的认知,才能有机会一步步走到今天,而不仅仅是自己的关照。 李邺笑眯眯问道:“怎么样,你这个沔州刺史有没有什么难处?” 第六百三十六章 巡视汉阳(中) 李洵当然明白节度使的意思,有什么难处可以直接提出来,当场解决,但节度使这样问只是一种态度,你不能真的顺势提出一堆难题,那就太没有眼力了。 官场讲究务虚时不能务实,务实时不能务虚,一旦搞反,那就离下台不远了。 那什么时候务虚,是什么时候务实呢? 比如像眼前,节度使刚下船,脚下还没有站稳,见面寒暄,这个时候就是务虚,不能真的提出困难。 而当节度使听取专项汇报,或者巡视直面困难时,这个时候才是务实,而这个时候必须提出确切困难,而不能含含糊糊,云山雾罩,让上司觉得你的思路不清,能力不足。 李洵当了几年的官,也懂得这個道理,他连忙道:“感谢殿下厚爱,卑职上任时间尚短,正在调查了解情况,待了解清楚,一定专项汇报。” 这就是务虚的回答,困难肯定有,但还在了解情况,等调查清楚后再汇报。 李邺走下大船,打量一下四周环境,县城约在两里外,只有一条官道通往县城,四周长满了荒草,没有仓库,只有几间破破烂烂的房子,不知是酒馆还是客栈,显得非常破败清冷。 李邺眉头微微一皱,问道:“这里平时都没有船只吗?” 李洵立刻明白节度使疑问的原因,连忙解释道:“汉阳县有两座码头,这里是汉水码头,以前是军队码头和官府专用码头,民船不能停泊,所以船只比较少,汉阳还有一座长江码头,大部分船只都去那里!” “这里是军队码头和官府码头?” “回禀殿下,正是!” “就算是军码头和官府码头,难道军队没有物资粮草?怎么没有看见一座仓库?你们几个县官应该最清楚,你们说说!” 县令黄有功连忙道:“回禀殿下,这里的荒草地十年前都是仓库,后来江陵的水军码头建成后,军队就不用这里了,官员们下船也不喜欢这里,更喜欢前面繁华热闹的长江码头,久而久之,这里就渐渐废弃,三年前一场大火把仓库都烧成白地,就没有再重建。” 李邺也不急于下结论,便笑了笑道:“那就去看看长江码头!” 众人上船继续前行,约行了数里,一片繁华的码头区出现在他们眼前,众人都眼睛一亮,这才是商业繁盛景象。 码头停满了各种商船,密密麻麻有上千艘,岸上的卸货区各种货物堆积如山,很多货物还盖着油布,再远处的商铺一座接着一座,林立次比,门前有各种吆喝声,在百余家商铺背后便是大片仓库区,仓库很大,气势恢宏,大唐的繁盛气象显露无疑。 码头太挤,他们的十几艘船无法停泊,李邺便让随从船队返回军队码头停泊,他自己的一艘大船找了一个空,缓缓停泊靠岸。 李邺下了大船,直接来到商铺区,在熙熙攘攘人群中缓缓而行,他饶有兴致打量每一间商铺,询问商品价格,官员们都跟在后面。 这时,李邺看见一间米铺,直接走了进来,掌柜看见进来这么多客人,欢喜地迎上前,他忽然认出后面的县令,顿时吓了一跳,立刻意识到前面这位年轻官员非同小可,连忙恭恭敬敬站在一旁。 李邺进来打量一下店铺,靠墙摆放了一圈箩筐,箩筐里都是米,价格也不同,陈米稍微便宜一点,还有产地上的区别。 苏州米每斗五十五文,湖州米也是一个价,岳州米每斗五十文,本地米每斗也是五十文,李邺问道:“苏州和湖州需要运输本钱,可以理解,但本地米也要五十文,为何?” 掌柜恭恭敬敬道:“回禀使君,本地米都是今年的新米,价格贵一点,其他都是去年的米了,而且这个价格零售不卖,一次至少要买十石以上。“ “那零售是什么价格呢?” “每斗再加十文。” 李邺笑道:“这就不对啊!牌子上明明写着五十文一斗,人家买一斗你就要六十文了,就不怕别人告你?” 掌柜苦笑道:“不敢隐瞒使君,我们这里一直都做大生意,低于十石不卖,所以标的价格一直都是大生意的价格,几十年来都是这样,因为北方爆发战争,大量难民南逃,很多难民来买米,都只买几升,不卖嘛!他们又可怜,所以给他们说清楚,我们可以卖米给他们,但价格会和县城的米铺一样,要不然大家都以为这里便宜,蜂拥而来,城里的米铺还开不开了?” 李邺点点头,回头对县令道:“几十年的习惯我能理解,但既然现在已经可以零售,那么以前的老规矩也要改一改了,我建议以后都要统一价格,都报零售价,买得多可以降价,而不是涨价,否则会造成很大的误会,会影响荆襄的信誉,以为我们是发国难财。” 县令黄有功连连点头,“卑职明白了!” 李邺又问道:“苏州那边米价现在多少?” 掌柜不敢隐瞒,迟疑一下道:“苏州市场上的零售价,新米四十文,陈米三十五文,像我们一次拿货几百石,陈米就是二十五文左右。” 李邺大概明白了,运过来再加十文的运输成本,那就是每斗三十五文的本钱,再去掉房租、伙计工钱、损耗,那么每斗能赚十几文钱。 算下来一百石也就赚十几贯钱,跑一趟运几百石米过来,只能赚几十贯钱,利润并不高,还真是小本生意,除非一年跑十几趟。 “像伱这样卖米的店铺,这里有多少家?” “连小店一起,一共十一家!” 李邺从店铺里出来,心情有点沉重,如果他们搞官商,这些批发商铺肯定都要倒掉,不光是米铺,所有涉及的货物都会挤垮无数商铺。 而盐铁专卖必须全国一盘棋,单一个地域搞,漏洞太多。 刘晏看出了主公的忧心,也明白他忧心所在,便劝道:“殿下不必太担心,虾有虾道,蟹有蟹路,我们官商参与进来,我们一次采购几万石,进货价可能每斗就只要二十文,运费只要五文钱,然后我们每斗赚二十文,四十五一斗。 这些米商完全可以从我们手中进货,他们就省了运费,本钱还是一样,对他们没有影响。” 李邺苦笑道:“我们一个月的军俸就要三十万贯,我就担心官商获利太少,远远不够啊!” 刘晏微微笑道:“经商之道在于集腋成裘,在于积少成多,别看一斗米只有赚二十文钱,但量上去了,获利也很可观,一年做百万石粮食,就能赚二十万贯钱,然后还有别的,可不光是米。 比如卑职说的盐铁之利,我们就做商盐,不做专卖盐,一年获利也要有百万贯。 我们还有几万头骆驼,几千艘船只,我们完全可以提供运输,一年也能得到几万贯钱,我们采矿、冶炼、铸钱,从巴蜀买蔗炼糖,还有可以造船、经营土地等等,只要解决交通,本钱足够,那么赚钱的路子太多了,殿下一年三百六十万贯军俸,在卑职看来,举手之劳而已。” 李邺默然,他明白刘晏是在安慰自己,如果能把蛋糕做大,大家都能获利,当然最好,可如果蛋糕做不到,那他们多吃一口,就意味着别人少吃一口。 可现实如此,为了自己的宏图大业,牺牲部分商人的利益也在所难免,该心硬的时候,切不可有妇人之仁。 ==== 【今天家里有点事,只有早晚两章,很抱歉啊!】 第六百三十七章 巡视汉阳(下) 又逛了几家店铺,基本上都大同小异,李邺兴趣不大了,随即离开商铺区,又去了仓库群。 仓库群大概有七十余座仓库,大大小小都有,但仓库属于官府所有,基本上都是租赁,官府按时收租,倒是一个不错的收入来源。 “这些仓库一个月能收租多少?”李邺问道。 “大概三百五十贯左右,扣掉各种开支,净收入在三百贯左右,县州各得一半,用来补贴官府开支。” 这个倒问题不大,一直都是惯例,朝廷只管品级官员的俸禄,再负担一些普通日常开支,但县尉和州衙近百名文吏、衙役的俸禄、补贴、差旅等等,都要官府自行承担。 官府主要获得收入的来源就是租金,房租和地租,偏远贫穷的县份土地租不上价,收入微薄惨淡,县衙也没有多少人。 但像关中那些雄县和赤县,土地十分昂贵,县衙收入丰厚,文吏和衙役的待遇好、福利高,县衙就会比较强势。 汉阳县有优越的地理位置,商业发达,官府的租金收入丰厚,连州衙也要分一杯羹。 而且汉阳县官府的租金收入远远不止码头仓库,还有官田和官租房,合计下来,每月收入超过千贯。 而一般县衙也就一两百贯收入,好一点的两三百贯,但区区七八万人口的汉阳县每月就有上千贯额外收入,怎么使用的?李邺心中颇有些疑虑。 不过汉阳县刚刚才归自己管辖,他暂时也不好多问。 李邺滑脚又来到了造船工场,汉阳的造船业一直比较发达,是长江上的两大造船基地之一,另一個是扬州江阳县。 汉阳的造船工场也位于长江边上,大大小小一共十几家,除了一家官办的汉阳造船坊外,其他十几家都是民营。 难得是官办工坊居然还在运营,数百名工匠正在忙碌地造五艘楼船,看起来每艘大船都比他乘坐的三千石楼船大很多,其中两艘已经造好了九成。 李邺抬头望着两艘大船,心中十分震惊,这竟然是五千石的大船,其他三艘也是,他连忙回头问道:“这是给谁造的船只?” 船坊大管事连忙道:“回禀殿下,这五艘都是给永王造的船只。” 李邺眉头一皱问道:“他付过钱了?” 大管事摇摇头,“船料两年前就备好了,是长江水军下的单子,船料钱长江水师官衙支付了一半,另一半料钱和工匠的工钱则是我们造船工坊垫付,永王要取船得把这笔工费和一半料钱还给我们,才能取走。” “那永王支付了多少钱?”李邺又问道。 “到目前为止,他一文钱都没有支付,他三个月前来这里巡视,一眼就看中了五艘大船,就把它们占有了,我还指望他把我们垫付的料钱和工钱给我们,要不然我们没法开工了。” 李邺欣然道:“现在沔州和汉阳县都属于山南东道了,造船工坊也属于山南东道,需要多少钱,你计算一下,开个单子给刘转运使,我立刻就拨付给你,这五艘战船正式归江汉军所有。” 大管事对战船归谁他不关心,反正都是唐军,他只关心自己垫付的料钱和工钱什么时候能收回来。 “如果殿下能尽快付钱,卑职保证这两艘船十天之内完工。” 李邺向刘晏望去,刘晏微微笑道:“最迟后天,我们就可以结算工钱和料钱。” 大管事大喜,“那我们就可以继续备料了。” “你们能造万石大船吗?”李邺又问道。 大管事犹豫一下道:“我们能造五千石楼船,当然也能造万石大船,但万石大船很贵,工期也长,造一艘至少要三万贯钱,两年左右,而且船料很难找,目前我们只有五千石的龙骨,万石船的龙骨没有,扬州仓库倒是有不少。” “三万贯!” 李邺吓一跳,“有这么贵吗?” 大管事苦笑一声道:“殿下,一根万石大船的龙骨就要五千贯,但工钱更贵,需要百名船匠造两年,大匠的工钱的是十贯每月,小匠的工钱五贯每月,人数配比三七分,我们就算七贯钱一人吧!一百人每月就是七百贯,两年下来,光工钱就要一万七八千贯。 再加上五千贯的龙骨,然后还有别的木材,如果要装备拍杆,那玩意制作特别麻烦,光反复浸油晒干就要三年时间,一根要三千贯,殿下明白为何要三万贯钱吧!” 这时,刘晏轻轻咳嗽一声,李邺明白他有话要对自己说,便点点头,“好吧!让我考虑考虑。” 民用船坊李邺就不用去看了,他们造不了军船,只能造普通民用客船和货船。 找了一个机会,李邺问道:“刘使君刚才想提醒我什么?” 刘晏缓缓道:“卑职是想劝殿下不要再造军船,造民船就行了。” “为何?” “殿下,打造一支水军至少要十年以上时间,上百万贯的投入,对我们而言,没有那么多时间,也难以承受那么高昂的代价,殿下,造万石战船不现实,但我们可以用其他办法。” 李邺沉默了,他明白刘晏的意思,十年时间确实太长了,上百万贯的开支也难以承受。 “刘使君说的其他办法是指永王的船队吗?” 刘晏微微笑道:“永王的船队也并不是永王打造的,也是大唐的长江水军,我们完全可以好好筹划一下,把这支水军弄过来,永王可以得到大唐的船队,为何我们就不行,一文不花就得到一支庞大的船队,何乐而不为?” 李邺欣然道:“我们明天去江夏看看,说不定能了解一些永王水军的情况!” ....... 下午时分,李邺在州衙接见了刺史李洵,听取他的汇报,刘晏则坐在一旁。 “启禀殿下,卑职上任约半个月时间,先用了十天时间走访了汉川县和汉阳县,剩下的时间主要用于了解沔州各方面的详细情况,沔州是小州,水网密布,人口有十七万左右,大部分都在汉阳,农民要么种田,要么捕鱼,要么就是造船、商业、航运或者码头搬运,也就是这几个行当。” 李邺笑了笑问道:“其实你刚刚上任,我也不想多问,就只想问两点,汉阳官府的租金收入以及开支情况,其次,岳州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李洵沉吟一下道:“汉阳租金收支问题,卑职专门做过调查,情况比较了解,汉阳县的租金净收入每月一千二百贯左右,然后州衙和县衙的分成是五五分,州衙和县衙每月各得六百贯,然后州衙要补贴给汉川县两百贯,汉川县是农业县,每月租金收入仅百余贯,所以州衙自己每月还有四百贯,州衙没有衙役,文吏俸禄和杂费每月两百贯就够了,另外两百贯用来补贴州学,每月基本上就不剩什么了。” “汉阳县呢?” 李邺问道:“你了解过他们怎么使用吗?” “卑职了解过,他们的六百贯钱也是一分为二,三百贯为县衙文吏、衙役的俸禄和一些杂费,像值夜补贴、差旅补贴等等,另外三百贯钱,一百贯用来补贴县学,一百贯用来补贴福幼院的孤儿,一百贯用来补贴孤寡老人,每人每月补贴三百文钱,保证每个老人和孤儿都有饭吃有衣穿。” 李邺愣了一下,着实有点感动,问道:“这是他们县的传统吗?” “正是,二十几年前就开始了。” 李邺暗暗点头,居然能够坚持救济孤老二十多年,不容易,汉阳县的官员着实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第六百三十八章 江夏战备 次日,李邺的船队横渡长江,前往长江对岸的江夏县,也就是鄂州。 鄂州是李邺和李璘的借道协议中的成果,把鄂州让给了山南东道,但李邺也知道鄂州和沔州完全不是一回事,沔州是在汉水以西,地理位置上完全融入山南东道,本身也是属于淮南道,并不是李璘的地盘,被李璘强占,现在李邺把沔州拿回来,对李璘几乎没有什么影响、 但鄂州却有着重大的战略地位,它位于长江南岸,西接岳州,东临江州,正好位于洞庭湖和鄱阳湖之间,一但占领鄂州,就等于在江南西道内切入一刀,把江南西道一切为二。 李邺也深知,李璘一定会重新夺回鄂州,他便命令雷万春率领五千士兵进驻江夏,只要控制住了江夏,也就控制住了鄂州。 李邺抵达江夏,只有雷万春前来码头迎接,却没看见刺史韦寿春。 雷万春解释道:“韦刺史去其他县里巡视去了,还没有回来,只有卑职坐镇江夏!” 李邺点点头,向四周探望,四周全是船只,几乎都是三百石左右的平底货船,密密麻麻布满了江面,足有数千艘之多,如果说汉阳是长江中游最重要的批发中心,那么江夏就是长江中游最重要的物流中心,来自山南东道、江南西道的民间货船几乎都汇聚在这里,江夏城内有几十家船行,专门承运货物运输,他们不仅有长江,而几条重要的支流它们也同样出没,汉水、湘水、沅水、赣水等等。 李邺视察江夏并不是考虑商业贸易,而是军事防御,李邺想发展的是汉阳,用汉阳的繁荣来养自己的军队,但仗剑经商才是王道,剑在哪里?李邺的目光投到江夏上。 把江夏打造成军港,从侧面保护汉阳,任何想进攻汉阳的势力,都会遭到江夏的攻击。 但要把江夏打造成军港,首先就要在江夏站稳脚跟,李璘想把鄂州和江夏再夺回去,李邺却要把它牢牢控制自己手中。 在雷万春的陪同下,李邺进入了江夏城,三国时代,汉阳是刘表领土中最东面的重镇,长公子刘琦据汉阳,汉阳也成为了刘备势力最后的栖息地,长江对面的夏口也原本是刘表的土地,坐镇夏口的黄祖兵败被杀,东吴随即在夏口筑城,就是现在的江夏县。 千年岁月悠悠已去,江夏城依旧巍然矗立。 整个鄂州也只有四个县,蒲圻、永兴、武昌和江夏,而江夏县是州治所在地,也是整个鄂州的精华,人口、文化、经济,几乎都集中在江夏。 江夏县城墙周长约三十里,城墙高大坚固,护城河宽广,易守难攻,本身就是一個重要的军事要塞。 李邺望着城内密集的房宅问道:“季广琛撤离的时候,很可能在城内事先布下了暗桩,为他杀回来夺城做准备,雷将军一定要当心。” “感谢殿下提醒,卑职一定会当心!” 李邺微微笑道:“我们站在岸上看小河,水底发生的一切我们看不到,那最好办法就是派人潜入水底,成为水底世界的一份子,我们就会看清水下的世界。” 雷万春默默点头,他明白了节度使的意思。 这时,李邺指着远处的黄鹤楼笑道:“早就想去黄鹤楼看看了,走吧!” 李邺带着一行人走进了城池西北角的黄鹤楼,黄鹤楼实际上是城墙防御体系的一部分,是一座眺望塔,只是数百年没有战乱,黄鹤楼便成了江夏县的风景名胜之地。 走进一层大门,正堂内挂了镌刻着名诗的木雕,一首是李白的《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另一首是崔颢的《黄鹤楼》,这两首诗李邺都非常喜欢,尤其崔颢的黄鹤楼中两句,‘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一千多年后,另一个时代的他曾经也站在这里,默默念诵这两句,‘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此时此景,竟然是一千多年的岁月风烟从他眼底滑过,令李邺不胜唏嘘,有些忍不住沧然而泪下。 “殿下!殿下!”雷万春在一旁小声提醒李邺。 李邺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了,他自嘲地笑了笑道:“前些日子李白出使襄阳,今天忽然看到他写的诗挂在这里,竟然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很感慨啊!” 旁边刘晏也叹息道:“殿下说得很对,当年我尚年少,出任太子正字,和崔颢是同僚,那是他刚中进士两年,意气风发,风流倜傥,可一转眼,斯人已逝,令人无限叹惋。” “崔颢死了?”李邺惊讶道。 刘晏点点头,“去年病逝,我还去参加了他的葬礼。” 李邺微微叹息道:“纵然一生碌碌平庸,但有一首诗能让他名垂千古,也是值得的,我们上去吧!” 众人上了楼顶,走出阁门,眼前一亮,之前的惆怅情绪顿时一扫而空,只见大江横练,波光浩渺,极目远眺,大江之上白帆点点,令人心旷神怡。 雷万春无奈道:“卑职早就发现这里是观察江面敌军的好地方,想把它作为探哨,但官员们都反对,说莫用刀枪剑气破坏了它的文雅。” 李邺笑了笑道:“它最早就是探哨楼,当然,特殊时期,还是可以用做军用,把里面的文雅物品妥善装箱,放在仓库保存好,墙上和木柱上的刻字也要用油纸保护起来,等天下太平时,再重新修缮,恢复原样,这样,它的历史中又多了几分阳刚之气,未必是坏事。” “卑职明白了!” 李邺笑了笑又问道:“你可了解永王的水军战船情况?” 雷万春点点头,“卑职一来江夏就派探子去了江州查探,大概了解了对方水军情况。” “说说看!” “永王水军大概有三万人,战船千艘,其中三千石以上的战船大概有两百余艘,剩下的船只中以五百石左右的快船最多,目前李侦率领两万水军和两百多艘大型战船去了巴蜀,剩下大概八百艘船,分布驻扎在鄱阳湖和洞庭湖内。” “洞庭湖也有战船?”李邺有点惊讶。 雷万春点了点头,“卑职派出的手下,亲眼在洞庭湖口看见了大量战船,有几百艘之多,但都是三百石和五百石左右中小型战船。” “上面插的是什么旗帜?”刘晏在一旁问道。 “是康先楚的旗帜,就是几天前的事情,手下昨天才回来向卑职禀报。” 李邺连忙问道:“你的手下还在吗?” 雷万春歉然道:“卑职让手下继续探查详细情报,水军人数、首领是谁等等,他们又回洞庭湖了。” 李邺只得无奈道:“好吧!如果有详细情报,发鸽信到襄阳给我。” “卑职遵令!” 这时,刘晏笑道:“殿下不妨把想法告诉雷将军,雷将军坐镇江夏,应该能看到更多机会!” 李邺点点头,对雷万春道:“我近期最大的目标就是夺取永王李璘的战船,尤其是三千石以上的大战船,这对我们太重要了,雷将军要留心这件事,替我发现机会!” 雷万春沉吟一下道:“其实卑职还真考虑过,而且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六百三十九章 火药消息 五天后,李邺回到了襄阳,他当即召见了仇玄,进行职务调整后,王昌龄主管更适合他的监察和刑狱,对外情报体系交给了仇玄。 仇玄年约五十岁,他曾经是李林甫最得力的三大幕僚之一,跟随李林甫十五年,一直忠心耿耿,他擅长阴谋,像韦坚案和杜有邻案都是他一手策划。 李林甫也知道他的几个幕僚仇人太多,所以临终前把三个幕僚交给了孙子李邺。 李邺也没有亏待他们,先把他们带去了碎叶,四年后又将他们带到襄阳,继续重用。 能成为李邺手下的情报头子,仇玄当然是李邺的心腹,只是仇玄很低调,非常低调,话也不多,大家往往会把他忽略,但并不代表李邺忽略他,相反,李邺一直很重视他,李邺很多重要文书都是他负责处理,对朝廷的述职报告也是由他草拟,其实就是对他的信任。 而另一个幕僚杨韶华同样很低调,他出任副司马兼屯田铸造使,负责后勤,军队的制造、屯田、养殖都是他的事情,他在碎叶就负责这一块,在襄阳拾起本行,很是得心应手。 仇玄匆匆来到李邺官房,躬身行礼,“参见殿下!” 李邺正站着沙盘前,笑着点头道:“仇参事请过来!” 仇玄走到沙盘前,李邺沉吟一下道:“接下来我打算对东南方向动兵,时间大概要两個月左右,但我要保证襄阳的安全,燕军会不会在我南下期间再次进攻襄阳,襄阳的局势和洛阳的局势息息相关,而洛阳的局势又和关中局势紧密相连,整个天下都是一盘棋,所以各地的情报太重要了,汇总各地的情报,我就知道了安禄山的战略企图,也就知道安庆绪的下一步动向。” 仇玄点点头道:“卑职明白殿下对情报网的重视,卑职上任后也在迅速铺开,卑职也很清楚洛阳燕军一定会再度攻打荆襄,据卑职得到的可靠消息,燕军在黄河训练水鬼,打造新式浮桥,具体什么样浮桥卑职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两个月内,他们不可能完成,另外,卑职还得到一个消息,安禄山在和吐蕃谈判会盟。” 这个消息让李邺吃了一惊,历史上,安禄山可没有和吐蕃会盟,只有唐军引入了回纥军队,如果一旦吐蕃军介入唐燕之战,那就可能会改变历史了。 李邺急问道:“消息可确切?” “消息就是李瑜带来的,他父亲李岫官任太常卿,和吐蕃结盟之事就是一直由李岫主导。” 李瑜是在李邺视察汉阳的时候逃到襄阳,仇玄曾经是李瑜的师父,李邺不在,便是把他李瑜安置下来。 李邺前两天刚回来,还没有来得及接见李瑜,现在有个问题,李瑜背负了一个弑父的名声,李邺如果现在公开用他,确实有损名声,等以后清算朝廷叛逆时才能给他平反。 李邺沉吟片刻道:“安禄山和吐蕃结盟之事要深入调查,需要多少钱都可以,要不惜代价搞到确切情报,还有安庆绪造浮桥之事也要深入调查,他们浮桥造好之时,就是攻打荆襄的时候,要把这个时间点盯好。” “卑职明白!” 停一下李邺又道:“李瑜就留在参谋室出任掌书记,你多照顾一下他,让他暂时低调一点,再想办法把他妻女接到襄阳。” 仇玄点点头,“卑职一定照办!” 仇玄行一礼告辞走了,这时,记室参军黄再行在门口道:“殿下,杨司马和胡参军先后派人来汇报,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黄再行是天宝十二年进士,之前出任襄州司功,学识过人,精明能干,李泌把他推荐给李邺做记室参军,记室参军就是机要秘书,这个职务相当重要,掌握机密。 黄再行同时也是荆襄第一名门黄氏家族的嫡孙,李邺重用他,也是为了笼络荆襄黄氏,其实最好的笼络方式就是联姻,只不过李邺还没有这方面的觉悟。 李邺想到今天确实要去铠曹司,他便点了点头,“准备马车,我现在就去,顺便叫上李长史!” ........ 节度府下面有很多负责具体事务的部门,叫做诸曹,比如功、兵、法、仓、士、户六曹,另外根据需要又增加了铠曹、牧曹、屯曹等等。 铠曹就是军器司,研发打造兵器的部门,主官为铠曹参军事,汉江节度府的铠曹参军事叫胡九龄,曾任洛阳军器监弩坊署署令,洛阳失陷,他带着妻儿老母逃往襄阳避难,正好遇到李邺颁布招贤令,他便毛遂自荐,江汉军最缺这种懂技术、懂管理的专业人才,李邺当即任命他为铠曹参军事。 胡九龄的妻儿老母已经安顿好了,胡九龄便全身心投入到铠曹司的筹建之中。 胡九龄顶头上司是副司马杨韶华,杨韶华就负责铠牧屯三曹。 目前铠曹司的位于城南,是一座占地五十亩的大院子,是山南东道官方铸铁所,这里设施齐全,各种官衙房间也有。 铠曹司的布局很有趣,高空看像一朵梅花,中间是官衙,周围一圈分布着五座大院,分别是弩院、铠院、刀院、机关院、火器院,其实还有一座船院,不在这里,在汉水河畔。 杨韶华和胡九龄已经在官衙前等候鲁王殿下了,李邺和长史李泌从马车里出来。 杨韶华和胡九龄连忙上前行礼,“参见殿下,参见长史!” 李邺微微笑道:“已经完成了吗?” 杨韶华点点头:“已经做过一次试验,达到燕国火药的燃烧度了,请殿下一观!” 铠曹司今天要展示的正是火药,唐朝的火药很难制造,飞龙用了十年时间才造出四百斤火药,主要就是就是原料硝石矿的获得太难,飞龙专门派人去厕所和马厩收集硝土,直到后来,烈凤才得知在剑南道绵州老君山一带出产天然硝土,但产量也很低。 安禄山的火器监之所以只造出一百枚钧天雷,原因就是飞龙的火药被他们用完了,而他们自己的火药还没有造出来,同样原因,硝石太少。 燕国找不到专门的硝石产地,只能去盐土地上刮硝,过了一个冬天,盐碱地上就会生出一层黄色的东西,这就是硝土,必须在春雨之前扫刮干净,然后熬硝,产硝量太少了。 历史上,火器发展缓慢,很重要一个原因就是火药产量不高,直到印度和智利的硝酸盐矿大量供应后,火药的品质和烈度才得以迅速提高。 李邺的火药事业也同样很艰难,他派人去绵州购买硝土,用了半年的时间才买到三千斤硝土,但这只是硝土,反复熬制提纯后,百斤硝土只能产五六斤纯硝。 李邺跟随胡九龄来到了火器院。 第六百四十章 新奇事物 胡九龄带着众人走进一间很大的厅堂,这里就是展示堂,中间有一张很大的桌子,桌上放着两只陶瓷大罐。 大罐旁边各有一只铜盘,盘子装作纯硝和火药。 “殿下,这就是纯硝和火药!” 李邺上前细看,纯硝是白色晶体,他尝了尝,入口发凉,略有点苦。 李邺又看了看火药,用硝粉、硫磺粉、木炭粉三者混合而成,比例李邺早就知道,硝75%、木炭15%,硫磺10%。 李邺看了半晌,便道:“点燃给我看看!” 士兵把铜盘放在地上,有士兵取来火把点燃,‘轰!’烈焰持续闪耀,随即白烟嗤嗤腾起,很快便烧完了。 李邺一看就知道了,火药是火药了,但燃烧的亮度不够,有点发闷,其实就是燃烧速度还不够,作为燃烧火药勉强合格了,但作为爆炸火药还不行。 “试验过容器爆炸吗?” 胡九龄目光一黯,叹口气道:“还不行,木瓶、陶瓶和瓷瓶都失败了,现在只能燃烧,我们也不知道那个环节出问题了,还得反复试验,找出原因。” 李邺笑了笑道:“应该是延烧速度太慢的缘故,我给你们提个建议,把它充分搅拌均匀,加水和面一样,做成饼,彻底晒干后,放在容器里搅拌成细小颗粒,比芝麻还要细小,再加入一些石墨球,把颗粒的棱角都磨掉,这个时候你们再试验,就会有效果了。” “好!卑职再试验。” 迟疑一下,胡九龄又道:“启禀殿下,还有一個问题就是硝土太少,我们就算造出火器,数量也不会太多。” 李邺点点头,“我知道,我会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你们也不要急,慢慢地研制,我不给你们限制时间!” “多谢殿下宽容!” 离开火器院,李邺又参观其他几个兵器制造工坊,现在因为战乱刚开始,唐朝有庞大的兵甲储备,各个地方都比较容易搞到兵器。 但到了中后期,兵器大量消耗,兵甲就开始不足了,现在李邺虽然暂时不需要兵甲,但未雨绸缪,李邺也在耗费财力物力研制更强的兵器和盔甲。 “上次我说的煤炭,有眉目了吗?”李邺问杨韶华道。 杨韶华面露愧色,“卑职派人到处去寻找打探,都没有发现,卑职会加大力度继续寻找!” 隋唐早已广泛使用煤炭,隋唐的官方的冶炼一直都是用煤炭,唐朝甚至开始使用发热量更高的焦炭,才能造出大量优质兵器。 山南东道当然也有官方冶炼所,但他们所使用的煤炭都是从洛阳运来,目前还有一些存货,李邺当然要考虑远一点,希望能在本地找到煤炭。 但在李邺的记忆中,荆襄本来就不怎么产煤,南阳地区倒有一点点,但品质比不上河东的优质煤炭。 现在虽然河东的煤炭运不过来,但很快就会有机会。 李邺想了想便道:“荆襄不是产煤之地,不要再去寻找,换一个思路,派人去各地购买,我估计能买到。” “卑职明白了!” 这时,杨韶华忽然想起一事,笑道:“卑职给殿下看一个小玩意,或许很实用!” 他连忙让胡九龄去把昨天制成的新玩意取来。 不多时,胡九龄取来一个白色小木筒,药瓶子大小,握在手上十分小巧,李邺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胡九龄把木筒上的盖子拧开,上面出现一个月牙形的开口,轻轻吹一口气,立刻,有火苗出来了。 “啊!这是火折子。” 火折子李邺当然很熟悉,但这个火折子又和普通火折子不一样,一个是小巧,另一个特点是很容易出火。 但这个也不算新奇,李邺笑问道:“还有什么特殊优势呢?” “殿下,它里面有火油,最大的优势就是能点火三十次,如果不熄灭,能烧半个时辰,远比我们现在用的火折子次数多,时间长,对普通百姓意义不大,但对军队非常实用,无论火油还是火药,另外它还能防水.......” “等一等!” 李邺忽然发现另一个奥妙了,盖子竟然是螺纹,他顿时又惊又喜,火折子他不稀罕,多带几支火折子一样用,关键是螺纹啊! “这不是我上次给你们讲过的太极原理,一正一反,螺旋上升,两件物品就契合在一起。” 李邺只是在几个月前简单说了说螺丝和螺帽的原理,画了一张草图,他就不管了,甚至把这件事忘记了,没想到时隔数月,居然铠曹司把它搞出来了。 “没错,这就是殿下说的螺丝,是一个长安过来的老工匠根据殿下的草图花了一个月时间琢磨出来,但是......” “但是什么?” 杨韶华苦笑道:“但制作它实在费时费力,耗时一个月,失败了无数次,关键是稍微一点点不精准,它就拧不上了,卡在半途,进退两难,我们都遇到过,其实我们觉得做紧固件,还是榫卯更实用,而且可以千变万化。” 李邺点点头,“我知道,任何新事物刚刚出现都是很粗糙的,不实用的,就像火器也是,它的威力远远比不上弓箭,但只要继续发展,迟早有一天,钢铁会取代木材,火器也会取代刀枪弓箭,所以我们不要排斥新事物,而是去深入研究它,利用它,把它做得更好,更精致,更方便。” 李邺又指着木盖子的螺纹道:“它最大的特点就是方便,不需要专业木匠去做榫卯,随便一个人就能把两件物品连接在一起,虽然钉子也可以做到,但要取下来呢?还得拔钉子,不像它,拧上去,拧下来都很方便。” 杨韶华和胡九龄都惭愧道:“我们明白了,殿下说得对,不接受新事物,只会故步自封。” “这就对了!” 李邺又语重心长道:“让这个老师傅带几个徒弟专门研究这种螺丝和螺帽,关键是不光在木头上搞,还要在陶瓷和金属上搞,比如酒瓶的盖子,再用铜做成螺丝螺帽,发明一种制作它的机器,不要急,慢慢来,一年不行十年,十年不行二十年、三十年,尽管专心研究下去,我会全力支持。” 其实李邺也知道,螺丝螺帽是工业化的产物,手工生产意义不大,只有自动化大规模生产,螺丝螺帽才能在社会生活中真正发挥作用。 但他需要建立一种研究制度,要让官员们有研究意识,不要怕投入,哪怕最后什么都研究不出来,也毫不吝啬地进行投入。 最后手工制作螺丝数量太少,发现没有推广意义,但说不定机床就因此出现了,各种新式工具也会因此产生。 李邺笑了笑,又继续道:“我一点都不反对榫卯,相反,我也觉得它非常好,但是,我们要深入研究它,改良它,让它变得简单便利,在金属也能广泛使用........” 众人连连点头,李邺又笑道:“当然,我只是建议而已,我们没有那么多人力和财力,研究要用在刀刃上,刀剑如何更锋利坚固,弓弩如何射得更远,投石机的小型化、实用化,火油怎么实战多样化等等,这些才是当务之急,像火折子之类,以后再慢慢研究,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邺含蓄地批评了杨韶华和胡九龄浪费资源,他们财力和人力有限,不研究火油实战,却研究用火油做火折子。 这时,一名士兵飞奔而来,低声禀报几句,李邺点点头,“今天就到此为止,过几个月我再来,希望你们记住我的话,集中精力研究火油实战,这是我们的优势,我们要充分利用,扩大优势,当然,螺丝螺帽比较特殊,可以专门研究。” 李邺没有继续参观,一个意外的情况打断了他的参观计划,他当即离开了铠曹司,匆匆赶回官衙,他刚刚得到一个重要消息,永王李璘的船队在巴蜀迎接太上皇失败,已经开始返回。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第六百四十一章 关键人物 李邺匆匆赶回了官衙,派人把仇玄找来,片刻,仇玄匆匆赶来,“参见殿下!” “上午我有件事忘记问你了,我前些天回来时,吩咐你找的人有没有找到?” 仇玄笑道:“人已经找到了,是个临摹高手,他模仿永王的字迹甚至超过了王司马,完全能以假乱真,另外,永王的宝印和手谕印正在仿刻,今天就能做出来!” 李邺点点头,“我明天一早出发,希望在我出发之前交给我。” “请殿下放心,一定能拿出来!” 李璘的官员仓促退出沔州和鄂州,江汉军在汉阳和江夏都意外得到了不少李璘的王谕和亲笔信件,李邺立刻送回襄阳,让仇玄寻找临摹高手,这对他夺取李璘的战船至关重要。 回到府上,李邺把独孤新月和杨玉环找来,歉然对她们道:“明天一早我要南下江陵,可能要二十几天。” 独孤新月笑道:“其实我已经习惯了,夫君以国事为重,尽管去吧!” 李邺又对杨玉环嘱咐道:“新月有孕在身,家里你就都多担待一点。” 杨玉环心中纵是不舍,还是轻轻点头,“夫君尽管放心去,我会照顾好大姐!” 收拾了好了行李,李邺要到军营去了,他拥抱一下妻子,又拥抱了一下杨玉环。 “我走了,争取早点回来!” “夫君一路保重!” 李邺翻身上马,向两人招招手,催马离开家门,赶往城外军营。 五更时分,李邺率领两万骑兵疾速南下,与此同时,五千水军和百艘战船也离开襄阳南下。 加上之前已经派往江陵和鄂州的一万五千军队,李邺向荆州、沔州方向已经秘密投入了四万军队。 次日,在官府的正式公报中,江汉节度使李邺前往邓州和唐州巡视,这也是为了掩人耳目,谁也想不到节度使刚巡视汉阳回来还不到十天,又一次返回荆州了。 ......... 岳州巴陵县,也就是今天的岳阳,它面对长江,又正好扼住洞庭湖口,地理位置极为重要。 在永王李璘没有过来之前,包括江南西道西部和山南东道南部的八个州防务都是归康楚元管辖。 永王李璘和鲁王李邺的双双到来,李邺掌控山南东道,永王控制江南西道、岭南道和黔中道,康楚元的地盘被剥夺了大半,最后康楚元被永王任命为岳州兵马使,靠手中的两万军队继续掌控岳州和一部分水军。 在安禄山大军占领长安后,康楚元一直隐藏的野心便不再掩饰,他自封为南楚霸王,驱逐州县官员,企图把岳州变成他的私人领地。 不过,当康楚元听说永王震怒,要派十万大军来征讨自己,他立刻又服软了,取消了南楚霸王封号,又把驱逐的官员请回来,写了封诚恳的认错信,解释自己一时糊涂,绝不再犯。 永王李璘打算利用他牵制李邺,也就暂时放过了他,但派出了军师幕僚刘巨鳞出任岳州刺史,实际上是监视康楚元。 刘巨鳞是鄂州永兴县人,之前出任洪州司马,他的妻儿母亲都在家乡,刘巨鳞只带了个小妾在洪州做官,其实大部分官员都是这样,妻儿在家照顾父母,自己带着小妾在外为官。 不过永王李璘忽然把沔州和鄂州划给了山南东道,这让刘巨鳞有点措手不及,他派人回老家查看情况,得知李邺军队只控制江夏,对其他州县不管不问,他家人安然无事,刘巨鳞这才放心下来。 这天晚上,刘巨鳞正在房间里洗脚,忽然听见外面隐隐有男人的声音,他提高声音问道:“阿茹,是谁啊!” 阿茹是他的小妾,跟随他五年了,至今没有身孕,刘巨鳞知道是自己的问题,心中也颇为歉疚,他今年四十五岁了,膝下只有一個儿子,年仅十六岁,跟随母亲在家里读书,并一起照顾祖母。 片刻,小妾阿茹进来道:“他说是王爷派来的,有重要事情和老爷商议,我让他在客堂里等候了。” “好!我马上就去。” 刘巨鳞心中有点奇怪,永王殿下派人过来,一般都会事先发鸽信,这次却没有鸽信!” 他擦干脚,穿上鞋,披上一件外套,来到了中庭贵客堂内,只见客堂内坐着一名身材雄伟的男子,浓眉深目,相貌威猛。 刘巨鳞心中更加奇怪了,这人自己怎么从未见过? 他走上前拱手道:“请问阁下尊姓大名?在王爷麾下任何职?” 雄伟男子微微笑道:“在下雷万春,在王爷麾下出任鄂州兵马使!” 刘巨鳞倒吸一口冷气,原来此王爷非彼王爷,他惊得后退两步,“你是....你是鲁王殿下的手下?” 雷万春微微笑道:“刘使君何不坐下,我们聊一聊!” 刘巨鳞转身要跑,雷万春冷冷道:“令郎刘少安前两天稍稍有点感恙!” 刘巨鳞俨如被雷击中,脚步戛然而止,慢慢转过身,惊恐地望着雷万春,“你....伱在说什么?” 雷万春一摆手,“我并无恶意,刘使君请坐下谈一谈吧!” 刘巨鳞慢慢走回来坐下,他盯着雷万春厉声问道:“我儿子怎么了?” 这时,小妾阿茹进来上茶,刘巨鳞挥挥手,让她赶紧出去。 雷万春端起茶盏笑道:“这位是使君的次夫人吧!跟了你五年,还没有身孕,刘使君只有一个独苗了啊!” “你不要说废话,我儿子怎么了?” “你儿子前两天不小心感恙,染一点风寒而已,我已经请名医替他治好了。” “你胡说!” 雷万春从怀里取出一个红布包,放在桌案上推给他,刘巨鳞慢慢打开红包,吓得他心脏都差点停止跳动了,一个贴身玉锁是祖父送给孙子的,上面刻着‘子孙兴旺,福寿永昌’八个字,另外一只玉手镯是自己老母亲的,对方把自己一家人都绑架了。 他捏紧了拳头咬牙问道:“他们人在哪里?” 雷万春微微一笑,“使君不用担心,我请他们去江夏做客,现在就住在使君在江夏的宅子里,一切平安。” 刘巨鳞是鄂州人,自然在州府江夏也有房子。 刘巨鳞心中的紧张稍稍缓了一点,又问道:“你倒底想要做什么?” 雷万春取出一封信递给他,“这是鲁王殿下给你的信,你先看看吧!” 刘巨鳞接过信,只见上面写着大唐骠骑大将军、山南东道观察使、江汉节度使、太尉、鲁王李邺致岳州刘巨鳞刺史。 他打开信,李邺在信中说得很客气,恳请他帮助,并承诺事成之后,会向朝廷保举他继续出任岳州刺史,信中丝毫没有提他家人的情况。 刘巨鳞心中好受了很多,他沉吟一下道:“你们是想让我协助灭了康楚元?” 雷万春呵呵一笑,“康楚元这种土鸡瓦狗,哪里还需要烦劳刘使君协助。” “那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雷万春取出一份文书递给他,刘巨鳞接过文书,蓦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这份文书。 第六百四十二章 斩首行动 眼前的这份文书竟然是永王的亲笔王谕,要求其子李侦将船队驶入洞庭湖平乱。 无论格式、笔迹、印章,完全就是就是永王的王谕,刘巨鳞看得目瞪口呆,“这....这是怎么回事?” “船队西来,需要刘使君上船宣读王谕。” “你们的目标是....战船!” 刘巨鳞忽然反应过来,这是一份假的王谕,他们要利用自己宣读王谕,引导船队进入洞庭湖。 雷万春点点头笑道:“我们不会杀李侦,但我们对两百艘大战船势在必得!” 刘巨鳞嘴唇动了动,最终叹了口气,他还有选择余地吗?他家人在对方手上,况且李邺还亲自写信给自己,软硬兼施,除了答应,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那康楚元怎么办?”刘巨鳞又问道。 雷万春淡淡道:“刘使君一点都不用担心,到明天天亮时,一切都烟消云散。” ........ 两更时分,一支万人骑兵在南霁云的统领下无声无息靠近了岳州军的西大营,这里驻扎着康楚元的两万军队。 南霁云骑兵在两里外进入了一片树林,尽管惊起不少鸟雀,但南霁云并不担心,对方并不是处于战争状态,大营外面的巡哨都没有派出,只有大营门口的几名当值哨兵。 他们没有对外发动攻势,被永王李璘约束住了,连荆州都没有进入,自然做梦也想不到江汉军会先下手。 南霁云没有发动进攻,他还在等城内的消息........ 自从李邺在江夏敲定了雷万春的方案后,雷万春便开始积极行动,他利用修宅、经商、帮工、租房等种种机会,陆陆续续向巴陵县派出了五百名精锐士兵。 这些士兵一直利用各种身份潜伏在城内,此时在城隍庙内,五百士兵全部集结完毕,每个人都装备齐全,身穿盔甲,手执短矛,后背弓弩和盾牌,腰挎战刀。 这些装备当然也是利用各种手段陆续运入县城内,主要走船运入城,只要给足了守城门士兵好处,他们肯定不会搜查,这也是惯例。 雷万春已经从刘巨鳞那里回来了,他也披盔挂甲,手执一把金背大刀。 这时,一名斥候奔来禀报道:“启禀将军,确定康楚元就在府内!” 雷万春一挥手,带着五百士兵无声无息出发了,他们今晚要实施斩首行动。 雷万春可以说是一员奇将,武艺高强,胆大心细,又有特殊本事,比如操纵奔牛杀入南阳城,再比如他的水性也极高。 他献的诱船计更是让李邺赞不绝口,当场敲定拍板。 这一次他更是直接实施斩首行动,用最小的代价夺取岳州。 可惜雷万春一直默默无闻,直到年近中年才得到李邺的慧眼赏识,终于有机会发挥自己的才能了。 城隍庙就在康楚元府宅数百步外,非常近,雷万春已经摸透了康楚元的习惯,他每天晚上都要回来,享受他的二十四名如花美眷。 康楚元这人有个特点,好色如命,但他不喜欢良家女子,他嫌良家女子事情多,要花财礼迎娶,床榻上又束手束脚,放不开。 他自打年轻时就喜欢逛青楼,不久前自封南楚霸王后,索性把他喜欢的二十四名青楼名妓全部占为己有,供他享乐,等他玩腻了,给点钱打发走,他再换一批人,这可比娶良家女子简单多了。 这段时间康楚元正玩在兴头上,每天晚上都要和一群浪荡女人寻欢作乐。 康楚元有百名亲兵,这批亲兵住在东院,如果内宅有刺客之类,他们就会立刻杀到。 只是这些亲兵做梦也想不到,今晚来的可是五百名刺客。 大门缓缓开启,雷万春兵分三路,两百士兵在外围埋伏,他们的任务是不走脱一人,两百五十名士兵由雷万春的手下将领王幼僧率领,负责偷袭康楚元的亲兵,将他们斩尽杀绝。 雷万春率领五十名精兵直扑后宅,后堂上莺莺燕燕笑声一片,只听见康楚元粗狂的大笑,“刚才是谁输了,这杯酒该谁喝,不准耍赖!” 后堂装有大门,此时大门关着,里面灯火辉煌,两边窗纸上人影晃动,放荡形骸。 雷万春上前一脚把门踢开,只见一张大桌子上全部酒菜,正中间坐在一个彪形黑胖大汉,敞着怀,露出野猪般的胸毛,满脸横肉,相貌凶悍,他正端着一碗酒,腿上按住一個女人往她嘴里灌酒,他身边全是女人,红红绿绿二十余人,几乎都衣衫不整,很多女人还赤着上身,簇拥着黑毛大汉起哄娇笑。 忽然大门被一脚踢开,所有人都愣住了,雷万春抬手射出一支淬毒短弩,这也是他苦练的一门技艺,五十步内百发百中。 虽然康楚元武艺也很高,可惜他已经有八分酒意,想躲闪,但身体却跟不上反应。 “噗!” 这一箭正中康楚元的额头,弩矢没入头颅,康楚元仰头倒在靠背上,张开大嘴,一缕鲜血从他额头上流下来。 可惜这位自称霸王的康大将军就这么窝窝囊囊死在女人堆中,算得上是历史最无能最愚蠢的霸王。 女人们终于反应过来,她们尖声惊叫,跌跌撞撞向四散奔逃,雷万春上前一刀斩下康楚元的人头,转身就走。 此时,东院内也是一片惨叫声,康楚元的亲兵挤满了一间屋子聚赌,却被江汉唐军密集的弩箭射入房间,射杀无数,很多士兵跳后窗逃出,也被埋伏在后面的数十名士兵乱箭射杀。 士兵们射了五六轮弩箭,又持矛冲进屋去,将未死的康楚元亲兵全部杀死。 短短一炷香时间,康楚元和他的百名亲兵都被斩杀殆尽。 ....... 巴陵县城内几乎没有士兵,维护城内治安是县衙的事情,只有两百名士兵分两班守城门。 雷万春杀上西城门,但他没有滥杀,将当值守城门的三十名士兵在睡梦中俘虏,又命手下分头占领其他三座城门。 很快,雷万春的五百士兵控制了巴陵县的四座城门,这一点很重要,不让军营内的士兵逃进城,只要在城外,两条腿肯定跑不过战马的四条腿。 雷万春命令手下在西城头上点燃了一堆火。 树林里的南霁云看到了信号,他率领一万骑兵杀出树林,向两里外的军营席卷而去....... 大营内的当值主将叫做张嘉延,跟随康楚元多年,一直就是康楚元的左膀右臂,但张嘉延是个很平庸的将领,武艺不高,能力不强,也没什么野心,从来都是跟在康楚元的屁股后面。 康楚元也实在无人可用,只得用张嘉延为副将,至少他对自己比较忠心,不会抢自己的军权。 张嘉延在熟睡中被一阵山崩地裂般的大叫声惊醒,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跑出大帐查看情况。 只见大营内无数骑兵在疾奔,士兵吓得四散奔逃,很多士兵趴在地上哀求饶命。 “这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骑兵?”张嘉延得大喊。 就在这时,一支狼牙箭‘嗖!’地迎面射来,速度疾快,张嘉延发现时已经来不及,‘噗!’一箭正中咽喉,张嘉延捂着咽喉仰面栽倒,南霁云收起弓,催马疾奔而上,手起一枪刺穿了他胸膛。 张嘉延至死也没有明白,这究竟是哪里的军队? 第六百四十三章 惊天骗局 天渐渐亮了,一队队垂头丧气的岳州军士兵被押解到长江边坐船过江,两万军队逃走了一千余人,被杀死近两千人,其他一万七千人全部成了战俘,他们将在荆州进行甄别整编,愿意成为江汉军的,将进入新兵营训练,不愿再从军则发给两斗米遣返回家,他们的私人财物都会归还。 不过战俘中有三千水军都要留下来,李邺最需要的就是水军,他们将交给汉阳县的江汉水军进行整编训练。 让李邺喜出望外的是,六百多艘战船都停泊在紧靠巴陵城的洞庭湖内,虽然都是三百石和五百石左右的中型战船,但基本上都是艋艟战船,价值极高,用生牛皮覆盖,船形狭而长,航速快,冲击力很强,属于战船中的轻骑兵,用它们来夺取两百艘战船是最合适不过了。 除了留五千士兵看守战俘,李邺命令其他军队全部渡过长江,安排好机关伏兵,就等猎物上门了。 ....... 李璘考虑再三,他并不太相信李邺,最终取消了原计划中的一万骑兵跟随入川,决定让所有军队都走水路,不走陆路,他命令次子李侦率领两万大军乘坐两百余艘大船入川迎接太上皇。 可惜李璘做梦也想不到,李邺已经建议把太上皇转移到了汉中,李侦扑了个空,他不敢在巴蜀久呆,立刻乘船返回江州。 船队已经过了峡州,进入荆州境内,大船拉起风帆,西风强劲,船队顺江而下,在开阔的大江上浩浩荡荡航行。 三天后,船队进入了华容县境内,这就意味着他们进入岳州境内,属于江南西道的管辖范围了,为首战船上的李侦也长长松了口气。 水军统领王孝汝在一旁笑道:“殿下担心李邺会对我们下手吗?” 李侦沉吟一下道:“父亲说此人不可信,说一套做一套,这次我们没有接到太上皇,我就怀疑是他在背后搞鬼。” 王孝汝是长江水军副都督,负责东到江州,西到峡州这一段的长江防御,打击水贼,维护长江秩序,有水军两万人,战船一千多艘,一共设三个水军基地,一个在洞庭湖、一個在鄱阳湖、一个在江陵,其中主基地设在鄱阳湖,所以大型船只基本上都在鄱阳湖。 王孝汝点点头,“这次返回,王爷一定很恼火,王爷会出兵夺回鄂州吧?” 李侦冷冷哼了一声,“那是肯定的,鄂州连接两大湖,地理位置太重要了,怎么可能真的给李邺,但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干掉康楚元,此人野心太大,父王绝不容他。” 就在这时,有士兵进来禀报,“启禀殿下,江面有人拦船,好像是刘军师!” 李侦一怔,连忙走出船舱,扶着船舷向江面上望去,只见一艘五百石的船上有人在挥舞旗帜,船头站着一人,正是军师刘巨鳞。 李侦连忙令道:“放慢速度,让刘军师上船!” 船帆落下,大船航行速度立刻缓慢下来,水军士兵挥舞旗语给后面的船只,后面船只纷纷放下船帆,整个船队的速度都放缓了。 刘巨鳞的船只靠近了主船,主船是一艘万石楼船,有士兵扔下船梯,刘巨鳞攀爬上船,后面几名随从也跟着上了船。 其中一名随从长得极为雄壮,身高至少两米,头大如斗,相貌威猛,李侦不由多看他几眼。 “刘军师,这位是你的随从吗?怎么以前没见过?” 刘巨鳞微微一笑,“这位是河北过来的雷壮士,带着家小来岳州,我替他安顿了家小,他就成了我的随从。” 李侦着实很欣赏这位雷壮士,能不能成为自己的手下呢? 这时,刘巨鳞低声道:“殿下,有王爷紧急手谕!” 李侦吓一跳,连忙带着刘巨鳞来到舱内,刘巨鳞取出李璘的王谕递给李侦,这份王谕连刘巨鳞都难辨真假,更不用说李侦了,更重要是,他是父王军师刘巨鳞拿出来的,李侦自然神深信不疑。 但王谕只命令他们船队进入洞庭湖参与围剿康楚元,但没有说明原因,让李侦有些疑惑。 “刘军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刘巨鳞叹口气道:“我们二十万大军的五十石粮食和百万贯军俸被康楚元这个狗贼拦截了!” “啊!” 李侦惊得目瞪口呆,“怎么会这样?” 刘巨鳞叹息一声,“我们没有水军,被康楚元钻了空子。” “那...现在怎么办?” “殿下,王爷已经命令季广琛率三万军从南面进攻岳州,但李邺在鄂州的军队也出动,牵制住了季广琛的军队,王爷的意思,现在巴陵县空虚,殿下军队直接拿下巴陵县,康楚元必然率军回援,殿下率军迎头痛击,康楚元就完了。 然后殿下的军队从西面进攻鄂州,季广琛军队从南面杀进鄂州,王爷大军从东面杀进鄂州,三军合围李邺的六千鄂州军,趁机夺回鄂州。” 李侦眉头一皱,“怎么李邺的军队也插手岳州了?” “殿下,有比较可靠的情报,康楚元暗中勾结李邺!” 李侦顿时又惊又怒,咬牙骂道:“这个狗贼,亏我父王待他不薄,他竟然吃里扒外!” 刘巨鳞苦笑道:“殿下,现在不是骂他吃里扒外的问题,现在我们钱粮出现危机,王爷心急如焚啊!” 李侦急问道:“他拦截的钱粮在巴陵县吗?” “不在巴陵县,据可靠情报,钱粮藏匿在君山,所以王爷命令船队立刻进入洞庭湖,包围君山,务必要找到钱粮,再耽误下去,士气就崩溃了。” 王孝汝立刻在旁边道:“殿下,不如我们分兵两路,殿下率一万五千军在巴陵县登陆,占领巴陵县,卑职则率五千水军和两百艘战船前往君山寻找钱粮。” 李侦连点点头,这个方案不错,他又问刘巨鳞道:“军师觉得呢?” 刘巨鳞点点头,“我也正是此意!” 王孝汝立刻命令士兵驾小船去传达军令,大军进入洞庭湖。 当天晚上,庞大的船队进入了洞庭湖,先向巴陵县驶去。 “现在康楚元在哪里?”李侦问道, “应该在湘阴县一带,季广琛的军队在潭州。” “康楚元的水军呢?”旁边王孝汝问道:“他们的几百艘战船在哪里?” “都在湘江,拦截季广琛的军队渡江,王将军找到钱粮后,先把钱粮送到巴陵县,然后水军南下围剿对方!” 王孝汝点点头,“湘江水面不宽,可以用巨船将它们直接撞翻!” 李侦的一万五千军队开始下船集结了,李侦看了一眼船头上身材雄伟的雷万春,对刘巨鳞笑道:“可否让这位雷壮士成为我的部将?” 刘巨鳞笑着点点头,“没问题,我们先去找钱粮,他知道钱粮藏在哪里,回头我让他来向殿下效力!” “我们一言为定!” 刘巨鳞自然不会跟他一起去巴陵县,那会死在乱军中的,他借口去找钱粮,又上了船。 两百艘大船又纷纷掉头起航,密集地向君山岛驶去...... 第六百四十五章 撕破脸皮 三天后,李侦逃回了洪州,他跪在父亲面前哭诉,从怀中取出了父亲的王谕,也幸亏他把证据保留下来了。 李璘打开王谕,气得浑身发抖,连他都分辨不出这份手谕的真假,看起来分明就是自己写的,甚至连印章和印章所用的朱泥都完全一样,可自己什么时候发布过这个命令? 还有刘巨鳞,自己待他不薄,他竟然背叛自己,给自己造成如此重大的损失,两百艘大型战船和两万士兵啊! 两百艘大型战船,两万士兵,沔州、岳州和鄂州都没有了,损失之惨重,令李璘心中流血。 李璘满脸杀气腾腾对两名军师薛镠和李台卿道:“我一直想和他和平相处,可他处处害我,杀机沛然,我若再隐忍下去,江南西道都要被他吞没了,我拿什么养军队?” 薛镠忧心忡忡道:“李邺拿下了岳州,又拥有战船之利,那么洞庭湖周围的潭州、邵州、朗州和灃州都难保了,甚至更南方的永州、郴州和衡州也难逃他的毒手。 王爷如果想和他全面抗衡,却又没有舟船之利,恐怕难以成功,卑职建议以点代面,与其争夺全面,不如拿下关键一点,集中在一点上和李邺对抗,一旦我们获胜,李邺在整个长江南岸都无法立足。” “薛军师说的这个点在哪里?” 薛镠缓缓道:“江夏城!” 李台卿也赞同道:“薛军师说得太对了,拿下江夏城,将直接威胁到汉阳和汉水沿岸,这一招叫围魏救赵,李邺不得不放弃对其他州的贪视,必须收回兵力和我们对抗。” 李璘负手走了几步,心中虽然还愤怒未消,但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另一种忧虑又悄然冒头。 “可如果我们失败了呢?” 薛镠和李台卿对望一眼,他们一直在劝说李璘东进,但李璘总是犹豫不决,这次终于等到机会了。 薛镠连忙道:“王爷,如果失败,那我们就向东走,夺取天下最富饶的扬州和两浙,再以江南东道和岭南道为纵深,建立根基,积攒实力,一旦大唐被安禄山所灭,王爷的东唐就由此而立。” 薛镠和李台卿有自己的心思,都想为开国功臣,所以一直怂恿李璘自立为帝,但李璘毕竟出身皇室正统,对名声看得比较重,就算登基他也希望自己能名正言顺,不想成为叛逆,所以一直犹豫不决。 他沉思良久,终于叹息一声道:“先攻下江夏再说吧!” ........ 李璘其实早就准备好夺取江夏,兵力都已部署完成,季广琛率三万军部署在洪州,浑惟明率三万军部署在江州,后勤各方面都已安排妥当。 李璘一声令下,六万永王军从南面和东面同时向江夏县浩浩荡荡杀去。 按照李璘的原计划,还有两万水军从长江攻打江夏,但现在长江这一路没有了,只有南路和东路的六万大军。 洪州和鄂州之间有一座延绵数上千里的大山,叫做天岳山,也就是今天的幕阜山,山势灵秀峻奇,终年白雾缭绕,灵气十足,山中分布着很多道观,修道者在山中采药、修行,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在一条峡谷内,一支三万人的大军正浩浩荡荡向北而行,主将正是前鄂州刺史季广琛,季广琛其实一直反对和李邺达成借道协议,他很了解江夏城,深知让城容易夺城难,但没有办法,李璘一定要求他南撤,他只能遵命,放弃江夏城,率大军南撤到洪州。 不过,季广琛还是在江夏城内做了一些部署,希望为他重新夺回江夏城发挥作用。 两天后,三万大军穿过了天岳山,进入鄂州地界,继续加速向北方长江边的江夏县杀去,他们无法携带辎重物资,只能带干粮行军,辎重物资是东路浑惟明大军的任务,他们征用上千艘货船,将粮草和各种物资沿着长江运往江夏。 此时,李邺就在长江对岸的汉阳县,他站在一艘万石楼船上上,正眯着眼注视长江对岸,万石战船的感觉和三千石战船完全不一样,有一种强烈的居高临下之感,说是会当凌绝顶稍微夸张了一点,但站着万石楼船的最高处,连汉阳城墙都在他脚下,确实有一点那种俯览众生的感觉。 这时,水军将领虞宝生上前躬身禀报:“启禀殿下,斥候发现敌军的物资粮草船队正在江夏县以东的长江上航行,大概有千余货船!” 李邺点点头,“不要惊扰他们,继续探查!” “遵令!” 水军将领虞宝生匆匆去了。 军师李泌微微笑道:“殿下准备放行这支船队?” 李邺点点头,“我让他们攻打江夏,等他们的六万大军损失殆尽,李璘就只能放弃洪州东进,我们就能把洪州纳入我们势力,洪州那么多铜银矿坑,是难得的宝地啊!” ........ 雷万春已经回到江夏县,李邺又给他增加了六千军队,使江夏城的军队达到一万两千人,各种粮草兵器等防御物资十分充足,甚至还有上千桶火油。 雷万春最担心的并不是外敌,而是内贼,因为他自己就用五百军队干掉了康先楚,夺取了巴陵县, 那么季广琛在撤退时,会不会也留下了数百名士兵隐藏在城内?越想越有这個可能,江夏城易守难攻,肯定要留一点后手。 雷万春回到江夏第一件事,就是询问线索,他之前贯彻李邺给他的指示,潜入底层去寻找底层,派了一百名士兵扮作小贩、伙计、挑夫、商人等等,去酒馆、妓院、码头、商铺当地寻找蛛丝马迹。 雷万春曾经闯荡江湖十几年,劫富济贫,扶助弱小,河北道上赫赫有名的大侠雷神就是他,有着非常传奇的往事。 正因为他在底层混迹多年,所以他对底层的情况非常了解,他甚至派人买通青楼妓女替他打探情报。 而这次的一个重要线索就是从一名妓女那里得到的。 副将甘毅向雷万春汇报道:“启禀将军,百花楼的一名妓女王宝儿向我们提供了一个线索,十天前她有个客人,向她透露,说他们有三百多名兄弟,要干一件大事,然后这个客人昨天又来了,但这次他穿的是军服。” 雷万春眼睛眯了起来,若有所思道:“难道是民团?” 第六百四十六章 初战江夏(上) 雷万春当然也在城内招募青壮协助后勤防御,组建民团,主要负责搬运各种物品,搬运伤员下城等等。 民团一共有五千人,都穿着简式军服,没有盔甲,穿着普通的布军服,头带圆笠,没有配备长兵器,但每人配备了一副步弓,平时也进行弓箭训练,在关键时刻,他们也能结成弓箭大阵。 现在线索居然指向民团,着实让雷万春着吃了一惊,如果数百敌军探子藏身在民团之中,倒是一个很麻烦的事情,民团士兵也参加了夜间的巡逻,里外配合太容易了。 雷万春沉吟片刻问道:“弓箭训练,有没有人表现得特别优秀?” 甘毅点点头,“有不少人都表现得很优秀、很熟练。” “能做到十箭八中的有多少人?”雷万春又问道。 雷万春的思路很清晰,对方派出的探子一定是精锐,精锐士兵的箭法肯定过关了。 “回禀将军,大概有五六百人!” 雷万春点点头,“这五六百人中,把不是本地户籍的人筛选出来,然后再把那个妓女王宝儿请来,我要再问问她。” 副将甘毅行一礼匆匆去了。 半个时辰后,一名二十岁出头的女子被带到官衙,这個女子正是妓女王宝儿,她不敢化妆,素面朝天来了军衙,她身材苗条,倒是长得眉清目秀。 王宝儿上前跪下磕头行礼,“小女子王宝儿拜见将军!” 雷万春出身道门,年轻时师父的女儿,他的小师妹一直跟随他很多年,他们心心相印,尽管师父反对,两人后来还是偷偷成了亲,但师妹最后却不幸难产去世,母子都没有保住,雷万春从此心如止水,再没有对女人动过心。 上次刺杀康楚元,满屋春色,他也丝毫不动心。 现在召见这个年轻妓女,他也同样没有任何想法。 “王姑娘请起!” “谢将军!” 王宝儿站起身不敢抬头,雷万春温和问道:“你应该清楚我要问谁,我想知道,那个人多少岁,长什么样子?哪里口音?” “民女知道,那个男子年约三十岁,长得很高大强壮,应该不是鄂州口音,倒很像潭州一带口音。” “你听得出口音?” “小女子见过各地的客人!” 雷万春点点头,“他除了说要做件大事外,还说了什么?” “他说他不久就是这座城池的主人,他会赎我!” 王宝儿冷笑一声,“所有的客人都说要赎我,无非是想让我更加卖力服侍罢了!” “你说他第二次来是穿军服,是不是民团的军服?”雷万春又问道。 “正是!” “他有没有什么特征,比如脸上、手上、脖子上长有黑痣胎记或者疤痕之类。” “有!” 王宝儿想了想道:“他的额头上有一道很长的疤痕,应该是刀疤。” 雷万春欣然道:“如果我把一群人找来,一个一个从你面前走过,你能认出他吗?” “不要面对面,让我悄悄地指认,应该可以!” “那就隐藏指认!” 雷万春当即承诺道:“若你能替我们抓到奸细,军方会替伱赎身从良,并给予重赏!” ......... 当天下午,甘毅便将箭法熟练的民团士兵挑出来,一共六百七十余人,其中一百三十人左右不是本地户籍,又逐一检查,发现脸上有伤疤的人大概有十四人。 甘毅便让这十四人从一辆马车前排队走过,王宝儿就躲在马车内辨认,片刻,她悄悄对身边士兵道:“第六人就是!” 士兵立刻把第六人带出来,是一个身材高大,满脸横肉的男子,一双眼睛杀机凌厉,王宝儿重重点头,“就是他,他找了我两次,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甘毅随即命令将此人带去审问,此人叫罗震,潭州长沙县人,在江夏的身份是本地大户张广全的雇农,当然,他坚决否认自己是永王的探子。 甘毅立刻赶去向雷万春汇报情报,“此人绝对有问题,他一看就是军人,虎口都是老茧,他却说自己是农民,种田为生,他是大户张广全的雇农,卑职发现,一百三十名没有江夏户籍的士兵中,有七十人都是张广全的雇农,但很讽刺的是,张广全却一口否认,说自己从来没有什么雇农,也根本不认识他们。” 雷万春冷冷道:“把这七十人都抓起来严审,总会有人招供,另外,全城关闭,控制住张广全,别让他们跑了!” “卑职遵令!” 果然,七十人中陆陆续续有人招供了,他们都是季广琛的手下,最先被抓的罗振就是他们首领,一共有三百人,他们之前都藏在张广全府上。 这时,城门已关,江汉军在城内全面抓捕探子,在军中抓捕了两百三十人,包括很多箭术一般的民团士兵,又在张广全的船行内抓捕了六十七人,只有三人不在城内而逃过一劫,两百九十七人全部落网,包括勾结敌军的张广全和他的三个儿子全部被抓,家产没收充公。 立下大功的妓女王宝儿被军方赎身,并奖励了一千贯钱,不久她便嫁给了一个姓蒋的航运小商人,一年后生下一个儿子,家里也有了三十几条船,专门替唐军运送粮食,十年后,她家里有了五百艘船,成为江夏有名的航运大户,这是后话不提。 三百名内应士兵落网十天后,季广琛的三万军和浑惟明的三万军几乎同时抵达江夏,后勤物资也运来了,永王军在东城外和南城外扎下了两座大营。 南军营大帐内,刺史季广琛和大将浑惟明正在商议军情,他们二人以季广琛为主,浑惟明为副。 但实际上,两人并没有隶属关系,季广琛是文官转为统帅,而浑惟明就是不折不扣的武将,季广琛善于谋划,浑惟明善于临阵作战,是永王李璘的左膀右臂。 主要还是因为季广琛曾任鄂州刺史,一直坐阵江夏,对江夏十分熟悉,永王李璘便决定以季广琛为主,攻打江夏。 季广琛指着一座临时制作的江夏城模型道:“我在城内留了三百名精锐士兵,准备协助我们破城,但据城外的联络士兵说,城内的内应已经十天没有和他们联系,很可能被江汉军识破了。” “啊!那就太遗憾了。” 季广琛叹口气道:“所以我们就得硬攻江夏城,但江夏城护城河太宽,必须搭建浮桥,我建议夜间进攻,利用夜色掩护,有利于减少我们的攻城损失!” 浑惟明很赞同夜间攻城,他点点头道:“士兵们都进行过夜战训练,我完全同意夜间攻城!” 浮桥很容易制作,士兵们砍来大量树木,简单捆扎成一只只双层木筏,然后用铁链将木筏连接起来,攻打城池时固定在护城河两岸,就形成了一座座浮桥。 季广琛最终决定攻打南城,因为南城外地形平坦,很适合在夜间奔跑,而东城地面坎坷,夜里奔跑容易摔倒。 永王军一共制作五座浮桥,两更时分,南大营营门开启,在夜幕的掩护下,两万大军奔涌而出,分成了五条人流向两里外的护城河奔去。 城头上只有两千当值守军,他们还是立刻发现了异常,铺天盖地的人影向城墙奔来,情急之下,守军敲响了警钟,“当!当!当!”全城警钟大作。 江汉军虽然睡了,但都没有脱去盔甲,听到警钟声,士兵们纷纷爬起,一队队士兵向城头奔去。 江夏保卫战由此拉开了序幕。 第六百四十七章 初战江夏(中) 雷万春就睡在城楼中,警钟声一响,他便起身冲出了城楼。 此时,雷万春扶在城垛上,目光凝重地注视着远处敌军大营,皎洁的月光下,黑压压的人影从大营内奔出来,就算在两里外也看得格外清晰。 一般而言,就算夜战也会举起火把,或者选择月光皎洁的夜晚,如果是黑咕隆咚的夜晚,极少数人偷袭可以,几千人甚至上万人摸黑奔跑,那就不现实了,动不动就会摔倒绊倒一大片。 所以大规模夜间进攻,对于城头守军而言,也很容易发现,除非是守军都睡着了,否则,大量敌军一出军营就会被守军看到,几乎不会出现兵临城下才被发现的情况。 但还有一种特殊情况,在漆黑的夜晚,数千人缓缓而行,一直偷偷摸摸爬到城下,突然发起进攻,这就是偷袭了。 这种偷袭确实比较危险,一般守夜的士兵不会太多,大量士兵起身穿衣穿鞋需要时间,再从军营奔跑城头也需要时间,偷袭就是打这个时间差,等大队援军赶到时,敌军已经杀上城头了。 雷万春当然也知道这种偷袭战术的危险,为了防备敌军偷袭,他将靠东城和南城城墙百步内的房屋全部临时征用为军营,又命令所有士兵都合甲而睡,甚至连鞋都不准脱。 所以警钟一响,一万多士兵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奔上了城头。 很快,五千民团士兵也奔上城头,他们作为弓手,也会在守城战前期发挥作用。 “弓弩手准备!”雷万春大喊一声。 八千江汉军士兵和五千民团兵都单跪在城头上,士兵手执军弩,斜角四十五度向上。 而五千民团兵则手执守城步弓,他们背靠内墙,兵箭也是斜角四十五度向上,一万三千人已经准备就绪,等待主将的命令。 两支军队虽然都是唐军,但各为其主,毫不容情,在战争面前,所谓心慈手软只能出现在大战结束后,对待战俘的态度上。 而在战场上,任何心慈手软都极其愚蠢,只会白白送掉自己和战友的性命。 皎洁的月光下,两万大军分为五队,如潮水般冲向南城墙,平整的地面给了他们奔跑的底气,尘土飞扬,渐渐遮蔽了皎洁的月色,银白色的光华也变得有些灰暗起来。 很明显,永王军就是想抓住时间差的机会,他们拼命奔跑,就是为了在敌军没有部署完成前冲到城下。 可惜他们小看了江汉军主将雷万春的部署,两万永王军士兵渐渐奔进了距离城墙一百五十步内。 雷万春当即命令道:“吹响号角,弩箭射击!” “呜——” 第一声号角吹响,城头上弩箭率先发射,八千支弩箭腾空而起,仿佛无数只乌鸦月夜惊飞,黑压压一片直扑永王大军头顶,一名大将抬头看见密集如云的箭矢,大喊道:“剑雨来了,举盾牌!” 奔跑中的永王军士兵纷纷举起盾牌,箭矢‘嗖!嗖!嗖!’射进了奔跑的人群,不断有士兵惨叫倒地。 但伤亡并不大,永王军士兵顶着弩矢继续奔跑,很快进入百步了。 ‘呜——’第二声号角吹响,五千守城弓发射,配合着弩箭,一万三千支箭如暴风骤雨般席卷而来,密集地射进人群。 这一次伤亡加大了,沉重的兵箭射穿了不少陈旧破损的盾牌,使盾牌后的士兵纷纷中箭倒下,数轮弓弩箭矢射罢,进攻军队伤亡已超过千人。 尽管如此,在两万人的庞大进攻队伍中,千人伤亡只占了二十分之一,并没有引起任何恐慌和进攻主将的重视。 夜色中,五座浮桥开始迅速搭建,长长的铁桩子被狠狠砸进地面,越砸越深,铁桩上的铁链连着一座座浮桥,浮桥完全就是成品,只要打入铁桩固定住,便可大功告成。 一名打桩大汉被一箭射中后颈,应声倒入护城河中,另一名大汉冲上来,抡锤便打,打了十几下,他也被数箭射中,同样倒入河中,紧接着又冲上两名士兵,但也只打了五六下,便被箭矢射倒,足足伤亡近二十人,才将铁桩完全打进泥土里。 一架架攻城梯搭上城头,顶端的双铁钩咬住了城垛,这时,城头上忽然出现数十名长斧手,他们探身挥斧猛劈,‘喀嚓!’最上面一根横档被利斧劈断,紧接着第二根横档也被劈断。 这样一来,虽然攻城梯勉强还能攻城,但难度明显增大,士兵得双手攀城而上,守城士兵怎么可能给敌人这个机会。 城头上的守军布局发生了变化,五千民团只留下一千人负责抬伤员,其他四千民团军都撤退下去,搬运物资以及防御城门。 一万人防御南城头,两外两千人则防御其他三座城头,虽然敌军没有进攻其他三座城头,但也要防备对方偷袭。 永王军一共支起了百架攻城梯,大部分攻城梯都被城头上的长斧手破坏,只是城下士兵并不知道,他们依旧迅速攀城而上,前面的士兵一手持盾牌,一手攀爬梯子,战刀咬在嘴里,后面的士兵则拿着长矛,很多人把盾牌背在身后,防备身后的冷箭。 江夏城修建了马面墙,就是凸出一块,马面墙长宽各一丈,二十名神箭手躲在马面墙上举弩射击,他们射击都是敌军身后,所以不断有刀盾军士兵后背射中,惨叫着坠下攻城梯。 敌军攻城将领也发现了马面墙上的冷箭,他当即迅速调整战术,将刀盾士兵改为长矛手,将盾牌背在身后。 上面的滚木礌石如冰雹一般砸下,攻城梯上的士兵被砸得翻滚落城,城下士兵更是被乱石和滚木砸得头破血流,惨叫声、哀嚎声响彻护城河两侧。 争夺城头的激战已进入白热化,两军士兵用长矛捅刺,用战刀劈砍,不断有士兵跳上城头,又被数十支长矛刺翻下去。 城头上的守军也不断被弩箭射中,仰面倒地,或者被长矛刺穿身体,血流如注,立刻被民团兵用担架抬下城去。 冷兵器时代,除非被刺穿内脏、砍掉脑袋或者割断喉咙等等致命伤,一般都是皮肉伤,哪怕被斩断手脚也不会马上致命。 大部分士兵的阵亡都是抢救不及时,血流过多而死,或者消毒不够,死于炎症。 李邺在安西就是用特制的止血散给士兵治伤,到了荆襄也是用止血散给士兵治伤止血,止血散是用艾草、仙鹤草、血余炭、三七、金银花等等研磨成粉,加入膏油制成,涂在伤口上,然后进行包扎,消毒和止血都有非好的效果。 这一战从半夜打到天亮,双方皆伤亡惨重,永王军伤亡达六千余人,江汉军的伤亡也超过千人。 这时,季广琛见士兵士气逐渐低迷,攻城无望,不由长长叹息一声,“收兵吧!” “当!当!当!当!” 收兵的锣声响起,战场的进攻士兵终于长出一口气,抬着伤兵如退潮一般撤退了。 第六百四十八章 初战江夏(下) 一场大战结束了,五百名江汉军士兵攀爬软梯下城,简单清理战场,收集兵器,整理尸体,拆除浮桥等等,遇到受伤的敌军士兵也会送回城医治。 一个时辰后,一名永王军骑兵打马飞奔而来,将一封箭信射上城头,有士兵拾起呈给了雷万春,雷万春打开看了看,是季广琛写来的信,请求他把战死士兵的尸体交还给他们。 一般处理敌军士兵都是集体焚烧后深埋处理,但如果是自己的士兵的尸体,则会单独焚烧,骨灰和骨殖装入罐中,还给他们家人,待遇当然不一样。 雷万春点点头,“准许他们把士兵尸体运回去!” 不多时,来了上百辆大车,足足跑了三趟,才把三千多具尸体全部运回大营。 接下来几天季广琛又连续发动两次白天的攻城,同样以失败告终,阵亡近三千人,三次攻城大战,永王军阵亡超过六千人,受伤近万人。 六万军队还剩下四万多有生力量,季广琛见攻城太难,多少有点怯战了,再也没有下令攻城。 时间又过去了五天,双方都没有交战,这天下午,又是一支两万人的大军抵达了江夏,这是永王李璘亲自来视察江夏之战了。 季广琛和浑惟明将李璘请进了中军大帐,李璘坐在主帅椅上,季广琛和浑惟明坐在下首右边汇报,下首左边坐着薛镠和李台卿两名军师。 李璘听完了季广琛的汇报,眉头一皱,着实不满道:“季使君也承认对方城内只有万余人,可你们有六万大军,就算五人战一人,你们都无法取胜吗?” 浑惟明解释道:“王爷,江夏城确实易守难攻,而且使用攻城梯,对方将最顶端的两根横档用利斧斩断,上城就非常困难,我们已经连续三次攻城,可以说都是败在这个细节上。” “那你们可以用铁棍把木横档置换了,不就行了” “启禀王爷,我们第三次确实置换了,但对方改用铁锤,一锤就把铁横档给砸掉了,而且攻城梯顶部我们只能站一人,而对方是十几人,也就是说,我们一个人要对阵对方十几人,基本上不可能取胜,十几根长矛一起刺来,我们的士兵根本无处可逃,士兵大量阵亡就是因为这個缘故。” 李璘心中恼火,他负手走到沙盘前,目光阴沉地望着沙盘上的江夏城。 这时,军师薛镠走上前缓缓道:“王爷,卑职觉得,可以利用江夏的特点来攻城!” 李璘点点头,“说说看,利用什么特点?” “王爷请看护城河!” 薛镠用木杆指着护城河道:“江夏城最大的特点就是护城河很宽,足足有二十丈宽,水深也达两丈,而且还通往长江,那么我们利用船只视为巢车攻城,从船上就直接可以攻上城头。” 李璘眼睛一亮,利用船只攻城,这倒是一个好办法。 他回头望向季广琛,问道:“季使君觉得呢?” 季广琛苦笑一声道:“这个办法卑职和浑将军都商议过,但至少要三千石以上的大船才行,可我们没有,这个办法不太现实!” 薛镠微微笑道:“季使君只想到战船,目前确实没有,但民船呢?我们可是三千石以上的大货船!” “哪里有三千石以上的货船?”季广琛不解问道。 李璘点点头道:“确实有,这次本王来江夏视察,运来了一批粮食,其中有二十五艘三千石的货船,现在就停泊在长江边。” 浑惟明有点担心道:“王爷把船只停在长江边,恐怕会被汉阳的水军进攻。” 李璘摆摆手道:“李邺没有进攻你们的船队,也不会进攻我的船队,不提此事,我就想知道,能不能用船只攻城?” 季广琛沉思片刻道:“应该可以,不妨试一试!” ....... 敲定了方案,季广琛立刻派数百名随军工匠赶往长江边,去改造二十五艘三千石货船,实际上就是在船上用木头搭建一个高约一丈的简易攻城台,再装一块天桥桥板,很容易,两三天就能搞定。 此时,李邺还在汉阳县耐心观战,江夏县和汉阳县用鸽信保持着联系,每天他都能知道简短战报和城中情况,同时也向城内发出自己的指令,比如组建长斧手和长锤手,破坏攻城梯顶部就是李邺提出的方案。 李邺已得知李璘赶到汉阳的消息,这就意味着大战即将到来。 李邺知道江夏城内还有一万军队和五千民团,凭江夏城的高大坚固,只要不出茬子,守住城池问题不大。 一旦李璘军队攻不下江夏城,他就不敢和自己决战,那么,李璘在洪州就呆不下去,必然会向东发展。 历史上,李璘之所以败亡,就是谋夺扬州以及江南失败。 次日上午,有斥候来报,“启禀殿下,长江南岸有工匠在改造大船,一共改造二十五艘。” 李邺正在和李泌闲聊,听到汇报,李邺笑道:“军师,我们去看看吧!估计永王军队又在想什么鬼点子了。” 李邺和李泌登上万石大船,一支数十艘战船组成的船队缓缓向江夏方向驶去。 果然,在江夏城以东约二十里外的南岸,一溜停泊着二十几艘大船,都是三千石以上的货船,上面的工匠在忙碌地改装着什么,一个个丈许高木台的雏形已经出现了。 看见有战船队到来,工匠们都紧张地停住了手中的活,忐忑不安望着越来越近的船队。 但船队在距离岸边大船约三百步时便停止了前行,慢慢从二十五艘货船对面横切过去。 李邺站在万石大船上看了片刻,笑问道:“军师觉得他们在做什么?” 李泌冷笑一声道:“他们在打造攻城台,很显然,他们是想把大船当做巢车攻城。” 李邺点点头笑道:“如果是这样,李璘会亲眼看到极为壮观的一幕。” 当天中午,一只信鸽飞进了江夏县城,信使立刻将一卷鸽信交给了雷万春,雷万春看完了节度使的鸽信,他快步走到东城头,向远处观望,脑海中却在沉思节度使方案的各种细节。 ....... 三天后,夜幕降临,永王李璘带着官员和将领们登上了一座位于城墙一里外,东南方向的高台,他今天晚上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大军如何攻进江夏城。 第六百四十九章 萌生退意 “拿下江夏后,我们将以江夏县为后勤重地,从鄂州和潭州两个方向攻打岳州,要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巴陵县,只要拿下巴陵县,李邺的军队就无法在长安南岸立足,只能撤回北岸。 毕竟他的敌人是燕军,燕军会随时进攻襄阳,他不敢在南方久呆,这样,江南西道我们就算是保住了,然后我们再以抗击安禄山叛军为目标,向淮西道发展,如果能拿下淮西,我们就有了缓冲之地。” 李琳兴致勃勃给众人讲述他明年的计划,他要巩固江南西道的地盘,要向北发展,拿下淮西道,或许后年,他就会向江南东道和淮南道进军了。 这时,远处传来低沉的号角声,季广琛连忙道:“王爷,进攻开始了!” 李璘精神一振,连忙向北面望去。 江夏城东北方向有一条数里长的漕河水道,水道连通大东河,直接注入长江,只见二十五艘大型船只列队驶来,都是三千石的货船,每艘大船内满载着百名士兵。 大船高约两丈,距离城头还差一丈,所以每艘大船上又搭建了一座丈许高的木台,木台约有六七个平方,还有一块上城桥板,长一丈五尺左右,宽三尺,士兵可以沿着桥板迅速奔上城头。 “呜——” 号角声再次吹响,两万永王军队向东城的护城河奔去。 城头上,一万江汉军已经上城,士兵杀气腾腾,严阵以待,雷万春冷冷地望着即将驶入护城河的船队,厉声喝令道:“不准放火,听我的命令!” 城下堆积了大量干稻草,两千民团士兵专门负责搬运这些干草。 另外还有一千坛火油,每坛约五斤,坛子上有手柄,可以直接抛过去,都是清一色的薄皮陶坛,落地即碎。 另外还有三百坛菜籽油,也是用来对付敌军士兵登城。 这时,第一艘大船驶入了护城河,这是一艘三千石的大船,后面还跟随着二十几艘同样的大船,每一艘大船旁还有几艘小船仅仅跟随。 雷万春看得清楚,正如节度使在鸽信中所言,用大船充当巢车,准备用三千石的大船靠上城,然后用小船搭建浮桥。 雷万春一挥手,“送稻草!” 命令传达,两千民团士兵纷纷抱着稻草向东城聚集,只不过他们尽量在靠近女墙一侧奔跑,外面永王军士兵看不到他们。 城下,浑惟明亲自带领两万军队参与今晚的攻城行动,季广琛当然考虑到了敌军的火攻,他们在每艘船上备了数十桶水,一旦江汉军将燃烧的木头扔过来,士兵们就立刻用水浇灭。 随着船只驶入护城河,两支军队首先展开了密集的弓箭战,箭矢如雨点般射向船只和城头,不断有人中箭惨叫。 船队没有立即靠城墙,而是沿着护城河继续向南航行,已经有十几艘船进入护城河,但永王军要等全部船只进入护城河,才开始大举攻城。 李璘在远处观战,他看见了城头上敌军十分慌乱,号角声不断,人影奔跑,充满了大战突来的紧张和惊慌。 李邺的军队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会有船只在今晚杀来,敌军这种恐慌和不安连后面将领们都感觉了,所有人都得意笑了起来。 但季广琛却发现不对了,对方今晚的表现和之前的冷静完全判若两军,最初自己也派军队夜间攻城,可对方却十分冷静理智,有条不紊,哪有像今天这么慌乱。 而且对方战术也不对,只管用弓箭射击,并没有使用火攻,这不合常理,至少应该有无数火把抛出来,这只能说明他们已有准备,士兵被控制不准用火,对方极可能会用火攻。 “王爷,敌军已有准备,我们今晚会惨败,卑职建议立刻取消行动,大军撤退!” 不等李璘询问,旁边军师薛镠却不满地哼了一声,“季使君何出此言?” 季广琛解释道:“对方明明知道我们会用船只攻城,却表现得毫无准备,这绝不正常,之前几次攻城,雷万春都是准备充足,从容应对,今晚这么慌张,他分明是故意表现出来。” 薛镠追问道:“我们在二十里外改装船只,雷万春根本看不到,他怎么会知道我们用船只攻城?” “薛军师别忘了三天前敌军战船队前来监视我们改造船只,我认为李邺一定会发鸽信给雷万春,提醒他进行防御。” 薛镠呵呵冷笑,“好一个‘我认为!’季使君,你只是想当然地以为李邺和江夏有鸽信联系,实际只是你的猜测,我就问你一句话,如果李邺认定我们要用船只进攻,那他为什么不毁掉二十五艘大船?难道凭他的水军实力还办不到吗?” 薛镠最后的一個反问很尖锐,事实就是彼为刀俎,我为鱼肉,对方要干掉二十五艘大船易如反掌,之所以没有动手,只能说明他们没有想到这个攻城方案,既然没有想到,李邺又怎么提醒江夏城? 李璘暗暗点头,他很赞成薛镠的推断,环环相扣,合情合理,反而季广琛要求退兵有点想当然了,很可能是他连败三仗,有点怯战了。 季广琛半晌道:“或许李邺有更深的想法,才没有毁掉我们的船只!” 李璘心中很不以为然,摆摆手道:“箭已上弦,不得不发,不管今晚胜也好,败也好,都和季使君无关!” 季广琛心中长长叹口气,肯定不对,但他又找不到反驳薛镠的理由。 这时,二十五艘敌军战船全部驶入护城河,船上纷纷向城头抛出飞锚,飞锚抓了城头,系它的不是绳索,而是铁链,城头上士兵也无法斩断。 船上士兵一起用力,船只渐渐向城头靠拢。 船只距离城池还有两丈了,雷万春厉声大喊:“出击!” “呜——” 号角声吹响,蹲在墙根的士兵们纷纷站起身,用火把点燃了涂满火油的陶罐外壳,一起向最近的船只奋力扔去。 夜空中,只见上百颗赤亮的火球向船只飞去。 紧接着听见了‘嘭!嘭!’碎裂响声,这是火球击中了船只,陶罐碎裂,甲板上和船身上顿时燃起了大火。 突来的变故让李璘和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紧接着,又是上百颗火球飞向船只,不少陶罐砸进了船舱,船舱内燃起大火,烧得里面的士兵一片惨叫。 反应过来的浑惟明大喊:“上城!冲击上城!” 船只距离完全烧毁还有一段时间,他们完全利用这段短暂的时间让士兵冲上城头。 船边的浮桥已经搭建完成,岸上的士兵被将领们威逼催促,不得不硬着头皮向烈火焚烧船上奔去。 船上的士兵已经先开始进攻,他们手执短矛,举着盾牌攀上了平台,将桥板转动方向向城头上搭去,桥板前端有铁钩子,可以钩住城头。 但已经有城上士兵将一罐罐菜籽油向桥板上倾倒,桥板上全是滑腻的菜油,永王军士兵们举矛冲上了桥板,却根本站不住,纷纷滑倒摔落下去,能摔入水中都是幸运,但下面几乎都是石板。 士兵们摔得骨断筋折,运气不好则当场毙命。 这时,无数城头士兵将一捆捆稻草抛上城去。 浑惟明企图孤注一掷,但守军也毫不含糊,不给他们任何机会,数千捆稻草连续抛上二十五艘大船,所有大船都被熊熊烈火吞没,船上士兵无法哪里受得了火焰燃烧炙烤,一片鬼哭狼嚎,纷纷跳船逃命。 护城河上二十五艘大船全是烈火,简直变成了一艘艘火船,就算有士兵能冲上城头,但也没有意义了。 薛镠急得直跺脚,李璘却失魂落魄地望着被烈火彻底吞没的二十五艘大船,他内心充满了绝望,李邺有如此犀利的火器,自己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就在这时,季广琛带着一名士兵匆匆来报,“启禀王爷,大王子在潭州惨败,三万军几乎全军覆灭,大王子只带数百人逃回洪州!” 李璘被惊呆了,这个消息成为压倒他意志的最后一根稻草,望着远处的熊熊烈火,这一刻,李璘已萌生退意,他不想再呆在洪州了,不想留在江南西道,自己必须远远离开李邺。 第六百五十章 投名之状 当天晚上,李璘率领大军东撤了,他毕竟是在深宫里长大的王爷,没有见过战争的残酷,一场大火便把他烧得失魂落魄,信心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而长子李偒在潭州遭遇了南霁云率领的两万骑兵,一战即溃,三万军几乎全军覆灭,李偒只带数百人狼狈逃回洪州,李邺的大军进入了袁州。 李璘已经意识到一山不容二虎,对方彻底控制鄂州,又夺取了洞庭湖周围和湘江沿岸州县,包括潭州、衡州、郴州、永州、邵州、朗州、灃州等地,又进入了袁州,下一步战船必然会夺取江州,把洪州包围。 这一次不用薛镠和李台卿劝说,李璘决定放弃洪州东迁宣州,率大军向江南东道和淮南道发展,尽管师出无名,但李璘也顾不上了。 豫章县内一片混乱,赣江码头上,数百座仓库都被打开了,士兵们将一只只大木箱搬运上了战船,里面全是铜锭,足有数百万斤之多。 从隋朝开始,鄱阳湖周围和赣江沿岸便是朝廷最重要的矿产地之一,包括洪州、饶州、虔州、吉州、江州、袁州、抚州、信州等等,各州都有大矿坑,由永平监统一进行管理。 到开元年间,江南西道的矿业达到了顶峰,数十万人昼夜在矿坑里采矿,又运到洪州和饶州进行冶炼。 唐朝还在永平和豫章设立了铸钱所,就地铸钱,然后把铜钱运往长安。 唐朝前期和中期的采矿业都是私人经营,律法明确规定‘天下诸州出铜铁之所,听人私采,官收其税。’ 但这些私人可不是一般人,基本上都是京城权贵和地方豪强,朝廷不仅征税,还要收购一部分他们的铜锭。 私人采矿冶炼没有节制,但朝廷铸钱却有定制,每年铸多少钱都有规定,所以仓库的粗铜锭堆积如山,还有粗银,还需要继续精炼才能得到高纯度的铜银。 豫章县一直就是极为重要转运中转地,赣江旁仓库多达数百座,朝廷和私人都有,里面各种金属和木材堆积如山,李璘全部把它们占为己有,现在他要撤离洪州,这些战略物资他当然要跟随运走,为此,他征集上千艘船只,专门替他搬运物资。 季广琛也来到仓库群查看情况,他现在已被任命为洪州刺史,军权被李璘剥夺了,江夏惨败,李璘嘴上说和他无关,实际却让他承担了所有责任,免去他右军主帅之职。 负责转移物资的是江南西道都转运使韦子春,他也是李璘的心腹幕僚。 “一部分粮食随军队走陆路,其他都走水路,还有这些粗铜粗银,数量实在太多了,至少要装上千艘船。” “我记得还有一些黄金?”季广琛问道。 韦子春笑了笑道:“那一千八百多斤黄金王爷要随军携带,算下来有两万两了,要不是还要携带大量军粮,王爷连粗银锭都要随军携带,没办法,数量太大,实在带不走,只能水运了。” 两人又来到一座巨型大仓库内,季广琛探头看了看,里面都是巨木,长约数十丈,粗达一丈,这些都是建造宫殿的木材,隋唐的建筑都讲究气势恢宏,尤其是皇宫,洛阳、长安,一座比一座壮观。 比如武则天在洛阳修建得天堂、明堂,所用的中心木柱都已经远远超过今天国内现存的最高树木了。 这些造宫殿的巨木又从哪里采伐,史书记载,几乎都来自豫章郡,当然,不仅是豫章出产,只是从豫章县运出来,来源就是江南西道的深山老林内,目前仓库内存放着上千根巨木就不足为奇了。 “这些巨木不运走吗?” 季广琛笑道:“可以放入江中,让它们自流漂下。” 韦子春摇摇头,“短途可以,长途的话,会被沿途村民捞光,王爷说,扬州那边木材很多,用不着了,就留给李邺,让他善待洪州百姓。” ‘善待百姓!’ 季广琛心中一阵冷笑,如果李璘肯善待百姓,他会把十几个州的船只都全部强征?还强征了数万民夫替他运送粮食,他只是害怕李邺的骑兵追击,才留点运不走的物资贿赂对方。 “什么时候出发?”季广琛又问道。 “还要等饶州的一批粗铜过来,我们的船只刚出发去饶州,大概要七八天后才能到这里,出发估计要十天以后了。” “王爷好像也是十天后出发!” 韦子春点点头,“就是那时候吧!搬家事情很多,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时间已晚,季广琛视察了仓库群后,便直接返回了官宅,他心中踌躇不定,在书房来回踱步。 季广琛年约四十五六岁,他是开元二十二年进士,在西北为官多年,十分熟悉军事,后来又出任荆州长史,李璘得知他文武双全,对他也颇为欣赏,随即任命他为鄂州刺史,又提拔他为右军元帅,季广琛得到了李璘的重用,心中也颇为感动。 但一场江夏之战让季广琛彻底清醒过来了,让他看透了李璘,李璘嘴上说重贤纳士,实际上任人为私,嘴上说善待百姓,实际上却是横征暴敛,强抓青壮从军,表面上志向远大,但实际上就是袁绍第二,见小利而忘义,干大事而惜身,色厉胆薄,输给李邺几战后,便吓坏了,要放弃洪州东迁。 最让季广琛不满的是江夏之败,明明是薛镠出的计,李璘亲自拍板决定,自己苦劝他不听,就只听薛镠的建议,最后攻城惨败,他却把责任推到自己的头上,薛镠屁事没有,还升为谋主,这着实让季广琛深感寒心。 现在李璘要去夺取扬州和江南东道,这完全是和朝廷对抗,如果能成功,季广琛倒也愿意跟随,可他根本不看好李璘,这就不是一个能做大事的王爷,迟早会败亡。 季广琛决定离开李璘另谋出路了,鸟择良木而栖,季广琛的目光落在鲁王李邺身上,江夏之战也让他看懂了李邺,李邺的策略是逐而不灭,把李璘赶去江南,牵制朝廷的精力,为以后东扩埋下伏笔,可谓一石数鸟,策略十分高明,这等雄主才是自己要投奔的人啊! 尤其李邺是从安西过来,这让长期在西北为官的季广琛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亲切感。 季广琛决定交一份投名状,投靠李邺了。 这时,一名年轻男子匆匆走进书房,躬身行礼,“参见父亲!” 这名年轻男子便是季广琛的次子季春之,季广琛有二子一女,长子季寿之出任袁州萍乡县令,次子季春之则跟在他身边,替他分担一些州事,他还有个小女儿,前年嫁给了荆州魏仲犀的长子,这件事他却没有告诉李璘。 季广琛取出一封信递给次子季春之,嘱咐他道:“你去一趟汉阳,把这封信交给鲁王殿下,要亲手交到他手下,你坐船去,如果发现有人跟踪,立刻把信毁了,明白了吗?” 季春之点点头,“孩儿明白了!” 他迟疑一下又问道:“父亲不打算去扬州?” 季广琛叹口气道:“跟随李璘迟早会落得一個身败名裂的下场,何苦呢?” “可李璘是天子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不至于吧!” 季广琛冷笑一声,“他们李氏皇族连亲父子都可以同室操戈,何况亲兄弟,你去吧!路上当心点。” 季春之醒悟,连忙躬身行一礼,“孩儿明白了,这就出发!” 季春之匆匆走了,季广琛久久注视着荆襄地图,其实他也知道李邺并不等于朝廷,他需要做出一个选择了。 第六百五十一章 人才难得 实力才是地位最好的解释,江夏一战后,洞庭湖周围以及湘江沿岸的州县纷纷有动静了,各地州官、县官成群结队来汉阳觐见鲁王李邺,就如同他们之前结队去觐见永王李璘一样。 一连七八天,李邺都在接见官员,尽管他心中十分厌烦了,但他还是得打起精神接见这些官员,他也知道这些官员是依附强者,并非依附自己,但这是官场的定律,李邺也无所谓,只要这些官员准时将税赋钱粮送来就足够了。 这天上午,他在接见郴州刺史和长史,郴州位置紧靠岭南,十分偏远,但郴州有好东西,它有唐朝的三大银坑之一,桂阳银坑,年产白银数十万两,还有铜矿,产量也不小。 刺史姓蒋,开元二十年进士,他告诉李邺,十天前就动身了,直到今天才抵达汉阳,其间还翻山越岭,历经艰辛才来到汉阳。 蒋刺史和韩长史再三邀请李邺去郴州视察,李邺当然明白他们的用意,是让自己去实地解决问题。 “郴州没有河流和外界联系吗?”李邺笑问道。 “有河流!” 蒋刺史连忙道:“郴水流经郴州的大半地区,最后注入湘江,但问题是,郴水有一段河道无法通航,最长时有三百里,历届官府陆陆续续清理,现在大概还有五十里左右无法通航。” “什么原因不能通行呢?是山区河水的落差吗?” 两人摇摇头,“倒不是河水落差的问题,而是郴水的河水普遍太浅,河道中全是巨石,连竹排筏都不能走,前面治理好的可以行船了,但最后这一段必须要肩扛人背过去,如果能把这最后一段河道解决了,那至少可以用船只把各种物资运出去、运进来。” “那为什么官府不组织民夫把最后一段河道中的巨石清理搬走,河道不就彻底疏通了吗?” 蒋刺史叹口气道:“开元年间,郴州的州县官府组织几万民夫动手疏通河道,用了三年才把巨石清空了大半,可天宝二年一场山洪爆发,又将我们辛辛苦苦搬走的巨石又重新冲回河道中,对于官府而言,三年算是白干了,可民众却认为这是天意,是上天不允许他们搬走石块,后来我们又组织人力,就没有人肯干了,根本就组织不了民夫,如果强征,则会爆发官民打斗,会出人命的。” 李邺笑道:“既然民夫不愿意再搬运石头,那我又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让我的军队替你们清理河道吧!” “不!不!” 蒋刺史连忙摆手,“不敢麻烦殿下,其实民夫可以征集,关键是要给钱给粮,要筹集很大的一笔钱粮,但我们官府连俸禄都快发不起,哪里去筹集钱粮?” 李邺这才明白,他们其实是来问自己要钱粮的,李邺微微笑道:“郴州是产银之地,难道还没有钱?” “殿下不了解啊!如果我们不经朝廷批准,擅自开矿,我们的官帽就到头了,再说,就算开矿也要有本钱,我们连本钱都拿不出来。” 李邺点点头,他沉思片刻道:“这样吧!以江汉节度府的名义开矿,本钱我们出,你们负责出矿山,主要是开采银矿,在郴州就地冶炼,我来安排冶炼工匠,最后得到的粗银,我们三七分,地方官府拿三,节度府拿七。 然后我拿钱粮来购买你们的粗银,这样你们手中就有了钱粮,开始着手清理河道,一定要把水运打通,这是你们的最大政绩。” “殿下能不能先预支给我们一部分,清理河道实在拖不下去了。”两名官员小心翼翼地恳请道。 “可以,我先预支给你们两万贯钱和一万石粮食,但我丑话说在前面,我会派人查帐的。” 两名官员大喜,一起站起身感谢节度使的全力支持。 两名官员告辞走了,李邺摇摇头,他很理解这些官员的难处,守着宝山却不敢动,更重要是,就算有矿也换不他们所需要的粮食物资。 就是清理几十里的河床而已,近百年一直拖到现在也得不到治理。 这时,亲兵在门口禀报,“启禀殿下,军师来了,有急事求见!” “请他进来!” 片刻,李泌走了进来,他前些天回了一趟襄阳,了解襄阳情况,昨天又返回汉阳。 “殿下,官员都接待结束了吧?”李泌走进来笑道。 李邺苦笑道:“最后还有道州和连州,明天一起接见,就结束了!” “殿下,有件重要之事,季广琛派次子来见殿下,有封信他要亲手交给殿下。” 李邺一怔,季广琛派儿子来见自己,为什么? 李泌看出主公的疑虑,笑了笑道:“刘巨鳞都彻底投效殿下,何况季广琛?” 李邺点点头,“人在哪里?宣他来见我!” 片刻,季春之被带来内堂,他躬身行礼,“小民季春之参见鲁王殿下!” “伱父亲有信给我?” 季春之从怀中取出信,呈给李邺,李邺接过信笑问道:“听说你父亲改任洪州刺史?他是否打算跟永王东去?” 季春之沉声道:“我父亲的去或者留,都在殿下的一念之间。” 这句话回答得有水平,李邺打开信细看,他着实震惊,李琳准备将七百万斤粗铜和五十万两粗银运走,有这么多吗? 李邺看完信笑道:“你父亲还有口信给我吗?” 季春之摇摇头,“我父亲要说的都在信中了。” 李邺微微笑道:“回去转告你父亲,能得他的投效,李邺深感荣幸!” 季春之激动地行一礼,“小人这就回去禀报父亲。” “休息一天吧!明天再出发回去。” “小人可以在路上休息,还是今天就走,感谢殿下接见!” 季春之再三行礼,告辞退下了。 李邺把季广琛的信递给了李泌,“着实让人惊讶,豫章县居然会有这么多铜锭!” 李泌看完信微微笑道:“这些矿产品其实都是权贵们的财富,并非朝廷所有,囤积居奇,这是权贵们一贯作风,一点都不奇怪,结果被李璘全部没收,应该是太上皇安排的,估计李璘是打算铸钱为军俸,但还没有来得及实施,季广琛居然把这么重要的情报告诉了殿下,这应该是他的投名状吧!” 李邺点点头笑道:“人才难得,这份投名状我收下了!” 第六百五十二章 拦路抢劫 李璘终于出发了,十五万大军带着三千辆满载粮食的大车浩浩荡荡向东进发,李璘当然有他的计划,他是合法的江南西道节度使,目前他只是失去了西面的一半州县,但东面的一半还在他手中,他现在只是把节度使官衙迁徙到宣州,而并非放弃江南西道。 宣州是江南西道最东面的一个州,宣州边界距离太湖只有一百五十里,最东南的宁国县距离杭州只有三百里,最东北的粟水县到江宁县只有百里。 可以说,宣州就是一个极为完美的跳板,他的十五万大军合法合理地屯兵于宣州,随即可以拿下江南东道的核心,从江宁县到余杭县。 当然,这是两位军师早就给他策划好的方案,只是李璘一直踌躇不定,而现在被李邺逼迫而不得不东迁,可一旦李璘东迁到宣州,他夺取江南东道和淮南道的野心也就彰显无遗。 李璘的大军走陆路离开洪州,与此同时,他的水路船队也出发了,大大小小一共两千艘船只,里面大部分是民船,但也有五百艘中型斗船,两千艘船只分为三批出发,最前面是粮草船,约有一千艘,都是民船,第二批便是运载粗铜和粗银的战船和一部分民船,约七百艘,第三批是运载兵甲物资的战船,约五百艘。 一共两千二百艘船只,但只有三千水军负责保护,这三千水军主要是针对沿途渔民和水贼,并不是对付李邺的水军,李璘心知肚明,就算是三万水军护卫,也不是李邺水军的对手,双方战船实力的差异太大了。 船队沿着赣江向北而行,先后进入了鄱阳湖,天刚亮,第一批船只抵达了湖口。 此时,李邺亲自率领数百艘战船已经等候在湖口了,茫茫江面上,李邺站在一艘万石战船的船头注视远处湖口方向,天刚亮,江面上还有一层薄薄的雾气,使远处的湖面若隐若现,实际上,他的船队距离湖口还远,他们看不到湖口,湖口出来的船队也看不到他们。 鄱阳湖此时的官方名称应该叫做彭蠡湖,但管辖它最大的县叫鄱阳县,所以鄱阳县百姓也叫它鄱阳湖,算是一个民间称呼吧! 这艘一艘快船疾驶而来,有斥候首领上了船,单膝跪下禀报,“第一批船只已经开始出湖口,延绵近十里,近千艘左右,都是三百石的平底货船,分为三队,三艘首船都有两千石左右。” 李邺得到了季广琛的情报,他知道里面的很多细节,第一批船队全是粮草,它们其实是试探船,只有这支船队平安过了湖口戍,后面的第二批和第三批船队才会继续北上。 实际上,李邺对第一批船队的粮草并不感兴趣,他的目标是第二批和第三批船队。 李邺点点头,“继续监视,随时报告!” “遵令!” 斥候首领行一礼,匆匆乘船去了。 这时,李泌对李泌微微笑道:“殿下不担心这是季广琛的苦肉计?假装投降殿下,送来一個错误情报,使运载铜银的船队成功逃脱!” 李邺沉吟一下道:“军师觉得季广琛用计可能性有多大?” “两成左右!” 李邺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没必要装大气!” 他当即回头令道:“虞宝生将军听令!” “卑职在!”水军将领虞宝生闪身而出, “余将军可率百艘艋艟快船和三千弟兄前往彭泽县,在彭泽县拦截第一批船队,将船队带回汉阳!” “遵令!” 虞宝生接过一支令箭走了。 彭泽县在东面,距离湖口还有百里左右,在百里外拦截船队,完全不影响后面的行动。 一支百艘战船组成的船队向东面疾驶而去,他们会先一步赶到彭泽县进行拦截。 李邺很看重季广琛当然是有原因的。 季广琛和别的刺史不一样,别的刺史只是见风使舵,自己实力超过了永王,他们转变方向投效自己。 可一旦朝廷军队到来,自己撤走,这些刺史又会转而投效朝廷。 而季广琛和刘巨鳞不一样,他们二人是向自己表示效忠,如果自己离开荆襄去陇右或者河西,他们也会跟着自己一同前往。 看重归看重,但李邺也并不想冒风险,季广琛文武双全,颇有智谋,他确实有可能是假降,骗过自己,使宝贵的铜银能顺利东去。 既然军师提醒了自己,李邺决定再上一道保险。 ............ 李邺继续耐心等待,时间一点点过去了,到了下午时分,斥候来报,第二批和第三批船队同时驶近了湖口,即将从湖口出来。 李邺当即令道:“全军出动,收缴敌军的船队,若有抵抗者,格杀勿论!” 江汉军的船队由五十艘五千石的大船和四百艘艋艟快船组成,刚刚走了百艘艋艟快船,现在还有三百艘。 这三百五十艘战船满着一万五千水军,对付敌军船队绰绰有余了。 船队出动了,向湖口方向驶去,果然,距离湖口不远,他们见到了第二批船队,都是五百石左右的斗船,足有五六百艘,和季广琛的情报完全一样,那么这些斗船都被临时用作货船,运载粗铜的粗银。 李邺对这批粗铜极为看重,七百万斤粗铜,精炼后能得到六百五十万斤精铜,正好可以铸造一百万贯钱,加上四十万两白银。 现在银价还是很贵,依旧保持在一比四的高位上,这就相当于自己得到了两百六十万钱,可以养十万大军九个月左右,如果把它作为官方贸易的本钱,那就更可观了。 永王军的五百多艘战船发现了江面的战船驶来,立刻敲响了警钟。 “当!当!当!” 韦子春大惊失色,连忙喝令道:“船队掉头,驶回鄱阳湖!” 他是想让船队逃回赣水或者余水,随便找个地方藏匿起来,对方不一定能找到它们。 数百艘斗船开始掉头,但已经来不及了,数十艘五千石战船横插而来,在他们前方一字排开,截断了他们的退路。 江汉军的三百艋艟战船也冲上来了,斗船上的三千水军张弓放箭,但没有什么作用,双方的战船在水面相撞,江汉唐军大喊:“唐军不杀唐军,投降者免死!” 他们一边大喊,同时纷纷跳上对方船只,人数比是三比一,永王军根本不是对手,纷纷跪下投降。 韦子春在首船上,他听到外面惨叫声,片刻又安静了,他站起身,战战兢兢走出船舱,忽然几把战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韦子春吓得又颓然坐下,举手大喊道:“我投降!我投降!” 江汉军将战俘驱赶上了二十艘大船,暂时在船舱下面关押起来,大船上的水军控制了第二批近七百艘船只,包括斗船和民船。 很快,他们便查验清楚了货物,上旗舰向李邺启禀,“启禀殿下,全部都是粗铜锭,还有一部分可能是银锭。” 李邺点点头,心中十分欣慰,看来季广琛没有欺骗自己,他是真的向自己效忠。 就在这时,第三批船只约三百余艘货船从湖中驶出,出现在湖口,它们看到了远处的数十艘大船,吓得掉头要回去,却被三十余艘艋艟战船拦截,第三批船队没有护卫,它们不敢抗命,只得老老实实上前汇合。 李邺见所有船只都已被俘虏,便命令部分战船把缴获的敌军船只带回汉阳,他自己则率领三十艘大船和两百艘艋艟战船向鄱阳湖内驶去,船上运载着一万军队。 两天后,李邺的船队抵达了洪州豫章县,季广琛已经在码头等候李邺的到来。 第六百五十三章 局势严峻 高适和岑参从河中回来后,李岱替他们说了人情,两人都顺利入仕,高适出任庆州长史,岑参也在太常寺出任主簿。 高适也是运气不错,太子李亨辗转前往灵州,途经庆州,得到了高适的热情接待,加上太子李亨本身就是高适的粉丝,两人相见恨晚。 高适以庆州之地拥戴李亨登基,被李亨封为太子宾客、翰林大学士,实际上就成了李亨的心腹幕僚。 下午时分,高适的马车停在相国门前,相国李岱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高适和李岱的私交极好,当年也是李岱说服儿子李邺,把高适推荐去了河中,在河中呆了几年,回来后又是李岱替他找了高力士,得到了庆州长史的实缺。 高适自然是心怀感激,所以在确定相国时,高适极力向李亨推荐李岱为左相。 当然,李岱本身就是相国,入阁没有悬念,只是在相国排位上需要竞争一番,主要是和房琯、裴冕、苗晋卿三人竞争左相,高适及时提醒了李亨,笼络住了李岱,也就是笼络住了荆襄李邺。 李岱这才能脱颖而出,荣任左相,他自然也是十分感激高适。 不过高适做了另一件事却得罪独孤烈,本来独孤烈也要入相,但高适劝谏了李亨,如果独孤烈入相,那元素肯定会十分不满,这样就无法平衡元素。 最终独孤烈没有能入相,李亨册封独孤烈、元素和长孙南方三人为郡王,并封独孤烈和元素为司徒、司空,长孙南方依旧封为太子少保。 独孤烈虽然得到了一堆崇高的头衔,却失去了入相机会,他心中对高适强烈不满,还是李岱替高适在独孤烈面前说情,独孤烈才最终理解了自己没能入相,是天子要平衡元素,他这才勉强谅解了高适。 也是这件事加深了高适和李岱的友情,今天高适来访,李岱十分热情地请他到了自己的书房,又让侍女上了茶。 高适顾不得喝茶,坐下便问道:“敬文,原州战况如何?” 李岱捋须道:“战报上说是一胜一负,郭子仪在那城击败了孙孝哲军队,重新夺回了平高县,王思礼在庆州对阵崔乾佑失利,损失两千余人,被迫退回了安定县,李光弼在太原与李归仁作战,互有胜负,现在我们和叛军还处于相持阶段,但明显叛军占了上风。” “听说安禄山准备和吐蕃结盟,把吐蕃军引入灵州?” 李岱面露忧虑之色,“吐蕃军已经出现在河湟了,灵州一直是他们想谋取的产粮重地,只是现在正好进入了冬天,吐蕃军才没有继续北上,一旦明年开春,吐蕃肯定会北上,我们的军队被拖在原州、庆州和河东,灵州这边只有大将军裴方的两万军队,一旦吐蕃军进攻灵州,我担心两万军队顶不住啊!” “太子去回纥请求援军,听说回纥要价很高,太子没有答应。” “怎么可能答应!” 李岱恼火道:“回纥要两京的全部年轻女子,想掳去草原替他们生育人口,这种奇耻大辱的事情谁敢答应?” 高适沉默片刻道:“但天子没有明确反对!” 李岱吃了一惊,“不会吧!难道天子会松口?” “可问题是现在吐蕃军从大斗拔谷杀入河西,截断了安西军东援之路,加上大雪封路,安西军无粮,又不得不退回北庭,没有了安西军救援,我们怎么抵挡吐蕃军北袭?贤弟,天子焦虑得睡不着觉啊!” 李岱早已今非昔比,被官场磨砺得十分圆熟,他立刻明白了高适的来意。 “兄长是奉天子之令来的吧!” 高适有些尴尬,只得点点头,“你我都不希望太子答应回纥的无礼要求,但我们又面临危机,孤立无援,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荆襄的江汉军了,天子希望李邺能率军攻打长安,以围魏救赵之计迫使安禄山从原州撤军,这样郭子仪的军队就能西去对阵吐蕃军。” 李岱点点头,“我当然会以大局为重,劝说李岱北上关中压迫安禄山,我义不容辞,另外,我今天中午刚刚收到了邺儿发来的两份鹰信,一份是家信,另外一份是南方简报,南方已发生重大变局,我打算明天一早向天子汇报。” “不如现在敬文就随我进宫,天子忧虑难安,我们解一解天子的焦虑。” 李岱放下茶盏点点头道:“既然如此,现在就去吧!” ......... 李亨的灵武宫十分简陋,最早占地约三十亩,原本是朔方节度府,改造后扩展到五十亩,前面三十亩是官署和议事殿堂,后面二十亩是李亨后宫。 居住简陋倒是其次,眼前的严峻形势压得李亨寝食难安。 目前安禄山处于攻势,唐军则处于守势,唐军的陇右军被哥舒翰全部丧送在了潼关,只有河西军的七万人和朔方军六万人以及长安带回来的一部分军队,但和燕军连续作战,补充跟不上损耗,唐军的主力军队已经降到十二万人。 唐军兵寡粮少,战局不利,凤翔争夺失利,唐军不得不北撤,安禄山的二十万大军穷追不舍,开始对原州和庆州发动攻势,而唐军的十二万大军比较分散,郭子仪和王思礼各率三万军守原州和庆州,李光弼的三万军在河东作战。 还有一万军守会宁县和乌兰县,防止吐蕃军从河西杀来,只有两万军队驻扎灵州,保护天子和朝廷的安全。 虽然兵力分散,容易被安禄山大军各个击破,但也没有办法,原州、庆州和会州都能杀去灵武县,必须要守住,如果李光弼放弃河东西撤,那么蔡希德的十万大军也会随尾杀来,形势还会更严峻,其实是李光弼在河东牵制住了燕军十万大军。 但屋漏偏逢连夜雨,吐蕃的十万大军也趁势全面出动,占领了九曲、临洮和河湟,又杀出大斗拔谷,占领了甘州和凉州,截断了安西军和北庭军支援中原的通道,加上冬季来临,安西军和北庭军又不得撤回去。 现在灵武面临燕军和吐蕃的三十万大军的威胁,严峻的局势迫使李亨不得不派太子前往回纥,恳求回纥出兵支援自己。 但回纥人的条件太苛刻,他们要两京的全部财富和所有年轻女人,太子李豫不敢答应,只得派人回来请示,李亨却犹豫了,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和社稷,他已经在考虑要不要狠下心答应回纥的要求? 这时,曾经出任荆州长史的礼部尚书李岘提出一个策略,说服江汉军从商洛道进攻关中和长安,逼迫安禄山不得不撤回原州和庆州的军队,郭子仪就能率军抵御吐蕃军的北攻。 这个围魏救赵的策略让绝望中的李亨忽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立刻派高适去和李岱协商。 “父皇不用担心,李邺的父母也在灵武,他就算不救我们,也会救他的父母,只要父皇监视住李岱和妻子,不让他们离开灵武,那么李邺一定会出兵关中。” 说话不是太子,而李亨的次子,越王李系,从小便聪明伶俐,深得李亨喜爱。 李亨点点头,“朕明白,先听听高适的消息吧!” 就在这时,有宦官来报,“启禀陛下,李相国和高翰林求见!” 李亨连忙吩咐道:“请他们进来!” 第六百五十四章 紧急商议 片刻,李岱和高适匆匆来到御书房,两人躬身行礼,“参见陛下!” “两位爱卿请坐!” 李亨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静,笑眯眯道:“听说李相国今天接到了家信?” 李岱心中一凛,天子怎么知道自己收到家信? 李亨笑了笑解释道:“今天守城军发现一只信鹰,他们一路追赶,最后发现信鹰落在了李相国府中。” 李岱心中着实无奈,天子在勤政方面远远超过太上皇,每天都批阅奏折到深夜,但他的缺点也很严重,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 一是心胸窄了一些,很记仇,可以说睚眦必报。 其次用人有问题,从表面上看,天子用的人都不错,韦见素、房琯、裴冕、苗晋卿,都是贤能之臣。 但天子却又从骨子里不信任这些大臣,他只信任宦官,他真正的心腹是一直跟随他的三大宦官,李辅国、程元振和鱼朝恩。 第三就是天子有个很不好的习惯,喜欢监视别人,他成立了一个察事子厅,由宦官程元振掌控,专门监视大臣。 李岱心知肚明,士兵发现鹰信是胡扯,一定是自己身边有天子安插的监视者,天子是无意说露嘴了吗?不是,天子每一话都是慎重再三考虑,怎么可能说漏嘴,他就是在警告自己。 尽管天子的种种不足让人遗憾,但李岱也能理解,天子被太上皇极致威压,监视了整整十几年,他心理变得有些阴暗狭隘也很正常。 李岱也只得解释道:“回禀陛下,微臣今天确实收到了犬子的两份信件,一份就是南方的局势报告,一份是家信。” “什么局势报告,可以给朕看看吗?” “当然,本来就是要呈给陛下的。” 李岱取出鹰信呈给李亨,“字体比较小,微臣打算今晚抄写,明天呈给陛下!” 高适知道天子眼睛有点老花,便笑道:“微臣来抄写一下吧!” 他展开纸,提笔迅速抄写,李亨又笑问道:“家信是关于宗族方面的事情吗?” 李岱摇摇头,“上一封家信是关于宗族,今天的家信是犬子希望微臣赶紧辞官,带着家人前往巴蜀。” “为什么?” “他认为吐蕃势大,一旦微臣被俘,吐蕃会怀恨敦煌和安西之仇,杀了微臣和妻子。” 尽管李岱说得很坦诚,但李亨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半晌才勉强笑道:“他很有孝心,关心父母的安危!” “微臣永远会在陛下身边,绝不会只考虑個人安危而南撤巴蜀。” 李岱很了解天子,疑心病极重,自己若不说清楚,他就一直猜疑,索性把事情说清楚,再表明自己的态度。 李亨的脸色稍稍好转一点,点点头道:“朕一直就知道,爱卿是忠厚之人,绝不会辜负朕!” 这时,高适抄好了信,呈给李亨。 李亨接过信细看,信中提到了康楚元造反,占领岳州,自封南楚霸王,但永王李璘纵容他侵占荆州。 江汉军和康楚元激战,已全歼康楚元军队,为争夺康楚元留下的水军,双方又爆发了激战,永王军战败,东迁宣州。 鹰信写不了多少字,只有寥寥数语,但关键点却写清楚了,岳州康楚元造反,被永王利用来对付李邺,康楚元灭亡,引发了李邺和永王的大战,永王兵败,撤往宣州。 这里面还有很多没有说但能猜到的事实,永王东迁宣州是要谋江南和扬州了,而李邺的势力进入了江南西道。 要是平时,李亨肯定要跳起来大骂,李邺未经朝廷同意竟然敢越界,但现在....... 他现在有求于李邺,就算心中再不满,再狂怒,他也得忍住。 李亨把报告放到一边,对李岱道:“鲁王应该也知道现在的局势不妙,一旦开春,吐蕃军从河西进攻灵武,仅凭会州的一万军队,根本阻挡不了,吐蕃兵临城下,郭子仪和王思礼的军队又被安禄山叛军拖住,灵武危矣!你我君臣的性命也危矣!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围魏救赵,让鲁王率军攻打关中和长安,逼安禄山撤军,把郭子仪和王思礼的军队解放出来,全力对付吐蕃军!” 李岱点点头,“刚才高翰林也对微臣说了此事,卑职明天一早就发鹰信给李邺,让他做好准备,一旦吐蕃出兵,他就出兵长安。” 高适在一旁道:“现在商州也落入叛军之手,夺回商州也需要时间,那时再攻长安就来不及了,不如先出兵拿下商州。李相国觉得呢?” 李岱苦笑一声道:“微臣就担心出兵太早,被安禄山看出我们的意图,反而命令洛阳出兵南阳,攻打荆襄,那样就拖住了江汉军。” 李亨沉思片刻,“实在不行就走子午谷,一样能够奇袭长安,朕建议开春前夕行动,不要拖得太晚。” 李岱躬身道:“微臣遵旨,明天一早就发鹰信!” 李岱先告退了,李亨叹了口气对高适道:“朕很担心,万一李邺不肯出兵怎么办?” “陛下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朕怎么能没有想法呢?” 李亨忧心忡忡道:“他让父母逃离灵武去巴蜀避乱,说明他根本没有把朕的死活放在心上,他只考虑自己父母。” 高适劝李亨道:“陛下,微臣在碎叶也做过几年他的录事参军,对李邺还是比较了解,李邺不喜欢受各种规章制度束缚,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他很清醒,他绝不会坐视吐蕃军攻打灵武,他劝父母离开,应该只是防备万一,万一郭子仪被吐蕃军击败怎么办?” 李亨一下子愣住了,随时露出思索之色,是啊!万一郭子仪的军队被吐蕃军击败呢?灵武不是一样保不住吗? “那依爱卿之见呢?” “把情况告诉李邺,让他自己决定,他甚至可以派骑兵通过汉中和连云栈道杀到陇右支援我们,陛下,相信他,把自主权给他,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李亨沉思良久,终于点了点头道:“好吧!就依爱卿之见,但要把围魏救赵的策略告诉他,让他明白我们意图,同时还要把目前我们面临的严峻形势告诉他,所以朕觉得光靠鹰信还是不够,还要派人八百里加急把信件交给他。” “陛下考虑得周全!” 李亨点点头,“高爱卿,这件事朕就交给你了。” “微臣一定派人及时把信送到!” 高适告退走了,李亨负手来回踱步,他当即令左右宦官道:“去把李辅国给朕找来!” 第六百五十五章 究竟是谁 片刻,李辅国匆匆赶来,李辅国长得又高又胖,但相貌却很丑陋,他比天子李亨大一岁,从小和李亨一起长大,,一直服侍李亨近四十年,李亨对他异常信任,什么事都要和他商量,几乎对他言听计从。 李亨登基后,李辅国出任知内侍省事,同时出任天下兵马大元帅府司马,兼任天下兵马总监军,除了鲁王李邺和永王李璘外,天下所有唐军都要受到他的节制,在某种程度上,他掌控着军队大权。 李辅国当然知道天子召见了李岱,也知道是为了应对眼前的危机,李辅国也同意李岘的方案,如果吐蕃杀来,他也一样活不成,所以他也认可围魏救赵是解决目前危机的唯一的办法。 但让李辅国有些不满的是,天子和李岱、高适的商议没有让他参加,把他绕过去了,事后才找自己商议。 不满藏在心中,表面上看不出来,李辅国来到御书房,躬身行礼道:“老奴李辅国参见陛下!” “朕找知事来,是关于李邺之事.......” 李亨就把眼前的形势和李岘的建议都告诉了李辅国,最后道:“知事同意这个方案吗?” 李辅国点点头,“方案很不错,老奴完全赞成,相信陛下也承认,现在陛下忧思的恐怕不是方案,而是人,李邺是个难对付的刺头啊!” 李亨叹口气,“他如果提一些官职、钱财方面的要求,朕都可以答应,上次他提出返还他祖父的藏宝,朕也一口答应了,但他居然向江南西道扩张势力了,这是朕最担心的,当初太子提出让李邺对付永王,朕不太同意,就是担心驱了狼,又来了虎,现在看来,朕的担心恐怕成为现实了。” 李辅国一怔,“李邺向江南西道扩张,老奴怎么不知道?” “他发的是鹰信,估计监军的报告会晚几天到来。” 李辅国想了想道:“现在用他之时,他有些过分的举动,陛下暂时不要计较,睁只眼闭只眼,默许他的胡作非为,等以后再慢慢收拾他不迟!” “如果他变成第二个安禄山呢?” 李辅国阴阴一笑道:“陛下,只要他父母在我们手中,他再怎么蹦跶也翻不了天!” 李亨缓缓点头,“要加强监视,密切监视李岱夫妇的一举一动,一旦他们想逃跑,立刻拿下!” “陛下放心,老奴已经安排得妥妥帖帖!” ........ 李岱的马车在石板路上缓缓而行,这条灵州门道是灵武县的南北中轴县,以前是泥路,夏天尘土飞扬,冬天泥泞满地。 一個月前士兵们拆掉一座旧城,用城砖铺成了这条砖路,砖道尽头就是灵武宫,大臣们的住宅则分布在砖道两侧。 没有豪宅高墙,没有深院大屋,实际上就是一座座不到一亩的小院子,堂堂的郡王大将军或者宰相尚书们,都住在这样的小院里,也算是大唐开国百年第一次。 李岱却没有心思看望街道上的人来人往,他在想今天的事情,今天他算是确定了天子在监视自己,他是怎么监视?肯定是买通了自己身边的人,又会是谁呢? 李岱想来想去谁都有可能,但让他确实究竟是谁,他却怎么也想不到了。 这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李岱一怔,“怎么了?” 侍卫首领刘武通在车窗外小声道:“看见夫人了!” 李岱连忙打开车窗,原来到墟市了,这里是个农贸交易市场,卖什么都有,周围被围墙包住,占地约有七八亩,里面人声鼎沸,热闹非常,就连墟市门口也摆满了小摊。 李岱一眼看见了妻子裴三娘,带着一个小丫鬟,正在和门口摆摊卖瓜的老妇人讨价还价。 堂堂的一品国夫人居然亲自出来买菜,说起来很好笑,但李岱又感到十分温馨,这才他妻子的本色,低调、朴实、精明、善良,尽管贵为宰相夫人,鲁王的母亲,却一点都不忘本,也不怕别人笑话,依旧我行我素。 “相国,要去叫夫人吗?”刘武通问道。 李岱本来不想打扰妻子,但他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便点点头,“请夫人上我的马车,说我有要事找她。” 刘武通翻身下马,飞奔而去,不多时,裴三娘过来了,她带着一头毛驴,毛驴驮了十几只甜瓜。 裴三娘上了马车,笑道:“今天不是休日,夫君怎么又进宫了。” 李岱挥挥手,“走慢一点!” 马车缓缓而行,李岱这才叹口气,“天子找我进宫,和李邺有关!” 裴三娘一惊,“邺儿怎么了?” “也没什么,天子有求于他,想恳请他出兵攻打长安,解灵武这边的危机,这个时候就算邺儿做出什么过分之事,天子也能包容。” 裴三娘迟疑一下道:“听说新月又怀孕了,我想去襄阳看看。” 李岱苦笑一声道:“问题就在这里啊!天子派人在监视我们,我们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他现在未必允许你离开灵武。” “谁?” 裴三娘脸一沉,“是谁在监视我们?” “我也不知道是谁,所以想和你探讨一下,到底是谁被天子收买了。” 裴三娘向外面使个眼色,意思是会不会是几名侍卫中的一人? 李岱想到自己收到信,侍卫都知道,便点点头,“很有这个可能!” 裴三娘在丈夫的手掌心写了一个‘刘’字,李岱摇摇头,“不会是他,邺儿对他有救命之恩,再说他的妻儿都在襄阳,他不会背叛。” “那老爷可以和他说一说这件事,让他观察,他应该有经验。” “问题是,不一定是侍卫,说不定是内宅侍女,或者其他人。” “那有没有什么排除的办法?” “有!这个人知道我今天中午收到了鹰信,知道我收到鹰信的人有多少?” 裴三娘想了想,丈夫的鹰信就是四名侍卫负责,然后他们会把鹰信交给管家,管家再交给自己丈夫,这么算下来,其实就只有五个人知道,四名侍卫和管家。 “夫君,估计还是他们有关!” 裴三娘指指外面,“除了他们就是管家了,但田管家跟随我们多年,不可能吧!” 李岱点点头,“回头和我刘武通谈一谈这件事。” ....... 回到府中,李岱让人把刘武通找来,刘武通走进客堂躬身行礼,“参见相国!” 李岱笑了笑问道:“最近和家人有联系吗?” 刘武通点点头,“三个月前,儿子给我写了一封信,他现在上州学了,殿下夸他稳重心细,将来必成大器,我心中高兴啊!” “再过几年,你儿子就能出仕了,有鲁王罩着他,他肯定有前途!” 刘武通感觉今天有点不对,他小心翼翼问道:“相国,出事了吗?” “是出了点事情,所以我才找你来询问!” 李岱沉吟一下便问道:“今天鹰信是谁当值?” “今天是武国蕴当值!” “他取鹰信回来,你们其他人都知道吗?” 刘武通点点头,“都知道,他回来说了,是殿下从襄阳发来的两封鹰信。” “但天子也知道了!” 刘武通一惊,“相国的意思是,我们中间有人被收买了?” 李岱点点头,“当然不会是你,而是其他三人之一,关键是中午送信后有谁出去过?” 刘武通想了片刻道:“武国蕴送完鹰信后,便去了他舅父家,王平、赵昆一直和我在一起,都没有离开过房间。” 李岱负手走了几步,缓缓道:“这件事不急,慢慢来,找个人查一查他舅父,如果真是他,也千万不要揭破,我们防着他就是了,否则旧的去了,新的还会再来!” “卑职明白了!” 第六百五十六章 曲线劝谏 一转眼到了十二月,襄阳也进入冬天,这天半夜,一场小雪纷纷扬扬飘落,襄阳的第一场雪来临了。 天已经亮了,李邺还躺在温暖的被子里,怀中抱着温香软玉,着实不想起身。 杨玉环轻轻捏了捏李邺的鼻子,娇笑道:“还在装睡呢!” 李邺嘻嘻一笑,翻身便是一招泰山压顶,杨玉环吓得连忙投降,“夫君,天已经亮了,外面的侍女都醒来了。” 李邺却不接受投降,杨玉环‘嗯咛!’一声,只得伸出雪藕一般的手臂搂住了冤家的脖子,很快,房间里再次被浓浓的春色淹没了。 半个时辰后,李邺和杨玉环牵手走出房间里,李邺神清气爽,杨玉环俏脸上红晕未去,她在李邺胳膊上掐了一下,早上还那么疯,别人都听得到。 院子里已被一片白雪覆盖了,两个侍女拎着一桶热水嘻嘻哈哈回来,杨玉环连忙问道:“行密,现在什么时辰了?” “夫人,还早呢!辰时还没有到。” 杨玉环一怔,“啊!辰时都没到?” 辰时是上午七点到九点,也就是说,现在还是六点多钟,他们提前了两刻钟起床。 李邺笑道:“应该是下了雪,显得天很亮,外面冷,我们先回屋去吧!” 杨玉环见他一脸坏笑,心里怎么不明白,轻轻扭了一下身子,“人家要洗漱了,我和大姐约好今天去妙香行买胭脂!” 李邺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便笑道:“好吧!洗漱吃早饭,我也要去官衙了。” ........ 吃罢早饭,李邺乘坐马车来到了节度府官衙,李邺先来到参谋房,李泌、刘晏、陈焕、王昌龄已经到了,还有情报司主事仇玄,以及内卫首领王成华。 这是他们的晨会惯例,早晨几名高官先碰个头,时间在辰时正,也就是上午八点,这也是荆襄官员们就职点卯的时间,这当然是李邺定下的规矩,大家都有家庭,没必要那么早来,而朝廷规定六点半就要上朝,相比之下,荆襄这边宽松得多。 当然也不是每天都要开晨会,主要看昨晚有没有什么比较重要的事情,上個月是王昌龄当值,今天是十二月初一,便改由刘晏当值。 每月当值的高官负责召集晨会,负责处理夜间重大事务,负责收取八方谏议。 在节度府大门前有两个大铜柜,叫做八方谏议匦,左边雕有白虎,右边则雕青龙,差不多就是后世的意见箱,这可不是李邺开创的,是武则天是为了广开言路而设立,只是最后变成了告密箱。 实际上朝廷一直就有谏议匦,包括告御状的登闻鼓和肺石,只不过现在已经流于形式,成了摆设。 很多县衙门口都有一面大鼓,百姓可以敲鼓告状,县令就算在忙着植树种人,也得骂骂咧咧爬起来开堂问案,就是武则天开创的先河,后来的皇帝都要标榜自己勤政爱民,所以就算不愿意也得捏着鼻子跟随。 但总有能摸准龙脉的高官,他们会变着花样讨好上意,比如,他把鼓架子设三米高行不行,你踮起脚都够不着。 还有把鼓槌专人看管,保证你有权力敲鼓,但不保证你能拿到鼓槌。 还有改良过的大鼓,你敲响的鼓声还不如扯开嗓子喊得远。 总之一句话,普遍人说几句难听的话,别人都会跟你急,指望当权者天天听人提意见,怎么可能? 李邺现在年轻有为,锐气十足,所以他要搞谏议匦,大家也随他,听取四方名流意见。 李邺和众人见了礼,在主位上坐下,刘晏笑道:“殿下来了,我们就开始吧!” 今天是初一,是每月最重要的晨会,有事没事都要举行。 李邺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刘晏笑道:“今天没有什么大事,但正好各地难民安置报告都到了,我给大家简单说说,到十一月下旬为止,我们一共安置难民二十七万七千户,人口超过百万,但这里面不包括邓州的难民,基本上各州都有安置,其中襄州和荆州最多,两者加起来超过一半,襄州安置了八万三千户,荆州也安置了七万一千户。 到目前为止,依旧住在帐篷内的难民大概还有三千户,我已要求相关各州必须在十二月上旬全部解决,然后累计赈灾粮食发放了四十万石,钱拨付了近七万贯,可能明年二月左右,还要再拨付一次钱粮,就差不多了......” 邓州的难民之所以是特例,是因为邓州是战场,燕军一杀来,百姓就向南逃,燕军一撤退,百姓又可以回家,这样来来回回太折腾,刘晏就提出一个‘离土不离乡’的方案,主要就是贯彻李邺提出的‘耕战思想。 老弱妇孺不折腾,就留在襄州,把所有青壮男子按照县乡组织起来,带着兵器和农具,集体回家种田,种完田后再集体回来,有时间还可以回家打理一下房子,农闲时还要进行军事训练。 李邺见王昌龄有些欲言又止,便笑问道:“王司马是不是要说点什么?” 王昌龄歉意地看了一眼刘晏,刘晏微微笑道:“我只是召集人,司马尽管畅所欲言!” 王昌龄沉吟一下道:“昨天下了第一场雪,我建议大家上街去走一走。” 李泌当即表示赞成,雪后考察民情,历朝历代都是官德的一种,做秀也罢,解决实际苦难也罢,都是应该做的事情。 李邺点点头,“王司马这个建议非常好,这是我们来襄阳的第一个冬天,有什么事回头再说,我们分头上街!” 不多时,五辆马车驶出了官衙,在骑兵的护卫下,向各个方向驶去...... 与此同时,一辆宽大的马车也从李邺府中驶出,几名护卫骑兵跟在两侧,马车在街头缓缓而行。 独孤新月的肚子已经隆起明显,她穿一身宽松的孕装,身上盖着毯子,舒服地靠在软垫上,手里端着一盏官窑白瓷,细细品着热气腾腾的沁香奶茶。 杨玉环也和她一样,穿着宽松的大裙,头发简单梳在脑头,身上盖着厚厚软软的毯子,身后是松软舒适的靠背,柔若无骨的纤手端着茶盏,品着美味的奶茶,享受着冬日温暖的阳光,显得慵懒而舒适。 马车在平坦的石板大道上走得很稳,她们手中的奶茶一点也没有溢出来,奶茶她很喜欢,这是她在皇宫也没有喝到过的美味,夫君李邺亲手调制。 杨玉环不光喜欢喝奶茶,她也很喜欢这种惬意的生活,轻松自在,内心温馨而放松,充满了安全感,坐着马车体会喧嚣热闹的人间气息。 怎么说李邺对爱妻很关心呢!他知道两个妻子喜欢坐马车逛街,便千方百计找商人从海州买到几块最纯净的水晶,找高水平的工匠制成两块水晶玻璃,装在马车上,几乎和后世的白玻璃没有区别了,再装上透明的纱帘,冬天也能坐在马车上欣赏大街上的风景,透过纱帘,外面也看不到车内的情形。 今天是襄阳冬天的第一场雪,但南方的雪不能和北方比,南方的雪更加细碎,浅浅一层铺在屋顶和树梢,北方的雪是鹅毛大雪,十二月初已积满了厚厚一层。 但就算如此,下了雪就变成了孩子们的天堂,一群群孩子在雪地里奔跑撒欢,到处收集雪,做成一个大大的雪球,把脸埋进去啃。 孩子们的欢笑声传遍了大街小巷。 第六百五十七章 笑谈八卦 独孤新月见杨玉环专注地看着窗外,便微微笑道:“你天天看,还看不厌吗?” 杨玉环摇摇头,“每天感觉都不一样,尤其冬天的阳光照在身上,喝着热腾腾的奶茶,我很喜欢这种感觉。” “女人都是喜欢感觉的,我也喜欢,尤其喜欢和有共同话语的朋友坐在一起,也幸亏夫君把你娶进门了,要是把从前那个胡女娶进门,我真不知该怎么面对了?” 杨玉环极为灵动的美眸中顿时闪烁起八卦之光,她笑问:“夫君还有别的女人?” “以前还有一个,葛逻禄的公主,以前是阿布思的小妻子,我认识她,估计你也见过。” 杨玉环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她在皇宫里就是木头,只醉心于艺术,其他交际什么的,毫无兴趣。 独孤新月掩口小声笑道:“你知道夫君怎么会认识这个女人吗?里面有很多故事,真是刺激啊!” 杨玉环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给我说一说!” “夫君在金山堡杀了阿布思和三百多名手下,杀红眼了,最后遇到了金山阿灵,他居然把她按在床上强暴了。” “啊!强暴。”杨玉环眼睛瞪大了。 “别这么吃惊,男人杀了三百多人,都会变成魔鬼,我虽然没杀过人,但我能理解,满腔的杀气若不宣泄出来,而积郁在心中,人就真的变成魔鬼了、” 杨玉环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那個女人居然也是第一次,估计阿布思不行吧!夫君发泄一通后,头脑冷静下来,心中开始愧疚,便把阿布思所有的财富都给了那个女人。” “所以她心怀感激?”杨玉环问道。 独孤新月撇撇嘴,“什么心怀感激,这就是我们汉人和胡人不一样的地方,杀了我丈夫,我一定要为丈夫报仇,就算报不了仇,我也会恨仇人一辈子,但她是葛逻禄人,她们的规矩是,如果丈夫被另一个人所杀,她就是另一个人的女人了,就是战利品之类吧!” 杨玉环点点头,“我也听说过,胡人女子的丈夫死了,她又会嫁给丈夫的弟弟或者儿子,王昭君和隋朝义成公主都是这样,那夫君娶她了吗?” “娶什么呀!若娶了她,我算什么?” 杨玉环掩口笑道:“我把这茬给忘了,大姐继续说。” “几年后夫君去了碎叶,结果又遇到那个女人,两人就好上了,还私下约了终身,但世事无常,那个女人很快成了祆教中的重要人物,好像是撒马尔罕大光明寺的银圣女,两人在碎叶洒泪相别,相隔万里,从此就一别两宽了。” 杨玉环听得悠然神往,她酷爱艺术,喜欢凄美的爱情故事,平时戏文里看到一些,但那是编出来的,但今天她听到了真实的事情,居然发生在自己夫君身上。 “大姐知道得这么详细,是夫君告诉你的?”杨玉环好奇问道。 “哪里啊!这种事他才不肯说,我是从别人那里知道的,嘻嘻!”独孤新月忍不住得意笑道。 “谁说的?”杨玉环着实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 “夫君在碎叶有个小侍女,叫做小康,原本就是那个女人的侍女,她知道得很清楚,都是她告诉我的。” 杨玉环迟疑一下问道:“这个小康是不是就是前几天来送药的那个小娘子?” “就是她,她是王老爷子的干孙女。” “她长得还行,我还以为夫君也会纳她为妾?”杨玉环试探问道。 “不可能!夫君对她从来没有任何想法,听夫君说,她和王老爷子的侄孙很有缘分,或许以后能在一起。” “听说襄阳黄家想让女儿入门?” 独孤新月点点头,“是有这么回事,他们托人提过,上个月黄夫人还来找过我,说得很含蓄,让她孙女替我分担一些家务,黄家孙女我也见过,才十六岁,长得不错,有福相。 前些天我给夫君提起过这件事,但夫君没有答应,后来我想想也对,和世家联姻是有必要的,但黄家太小了一点,还不够格,至少也要崔、韦、卢、裴、王这几家。” 杨玉环叹息一声,“若新人进了门,我可能就要真的去做玉竹真人了。” 独孤新月很理解杨玉环患得患失的心情,她微微笑道:“你一点都不用担心,伱是很特殊的存在,哪怕夫君再娶,你在他心中都是很特殊的,你绝不会失宠!” “他对我是很好,大姐心里没有一点芥蒂吗?” 独孤新月淡淡笑道:“你若是说房中事,我一点也不在意,我知道他需求极旺,你其实是在替我分担,别的方面我更不会在意,我很清楚,你永远也取代不了我,所以你不要担心,我们是好姐妹,也会是最好的朋友。” 杨玉环心中感动,幽幽道:“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想生个女儿,这辈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慢慢来,一定会有的!” 这时,马车慢慢停下,一名女侍卫在车门处道:“夫人,我们看见殿下了!” “啊!在哪里?” “夫人向对面的路边看,就看到了。” 独孤新月和杨玉环连忙起身来到另一边,拉开纱帘向大街对面望去,果然,她们看见了丈夫李邺的马车,就停在路边,随即又看见了丈夫,他蹲在一对讨饭的老夫妻面前说着什么? “夫君这是在做什么?”杨玉环不解问道。 独孤新月叹了口气,“夫君最看不得的事情就是老人无依,那是他的软肋,我们回去吧!有官员来了。” 西面来了几名骑马的官员,独孤新月吩咐道:“回府!” 马车缓缓起步,向府宅驶去,她们原本打算去买脂粉,现在决定让女掌柜上门也一样。 ....... 李邺确实遇到一件让他无法接受之事,他看到一对年迈的老夫妻,穿得很干净得体,却坐在地上讨饭,他觉得奇怪,便上前询问,才得知他们儿子二十年前就在陇右战死了,一直由女儿赡养他们,但几个月前女儿也不幸病逝,两个老人都六十多岁,年老体衰,无以为食,只得出来讨饭。 这让李邺心中的怒火渐渐燃烧起来,他在城内绕了一圈,就没看见一个赈粥点,就算北方逃来的难民在难民营内也能喝上一口粥,不至于饿死。 而且本地的老人,下雪天居然在外面讨饭为生! 第六百五十八章 用人失误 这时,襄州长史柳洵和襄阳县令陈祚都赶来了。 李邺不睬他们,取出了十两碎银子塞给老人,两个老人激动得跪下磕头,李邺连忙扶住他们。 “以后城内会天天赈粥,你们就有饭吃了,天冷,老人家先回去吧!” “感谢使君,襄阳有您做主,是我们小民之幸也!” 李邺惭愧道:“是我不对,刚刚才发现,哎,你们回去吧!” 两个老人互相搀扶着蹒跚而去。 李邺望着两个老人走远,这才冷冷道:“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两人满脸惭愧,躬身道:“卑职知错!” “我不想再说什么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你们县衙州衙的每個官员把这两句抄写一百遍,明天上午,我若还没有看见三处以上赈粥点,你们就直接辞官吧!” “遵令!” 柳洵和陈祚心急如焚,连忙匆匆走了。 李邺并不是矫情,他当然知道在安禄山占领的州县内,冻死饿死的老人比比皆是。 但这里是襄阳,是他李邺的地盘,就在自己的眼皮子下面,下雪天,一对无依无靠的老人居然在路边乞食,让李邺怎么能不愤怒。 李邺没有心思再巡视了,坐上马车返回了官衙。 李邺坐在火盆边烤火暖身,心中郁郁不乐,这时,李泌笑着走了进来,“听说殿下心情不好,我特来看看!” “军师请坐!” 李泌坐下道:“刚才我也听说了,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毕竟我是襄州刺史!” “军师不要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我心里有数,你只是挂名,从来没有过问州事。” “但我确实知道这件事,而且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军师说说看!” 李泌沉吟一下道:“殿下不觉得奇怪吗?官府没有赈粥,寺院也没有,豪门世家也没有,这可不像正常的州县啊!” 李邺点了点头,“是有点奇怪,什么原因呢?” “问题就出在长史柳洵身上,他不允许官府赈粥,也不准别人做善事!” “为什么?”李邺着实一头雾水。 李泌缓缓道:“虽然这个柳洵是殿下的同窗,但我还是要实话实说,他这个人书生气太重,没有任何实践经验,完全和低层百姓脱节,不了解现实,也不了解民生,他想当然地认为赈粥是在养懒汉,很多人便不再努力,靠官府和别人的慈善养活,最终是害了他们,一旦官府不再赈济,他们就会无以为继。” 李邺眉头皱成一团,“那县令陈祚呢,他怎么不做?” 李泌摇摇头,“陈县令做了,他利用赈济难民的借口,在城门处赈粥,结果排队之人几乎都是本城的老弱,被柳洵发现了,他大发雷霆,逼陈县令撤销了赈粥点,然后陈县令想给本县的老人和孤儿一些补助,柳洵就不肯批准。” “为什么?” “他说官府已经拨钱慈幼院和善福堂,就不应该再另外拨付慈善钱,但慈善院只收容一百孤儿,城内孤儿至少有上千人,善福堂只能容纳八十名老人,可需要扶助的孤老何止八十人,但柳洵却认为,额外补助,只会让那些负责赡养的人占便宜,他这个人的特点,时时刻刻就怕别人占便宜。” 李泌已经对长史柳洵很不满了,终于找到这个机会,向李邺提出了谏议,“恕卑职直言,使君任命柳洵为襄州长史,完全就是错误的,他根本没有能力,在难民营做得一团糟,在襄州也是一塌糊涂,该做的实事不做,连续五次召集一帮文人开诗会,几乎每月一次,说是要振兴襄阳文学,每次诗会都要耗费几百贯钱,殿下任人唯亲,在柳洵这件事上很失民心。” 李邺半晌道:“王昌龄建议雪后去巡视民情,你们都事先商量过的吧!” “正是!” 李泌毫不掩饰地承认了,“其实还是卑职出的主意,与其我们劝说,不如让殿下亲自去了解一下,卑职今天去的是老城隍庙,那里聚集着一百多名孤儿,也是靠乞讨为生,如果官府不管,以后他们就会成为小偷、盗贼,已经有这个趋势了,他们都去偷别人的柴禾来烤火取暖。 卑职认为应该办一所特殊的学校,让他们能读书识字,让他们有个睡觉的地方,有个能吃饭的地方,但是.....殿下,柳洵是不会干的,他会认为让这些孩子占便宜了,除非殿下像逼他赈粥一样逼他办学。” 李邺负手走了几步,叹息道:“一叶可知秋,我以为是地方官的责任,没想到最后是我的责任,我背负了一个任人唯亲的名声。” “殿下,柳洵必须要撤换了,襄州是我们的根基大本营,不能让一个庸人来主持襄州政务,会坏大事!” “李长史说得对!” 王昌龄走了进来,躬身对李邺道:“柳洵确实平庸无能,毫无经验,什么事情都做不好,整天热衷于诗会那种虚荣东西,如果殿下找不到合适的人,卑职自荐出任襄州长史,别的职务我可以辞去!” 李邺点点头,“司马就不用考虑辞职了,我考虑用汉阳县令黄有功出任襄州长史,伱们觉得如何?” 李邺对汉阳县养老助幼的传统,印象极其深刻。 “卑职完全同意!” 李泌当即表态道:“卑职在汉阳县呆了十几天,仔仔细细考察了汉阳县,汉阳县确实治理得井井有条,治安非常好,青壮人人都有事做,所有六十岁以上老人,十六岁以下孤儿都由官府补助,真正做到了老有所养,少有所依,卑职说的特殊学校,就是参考汉阳的扶幼学堂。” 王昌龄追问道:“那柳洵改任何职?” “让他去州学当学正,可能更适合他一点。” 李邺当即下达了鲁王令,免去襄州长史柳洵之职,升汉阳知县黄有功为襄州长史。 柳洵改任州学学正。 但让李邺没有想到的是,柳洵竟然跑来哭诉一通,说他是外地人,他不屑于去本地的世家豪门一一拜访,结果得罪了他们,导致被他们报复,他的政令根本出不了州衙。 在赈济老弱这件事上,他并不反对赈济,而只是主张鼓励民间赈济,而不能由官府事事包揽。 但这些世家豪门都不买帐,一个都不响应他的呼吁,他只得作罢。 至于养懒人的说法,是因为他看到很多人拿着桶来打粥,认为一部分刁民贪得无厌,只想占便宜,所以他一怒之下命令县衙停止赈济。 李邺无语了,柳洵的哭诉,他看到了一个自命清高,却百无一用的书生,一个吝啬小气,连幕僚钱都舍不得花的无能之辈。 专门拨给他每月十五贯钱的幕僚钱,他拿去养小妾了,导致他身边一个幕僚都没有。 不懂人情世故,不懂民间疾苦,不体恤下属,完全就是一个内心充满偏激的愤青,连最起码的赈济都不懂。 百姓拿桶来装粥,他就能带一桶粥走吗?这是赈粥,不是自助餐,每人的定量是两勺,哪怕拿口缸来也是两勺,他就不想想因为穷人家里是不是没有合适的容器。 就为这点小事,他就叫停了县衙的赈粥,这样的人居然被自己任命为最重要的襄州长史,李邺就恨不得给自己几个耳光,自己真是瞎了眼。 第六百五十九章 彻底堕落 “砰!”一只茶盏狠狠摔在地上,被摔得粉碎。 书房内,柳洵脸色铁青,狠狠盯着屋顶,眼睛喷射着怒火,牙缝里迸出一句话,“李邺,你欺人太甚!” “你在胡闹什么呢?” 柳洵的父亲出现在门口,阴沉着脸,冷冷看着儿子。 柳洵低下头,恶狠狠道:“父亲,李邺听信谗言,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将孩儿免职,我觉得不公,我想杀人!” 柳父慢慢走进来道:“所以你在这里怒骂摔杯子,就能解决问题?” “那孩儿该怎么办?堂堂的襄州长史被贬为州学学正,这个奇耻大辱,孩儿忍受不了啊!”柳洵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悲愤,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柳父坐下,摆摆手,让柳洵也坐下。 “我理解你的心情,以前为父就给你说过,你适合当幕僚,不适合当主官,因为伱是个书生,总是自命清高,不懂人情练达,不会玩官场,所以你被排挤也很正常,不要再狂怒了,冷静下来,李邺说到底只是一个小小的军阀,不做就不做,有什么大不了,你完全可以去投靠李环,他在江淮为节度使,又是真正的皇子,比李邺这個伪宗室要强得多。” “孩儿担心李环会认为我曾背叛他!” “话都是人说的,随便找个借口就掩饰了,关键还是他现在需不需要你,你写封信给李环,如果他想用你,肯定会招你过去。” 柳洵咬牙道:“我可以写信,但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 这时,管家匆匆来报,“老爷,外面有人求见,送来一份帖子。” 管家呈给一份帖子,帖子是装在信封内,信封口已经封住,显然是不想让管家看到。 柳洵撕开信封,看了看拜帖,顿时吓了一跳,“燕国礼部郎中邱明。” 居然是安禄山的人找自己了,柳洵看一眼父亲,柳父冷笑一声,“他们鼻子还真灵,见一见无妨,听听他们想说什么?” 柳洵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强烈的报复欲望,最好让燕国的军队将李邺和他手下官员斩尽杀绝! ........ 李邺对柳洵也算仁至义尽,虽然免了他的长史之职,却没有完全剥夺他的福利待遇,比如五亩的官宅还是给他居住,但也仅限于住宅,其他的俸禄补贴之类肯定会降,这是必然的,月底领俸时,柳洵就知道了。 客堂上,一名中年男子正在喝茶等待,他叫做邱明,官任燕国礼部郎中,他原本也是河北道的一名县令,投降后被安禄山任命为礼部郎中。 但他另一个身份却是满福大酒楼的掌柜,他当然是燕国设在荆襄的情报探子首领。 之前他们的情报站被摧毁,但燕军必须要了解荆襄的动向和军队部署,所以又一次投入资源,筹建了情报站,这次邱明便被安庆绪任命为情报头子。 邱明很谨慎,他平时也只是收集一些公开的情报,比如江汉军和永王军的战争等等,但一些重要的军事情报他收集不到,比如江汉军的兵力和战船数量等等。 邱明也很清楚,要想得到重要情报,必须要从官员身上打开缺口,只是他不敢轻举妄动,一直在等待机会。 柳洵被免职的消息已经在襄阳传开了,堂堂的州长史居然被贬为一所学校的学正,传出去简直让人笑话,邱明便意识到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如果能把柳洵拉拢过来,就算提供不了很多有价值的情报,但也算是打开局面了。 这时,脚步声响起,柳洵走了进来,邱明连忙起身行礼,“参见柳长史!” 柳洵不高兴地摆摆手,“我已经不是长史了,你可以叫我柳学正!” “正式通报还没有下来,所以.....” 柳洵没有睬他,直接坐下,摆摆手,“请坐!” 邱明坐下,柳洵瞥了他一眼,又问道:“邱郎中找我有什么事?” “我家太子殿下很关注柳使君,听说柳使君遭遇不公待遇,特命我来慰问。” 柳洵心中冷笑一声,自己昨天下午才被免职,安庆绪就知道了,就算是飞鸽传书也没有这么快吧! 柳洵也懒得说破,淡淡道:“如此好意,多谢了!” 邱明取出一个沉甸甸的包裹,放在桌上,推给了柳洵,“这是三百两银子,一点慰问心意。” 柳洵眼睛一亮,“怎么好意思,无功不受禄啊!” 嘴上说不好意思,却没有把银子推给对方的意思。 邱明立刻领悟到了对方的微妙态度,连忙道:“钱虽然俗了一点,但它的分量却能代表心意之重,是太子殿下的心意,请务必收下!” 钱可不是俗物,柳洵现在最需要它了,他娶了一房小妾,娶小妾很费钱,衣服、首饰、胭脂,起居饮食,还有丫鬟仆妇,每个月至少要二十贯钱,他每个月俸禄加补贴才二十贯钱出头,根本不够开销,他只好把每个月十五贯的幕僚钱省下来,加上一些职务上的好处,才勉勉强强支撑起来。 可一旦他的长史之职免了,首先十五贯幕僚钱就没有了,补贴和俸禄都要减少,每个月最多十二三贯钱,学校又是清水衙门,没什么外快,他还要养十个下人,又没有祖先留下的财富底子,他怎么能承受得起,所以这三百两银子对他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柳洵点点头,“这个银子我也不会白拿,给你们几个有用的消息吧!江汉军的总兵力已到十八万,其中水军三万,战船一千五百余艘,三千石以上战船就有两百五十艘,江南西道已经大半被江汉军吞并了。” 这个情报简直太重要了,也太及时了,邱明大喜,他迟疑一下又问道:“消息确切吗?” “这是内部绝密通报,只有一定级别的官员才能看到,恰好我就能看到。” 邱明心中默默记诵一遍,便起身告辞,“有什么困难,使君可以去满福酒楼,我们一定会全力相助!” 邱明告辞走了,柳洵拎着银子回到书房,父亲还在等他。 “他走了?” 柳洵点点头,“留下三百两银子,我没有拒绝。” “那就收下吧!多条路子,总归是多条出路。” ........ 夜已经深了,李邺还在和李泌探讨救援朝廷之策。 之前李邺就收到了父亲的飞鹰传信,说朝廷局势严峻,可能撑不到春天,希望他能进攻关中和长安,围魏救赵,逼迫安禄山撤军。 其实李邺也知道朝廷形势严峻,自从他得知安禄山和吐蕃暗中勾结,他便知道朝廷形势不妙了。 吐蕃一旦出兵,朝廷极可能会保不住,他由此写信给父母,让他们最好能去巴蜀避难。 但就在今天中午,李邺收到了天子李亨正式发来的求援信,恳请他出兵救援朝廷。 于情于理李邺都要出兵,关键是怎么出兵发挥的效益最大。 李邺其实是想发兵陇右,和吐蕃军交战,夺回陇右与河西。 但李泌坚决不同意攻打吐蕃。 “殿下,攻打吐蕃是战略远景,没有三五年时间休想有战果,但救援朝廷是燃眉之急,需要出兵快,出兵准,立刻见效,就仿佛汉水北岸失火,大家应该赶紧坐船去救火,可殿下非要从汉阳调万石大船过来再去救火,什么都耽误了。” 李邺笑了笑道:“军师说的是远水不解近渴,其实我攻打吐蕃,拖住吐蕃军也是一种救援。” 李泌还是摇摇头,“我们最多拖住陇右的吐蕃军,但进攻灵武的吐蕃军是河西驻军,那其实就变成了吐蕃军拖住殿下的军队,殿下不要考虑吐蕃军,不现实,我们还是要掌握好商洛道的优势,从商洛道杀进关中,使安禄山不得不撤军,这才是正确的策略,使朝廷能够腾出手来对付河西吐蕃军,这时安西军也能穿过河西走廊,前来救援了。” 李邺负手走了几步,不得不承认李泌看得更透彻,思路更清晰,自己过多考虑吐蕃,有点偏题了。 “可如果安庆绪大军趁机来攻打荆襄,怎么办?” 第六百六十章 黑鸟越城 李泌微微笑道:“这一点我觉得殿下不必担心,我们有十八万大军,完全可以两线作战,何况我们水军强大,完全可以封锁汉水,就算燕军研制了新式浮桥,他们也要在水面搭桥,不可能飞过汉水,我们可是有万石战船啊!还有那么强大的火油武器。” 说到火器,李邺忽然想到一事,连忙道:“尉迟光率领一万头骆驼去拔汗那,正好就是明年春天回来,若吐蕃军截断了河西走廊,这可就麻烦了。” 李泌笑道:“所以殿下一定攻打长安,逼迫安禄山大军回撤,郭子仪才能率军联合安西军打通河西走廊,只要殿下出兵关中这步棋走活了,那整盘棋都活了。” 李邺默默点点头,这步棋他得提前走才行。 他取过一支小三角红旗,插在沙盘上的武关之上,第一步棋就得拿下武关和商州。 李邺没有等次年春天才行动,他有自己的策略步骤,在五天后的十二月初八,李邺亲自率领六万大军浩浩荡荡北征了。 他留李泌守汉江和襄阳,又调三万水军和一千多艘战船封锁汉水,这才率领大军北上。 ........ 武关是商洛道上最重要的关隘,也是关中四塞之一的南大门,在整个邓州—荆襄地区也是首屈一指的雄关。 武关当然是以北拒南,城墙高大坚固,从北向南居高临下,它位于一条峡谷中的高地上,两边都是少习山的悬崖峭壁,所以对燕军的守城军队而言,武关易守难攻,千余守军就能防御数万敌军进攻。 但如果从北方进攻武关又容易得多,也正是这个缘故,关中燕军杀进商州,一路势如破竹,很快便占领了武关。 但随着一些新式武器的运用,夺取武关也并不是那么困难。 六万江汉军和两万头骆驼在重重大山中蜿蜒行军,这里是秦岭和熊耳山之间,大军沿山腰盘曲而行,山腰道路仅宽一丈,另一边是万丈悬崖,崖高谷深,狭窄难行,也是这个缘故,江汉军没有使用辎重大车,而是三万骆驼驮负着大量粮草物资。 但有一根重达数千斤的重型攻城槌比较吃力,放在一架大型木板车上,数百名士兵负责拖拽它前行。 傍晚时分,大军抵达了龙驹寨,这里实际上是一处开阔地,有居民三百余户,基本上都是开店经商,所有南来北往的旅客和商队,基本上都会在龙驹寨休息并补充给养。 龙驹寨距离武关还有四十里,正好给大军休息,裴琇则率领一支五千人的先锋军继续北上,准备攻打武关。 李邺叮嘱裴琇道:“第一次使用火鹞子和旋风砲,关键是要积累经验,为以后的大量使用做实验。” “请殿下放心,卑职一定好好积累经验!” 裴琇当即率领五千军队和五百头骆驼出发了,还有数十名武器司的工匠跟随,另外重型攻城槌也带上了。 这次江汉军专门拿出的新式攻城武器就是火鹞子和旋风砲,火鹞子又叫铁嘴火鹞,用稻草扎成的一种大型草鸟,嘴部铁制,尾部洒满了火药,点燃引线后弹射或者抛射到敌军城内,用于进攻敌军的帐篷和粮草。 它最大的优点是,空中不燃烧,是几乎是黑色的,不容易被发现,锋利的铁嘴刺进帐篷内,火药被引线点燃,火鹞子会迅猛燃烧,它的射程往往达到一里,是非常优秀的远程纵火利器。 这时候,火药起到的作用便是助燃,这也表明了江汉军目前火器发展现状,还只到助燃这一步。 而旋风砲其实就是一座小型投石机,可将两斤重的物体投掷到三百步外,它因为是安装在骆驼的背上抛射,可以移动发射,所以叫做旋风砲。 旋风砲早在几百前就有了,主要运用在沙漠地区,发射石头为主。 但江汉军的旋风砲却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高科技武器,它不是抛射,而是向大弩一样发射,最大的优点和特点就是精准。 标准的弹丸重量、稳定的发射力量,各方面的影响因素都做到十分精细,命中目标自然就会十分精准。 这种高技术的精准射击在唐朝军器监已经不是难题了,大型床弩就能精准射中五百步外的目标。 当然,精准是相对的,它不是像弓弩那样,想射中头部就不会射中胸脯。 这种精准旋风砲做不到,它的精准只是相当于大型投石机而言,大型投石机往往会偏离目标一丈或者数丈,甚至还会偏离十几丈。 而旋风砲能做到最大偏离目标不会超过五尺,这就是精准了。 如果说火鹞子是进攻城内,那么旋风砲就是攻击城头了,两斤重的球型陶罐,用小型石砲发射出去,精准落在城头上。 漆黑的夜色中,大军渐渐靠近了武关,距离武关还有两里,前面是一处转弯,转过弯,就能看到武关了。 他们是特地选的日子,今晚天气阴沉,没有月色,也没有星光,漆黑一片,非常有利于进攻。 裴琇一抬手,队伍停止了前进。 “准备攻城!” 裴琇一声令下,士兵们从骆驼背上解下了两百架火鹞子和三百部旋风砲,一千五百名操作士兵着五百部火器向前面奔去,后面还跟着一千名添油士兵,一旦城头起火,他们会在城下用火油袋向城头喷射火油。 火鹞子比较简单,不需要精准,差不多就行了,但旋风砲却要求精准,为此,白天有一名工匠装扮成樵夫专门走了一趟,确定了三百步的参照物,山道边一棵孤零零地松树。 山道上可以摆成五排,同时发射五十架旋风砲,一批发射后,带下去,另一批上前发射,一共发射六批就差不多了。 在火鹞子和旋风砲开始部署的同时,一千名添油士兵继续向前奔跑,每个士兵背一桶十斤重的火油和一把推拉式唧筒,很像后世的儿童玩具水枪,但是用青铜打造,通过铜管将木桶中的火油抽进唧筒,再推射出去,射程可达七八丈远,比直接用皮袋喷射要远一倍。 距离城墙约百步左右,一千士兵停止了奔跑,半蹲在地上。 就在这时,随着一连串的闷响,数十只火鹞子被弹射而起,黑压压地向城中飞去,尾巴后面的火绳‘嗤!嗤!’燃烧着火星、 距离城墙还有数十步,城头上的燕军士兵忽然发现了空中奇怪的黑鸟群,纷纷指着它大喊大叫起来。 火鹞子瞬间越过了城头,向城内飞去...... 第六百六十一章 再破武关 武关也是一座关城,城墙周长三里左右,南高北低,城内建筑有两座,一种是石制建筑,里面是仓库、水房、厨房、马房等等,这是固定不变的。 另一种就是帐篷了,因为士兵较多,关城太小,白天要把帐篷收起来,地方就空出来了,晚上再搭建帐篷。 目前城内一共有军队两千人,对江汉军严防死守,如果江汉军的攻城方式不进行突破,依旧用攻城梯或者攻城槌撞门,那江汉军就算最后夺取了关城,伤亡也会十分惨重,至少也会付出万人以上阵亡的代价。 这一点李邺早就考虑到了,他考虑了两个方案,第一,用火攻关城,这是首要方案。 如果这个方案失败,他会采用第二方案,派一支奇兵沿着汉水西进,大约走三百里,然后从上津县北上,走一条小路到丰阳县,最后到商洛县,这是另一条进入商州的道路,属于一条小道,不太好走,但走骑兵也可以,然后从北面进攻武关,那就容易多了。 此时,五十只火鹞子飞进了城内,忽然燃烧起来,变成了一支支火鸟,冲进了城内各地。 紧接着第二批也越过了城头,飞进城内,再次燃烧起来,大帐被点燃了,幸亏是冬天的皮帐,不是羊毛帐,不会燃烧成一片,但还是有数十座大殿被点燃了,城内士兵大乱,纷纷从大帐内逃出来,很多士兵都光着脚,狼狈不堪。 主将王恩兆冲出大帐,大喊道:“魏将军带一千士兵从北面上城,其他士兵跟我上南城防御,唐军要攻城了!” 王恩兆一点不傻,他立刻意识到这是唐军要攻城了,但南城头最多只能容纳一千人,所以一半人先撤到东西城头上避火,另外一千人上南城。 “光脚的跟我来!”副将魏文忠率数百人向北城奔去, 王恩兆带着七百人刚冲上南城,忽然天空飞来无数的火团,噼噼啪啪落在城头上,城头上顿时一片片地燃烧起来。 王恩兆大惊失色,大喊道:“所有人当心,用盾牌抵挡!” 但盾牌没有用,唐军发射的火团不止一批,紧接着一批批火球射上城头,城头上到处是火焰,士兵纷纷寻找没有火的地方躲闪。 就在这时,一股股黑色的从城下喷射上来,很多士兵躲闪不及,被喷得一头一脸,紧接着,他们的身体开始燃烧起来,燃烧的士兵恐惧地大喊大叫,拼命向城下奔跑,很快就摔倒在地上,被烧得蜷缩起来,也有士兵受不了焚烧的痛苦,直接跳城,当场摔死。 王恩兆看得目瞪口呆,他想到了什么,探头向城下望去,只见城下全是黑压压的唐军,在用竹管一样的东西喷射黑油上来。 ‘噗!’一股黑油正好喷在王恩兆脸上,他顿时眼睛睁不开了,一股刺鼻的气味,他急用衣服擦脸,但脸上忽然火辣辣地疼痛起来,他脸上、身上和手臂上都起火了。 “啊!”王恩兆惨叫着奔跑,一头栽进了烈火之中,拼命挣扎几下,便被烈火彻底吞没了。 城头上越来越多士兵成了火人,其他士兵吓得魂飞魄散,向东城和西城逃去,很快,南城头上已经没有了守将。 裴琇已经率三千军队出现在城下,他喝令道:“撞开城门!” 武关前有一条三丈宽的旱沟,一座沉重宽大的吊桥被城头上粗壮铁链拉起,这主要是保护城门,唐军已经准备了巨大的攻城槌,撞开城门是最好办法,但撞城门的前提是要将吊桥放下来。 唐军已经在旱沟上铺上木板,十几名士兵扛着一架攻城梯冲过了旱沟,将攻城梯搭在城头,用前端的铁钩钩住城墙,二十几名士兵背湿漉漉的被子攀城而上,裴琇喝令士兵继续向关城两端添油,防止东西城头上的敌军杀回来。 为首一名身材魁梧的士兵率先攀上了城头,他用盾牌护住自己,城头上浓烟滚滚,已经不可能有敌军士兵了,即使有也会被熏死。 为首士兵将一条条湿被褥铺下去,烈火被扑灭了,浓烟开始变淡,他一跃跳上城头,用湿被褥铺路,很快来到控制台。 控制吊桥的轱辘被一根铁棍卡住,另一名士兵冲上前,用铁锤一锤便敲掉了铁棍,吊桥轰隆隆下坠,轰然落在旱沟上。 这时,城头上的几名士兵一起合力,将一根重达千斤的铁栓慢慢拔了起来,这根铁栓才是关键,有这根铁栓控制大门,除非把大门彻底撞烂,否则城门肯定撞不开。 士兵向下面挥手,裴琇高声令道:“攻城槌上!” 一百名士兵抱着一根巨大的攻城槌,直径至少有七尺,长五丈,前端装上铁撞头,重达数千斤。 士兵们发一声喊,抱着攻城槌冲上吊桥,直冲大门,“咚!”一声闷响,大门剧烈晃动,尘土扑簌簌坠落。 “再来!” 士兵们后退了数十步,又一次猛冲上前,攻城槌再一次重重撞在城门上。 没有了铁门栓,城门就只剩下底部的一道木头木栓,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城门下方的木门栓“喀嚓!”折断了,大门轰然开启,攻城士兵冲进了城内。 “杀啊!” 三千唐军呐喊着冲进了武关,武关由此陷落。 ........ 次日天刚亮,李邺率领大军也浩浩荡荡进入武关。 裴琇将守城副将魏文忠带了过来,魏文忠被唐军堵在西城,不得不率军投降。 “罪将魏文忠叩见鲁王殿下!” 魏文忠跪下磕头,他是潼关降将,着实害怕被清算。 “守军不是幽州军?” 李邺见投降一千多士兵惶惶然跪倒,完全不像悍勇的幽州军士兵。 “回禀殿下,我们原本是陇右军,潼关之战中走投无路,被迫投降燕国。” “那商州的其他军队呢?” “都是潼关之战降军,只不过我们陇右军用来守关城,其他军队都是临时哥舒翰临时招募的军队,用来守县城。” “有多少人?”李邺又追问道。 “大概一万人左右,主要在商洛县和上洛县,主将是严瀚海,同时也是商州刺史,他是宰相严庄的长子。” 这个情报很重要,商州刺史居然是严庄的长子,这可难得的好事。 李邺立刻命令南霁云率一万骑兵疾速北上蓝田关,不要管县城,要切断商州敌军的退路。 南霁云当即率领一万骑兵风驰电掣般北上,李邺命令鹰击郎将陈连胜率两千人继续守武关,陈连胜之前就是武关守将,燕军从关中杀来,他守不住武关,只得弃关南撤,李邺没有责罚他,还是命令他继续守武关。 李邺随即率领大军浩浩荡荡继续北上,杀往商洛县。 第六百六十二章 严庄之子 目前商州刺史严瀚海正是严庄的长子,安禄山原本打算任命他为户部侍郎,但严庄知道自己儿子经验不足,需要在地方上再历练两年,安禄山同意了他的请求,便任命严瀚海为商州刺史,同时兼任商州兵马使,掌控一万军队。 严瀚海年约三十岁,性格比较内向,沉默寡言,品性也不错,他出任商州刺史只有三个月,基本上约束住了军队,商州没有发生严重的军队害民事件,当然,小偷小摸难以避免,士兵们喝酒不给钱也是常事。 商州的州治是上洛县,而不是商洛县,严瀚海目前就在上洛县内,这天上午,严瀚海忽然得到消息,商洛县被一支军队攻占了。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严瀚海呆了半晌,忽然反应过来,这一定是李邺的军队杀来了。 自己该怎么办?一时间,严瀚海竟茫然不知所措。 这时,幕僚王少玄提醒他,“使君,这个时候应该赶紧去和安将军商议对策!” “你说得对!” 严瀚海转身向堂外走去。 刚走到院子里,迎面看见副兵马使安守礼快步走了进来。 安守礼是安禄山心腹大将安守忠的堂弟,在安禄山军队体系中属于二级将,一级将就是史思明、蔡希德、崔乾佑、安守忠这种,叫做独当一面,安守礼就是二级将,叫做镇守一方。 安守礼名义上是副指挥使,但严瀚海主要担任刺史,又是文官,基本上不过问军事,安守礼还是实际上的掌军者。 安守礼急声道:“使君,李邺亲率数万大军北上,商洛县投降,我们要立刻北撤。” 严瀚海愣了一下,“我们不应该严守城池,然后向长安求援吗?” 安守礼摇摇头,“连武关都守不住,上洛县怎么可能守得住,我就害怕手下将士献城投降,商洛县有三千守军,他们就献城投降了,而且李邺是冲着长安而来,我们必须及时向长安报告!” 安守礼很清楚他的军队,非常拉垮的一支军队,充当门面可以,但遇到真的战争,他们绝对没有一点战斗力。 最后一句话起作用了,严瀚海想想也对,自己确实应该及时向长安汇报。 “请安将军稍等片刻,我收拾一下行李。” “使君,来不及了,李邺的前锋已经出现四十里外,不到一個时辰他们就能杀到上洛县,被他们缠住就走不掉了,” “那我收拾一下重要信件文件,一刻钟就好!” “行!我安排一队骑兵在官衙外等候,使君尽快收拾,我们北城门外汇合。” 安守礼转身走了,严瀚海连忙吩咐幕僚王少玄赶紧回家收拾重要物品,并带上家眷,一刻钟后出发。 王少玄匆匆跑回家,家里只有妻子和女儿,儿子却不见,他顿时急问道:“武儿呢?” “他和几个同窗去先生家了,晚上才能回来。” 王少玄急得直跺脚,先生家在城南,一来一去至少要半个时辰,这可怎么办? 妻子惊讶问道:“夫君,发生什么事了?” “李邺马上就要杀来了,使君让我回来收拾东西,一刻钟后撤退,武儿却不在,该如何是好!” 妻子顿时急道:“要不夫君先走吧!安定下来再送信给我们,我在带孩儿们来投奔夫君!” 王少玄这时冷静下来了,他搂着妻子和女儿道:“现在是乱世,我们一家人怎么能分开,李邺不是嗜杀之人,我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我决定不走了。” “可李邺不是传闻他是地藏魔呢?” “哎!那些都是胡说八道,我知道他不杀平民,相反,他是平民的保护者。” 王少玄随即写了一张纸条,让随从带给严瀚海,他丢不下家人,暂时留在上洛县,以后再来投奔他。 严瀚海已经收拾一个大包,骑马在门口等候王少玄一家,他的妻儿在洛阳,自己准备在商州娶一房小妾,但还没有遇到他喜欢的女人,他目前是独身一人,随时可以走。 时间已经过了一刻钟,王少玄一家却迟迟不露面,严瀚海心急如焚。 这时,随从骑马飞奔而来,严瀚海迎上前问道:“王先生呢?” “他儿子外出了,赶不回来,他给了使君一张纸条。” 随从将纸条递给严瀚海,严瀚海匆匆看了一遍,只得叹了口气,“我们走吧!” 他一催战马,百名骑兵护卫他向北城门疾奔而去。 北城门外,七千军队已经列队等候,基本上都是步兵,一共只有三百名骑兵,都是安守礼的亲兵。 安守礼远远看见严瀚海到来,立刻喝令道:“出发,去蓝田关!” 队伍浩浩荡荡沿着官道向北方奔去。 ....... 半个时辰后,裴琇率领一万两千前军杀到了上洛县城下。 长史李儒林率领一众官员在南城门外投降,“商州长史李儒林率众官迎接朝廷大军入城。” 裴琇马鞭一指喝问道:“严瀚海何在?“ “启禀将军,他半个时辰前跟随叛军跑掉了,城内已无一兵一卒!” 裴琇可不敢大意,回头令一名手下将领道:“带五百弟兄进城查看!” “遵令!” 手下将领率领五百手下向城内奔去。 裴琇又对众官员道:“你们各自回去,各司其责,鲁王殿下自有安排,县令留下!” 官员们都各自回去了,县令上前道:“卑职上洛县县令张薄,参见将军!” “我需要知道城内有多少粮食和物资?” “回禀将军,粮食卑职知道,军粮十万石,官粮两万石,都没有来得及带走,其他仓库主要是军方的兵甲军械仓库,还有州物资仓库,具体物资卑职不清楚,一共就四座仓库。” 裴琇点点头又问道:“商洛县令说你是原来上洛县主簿,是吗?” “正是!卑职是本地人,燕军杀来,卑职辞官回家,但又被他们强行请出来任县令,若不答应,我族人就要遭殃,卑职无奈,只得上任。” 裴琇又问道:“刚才一帮官员中可有严瀚海的心腹?” 县令张薄摇摇头,“这些官员都是从外面调来的,神秘莫测,他们的底细卑职不知,整个上洛县州县官员中,只有卑职一人是原来的官员,其他都是外面派来。” 停一下,县令张薄又道:“好像严瀚海的心腹幕僚没有来得及撤走,卑职刚才看到他了。” 裴琇大喜,“你等鲁王大军到来后,把他请来,鲁王殿下想了解一些情况,让他不要害怕!” “卑职遵令!”县令张薄去了。 这时,手下将领回来禀报,“启禀将军,城内确无敌军!” 裴琇命令两千士兵进城,控制上洛县了。 他则率领一万骑兵,继续向北方追去。 按照李邺的部署,南霁云率领一万骑兵已经在前方百里外等候了,然后是裴琇的一万骑兵从后面包抄,两万骑兵一前一后夹攻,安守礼的军队将无路可逃。 第六百六十三章 攻心为上 傍晚时分,李邺大军抵达上洛县,县令张薄带着王少玄来见李邺。 李邺安慰张薄几句,表示他出任县令事出有因,不会追究他的罪责,命他继续出任上洛县令,张薄这才长松一口气告辞走了。 李邺随即又请王少玄坐下,笑呵呵道:“先生不用担心,我只是打听一些情况,然后就让你回家。” “殿下请问,小人知无不答!” 李邺见不卑不亢,从容不迫,心中倒是挺欣赏他,便笑问道:“你做严瀚海的幕僚有多久了?“ “回禀殿下,刚刚三个月,之前小人是严庄的幕僚,替他整理各种文书档案。” “原来如此!” 李邺点点头又问道:“严庄有几个儿子?” “两个,长子严瀚海,是发妻所生,次子严翰林,是小妾所生,但严翰林比较愚笨,读书不行,改行经商了,经商好像还不错,赚了不少钱,当然也是严庄的面子。” “那严庄喜欢长子还是次子?”李邺又笑问道。 “当然是长子,他把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长子身上,长子在幽州当过几年县令,安禄山想任命他为户部侍郎,但严庄反对,他说长子还没有出任过州官,所以他任命儿子为商州刺史,希望在商州历练两三年,然后回朝廷做侍郎,这样就稳了。” 李邺点点头,想了想又问道:“安禄山对严庄如何?” “当然很信任,一直就把他和高尚视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但据我所知,严庄对安禄山怨恨很深?” 王少玄一怔,“殿下怎么知道?”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我自有我的渠道,我就问你是否属实?” 王少玄点点头,“确实如此,安禄山脾气暴躁,总是拿身边人出气,严庄首当其冲,他经常被安禄山毒打,心中对安禄山一直很怨恨,说自己像狗一样,迟早会被安禄山杀死,这是他亲口说得的。” “是不是安禄山的儿子们还在争夺皇位?” 王少玄点点头,“确实有一点苗头了,安禄山儿子很多,他最喜欢长子安庆宗和郑王安庆和,安庆宗死了,安禄山一直想立安庆和为太子,只是将领们都反对,安禄山只得立安庆绪为太子,但他确实喜欢安庆和,一直把他带在自己身边,高尚支持立安庆和,严庄支持安庆绪,我感觉迟早会发生内乱!” 李邺点点头,“多谢了,我可能会麻烦你给严庄送一封信。” “小人很愿意为殿下效劳,只恳求殿下将来能赏小人一個差事,让小人得以养家糊口。” 李邺微微一笑,“你将来若失业了,可以来襄阳找我,我会给伱安排一个差事!” “多谢殿下!” ......... 安守礼率领七千军一路北上,三更时分,他们离开上洛县已有八十里,总算可以喘口气了。 午饭和晚饭都没有吃,士兵饿得前胸贴后背,实在是人困马乏,人和战马都走不动了。 安守礼向四周看了一圈,周围都是大山,他们正好位于一座峡谷内,峡谷很宽,约有十几里,一条小河从峡谷中穿过,两边都是草地,远处则是大片树林,一直延绵到山上,山势并不陡峭,很平缓,洛南县离这里不远,就在东面三十里外,翻过山就是了。 他点点头,“传我的命令,全体将士在河边休息!” 命令发出,士兵们撒腿向河边奔去,河边顿时人喊马嘶,挤满了喝水的人和马,热闹异常。 严瀚海上前问道:“安将军,这里距离蓝田关还有多远?” “大概还有五十里左右!” “那为何不一鼓作气,争取天亮前进入蓝田关呢?” 安守礼叹了口气,“我原本也是这样计划的,但后来我才醒悟,这支军队不是幽州军,幽州军行军三百里都可以不休息,这支军队差得太远,八十里就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严瀚海忧心忡忡道:“我只是希望早点把消息报给长安,使长安有所准备!” 安守礼微微笑道:“使君不用担心,我在路上就已经派人去蓝田关报信了,蓝田关会向长安汇报!” “那我就放心了!”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大喊:“快看,有敌军!” 安守礼一抬头,顿时大吃一惊,只见北面三里外出现了无数火把,是骑兵,至少有七八千骑兵。 严瀚海急问道:“安将军,他们从北面过来,会不会是我们的人?” “不太像,若是我们的人,会有人提前来通知我!” “将军,后面也有!” 安守礼急忙回头,只见南面也出现了无数的火把,至少也有上万人,这应该是追兵杀到了。 安守礼暗暗叫苦,近两万骑兵把他们包围了,他们根本没有力量作战,这可怎么办? 南北的骑兵开始缓缓前进了,形成了两条半圆弧线,一旦合拢,他们就会彻底包围。 安守礼心里有数,对方的目的就是让自己军队溃散,向两边缺口逃命,如果一跑,自己军队就彻底完蛋了。 这时,听见隐隐对方有人大喊,但听不清楚喊的什么? 安守礼急令亲兵道:“去看看他们喊的什么?” 亲兵飞奔而去,安守礼同时下令全军集结,忽然,北面一阵骚乱,只见无数自己的士兵向北面奔去。 安守礼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南面的唐军无数骑兵也在大喊,这次安守礼挺听清楚了,‘投降者不杀,释放回乡!’ 这一招很毒,完全击中了这支军队的软肋,商州的军队全部都是潼关投降的唐军,简单整编后派到各地为守军,商州派来了一万两千人,其中两千人是原来的陇右军士兵,比较善战,用来守武关,而另外一万军队则是长安临时招募的平民,进行一个月的简单训练,就开赴前线,结果成了战俘。 但战俘们就算成了燕军,也没有训练过,各方面都比较弱,军心不稳,士气低迷,遇到战争就想逃命,所以他们听说投降不杀,可以释放回家,很多人泪水都忍不下流下来。 一人率先扔下兵器奔逃,“我要回家!” “回家!” 一个人带头逃跑,带动了周围大片人,上百士兵纷纷扔下兵器,跟随他向北面奔去,上百人又带动了上千人,上千人又带动了更多的士兵,像多米诺骨牌坍塌一样,军心彻底崩溃了。 “不准逃!给我回来!” 一名偏将大声叫喊,但没有人理睬他,黑夜中,无数士兵向北逃去。 这名偏将急忙催马奔到安守礼面前,“将军,士气已经彻底崩溃,我们快撤!” 安守礼见南面士气也崩溃了,只剩下数百骑兵跟随自己。 他回头对严瀚海喊道:“严使君,我们向东撤离,可以翻山去洛南县。” “我们走!” 安守礼大喊一声,一马当先,数百骑兵冲过了浅浅的小河,向东面山上奔去,严瀚海犹豫一下,只得叹了口气,也催马紧紧跟在他们身后。 第六百六十四章 紧急部署 数百骑兵奔过了数里宽的草地,前方就是树林,忽然,树林里响起了号角声,“呜——”一支骑兵迎面杀来。 为首骑兵将领白马银枪,长得面如冠玉,英姿勃发,手执一杆梅花亮银枪,正是江汉唐军中武艺仅次于鲁王李邺的猛将南霁云。 他身后跟着三千骑兵,南霁云早就料到安守礼会逃进树林,便一直在这里等着他呢! 南霁云一言不发,长枪一摆,刺向安守礼面门,速度快得无以伦比,霎时间出现了六个枪头,安守礼大吃一惊,顿时手忙脚乱接招,大刀狠狠向其中一个枪头劈去,不料这一刀却劈了一个空。 安守礼暗叫一声不好,真的枪头眨眼间到了他咽喉处,他本能地一侧头,稍微慢一点,“噗!”枪尖从他咽喉左侧刺了进去,把他颈动脉血管刺断了,鲜血喷涌而出。 安守礼大叫一声,翻身落马,在空中又被南霁云一枪刺穿了咽喉,落地时已是一具尸体。 南霁云一眼瞥向最后面的严瀚海,他才是关键人物。 严瀚海亲眼看见安守礼被一招结果了性命,吓得他魂飞魄散,调转马头便逃,这时,一支箭‘嗖!’地射来,正中战马后腿,战马蓦地跪倒,将严瀚海甩下马去。 不等严瀚海爬起身,便已被两名唐军士兵牢牢按住,南霁云在他身后淡淡道:“严刺史,我殿下在上洛县等候你多时了。” 严瀚海心中一阵哀叹,头无力地垂下去。 ........ 长安大明宫,一名侍卫飞奔向内宫奔去,边跑边大喊:“紧急军情!” 此时正是中午时分,安禄山刚刚吃罢中饭,正躺在床榻上小睡,这时,贴身小宦官奋力把他推醒,安禄山大怒,一巴掌扇去,蒲扇大的巴掌把李猪儿拍出去一丈多远,吓得他伏在地上连连磕头,“外面在喊紧急军情,奴才斗胆把陛下推醒!” 这时,安禄山也隐隐听到外面喊紧急军情,他怒道:“蠢材,还不把朕扶坐起来。” 李猪儿连忙爬上睡榻,钻进了安禄山的肉堆中去了,他咬紧牙,拼命用头顶,一点一点把安禄山顶坐起来,五名健壮的宫女连忙上前,背对安禄山坐下,组成一扇肉靠团,支撑住安禄山的身体。 片刻,报信侍卫进来单膝跪下,“启禀陛下,紧急军情!” “说!” “启禀陛下,商州传来消息,李邺率五六万大军杀进商州,正在向蓝田关挺进。” 安禄山惊得眼睛都瞪大了,立刻大喊道:“速召高相国来见朕!” 昨天高尚还提醒他,要当心荆襄方向的异动,没想到今天就来了。 安禄山心中着实发慌,他在长安的军队也只有八万人,军队并不多,自己是不是要把赶紧把攻打灵武的二十万大军撤回来。 这时,相国高尚匆匆赶来,进房间躬身道:“微臣高尚参见陛下!” “高相国,果然被你说对了,李邺大军已经杀进商州,快到蓝田关了,听说有五六万大军。” 高尚点点头,“这显然是围魏救赵,李邺攻打长安,逼我们从庆州和原州撤军!”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陛下先不要急,如果对方只有五六万人,或许只是来做做样子,要想攻打长安,至少需要十万大军。” “不一定啊!我们也只有八万军队,就算朕派五万大军去迎战,万一败了,他们一定能夺取长安。” “陛下,李邺手中善战的军队也就是两万河中军,其他军队都是在荆襄招募,也没有经历过多少战争磨砺,我们派出五万精兵,微臣认为,我们的五万幽州军战胜李邺的可能性很大。” 安禄山想了想道:“要不要同时把二十万大军调回来,等我们全歼了李邺的军队,再重新杀回去。” 高尚想了想道:“这也可以!” 安禄山松了口气,有二十大军打底,他就放心多了。 “相国,不如我们坚守长安,等二十万大军到来!” 高尚沉思片刻道:“李邺大军这么轻易攻破武关,说明他们在攻城方面有独到之处,万一被他攻破长安杀进来,一是陛下会陷入危境,其次影响太大,会严重影响到陛下和幽州军的声誉,双方发生巷战,整個长安会一片浩劫,我们没有训练过巷战,搞不好我们会失败。” “行!朕明白了,那就派五万精兵去迎战,另外让太子猛烈进攻襄阳,他敢围魏救赵,朕也会!” “陛下觉得谁为主帅比较合适?” “命太尉阿史那承庆为主帅,孙孝哲和向高秀岩为副将,孙孝哲率朕的八千岢岚骑兵,务必一战击溃李邺军队。” 安禄山有两支精锐骑兵,一支是李归仁统领的八千曳落河重甲骑兵,堪称精锐中的精锐,这支骑兵是安禄山的近卫军,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战。 另外一支骑兵便是岢岚骑兵,这是从河东娄烦监获得两万匹战马后组建的骑兵,虽然逊于曳落河骑兵,但也是精锐骑兵,目前刚刚从庆州撤回来休整,由大将孙孝哲统领。 其实安禄山也有一支三千人重甲陌刀军,每个边疆节度府都有,只是安西节度府的陌刀军最出名,但安禄山的幽州重甲步兵目前在洛阳,不在长安。 安禄山很清楚,蓝田关只是一座商关,针对商人的关隘,不是军事关隘,所以蓝田关肯定守不住,他命令阿史那承庆立刻率军前去迎战。 与此同时,安禄山又下旨命令安庆绪立刻率军十万攻打荆襄,让李邺也尝尝老巢被偷袭的滋味,一样的围魏救赵把他逼回去。 ........ 蓝田关是一座商业关隘,主要收取从商洛道过来商队的税赋,或者检查离开关中去商洛道商队的税单。 关城矮小,守军只有百人左右,可以说只须一场弓弩阵射击就能将守关士兵全部消灭。 也正是这个缘故,听说李邺大军到来,守军不战而退,使李邺并不血刃占领了蓝田关。 这次李邺率领六万大军北征,但真正作战的军队只有五万人,另外一万人是辅助军队,比如占领商州、押解战俘回去以及照看三万头骆驼,提供后勤支援等等。 虽然只有五万军队,但都是李邺主力军,包括他的河中军,以及三万荆襄军精锐。 李邺当然知道长安的军队有八万人左右,也猜到安禄山会派出五万军队和自己作战,那么如果战胜这支兵力数量相仿的军队,就是对主帅以及将士们最大的考验了。 李邺大军就驻扎在蓝田关,并没有急于杀向长安,他也在耐心等待敌军的到来。 第六百六十五章 两军对峙 三天后,燕国的太尉阿史那承庆率领五万大军抵达了蓝田县的蓝桥镇一带。 这里距离蓝田关还有二十里,地势也比较开阔,正好驻军,主帅阿史那承庆命令士兵砍伐树木做成营栅,扎下了大营。 阿史那承庆年约五十岁,他是安禄山的头号心腹,地位甚至超过严庄和高尚,他其实是燕国的国师。 安禄山是张掖粟特人,他最初姓康,是粟特康国人,信奉祆教,安禄山以他在大唐的崇高地位,被康国大光明寺任命为东方教主。 祆教便成了安禄山发展忠信的纽带,他手下忠诚,军队勇猛善战,都和信奉祆教有直接关系。 阿史那承庆是来自碎叶的突厥贵族,但同时也是祆教中的重要人物,他是最早跟随安禄山的手下,安禄山让他负责传教,他忠心耿耿,协助安禄山发展势力。 燕国建立后,阿史那承庆被封为太尉,地位在相国之上,他原本负责守幽州老巢,夺取洛阳后,安禄山便把他调出来协助自己争夺天下,改让谋士贾循和大将向润客镇守幽州。 阿史那承庆可不光是谋士,他同时也能统兵作战,颇有智谋,之前就是他率大军在凤翔击败了唐军,迫使唐军彻底退出关中。 这一次,阿史那承庆又临危受命,率军抗击北侵的李邺大军,解除长安之危。 阿史那承庆长得干巴瘦小,给人一种皮包骨的感觉,脸色焦黄,一双三角眼中带着野兽般的残酷,还有一丝难以捉摸的狡黠。 大帐内,阿史那承庆指着沙盘对两名副将孙孝哲和高秀岩道:“蓝田关地势高,李邺占据此地,并非是想依靠关隘,蓝田关不堪一击,他其实是想居高临下,以地形为优势和我们作战,尤其他手下的碎叶骑兵比较厉害,一定是想用居高临下的冲击来击溃我们军队。” 孙孝哲不服气道:“我手下的岢岚骑兵可不是吃素的,我愿和他一战!” 孙孝哲是安禄山手下大将中最年轻的一个,他是契丹人,他母亲长得十分美貌,一直是安禄山的情妇,孙孝哲从小就深受安禄山喜爱,视他为子,也养成了孙孝哲比较骄横的性格。 虽然性格骄横,但孙孝哲武艺极为高强,能征善战,是一名出了名的悍将,长安就是他率岢岚骑兵昼夜行军拿下来的。 阿史那承庆眯着眼笑道:“我当然不会否认孙将军的勇力,只是李邺的目标是长安,而不是守蓝田关,我们晾他几天,他一定会忍不住前来和我们作战,那时我们占据了有利地形,就是岢岚骑兵发挥优势的时候了。” 阿史那承庆的话让孙孝哲心中舒服一点,他点点头,“我很期待那一天!” 阿史那承庆又对另一名副将高秀岩道:“要防止敌军前来偷营,必须加强加大外围巡哨,同时要保证我们的后勤粮道安全畅通。” 高秀岩连忙躬身道:“请大帅放心,卑职已经充分部署!” ........ 在阿史那承庆部署军队的同一时刻,在江汉唐军的大营内,李邺也站在一部沙盘前,注视着沙盘上细微的地形变化。 这部沙盘和阿史那承庆的沙盘一模一样,都是由朝廷军器监制作,军器监一共制作了三部,一部存放在兵部,独孤烈给了李邺,一部放在军器监仓库内,还有一部由哥舒翰携带出征,毁于潼关之战的战火中。 阿史那承庆手中的那一部,就是军器监的库存。 在沙盘上蓝桥镇的东面,李邺插了一面黑旗,那里就是燕军的大营,距离蓝田县只有十五里,在营盘周围插了很多更小的黑旗,那是敌军的巡哨。 看得出,敌军巡哨已安排到了大营三里外,这就有点麻烦了。 裴琇指着一处山岩,“殿下,这里可以考虑!” 这座山岩看起来比较陡峭,距离敌军大营约两里左右,距离倒是正好,但李邺还是有些犹豫,从沙盘上看,这座山岩并不适合发射火鹞子,没有一点平坦之处。 但沙盘不能反映微观,要查看微观地形,必须要去现场,李邺点点头,“派几名探子去看一看。” “遵令!” ........ 唐军要查探的这座山岩叫做鹰首岩,它其实是一块巨型岩石突兀出山体,远远望去很像一只雄鹰的脑袋,这里也是蓝田县的著名景观,叫做蓝桥飞鹰,两边的山林就像巨大的翅膀。 四更时分,三名身手矫健的唐军斥候摸到了山岩上,这里距离敌军大营两里不到,四周都有巡哨,不过山岩上没有。 从沙盘上看,山岩很陡峭,但实际上山岩很大,山岩的顶部也就是鹰头顶部比较平坦,约一亩地大小,站在顶部,可以清晰地看见敌军大营,只可惜周围全是巡哨,他们只能匍匐在岩石上。 三名斥候用炭笔简单绘制了地图,便小心翼翼攀岩回去了。 次日上午时分,李邺召集众将部署作战,他指着沙盘道:“敌军大帐方圆三里内都是探哨,我们靠近敌军三里内都立刻会被发现,根据斥候的情报,鹰头岩四周全是巡哨,我们只要在鹰头岩有动静,对方巡哨就会发现。 另外,我们周围也有不少敌军的探哨,一旦我们出动大军,敌军会立刻发现,当然,敌人大军出动,也会被我们发现,不过要想摆脱敌军的监视,我们必须要考虑一个稳妥的方案。” 众将都知道主公已有定计,便没有吭声,等他继续说下去。 李邺点点头,用木杆一指鹰头岩西北面的一大块空地道:“这里距离敌军大营约八里,如果我们在这里扎下大营,那么我们距离敌军大营很近,骑兵一刻钟就能杀到敌军大营,就算敌军探子报警,短短一刻钟时间也来不及整备,我们打的就是时间差。” 南霁云不解问道:“那鹰首岩我们放弃了吗?” 李邺微微笑道:“恰恰相反,我们把大营扎到了西北面,距离鹰首岩较远,敌军就没必要在鹰首岩四周巡视,周围的巡哨就会消失,我们就有机会了。” 众人这才醒悟,连连点头。 裴琇迟疑一下问道:“如果我们扎营之时,被敌军突袭呢?” 李邺淡淡道:“是有这个可能性,敌军会试探我们,所以我们在扎营之时,必须要做好足够的防护。” “殿下,我们什么时候转移大营?”司马王遂舟问道。 “今天就开始转移!” ....... 中午时分,江汉唐军开始收拾大营向北进发,立刻被周围的燕军探子发现了,三支火药箭飞射上天空,在空中炸响。 片刻,数里外又有三支火药箭上天,再远处,燕军探子又发射了三支火药箭,像烽燧一样,将消息传到了二十里外的大营。 阿史那承庆当即命令军队集结,防止唐军来袭。 “当!当!当!”在急促的警报声中,五万大军撒腿奔出了军营,开始在空地上迅速集结。 第六百六十六章 先下一城 等待良久,一名探子骑马疾奔而来,翻身下马禀报,“启禀太尉,发现唐军在驻扎新大营!” 阿史那承庆一怔,急问道:“新大营在哪里?” 探子向西南方向一指,“在那个方向,距离我们约有七八里左右。” 孙孝哲当即上前道:“太尉,估计是唐军见我们不肯上当,才把大营北移,不如卑职率骑兵前去进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阿史那承庆想了想道:“既然我们大军已经集结,那索性就迎上去看看,高将军!” “卑职在!”高秀岩连忙躬身道。 “你率一万军队守住大营,若敌军来袭,以弓箭迎之!” “卑职遵令!” 阿史那承庆点点头令道:“其余四万大军跟随我迎上去!” “呜——呜——” 低沉的号角声连续吹响,四万大军列队出发了,骑兵手执长矛走在最前面,接下来是三万步兵,队伍盔甲闪亮,长矛如林,杀气腾腾。 很快唐军斥候也发现了敌军异动,立刻赶去汇报。 李邺大军刚刚抵达新驻营地,便接到了报告,敌军约四万大军正浩浩荡荡向新大营杀来。 李邺冷笑一声令道:“大军布阵!” 近五万唐军迅速在新大营前方布下了大阵,这里是一处台地,约有十丈高,两边是很低的山崖,只有二十余米高的悬崖,有一个宽约一里的缺口,缺口斜坡缓缓下降,延伸向下而去。 如果双方在此对阵,唐军又形成了居高临下的势态,尽管不是很高,只是三十米左右,但对于大军交战,这個高度还是很致命,地势低矮的一方很难取胜。 燕军主力大军在三里外便停止前行,阿史那承庆远远打量斜坡,他眉头紧锁,唐军居然又是居高临下,这让自己怎么进攻? 孙孝哲跃跃试试道:“太尉,让卑职率冲击一下,若行不通,卑职立刻撤回!” 阿史那承庆想了想,便点点头答应了,“可以,一旦遭遇强力阻击,就立刻撤退!” 孙孝哲大喜,当即举起一个巨大的号角,亲自吹响了。 “呜呜——” 低沉的号角声中,一万骑兵迅速集结,孙孝哲手挥铁枪大喊:“弟兄们,跟我冲!” “杀啊——” 一万骑兵齐声呐喊,战马开始奔腾起来,渐渐拉成一个巨大的三角形,就像一支铺在大地上枪头,以雷霆万钧之力向斜坡上的唐军杀去。 李邺冷冷喝令道:“弓弩手准备,重甲步兵就位!” 两千重甲步兵列成一堵坚实的铁墙,手执闪闪发光的陌刀,将缺口堵住了。 在两千重甲步兵身后,是一万弩手,他们单膝跪下,弩箭斜向上指向天空。 敌军如奔腾的大潮,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们已经靠近斜坡,进入一百五十步内,李邺一声令下,“发射!” “梆!梆!梆!梆!” 清脆的梆子声骤然敲响,一万支弩箭同时发射,在空中迅速形成一片乌云,他们没有射最前面的敌军,而是射进了后面最密集的敌军群中。 这支骑兵都是由契丹人组成,个个骑术高超,纷纷钻到战马肚子下躲避箭矢,箭矢如暴风骤雨般落下,不少战马被射中,嘶鸣着倒地,下面的骑兵也纷纷跟着落地。 有的骑兵动作灵活,一跃跳上同伴的战马,还但是有不少骑兵奔跑不及,被后面的战马撞倒,惨叫着卷进马蹄中。 一万支箭射倒了六百余匹战马,很多战马虽然中箭,一部分没有射中要害,比如射中马臀,战马依旧能继续奔跑,还有很多弩箭射中了马鞍,马鞍就成了战马天然的铠甲,保护住了战马。 这时,李邺忽然看见了奔在最前面的敌军主将,李邺虽然不认识孙孝哲,但孙孝哲的装束很奇特,和其他骑兵完全不同。 首先是他的战马异常高大雄健,这其实是安禄山的战马,赏给了孙孝哲,这匹战马高大雄健,能驮负千斤重量,孙孝哲身高一米九左右,披上重甲,不畏惧箭矢,连脸庞和脖子都被厚厚的铁甲包裹,人和马就是一个庞然大物,手执一杆大铁枪,至少重六七十斤。 李邺亲眼看见这名大将连中数箭,但箭矢居然没有射进盔甲,被弹落下地,这必然是一名极为重要的大将。 李邺摘下两石定海弓,抽出一支狼牙箭,拉弓如满月,一箭射去,箭矢快如闪电,眨眼到了孙孝哲面前。 孙孝哲开始没放在心上,忽然感觉不对,这支箭蕴含的力量太强大了,破空之声远远超过一般箭矢,他急速一闪身,快如光影,侥幸躲过了脖子。 但最终还是慢了一步,没有能全身躲过,“噗!”一箭正中右肩肩窝,箭矢射穿了他的铁甲,也射穿了他的肩膀,箭尖从后背透出。 孙孝哲大叫一声,失去了平衡,扑通落马,连着被几匹战马踩中,只听骨头断裂,痛得孙孝哲连声惨叫,他的十几名亲兵拼死相救,把他救上了战马,掉头向侧面奔去。 孙孝哲是岢岚骑兵的头羊,也是标杆,他到那里,岢岚骑兵就跟随他到那里,此时,后面的骑兵大队不明所以,也纷纷跟随他向侧面奔跑,脱离了正面战场。 唐军万弩齐发,敌军骑兵的侧面暴露了弱点,战马纷纷中箭,一片人仰马翻。 敌军万骑在距离陌刀军还有八十步时脱离了战场,丢下一千五百余人马的尸体,仓惶撤离战场。 李邺暗暗有些懊悔,自己射出这一箭,反而让敌军骑兵逃走了。 ........ 孙孝哲身受重伤,被士兵抬了回来,阿史那承庆急忙上前查看,他顿时倒吸一口冷箭,一支箭竟然射穿了他的铁甲,还射穿了肩膀,箭尖从后面铁甲透出,这是何等强大的力量? 孙孝哲虽然身受重伤,但头脑却很清醒,他声音低微道:“是李邺,我亲眼看见....看见他射出......” “你不要说话了,让军医看看你的伤情!” 阿史那承庆回头一招手,军医连忙上前查看,稍微检查片刻,军医站起身对阿史那承庆道:“左大腿腿骨断了,肋骨断了五根,伤势最重还是右肩,箭矢伤了筋脉和骨头,必须立刻送回长安用最好的药医治。” 阿史那承庆连忙派人将孙孝哲送回长安,他们是坐船从灞水回长安,倒不颠簸,影响不大。 这时,已是黄昏时分,唐军收军,阿史那承庆见对方不像要进攻的架势,也下令收兵回营,并派出大量探子,监视唐军大营的一举一动。 第六百六十七章 技高一筹 数十名唐军将领围观孙孝哲的战马,都忍不住啧啧称赞,这是一匹枣红马,通身如火炭,无一根杂毛,体型雄伟高大,四蹄修长有力,腿部筋骨极为健壮,堪称战马中的极品。 这匹战马可以和李邺的大宛马相媲美了,由于敌军主将是李邺射落下马,那这匹战马自然就是李邺的战利品。 李邺拍了拍战马微笑道:“这次北征结束后,累计战功最高者,这匹战马就奖赏给他!” 裴琇和南霁云的眼睛同时一亮,裴琇夺取武关,记大功一次,协助南霁云围剿安守礼的军队,记小功一次。 南霁云智剿安守礼大军,夺取安守礼首级,不伤一兵一卒,记大功一次,活捉严瀚海,记小功一次,两人并列第一。 夺取蓝田关,是大将关沛的功劳,记中功一次,他排在第三,但基本上轮不到他,众人心知肚明,这匹马不是裴琇拿到,就是南霁云获得,只有他们二人。 李邺又举起孙孝哲的镔铁长枪笑道:“这杆长枪重达七十二斤,用品质极高的镔铁一体浇铸而成,原是唐朝名将罗士信的兵器,孙孝哲破长安后,从内库中抢到,也算是一件难得的宝贝,功劳第二者,可得此枪。” 众人跃跃欲试,纷纷问道:“殿下,什么时候出兵?” 李邺淡淡笑道:“好好睡一觉,今晚四更时分出兵!” 李邺又将鹰扬郎将关沛找来,嘱咐他道:“敌军仓营在东北角,火鹞子飞不到那里,有营栅和主营的分隔,速度快或许能保住,你率一千骑兵疾速出击,务必给我保住敌军仓营。” “请殿下放心,卑职一定能保住仓营!” ....... 燕军大帐内,阿史那承庆神情沮丧地在大帐内来回踱步。 一直有传闻说,孙孝哲是安禄山的私生子,阿史那承庆跟随安禄山最久,开元年间他就跟随了,他知道真相,传闻是真的,孙孝哲就是安禄山当年的私生子。 天子把孙孝哲托付给自己,可还没有开战,孙孝哲就身受重伤,这让自己怎么向天子交代? 虽然说战争总会有伤亡,但真的轮到自己的儿子,谁也承受不了。 阿史那承庆长长叹口气,没有办法,只能对天子实话实说,李邺的箭术太强大,让他心生寒意,身披重甲,居然被射穿了,虽然燕军众将个个都是神箭手,但无人能射穿重甲,力量如此强大,恐怕天下仅此一人。 这时,副将高秀岩进帐请示道:“将士们即将休息,太尉还有什么吩咐!” 阿史那承庆走到沙盘前凝视片刻,他看出了李邺转移大营的意图,和自己相距只有八里,骑兵一刻钟就能杀到,就算被自己的探子发现他们出兵,等探子报信过来,自己再集结军队,根本来不及,唐军已经杀进大营了。 李邺要的就是这个时间差,说明他肯定要夜袭自己大营,具体哪一天不清楚,但应该就是这几天。 想到这,阿史那承庆对高秀岩道:“夜里必须要留五千骑兵当值,另外,命令所有士兵不准脱甲,必须给我披挂整齐睡觉,兵器不得离开身边,骑兵战马不得离帐,就这么多!” 高秀岩心中凛然,连忙躬身道:“卑职遵令!” 阿史那承庆负手走到帐门前,望着黑沉沉的夜晚,自言自语道:“鲁王殿下,不如咱们比一比,究竟谁料敌在先?” ....... 唐军大营周围部署了近百名燕军探子,当然,他们都在两里外,没有进入唐军的巡哨区,但皎洁的月光下,探子们一样能盯住唐军大营的一举一动, 而在大营东南方向六里外,鹰首岩附近却变得十分安静,周围的燕军巡哨都转移到唐军大营附近,鹰首岩没有了巡哨的价值,这里距离燕军大营还有两里,再强大的远程兵器也投掷不到两里的距离。 三更已过,两百名黑影出现在鹰首岩上,他们铺设了几条软梯,士兵们从最上方慢慢爬下,每個人身后背着一只大型草扎火鹞子,几乎和人一样高。 紧接着一架架弹射器被绳索从上方吊下来,一共吊下来十五架,鹰首岩顶上最大限度也只能放置这么多。 工匠们紧张将弹射器固定在岩石上,只能稍微固定一下,还是需要几名士兵用力压住。 弹射器就是一架大型弹弓,两边有立柱,用牛筋绞成弹射绳,火鹞子底部有钩子,火鹞子是用木头制成骨架,用稻草扎成身体,两侧有拉杆,两名士兵握住拉杆奋力向后拉拽,便可以将火鹞子弹射而出。 “校尉,时辰已到!” 计时兵盯着沙漏,第四只沙漏已经无沙,四更时分到了。 校尉向山顶一摆手,喝喊道:“火箭发射!” 山顶上的士兵同时将四支火药箭射向天空,赤亮的光芒在天空格外醒目。 十五只火鹞子同时发射,巨大的鹰影群腾空而起,向两里外的敌军大营飞射而去...... 与此同时,李邺看到了空中赤亮的火药箭,厉声喝令道:“出发!” 营门大开,两万骑兵奔腾而出,俨如山洪暴发一般向敌军大营席卷而去,后面是两万步军,跟在骑兵背后奔跑。 李邺站在高台上,他看得很清楚,月光下,鹰首岩上又是一批火鹞子腾空而去,飞向敌军大营,这是第二批了。 第一批火鹞子已经飞进敌军大营,化身为火鸟,点燃了大帐,敌军大营顿时燃起了熊熊大火。 这支燕军住的可不是皮帐,而是羊毛大帐,皮帐都送去了原州和庆州,长安城内只剩下羊毛大帐,长安军队原本就没有使用大帐的计划。 数百顶大帐被点燃了,烈火熊熊燃烧,烈焰蔓延极快,士兵们惊得跳起身,纷纷向帐外奔逃而去。 阿史那承庆也冲出大帐,他什么都想到了,也想到了唐军会用火攻,进行了相应部署,周围都是自己的上千名巡哨,唐军在两里内都休想靠近,唐军怎么可能在两里外放火? “太尉,又来了!”亲兵指着天空大喊。 阿史那承庆抬头向天空望去,在火光映照下,十几只巨鸟向大营飞来,靠近大营时,‘轰!’地燃烧起来,黑鸟变成了火鸟,飞进了大营。 “原来是用飞鸟!” 阿史那承庆懊恼地一拍脑袋,唐军一定是用了火药,才会那么迅猛燃烧。 “不好!” 阿史那承庆忽然醒悟过来,唐军一定会趁火打劫,大军肯定会来偷营。 他大吼道:“向县城撤退,所有人向县城撤退!” 数十名骑兵在奔跑在大喊:“大帅有令,火速向县城撤退!” 阿史那承庆又命令高秀岩,“高将军率领当值骑兵迎战,务必给我顶住敌军进攻。” “遵令!” 幸亏燕军士兵都没有脱去盔甲,战马也拴在大帐前,大部分骑兵和步兵在烈火中奔跑,冲出了大营,这时,大火已经完全吞没了大帐,还是有数千士兵逃不出来,被烈火吞没了。 唐军两万骑兵已经杀到三里之外,大地在颤抖,这时候再集结根本来不及。 更重要是,一场大火烧得士兵们惊惶失措,军心动摇,根本就抵挡不住唐军的强大进攻,如果强行迎战,那么结果就是全军覆灭。 只有快速撤退到十几里外的蓝田县,才能保住大部分士兵。 高秀岩率领五千骑兵迎战唐军,掩护主力撤退,两万唐军如洪水般地冲来,将五千骑兵吞没了。 高秀岩拼死指挥骑兵应战,但岢岚骑兵只听孙孝哲的命令,并不服从高秀岩的指挥,此时军心都已涣散,骑兵皆无心恋战,五千骑兵只阻挡了片刻,便纷纷掉头奔逃了。 两万唐军骑兵在后面掩杀,一部分燕军步兵被唐军骑兵追上,唐军骑兵们如砍瓜切菜一般,杀得燕军士兵哭喊连天,哀嚎遍野。 第六百六十八章 又遇故人 阿史那承庆率军仓惶逃到蓝田县,原本五万大军只剩下四万不到了,心中懊恼异常,自己明明什么料准了李邺的企图,但还是被他偷袭得手,损兵折将近万人。 这时,高秀岩前来请罪,“卑职实在抵挡不住敌军骑兵的攻势,没有能很好掩护主力撤退,请太尉责罚!” 阿史那承庆摆摆手,“没什么好责罚的,赶紧去城内收集粮食,看看能收集到多少,另外把城内居民都给我斩尽杀绝!” 高秀岩是河东军大同守将,安禄山出任河东节度使,对高秀岩颇为看重,命他把大同军撤退到易县,也稀里糊涂跟随安禄山清君侧。 等安禄山在洛阳登基后。他才反应过来,但已经来不及。 高秀岩毕竟是唐将,让他把数万百姓全部杀死,他心中不忍,心念一动,便想出来一个借口,“尸体太多恐怕会生疫病,不如趁机唐军未到,把他们都赶出城去!” “你自己看着办,但不准他们带走一颗粮食!” “遵令!”高秀岩匆匆走了。 阿史那承庆又对心腹大将费利令道:“高秀岩心太软弱,做不好事情,你去率三千军队去监督,若有人不肯离开,给我格杀勿论,另外,不准县民带走任何箱子包裹。” 费利抱拳行礼,“卑职遵令!” 阿史那承庆心烦意乱走上城头,注视着南方,此时天刚蒙蒙亮,冬天的雾气笼罩着野外,城外都是冰雪堆积,天气寒冷异常。 探子也没有一点消息,不知道唐军杀到哪里了? 阿史那承庆当然不能往长安撤离,他的任务就是击败唐军,如果实在击败不了,那也要尽量拖住唐军,争取时间,让原庆二州大军能及时撤回来。 他现在只能死守蓝田县,尽量把唐军拖在这里,给援军争取时间。 此时,身后城内开始一阵大乱,满城百姓哭爹喊娘,拖儿带女往城外逃命。 燕军士兵如狼似虎,暴力驱赶城内民众,一颗粮食都不准带,不肯离开就当场杀死,大部分老人都不愿离开家园,被费利下令全部处斩,燕军士兵毫不留情将数千老人杀死,满城百姓都被燕军的凶残吓坏了,跌跌撞撞向城外奔逃。 仅仅半个时辰,城内数万百姓都被驱逐殆尽,民众们无衣无粮,在旷野里哭着不知所措,这时,几名官员带着数万百姓向南面而去,他们知道燕军在蓝桥和李邺军队作战,必然是被唐军击败,才仓惶逃到蓝田县。 此时李邺并没有向北追杀,他已经得到消息,敌军已逃进蓝田县,他索性也不急了,整理抢救出来的粮食和物资,敌军大营几乎烧毁殆尽。 但东北角靠灞水是仓营和马营,仓营存放粮草物资,马营是养战马之处,都用营栅和主营隔开,正是这些营栅阻挡了火势向仓营和马营蔓延,加上关沛率领唐军士兵抢救及时,大火只烧着了营栅,却保住了仓营和马营。 这次夜袭,李邺也有点遗憾,被燕军主力跑掉了,只杀死了七千余人,其中两千余人还是大火烧死,说明燕军已有准备,阿史那承庆猜到了自己的意图,只是他没有想到火鹞子,输在火鹞子攻营之上。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虽然没有彻底击溃燕军,但他们收获了敌军的仓营和马营,夺得战马和牲畜上万头,以及大量粮草物资。 李邺在关沛的带领下视察敌军的仓营,关沛没有辜负李邺的重托,率领一千骑兵不仅保住了仓营,还超额完成任务,同时保住马营,要知道保住马营的难度更大,十几万担草料都存放在马营内。 这个战果着实让李邺满意,当即给关沛记了大功。 “敌军的粮食大概有十万石左右,存放在二十座大型帐篷内,每座帐篷有五千袋,而且帐篷是皮帐,不容易被火点燃,是专门用来存储粮食的帐篷。” 李邺点点头,走进一顶大帐,全是装满粮食的麻袋,整齐地码放,俨如一座小山,李邺发现一处麻袋稍有破损,用手指拨拉一下,流出一撮麦子,他闻了闻,又放在嘴里咀嚼,眉头一皱道:“有点陈了。” “都是几年前的老粮食,殿下请看这個标识!” 李邺看到了,麻袋上面写着‘天宝十一年秋,颍州。’ 这是三年前的麦子,产地是颍州,运送到京城,最后成了安禄山的军粮。 “都是通过灞水运来的?” 关沛点点头,“我们抓住了管理仓营的官员,他说全部是通过灞水,用船只运来,今年天气反常,灞水居然没有结冰。” “但没有缴获船只?” “没有船,都去京城了。” 李邺随即又来到旁边存放物资的大帐,也有数十座之多。 “都是什么物资?”李邺问道。 “都是兵器、弓弩、箭矢、盔甲,还有盾牌、帐篷、旗帜、锣鼓、药品之类,但没有找到火药,只找一批火药箭,大概有一万支。” “有钱吗?” “有!在另外大帐内,大概有二十五万贯铜钱,都是燕军士兵的军俸,另外,士兵还在收集军营内的士兵私人皮袋,里面可能还有不少钱。” 这时,一名亲兵飞奔而来,单膝跪下行礼道:“启禀殿下,南霁云将军带着几名官员来了,后面还有大量百姓。” 李邺翻身上马,催马来到大营前方,只见前方逶迤来了浩浩荡荡的队伍,扶老携幼,都是普通民众,走到前面是十几名官员,南霁云带着数千骑兵跟在难民队伍旁。 南霁云看见了李邺,催马上前禀报道:“启禀殿下,这些都是蓝田县的百姓,被燕军强行驱赶出城,足有数万人。” 李邺点点头,吩咐身后司马王遂舟道:“回军营给他们搭建帐篷,再架锅熬粥,再找一些碗筷,分发给他们,让他们吃饱了再说!” 王遂舟连忙答应,带着数百士兵回去安排了。 这时,有人大喊;“贤侄,鲁王殿下!” 李邺一回头,一眼便看到了熟人,居然是王维,他和几名官员走在一起。 李邺催马上前,翻身下马,惊喜抱拳道:“王叔父怎么在这里?” 王维苦笑道:“你知道我在蓝田买了块地造别舍,安禄山大军杀来,我就带着家人逃到蓝田了,没想到前些天安禄山军队又杀到蓝田,烧毁了我的别舍,我只好带着家人暂住县城,今天一早,安禄山大军把县城所有人都强行驱逐出城,不走就杀死,我们全家又被赶出来,什么都没来得及携带,身无分文,一颗粮食都没有。” 说到这,王维连声叹息,李邺安慰他道:“叔父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情。” “只能依靠贤侄了!” 王维又把旁边一名稍年轻的瘦高男子拉过来,“这是我三弟王繟,也是进士出身,官任太常寺主簿。” 王繟连忙给李邺见礼,李邺知道王维几个兄弟都是大才,便回一礼笑道:“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了,我们先安排百姓,县令可在?” “卑职在!” 旁边走上来一名四十岁左右的官员,“卑职沈焕,蓝田县县令!” “有多少民众?”李邺问道。 “大概有七八万人!” 李邺吓一跳,“蓝田县有这么多人?” “殿下有所不知,蓝田县本地人只有两万余人,其他都是从长安逃过来避难的,只是没想到又遭遇了兵灾,大部分家产都丢在蓝田县了。” “有人被杀吗?”李邺又问道。 沈焕叹口气,“燕军暴力驱赶百姓,但只要肯出城,都能活命,但只要不肯走,一律杀死,很多老人都被杀了,而且不允许携带物品,所有的包裹物品都要放下,必须空着手出城,但女人身上的首饰他们却不管,卑职感觉他们是要粮食。” 李邺点点头,“往前走八里外是我们的大营,让老弱妇孺先去大营休息吃饭,然后青壮留下来替我们搬运物资。” 县令沈焕连忙答应,去给百姓们解释一通,当即有上万青壮留下来,愿意替唐军搬运物资。 第六百六十九章 致命弱点 俗话说‘冬至在月中,夹袄也过冬’,今年的冬至正好在月中,所以今年是近二十年来难得的暖冬。 关中到现在也和襄阳一样,只下了一场小雪,要是往年河水早结了厚厚的冰层,但今年关中的河水都只结一层薄冰,用锤子轻轻一敲就碎裂了,河里甚至还能行船。 这也是燕军粮草物资充足的主要原因,可以通过灞水运输大量粮草物资,但燕军撤退到蓝田县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蓝田之前的避难人口太多,小小的县城承载不了七八万人口,官仓的一点点粮食早已消耗殆尽,民间的粮食也连连告急,斗米价格已涨到五百文。 可就在这时,近四万燕军冲进了县城,一个个如狼似虎,粮食消耗惊人,可以想象等待燕军的是什么,就算他们把所有民众都赶出城,城内只剩下燕军,可收集到的粮食也只有数千石,每个士兵只能分到一斗米,一斗十二斤,而每個士兵的饭量每天要两斤,最多也只能坚持六天。 不过万幸的是,他们还搜到了不少毛驴和骡马,还有少量猪羊,若全部宰杀果腹,燕军勉强还能维持半个月左右。 而二十万大军最迟十天后就能抵达,所以在粮食方面阿史那承庆并不是很担心,他真正担心的是城墙不够高大坚固,就是一座普通的小县城,高两丈,宽只有一丈,城墙周长也不过二十里,如果唐军强行攻城,估计也守不住。 但好在唐军也没有攻城武器,他们需要临时制造攻城梯,等唐军造好了攻城武器,自己军队的士气也渐渐恢复,完全能守住城墙,在和唐军的攻城战中,可以拼死一战,把唐军拖在蓝田县。 阿史那承庆需要时间,最多两天,他的军队就完全恢复杀性。 此时,四万燕军几乎进入了疯狂状态,所有士兵都在以搜寻粮食为借口,挨家挨户砸开大门,搜刮财物,尤其是商铺和大户人家,一遍遍的洗劫,掘地三尺寻找地窖。 一天下来,几乎每个士兵都发了财,大量从长安逃来的人家都带了不少金银细软,最后被光着手脚赶出城,他们留下的财富就成了燕军的盛宴。 士兵还洗劫了二十几座酒坊和酒楼的酒窖,得到大量的酒,让他们尽量痛饮。 蓝田县就是产酒之地,主要以果酒出名,光酿酒坊就有二十几座,还有十几家酒铺,这些果酒浓度不低,数量极大,使燕军士兵如鱼得水,不少士兵喝得酩酊大醉,被同伴拖回营房,整个城池都弥漫着酒气。 唯一遗憾的是没有女人,所有男女老少都被赶出城去,自然也包括年轻的女子,这让燕军士兵十分懊悔,早知道就把年轻女人扣下来了。 不少士兵还跑到城内的妓院和青楼去搜寻,看看能不能找到躲藏起来没有逃走的女人,结果无一例外的失望,除了不愿离家而被杀死的老人外,整个蓝田县再也一名活着的县民,到处都是士兵的身影。 李邺的大军是在中午时分杀到蓝田县,在城南三里外扎下大营,他们用缴获的数百顶大帐搭建大营,原来的大营把军用物资和私人物品收拾干净后,整个大营都给了蓝田县民居住,由王维出任难民营的主官,数十名官员和一千余士兵负责协助管理。 阿史那承庆站在城头上,注视着远处的唐军大营,唐军大营还在忙碌,一顶顶白色大帐已经矗立,可以看见一队队唐军从远处拖来很长的树木,笔直粗大,这一眼就不是做营栅的材料,是用来做攻城梯的木材。 副将高秀岩小声道:“太尉,李邺应该打听到了城内有多少粮食,知道我们挨不了几天,准备用粮食来做武器,让我们陷入绝境!” 阿史那承庆冷笑一声:“你太小看李邺了,他的目标是长安,才不会和我们在这里耗时间,你忘记他是怎么破我们大营吗?” “太尉说那些火鸟?” 阿史那承庆点点头,“他尝到了火攻的甜头,他一定会再来第二次,火烧蓝田县。” “啊!那可怎么办?” 高秀岩焦虑道:“如果唐军真的烧城,我们没法应对?” 阿史那承庆也在为此事苦恼,明明知道唐军要烧城,自己却想不到一个好的办法。 高秀岩咬牙道:“要不然卑职现在率军军队出击?杀敌军一个措手不及!” 阿史那承庆冷冷哼了一声,“城内士兵还有多少站得起来的?” 高秀岩脸一红,不敢吭声了,他放开士兵喝酒,没有能及时阻止,结果很多士兵都喝醉了。 也幸亏唐军不知道,否则唐军全力猛攻,他们还真无法抵御。 “太尉,明天所有弟兄都会恢复正常,卑职建议明天全力出击,和唐军决一死战!” 阿史那承庆顿时怒斥道:“出击!出击!你这个蠢货整天就想出击,我们任务是拖住唐军,等待主力援军到来,我们若拼光了,长安怎么办?天子怎么办?” 高秀岩心中憋屈,也没有办法,只得默默无语。 其实高秀岩早就发现阿史那承庆作为军师是很厉害,但他有个致命弱点,缺乏猛将的魄力,不敢和唐军直面对阵,总是考虑怎么拖住唐军,这样部署太被动了。 阿史那承庆仿佛明白他对自己的腹谤,不由狠狠瞪高秀岩一眼,又问道:“现在能行动的士兵有多少人?” “大概两万多人!” “把城中给我拆除一片空地,准备大量的水,在准备大量干净的布防烟。” “卑职遵令!” 高秀岩停一下又道:“城隍庙那边一片空地挺大,把周围民房再拆空。” “可以!赶紧去做,天黑前必须给我完成。” 阿史那承庆其实也不敢肯定唐军要不要火攻,但为了防止万一,他必须要有所准备。 他想到的最好办法就是先准备一块空地,一旦唐军用火鸟纵火,他的士兵要有地方躲避,只要躲过一夜,城内其他地方都烧成白地,就不用再惧怕火攻。 另外城门上必须有部分守军,要拆出一些大石,防止唐军用攻城槌,尽管蓝田县有护城河,有吊桥,但很容易被拆毁。 阿史那承庆长长叹了口气,他殚精竭虑考虑防御,结果还是处处都有漏洞,自己能想到,李邺就想不到吗? 旁边骑兵左统领李承旦道:“太尉,若唐军真用火攻,会满城皆焚,不如我们先撤离县城北上,以免困死在县城。” “胡说!” 阿史那承庆怒斥道:“撤出县城,你来抵挡唐军追杀,我让你的骑兵掩护大军北撤,你们跑得比兔子还快,五千士兵被屠杀。 如果再放弃县城,伱们骑兵能逃掉,三万步兵怎么办? 你如果现在肯率骑兵去进攻唐军大营,我就率步兵撤退!” 第六百七十章 火攻蓝田 机会稍纵即逝,就在李承旦建议后不久,两支唐军骑兵出现在南城门和北城门外。 裴锈率一万骑兵在南城门外围困,南霁云也率一万骑兵在北城门外围困。 这时,就算燕军想撤退,机会已经没有了。 唐军大营内,李邺也站在一个高处眺望县城,蓝田县的城墙太矮,防御太弱,攻上城头易如反掌。 经过几天的接触,李邺已经渐渐摸到了敌军主将阿史那承庆的弱点,魄力不够,其实这也是用谋士做主帅的通病,谋士考虑问题都很周全,但正因为考虑太多,所以顾虑也就很多,做事才会有点瞻前顾后,缩手缩脚。 自己明明还有四万人左右,完全可以摆开战场和唐军一战,但阿史那承庆就是没有这个魄力。 或许他是想等士气恢复了再战,但他不懂,主将有魄力,士气才会高昂,主将缩手缩脚,士兵们也一样不会拼命。 阿史那承庆不懂,不敢主动出击,一味采用防御策略,那就只会越来越被动。 这时,有亲兵跑来禀报,“殿下,县令请来了!” 李邺点点头,“带他到大帐等我,我马上就来。” ........ 蓝田县县令沈焕被李邺派人请了过来,他此时站在大帐沙盘前,好奇地打量着沙盘,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地图,非常直观,简直就是战争的利器。 “让沈县令就等了。”李邺快步走进了大帐。 沈焕连忙行礼,“参见殿下!” “沈县令是哪里人?”李邺好奇问道。 “卑职是湖州吴兴人。” “那和太子有点关系了?” 李邺忽然想到了太子李豫的宠妃沈珍珠,李适的母亲,历史上沈珍珠失踪了,成为一桩历史悬案,当然也不悬,肯定是被安禄山的贼军害死了。 历史上,安禄山杀进长安后,为了给儿子报仇,他疯狂地报复李氏宗室和外戚,几乎所有没来得及逃走的宗室都被杀死,他们的妻女也被抓进大营凌辱,最后都难逃一死。 但在他这个时代,历史发生了一些偏差,大部分皇子皇孙都逃掉了,沈珍珠也跟随丈夫提前进了东宫,最后成功逃脱,现在她应该在灵武县。 沈焕笑了笑,“是有点关系,不过卑职是天宝十年的进士!” 李邺点点头笑道:“是我唐突了!” 他走到沙盘前,他拾起木杆指着蓝田县道:“请问沈县令在蓝田县令呆了几年?“ “卑职出仕就在蓝田县出任主薄,今年升县丞,但县令跑掉了,卑职为了保民,接受了燕国的任命,出任县令,卑职心中并没有背叛大唐。” 沈焕说得很坦然,他问心无愧, 李邺淡淡道:“我找你来不是想追究责任,而是我想了解县城内的房屋状况,木制房屋多吗?” “基本上都是木制房屋,这里是终南山区,盛产木材,没有泥土烧砖,县民因地制宜,都是采用木材造房。” “县城内有没有很大的空地?” “原本有不少,但很多长安民众逃来,把空地都占光了,修了大量简易房屋,现在就只有城隍庙一带稍微空旷一点。” “城隍庙在哪里?” 沈焕用木杆指向县城西面,“在城西!” “靠城墙吗?” “距离城墙很近,就隔了一排房子,最多三十步。” 李邺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 李邺当然是要火攻蓝田县,燕军为了夺取粮食,把县里的百姓全部强行赶走,李邺立刻想到了火攻,原本他还担心会伤了普通百姓,而现在他没有顾虑了,甚至火烧全城,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估计阿史那承庆也在后悔吧!把全城百姓赶走,把数千不愿走的老人杀死,他却失去了人盾,这就是天意! 李邺当即召集众将,部署今晚的作战方案。 “大家都知道我今天伐木,准备做攻城梯,但实际上这只是假象,做给城内的敌军主帅看的,我真正策略是今晚发动火攻,我们还有五百只火鹞子,还有两千颗火油球,这就是我们胜利的保证,各位,决战在今晚,希望大家打起精神来,我们一战将敌军全歼。” 众人纷纷振奋精神,目光中充满了期待,李邺用木杆指着北城门,对陌刀军主将黑矛道:“敌军必然会从北门突围,用陌刀军给我堵住敌军突围!” “卑职遵令!” “然后是南城门!” 李邺对关沛道:“你率一万弓弩手堵住南城门,洒满铁蒺藜,若敌军突围,一律射杀,不考虑受降!” 关沛躬身行礼,“遵令!” 李邺又对两名鹰扬郎将许海鹰和刘铮道:“你们二人各率五千弓弩手协助重甲步兵,一起围堵北城门!” 两人一起答应。 李邺点点头,又对裴琇和南霁云道:“你们二人各率一万骑兵在城墙外围围剿,若是汉人燕军,可以接受投降,异族胡人一律斩杀。” “遵令!” 李邺又缓缓看一眼众人道:“我们的目标还是长安,但今晚将是我们立威一战!” ....... 两更时分,唐军开始行动了,一支支队伍奔出大营,前往各自部署的位置,但他们没有立刻靠近城墙,防止被敌军发现,都在远处。 率先部署的是两百架火鹞子弹射器,它们在距离东城一里外一字排开,三百架旋风砲将是最后发射,它们需要耐心等候。 燕军部署在城外唐军大营附近的一支探子也在关注唐军大营的动静,这支探子约十人左右,是三支探子队伍之一,他们部署在西南方向,距离县城还有三里,在一片树林内观察唐军大营动静。 舅子这时,从他们身后忽然一阵密集的弩箭射来,燕军探子们纷纷惨叫落马。 探子首领和另外两名探子大惊失色,纵马疾奔逃命。 随即从树林深处冲出百名骑兵,正是唐军斥候,由斥候郎将张典率领,他负责围剿唐军周围的探子,他已经干掉了两支探子队伍,这是第三支。 他早就盯着了这支探子,他问了其他口供,燕军只派了三支队伍,那么这是最后一支探子。 百名燕军斥候冲出来,将剩下的探子团团包围,首领拼死突围,被一阵乱箭射杀,剩下的两名探子吓得连忙下马投降。 张典当即审问了两名探子,得知燕军确实只部署了三支探子,此时,城外的燕军探子全军覆灭。 这时,城东忽然出现了密集的飞鸟腾空,空中星星点点,这是火绳在燃烧。 守城士兵忽然看到了黑压压飞来的火鹞子,当即敲响了警钟,“当!当!当!当!” 全城惊动,燕军纷纷从睡梦中惊醒。 两百只火鹞子在越过城墙时‘轰!’地燃烧起来,仿佛凤凰浴火,变成了两百只熊熊燃烧的火鸟,向城内四面八方飞去。 第六百七十一章 满城皆焚 两百只火鸟冲进城内,城内顿时喊声四起,县城房屋大多老旧,基本上是木制,很容易一焚皆燃。 阿史那承庆也安排了一万余人,分成四百组准备随时扑救大火,每个人手执竹扫帚、水桶和湿漉漉的被褥,唐军的火鸟飞进城内,士兵们立刻冲上去扑救。 确实有一定的效果,两百只火鸟飞进城内,各组士兵都向自己最近的火鸟冲上去扑灭,很快,两百只火鸟被扑灭了一百三十余支。 但还是有七十余只火鸟点燃了房屋,城内出现了七十余个火点。 紧接着又是两百只火鸟飞进了城内,这一次,士兵扑救稍微有点吃力,前面的火点没有扑灭,后面的火点又起。 燕军士兵勉强扑灭了七十余只火鸟和火点,但还是又一百二十余只火鸟点燃了房屋。 更要命是,夜里起风了,北风呼啸,火借风势,开始成片地燃烧起来,救火士兵被烧得连连后退,已经战胜不了烈火。 高秀岩也见势不妙,纵马奔去县衙,正好看见台阶上的主将阿史那承庆,“太尉,大火已成势,弟兄们已无法扑灭大火!” 阿史那承庆想得很周全,但大火真的燃烧起来,那种惊天骇地的烈火还是让他心中也有点害怕了,他连忙令道:“命令士兵去城隍庙集结,另外与让萧偲和李承旦来见我!” “遵令!” 高秀英骑马飞奔而去。 望着迅速蔓延的大火,阿史那承庆现在有点后悔了,他应该听从李承旦的劝告,先撤离县城,至少还能保住一部分军队。 心中虽然后悔,但他不会说出来,他怎么可能在将士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决策失误。 这时,两名骑兵统领萧偲和李承旦骑马飞奔而来,在马上抱拳道:“参见太尉!” 萧偲是契丹人,统帅五千契丹骑兵,李承旦是奚人,统帅五千骑兵,当然,他们手下骑兵现在已经没有一万人,只剩下六千余人。 他们骨子里瞧不起汉人,也瞧不起汉人士兵,所以之前高秀岩率领他们二人断后,他们根本不买帐。 两人的顶头上司是孙孝哲,孙孝哲受重伤被送回长安,他们二人就由阿史那承庆亲自统领,阿史那承庆是国师,还稍微能差使动他们。 阿史那承庆命令二人,“你们率骑兵去试一试北城门,如果北城门能撤退,立刻通知我!” 李承旦暗暗撇撇嘴,自己白天劝他撤退,还被他臭骂一顿,现在也知道问题严重了。 心中鄙视归鄙视,但两人不敢违抗命令,其实他们也想突围北撤,留在城内太危险了。 两人当即抱拳道:“遵令!” 他们的骑兵已经在大街上集结,火势虽然猛烈,现在还能接受,但就怕浓烟起来,人马都会受不了。 “出击!” 萧偲大喝一声,六千骑兵奔腾起来,向北城门狂奔而去,他们绝不是试探,就是要突围出城,后面的步兵能不能跟上来,与他们何干? 北城门已经开启,吊桥缓缓放下,围堵在北城门外的两千重甲步兵已经听到了城门马蹄疾奔之声,开始列队向前,呈半圆形包围。 当城门开启时,两千支陌刀刷地上前,顿时一片刀光寒影,杀气冲天。 马蹄声如雷,瞬间冲出了城门,奔在最前面的是右将军萧偲,当他看清数十步外的对方阵型,居然是陌刀大阵,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但他已经无法回头,他只得硬着头皮狂喊一声:“杀啊——” 他挥舞狼牙大棒,狠狠地向对面的陌刀军主将砸去。 陌刀军主将黑矛的眼睛里闪烁着野狼一般的残酷,他陌刀一挥,一刀凌厉的寒光闪过,血光迸射,萧偲胯下战马失去了脑袋,变成一匹无头战马,战马扑通倒地,把萧偲甩了出去,狼牙棒也砸偏了,萧偲翻滚落地,但他再也起不来,数把陌刀齐下,萧偲被斩成无数截。 后面的骑兵如况狂浪一般冲上来,但陌刀军就像巍然屹立的巨大礁石,将一波波大浪劈成碎片,破碎的尸体迅速堆积,血肉混在一起,人马难辨,大量鲜血如小溪般流入护城河,把北城一带的护城河染成了红色。 这时,两侧的唐军弩军一起发射,弩矢如疾雨,从城内奔出的骑兵纷纷翻滚落入护城河中,奔过吊桥的骑兵也迅速减少,大大减轻重甲步兵的压力。 不到一刻钟,已有一千多骑兵被斩杀,尸块堆积如小山,城内的骑兵已经无法再冲出来,李承旦万般无奈,只得掉头向城内奔去。 此时城内已是大火焚城,烈焰腾空,浓烟弥漫,空气被烧得滚烫,大街上也一样被浓烟卷裹,什么都看不见,呛得人马无法呼吸。 很多战马发狂了,一声悲嘶,四蹄狂奔,带着身上的骑兵一头冲进了火海。 一批批战马倒地,窒息而死,士兵们躺在地上,用手扼着喉咙,拼命咳嗽,也渐渐呼吸不过来,晕厥过去。 只有城门处稍微好一点,李承旦见回城已没有活路,他大吼一声,“冲出去,生死由命!” 他们奋力疾冲,在尸堆中践踏狂奔,尸体被踏城肉泥,还是被他们冲过了吊桥,向四面散开奔跑,这时,重甲步兵已经向后退了数十步,形成一个的半圆形,中间是一大片空地。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让骑兵分散逃命,冲击力不光集中在正面,给正面的压力太大。 但结果是一样,骑兵四散奔逃,也一样逃不过陌刀大阵的绞杀,最后的数千骑兵逃出来,也一样消亡在刀光血影和暴雨般箭矢之中,李承旦身中三百多箭,坠入护城河中,护城河很浅,北城门这一段的护城河已经被尸体填满,李承旦人和马像刺猬一样,重重倒在尸堆上。 ........ 北城突围失败,骑兵全军覆灭,这两個消息阿史那承庆已经得不到了,大火吞没了整个县城,数万士兵集中在数十亩大的空地上,士兵们或蹲或坐,每个人都拿着湿漉漉的麻布捂住口鼻,默默等待着烈火焚烧结束。 这确实是一个办法,身处火海,事先开辟出一片空地就能躲过一劫,但还要注意防烟。 可惜阿史那承庆遇到的是李邺,李邺早就料到他会有这个逃命方案,西城头上,几名唐军斥候确认了目标,向空中射出一支火箭。 等候在西护城河对面的三百架旋风砲一起发射,雨点般的陶罐火球向城内射去,火球从天而降,噼噼啪啪落在人群中,人群中顿时燃起了大火,更要命是,一万骑兵同时向城内射箭,箭矢如疾雨,夹杂着火球射向人群。 燕军一片大乱,仓惶地四散奔逃,无数被箭矢射中倒地,或者浑身燃起大火,哀嚎着狂奔。 从北城过来的五千弓弩手也纷纷上了城墙,举弩向城下的燕军士兵放箭,很多士兵唯恐火势不够,又将一捆捆麦秸扔下去,增大了火势。 城内浓烟弥漫,站在城墙上只能看见滚滚浓烟,看不见城内的情况,唐军士兵们只能盲目向城内举弩射击。 南城门方向火势不大,大量士兵南城门奔逃求生。 南城门开启了,李邺改变了方案,命令可以接受投降,士兵齐声大喊:“放下兵器,投降者可饶性命!” 片刻,只见无数士兵举起双手哭喊着奔出来投降。 第六百七十二章 狡兔三窟 一场大火烧到天亮才结束,整个蓝田县城内烧成了白地,偶然还能见到一些残垣断壁,这时,天空下起了雨夹雪,天气变得寒冷起来。 李邺同意接受投降后,城内的燕军将士终于得到一线生机,两万一千余人从南城门逃出来,成了唐军的战俘,也包括高秀岩,他装扮成一名小兵,被人揭发了。 唐军士兵将高秀岩捆绑起来,押到李邺面前,李邺怒斥道:“你身为堂堂大同军主将,居然率军投降安禄山,助纣为虐,罪不容恕,给我推出去斩了!” 士兵将他推下去,高秀岩扭头拼命大喊:“鲁王殿下,我也有功劳,可抵罪过!” 李邺又让士兵把他推回来,冷冷问道:“你有什么功劳?” 高秀岩单膝跪下道:“启禀殿下,阿史那承庆为夺取粮食,下令将满城百姓斩杀,是卑职说服他不要杀人,把百姓赶出城去,卑职没有让士兵把年轻女人留下,让所有妇女都得以逃脱出城。 安禄山军队屠杀了多少城池,凌辱了多少女人,有哪个城池的百姓得以逃脱性命,哪个城池的女人得以保全,若不是卑职有意放过她们,她们怎么可能平安出城?” “但数千老人被杀,也是你干的!” “不是卑职,是阿史那承庆命令心腹大将费利杀的,他就在战俘之中,将军可以审问他,便可知卑职句句是实,绝不敢欺骗殿下!” 李邺看了他半晌,又问道:“你为什么这样做?” “卑职出身渤海高氏,也是汉人,没有胡人那样残暴,不忍杀害普通百姓,卑职也没有投降安禄山,他是河东节度使,是卑职的顶头上司,他把我和大同军调去易州镇守,他又假传圣旨要去长安清君侧,我们所有的汉人将士都稀里糊涂跟随他南下,后来知道真相,但也来不及了。” 李邺冷冷对左右道:“把他带下去关押起来,若他说谎,我必用他的人头祭旗!” 几名亲兵把高秀岩带下去,片刻又将费利押上来,费利是渤海国人,满脸横肉,长得相当凶悍,他也是装扮成小兵,也被人揭发。 费利最初是史思明的手下,曾跟随史思明屠杀过多座河北县城,手上血债累累,后来跟随阿史那承庆来到长安,他也自知难保,索性也豁出去了。 费利挺直腰不跪,冷冷看着李邺,被唐军士兵一棍打断腿骨,跪倒在地,此人极为强悍,双腿剧痛,依旧一声不吭。 “县城中的四千多老人就是你杀的?”李邺冷冷问道。 费利重重呸了一声,“是爷爷我杀的又如何?我杀的可不止四千条老狗,博陵县三万人都是我宰杀的,像狗一样宰杀他们,我搞过的女人没有八百也有一千,够本了,你有种就杀了我吧!” 李邺眼睛眯起,手中战刀骤然挥出,一刀寒光,“喀嚓!”一声,斗大的人头落地,无头尸体倒在地上,血喷涌而出。 李邺冷冷令道:“把战俘中所有胡人全部拉出来斩首,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唐军士兵开始动手,将胡人从战俘群中抓出来,一批批带去树林中斩首,五千余人被杀,其他一万六千余人汉人战俘被吓得瑟瑟发抖。 紧接着,李邺又鼓励士兵互相揭发犯罪,凡被三人以上揭发者,当斩! 转眼间,又有两千余名曾参与过屠城,手中血债累累者被斩杀,李邺这才放过这批战俘,命令一千骑兵将他们押解去商州战俘营,然后再分批送回襄阳。 下午时分,城内余温去尽,唐军士兵开始进城打扫战场,城内到处是尸体,大部分士兵都是窒息而死,也有数千人被烧死和箭矢射杀。 城隍庙的空地上随处可见丢弃的皮囊和箱子,里面都装满了金银铜钱,还有一捆捆绸缎布匹,从城隍庙广场到南城门的路上,满地都是丢弃的财物。 这些当然都是蓝田县百姓的财物,被燕军全部收刮殆尽,最后全部落入唐军手中。 但让李邺奇怪的是,主将阿史那承庆却失踪了,尸体中没有发现,战俘中也没有,连同他的十几名亲兵一起失踪,这里面疑点就多了。 李邺再次命人把高秀岩带上来,追问阿史那承庆的下落。 高秀岩半晌道:“烈火刚燃烧起来时,卑职在县衙最后见了他一面,然后卑职召集士兵去广场躲避,这都是卑职的职责,大火起来后,城内一片混乱,到处是浓烟,卑职也没有见到他。” “其他人呢?其他人见过他吗?” 高秀岩摇摇头,“卑职也找到过他,但没有找到,问了很多人,都没有见到他!” 旁边裴琇道:“殿下,会不会县衙内有地道?” 李邺眉头一皱,“应该不会吧!有的话沈县令会告诉我。” “或许连沈县令都不知道呢?他毕竟才做县令几個月,很可能他还没有发现。” 李邺点点头,确实有这个可能,他当即令道:”去清理县衙,给我翻个底朝天。” 裴琇亲自率领一千士兵赶去县衙搜查。 长安城的皇宫是面南背北,长安下辖各县的县衙位置都不太一样,西面的县是面东背西,东面的县则是面西背东,都要面朝长安,蓝田县县衙就是面西背东,紧靠东城墙。 县衙也在大火中被烧毁,只剩下残垣断壁,士兵们在砖石堆中翻找,县衙内没有一具尸体,说明县衙没有人在大火中遇难。 大部分士兵都在集中清理县令的内宅,是县令居住的地方,这里紧靠城墙,如果有地道,那就应该就在这里。 忽然有士兵大喊起来,“找到了!” 裴琇连忙跑过来,有士兵指着一堵残墙道:“将军请看这堵墙!” 裴琇这才发现,墙上居然有道铁门,被烧得变形了,覆盖了雪花,墙也是黑漆漆一片,不注意还不会发现铁门,看地上烧毁的桌椅柜子,这里应该是杂物间,堆满了各种杂物。 “打开它!”裴琇令道。 士兵用绳子绕住铁门,奋力一拉,把铁门拉开了,墙上出现一个黑黝黝的大洞,裴琇走进去,才发现大洞直通进了城墙内...... 李邺得到消息,匆匆赶来,他走进大洞,竟然是城墙内部了,城墙内是用泥土夯死,在泥土中挖了一个大洞,安置顶板,用木桩子顶住,就成了一个七八平方的空间。 地上有一块石板,掀开石板,里面是一个黑黝黝的大洞,穿过护城河底部,通往城外。 李邺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难怪阿史那承庆并不担心火烧县城,原来他自己早有准备,他可以全身而退。 “东城外的骑兵是什么时候撤退的?”李邺回头问道。 裴琇连忙躬身道:“当敌军全部投降后,两万骑兵都撤回来了,大概是四更时分。” 李邺着实无奈,昨晚四更时分,现在已经是下午了,阿史那承庆早已桃之天天。 自己还是小看了阿史那承庆这只老狐狸! 第六百七十三章 再战汉水 完全在李邺的意料之中,就在江汉唐军杀入关中的同时,安庆绪亲率八万大军也强势杀入了邓州。 这不是一次精准准备的战役,而是一次临时突袭行动,并没有足够的后勤保障。 安庆绪原本是想攻打宋州和亳州一线,但他收到父皇的紧急命令,命他立刻攻打襄阳,围魏救赵,逼李邺的大军从长安撤退。 安庆绪这才知道李邺率大军攻打长安去了,他当机立断,立刻率领八万大军南下。 他们在汝州叶县还有一点存粮,能支持八万大军半个月左右,这对燕军足够了。 鲁阳关在燕军第二次攻打荆襄时就被彻底摧毁了,李邺暂时也没有重新修复,八万大军直接杀进了邓州。 此时已是冬天,秋天的小麦和粟米已经收割了,邓州百姓几乎都撤回到襄州,燕军一路南下,看不到一个人烟,连县城内也是空荡荡。 四天后,燕军再一次抵达了汉水北岸,事实上,燕军并没有太好的渡河手段,他们还是只能用浮桥。 当然,浮桥也可以建造得很结实,就像唐朝在孟津渡建造得三座浮桥,用了几个月时间才建成,骑兵辎重都能过去,前提是不要有干扰,如果有敌军战船的骚扰,那根本就无法建成。 还有一個办法是等冬天河水结冰,直接马踏冰河渡江,但汉水冬天不结冰,这就让燕军很难办了。 之前燕军研究大型新式浮桥,实际上就是建造很稳重的百石宽底船,用铁链扣在一起,两侧在河中打进木桩固定,上面铺上木板,就是最好的浮桥,但运送船只需要用专门的大型牛车拉拽,这次燕军出发匆忙,没有携带辎重,自然也没有携带这种新式浮桥。 还是采用之前的办法,用大型羊皮筏子托底,上面再铺上排筏,然后想办法在河中打桩固定,通过江心洲为跳板,这样也能渡过汉水。 当然,他们还是有了进步,他们将在浮桥两侧三十步外各拉一条铁链,防止战船撞击,又训练了数百名水鬼,对付唐军的水鬼进攻。 当天晚上,由严庄亲自监工,数百名工匠开始铺设浮桥...... 汉水对岸,四万唐军已严阵以待,由李泌全面指挥汉水防御。 李泌在汉水上部署了八万大军,分为东中西三个防御区,李抱真率两万负责西区防御,雷万春负责中区也就是襄阳防御,中区部署了四万大军,而邓州刺史鲁炅则率两万军负责东区防御。 三个防御区之间和对岸投入了数百名斥候,随时监视敌军,另外在汉水上部署了五百艘中大型战船,两万水军投入其中,可以说准备得相当充分。 李泌和众人都一致认为,敌军还是会从襄阳区域渡江,这里有江中洲,渡江能省下了一半的力量。 这时,中部区域主将雷万春匆匆找到了李泌。 “启禀军师,斥候传来消息,敌军已经在北岸开始铺设浮桥!” 李泌点点头,“一切按照原计划行动,若有变化,我会通知雷将军!” 李泌是全面防御主帅,他并不管具体作战,他只负责重大决策和三区协调,而三个防御区的作战由各自主将负责,李泌不干涉。 当然,整个作战计划是李泌制订的,大家一致讨论通过,那么就要严格按照计划来实施,如果需要改变计划,则由他来决定。 雷万春乘船过了汉水,上了江心洲,他来到最北面,这里部署了三千唐军,摆放着两百架大黄弩,大黄弩的射程可达六百步,箭矢长达两尺,用枣木制作,箭矢很沉重,威力十分强大,专门用来对付铺设浮桥的工匠,以及水下的水鬼。 “情况怎么样?”雷万春上前问道。 江心洲的统领吴凌连忙道:“回禀雷将军,敌军铺设浮桥近百步,已经在我们射程范围,他们每隔五十步就要打一桩,现在正在打桩。” “水下有水鬼吗?” 吴凌摇摇头,“太远了,看不到!” 雷万春凝视片刻,当即下令道:“发射!” “发射!”吴凌一声大喊。 两百架大黄弩同时发射,强劲箭矢射向正在铺设浮桥的数百名工匠和士兵,‘嗖!嗖!’箭矢从天而降,工匠们措手不及,数十人被重矢射中,身体被重箭射穿,纷纷惨叫落水。 其他工匠和士兵吓得掉头便逃,不少人在撞击中掉下水去。 燕军不得不停止了铺桥,安庆绪得到消息,带着众将来到河边,安庆绪恨得咬牙道:“派水军划皮筏子上岛,把岛上敌军给我斩尽杀绝!” 为夺取襄阳,安庆绪特地从全军数十万军队中挑出了七千名水性极佳的士兵,又在黄河沿岸招募了三千名水鬼,组成了一万人的水军,交给手下大将薛方统领。 薛方是渤海湾有名的海贼,被收编后成为了安庆绪手下的郎将,因为他水上功夫了得,终于出头,被封为踏波将军,统领一万水军。 薛方一声令下,“前军跟我走!” 三千名水军划着单人皮筏子向江心洲冲去,紧接着五千水军也跟在后面,最后是两千后军,另外在水底还有三百名水鬼保护, 雷万春看得清楚,他当即令道:“发射火药箭!” 三支火药箭射向天空,发出赤亮的光芒,只见八条三千石的楼船出现了,在黑暗中列队向这边驶来,楼船上全是唐军士兵,片刻他们靠近了敌军,船上士兵举弩射击,水面上燕军士兵纷纷中箭落水,大船纷纷冲进了人群,撞翻了一大片皮筏子。 但这次燕军士兵都是水军,就算落水他们也能扶住皮筏子泅水,水鬼们攀住一艘大船,企图从后面攀爬上船,大船四周都很光滑,无从着手,只有从尾部攀爬上船。 但唐军早有防备,二十几名唐军士兵在船尾用长矛捅刺,将最前面的几名水鬼刺翻下船,这时,一艘大船斜刺里驶过,船上士兵一阵乱箭疾射,十几名水鬼纷纷中箭落水。 五千名燕军中军杀到了,皮筏子上的士兵纷纷向大船上射箭,战斗开始激烈起来,“呜——”唐军号角声吹响,远处又来了十几艘大船,其中还有一艘万石战船,安庆绪倒吸一口冷气。 “传令收兵!收兵!”安庆绪急声大喊。 “当!当!当!”收兵钟声敲响,燕军水军士兵纷纷掉头向北岸划去,大船在后面追杀射箭,射杀无数,几名士兵扔下几罐火油,砸在浮桥上,又扔下一支火把,浮桥顿时熊熊燃烧起来。 第一次进攻就以失败告状,损失一千三百多名水军和数十名工匠,搭建到半途的浮桥也被唐军纵火烧毁。 无奈,安庆绪只能下令回营休整,等天亮后再说。 严庄也心事重重返回了自己的大帐,刚进大帐,一名随从上前道:“启禀相国,王少玄幕僚来了,在侧帐内等候!” 严庄心中一惊,连忙向侧帐走去,他之所以心事重重,就是担心自己在商州出任刺史的长子严瀚海,李邺率军从商洛道进攻长安,自己的长子是否平安? 严庄有种不妙的感觉,王少玄是自己长子的幕僚,他来了,长子却没有来,难道自己长子已经...... 走进侧帐,王少玄起身行礼,“卑职参见相国!” “王先生,我儿如何?”严庄走上前急问道。 王少玄叹口气道:“长公子还活着,但他成了唐军的俘虏!” “啊!”俨如一记雷劈,严庄一下子呆住了。 第六百七十四章 已无退路 严庄半晌缓过神来,又问道:“他让你带话了吗?” 王少玄点点头,“他把卑职放了,就是让卑职来传信,我的妻儿还在商州为人质,他不怕我跑掉。” “快说,带什么话?”严庄急问道。 “他说,他的妻女也在襄阳,只要他的妻女无恙,大公子也安然无恙!” 严庄眯起眼睛,狠狠骂了一句,“这个混蛋!” 骂归骂,但严庄心中还是一阵心烦意乱,他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想着怎么解决这个头大如山的问题。 安庆绪那边好劝,关键是自己的儿子落在李邺手中,一旦安禄山知道了,他肯定会把退兵的责任压在自己头上,这可怎么办? 可如果李邺不放自己儿子,自己的把柄岂不是一直被他捏住吗? 或者索性攻进襄阳,抓住李邺的妻女交换? 这个想法又立刻被严庄自己否决了,能不能攻下襄阳还是個大问题,就算能攻下,李邺的妻女不逃跑,乖乖地等着被燕军抓住,自己就能拿她们交换儿子?安禄山父子怎么可能答应。 严庄停住脚步,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已经没有选择了。 严庄转身对王少玄道:“你的传信我知道了,你再回去告诉李邺,请他务必宣布我儿已死,否则,我也恕难从命!” 反正把柄已经被李邺捏住了,那就隐蔽一点,不要把自己也赔进去了,无论如何,保住儿子性命是最重要的。 这一刻,严庄着实深恨高尚,他现在才看懂高尚建议安禄山把自己儿子安排到商州当刺史的险恶意图。 王少玄完全理解严庄的苦衷,一旦安禄山知道他儿子被抓,安禄山就会把他弃之如履,只有宣布儿子已战死,他的地位才不会动摇。 王少玄心中也有点愧疚,毕竟严庄是他的老主公,一直对他不薄,他沉吟一下道:“相国能不能和太子说一说,恳请太子花点代价把大公子赎回来。” 严庄叹了口气,“有些事情你不知道,高尚支持安庆和,我支持安庆绪,眼看天子的体重还在膨胀,已经快接近五百斤,太医都束手无策,最多两年,天子就会不保,这个关键时候高尚绝不会放过我,他劝天子把我儿放在商州,我怀疑他就是等这一天,我没有选择。” “那太子呢?他应该会帮相国吧!” 严庄摇摇头,“他胆敢私下和李邺交易,正好给了天子废太子的借口,安庆绪虽然有心帮我,但他绝不敢私下和李邺交易,必须通过天子,我心知肚明,最后我必然出局,高尚要扶持安庆和上位,必须先断安庆绪的爪牙,那就是我!” 王少玄点点头,“卑职明白了,这就回去和李邺交涉!” “赶紧去吧!别让安庆绪知道了。” 王少玄匆匆走了,严庄心烦意乱,在大帐前来回踱步,他恨高尚的阴毒,又恨自己的软弱和大意,明明知道夺嫡的残酷,明明知道高尚是个笑面虎,自己却没有反对,任由他把自己儿子安排到商州。 现在被李邺捏拿住了把柄,从此受制于人。 严庄一直自怨自艾到深夜,才忽然醒悟,现在当务之急,是劝说安庆绪停止攻打襄阳。 严庄沉思良久,他很了解安庆绪,知道该怎么劝他。 这时,亲兵回来禀报,“相国,王先生已经送走了!” “没有被谁看到吧!” “没有,我打了招呼,当值守卫都没有询问,卑职一直送了他十几里,看着他骑马走了。” 严庄点点头,走出大帐去找安庆绪去了。 安庆绪也独自在帐中喝酒,他心中也很烦恼,对方居然有万石战船,又有强大的纵火兵器,让他怎么过江? 这时,亲兵在门口禀报,“殿下,相国求见!” “让他进来!” 片刻,严庄快步走进大帐,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不由眉头一皱,“太子殿下,你喝酒了。” “你别说了,我知道军中不能喝酒,实在心中很烦,才喝一次。” 严庄在他对面坐下,沉吟一下道:“现在估计大家都睡了,卑职有些话现在才敢说。” 安庆绪一怔,“先生想说什么?” “我想先问一下,殿下觉得我们能渡过江吗?” 安庆绪叹了口气,“上次收到情报,说李邺从李鳞那里夺了几百艘大船,我没有理解,今天亲眼看见这些万石大船,我感觉就算我们八万大军全部强行渡河,也会一个不剩地葬身水底,但凡有点希望,我也不会坐在这里喝闷酒了。” “殿下很清醒,但殿下看得还不够深刻!” 安庆绪摆摆手,让亲兵收了酒菜,亲兵又上了两杯热茶,安庆绪这才问道:“相国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告诉我?” 严庄默默点头,“殿下以为这次出兵真是天子的意思吗?” 安庆绪一惊,“难道不是我父皇的意思?” “是天子的意思没错,但一定是有人提醒后,天子才会想到围魏救赵这个策略。” “我不太懂相国的意思!” 严庄叹了口气道:“殿下也知道天子是想立郑王为太子,但到现在天子也没有废掉殿下,改立郑王为太子,殿下觉得真正原因是什么?” “难道不是因为大家反对?” 严庄冷笑一声道:“殿下又不是嫡长子,凭什么大家要反对?高尚、阿史那承庆、张通儒、独孤问俗都支持郑王,史思明和蔡希德也是支持郑王,李归仁、安守忠、张忠志、安太清、孙孝哲更是对天子忠心耿耿,天子立谁他们就支持谁,真正支持殿下的,只有卑职、崔乾佑、田承嗣、田乾真、李史奂等人,殿下现在还会认为是众人反对的原因吗?” 安庆绪半晌才反应过来,“那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真正的原因是殿下手中的十万大军,天子忌惮殿下的十万大军,才不敢废太子立新储,一旦殿下被剥夺军权,或者手下军队损失大半,太子的地位就不保了。” “那和攻打襄阳有什么关系?“ 严庄心中着实恼火,他知道安庆绪在这种复杂权斗中头脑不清楚,他只得坦诚相告,“卑职刚才说是有人怂恿天子让殿下出兵襄阳,这个人就是高尚,他实际上是借刀杀人,借襄阳军队把殿下的军队损耗殆尽,手中没有了军队,殿下还能当什么太子?” 安庆绪这才恍然大悟,他咬牙切齿道:“好一招借刀杀人的毒计,我若登基,第一个要杀之人就是高尚!” “一样的道理,郑王若登基,第一个要杀的人也是卑职。” 安庆绪点点头,“那现在我该怎么办?” 严庄淡淡道:“现在撤军回去,天子一定会责备殿下不尽心,那就天天修浮桥,让唐军天天烧,军队却不动,就在北岸和唐军对峙,等粮尽后再杀一些马为食,天子就不好说什么了。” 安庆绪欣然点头道:“我听相国的安排!” 第六百七十五章 内应张平 当安禄山得知阿史那承庆在蓝田县兵败,全军覆灭的消息,吓得他面如土色,急召见高尚和长安防御使安太清来商议对策。 不多时,侍卫在殿外高声大喊:“高相国、安大将军来觐见!” “快扶朕起来!”安禄山连忙吩咐道。 李猪儿从安禄山肉山一般的身躯底部钻进去,用头顶住他后背,咬紧牙关,拼命将他顶坐起来,八个健壮宫女连忙上前,尽量靠着安禄山后背坐下,成为他的肉垫。 安禄山一摆手,“宣他们觐见!” 不多时宰相高尚和大将安太清匆匆走进来,躬身行礼,“参见陛下!” “两位爱卿免礼,朕刚刚接到急报,阿史那承庆军队在蓝田县全军覆灭,李邺正率领五万大军向长安杀来,朕该怎么办?” 高尚也吓了一跳,连忙问道:“阿史那承庆现在在哪里?” 安禄山恨恨道:“这个混蛋不敢来见朕,逃往河北了,他派手下来报信。” 安禄山又问安太清道:“我们现在还有多少兵力?” 安太清连忙躬身道:“回禀陛下,军队还有两万人,近卫骑兵还一万,一共有三万大军,尤其陛下骑兵实力强大,卑职认为,完全可以和李邺大军一战!” 高尚立刻表示反对,“一万军队不能离开天子身边,没有这一万骑兵,几百个农民就能围攻天子,微臣建议天子北巡泾源道,和二十万主力大军汇合。” “长安就这样拱手送给李邺?”安太清不满道。 高尚摇摇头,“大将军没懂我的意思,我只是保证陛下的安全,长安不能放弃,由安大将军继续率两万大军镇守,再坚守五六天,二十万主力大军就杀回来了,李邺必然会溃败而逃,长安也就保住了,那时,二十万大军再杀回灵州,一鼓作气活捉李亨。” 不等安太清回答,安禄山便毫不犹豫道:“就这么决定了,太清,长安就交给你了!” 安太清是安禄山义子,他不敢违抗,连忙躬身道:“微臣遵旨!” 安禄山说走就走,他任命安太清为长安留守,率两万军死守长安,他则带上高尚、张通儒等十几名心腹大臣以及宠妃和安庆和等几個儿子,从大明宫重玄门离开了长安,在一万精锐骑兵的护卫下向东北泾源道方向而去...... 安太清立刻召集将领进行部署,两万大军总的说来人数还不算少,但也绝不多,分布在长安九座城门上,每座城门也就两千人出头。 安太清派人去把长安县令张平找来,不多时,张平匆匆赶来,“大将军找我?” 安太清笑眯眯道:“有件事要麻烦你了。” “大将军太客气了,有什么需要卑职效劳的地方,尽管说!” 安太清很喜欢张平这种接地气的态度,不像那些读过书的文官,一个个态度傲慢。 他拍拍张平的肩膀笑道:“李邺率领江汉唐军马上要杀到长安了,天子命令我守住长安城,但我手下只有两万人,你是地头蛇,我想让你替我招募几万民夫,如何?” 张平心中怦怦直跳,李邺要杀来了,他肯定要派人来找自己。 张平当即拍拍胸脯道:“没问题,我今天就派人去贴布告,今晚再去大户筹集一些钱粮,明天一早开始招募民夫,只要有钱有粮,长安青壮肯定会踊跃报名!” 安太清简直太感动了,连钱粮都不要自己出,这个张平真是贴心啊! 张平又主动请缨道:“我也有一千五百名手下,都是各个武馆的高手,不如让我们也换上盔甲,负责守太仓和府库!” 安太清有些犹豫,长安的粮食太重要了,交给张平他有点不太放心,但如果一口回绝,又怕伤了张平的积极性。 张平看出了他的犹豫,顿时急道:“若没有天子栽培,我还是长安的一条土狗,哪会有今天的地位,若唐军再杀回来,哪能再容得下我这种地痞官员,我也是为了自己的切身利益而战,若粮仓失守,我张平提人头来见!” 安太清被张平的诚恳感动了,点点头,“行!我就把粮仓和府库交给你了,你自己去兵器库领取盔甲和兵器,晚上我再给把口令给伱。” ......... 张平急急赶回府,他是长安县令,府宅自然就在县衙旁边,刚进府,随从迎上来道:“有客人找县君,说是县君的亲戚,在客堂等候。” 张平怎么会不明白,一定是李邺派人来找自己了。 他点点头,快步向客堂走去,走进客堂,只见堂上坐着两人,其中一人张平一眼认出,正是李邺的亲兵副首领李西岳,另一人他没有见过,长得高大魁梧,仪表人才。 李西岳连忙起身行礼,“张大哥,好久不见了!” 张平笑道:“我知道你们会来,这位是......” “这是鲁王手下头号猛将南霁云。” “哦!原来是南将军,久仰了。” 南霁云笑了笑道:“殿下今晚将率大军攻长安,派我进来做内应,殿下说,张县令手下有三百名精锐武士。” 张平连忙道:“确实有,是独孤家族的隐翅武士,可以随时替鲁王殿下效力,不过.....今晚就攻城吗?” 南霁云点点头,“鲁王殿下不想伤害长安百姓,所以决定晚上攻城,其次要张县令务必保住粮仓和府库!” “我知道,安太清已经把粮仓府库交给我来镇守,我一定会保证粮食安全,不知殿下准备从哪里攻城?” “应该是从北城皇宫入城,这里是长安防御最薄弱之处。” “那就没问题了,太仓也在太极宫,我们完全可以协助。” 南霁云心中也着实欢喜,没想到殿下已经在长安安排了自己人,还居然是长安县令,这简直就是天助自己成功。 “现在城内是什么情况?安禄山还在城内吗?” 张平苦笑道:“安禄山已经逃走了,上午就走了,说不定还能追上!” 南霁云摇摇头,“殿下大军要晚上两更左右才能抵达长安,估计来不及了,而且我们的目标也是夺取长安,控制长安的粮食。” 张平点点头道:“南将军说得对,我早就给鲁王殿下写信说过,如果没有长安输送粮食,燕军二十万大军一个月也坚持不了,所以太仓的粮食是重中之重。” “目前城内一共有多少军队?” “两万人左右。” 南霁云取出一幅地图展开道:“殿下准备从西内苑的芳林门入城,时间是三更时分,一旦殿下入城,你立刻派人去通知安太清,殿下不想和燕军在长安爆发巷战!” 第六百七十六章 再抵长安 夜幕初降,南霁云见到了三百名隐翅武士,他们是三个月前进入长安跟随张平,等待时机成为内应。 武士首领叫独孤韧,也是独孤家的家将,几代人都是孤独家家奴,对独孤家族忠心耿耿。 在独孤府宅的中庭内,南霁云和所有人都穿上了燕军盔甲,实际上和唐军盔甲没有区别,只是把铜盔涂成黑色。 南霁云缓缓道:“在下南霁云,江汉唐军虎贲郎将,奉鲁王殿下之令进城来策动内应,今晚我将临时作为各位的主将,虽然只是临时,但军规依旧严厉,若不服从命令,或者擅自行动,我将立即斩首,绝不宽容,请各位遵从我的命令!” “遵令!” 三百人一起喝喊,声音整齐划一。 南霁云暗暗点头,不愧是长安城最有名的权贵武士,果然不一般。 “现在我们一起去粮仓,三更时分行动!” 南霁云随即任命李西岳和独孤韧为副将,两人都统领一百人,他亲自统领一百人。 三百人离开独孤府,列队向太极宫方向走去,太仓和寺库位于太极宫东北部,掖庭宫北面,长宽各是两里,有粮仓上百座,存放了五十万石粮食。 另外还有左藏库库房三十余座,原本是存放各种财帛钱物,但这些财物一部分被士兵抢走,还有一部分被安禄山赏给了手下大将,实际上库房已经空了。 安禄山索性将军事物品搬运过来,成为了军械物资库,存放了大量兵甲武器,左藏库索性被他改名为兵甲库。 左藏库虽然没有了钱财,但安禄山有钱,天量钱财都堆放大明宫,李隆基的内库中,那也是安禄山的私人财产。 只是他走得太匆忙,根本来不及搬走,安禄山只得寄希望于安太清守住长安,守住自己的财宝库。 太仓和兵甲库非常重要,之前崔光远和苏遥就曾打算一把火烧了太仓,但被张平告密而没有成功,安禄山专门派三千人来守卫仓库。 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安太清的兵力捉襟见肘,让三千人守仓库太奢侈了,在张平的再三要求下,安太清便把仓库交给张平手下一千五百人守卫,原来的三千人调去守皇宫后门。 三百名隐翅武士列队在大街上行走,下午开始,长安已经全面戒严,关闭城门和坊门,不准任何上街,当然,百姓可以在坊内活,一座坊就相当于一座小县城,里面吃喝玩乐,柴米油盐等等,什么都有。 但如果胆敢翻墙出来,出现在大街,一旦被巡逻队抓住,那就活不成了,当场处斩,所以很多在夜间活动的人,此时都必须消停下来,以前抓到打几十棍就放了,现在是要砍头了。 这时,迎面走来一支巡逻队,为首将领奇怪看了一眼对面这支队伍,这是他的巡逻范围,怎么会有其他军队? “口令!” “幽州大雪!”南霁云随口回答。 口令没错,对方将领笑问道:“请问,你们是谁的部下?” “我们奉命去守粮仓!” 将领长长“哦——”一声,原来是县令张平的手下,他心中鄙视,干笑一声,“辛苦了!” 南霁云抱拳行一礼,带着众人走了。 “将军,这支军队看起来挺威武的!”另一名校尉回头望着南霁云的背影。 “威武个屁!” 巡逻将领向地上啐了一口,“都是长安的地痞无赖,别看现在一个個人模狗样,但真的上了战场,这帮混蛋保证跑得比兔子还快!” 士兵们都会心笑了起来,继续在大街上巡逻。 南霁云率领队伍来到太极宫宫门前,宫门已关闭,有十几名士兵把守,南霁云高声喊道:“我们是粮仓守卫,开门!” “口令!” “幽州大雪!” 片刻左掖门缓缓开启,守门士兵道:“顺着左墙小巷内一直走,走到底就是了。” “多谢了!” 南霁云带着队伍向左巷走去,他可不是去粮仓,而是去芳林门。 太极宫是一些老宫女、老宦官和老宫妃们的住处,没人管她们死活,就让她们在太极宫自生自灭,每个月宦官会送一些粮米给养。 安禄山当然也一样不会管她们死活,不过宫里的主事宦官还是一如既往地每月给她们送去粮米,耗费并不多,安禄山也没有过问。 沿着一条长达数里的侧巷一直向前走,走到底,前面出现了两道门,正面的门是通往芳林门,侧面就是太仓和府库了。 正面大门把手上绕着铁链,还挂了一把大铁锁,南霁云回头使个眼色,立刻有一名士兵走上前,用细铁棍轻轻往锁眼中一捅,大锁‘咔!’的开了,南霁云取下了粗大的铁链,轻轻推开了一条门缝。 门外面是一座横向很长的广场,广场宽达百步,长约两里,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这座广场自然是缓冲,否则宫墙外随便射一支火箭进来,就能把粮仓点燃了。 斜对面是一座高大的宫门,那就是芳林门了,外面是西内苑,隐隐可见宫墙上有很多士兵,至少有千人左右,这就是他们的任务,将和一千燕军士兵激战。 不过时间还早,南霁云关了门,先从另一道门进了太仓。 ......... 两更不到,李邺率领五万大军抵达了长安,这次进攻长安,李邺打的就是突袭战,利用时间差,打燕军一个措手不及。 按照张平给他的情报,安禄山把所有的粮食都集中到长安,然后定期运输粮食北上。 也就是说,只要自己守住长安一个月,安禄山二十万大军的粮食就会耗尽,实际上能守住长安半个月就够了,大军撤去洛阳也需要半个月时间,必须要留一部分路上吃的粮食,不可能不吃不喝行军半个月。 这确实是一步险棋,五万军队能顶得住二十万大军攻城吗?李邺也没有一点把握,但他没有退路。 他若撤退回商州,二十万大军又会重返灵州,他想再攻长安就难了,而且.....就算他那时再次攻下长安也挽救不了灵州的灭亡。 李邺绕过长安城,来到了北城的西内苑。 西内苑占地约一千六百余亩,有森林、湖泊、河流和草地,它是太极宫的皇家禁苑,自从大明宫修建了东内苑后,西内苑就成为了禁军的驻扎地。 西内苑全是军队的帐篷,但军队已经看不见了,一万骑兵护卫安禄山仓惶北逃,军营内一片狼藉。 此时还不到三更时分,李邺命令士兵原地休息,他派人前芳林门探查情况。 实际他们距离芳林门只有一里,只是一片树林将他们和宫城门隔开了。 李邺也坐下稍微休息,耐心等待时机到来...... 第六百七十七章 杀入长安 时间渐渐到三更时分,南霁云率领三百精锐又一次来到芳林门,广场空旷无人,穿过广场肯定会被发现,最好的办法就是大模大样走过去。 芳林门的守将叫蒋滔,是一名郎将,当然,他不是什么重要将领,军职也比较低,重要城门也轮不到他守,他只是鹰扬郎将邱德仁的手下,邱德仁负责整个皇宫区域的防御。 尽管已是三更时分,蒋滔却不敢去睡觉,警惕地注视着宫城外的动静,刚刚士兵发现有点异常,外面似乎有黑影,这让蒋滔莫名地紧张起来。 “将军,快看!”一名士兵在后面喊道。 蒋滔转过身,却见一队士兵从皇宫内走来,有两三百人之多。 蒋滔一怔,这是哪里的军队? “口令!”远处有士兵大喊。 “北风呼啸!” 这是刚刚才换的口令,对方居然知道,说明是自己人,蒋滔高度警惕的心也稍稍放松。 南霁云领着三百人上了城头,他迅速观察城头两侧,城门上方有百余人左右,其余两千士兵分布在两里长的城墙上,他必须用最短的时间干掉城门上方的士兵。 这时,独孤韧上前去和蒋滔交涉,“蒋将军,我们是张县令派来协助守城......” “你们守好粮仓就行了,这里不需要.....” 两人在交涉,南霁云慢慢走到蒋滔身后,手中长枪忽然如闪电般刺向蒋滔后颈。 “我再说一遍,不行!请你们立刻回......” 蒋滔话没有说完,忽然哑了,双眼暴凸,只见一截枪尖从他咽喉刺出来。 “动手!” 独孤韧一声大吼,三百士兵同时向最近的燕军士兵杀去,顿时惨叫声一片。 南霁云抽出长枪,蒋滔尸体软软倒地,他挥舞长枪向敌军群中杀去,长枪如梨花暴雨,瞬间便刺杀了二十余人。 南霁云在速度和力量上都远不如李邺,但他的枪法和技巧却比李邺高得多,打个比方说,李邺会一槊刺穿敌军的脖子,可谓凶狠残酷,但对杀人来说,这一槊至少有七成的力量是浪费的,南霁云就不会浪费,他一枪刺穿敌人的咽喉就抽枪,绝不多费一点力气。 在两人武艺对决上,南霁云远不是李邺的对手,但在杀敌上,南霁云的杀敌效率和李邺却是在伯仲之间。 城头上一片大乱,两边燕军士兵纷纷向城门处杀来,南霁云大喝:“保护好警钟,开启城门!” 李西岳率领手下将警钟摘下,拔起城头的大铁销,下面几名士兵缓缓开启城门,奔出去举起三根火把挥舞。 一里外的李邺看到了火把,顿时大喜,喝令道:“全军出击!” “呜——” 低沉的号角声吹响,全军迅速集结,两万骑兵一马当先,向芳林门杀去....... 城头上,两军正在激战之中,三百士兵虽然人数不多,但他们个個武艺高强,身手不凡,手执盾牌和短矛,杀得两边敌军节节败退,丢下一地的尸体。 骑兵如奔腾的洪水,汹涌冲进了芳林门,城头上的守军见潮水般的唐军杀进了宫城,大势已去,纷纷调头逃命去了。 南霁云把军权交给了独孤韧,他换掉燕军头盔,翻身上马向自己的骑兵追去。 太极宫北正门玄武门的警钟敲响了,“当!当!当!” 紧接着含元殿上面的景阳钟也敲响,“咚——咚——”一时间,满城皆惊。 景阳钟只有重大事件才会敲响,一般都是皇帝驾崩,太后、太上皇驾崩,或者太子即位等等才会敲响。 但安太清可不管这一套,景阳钟可传遍全城,他便把景阳钟作为重大军情警报。 安太清率三千人守明德门,时间已到三更时分,他着实困倦了,想下城去小睡片刻,可刚走甬道前,忽然,皇宫方向的景阳钟敲响了。 远在十几里外的明德门上也清清楚楚听到了,安太清猛地一惊,倦意全无,他吃惊盯着北方,忽然明白过来,李邺的军队竟然是从皇宫杀进来了,他们没有走南面进攻。 安太清厉声大喝:“传令全军在朱雀大街集结!” 但实际上,他只能集结南面的一万军队,东西城墙和北面的军队,不可能再赶过来集结。 南面一万军队还没有集结完成,唐军骑兵便如潮水一般杀来,安太清等不急了,他大吼一声,“杀啊——” “杀啊——” 六千步兵手执长矛向唐军杀去,双方轰然相撞,长矛战刀撞击声四起,两支军队在朱雀大街上厮杀起来。 朱雀大街宽达五十丈,相当于三个足球场并列排在一起,两边都是高大的坊墙,这个宽度有利于唐军骑兵的发挥。 但一万步兵也十分强悍,他们是幽州燕军,精锐中的精锐,训练有素,组成了长矛大阵和骑兵对抗,尽管死尸累累,但步兵大阵却一步不退,十分悍勇,唐军骑兵也伤亡加大,不断被步兵的长矛阵戳翻下马。 李邺见对方作战十分强悍,当即下令道:“命令重甲步兵绕道攻其两肋!” 朱雀大街并不是封闭的空间,它的两侧有很多路口,都是坊和坊之间的通道,这些通道虽然不能和朱雀大街的宽度相比,但也不是狭窄小道,至少也有几丈宽,足够三驾马车并排而行。 不多时,两千重甲步兵忽然从兰陵坊和永达坊南面的坊道杀了出来,一边各一千重甲步兵,从东西两侧同时挥动陌刀杀进了敌军的后腰部位。 这是对敌军致命的一记,尤其是实力强大的陌刀重甲步兵,他们杀开一条血路,交错而过,将燕军大阵拦腰一切为二,在朱雀大街上形成了两道陌刀墙,一道刀墙向北,一道刀墙向南,两千大军如墙推进。 陌刀寒光闪闪,完全就是一部杀戮机器,任何兵器和盾牌都无法阻挡,血肉翻飞,满地是大大小小的人体切段,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了朱雀大街。 只坚持不到一刻钟,阵亡超过三千人,燕军彻底崩溃了,数千士兵从两侧坊道狂奔逃命,骑兵在后面紧追不舍。 安太清厉声大喊:“撤退!全军撤退出城!” 他的喊声也出卖了他的身份和位置,李邺抽出一支箭,张弓搭箭,在八十步外一箭射出。 箭矢速度太快,安太清根本躲闪不及,被一箭射中了额头,“噗!”箭矢射穿他的头盔和头颅,箭尖带着血肉从后脑透出,安太清一头栽倒在地上,当场毙命。 李邺厉声大喊:“杀!不接受投降,杀无赦!” 这种幽州军战斗力强悍,也是杀人最狠的军队,不亚于胡人,他们一里南下,不知杀了多少百姓,屠了多少城池。 燕军全军崩溃,四散奔逃,被唐军骑兵在后面追杀,毫不留情杀死,长安城坊门不开,大街上到处是被杀的燕军士兵尸体。 第六百七十八章 临时节度 激战到天亮时,城内停止了战斗,能逃走的士兵几乎都逃走了,逃不掉的士兵也被唐军全部杀死,两万燕军阵亡一万两千余人,主将安太清也被李邺一箭射杀,但唐军也同样付出了近三千人阵亡的代价。 接下来清理全城的战场,把敌军尸体全部运出城外去焚烧深埋,长安所有重要机构都被唐军分头占领。 李邺来到了太仓和军器库,张平依然带着手下坚守在这里,兄弟二人见面,紧紧拥抱一下,李邺打量一下他笑道:“居然是县令了,不容易啊!” 张平摇摇头,“实话实说,虽然我干得不错,但安禄山封的县令我真不想当。” 李邺笑了笑道:,“那容易,从现在开始,我任命你为京兆少尹。” “万一朝廷不认可呢?”张平担忧道。 李邺淡淡:“朝廷不认可,你就出任襄州刺史,在我的地盘,我说了算。” 张平默默点头,这时,太仓署令姜平望上前道:“卑职太仓署令姜平望参见殿下!” 姜平望一直就主管太仓,属于技术官员,安禄山让他继续管太仓,同时兵器库也让他掌管,对这些技术官员,李邺也并不打算追究责任。 “我们去看看粮仓!” 李邺现在最关心的就是粮草,粮草决定了他能否守住长安。 “回禀殿下,目前太仓内共有五十万石粮食,原本准备运给原州二十万石粮食,但还没有来得及安排运出!” 李邺看了一圈粮仓问道:“这边都是粮食,马料呢?” 草料和黑豆同样重要,他的骆驼和战马都需要大量草料和豆子。 “回禀殿下,草料在大司农寺仓库内,但仓库在咸阳,不在长安,草料有七十万担,黑豆超过百万斤,粮食也有七万石。” 李邺忽然想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安禄山的二十万大军粮食断绝其实是个伪命题,他们完全可以四处抢掠粮食,他连忙问道:“京兆各县有多少粮食储备?” “各县都有储藏,关键是安禄山不喜欢广通仓,把广通仓的粮食都运来长安,长安放不下,就放在京兆各县的仓库内,所以每个县都或多或少存有粮食。” 这是個大问题,李邺立刻问张平道:“京兆各县还有多少人口,知道吗?” “人口都不到从前的一半了,都跑光了,连长安人口也只有从前的一小半了。” “那京兆各县的官员都是安禄山任命的?”李邺又问道。 张平摇摇头,“基本上都是从前的官员。” 李邺当即道:“你立刻派手下去通知各县,就说长安马上要爆发大战,要求各县百姓都带上粮食转移到长安城内,然后各县的官仓粮食物资由我来负责安排手下运入长安。” 张平答应一声,立刻着手去处理,李也随即让裴琇分配军队和骆驼,去京兆府各县官仓搬运粮草物资。 这时,长安城的戒严解除,坊门大开,满城百姓听说鲁王率军收复了长安,顿时满城欢呼,敲锣打鼓声响彻全城。 李邺现在最缺的就是官员,长安没有多少官员,投降安禄山的陈希烈等人都去了洛阳,安禄山的都城和朝廷都在洛阳,安禄山只是在长安督战,希望尽快灭亡唐朝余孽。 当然,陈希烈、张均那些人就算在长安,李邺也不会用他们,而且会严惩这些叛国贼! 下午时分,从城外来了两名官员,正是之前逃亡的崔光远和苏震,他们二人被各地官府和关卡抓捕缉拿,根本都跑不掉,苏震出身京兆大族,是唐初宰相苏良嗣的曾孙,同时也是李隆基的驸马,他和崔光远就躲在咸阳县令韦添的宅内。 上午唐军去咸阳运草料,两人才知道李邺已经攻下了长安,两人连忙赶了回来,一直来到临时军衙求见李邺。 李邺大喜,连忙请二人上座,“我一直以为你们二人逃到灵武去了,原来还在长安!” 崔光远苦笑道:“我们是想去灵武,但安禄山在泾源道设了几道关卡,我们根本过不去,只得又回来,一直躲在咸阳韦县令的府中,他是苏县令的表兄。” 李邺点点头,又对崔光远道:“崔使君回来得太及时,千头万绪的事情,张平一个人实在是来不及。” 崔光远一怔,小心翼翼问道:“殿下怎么还要用张平?” 李邺知道他误会了,便笑着解释道:“他是我兄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是我安排他在长安为内应,他可不是真的投降安禄山,都在执行我的命令而已!” 崔光远和苏震对望一眼,崔光远苦笑道:“看来真是误会了!” 李邺又笑道:“张平不会真的出卖二位,如果真的出卖,你们怎么可能逃得出京城?” 苏震也点点头,“有道理,确实是误会了。” 李邺沉吟一下道:“安禄山逃离长安,他必然不会甘心,将带二十万大军前来攻打长安,我估计我们最多还有五六天的准备,我需要把京兆府各县的民众和粮食都迁入长安,我还要再临时招募十万民团军队,时间非常紧张,希望两位全力助我。” 崔光远和苏震一起起身行礼,“我们义不容辞!” 李邺随即成立京兆临时节度府,他出任临时节度使,崔光远为长史,张平和苏震为左右司马,又召集各县二十几名官员为参军,开始为期五天的紧急战备。 京兆各县的大量的民众都开始向长安涌来,携妻带子,带着老人和家产,赶着大车,所有的官道上都是浩浩荡荡的人群。 长安城内,张平带着官员和士兵到处寻找空房,安排帐篷,好在长安大量百姓南逃,只剩下不到一半人,城内空房很多,尤其空置的宅子更多,节度府将全部空房和宅子都征用了,用来安置各县逃来的民众。 与此同时,朱雀门前排起了二十支长达数里的队伍,多达十几万人踊跃应募参军,保卫家园。 这次唐军在招募民团士兵保卫长安,李邺心知肚明,他只有五万大军,面对二十万强大的幽州军,他肯定守不住长安,至少要保有十万军队,再加上数万人的后勤支援,才勉强有可能守住长安。 尽管口号是保家卫国,但实际利益也不能少,每个被录取的民团士兵都将得到数量不等的钱米。 第六百七十九章 紧急备战 朱雀门前设立了二十个募兵点,每个募兵点前都有太学生和士兵在进行登记,速度还是很快,每个应募男子分成甲乙两类,甲类有从军或者军队训练经历,或者练过武艺都可以,而乙类则是普通民众,主要是用来当后勤民夫。 登记之前还要进行一個简单的测试,举五十斤石锁,要求将五十斤石锁举过头顶,这算是最低要求了,若连五十斤都举不起来,从军也没有意义。 登记报名速度很快,前一个人在登记,后面一人就在举锁,不断有人满脸羞愧离去了。 李邺在一旁默默看了片刻,甲类民夫比他想象的要多一点,他原本以为只有两三成,但实际上达到了四成,这和大唐的尚武风气有关,很多孩子长大后,父母都要送他学一些武艺。 这也和唐朝从前的府兵制度有关,现在府兵制已经被破坏了,但府兵制的一些做法还存在,就是利用农闲集中起来练武射箭,大部分农民都参加过军事训练。 这时,一名士兵奔来道:“启禀将军,南城外来了一支军队,两千余人,好像是唐军,裴将军请殿下过去。” 李邺有点惊讶,关中怎么会有唐军? 他翻身上马,带着数百亲兵向明德门奔去。 明德门外确实来了一支军队,大约两千余人,为首两名大将,其中一名将领正和裴琇拉着手说话,李邺也一眼认出了正和裴琇说话的将领,裴桓,三舅父裴健的长子。 见李邺从城内出来,裴桓连忙上前行礼,“卑职河西军郎将裴桓参见殿下!” 李邺拍拍他胳膊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裴桓苦笑一声,“我们之前在凤翔和燕军作战,结果我们不幸战败,主力撤退去了灵武,另一部分军队去了汉中,我们就是撤退去汉中的军队之一,我们在洋县听说殿下攻打武关,我们就急急赶过去,结果殿下已经率大军北上,我们从商洛道一路追赶,一直追到长安,结果殿下已经拿下长安了。” 李邺微微一笑,“你们来得正好,我正是用人之际!” 李邺又向另一名大将望去,只见此人年约三十岁,长得虎背熊腰,身材魁梧,一看就是个骁勇的悍将。 这名大将连忙上前行礼,“卑职河西军郎将李晟参见殿下!” 李邺一愣,难道他就是历史上的中兴名将李晟? “你可是出身陇西李氏?” 李晟躬身道:“卑职正是出身陇西李氏,在张掖从军,是大将军裴方麾下。” 李邺大喜,李晟来得太及时了,他随即对裴琇道:“你带他们去军营安顿下来,回头我再任命他们职务!” 裴琇挥手笑道:“大家都跟我来吧!” 两千余士兵列队进了长安城........ 二十个募兵点的效率相当高,当天便招募了十万民团士兵,其中四万甲类民团士兵和六万乙类民夫,李邺又从乙类民夫中挑出一万名身材高大、体格强壮的民夫改为甲类,这样一来,就有五万名新募士兵加入唐军了。 李邺随即下令开启兵甲库,取出大量盔甲兵器,将十万新兵武装起来. 兵甲库是从前的军器监仓库,唐朝百年打造的兵甲都存放在这里,尽管边疆战争和安禄山之乱已经消耗了大半,但还有二三十万套兵甲存货,直到后期才消耗殆尽。 就在这时,兵甲库内发现了惊喜。 李邺和黑矛许宗然匆匆赶到了兵甲库,只见广场上堆积着无数陌刀,带着刀鞘,旁边还有大量重甲,兵甲库内居然发现了两千套重甲和陌刀,简直让李邺惊喜万分。 苏震在一旁笑道:“殿下,这其实是给龙武军装备的重甲和陌刀,但龙武军不考虑设立重甲步兵,就没有要,后来又准备给安禄山的范阳军,但杨国忠坚决反对,就一直堆放在兵甲库中,可能被其他兵甲压在下面,安禄山也没有发现,直到我们取出十万套兵甲,才发现了它们。” 黑矛仔细地查看兵器和盔甲,竟然全部都是新的,他再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起身对李邺道:“殿下,卑职要求在全军中挑选两千新陌刀手。” 李邺点点头,“完全可以,但建议尽量以上过战场的老兵为主!” 重甲步兵必须有视敌军为草芥的心理素质,必须杀人如猪狗,否则士兵会被血腥残酷的杀人吓倒。 黑矛慨然答应,“卑职这就去挑人!” 陌刀军士兵在安西必须身高一米九以上,在中原标准可以放低一些,身高一米八五以上,长手长脚,体格强壮,力大如牛,从五万士兵中挑选两千人,应该可以办到。 ......... 次日天不亮,由南霁云为教头,负责在西内苑对五万民团新军进行强化训练。 一般新兵训练,最快也要三个月时间,但他们只有几天时间,已经没有办法按照常规的训练步骤,只能训练精髓。 经过讨论,大家一致同意,将新兵和老兵混合在一起,扩大编制,比如一火士兵是十人,现在扩为二十人,一队士兵是五十人,现在增加到百人,旅帅原本统领一百人,现在统领两百人,以此类推。 然后在太极宫皇城内进行攻守城实战训练,包括民夫搬运兵器等等,也参与进来。 太极宫内设置了三个战场,每次有六千人参加为时两个时辰的实战训练,当然不是真刀真枪,而是用钝刀、秃矛等训练兵器,还有无箭头的箭矢,兵甲库内就有大量的训练兵器。 当然,训练也很危险,稍不留神就会被钝刀砸得头破血流,还会从皇宫城墙上摔下来,没掉在防护垫子上,那就会摔断手脚。 李邺的担心没有错,才训练了短短一天,就有数十人训练中受伤,还有两人从城头上摔下,不幸重伤致死。 但李邺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只有经历激烈的实战训练,新兵才能在最快速度内适应战场,学会配合,学会服从,学会作战。 为了不影响士兵训练和接下来的战争,李邺还把太极宫和大明宫内数千名宫女、宦官和老宫妃全部集中到兴庆宫中居中。 一连几天,太极宫内喊杀声震天,昼夜不停,整个长安城笼罩在战争来临前的紧张气氛中。 入夜,太极宫皇城内灯火通明,喊杀声震天,李邺站在城墙上,望着城内的夜战实训。 李晟率领的三千军队攻城十分犀利,会让没有经验的士兵手忙脚乱,但同时也能让守城士兵迅速成长起来。 这时,李邺的亲兵统领李西岳匆匆走来,低声对李邺道:“殿下,有点眉目了。” 李邺精神一振,“怎么发现的?” 第六百八十章 修补漏洞(上) 李西岳也是出身陇西李氏,不过他属于旁枝末节,本身家族所在甘州堂属于陇西李氏的偏门,他自己又是家族中的庶子,所以在家族毫无地位,备受欺辱。 他愤然之下,在十六岁时投笔从戎,被裴方欣赏,将他收入裴氏家兵,五年前又跟随李邺去西域,屡立战功,一步步被提拔起来。 李西岳文武双全,胆大心细,曾在俱战提出任守卫副将,去年开始担任李邺的亲卫军副统领,关沛调走后,他出任亲卫军统领,官升鹰扬郎将。 李西岳年纪也就二十三四岁,他唯一的弱势就是身材不够高大,用今天的话说只有一米七出头,在高大威猛的西域将领中属于矮个子,武艺也不如那些从小苦练的大将们高强。 但他的文武双全却是大将中很少见的,李邺也是看中他这一点,调他来做自己的亲卫军统领。 李邺的亲兵卫目前有三千人,都是骑兵,被称为天狼营,李西岳就是天狼营统领。 这两天李西岳接受一个任务,李邺让他寻求张平的协助,查找燕军在城内的探子和埋伏。 京兆府各县百姓大量进入长安,安禄山的探子不趁机混入城内才怪,尤其高尚最善于制造内乱,拿下洛阳就是事先埋伏的大量探子。 正好又遇到长安大量招兵,安禄山的探子会不会大量混入军队? 答案毋容置疑,他们肯定会趁机混进军队。 在江夏时,季广琛的探子就曾经有几百人混进了军队之中,这个经验教训李邺记住了。 来到大帐内,李邺坐下问道:“说吧!发现了什么眉目?” 李西岳躬身道:“卑职手下发现了信鸽。” 李邺点点头,这個切入点不错,探子必须要和外界联系,城门关闭后无法进行联系,那么只能依靠信鸽或者信鹰,寻找信鸽就是一个很好的线索,要不然大海捞针,根本找不到敌军探子。 “是张平派给你的手下发现的?” “正是!张平的手下都是地头蛇,非常熟悉长安,这些人都玩鸽子,知道信鸽和斑鸠的区别,长安城那么多野斑鸠,居然被他们发现了信鸽。” “然后呢?继续说!” “信鸽发现之处是崇仁坊,原来的相州进奏院,被云阳县的一个大商人租下来了,包括他和妻子以及十几伙计。” “确定是信鸽吗?”李邺又问道。 李西岳点点头,“确定是信鸽,追踪的几名士兵还发现了它腿上有黑色信管。” 李邺负手走了几步道:“严密监视这个大商人,趁他在外面落单时把他秘密抓捕,我们时间不多,必须尽快清除内患。” “卑职明白!” 李西岳行一礼,匆匆走了。 李邺坐在宽榻上,闭着眼考虑还有什么漏洞没有补上,不知不觉他便睡着,他已经连续两天两夜没有合眼,困倦到了极点,一旦闭上眼,便再也支撑不住。 ....... 因为长安的房宅比较富余,安置了所有难民后,还剩下一些空置的官方房子,像官衙、进奏院之类,所以想住宽裕一点,也可以出钱租房,但租金很贵,一座进奏院,每天租金要十贯钱,一个月就要三百贯,当然也有豪门大贾愿意出钱,让整个家族住在一起。 崇仁坊的进奏院比较多,基本上每座进奏院都租出去了。 相州进奏院占地约一亩,它的院子在中间,四周一圈都是两层楼,房间比较多,这也符合进奏院的特点。 进奏院就是驻京办,不光是向朝廷传送地方文书,同时也要承担招待所的职能,相州的官员来京城办事,相州的士子来京城参加科举等等,都会优先选择进奏院。 目前相州进奏院的官员都走了,院子以每天十贯钱的价格出租,被一个卖皮货的大商人租下来。 商人姓曹,四十岁左右,伙计们都叫他曹东主,他自称是云阳县大商人,带来了大量的毛皮,所以他要租一座院子来放自己的货物。 中午时分,曹掌柜独自一人出门了,他骑着一头毛驴,出门时四周观望一圈,十分警惕,只有一个女人也骑着毛驴从远处过来,没有其他人。 曹掌柜这才一催毛驴,向崇仁坊大门外走去。 出了坊门,跟踪监视他的人又变成了一个老者,还有一辆送货的牛车。 曹掌柜来到了东市文峰酒馆,东市大部分店铺都没有开门营业,酒楼也只有极少数开业,曹掌柜将毛驴递给伙计,直接进楼去了。 不多时,一名腰间挂着铜牌的低级将领也来到酒楼,直接上了二楼。 李西岳也得到了消息,他带着百名士兵迅速赶到文峰酒楼,负责监视的士兵禀报道:“他们在二楼一间雅室内,就两人!” 李西岳沉吟一下道:“他们点酒了吗?” “没有!好像他们只点了几个菜,没有要酒。” 李西岳想了想,必须等他们分开时动手。 李西岳立刻把隔壁两间雅室都包下来,埋伏了三十名士兵。 不多时,那名低级将领起身走了,他刚下楼一半,忽然从后面飞来一张大网,向他头顶上罩来,低级将领立刻感觉到了,他反应极快,一个翻滚,从栏杆上翻了出去,躲过了头顶上的大网,但不等他落地,又有两张网向他撒来,这下无论如何躲不过了。 大网将这名低级将领牢牢罩住,他一落地,十几名士兵一拥而上,将他按住捆绑起来。 与此同时,二楼雅室内,曹掌柜也被七八名士兵按倒,用绳索将他牢牢捆绑起来。 士兵用布袋将二人头罩住,分别带上两辆马车,两辆马车迅速离开了东市,前往军营。 ......... 下午时分,李西岳开始行动,士兵们冲进相州进奏院,将进奏院中的人全部抓捕,包括曹掌柜的妻子和十几名的伙计,有几名伙计拔刀反抗,被士兵乱箭射杀。 曹掌柜的妻子奔到院子里,准备把信鸽放走,却被士兵举弩疾射,三支信鸽全部被射杀,曹掌柜的妻子也被士兵捆绑起来,她才正是真正的情报探子首领,曹掌柜只是她的副手而已。 李西岳冲进女人的房间,果然在床底找到一个盒子,里面是一本册子,正是军队中的探子名册。 拿到了最关键的情报,李西岳立刻赶去向李邺汇报。 李邺翻了翻名册问道:“那名被抓的将领难道不是他们的首领?” “回禀殿下,对方一共派来三百五十人,分为十个队,每队三十五人,那个被抓的低级将领是第二队队正,他只认识自己队中之人,其他人他一概不知。 进奏院姓柳的女人才是真正的首领,所有人名单都在她手中,就是殿下手中这份名单,曹东主并不清楚军队探子的情况,但他知道在女人床下藏着这本名册。” “那他们准备怎么行动?” “他们在等攻城,一旦开始攻城,他们会在半夜聚集在北面宫城,寻找一个防守薄弱之处下手,控制一个城门或者一段城墙,给外面的敌军创造机会。” 李邺点点头,这就和自己攻城一个套路,虽然老套,却很实用。 他把名册还给了李西岳,冷冷道:“开始抓人吧!” “遵令!” 李西岳接过名册匆匆走了,随即开始按照名册抓人,短短一个时辰内,三百五十名隐藏在军队中的探子全部被抓,清除了埋伏在城中的一个重大隐患。 第六百八十一章 修补漏洞(下) 一转眼三天过去了,皇城内的实战训练依然在如火如荼进行。 这天上午,李邺来到了西内苑,正如李邺自己从北面攻进长安城一样,他也比较担心北面宫城的防御,宫城的城墙其实和其他三面的城墙完全一样,都是三丈两尺高,城墙高大坚固,护城河宽达三丈。 但北面比较平坦,能摆开战场,而且城门比较多,尤其安禄山的军队可以拆除汉长安城的宫殿大柱当攻城槌。 虽然想得到这些隐患,但让李邺现在完全拆除汉长安城,至少要一个月的时间,而且就算及时拆除了汉长安城,还有其他县城的官衙,想寻找攻城槌原料还是比较容易,这是大唐建立一百多年来,长安城第一次成为战场,他也没办法彻底进行坚壁清野。 东内苑的树木已经砍伐一空,西内苑的树木也快要砍伐结束,整个宫城外变得光秃秃一片。 这时,裴琇沉声一旁道:“殿下,卑职有两个建议!” 李邺点点头,“你说!” “我们火油武器厉害,但对方也有火药武器,就算它的爆炸伤害不大,但新兵们都不知道,所以需要给新兵们进行一下防钧天雷的演练,防止被毒钉所伤,这是一。 第二,敌军肯定也会用火攻,卑职建议在民团中成立一支灭火队伍,及时扑灭火患。” 李邺欣然道:“这两個建议非常不错,防钧天雷的演习就由你负责,灭火队伍我让张平负责组建!” 裴琇点点头,“卑职这就去安排!” 裴琇行一礼走了。 李邺又带着一行人从城墙夹道骑马来到了城池东南的曲江池,这里也是一个防御薄弱处,虽然也有高大的城墙,但入城水道宽阔,敌军可以水路入城。 而且李邺有点担心是,这两天天气明显变得很寒冷了,屋檐下开始出现长长的冰柱,河水结的冰也不再是薄冰,已经变厚,一旦曲江池的水冻结实了,敌军直接可以从冰面上杀进城内。 负责守曲江这个缺口的大将正是关沛,他对李邺道:“卑职询问过周围居民,冬天曲江池冰面是可以滑冰的,现在天气越来越来冷,恐怕很快就会冻上了。” “现在冻上了吗?”李邺问道。 “昨天试验过,还没有完全冻上,今天还没有进行试验。” 昨晚上至少有零下十几度,经过一夜,恐怕情况又有变化了。 李邺当即令道:“现在就试验!” 关沛当即安排士兵进行试验,几名士兵用铁锤狠狠砸冰面,砸了十几下,才把冰面砸裂开一条缝,随即十几名士兵推着一艘木船,走进湖面,走了两里,又推着船回来,李邺心中一沉,湖面已经可以走人了。 曲江池的入城通道有三十丈宽,这么宽的缺口,让怎么防御? 关沛躬身道:“卑职也召集士兵想办法,有人说用沙袋堆砌,沙袋背后守军用密集的强弩来对付敌军,就算用盾牌也一样能射穿。” 李邺点点头,“这个办法可以,但敌军会有防御箭矢的对策,士兵们还有别的想法吗?” “还有士兵建议烧火,用大木点火焚烧,形成一道火墙。” 这个办法也可以,李邺笑道:“继续说!” “还有就是在冰面上密集凿洞,就像陷马坑一样,可以对付骑兵,或者斜插长矛,就像军营外面的长矛大阵一样。” 还真是三个诸葛亮,顶一个臭皮匠,这些办法都可以实施。 这时,司马苏震献计道:“殿下,卑职倒有一个想法!” “苏使君请说!” 苏震笑道:“卑职就是长安人,小时候经常来曲江滑冰,记得十二岁时,我被冰面上一根木刺刺穿了脚,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所以卑职认为可以用淬毒蒺藜刺,晚上在冰面倒上热水,撒上大量毒蒺藜刺,次日天亮后,蒺藜刺就冻在冰里了,但尖刺在外面。” “妙!此计大妙。”众人一起拍手称赞。 或许是受苏震计策的启发,李邺心念一动,也猛地想到一个好办法,热水结冰。 他大笑道:“我有好办法了!” 众人一起向他望来,李邺得意笑道:“用沙土袋高高垒起,上面反复浇上水,把它冻城一座冰墙,把它冻得坚固无比,我看他们怎么攻城?” “好办法!” 苏震笑道:“那就索性把全部城墙的外墙面都浇上水,冻结成冰墙,敌军的攻城梯都架不稳了。” 李邺当即立断道:“这些方案都可以实施起来,尤其毒蒺藜,召集工匠,造出百万枚,淬毒后撒在城外。” 苏震有点担忧道:“殿下,这样以后会伤到普遍平民!” 李邺想了想道:“那就撒在护城河上!” ........ 夺取长安后第七天,泾源道上,一支三十人的唐军斥候队藏身在一座山岗上,注视着两里外的泾源道,这里距离泾源道的出口还有五十里左右,一旦燕军主力大军南下,必然会经过这里。 斥候队首领正是郎将张典,他的任务就是发现敌军主力后,提前进行预警。 “将军,你说长安城守得住吗?”一名士兵担忧问道。 张典笑了笑,“你就是长安人,能不能守得住,你还不清楚吗?” 这名士兵叹口气:“我曾曾祖父开始,长安城就没有发生过战争,上一次攻打长安还是隋朝吧!长安人就没见过战争,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守住?” 另一名士兵道:“前段时间安禄山不是攻打了长安城吗?” “安禄山没有攻,皇帝直接跑了,把长安拱手让给安禄山,没有发生战争。” 张典笑了笑道:“没有人知道能不能守住,那么就是说,有可能守得住,鲁王殿下在西域身经百战,我觉得咱们一定能守住。” 这时,远处传来隐隐的马蹄声,众人连忙向官道上望去,只见泾源道上又有一队燕军骑兵疾奔而来,约二十人左右。 从早上到现在,这是第九支骑兵小队了,应该是敌军前哨探子,按照惯例,敌军主力大军应该很快就会出现。 “将军快看!” 一名士兵指着北面大喊:“军队来了!” 这下来了一支浩浩荡荡的骑兵,前面队伍旌旗招展,气势汹汹,黑压压的骑兵一眼望不见尾,队伍速度不快,但至少是万人以上了。 张典果断令道:“放信鹰!” 士兵立刻将信筒绑在信鹰腿上,打开了鹰笼,一只信鹰随即扑棱棱飞起,在空中盘旋了两圈,随即向长安方向冉冉飞去。 第六百八十二章 机会乍现 安禄山已经得到消息,安太清没有能守住长安城,被李邺攻进长安城,大半军队阵亡,安太清也不幸死在乱军之中。 这个消息让安禄山咆哮如雷,他发誓要将李邺碎尸万段,以泄他心头之恨。 安禄山当然不会放弃长安,他的二十万大军每天消耗粮食惊人,没有长安的粮食补充,他们坚持不了一个月。 更重要是,长安是大唐都城,长安又被唐军夺回,消息传出去,必将振奋各地大唐军民士气,对他极为不利,他必须夺回来,他怎么能容忍李邺这个挑梁小丑破坏自己的大计。 在泾州安定县和南下的二十万大军汇合后,安禄山立刻挥师南下,浩浩荡荡重返长安。 二十万大军长约百里,光辎重队伍就有数十里,他们抓不到民夫,他们之前烧杀抢掠,泾源道上的百姓被他们杀了大半,剩下的几乎都跑光了。 现在需要民夫搬运辎重,却找不到人了,无奈,只得让五万大军负责运输辎重,行军速度比较缓慢,这样就比李邺估计的时间晚了五天,直到第十一天后,安禄山的大军才重返关中....... 萧关唐军大营,唐军得到了燕军南撤的消息,整個军营都欢呼起来。 他们和燕军激战了一个多月,反复拉锯战,已经筋疲力尽,三万大军只剩下一万八千人,加上庆州王思礼的军队,总兵力不到四万人,面对对方二十万大军,他们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再打下去,他们也要全军覆灭了。 在这个关键时刻,燕军居然撤退了,让三军将士怎么能不欢心鼓舞,怎么能不感谢上苍。 这时,监军鱼朝恩走进大帐,向主将郭子仪建议道:“老将军,燕军既然撤退,辎重必然在后面,我们不如追杀上去,摧毁敌军辎重!” 郭子仪心中极为憎恨这个宦官监军,之前伤亡最重的一次惨败,都是因为斥候发现敌军后勤防御空虚,自己觉得有诈,但鱼朝恩极力主张偷袭敌军粮道,甚至把天子金牌拿出来压自己,自己拗不过他,只好采取他的偷袭方案,结果落入了敌军陷阱,六千余军队全军覆灭。 现在又开始作妖了,李归仁防御之严密,怎么可能给自己偷袭的机会。 郭子仪沉吟一下道:“我觉得敌军撤退得蹊跷,他们并没有失败,明明可以不断发动攻势,一点点绞杀我们,为什么会突然撤退?” “原因咱家知道,是襄阳的鲁王出兵长安,夺取了长安,安禄山不得不召回大军重夺长安。” 郭子仪顿时大怒,这么重要的消息,鱼朝恩居然不告诉自己,这不是要坏大事吗? 郭子仪强忍怒火道:“燕军南撤,李归仁必然会布重兵在后面防护,一旦我们出兵追赶,他就会立刻得到消息,布下口袋让我们钻进去,监军,我们只剩一万八千人,再损失下去,就将无兵保护天子了。” 鱼朝恩悻悻道:“咱家只是提个建议,主将是老将军,出不出兵,当然是老将军做主,与咱家无关!” 鱼朝恩轻描淡写,就把上次强迫郭子仪出兵惨败的责任推脱了,郭子仪懒得和他计较,他当即道:“如果是李邺夺取了长安,那么庆州那边也应该撤军,可通知王思礼军队立刻回灵武,我们也回灵武,抓住这个机会让天子南下。” 朔方这边人口太少,无法补充兵力,加上吐蕃虎视眈眈,郭子仪早就建议天子南下,走连云栈道去汉中,这样就能避开燕军和吐蕃军两军夹击的极度危险。 方案虽好,但找不到南下机会,一旦他们南下,燕军主力就会立刻出六盘关截杀,那时就全完了,现在燕军撤回关中去攻打长安,吐蕃军又因为大雪封路出不了河西,正是天子南下的大好机会,这个机会必须要抓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郭子仪立刻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去灵武给太子李豫。 ......... 太子李豫已经从回纥出使回来,虽然回纥可汗承诺出兵帮助大唐,但出兵多少?什么时候出兵?出兵去哪里?唐朝给什么补偿等等细节问题,一个都没有敲定,回纥想要两京财物和女子,李豫哪里敢答应,父皇也没有指示,他只得先回来,不料在回来途中遭遇不明骑兵夜袭,他的两千护卫伤亡近半,几名跟随他出使回纥的大臣也不幸被敌军杀死。 李豫知道是回纥人报复自己没有答应他们条件,他只得满腔悲愤地回来了。 就在几天前,朝廷收到了李邺从长安发来的鹰信,得知李邺已经夺取长安,安禄山仓惶逃走,顿时满朝文武欢心鼓舞,李豫当然也激动万分,但他也知道,安禄山绝不会甘心,一定会重夺长安,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关注郭子仪那边的消息。 这时,一名侍卫匆匆走进内堂,将一封信呈给他,“殿下,郭老将军刚刚派人送来的急信。” 李豫连忙接过信打开细看,他点点头,深为赞同郭子仪的想法,这个机会不抓住,一旦燕军杀回枪,那就真的危险了。 “给我备车,我要进宫!” 灵武宫太小,住不下太子,太子李豫带着一家子人住在一座占地三亩的小宅内,虽然比较拥挤,但已经不错了。 他坐上马车,在侍卫的保护下向灵武宫驶去。 此时,天子李亨正在和几名相国商议筹措军俸之事,之前宰相房琯出任主帅,在凤翔和燕军作战,结果遭遇惨败,好容易筹措的三十万贯全部成了敌军的战利品。 现在他们财政枯竭,朝廷连一万贯都拿不出来,别说给士兵军俸,他们连官员的俸禄都发不出了,本来还有几千两黄金,结果拿去当礼物给了回纥,一点水花都没有起来。 议事堂上一片静默,五名相国都低头不语,天子李亨看了一眼众人,有点急了,“各位爱卿,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李相国,你主管财政,你来说说。” 李亨把球踢到李岱面前,李岱半晌道:“陛下,微臣想来想去,只能用土地来抵偿俸禄,灵州有河套之利,土地肥沃,灌溉便利,把一万顷军田拿出来,作为俸禄分给将士们,他们愿卖愿留都可以随意。” 裴冕摇摇头,“李相国,士兵也要养家糊口,一家老小要吃饭,现在是冬天,他们家人能饿到明年夏天吗?” “可以给一点粮食补助......” “粮食不行,军粮本来就不够!”右相韦见素打断了李岱的话。 这时,一个声音从堂下传来,“或许我有办法解决!” 太子李豫快步走进了议事堂。 第六百八十三章 黑云压城 原来是太子来了,众相国纷纷起身见礼,李豫向相国们点头致意,他快步上前,躬身向天子李亨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李亨摆摆手,急忙问道:“太子刚从说有什么办法解决钱粮筹措的难题?” “回禀父皇,各位相国,我刚刚收到郭子仪派人送来的军报,攻打原州和庆州的二十万贼军已经确定撤退了,不是佯撤,已经撤退到了泾州。” 议事堂内顿时一片窃窃议论,大家都知道李邺夺取了长安,安禄山必然是回兵救长安了,李岱的脸色有点难看,他知道儿子即将面临巨大的压力。 李亨点点头道:“这说明我们的围魏救赵之计成功了,但这和筹措钱粮有何关系?” “父皇,您忘记了之前郭子仪的建议吗?” 李亨想了想,顿时醒悟,“你是说,我们撤去汉中?” “父皇,安贼二十万大军攻打长安,李邺只有五万军队,长安未必能守得住,一旦长安再次失守,李邺撤退回襄阳,安贼必然会重新杀回来,而那时春天已到,河西走廊冰雪融化,十万吐蕃军也会杀来灵武,两军夹击,我们区区几万人马怎么可能抵挡得住,所以现在贼军已退,吐蕃军被大雪封堵出不来,便是我们最好的南下机会,只要抵达汉中,我们背靠巴蜀,还愁没有钱粮兵源吗?” 太子李豫的建议非常有分量,也非常犀利透彻,如果李邺守不住长安,贼军必然再杀回来,一旦开春,吐蕃从河西杀来,他们就会彻底完蛋。 李亨点点头,对众臣道:“各位爱卿认为如何?” 韦见素起身道:“陛下,太子殿下的建议非常及时,也非常务实,是解决目前困境的唯一的办法,微臣全力支持!” 左相国李岱也道:“陛下,俗话说,树挪死,人挪活,我们在灵武陷入困境,那么我们只有跳出灵武,困局才能迎刃而解,微臣也支持太子殿下的方案!” 李岱还有另一个心思,如果天子和朝廷离开灵武,儿子就没有必要死守长安了,随时可以撤离长安。 房琯、裴冕和苗晋卿也纷纷表示赞成, 李亨其实一刻也不想在灵武这个鬼地方呆下去了,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他当即欣然道:“那就这么决定了,立刻回去收拾,三天后出发南下,命令郭子仪和王思礼的军队在路上接驾!” 三天后,天子李亨带着皇族宗亲以及文武百等等数千人,在三万军队护卫下浩浩荡荡离开灵武南下了,郭子仪和王思礼的四万大军在半路接上了天子队伍,一起转道向渭州而去,再向南进入成州,沿连云西道进入汉中。 这其实是李邺开辟的一条连接襄阳和陇右的通道,现在成为了大唐朝廷的救命之路。 ......... “咚!咚!咚!”沉闷而惊心动魄的战鼓声在长安城外回荡, 黑压压的军队一眼望不见边际,战旗招展,如一片片云彩在队伍上空飘扬。 战矛如林,在微弱的阳光下闪烁着寒光,漆黑的盔甲,凛冽的杀气在笼罩在城外的原野上。 五万唐军站在城头上,平静地注视着杀气腾腾的敌军,十余天的残酷训练使每一个士兵都有脱胎换骨的感觉。 也多亏燕军大军晚了五六天过来,又给了唐军五六天地训练时间。 二十万大军子东城外休息了半個时辰,安禄山做出了安排,主力大军在东城两里外驻扎八万大军。 李归仁率四万大军在北面驻扎,安守忠在西面驻扎,张忠志在南面驻扎,都各驻扎四万大军,将长安城团团包围。 东城外有一座由三十六匹挽马拉拽的巨大黄金平台,整座平台用金箔包裹,在阳光下金光璀璨,上面扎着一顶金色大帐,周围站着十二名执戈武士。 这座黄金台便是安禄山的龙辇,进入关中后,他基本上就生活在这座黄金台上。 这时,两名壮汉将一部带着轮子的巨大摇篮从大帐内推出来,肉山一般的安禄山就半躺在这部摇篮上,摇篮上当然挂着薄薄的纱幔,有士兵撑起一架黄罗伞盖。 “呜——” 低沉的号角声吹响,战场上立刻安静下来,无数双目光都望向安禄山,千千万万的燕军士兵眼中的安禄山,就仿佛万千工蚁在注视它们的肥硕的蚁后。 “万岁!万岁!陛下万岁!” 燕军二十万大军振臂高呼,喊声直冲云霄。 在欢呼声中,安禄山眯着眼打量宏伟的长安城,这是他第二次认认真真打量长安城,第一次还是几十年前,他初到长安,他也被长安的壮观所震惊,长安的繁华和富庶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也让他感觉无比自卑。 当他今天第二次认真打量长安城时,他的心态完全变了,他就像一个孩子在看自己的玩具,曾经属于他的玩具被另一个毛孩子抢走,他今天要把它夺回来。 “阿浩!”安禄山喊了一声。 黄金台两旁的百名大将中,一名三十余岁的大将应声而出,“卑职在!” 这名大将叫田乾真,是安禄山的养子之一,小名阿浩,他也是文武双全,跟随孙孝哲夺取长安后,他暂时出任京兆尹,对长安比较熟悉。 安禄山冷冷道:“你可率两万军队攻打东城,朕要看看这位鲁王的底细!” “卑职遵令!” 虽然二十万大军分驻四城,但所有将领都集中到东城,一起观看燕军的第一次试探进攻,了解唐军防御底细。 “呜!呜!”号角声连续吹响,两万大军开始迅速集结。 东城外原本有不少民宅和店铺,现在全部拆除,被夷为平地,所有的树木也被砍伐一空,变成了空空荡荡的旷野。 “陛下见过李邺吗?”高尚在一旁低声问道。 安禄山点点头,“五年前朕曾经见过他一次,他是李林甫的孙子,当时朕还是范阳节度使,拜见李林甫时,他就站在旁边,朕只是觉得李林甫很看重他,但也仅仅只是一个少年而已,但朕怎么也想不到,短短五年后,他就成了朕的强劲对手,屡败太子的洛阳大军,还把朕赶出长安,此人可用妖孽来形容。” 旁边安庆和有些不服气道:“父皇太夸赞他了,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能有什么本事!” 安禄山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你若有他的一半出息,你早就是太子了,他十六岁就出征西域,十八岁出任河中经略使,黄沙百战,给大唐开拓万里江山,这样的雄才伟略谁敢轻视他,否则我把二十万大军撤回来做什么?撤一半军队不可以吗?” 安庆和低下头不敢吭声了,安禄山不理睬他了,喝令道:“擂鼓出战!” “咚!咚!咚!咚!” 巨大的战鼓声敲响了,两万燕军士气高涨,高举盾牌,扛着攻城梯,铺天盖地向东城杀去。 第六百八十四章 试探初战 李邺手执蟠龙槊站在东城头,目光冷冷注视着敌军铺天盖地杀来,他平静对南霁云道:“南将军,你可以下令了!” 南霁云是东城头的主将,统领一万五千人守卫东城,他点点头,回头厉声大喊:“投石机准备!弓弩手准备!” 城头上一万士兵半蹲下来,举弩斜向上,二十架大型投石机吱吱嘎嘎拉开,这是军器监仓库内封存的一批大型投石机,可将七八十斤的巨石投掷到两百五十步外。 投石机一共有一百架,其中东西城头各部署二十部,南北城头各部署三十架,每架投石机需要五十人操纵,光操纵这百架投石机,就需要五千民夫。 李邺注视着敌军的攻城梯,他忽然对南霁云道:“长斧手撤下去!” 南霁云一怔,连忙道:“殿下,长斧手可以直接破坏敌军的攻城梯,增大敌军攻城难度,卑职认为非常实用!” 李邺淡淡道:“这只是敌军试探性进攻,我们也要给自己留一点后手!” 南霁云恍然,“卑职明白了!” 他立刻奔去通知长斧手撤下,李邺其实还有更深一层想法,他也想利用敌军试探进攻的机会,好好检测一下自己军队的防御能力。 当然,保存实力是最直接的原因,包括他暂时没有使用铁蒺藜针刺。 敌军试探进攻,他当然也会有所保留。 其他三座城墙的守军都严阵以待,还有数万人的后备军在太极宫内继续训练,整个长安城的坊门都已关闭,百姓们可以在自己坊内正常生活,但不能出坊门了。 这时,潮水一般杀来的敌军越来越近,已经进入了投石机的范围,南霁云大喊道:“投石机发射!” “嘭!嘭!嘭!” 一连串的巨响,二十颗巨石腾空而起,变成了二十颗小黑点,呼啸着向密集的敌军头顶砸去。 一块巨石狠狠砸进了人群,几名士兵躲闪不及,被砸成了肉饼,头颅碎裂,脑浆四溅,巨石继续翻滚,二十余人被翻滚的巨石砸中,非死即伤,一片惨叫。 其他巨石也同样威力惊人,砸死砸伤无数士兵,第一轮投石便让燕军士兵死伤三百余人,但这点损失对两万大军不值一提,士兵继续奔跑,进入弓弩射程范围,南霁云大喊,“射击!” 城头士兵用的不是单兵弩,而是重弩,重弩需要两个人躺下一起上弦,射力强劲,平射可将长杆重箭射出五百步,对付没有盾牌的胡人骑兵,可以平射,远距离杀伤敌军。 可安禄山的军队装备精良,五百步远射根本射不穿盾牌,这个时候只能牺牲距离,采用高抛射,利用自身的重力,下降末端的穿透力很强,普通的圆盾就挡不住几箭。 第一箭一般普通盾牌能挡住,但会出现裂痕,而第二箭、第三箭盾牌很可能就会被射穿,还有一個严峻的问题是,五六支长杆重箭射在盾牌上,盾牌可能就沉重得举不起来了。 或许士兵可以拔刀把箭杆斩断,减轻盾牌重量,可事实上,士兵一手执矛,一手举盾,根本就没办法拔刀斩箭,如果把长矛夹在腋下,再拔刀斩箭,那更加危险,大家都在迎着箭雨奔跑,士兵可能刚拔出战刀,就被疾飞而来的乱箭射杀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扔掉长矛,由长矛兵变成刀盾兵,可那样一来,在攻城时就必死无疑,要么在攻城梯上被唐军长矛刺死,要么上城后被乱矛刺死。 兵器宁长勿短的道理有经验的老兵都懂,老兵们肯定是宁可扔掉盾牌,也要保留长矛。 梆子声响起,城头上万箭齐发,长杆重箭形成箭云,密密麻麻从空中呼啸射来,其中还夹杂着第二轮投石机射出的巨石,望着天空落下的巨石和重箭,士兵们都有点胆寒了,在奔跑中举盾相迎。 “啊——” 人群响起一片惨叫,无数盾牌被长杆重箭射穿,盾牌后面的士兵纷纷中箭倒下,还有不少士兵被巨石砸得血肉模糊,一千三百多名士兵倒在进攻的途中。 紧接着着第二轮长箭和巨石飞射而出,死伤也在千人以上。 两万人的攻城在奔跑途中损失一成很正常,安禄山不会放在心上,主将田乾真也不会放在心上,他们更关注敌军的守城防御。 寒冬腊月,护城河已被冻得结结实实,无数士兵冲过护城河,将攻城梯搭在城墙上,在将领的厉声大喊下,士兵纷纷爬上攻城梯,向城头攀去。 城头上的滚木礌石如雨点般砸下,最前士兵的盾牌被大石砸碎,被砸得头破血流,翻身滚落下梯,但燕军士兵确实很悍勇,前面被砸翻,后面士兵立刻顶上去,一点点地向上推进。 威胁攻城士兵的不仅仅是滚木礌石,还有两侧马墙上的冷箭,每个马墙上躲着数十名神射手,举弩射向敌军后背,箭无虚发,每一箭都有一名士兵惨叫坠落,攻城士兵伤亡惨重,大部分都是被冷箭射中后背和后颈。 尽管伤亡不断加大,但燕军进攻的战鼓声依旧一浪高过一浪,密集地催促士兵加大进攻力度。 攻城士兵一步步向上攀爬,两军终于短兵相接,攻城士兵和守城士兵开始激战起来,每一架攻城梯面前都有数十名唐军在参与作战。 一人刚刚冒头,数十根长矛一起向他刺来,躲过一根躲不过另一根,躲过两根却躲不过第三根,锋利的长矛刺穿了敌军士兵,惨叫着翻滚下城去。 攻城战就是这么残酷,一个人刺翻下城,另一个接着上来,但很快又被刺翻下城,能够接下两三个回合就是很厉害的士兵了,哪怕武功高强,也一样双拳不敌四手,在几十根锋利长矛从四面八方刺来,再厉害的士兵也一样被无情刺杀。 但守城士兵也不断被敌军的长矛刺中,仰面摔倒,立刻被民团士兵抬了下去。 也有攻城士兵突破了,在靠近城门的一架攻城梯上,一名身材高大且力大无穷的燕军校尉用盾牌架住了十几根长矛,猛地向上一掀,一跃跳上城头,他创造一个短暂的机会,后面几名士兵跟着他冲上了城头, 马墙上的弓弩手发现了危机,一起举弩疾射,数十支箭一起射来,后面几名士兵被乱箭射杀,翻滚下城,好容易创造的机会出现了断档,唐军士兵趁机冲上来,把缺口又堵上了。 冲上城头的四名士兵被数十名唐军士兵包围,瞬间刺杀了三人,只有第一个冲上城头的契丹校尉十分强悍,手执盾牌,单臂挥舞长矛和数十名唐军激战,已经被他刺杀了七八人。 这时,寒光一闪,一把飞刀眨眼间到面门,校尉刚扭过头,稍微愣了一下,“噗!”飞刀射穿了他的额头。 校尉张大嘴,盾牌落地,数十根长矛一起刺进了他的身体,当即气绝身亡,长矛把他架在半空中,一起把他的尸体甩下城去。 “当!当!当!当!” 退兵的钟声敲响了,城下士兵如潮水一般地退下去了,两万燕军士兵损失六千余人,唐军也有一千左右士兵伤亡,双方伤亡比例一比六。 这个结果让李邺十分满意,却让安禄山极为恼火。 第六百八十五章 出击弱点 入夜,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安禄山召集谋士和众将商议攻城之策。 “今天的攻城大家都看到了,这支襄阳唐军打得很有章法,防御严密,士兵也十分勇猛,想强行攻上城头并不容易,所以朕召集大家一起商议,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攻破长安?大家都畅所欲言,拿出你们的想法来。” 第一个开口发言的是今天主将田乾真,他举手道:“陛下,卑职先说两句!” 安禄山点点头,“你说!” 田乾真缓缓道:“唐军的投石机和弓箭虽然犀利,都很正常,并没有超常发挥,卑职觉得我们的攻城武器很吃亏,用攻城梯很容易被敌军用滚木礌石攻击,也容易被敌军马墙上的冷箭射杀。 事实上,我们攻城的一半伤亡就是死在这两项上,如果我们用云梯和巢车攻城,就不用担心滚木礌石和箭矢的伤害,我们就能直接和城头敌军激战,伤亡会更小,夺取城头的成功性更大。” 田乾真总结让安禄山深以为然,因为巢车和云梯属于大型攻城武器,他们没办法携带。 安禄山随即对负责后勤的张通儒道:“命令工匠就地打造投石机、巢车和云梯,五天后朕要见到实物!” 他们后勤有两千随军工匠,完全没有问题,张通儒躬身行礼,“微臣一定尽全力打造!” 这时,宰相高尚道:“陛下,田将军说得对,我们攻城武器太落后,导致伤亡重大,微臣建议在重型攻城武器没有打造出来之前,暂停用攻城梯直接攻城,可改用攻城槌攻打北城,另外,可以考虑从曲江进攻,那边有三十丈的缺口,应该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 李归仁也笑道:“攻城槌不错,可以去汉长安城寻找,那边有很多高大的皇宫建筑,一定有粗壮大木!” 安禄山大喜,“李将军明天就带军队去老长安城拆房,大家还有什么补充的,都统统说出来!” ......... 安禄山的中军大帐内正在热火朝天商议,南城头上,唐军已经在准备火攻大营了。 他们依旧是用火鹞子,不过从襄阳携带的火鹞子已经在火攻蓝田县时全部用完,立刻又命工匠重新用麦秸制作,不过没有火药了,直接浇上一点火油,点燃后发射。 一共制作了六百架,他们的目标是南城和东城,北城和西城是逆风,射程不一定够,但南城和东城勉强够了。 火鹞子只是一次机会,吃亏后的安禄山肯定会将大营后移,他们就不会再有机会了。 这其实也是李邺临时起意,他发现对方大营距离长安城才两里,正好是火鹞子的射程。 “殿下,会有效果吗?”大将李晟低声问道。 李邺摇摇头,“如果对方是羊毛帐,效果会非常好,可惜对方是皮帐,不容易燃烧,只能试试看,或许能打击他们的军心,振奋我们的士气。” 李晟微微笑道:“卑职拭目以待!” 李邺笑了笑,一声令下,第一轮两百只点燃的火鹞子同时发射,无数只在空中燃烧的火鸟飞向两里外的敌军大营,蔚为壮观。 燕军大营立刻发出激烈的警报声,“当!当!当!当!” 正在商议军情的安禄山和众将都愣住了,发生了什么事?一名士兵连滚带爬跑进来禀报,“启禀陛下,城头射出无数的火鸟,向大营飞来!” 安禄山大喊道:“传令立刻拆除大帐!” 众将纷纷冲出大帐,只见无数火鸟飞进了大营,一只燃烧的火鸟向他们迎面飞来,铁嘴‘噗!’地插在中军大帐上。 尽管是牛皮大帐,但但还是缓缓燃烧起来,只是没有羊毛帐燃烧那么迅猛。 “快救陛下!快收起大帐!” 士兵们乱成一团,数十名士兵将安禄山连着坐榻一起抬了出来,其余士兵纷纷挥刀斩断绳索,大帐在强劲的夜风中一下子掀翻过去,无数士兵拍打着燃烧的火焰,用湿被褥才把它扑灭了。 但还是有数十顶大帐被点燃了,士兵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手忙脚乱将所有大帐的绳索斩断,使大帐瘫软下来。 安禄山虽然有点狼狈,但他是几十年的老将,经验丰富,他知道这个时候最需要防范什么,他当即厉声喝令道:“李归仁和安守仁听令!” “卑职在!” 两名大将闪身而出。 安禄山令道:“你们各率一万骑兵盯住南城门和东城们,若敌军趁机杀出城来,你们迎上去截杀!” “遵令!” 两名大将骑马飞奔而去。 安禄山很清楚火攻的效果,南大营和东大营必然一片混乱,很容易被唐军杀进大营偷袭。 东大营抢救及时,基本上没有太大损失,但南大营却燃起一片火海,数万士兵吓得飞奔出大营躲避,剩下的数千人在大营内砍断绳索,抢救没有燃烧的大帐。 其他北大营和西大营的士兵也无法入睡了,也跟着拆除帐篷,严阵以待。 这时,安禄山传来命令,全军立即后退到五里外扎营,二十万大军拔营后撤,五万军队进行掩护,不给唐军偷袭的机会。 城墙上,李邺遗憾地摇摇头,火攻完全就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皮帐虽然也能燃烧,但它燃烧缓慢了一点点,就给了对方挽救的时机,最多烧毁了几百顶大帐,没有形成彻地连天的焚烧。 ........ 次日上午,李归仁率一万军队去汉长安城寻找攻城槌大木,安禄山则亲自来到了曲江池督战、 昨晚东大营损失不大,没有死亡,只烧伤二十几人,损失了五十多顶大帐,但南大营却伤亡惨重,烧死七百余人,伤近两千人,五百多顶大帐被烧毁,尤其烧毁了一百多顶存放兵器的大帐,损失长矛十几万支,让安禄山心疼不已,更加痛恨李邺。 曲江池上已成了一個巨大的冰盖,冰层冻得极为结实,用铁锤也砸不裂,燕军三万人马已准备就绪,由大将张忠志率军攻打曲江池缺口。 曲江池在其他季节都没有机会,唯独到了冬天,湖面结冰,长安城在曲江池段就出现了一处三十丈宽的缺口,这就是长安城最大的弱点,燕军当然要抓住这个弱点进攻长安。 唐军在曲江池缺口上筑起了一座两丈高的冰墙,并在冰墙两侧的城墙上部署六千士兵。 当然,冰面上暗藏杀机,在靠近冰墙一里范围内撒了十余万枚毒针蒺藜,冻结在冰面上,在远处看不见,走到脚下才能发现。 安禄山眯眼打量远处的冰墙,冰墙上方无法呆人,下方的冰面上也同样无法久站,那么唐军只能在两边岸上和两侧城头上,用弓箭对付翻墙的燕军士兵,可如果携带盾牌,也不怕弓箭。 安禄山当即对张忠志道:“冰墙只有两丈高,比城墙容易,都是在冰天雪地长大的,这点冰面不算什么,直接冲过去,冲进城去。” 张忠志点点头,喝令道:“擂鼓出击!” “咚!咚!咚!” 进攻的战鼓声敲响了,一万燕军士兵手执盾牌和长矛,扛着梯子,呐喊着冲上了冰面,冰面最大的危险就是寒气太重,在上面根本站不住,会把血液冻住,只有奔跑起来,让血液流动,才会减低寒气的侵袭。 一万士兵在冰面上奋力奔跑,大喊大叫,渐渐靠近了冰墙........ 第六百八十六章 曲江攻势(上) 张忠志搭手帘注视进攻的士兵,而对方表现得异常平静,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对方不可能任由他们翻越冰墙。 他心中有一种收兵的冲动,但天子在后面盯着自己,他也只得硬着头皮看下去。 已经距离不足一里了,忽然,冰面上奔跑的士兵纷纷一片片据倒,后面土兵荬不住脚,路着冲了上去,也一样摔倒在地,张忠志大吃一惊,紧张地注视着冰面上的突变。 “张将军,弟兄们怎么回事?“安禄山急问道。“好像是…...冰面上有阻碍!“张忠志也不能确定发生了什么 后面士兵终于停住了奔跑,小心翼翼后退,倒在地上的士兵也挣扎着爬起身,一痘一拐往回跑。 很快,一名士兵奔回来禀报,.启禀将军,地面上有大量蒙藜刺,冻在冰中,弟兄们都踩中蒙藜刺了。 原来如此,张忠志连忙问道:“可有淬毒7““好像有,闪着一点点的蓝光1“ 张忠志心中一沉,有毒就麻烦了,土兵们奔跑中,血液流动很快,毒性会很快伤害内腑,他只得回来向安禄山禀报。 “陡上,曲江池畔没很少园宅,是是是子给取下面的屋瓦来铺跋2“ 沿着曲江退来是安禄山,安禄山的居民极多,首先曲池坊就占据全坊一小半的面积,剩上的地盘又没一半被青龙寺占据了,小概只没八成是到的土地修建了民宅。 “殿上慢看i“ 那个办法还不能,乐游原回去向席武梅禀报,张忠志点点头,“不能试验一上,肯定行就采用1“ 那个建议立刻被乐游原否决了,冰鞋是用木板制成后端翘起,绳索捆在鞋下,是不能防止冰刺,但对方也想到了那一点,冰面下是介没蓄藩刺,还是碎石,碎石都是冻结在冰面,不是专门对付滑冰,j冰鞋一样会摔倒。 军医只得安排马车把那些受伤士兵送回小营医治。 乐游原顿时是敢吭声了,张忠志又道:“芙蓉园中没很少树木,胺看着就厌烦,把这些树木统统砍掉,用来铺设冰面!“ 「卑职遵令!“「李丢是会让我们来挚蒙蔡刺吧!““这你们要射….阻止我们吗7“ 小半个时辰前,铺设树枝还没渐渐靠近了冰墙,数千名车夫几乎有没遭到唐军的任何骚扰,也有没人踩中毒蒲藩。4 燕军见有数李邺士兵从芙蓉园将树木拖出来铺垫冰面,让我也颅没点惊惜,我知道芙蓉园内没很少名贵树木,是花匠们耗费有数心血和十几年时间才根培成功,现在就那么毁于李邺的刀斧之上,令人嗪喻。 数千民夫感激地看了一眼城墙下的士兵,结束迅速挺进了。2“看样子,只有有两十余人摔倒。 燕军最初将一些县外的百姓安置在别院内,但为了防御需要,又将那些百姓迁到别处,青龙寺的僧人也去了慈恩寺暂住。 另一名将领道:“不能用小木箱装满沙士,土兵们在冰面下推行,木箱子给将碎石和毒蒙藜刮起来。“ “冰面下没碎石,根本有法滑冰,想别的办法吧1“ 张忠志顿时怒道:“园宅胺还没赐给了小臣和没功将士,不能慎重拆除吗7“ 很慢,一条窄约十七丈,长一外的树枝路铺设而成。 张忠志没令,一万少士兵如狼似虎冲退了芙蓉园中,将园中的各种名贵树木砍伐一空,又拳毁了围墙,小量皂零术直接j马匹拖出来,堆积在冰面下。 乐游原召集十几名将领商议对策,没将领道:“不能让士兵滑冰过去,或许蒙藜刺伤是到士兵。“ 几千民夫拖来小量树枝,在靠近冰墙一外处,也不是席武士兵结束倒上之处,结束将一捆捆得树枝铺设在冰面下。 燕军一声令上,红旗招展,只见十辆投石车从近处轰隆隆行驶而来,由健马拉搜,士兵推动。 受伤士兵一共两十一百余人,蒙藜刺基本都刺穿了士兵的脚底,脱上鞋袜,整个脚都洁白了,没的甚至脚腕都洁白了,军医们束手有策,是士兵在奔跑中被刺,血液流动很慢,毒素还没被血液带退了心脏。 那一次,乐游原投入了一万七千小军,“哆咤一一“在高沉的号角声中,一万七千士兵冲下了冰面,由张志忠亲自统领,向数外里的冰墙杀去。“足足铺设了小半个时辰,席武梅还没很是耐烦了,对乐游原喝令道:“给胱小举退攻,磨磨蹭蹴,猴年马月才攻得上来2“ 低达两丈的兵墙遮住了李邺的视线,我们看是见冰墙另一端,张忠志以为翻过兵墙我们就能杀退城去,这我就小错特错了,席武绝是会让一堵冰墙来决定长安的得失。 “立刻找军医给他们治疗,想办法破除敌军蒙藜刺威胁,给胺继续退攻1“ 是少时,土兵们回来禀报,“将军,冰面下没石块比较小,而且冻相当结实,木箱撞到它们,就倾翻了。 结束还比较顺利,但距离冰墙还没一两外时,两个小木箱先前倾翻,沙石酒满了冰面,所没人都发出一声遗憾的叹息。 那个办法很实用,乐游原再次向张忠志汇报,张忠志当即道:编织草垫子太费事,命令士兵直接铺下树枝!“ 而且那些民宅几乎都是豪门小商人的别院,曲江池沿岸的园宅都是权贵的别院,这些富可敌国的小商人也想享受曲江池的舒适,这么就只没曲江坊剩上的一点土地了。 士兵全部进回来,裹下毛毯取暖,冰面下的寒气还是让士兵们受是了,所没士兵冻得瑞瑟发抖。 那时,一名契丹将领献计道:“将军,你们家乡拉雪橘过冰河时,也经常会遇到尖锐碎石露在冰面的情况,你们怕伤到马蹄,就用厚厚的草垫子或者树枝铺在冰面下,那样马蹄就是会踩着大尖石了,肯定讲究一点,铺下木板更坏1“ 席武梅立刻找来两个小木箱,外面装满泥沙,重数千厂,乐游原命令几名士兵推着小木箱在冰面下奔跑。 席武梅立刻找来两个小木箱,外面装满泥沙,重数千厂,乐游原命令几名士兵推着小木箱在冰面下奔跑。 是过李邺消除了一个安全,却又带来另一个隐患,张忠志是知道自己是用火的行家吗? “毒蒙蔼7““准备投石车1“安禄山眉头一皱,追问道:“有多少人中招?7“ 席武梅点点头,那在我的意料之中,我也是担心石头比较小,木箱刮是动。 敌军杀退来,要么用攻城槌将新建的坊墙撞毁,要么就翻过曲池坊,可是管采用哪种选择,都会遭遇唐军的重创,燕军在别院区部署了一千重甲步兵,在曲池坊下部署了八千军队,那样就确保了曲江池是会成为长安的强点。 像王元宝兄弟的王氏别院,小粮商陈嗣远修建得陈氏别院等等那些小商人都是用巨款贿贾朝廷前,才没资格在安禄山买到一片土地修建别院,所以曲池又叫别院坊。 燕军淡淡道:“尽管让我们铺设,是用干涉!“ 关沛一指,只见近处被驱赶来了有数的平民,都是赶小车的车夫,足没数十人之少。 jh122lxzklj 此时燕军就站在缺口旁边的城墙之下,那外其实也没一座大城门,通过城墙夹道连接小明宫和芙蓉园,但还没被唐军用城砖砌死了,实际下是光是芙蓉园的大城门,很少是必要的城门都被唐军封死。 第六百八十七章 曲江攻势(下) 李邺注视着冰面上杀来的两条长龙,完全就是为了适应树枝宽度而组成的队列,一排的宽度在十五丈左右,五十名士兵,浩浩荡荡向前奔跑,看得出对方的安排是以五千人为一组攻城,一共进攻三次。 关沛大喊道:“弓弩手准备!投石车准备1“ 两边城墙上各部署了一十五百名士兵,这也是城头能容纳士兵的最大限度,每个士兵都手执军弩对准了缺口。 冰墙背后,十架投石车已经吱吱嘎嘎拉搜到位,投兜内放置着重达五十厂的火油陶罐。 数十名士兵站在投石车上,有士兵手执火把,耐心等待着点火命令,他们也看不见冰墙另一侧的情况,只听见越来越近的喊杀声,为首校尉注视着城墙上的令旗。 这时,敌军越来越近,终于冲上了树枝,关沛咬紧了嘴唇,这是他第一次独立指挥防御,他必须要权衡利弊,看准时机,太早不行,太晚也不行。 千燕军士兵手执盾牌和长矛在树枝上奔跑,还扫着数十架攻城梯,树枭确实有很好的防护效果,毒蒙攀的威胁解除了,只偶然会有士兵摔倒,也不知道是踩中毒蒙藜,还是被树枝绊倒。 燕军已经冲到距离冰墙百步处,李邺膳了一眼关沛,倒也佩服他的冷静。余才衍人e一p行关沛忽然猛地一咬嘴唇,小喊道:“射击!1“ 城头下八十弩手一起发射,箭矢如暴雨般射向冰面下的敌军,庞壁士兵纷纷低举盾牌,迎着箭雨奔跑。 上午时分,汉长安拆房的关沛士兵回来,用健牛拖搜着十几根巨小粗壮的木柱子,燕军站在东面城头下,注视着一根根巨小的木柱被拖退军营,我也感到一种巨小的压力。 还真是知死活,庞壁对李邺道:“发射火药箭1“ 那时,最后面的千余土兵还没奔到冰墙上,我们搭下梯子向下攀爬,每架梯子顶端都没一根几丈长绳索,标在林睿颂邹的壬兵们幼扬将绳索抛向另一边,顺着绳索直接滑了上去,那是安禄山的意思,根就有没想过让士兵回来。 我喝令道:“前进者杀有放1“ 庞壁看了一眼众将,包括崔光远和苏震都有没表态,那时,苏震笑了笑道:“冰雪融化前,蒙藜下的毒性就会完全消进,开春前不能号召百姓去捡拾蒲藜,找到一枚莹藩刺进也七文钱,七千贯钱就能消除小部分隐患了“那时,一名士兵跑到庞壁柔身边小喊道:“陛上没令,命令张将军挺进1“ 士兵点燃了陶罐内的火油,陶罐内的火油猛烈地燃烧起来,十架投石车同时挥出了抛竿,“嘧!嘧!嘧!“十只燃烧的火球在空中翻滚,泼洒出小量的燃烧的火油。 城头下的令旗手也举起了红旗,投石车校尉小喊:“点火发射1“ 那是普通安排的,陶罐有没盖子,在空中翻滚,燃烧的火油就会小量泼洒出来,到处点火。 也幸亏是是晒干的树枝,都是刚砍上了的树枝,比较干燥,燃烧是迅猛,被斩杀了近百名逃跑的士兵前,一万少关沛士兵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奔跑。 在前面督战的庞壁柔小怒,天子在前面观战,那个时候谁敢逃跑? 燕军点点头,“准许李将军的自荐,另里,你准备今天晚下将毒蒲藩撒到北城里,北城里面是西内苑和东内苑,对民众影响是小,各位没是拒绝见囡?“ 也罢,等巢车和投石机造出来再攻打曲江吧! 张忠志脸色铁青,心中愧悔之极,我那才想起燕军善于用火,树枝铺路,是正坏成全了我吗? 小将李晟也道:“卑职在凤翔和关沛作战时没经验,用小黄弩在百步内能射穿敌军的盾牌和盔甲,是对付攻城槌的坏办法,卑职愿请缨守北城,若北城失守,卑职愿提头来见!“ 我令一千刀斧手在前面压阵,谁敢前撒就立刻斧杀。混乱中,张志忠长长松了口气,“撒军!““当!当!当1 退攻曲江池的关沛挺进了,冰面下的小火依然在燃烧,待小火熄灭前,化开的水又渐渐结冰,连同树木的残渣和烧焦的尸体一起冰冻起来,冰面下出现了小片酥软的杂物,很少树枝尖刺,反而成为了攻城的阻碍。 小军前撒下岸,安禄山那才发现天子还没是见了。 姓许的将领看了我一眼道:“天子说,庞璧是会这么重易让你们攻退城内,曲池坊内必然还没更少的部署,刚从燃起小火不是证明。“ 投石车结束前进,没士兵将车下的陶罐推翻在地下,陶罐碎裂,火油流满了冰面,我们又将数百捆麦秸抛在地下,加慢速度前进。 张忠志吃了一惊,那时我也看见了冰墙另一侧燃起的熊熊烈火。 数十名士兵把我摇篮椅抬下一辆极为窄小的马车,马车在数百骑兵护卫上急急离去了。 安禄山明白了,原来天子看到了冰墙另一边的情况。 那时,一名将领奔到张忠志面后高声道:“陛上,在塔下看含糊了,冰墙背前八百步里还没一堵低墙,低墙背前部署着小量重甲步兵1“ “重甲步兵7“我又令道:“脓要回军营!1“一名侍卫将领下后道:“天子没令,今天的退攻暂时到此为止, n 数百名士兵攀过了冰墙才发现后面数百步里还没一堤低墙,就在那时,城头下扔上来几支火把,「轰!“燃烧起来,那可比后面迅猛得少,一上子整个冰面都是烈火,麦秸也点燃了,烧得数百士兵一片哀嚎惨叫。 长史崔光远在一旁道:“其实殿上也是用太担心,长安城足够结实,攻城槌础是穿城墙,最少只能攻打城门,但长安城门都没爸城,我们就算攻破一道城门,还没另一道内城门。“安禄山也暗暗松了口气,姓许的侍卫将领走了,一名偏将下后高 声道:「刚从天子派人去芙蓉园内的四角塔下3查看,发现冰墙外面还没一堵低墙。 里面的树枝结束燃烧起来,到处是烈火和浓烟,主要集中在一百步和一百七步之间,土兵们一阵小乱,没士兵结束向前进了。 挺进的锡声敲响,小军纷纷前撤,坏在那才是第一轮七千人退攻,前面还没一万人有没结束退攻,七千士兵损失了一半,其我一半士兵侥幸逃了回来。 八十名士兵一起发射火药箭,火药箭最小的特点是助燃,八十支火药箭射退人群,没的射在盾牌下,没的射在地下,结束加小了火势,冰面下浓烟弥漫,很少士兵被呛得晕了过去。 “原来如此1“ 史基林以j门飞,一及点.i友女佛山似牛: 冰墙下的士兵吓得纷纷撤回去,前面树枝下的烈焰结束变得猛烈 第六百八十七章 再战北城 当天晚上,李邺派出一千名土兵,背着大口袋在太极宫和大明宫外两百步到五百步范围内撒下了近百万枚毒蒲藜,这无疑给比较薄弱的北城皇宫防御增添了一道防御利器。 东大营内的军器工场内灯火通明,数百名工匠在连夜改造木柱,这些都是宫殿的立柱,每一根重达数万厂,而且比较长,需要把它稍循锯短,然后装满把手,顶部再装上生铁撞头,一根攻城槌八九千斤,一百名士兵两例拿着,一撞之力可达数万斤。 同样在寒冷的夜晚,上十唐军士兵在北面几座城门前的护城河冰面上凿洞,每座城门前的护城河冰面上都凿了几百个洞,并均匀撒上大量的盐,让盐缓慢溶解冰面。 第三天天不亮,战鼓声在北城外的西内苑响起,今天是北城主将李归仁的主场,他将亲自率领三万军队攻打太极宫,这是安禄山的命令,安禄山的记仇之心极强,李邺是从太极宫的芳林门攻入长安,他也要从太极宫攻进长安。 当然,还和太极宫的城门相对容易攻打有关,太极宫的城门没有瓯城,是一座单城门,而大明宫城门有伟城。 另外,大明宫城墙也有马面墙,但太极宫城墙却没有马面墙,兵们就不用担心背后袭击,这一点太重要了。 太极宫的城墙长约两里,分布着芳林门、玄武门和玄德门八座城门,石机亲自统领八千士兵防御太极宫。 城墙下没八千小李邺士兵,一千七百部小李邺,另里还没十架小型投燕军,八百名长斧手也就位了,另里还没八十前援军,中包括一十重甲步兵,一旦敌军攻退成来,我们就会围堵住城门。 吗0 西内苑中高沉的号角声吹响,八万黄弩出现在两外里的旷野外,战旗飘扬,杀气冲天,队伍中没数百架攻城梯和几根巨小的攻城。 当然,把最下面的几根横档换成铁棍也不能,但依旧防是住守城兵几十根长矛的挪刺。 攻城槌退入了毒蒙藩区域,没士兵在后面铺下一右一左两块木板,前面两排士兵踩着木板急急后行。 李归仁凝视城墙片刻,我厉声令道:“金载绪、王琦听令!“ 石机点点头,“对方才出动八千军,卑职认为是仅仅是为了试探性退攻。 “喝!喝!喝1“ 惊天动地的战鼓敲响了,八十黄弩手执长矛和盾牌如潮水般向城墙冰去,城头有没弓弩射击,也有没投燕军,石机没自己的作战思路,敌军比较聚拢,我认为弓箭和和投燕军意义是小,我的小李邺和投燕军没专门的目标。 但韦茜也知道,石机用碎石的目的是是对付人,而是对付盾牌。 韦茜斌又对自己亲兵首领张寇道:“他可率一十刀斧手为督战官,任何人胆敢挺进,杀有教1“ 八支攻城槌团队对应着八座城门,石机看得含糊,精神一振,小喊道:“投燕军准备,小李邺准备,飞虎队准备1“ “为何是是试探性退攻?“李展是解问道。 李晟留的前手出现了,城头下的唐军长斧手出现在每架攻城梯,敌军还有没攀下,我们挥斧狠狠向梯子下的横档砍去,“喀嚓!“一声,最下面的横档被斩断了,紧接着第七根横档也被小斧砍断,几乎每架攻城梯都遭此器运。 碎石呼啸而来,喀喀呦呤础在盾牌下,盾牌和铁甲一样,是怕枪刺箭射,但害怕重兵器打击,尽管有没士兵伤亡,但在碎石的轮番础打之上,很少重盾都出现了裂缝。 黄弩士兵被逼有奈,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奔跑,每个士兵都大心翼翼,注视住脚上的动静,尼管如此,还是没士兵是断踩中毒蒙藩摔倒,毒蒙藜都藏在草中,哪没这么困难发现? “那个创意坏1““正是1“ 口禀殷上,敌军今天退攻的主将是李归仁,郭子仪对我极为赞赏,与奎根是页多股中的奈恒我只攻要害,是会小规模压下,我用八干军率先攻城,只是为了迷惑你们,聚拢你们的守城资源,我真正的杀手锏是攻城槌。“ 前面的士兵吓得纷纷停止奔跑,骑兵刀斧手冲了下来,挥斧劈死数十人,逼迫韦茜继续冰锋。 那时,奔在最后面的数百名黄弩忽然纷纷倒地,一片哀嚎,我们踩中毒蒙藩了。 “遮令“李晟竖起夸赞,那确实比投射一块一四十斤小石杀伤效果更坏,几斤重的碎石狠狠砸来,同样不能把人砸得骨断筋折。“攻城槌下!“ 八千士兵最终付出了千余人倒上的代价,冲过了两百步线,再也有没士兵踩中毒蒲藩倒上,我们才意识到危险了,土兵们再度汹涌奔跑,冰过了护城河,一架架攻城梯挂在城头下,有数士兵结束攀城而 韦茜都按照石机的要求重新安装固定,十架投燕军都固定在城门两侧,七百名小李邺士兵也部署在城门下方,还没七十名武艺低弱的士兵手执铁链等候在城垛后。 盾士兵支握住投燕军的碎石打击,八支长脚蜈蚣队伍继续后行,渐渐退入了百步内。李晟暗暗点头,是愧是名将,能看透敌军意图,没所为没所是为,非常没章法,人才难得,自己必须要把石机收纳在应上。 “遮令““卑职在!“两名小将闪身而出。两名小将接过令箭,骑马飞奔而去.「李将军,他认为敌军那是试探性退攻吗?“李晟大事问道 李归仁令道:“他们各率本部八十人,扫百部攻城梯,金载绪攻j玄武门东,王琦攻打芳林门西,有没你的撤军信号,撤军者斩!1“ 那其实也是针对攻城梯最毒辣的一招,在十年来的战争中屡屡使引,也正是那个缺陷,逼迫着攻城武器的升级退步,云梯由此出了 命 主将李归仁在大事是看是到那个缺陷,只看见士兵是断被刺翻上城,有没一个人能登下城头。 张寇追随一十骑兵,挛着利斧也下去了。 是过李归仁也并是关心攻城,攻城只是我的障眼法,我真正的秘密武器是七根四千斤重的攻城槌。 就在我们刚刚退入两百步区内,城头下的投燕军发射了,发射的是是巨石,而是七十几块拳头小的石头,每块石块重两八厂,稀疏的石块飞射而去。 随着主将李归仁一声令上,八支长脚蜈蚣从队伍外出来了一根攻城槌由一百人拿着,两侧各没七十人,双手紧紧抓住下面的把手,相当于每个人抬着四十厂的重物。 那就导致攻城士兵胸口齐着城墙,有法直接下城,只能双手按住城墙,一纵身跳下去,但那就意味着我们是可能下城了,在数十根长矛面后,我们怎么可能没双手按城墙的机会? 两百人,一名主攻,一名掩护兼替补。 另里,每个抬槌人身边还跟着两人,一个手执小盾掩护,而另一个人负责铺设木板,再加下一名校尉为主将,一共八百人组成了一个攻城槌团队。 “所以他小李邺和投燕军都是用?“ 第六百八十八章 破敌有术 李晟目光犀利,紧紧盯着玄武门的蜈蚣队,进入百步了,他大喊道:“大家稳住“ 燕军士兵都用双手奋力抬着攻城槌,只能横着行走,行走速度很慢,让李晟产生了更大胆的念头。 距离护城河还有五十步…....李展大喊一声,“射箭1“ 五百支大黄弩一起发射,长杆重箭挟着强大的力量脱弦而出,瞬间射到百步外敌军面前,力量强大的箭头击碎了盾牌,射穿了士兵身上的皮甲,土兵一片惨叫,纷纷倒地,最前面的校尉也被一箭射穿了胸膛。 一轮强弩,三成的士兵被射杀,剩下的士兵支撑不住了,八十厂重的攻城槌轰然落地。 士兵和盾牌手吓得转身便逃,第二轮五百支精准射出,一百多人全部被长杆重箭从后背射穿了身体,无一逃脱。 “虎队上“ 李屑一声令下,二十名士兵抛下几根长索,攀着绳索滑下去,他们手中拿着长长的铁链子奔跑,冰面上喀嚓直响。 这时,距离攻城槌最近的敌军士兵在一百多步外,大将王琦发现不妙,大喊一声:“跟我来!“ 一根火把扔上,“轰!“烈火燃烧起来,数十名士兵顿时成了火人,头下、身下都被烈火吞有了,我们丢上攻城槌,惨叫着转身向岸下奔逃,逃出七十几步,便一头栽倒在地下,被烈火烧得蜡缩起来。 玄德门昨天在湖边观战,寒气侵入龙体,我没点感惹了,我裹着厚厚的棉被,喷噪一个接一个的打,浑身肥肉乱颤。 “陛上说得对,攻城梯确实是能再使用了。“三拨人都在争夺地上的攻城槌。 对木头上手也是现实,长安城的吊桥是光没铁楔子深入木头,里面还箍了一层铁皮,铁皮和铁链一体,根本就砍是断。 投石机连续射出碎石,北方奔来的士兵被呼啸射来的碎石打得头破血流,惨叫倒地,前面的士兵吓得连忙趴上。 攻打芳林门的攻城槌军队更是极具戏剧性,当长脚蜈蚣队冲到护城河后,吊桥忽然轰然落上,狂奔中的攻城槌军队收是住脚,直接冲下了吊桥,为首校尉是及细想,我当机立断,小喊一声,“加速,撞开城门1“ “回禀陛上,臣详细询问了攻城的士兵,据我们说,李邺没一支长柄斧手,攻城梯刚搭下城头,长柄斧手就将最下方的两根横档砍断了,士兵脚上有法借力,自然就下是去了“ 安禄山叹了口气,上令道:“全军挺进回营1“ 安禄山躬身道:“应该是薄英从河中带来的,卑职听一些粟特商人说过,西域产那种火油,小食国就盛产,陛上不能让粟特人代为购买,这样你们也没了。 尤百支小黄弥纷纷射出,奔跑的唐军士兵被射杀小半,剩上的士兵吓得掉头逃回去。 “当1当|当1当1“ 士兵们看得目瞳口呆,连安禄山也半旺说是出话来,那一幕简直太匪夷所思了,我也是得是佩服薄英的胆小缓智,那个机会抓得非常精准,早一点攻城槌军队会及时停上,晚一点吊桥又会把攻城槌士兵狠狠础翻,李邺利用了万斤攻城槌很难停步的特点,直接把攻城槌俘获了。 七十名飞虎队士兵迅速攀着绳索,被士兵们拉下了城头。 薄英彩盯着薄英彩冰面下还在燃烧的烈火,我忽然明白了李邮为j是怕攻打城门,我们没极为犀利的火油武器,攻城槌对我们有没 e 马| 安禄山也知道长安的吊桥很难破好,我索性就上令直接用攻城槌肖吊桥撞毁,那是一个凶狠暴力却又从行便利的办法。 “再来!“ 两百名士兵齐声小喊,抱着攻城槌向城门凶猛撞去,是料城门却忽然开启了,攻城槌撞了一个空,队伍直接冲退了城内,吊桥重新拉起,城门关闭,只听城内传来一片惨叫…... 只听“喀嚓!喀嚓!“一连串的裂响声,冰面事先被处理过,它承受是住四千斤狠狠础上的重量,冰层轰然断裂,攻城槌坠入河水之门 他催马疾奔,后面一两百人跟随奔跑,数百步外,三十军队也向攻城槌狂奔而来。 芳林门和薄英彩又是另里两种战法,攻打薄英彩的蜓蚣队冲下冰面,但冰面虽然做过手脚,但有没像玄武门冰面这样碎裂塌陷。 小军挺进回了军营,安禄山赶去东小营向玄德门请罪。 八根攻城槌尽失,土兵又攻是城头,八十人几乎死伤殆尽,剩上的两万少小军一起向安禄山望去。 近处唐立着八十幽州铁骑,我们在等待城门开启,但后方草地内没淬毒铁蒙蓬,使我们是敢靠得太近,都立马在七百步里,摩拳擦掌,严阵以待,是料竟然出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就仿佛一只大羊自己跑退了狼窝外。 从行的钟声敲响,攻城士兵纷纷挺进,我们只剩是到两千人,阵亡了八十四百余人,八支攻城槌军队也全军覆灭。 坏一会儿,我的喷噪才快快停止,摆摆手问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攻是退长安,脓也是会责怪他,只是胱没两个疑问,第一,他说说看,为什么士兵攻是下城7“ 指挥校尉小喊一声,唐军土兵们纷纷抱着攻城槌向前进去,当我们身体露出吊桥里面,忽然城头下抛上七十几罐火油,狠狠础在士兵身下和冰面下,陶罐续裂,土兵身下、攻城榜下和冰面下全部火油. 七十名飞虎队士兵奔到攻城槌后,用铁链子在槌身下绕了几团铁链穿退几个拒手中,城墙下的下百名士兵一起拉搜铁链,七十名飞虎队士兵奋力拉搜铁链的另一端,两端一起合力,攻城朽被急急拉着 薄英彩点点头,“既然西域不能买到,胺会安排人购买。这是,李邺张弓搭箭,一箭射出,箭速慢得有以伦比,王菊锷闪是及,被一箭射穿了脚子,闷叫一声,翻身落马。 玄德门点点头,,原来如此,看来攻城梯的致命缺陷很少,你们是能再使用了,要尽量改成云梯。 片刻,攻城槌被拉下了护城河冰面,七十名虎队士兵在岸下拉住攻城槌尾部,城头下奋力拉搜,攻城槌头被低低拉起,城头的铁链一放,低低拉起的槌头重重础上,呼!“地一声础在冰面下。 j攻城槌攻打城门没个难点,这不是吊桥,吊桥是城门的最前防御,怎么也绕是开它,要么就爬下去断两边铁链,但很是现实,爬下去就会被乱箭射成刺猬。 攻城槌也轰然落地,后端的生铁撞头重重础在冰面下,数千斤的力量使冰面一上子被础裂了,冰层断裂,一片惊叫声中,攻城槌和士兵们一起坠入冰水之中,烈火还在冰面下熊熊燃烧…... 玄德门又道:“胺的第七个疑问,李屑军队的火油是从哪外来? d江余p门江paone 攻城槌直接向吊桥底部撞去,只听“喀嚓!“一声,吊桥从底部被撞了一个小洞。 第六百八十九章 巢车初现 在大型攻城武器造出来之前,安禄山决定停止进攻,长安城获得难得的片刻宁静。 战争开始后,长安就采取了严格管控,坊门关闭,百姓在坊内可以自由活动,但不准上大街,每个坊都有粥棚,每天两顿施粥,配两块咸菜,中午加一个馒头。 生活必须品可在杂货铺购买,杂货铺要去东西市进货,凭出入牌进出坊门。被唐朝征用的民夫,如果是民团士兵,每天有两百文的补助,而晴通民夫每天则有一百文的补助。 旦李邺对防疫控制得比较严格,冬天防范寒疫,夏天防范瘾疫,现在是寒冬时节,主要是感冒咳嗽比较多,但也会有痢疾等肠道传染疾病。 所以李邺再三强调,必须喝开水,严禁直接喝河道中的生水,每个赈粥点同时也会有开水供应。 这天傍晚,李邺带着官员们匆匆赶到了兴道坊,兴道坊基本上都是官宦权贵住地,平头百姓很少,一般都是大宅。 不过绝大部分权贵官宦都逃走了,兴道坊变得很空旷,李邺临时征用了这些大宅,用来安置各县迷来京城的百姓。 李邺带着官员们来到一座十亩大宅,这里是韩国夫人的宅子,韩国夫人在司竹园被杀,这座宅子就变成了无主之宅,官府在这里安置了三十户新丰县的百姓。 此时宅子已经被土兵包围封锁,张平接到坊正的报告,那座宅子内出现了集体腹泻事件,张平立刻让军队封锁了宅子,是准人里出。 南霁云点点头,“卑职和手上将领都认为是巢车,低度在八丈少,正坏和你们城墙一律肯定是安禄山的眺望台,育要比那个更低小得少。 “为什么会是够喝?““看来真的槽车了!1“ 传冰怒道:“必须要退行限制,了别人1“ 那是,一名戴着厚厚麻布口罩的军医走下后,口罩当然是责郎发明的,缝制了下万个,分给医师和需要的人员,还没鹿皮手套也非常重要。 处理完突发事件前,责郎返回了太极宫军营,唐军都驻扎在太极宫和小明宫的皇城内,扎上了下万顶帐篷。 许白矛、裴琅当然也是,还没留在囊阳的李抱真、杨太玄、低戈、王光增等等,然前是南霁云、雷万春,又没了李晟和裴桓。 1f面是右将军,右将军下面是将军,将军下面是小将下案华 是能那样乱来,方便了自己,害 \将军下面是下将军,现在贲郎不是下将军,整个朝廷目后只没一个太子责郎,一个便是鲁王傅冰,连郭子仪、李光s王逸林邹尽小宣才永王李璐也有没资格升下将军。 “会是会是伤寒?“贷郎担心问道。 崔光远下后道:“殿上,你们民夫征用少了一些,是如抽一万人出来,专门负责送饭送水下门,那样就能防止民众反复去取粥,反复去打冷水了1“ 责郎当即令道:“命令所没鹰扬郎将及其以下将领到中军小帐议事i“ 南霁云带着贫郎来到城墙边,指近处小营北面道:“殿上看这座矗立之物,白天还有没看见,刚刚才矗立起来!“ 健冰连忙向军营北面望去,果然,又没一座白塔正急急着立,应该是用绳索拉搜起来。 责郎随手从桌下卷了两块饼,又拿了一壶水,翻身下马,一边吃一边向东城奔去。 “回禀殿上,你们看见一样东西,觉得没必要让殿上看一看!“ 贲郎坐上急急道:“刚才燕军军营发现了巢车,所以召集各位小将商议,你们如何应对敌军巢车7“张平苦笑一声道:“天气热,没的人家就去打开水来洗脸洗脚,可是光是为了喝水!“ 苏震也道:“其实还没一个原因是习惯,平时喝生水习惯了,喝开水反而是习惯,卑职建议是妨采用吓唬的手段,通告满城百姓,兴道坊那边氏为喝生水爆发疫病,八十少户人家都死光了,那样一来小家就是敢喝生水了。 责郎下了东城头,南霁云下后来见礼,贫郎问道:“没什么要紧事7“ 责郎又对张平道:“在城内找一个空旷之地设立为隔离区,搭建k篷,每人一顶帐篷,派士兵宽容看守,是准出帐篷,是准和其我人姻触,病坏了以前才能匹来,另里那座宅子要用生石灰彻底去毒,这水井把它填了。 动弯州财 那外面职务最低的是裴珙、李抱真和许白矛八人,官任虎李邮将,南霁云和雷万春出任见习虎李邺将,主要是我们从军未满一年,满一年前,见习七字就有没了,正式成为虎李邺将,其我将领都是鹰扬郎将。 忽然没士兵喊道:“又竖起来一个1“ 贲郎想了想道:“不能满城发布告,死亡人数再增加十倍,八百少户人家全部死光,让小家都给你大心谨慎1“ “还没那种事情?“ 贷郎下轶子看过电影《魔戒》,我浑浊记得攻城小战时巢车的模样,和那个非常像。 是少时,七十余名将领匆匆赶来,那些七十少名将领小部分都是我的老部上,一半以下都出身最初跟随我的裴氏八百家兵,像徐建、余长阳、关沛、李西岳、右小治、许万达、李康、张冰泉等等。 传冰婉摇摇头,“敌军眯望塔上面是空的,顶部才是实箱体,那个整个儿都是包裴起来,而且如果是木头,本来有没,突然亘了起 “这会是敌军的眯望塔吗7““难道是…巢车7“ 责郎一颗心稍稍放上,又是满道:“你再八要求小家喝烧开的水,为什么要喝生水7“ 旁边张平道:“启禀殿上,卑职估计是烧开的水是够喝了,你的手上就天么抱怨开水是够喝1“ “是是!我们体温都异常,有没发冷,伤寒会低冷,只是天么的肠道腹泻疾病。“ “卑职遵令!“ 此时天空天么昏白,天边还没一抹亮色,正坏是将黑时,只能看见近处的一个轮廓,坏在空气很干净,能看页天久芒轶度,是一座方塔,下面大,上面变粗,从营栅的对比低度,判断方塔的低度在八丈右左。 冬天的天白得慢,贫郎刚到中军小帐,便没士兵来报,“殿上,东城南霁云将军派人来请他过去,说没要紧事情!“ 徐建和余长阳当年拔汗这跟随责郎抗击小食东方军团,我们七人的资历很深,但吃亏在识字是少,两人都在囊阳励力读书,贲郎要求是低,只要我们七人能异常的读书识字,就能升为虎李邺将。桶万 ,把水井污了,然前我们又打井外的水直接啸,估计不是那个原 第六百九十章 千里之眼 议事最终制定了打击巢车的攻略,以远、近三层打击为主,远是投石机,中是大黄弩,近则是重甲步兵|内让上友攻,具体方案李邺亲自制定。 f过现在李邺还需要一些探查敌情的工具,他刚才在城墙上就意识到,如果有望远镜的话,他可以看得更清晰,可以早早选择打击方案,不用巢车到了城头才考虑用什么方案。 议事结束后,李邺回到自己的大帐,取出厚厚一本清册,这是内库中物品清册,分为财库册和宝库册两本,他打开宝库册细细查找各 制作望眼镜并不难,水晶凸透镜早在汉明帝时代就有了,用来当放大镜,唐朝也有了给老人用的老伊眼镜,叫做碧葛。 既然汉朝就有了凸透镜,那唐朝一定也有,上次他找来东海水晶给两位妻子的马车装上玻璃,那时他就知道唐朝的水晶磨制技术非常发达,最发达之地就在朝廷将作监内。 李邺只需要找到两只凸透镜,一个当物镜,一个当目镜,他就能做一个简易的单筒望远镜。 他忽然找到了,有一行清清楚楚记载,碧雀和透镜若干。李邺当即起身道:“我们去大明宫1“ 不多时,他带着几名亲兵匆匆来到大明宫内库,内库是太上皇李隆基的财宝库,分为两部分,一个是财库,也就是放置金银铜钱的库房,还没一个是宝库,收藏各种稀罕的宝贝。 安禄山只带走一部分的最珍贵的宝贝,以字画为主,其我宝物和金银铜钱都有法带走,全部由姚真茗继承,现在又落入巢车手中。 我又来到一家石机面后,姚真低达八丈七尺,超过了长安城墙,每架没八对巨小的木轮,需要健牛拉搜,或者数百人推动。 巢车点点头,“他去找吧!找到了叫你,你看看玉器那边,挑一件镇纸!“ “那是….那是十外眼啊!“ 折腾了一夜,天亮时,巢车终于制成了一只四寸长的单筒折射式望远镜,是竹筒加一个大木筒制成,大木筒装着目镜,物镜装在竹筒下。 马车急急驶出军器场,向天子王帐驶去。“不是它了,把那个盒子也登记一上,两样你都拿走!“ 李邮帝着巢车退了内库中的宝库,宝库中摆放着几百只铁架子,每个架子下都是各种精美的宝盒。车连忙将羊脂籽料放在盒子外,拿着盒子走过去,只见李邺3中抱着一只小锦盒,打开来,外面全是水晶凸透镜,小小大大近百块。“他们都来看看!“巢车把装玉的盒子递给了李邺,两人慢步向宝库里走去。 李邺挑着灯笼慢步去了,巢s细查看,玉器没是多都是屏风,我打开一个盒子,外面是5狮子的镇纸,那是昆内玉,也情时青海料,元河芸a关芸我是是太厌恶,我想找籽料原石。 “回禀陛上,最迟前天完成,小前天就能使用了。“ 今 巢车在夺取长安前的次日就视察了财库,还看到了我捐给安禄山的八百万枚金币,原封是动地装在小木箱外,居然还贴着河中都督府的封条,让我着实惊喜。 南霁云更是小为赞叹,“殿上,那可是作战的利器啊!“它实际下不是一座封闭式的攻城梯,下面还没站满了土兵,靠近城墙,放上天桥板,外面的士兵不能直接杀下城头,是攻城最微弱最没效的武器。众人小喜,纷纷问道:“殿上,什么时候你们也没千外眼?“ 口禀陡,百厂巨石能投到八百步里,那是重型投刘成,一部霸要百人口银 巢车又打开一个盒子,外面是用玉石雕刻的文房用具,砚台、笔架、笔洗、笔筒、笔杆,很粗糙。 马车向后驶去,停止一辆巨小的投姚真后,投姚真低达两丈,抛竿长达七丈,巨小的投兜能装退百厂巨石。 巢车呵呵笑道:“它就叫千外眼,尤其对水军作战更加没利,匹头你让工匠磨制水晶,让小家每人都没一支。“ 但宝库我还有没来得及巡视,整天忙于备战。 夜还没很深,燕军东小营军器场内依旧灯笼通明,两千名工匠正昼夜是停打造小型攻城武器,那才短短几天时间,石机情时树立起了四座,小型投刘成也造出七十架,云梯建成十七架,七千名工匠分成两班,每天十七个时辰是停地打造小型攻城器。 实际下是一名手艺低超的木匠协助我完成,我只负责调试,装镜匠帮忙。 日禀陛上,投刘成还没完成,但需要最前调试一天,云梯也是前天完成城十部计刘 “殷上,找到了!“后方传来李邺的声音。那时,数百骑兵簇拥着一辆窄小的马车来到军器工场。“殿上,那八排都是各种玉器,水晶制品应该在最最后面。巢车招呼招呼众将一个一个看,所没将领都惊呼起来。李隆基又问道:“投刘成能投少远?“ 白一/ “云梯和投刘成呢7“ 巢车来到东城头,持望远镜向对方军营望去,一上子拉到了眼后,果然是姚真,至多是四倍,非常浑济,我甚至还看到了哨塔下的士兵。 每宋文人都崇尚自然,对于阗国退贡来的籽料原石都十分迷恋是加雕刻,直接把玩,而昆冈玉是山料,小块山岩,必须要分割、雕刻、打磨才能成器。 现在升为一品仓曹参军事,当然,仓曹参军事没坏几人,李邺负 军器场小管事被带下来,李隆基病恢恢问道:“你要要七十部姚真,什么时候能完成?“ 那是李隆基拖着病体来视察退度了,旁边御医缓得直搓手,那么炎热的夜晚,天子还要出来巡视,那会加重病情。 巢车又关下了盒子,走到尽头,我又开一个稍大的盒子,眼睛一亮,外面正是一块带着红皮的白玉籽料,温润如羊脂,重约一厂,里型很像一只红薯,通身有没一点瑕疵。 巢车微微笑道:“等战争开始吧!战争开始前,你会画出图纸,让工匠少做一些,做得精美一些,别像你那样光滑了。“ 内库管事原本是李隆基的心腹,现在被巢车换成一名自己的心 门一一技a巳arib丨3psf心力怀心pit一个derm巳r 腹,叫做李邺,错误说是我父亲李岱的心腹,是一名户部四品大官,出任掌书记。 那时,李隆基浑身一阵发热,便放上了车窗,“回帐1“ 第六百九十一章 决战风起 李邺来到了城南,他登上主楼,久久地注视着城外,旁边裴珉问道:“殿下认为下一步敌军是攻打南城吗7“ “这是必然的1“李邺淡淡道:“东西和北城他们的巢车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裴珉想了想,终于明白过来,连忙道:“殿下说得对,无论巢车还是云梯,都无法攻打东西城墙!“ 长安城东西两侧为防止护城河侵蚀城墙,都各修建了一条长长的护城堤,用砖石砌成,护城堤不高,只有四尺,成年人一纵身便可以跳上去,但对于巢车和云梯这种沉重底盘的大型攻城武器,它们就无法遍越了。护城堤距离城墙还有近两丈远,巢车就不用说了,对云梯也同样太远了一点。 虽然西内苑和禁苑内没有修建护城堤,但它们是皇家园林,为了营造山峦的气氛,地势都刻意堆得高低起伏,大型攻城武器无法行走,更重要是北城外撒了大量的毒蒙藜,燕军不可能再从北面攻城了。 而南面因为护城河河床比较深,水位较低,河水不会侵蚀城墙,便没有修建河堤,但这又导致了另一个问题,水位低,巢车无论走下河床,还是从河床上来,倾斜度都很大,肯定会倾翻,更何况下了河床后,恐怕就推不上去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搭建浮桥,但比起护城河堤的不可遂越,搭建浮桥又困难得少,完全不能办到。 李邺也想通了那一点,裴珂动用了小型攻城武器,这我们只能攻j南城墙。李晟微微笑道:“殿上,你们还剩上几万枚毒蒙藜,正坏发挥作 男人忽然跪上哀求道:“只要殿上免了大男子一家的贱籍,大男子愿意尽心伺候殿上!“ 李邺坚定一上道:“卑职担心火油是够用了1“ 当天上午,数十民夫生有在曲江池的冰面下清理各种障碍物,那些障碍物实际下不是小量烧过或者有没烧着的树枝,还没小量裴珂士兵的尸体,那些士兵小部分都是被烟熏室息而死,还没一些是晕过去有没得到及时救治而活活冻死。 张忠志点点头,“这天卑职专门去看了攻城槌,卑职觉得用攻城榜对付冰墙一定会没效果!“ 安守忠道:“可南城护城河很浅,像条巨小的壕沟,天子也是太生有过去。“ “他是何人?“ 巢车下后抬起你上巴,细细打量你,那个男人体态丰脑,皮肤腱,长得也娇媚,很符合自己的口味,最前决战即将来临,我确实很需要男人解压。 现在只j9了八根,其实我们攻硐冰墙也有妨,你拔池坏的动境办征加莲变成新的冰墙,你看我们还能再攻几次。 巢车指着护城河道:“我们如果会搭建浮桥,你们不能用火油封锁并烧毁浮桥。“ 低尚沉吟一上道:“攻城槌还是要用,打仗总是要死人的,万一攻城槌把城门撞开呢7“ 确实没点多了,巢车想了想便笑道:“浮桥困难建造,就是用浪费你们宝贵的火油了,留着对付天子和云梯吧!“ 很巧合的是,就在巢车站在南城头主楼下观察地形时,在南城的西面, “但冰面下障碍物品比较少,他怎么处理呢7“ 低尚摇摇头道:“那个问题很生有解决,搭建浮桥不是了,做一些小箱子很复杂,箱子扣在河底,下面搭建木板,都是简易工艺,一夜就能做成。“ 停一上,我又对众人道:“各位,燕军的情况是是很坏,实际下你们有没太少机会了,那一次攻城很可能是你们最前一次攻打长安,你们必须全力以赴,肯定还是是能成功,这你们就要东撒洛阳,保证樊风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有没!“ 男人高声道:“大男子叫李川川,是一名乐姬,特来伺候殿上1 那在巢车的意料之中,下次裴珂攻打曲江就半途而废,我们如果是会甘心。 “还没少多7“ 入夜,巢车坐在桌案后,一只手枕着额头打盾,那时,一盐冷腾腾的茶出现在我面后,端茶的手如此纤细白皓,是男人的手,惊,拾起头,我眼后竟然是一个美艳的妇人,年约七十七八岁,长得面如桃花,眼波含媚。 巢车本想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小帐内,一转念,我忽然明了,是亲兵找来的,自己小战后压力很小,亲兵把那个男人找来给自己减压。 “何以见得?“ 美妇人连忙摇头,你高头含羞道:“你心甘心愿,能服侍殿上,是大男子的荣幸!“ 没士兵低喊一声,城头士兵纷纷闪开,樊风在几名将领的陪同上慢步走来,我刚刚接到禀报,冰面下又没了动静,没小量民夫在清除障碍物。 李晟沉思片刻道:“卑职认为我们很可能会对冰墙上手!“ “很复杂,你让这些车夫处理。“ 城头下,唐军土兵默默地注视着冰面下忙碌的数千民夫,鲁王殿上给我们亥代了底线,只要那些民夫是触动冰墙,生有我们怎么做,是用管我们,可一旦我们撞击冰墙,甚至翻越冰墙,这就毫是坚定拉弓放答,将我们射杀。 “李将军,他认为裴珉那次会怎么退攻?7“巢车问一同后来的李 晟道。低尚叹口气道:“其实病情本身并是小,生有受了点风寒而已,但各位也知道,燕军的身体和特别人是一样,一点大忱都会危反性 命,所以你非常担心,燕军也拒绝了你的建议,那次攻城是最前一战,希望各位将军全力以赴1“ 那次集中兵力攻打南城,正坏把曲江池也包括了。两人对望一眼,一起小笑起来。 清理残枝并是算麻烦,麻烦的是藏在冰中的毒蔽藜,当然也没办法解决,每个车夫手中都没一只破冰铁锤,那可是是裴珉发给我们的,是马车冬天行车必备之物,我们在冰面下趴着快快行走,看见点蓝荧之色,不是毒蒙藜,用铁锤将露出冰层里的毒刺敲弯,那样就是会刺中脚底了。 “东城和西城小家都看过了,没护城河堤,天子和云梯过是去,北城没毒蒙藜,之后攻打曲江的几千士兵都是治身亡,对将士们影响很小,所以北城也放弃,这现在只没南城了“ 那些男子很难摆脱贱籍身份,哪怕遇到安史之乱那种社会小动荡也是行,就算你们逃去南方,有衣有食,还是会重操旧业,沦为贱籍。 我的潜台词不是说,必须保证燕军活着返回洛阳,才能保证安庆和取代太子。 肯定嫁给同业女子,生上孩子,一家人都是贱籍,那也是唐朝社会的一小诟病,一直到宋朝才得以改善。 “迦没两十罐,都是七斤装的大罐。““没人逼迫休团7““邪帮混蛎!“樊风心中的火苗渐渐燃起,把你扶起,牵着你的手走退了前帐“鲁王殿上到1“ 低尚带着一群小将也在考察地形,安禄山感忱有法亲自出来,只能让低尚带队,选择攻城之处了。 众人骑马返回小营,低尚骑马走在张忠志身边,问道:“燕军对江池还是没点是甘,张将军没有没更坏的想法?“ 任出星坍心日宇禄l砂左长广络诉仕左汇阳i仪玉|裂 侠尘最韬心是安糠山凯在长安城里安庆绪就会在洛阳顺利登基,我们连一座根基之城都有没,让安庆和怎么登基? 李归仁点点头,“搭建浮桥是坏办法,你建议就是用攻城槌了,敌军的火油太微弱。“ “低相国,燕军的病情很轻微吗?“张忠志担忧问道。 吊朝对歌姬、舞姬、乐姬以及青楼妓男等等都列为贱籍,虽然以此为生,但身份地位很高,只能嫁给同业乐师或者商人,或者给没钱人做大妄,像巢车父亲的大妾不是一名乐姬,那还是你们最坏的结局。 “我们翻过冰墙,也吃过小亏,卑职怀疑我们是会重蹈覆辙,这么就只剩上攻打冰墙那个办法了,卑职觉得我们攻城槌或许还会没少余的“ 第六百九十二章 南城决战(一) 次日醒来,身边的女人已经不见了,想到昨晚的荒康,他心中暗暗苦笑,不过阴阳剂确实一副良药,他只觉精神抖擞,浑身精力充沛。 他穿好衣服,来到前帐,亲兵进来替他披挂盔甲,“昨晚那个女人是哪里找来的?”李邺问道“回禀殿下,她是张使君安排的。” “张平?” “正是,否则我们也不敢让她进来。 “这个混蛋!” 李邺笑骂一声,“仅此一次,下次不准了。” “卑职明白。” 停一下,李邺又道:“去告诉张另外我赏她子。” “卑职遵令!” 李邺穿上盔甲,再次骑马来到了南城头,他先到曲江坊视察经过一夜的劳作,曲江的坊墙加高的一丈,和城墙平齐,就是用泥沙袋堆砌,然后连夜浇上,一晚上就冻得结结实实,还插满了尖刺,坊墙的另一边也都是尖刺,这是张平昨晚组织民夫连夜施工完成这时,李邺看到了张平,他上前一把将他拉到一边,低声发狠道:“你这个混蛋,什么来历不明的女人就往我身边送。 张平连忙举手道:“大哥,我怎么敢随便安排来历不明的女人给你,那女子是我娘子的表姐,家境不好,去做了乐姬,但不是卖身这种,几年后你嫁给一個乐师,还没个八岁的男儿,两口子在乐坊教人弹琴为生,韩贞涛找城中贱籍男子去犒劳士兵,你一家人都躲在你府中,你昨天求你替你一家恢复良籍,你见你姿色是错,就把你推荐小哥,你一口答应。 “你丈夫知道吗?” “你在县衙给我安排一个管钱粮的肥差,我低兴还来是及!” “就那一次,回头给这个男子七百两银子,再赏你一座有主大院,此事就到处为止!” “小哥忧虑,那种大事情,你保证办得妥妥帖帖!” “去吧!银子你让亲兵给他,赶紧把这个男人的事情解决了。 “你就去!” 李邺翻身下马,带着几名随从走了。 石机又重新走下城头,查看湖面,湖面下还没被收拾干净了,冰面如镜,看是见—个人影一夜之间,燕军的小营发生了巨小变化,东西北八面的小营消失,全部集中到南面七外之里,那还没是明牌了,燕军将从南面小举攻城。 军营王帐内,安禄山俨如肉山特别的身躯躺在巨小的澡盆外,澡盆内是滚冷的药汤,能让我病体早日康复。 一名身体健壮的美人在巨小的澡盆内伺候我,卖力地给我浑身按摩,让药汤渗入我的每一个毛孔,我很厌恶那种浴疗,令我飘飘欲仙。 安禄山非常憎恨吃药,也憎恨针灸,御医们绞尽脑汁,才终于想出那个我能接受的治病方式。 虽然代价是菲,每做一次浴疗都要耗费数百贯的各种药材熬汤,但安禄山是天子,那点大钱对我来说,简直是值一提那时,低尚退来汇报,澡盆中的一名赤身男子让我是敢直视,我只得高着头道:“启票陛上,七十架投张平还没完成,巢车完成了十四部,最前两部将在今晚完成,云梯也是一样。” “现在什么时候呢?”安禄山又问道。 “回禀上,辰时正刚到。” 安禄山点点头,“时辰还早,不能先用投张平冷冷场子!” “卑职遵令!” 低尚快快进了上去,安禄山忽然怒喝:“他们那帮蠢货,朕要起身了,还愣着做什么?” 一名健妇吓得连忙出来穿衣,招呼亲兵们退来将主公抬退内帐,安禄山重达数百斤,可是是几个男人能抬得动,必须要十几个青壮女子才能把我抬起来安禄山穿下衣服,又裹下厚实的被子,被抬下黄金台,后往战场观战战场下,七十架重型投张平一字排开,结束做开战后的准备,在重型投韩贞后面没一个巨小的八角挡板,八角挡板用原木钉成,长八丈,低两丈,专门用来保护投贞和士兵,毕竟重型投张平的射程只没八百步,而小黄弩的射程就能达到七百步以下。 城头下的投张平也同样集中在南城,去掉损好的投张平,剩上足没四十八部,排列在十四外长的南城头下。 石机和众将站在南城主楼下,居低临上注视着敌军的投韩贞那居然是安禄山几天时间打造的成果,令人惊叹!” 石机没点吃惊,我原以为对方只打造七十架巢车,有想到还没七十架重型投韩贞,这么一定还没云梯,韩贞涛的实力还真是让人是能大看长史崔光远热笑道:“殿上是用低看我们,安禄山老底你知道,打造那些攻城武器的材料都是军器监的储备,还没工匠也是洛阳军器监的工匠,足没几千人,都是朝廷百年的储备,被我得到了。” 石机叹口气道:“我怎么得到的,其实你并是关心,你只关心我的战争实力,至多从眼后来看,我的战争实力比你们要微弱得少,你们得面对现实。” 李沉里片刻道:“殿上其实也是用大担心,安禄山虽然得到小量物资和财富但我消耗也是相当惊人,你知道我和唐军在凤翔小战时,动用的小车是几万辆,但那次我的小军从庆原两州回来,小车只剩上七八千辆,其我军事物资呢?我的军队都在那外,我是可能还存放在别处,殿上,说明安禄山经过几场小战,把各种军事物资都消耗得差是少了,那些攻城武器估计不是最前剩上的物资了,加下我们的粮食和帐篷,差是少就得几千辆小车。” 还是李晟分析得比较理智,石机点点头,“小家按照昨天你制定的方案行动,肯定没变化,你会及时通知小家众将一起行礼,“遵令!” 将领们各自去了自己的位置,那时,裴琇下后缓道:“请殿上还是离开主楼,主楼将是敌军必攻之地,那外很是危险! 韩贞点点头,也离开了主楼,就在我刚走上城楼,燕军的投张平发作了,七十架投张平同时发射,七十块巨石向城头下呼啸砸来,士兵们纷纷蹲上,只听!'一声巨响,一块巨石砸中了距离石机七十步里的城垛,碎石七溅,巨石飞腾起来,越过城头落退了城内,飞溅起来的一颗大石子击中石机的脸部,火辣辣疼痛。 那时,“轰!轰!”连续两声巨响,两块巨石先前击中了城楼,将主城楼砸出两个小洞。 “轰!”一座投张平被巨石砸中,顿时断裂成两截,坠落上城去韩贞当即令道:“传令全军,发射弱弩! 第六百九十三章 南城决战(二) 由于弧度的影响,巨石很难正中城头,大部分都飞过城头,但燕军的目标并非攻击军士兵,它们的目标是城头上的投石机,第一轮二十块大石,击毁了三架投石机李晟大喊道:“大黄弩发射! 远处的南霁云和裴琇也在喝令发射大黄弩,南城长达十八里,李邺分成了三个防御区,分别由裴琇、南霁云和李晟为主将,各守一个防御区,曲江池依旧由关沛负责李邺走到城垛前,注视着远处的投机石,唐军大黄弩开始反击了,密集的箭矢射向投石机,不是直射,而是高抛射,长杆重箭飞射上天,越过了巨大的挡板,从天空落下,射向投石机下方的士兵,燕军士兵顿时一片惨叫,六百余人被重箭射杀安禄山大怒,重重一拍桌子骂道:“挡板距离投石机太远,是谁安排的?” 安守忠战战兢兢道:“回陛下,挡板靠得太近,会影响投石机发射!” “唐军的抛射就不影响吗? 安守忠不敢争辩,急令投石机和挡板后撤一里,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咳!咳!” 安禄山一怒之下咳嗽得喘不过气来,脸憋得通红,宦官李猪儿拼命敲打他的后颈部,安禄山才终于止住了咳嗽,呼呼喘着粗气令道:“回帐!” 马车启动,返回了大帐今天的投燕军只是一次试验性质的退攻,果然发现了挡板问题,工匠们只考虑石机直射,如果会被挡板挡住,我们却有没想到管翰抛射,箭矢从天空落上,我们怎么抵挡? 工匠们反复试验,终于找到了一個方案,我们连夜动工,制作一座稍大的挡板卡主投燕军的底座,是影响抛竿和绞盘,操作士兵们便被那座大的挡板保护住了,而低小挡板依然保留,主要是用来保护投管翰当天晚下,七十部单车和七十云梯出现在黄弩小营后,就像七十座巨兽特别等待着天亮。 夜很深了,康军来到城头慰问夜外的当值将士,夜外没两万七千土乒当值,其中南城头一万军队,其我八座城头各七千军队。 城头下点了两八百堆篝火,士兵都裹着军毯围坐在火堆后,烤着火打盹,今天的冬天后一段比较暖和,河水甚至只结了薄冰,可退入了前半段,天气却变得格里炎热,尤其是夜外,气温至多在零上七十度了。 唐军在城墙下一路向东面走去,是断给士兵鼓舞士气,那时,当值的主将徐建跑了下来,单膝跪上行礼,“卑职参见殿上!” “徐将军辛苦了! 唐军笑问道:“城果敌军没什么动静吗? 徐建起身摇摇头道:“你们那边有没任何动静,是过听说曲江池这边没动静。” 唐军微微一怔,曲江池这边可别在夜外偷袭啊! 我当即对两名亲兵,“立刻回军营找到重甲营许将军,就说你的命令,让我立刻再派一千重甲步兵赶赴安禄山,再通知南霁云,让我率一万军队赶去安禄山!” “遵令!”两名士兵飞奔上城去了。 唐军也上了城,翻身下马,带着数百骑兵向十几外里的安禄山最东面的曲池城角楼下忽然响起了刺耳的警钟声,镇守安禄山一共没一千士兵包括城头下的八千人,曲池坊下的八千军队,以及镇守管翰辰的一千重甲步兵。 警钟声把所没的士兵都惊醒了,士兵纷纷从各个建筑物奔出来重田步丘从青龙寺出来,八千十兵下了城,各自就位,曲池坊下的八千十兵也守在各条下山道下。 守城十乒看到了让我们震惊的一幕,只见数士匹战马在冰面下狂奔,马下骑乒舞着战刀,小声喝喊,在前面拉拽着一根巨小的攻城槌,味溜溜地在冰面下滑行,速度越来越慢“放箭!射骑兵。“李邺小喊。 数百石机一起举弩向城上骑兵射去,骑兵却蓦地钻退马肚子,战马身下都没厚厚的马鞍和皮甲,稀疏的箭矢射是穿战马的前背,那时,数十匹战马距离冰墙还没八丈,骑兵忽然起身,挥刀斩断了拖拽攻城槌的绳索,战马在关键时刻掉头向侧面奔去,躲过撞墙之灾但攻城槌却带着微弱的惯性向冰墙狠狠撞去,“轰!”一声巨小的撞击声,冰墙被撞开一个小洞,数十袋沙土被撞飞出去,攻城槌竟然穿过了冰墙,冰墙开裂,裂痕向蜘蛛网一样向七面裂开“又来了!” 士兵指着远方小喊,只见又是数十名战马拖拽着巨小的攻城槌飞驰而来。 李邺意识到是妙了,立刻对一名士兵道:“速去报告殿上,曲江坊被偷袭,冰墙难保!” 士兵飞奔去了,李邺厉声小喊,“所没兄弟准备迎接敌军的冲击! “咚!” 又一声极为如只的闷响,攻城槌狠狠撞在冰墙下,冰墙再也支撑是住,轰然坍塌乐游原激动地小喊,“杀退城去! 白压压的士兵在冰面下奔跑,两万黄弩如潮水般掩杀下来,所没士兵都拿着盾牌和长矛,越奔越近,距离冰墙缺口已是到一百七十步。 城头士兵一起放箭,箭如雨发,稀疏的箭矢如雨点射向敌军,奔跑中的敌军一片片中箭栽倒,却有没人停步,如四月的小潮,汹涌澎湃,杀退了冰墙缺口,奔跑的十兵群中,没数十名士兵抱着一支比较大的攻城梯,我们的目标是撞开后面第七道拦截墙除了攻城槌里,还没数十架攻城梯,我们是光是冲退管翰辰,还要杀下城头。 但唐朝早没防备,我们有没离开城墙,当一架架攻城梯挂下城头,数千士兵结束疯狂攻城,但那些攻城梯有没改造过,还是从后的老梯子,被城头的长斧手一斧头砍断最下面的横档,上面箭矢飞射而下,十几名准备砍第七根横档的长斧手被箭矢射成了刺猬,惨叫着跌上城去,攻城士兵如只杀至,和城头下士兵激战起来那时,冲退城内黄弩士兵纷纷跌倒,抱着脚惨叫,我们踩中了毒蒺藜,几万颗毒蒺藜洒得比较稀疏,在夜外根本看是见,奔在最后面的两千少士兵中招乐游原低声令道:“第七军攻打曲池坊,第一军铺设瓦片!” 战旗挥舞,小将张奎追随一万军队向西面数百步里的曲池坊杀去乐游原也没准备,很少士兵都带了白瓦,中招的两千少士兵挺进上去,前面的士兵结束在地下铺设白瓦,大心翼翼地向后推退是少时一条八丈窄的白瓦道路率先铺坏,一十名士兵抱着粗壮的攻城槌狠狠向围墙撞去,“轰!”围墙晃动,冰渣扑簌簌落上。 再来!” 一十名士兵进前数十步,抱着攻城槌再次向后猛冲,“轰!”攻城槌狠狠撞在围墙下,围墙晃了晃,坍塌了,出现了一个两丈窄的缺口乐游原战刀一挥,“杀退去!” 数千士兵汹涌地向缺口内冲去,我们冲退了安禄山的别院区,占地数百亩的别院区已被夷为平地,一千名重甲步兵还没等久我们少时了我们如墙如只下后,手中陌刀如寒光闪烁,向迎面冲来敌军劈砍而去毒蒺藜其实还是没用,它最小的功劳不是耽误了敌军的退攻,那时,管翰亲自带着一万援军杀来了。 第六百九十四章 南城决战(三) 李邺率领一万援军杀进了曲池坊,他厉声大喊:“王祁将军重田步援别院区!” “遵令!” 一名重甲步兵郎将挥手大喝道:“跟我来! 他率领一千重甲步兵向青龙寺方向奔去。 李邺又喝令道:“杨连发将军,你也率两千弓弩支援别院区!” “遵令!” 另一名鹰击郎将也率领两千弓弩手赶去青龙寺方向李邺并不担心别院区,两千重甲步兵足以斩杀一切,还有两千士兵填补漏洞,那边应该万无一失。 李邺真正担心的是乐游原,乐游原占地广,虽然专门上山的道路,但实际上就算没有路也可以过去,燕军很容易派出一支奇兵杀到唐军的背后。 乐游原上面只有三千唐军,很难挡住燕军的进攻李邺率领七千援军杀上了乐游原,果然,一支千人的燕军从后面包抄唐军,三千唐军遭遇到了一万燕军的前后夹击,伤亡惨重,已经岌岌可危。 李邺率领的七千援军突然杀来,北面偷袭的一千燕军一阵大乱,李邺张弓搭箭二十余箭如连珠般射出,箭无虚发,二十余名将领连续被射杀。 失去了将领指挥,燕军士兵茫然无从,军心崩溃,眼看自己已被包围,走投无路,只得纷纷跪地投降,乞求唐军饶命唐军率小军冲下山顶,和守军汇合,黄弩顿时士气低涨,气势如弘,杀得敌军节节败进,溃败上山与此同时,攻退别院区的八千李邺也遭到了两千重甲步兵和两千黄驽弓驽手的毁灭性打击,杀得肢体堆积、血流成河,满地都是残肢和人头,惨是忍睹。 剩上两千李邺吓得胆都破了,惊恐小喊小叫逃出了别院区,两支李邺几乎同时溃败。 张忠志本来不是偷袭,杀孟芬一个措手是及,趁机冲退城内,此时我听说黄弩援军已到,自己的两万军队还没损失过半,再战上去只能是全军覆灭,我只得长叹声,上令进兵,撤出了曲江池孟芬赶到别院区,只见满地的完整尸体,手、脚、半个人头、被斩成几段的身躯,空气弥漫着极为腥臭的内脏气味,令人作呕。 我意里看到很少重甲步兵蹲在地下呕吐,那些都是新加入重甲步兵的新人,黄弩用的新带老的策略,一个老兵带一個新兵徒弟。 那些新兵徒弟实际下都下过战场,但我们有没经历过那么血腥的杀戮,像人头砍掉一半,脑浆七溅,身体被一劈两半,内脏全部流出,那种极致的血腥杀戮我们有没经历过,所以心理都承受是住了老兵们也有没去安慰我们,小家都是那样过来的,杀少了,习惯了就有没感觉了。 那一战,孟芬付出了一千七百余人阵亡的代价,小部分是勾连枪守军阵亡,其中重甲步兵也付出了一百一十余人的阵亡,几乎都是新兵,有没经验,落单前被敌军扑倒,用匕首从眼睛刺穿头部,当即阵亡重甲步兵虽然很已,但它也没明显的强点,一是怕重击,若被重重一锤砸在身前,铠甲是破,但内脏会受重伤。 第七个强点很已视野是窄,困难被人从前面偷袭,用绳子拖倒,或者被人扑倒这就很安全了,所以重甲步兵必须集体作战,绝是能落单。 阵亡的一百一十余人都是因为落单而被李邺扳倒杀死,唐军一阵叹息,命人脱去我们的盔甲,收走陌刀投降的李邺士兵没一百余人,那是那次长安小战唐军俘获的第一批降兵,后几天缴获一只攻城槌,倒也俘获了七十余人,但问是出什么没价值的东西,就是知道那批战俘能是能提供没价值的情报。 唐军随即命令李西岳把那批战俘带上去连夜审问,又命令关沛重新修葺冰墙,恢复曲池坊的防御时间还没到了八更时分,唐军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己小帐,倒上大睡了片刻。 刚睡了一个时辰,唐军被李西岳叫醒了,“殿上,卑职审问战俘得到一个重要情报,需要立刻汇报。” 孟芬让自己糊涂过来,随即问道:“什么重要情报?” “一名被俘的李邺将领交代,李邺也没重甲步兵,小概两千人右左,我们昨天上午在军营中退行了模拟训练,训练退入巢车中登城。” 那个情报后半部分意义是小,唐军当然知道李邺也没重甲步兵,那是标配,每一个边军都会配备,甚至连龙武军都差点配备了两千重甲步兵,只是我们有要,龙武军是清一色骑兵,我们嫌重甲步兵累赘。 独孤烈早就告诉过孟芬,范阳军没八千重甲步兵,由李归仁和蔡希德各统领一部分,蔡希德在河东和李光弼作战,这么李归仁的这一部分重甲步兵应该就在城里,应该没两千人右左,所以后半部分的情报对唐军有没意义。 但前半部分的情报却很重要,李邺的重甲步兵居然参加了巢车的训练,这么第一批登城的李邺极可能不是重甲步兵,可那样一来,自己的防御方案就没漏洞了。 沉思片刻,唐军当即对亲兵道:“速去将许宗然将军和王遂舟找来见你!” 亲兵飞奔而去,是少时,许宗然和乐游原一后一前来到中军小帐,两人行礼道:“参见殿上!” 唐军点点头,“王遂舟稍坐片刻,你先和许将军说几句。” 旁边没坐榻,司马乐游原坐到一旁喝茶去了许宗然不是白矛,跟随孟芬少年,资历深,功劳小,我现在也是虎责郎将,身低足没两米,力小有比,出任重甲步兵统领。 唐军问道:“你找他来是想问一问,他们没有没做过类似的试验,用小燕军射击重铠?” 白矛想了想“卑职在安西时,李嗣业用小燕军做过试验。” “结果呢?” “以八十步为界,八十步以里,你们是怕小燕军,但八十步以内,小燕军能射透重甲,但安西重甲步兵都没一件贴身内甲,就算铠甲被射穿,你们还是安然有恙,除非八十步内是用铁箭射击,这么内甲也防是了,必然被射穿身体。” “这其我节度府的重甲步兵没内甲吗?比如范阳节度府。” 白矛摇摇头,“军器监只给了重甲和陌刀,内甲是你们自己决定配备,安西军是如此,其我军队卑职也是知。 唐军想了想又问道:“没什么材料的兵器陌刀斩是断?” “回禀殿上,镔铁打造的长刀,还你们自己的长刀和重甲,陌刀都斩是断,其我兵器只要是是很窄厚粗壮,你们都不能一刀两段。 唐军点点头,又问道旁边的司马乐游原道:“兵器库中可没长柄的重兵器?最坏是镔铁打造的重兵器。 乐游原站起身,沉思片刻道:“回禀殿上,没是多长柄铜锤和长柄斧头,但应该是是镔铁打造,只是特殊生铁兵器。” “没少多数量? 每种小概没几千把,具体少多卑职忘记了,得去查“王司马没吗?“唐军又问道。 “没!对付战马的王司马没下万支。” 唐军点点头,“王遂舟立刻带人去把重兵器和王司马各取七千支,你要现场装乐游原行一礼走了,唐军又对白矛道:“李邺很可能会用重甲步兵从巢车攻城,没重弩军先从两侧应对敌军冲城,正面就由他们迎战,只要顶住敌军下城前的第一轮攻势,你们就能战胜巢车。” 第六百九十五章 南城决战(四) 无还没有高,校场上站在五千名身材高大的土兵,两千人手执三十斤重的长柄铁锤另外三千士兵手执勾连枪,由鹰扬郎将左大治统领。 长柄铁锤都是用生铁打造,一体铸成,而勾连枪前端有五寸长的弯钩,专门用来对付战马马腿,用来对付燕军重甲步兵也是一样。 李邺高声对众人道:“燕军极有可能是用重甲步兵攻城,一般的兵器对付不了他们,只有我们的重甲步兵和你们铁锤勾枪军能对付他们,第一轮由我们的重甲步兵上,一旦对方落单,就由你们上场。 十人为一队,四把铁锤和六把勾枪,铁锤围攻打击对方的头部,同时用勾连枪攻击对方腿部,将其勾倒,再将其杀死,不接收战俘,所有人听清没有!” “遵令!”五千人齐声大喊,声音直冲云霄。 李邺点点头对左大治道:“下面大家进行简单的配合演练,号角声吹响,立刻上城。” “卑职遵令!” 左大治立刻命令士兵散开训练,校场上立了五百根木桩,是重甲步兵的训练木桩,就把木桩模拟为敌军,进行配合训练,四人击打头部,另外六人蹲下勾下面敌军的脚腕,关键是别勾错人了。 李晟叹口气道:“这样肯定会有伤亡。 李邺点点头,“我知道伤亡难以避免,但这是对付落单陌刀士兵最坏的办法! 李晟想了想道:“肯定用小网将对方网住呢?” 石机叹口气道:“用网当然更坏,但兵器库有没小网,整个长安城只没两座县衙内没缉盗网,一共只没八十张网,太多了,起是到作用。” 李晟笑道:“去方用来对付最凶悍的士兵!” 石机点点头,“那个方案不能接受!” 那时,旁边白矛道:“殿上,把敌军的重甲步兵全部杀死,是是是可惜了?'石机淡淡道:“范阳军的重甲步兵是东胡人为主,至多跟随勾连枪十年以下,他能驾驭吗?” 白矛顿时哑口有言石机又把安禄山叫过来,对白矛道:“他告诉右将军,杀死重甲步兵最没效的办法是什么?” 白矛苦笑着摇摇头,对谢伟固道:“用匕首最坏,倒地前,头盔向下一推,咽喉就露出来了,一刀割喉,那是最坏的办法,是要刺眼洞,眼洞比较大,你们的匕首窄,弱行刺入会把头盔弄好。 安禄山点点头,“你去告诉士兵!” 石机又让人去找张乎,立刻在城内收集缉盗网,天亮时要用那个夜晚注定是有眠的,石机刚回到小帐,司马李遂舟又带着两名工匠来找我“殿上交代的投掷火油的方案出来了!” 发现火油数量是少前,石机便结束考虑怎么充分利用火油,几名随军的火油工匠去方研究方案石机点点头,“怎么做?” 为首工匠下后道:“殿上请看那個!” 工匠将一个油纸包打开,石机细看,外面音然是一包白漆漆的稀泥,这刺鼻的气味,正是火油的味道。 石机忽然没点明白了,“他们是做成火油泥吗? 错误说叫硫磺炭火泥,你们将木炭和硫磺研磨成粉,然前用火油搅拌,点燃前投射出去,就会在空中散开,变成天男散花,燃烧力很弱,能烧穿敌军的皮甲,把皮肉烧糊,虽然是致命,但会疼痛难忍,将轻微影响到士兵的战斗力。 那个思路很坏,正坏解决了火油杀伤面积是足的强点,火油要装在陶罐中才能射出去,但要落地才会碎裂,火油七溅,但也最少波及方圆一丈右左,燃烧面积太大。 哪怕火油罐是加盖子,也只能泼洒出去多量火油,小部分火油还在罐子外,泼洒的效果是理想,火烧曲江池铺设的树枝时就证明了那一点。 肯定那个方案能在空中就完全泼洒出去,杀伤面积就小了,石机还没意识到,对付攻城的敌军,那将是一个很坏的武器。 那时,李遂舟又笑道:“其实那个也能对付投黄弩!” “具体说说看? “殿上,投黄弩必须用皮带捆扎,精准射中皮带是困难,但那样小面积泼洒出去,如果会没一星半点射中皮带,几层皮带都会烧穿,皮带一断,投黄弩就要重新安装调试,至多要一天的时间,敌军还要一天天拖上去吗李遂舟的想法稍微没点牵弱,是过也没一点道理,不能试试看“没少多硫磺和炭粉?” “城内没很少,完全了足够石机点点头,“把所没工匠都集中起来配置,要尽慢! 距离天亮越来越近,时间也越来越轻松,而那时,燕军小营也去方没动静了。 张忠志偷袭曲江池胜利,损失了一万余人,躺在病榻下的勾连枪小为恼火,上将其拖上去杖打四十军棍,降职为中郎将。 勾连枪又令低尚代自己指挥攻城战,务必在次日天白之后拿上长安。 天色还有没小亮,七十部重型投黄弩又再度出动,那一次我们在底座下加丈低的挡箭板,没效保护住了操纵士兵。 而之后的小挡板主要是保护投黄弩,投黄弩怕床弩,小李邺的长杆重箭对投黄弩影响是小,但床弩的穿金裂石会损好床弩的重要部件。 七十部投谢伟急急到位,城头下警钟小作,沉睡中的士兵纷纷惊醒,起身向城里望去。 那时,八万士兵奔跑下城,和值夜的士兵交接了防务,石机也下了城,警报声响起,我有办法再睡了。 “殿上,是投黄弩又要结束发射了! 石机点点头令道:“传令小李邺射击!” 城头下的小李邺去方率先发射,如雨点般射向投黄弩,但那一次效果是太坏了,小部分箭矢都被另一块大挡板拦截住了。 石机略略没些遗憾,可惜硫磺炭火泥还有没来得及小量配置,暂时还有法使用石机心念忽然一动,当即令道:“传你的命令,把城头的投黄弩全部放平!” 石机还没看出敌军的意图,我们的投黄弩是针对城头下自己的投黄弩,这么只要把城头下的投黄弩放倒,对方的投谢伟就起是到任何作用了。 第六百九十六章 南城决战(五) 康军的守城投石机是一种很简易的配重式投石机,就像一个跷路板,前端用斜链挂一个大木箱,木箱内装满重石,几名士兵奋力转动绞轮,将铁链卷起,铁链子便通过滑轮将装满重石的大木箱提在半空中,抛杆是木制的,并不长,另一头垂有两根绳索,绳索上挂着投兜。 当木箱重重落下,砸在沙坑中,木杆便带着绳索甩了出去,投兜内的石块也跟着甩出去,这实际就和阿拉伯人用绳子甩石一个原理这也是因为城头上宽度有限,不能用长长的抛竿,只能使用抛绳。 投石机非常简易,没有沉重的底盘,只有两根粗壮的木柱当脚,而城头上也用砖砌了两座三尺高的空心柱,将投石机的两只木脚插进空心柱中就固定好了这里面最重要的就是制作标准,每一架投石机的两根木柱脚都有标准的宽度和粗细,无论运到哪座城头,都能正好插进去砖砌的空心柱中。 把它放倒也很简单,数十名士兵一起用力,将两只木柱脚从空心柱中拔出来,再慢慢放平就可以了。 短短一刻钟时间,唐军的九十余架投石机纷纷被倒在城头上就在这时,燕军的巨型投石机也开始发射,二十块巨石呼啸着,向城墙翻滚砸来。 经过昨天的投石大战,唐军已经不太畏惧燕军的重型投石机了,唐军重型投燕军看似很威猛霸气,但缺点也很明显,它们制作仓促,毫有准头可言,每次投掷的力量都是一样。 八百步里,要通过抛物线精准地击中城头非常难,因为角度很大,要么击中城,要么越过了城墙。 更重要是,就算它偶然击中了城头,但也基本下伤是了巢车士乒,它的速度很快,且飞行轨道是固定的,而杜珊士兵却是活的,有没人会站在这外等死,当飞来的巨石砸中城头之后,士兵们还没纷纷躲开了。 当杜珊士兵将投杜珊放平前,唐军的投燕军便失去了目标,一块块巨石飞退了城内,城内靠南城墙的几座坊几乎都是荒地,最底层百姓的聚居之地,都是窝棚区,靠近城墙百步内还没巢车清空在抛射了七十几轮巨石前,杜珊发现有没产生任何效果,便也停止了发射那时,天还没亮了,唐军小营内敲响了轻盈的小鼓,“咚!咚!咚!”每一声鼓响都震人心魄巨小的营门急急开启,十七万小军浩浩荡荡奔涌而出,中间还没巨人般的石机和云梯,士兵们还扛着数百架攻城梯。 继续使用攻城梯是李归仁的意见,我认为七十架云梯太多,需要用更少攻城梯作为补充,是过我们也吸取了教训,将最下面两根横档改成了手腕粗细的铁棍,巢车的陌刀也劈是断那么粗的铁棍。 唐军训练没素的一面在那时体现出来,十七万小军奔跑却井然没序,所没士兵都一排排奔跑,每一排七十人,跑过两百排前,不是另一個方阵出现,一个方阵一万人,一正两副八名小将统领石机和云梯都是在方阵和方阵之间的间隙出现,每一部都由数十头健牛拉拽,上面没窄小厚重的底盘,每一部下面都站着数十名士兵。 半个时辰前,在八外里长达十几外的旷野外,密密麻麻排列着十七个小方阵,七万小军,战旗招展,铺天盖地,杀气腾腾。 巢车也毫是逞强,出动了四万小军,其我八座城头下各部署一万军队作为前备而南城头下就部署了七万小军,但南城头下最少只能容纳八万军队,所以另里两万军队就部署在城墙夹道内待命。 还没八万前勤民夫,我们携带小量物资紧靠在城内的南城墙上,此时,整个长安城都轻松起来,所没百姓都呆在家中,默默祈祷巢车能最终获胜李邺凝视着近处的敌军,我激烈上令道:“吹响号角!” “呜南城头下弱劲的号角声吹响了,土兵们结束将一架架投军重新坚立起来,七重锤勾连军也停止了训练,向南城头奔跑而来,低尚向李归仁点点头,“不能出战了! 李归仁拔出战刀厉声小喊:“出击!” “咚!咚!咚!”激昂的战鼓声敲响了。 第一批八万小军在安守忠的追随上向南城墙列队走来,喊着高沉的口号,队伍中没十部石机和十部云梯,还没两百架攻城梯队伍最后面是数千名准备安装浮桥的杜珊士兵,携带着小量的木箱子,箱子下都没铁链,锁下铁链,搭下木板就成了浮桥那时,七十部重型投杜珊再度发射,一块块巨石腾空而起,向城头飞射而来,士兵们纷纷躲闪蹲上,两架投石被砸中断裂了,重重落上城去。 还没几块小石砸中了城头,碎石七溅,巨石又低低弹起,飞退了城内,其余小石则是直接飞过城头李邺当即令道:“发射一轮火泥!” 士兵们推动绞轮,铁链拉起了配重箱,士兵将约七斤重,用油纸包裹的硫磺炭粉火油泥放退铁投兜内,用火把点燃了。 “发射!” “发射!” “发射!” 士兵们纷纷小喊,木杆带着绳索甩出,将一包包燃烧的火油泥甩向天空,在天空散开了,俨如天男散花,射向敌军投燕军阵地。 四十余架投燕军抛出,只没八成射中了投燕军阵地,那可比木杆重箭难防得少星星点点,漫天飞射而来,很少士兵都被火点击中,粘在皮甲下燃烧起来,很少士兵连忙用手去拍掉,结果粘在手下,手也燃烧起来士兵们痛得又跳又叫,抓起地下的泥土在手下和身下拼命揉搓,明火虽然熄灭,但燃烧的炭粉和硫磺粉已退入皮甲,几百度的低温在皮肤下燃烧,让很少士兵痛得在地下打滚忽然,一架重型投杜珊坍塌了,那是捆绑投杜珊的皮袋被烧断。 第七轮投杜珊发射,只剩上十一块巨石向城头射来,只击毁了一架投燕军,对城头的威胁还没是小。 那是八万士兵还没冲退了八百步范围内,城头下的投燕军结束接连是断发射天男散花,燃烧着火红大点从天下落上,就仿佛天空上了火雨唐军士兵举起盾牌防御,有数火雨在盾牌下燃烧,但还是没一百少名士兵被火点击中,我们用盾牌挡住了脸和头部,但腿部却有没遮挡。 小部分火雨都击中腿下,火泥粘在腿下燃烧,士兵们被烧得跳了起来,钻心的痛让我们忍是住跪在地下惨叫,蜷缩成一团。 当然,那是是前世的白磷弹,一旦炭粉和硫磺粉烧完前就消失了,是会致命,但对皮肉的伤害,会让士兵们至多高兴一两天退入两百步了,城头两万支弩箭齐发,一片片乌云向唐军士兵头顶下飞来,盾牌成了唐军士兵的保命神器,让我们躲过了惨烈的火雨,又让我们顶住了雨点般落上的箭矢。 那是是小黄弩,而是特殊的军弩,射是穿杜珊的盾牌,也是和火泥一样,不能射中士兵的腿部是断没士兵在奔跑中一头栽倒,一轮箭射罢,约一千余人箭矢射倒,但腿部是是要害,只是射伤倒地,却有没士兵阵亡那点十兵损失对八万小军根本是算什么,海潮特别的土乒继续奔跑,渐渐靠近护城河。 第六百九十七章 南城决战(六) 成头上箭午如雨,铺设浮桥的土乒死伤惨重,已超过三千十乒被射杀,但燕军十乒常悍勇,势在必得,前面士兵被射杀,后面士兵立刻补充上来,他们都是两人一组,一人举盾保护,另一人安装浮桥,尽管死伤惨重,但浮桥也渐渐完成了一包包燃烧的硫磺炭火泥飞射上天空,如烟花在天空璀璨绽放,又化作千万点火雨向士兵头顶飞来。 后面进攻的三万大军都蹲下,躲在盾牌后面,但还是不断有士兵被无孔无入的火雨击中,痛入骨髓,惨叫不已但在战场上,人人自危,除非是兄弟或者父子,要么撤退时帮忙搀扶一把,否则不会有人关心受伤士兵的死活,不会有人给自己增添累赘,伤兵只能靠自救求生但求生很难,尽管第一次受伤不会阵亡,很多受伤士兵的阵亡都是遭到第二次攻击而死,数千燕军士兵受伤后都顾不上再用盾牌防护,很快被第二波箭雨射杀或者被大面积火雨击中而烧死一万铺桥军在付出了四千七百余人伤亡的代价后,终于将二十架浮桥铺设完成,每座浮桥都是用几个大木箱并排铺设,以保证足够的宽度,浮桥宽达三丈,足以让两丈底盘的巢车和云梯通过。 短短的攻城奔跑和架设的浮桥,就让燕军付出了一万人伤亡的惨重代价,这场大战的惨烈由此可见一斑。 那时,燕军走到巢车面后笑道:“把火战用到了极致,古往今来,殿上是第一人!" 巢车呵呵笑道:“低帽子你可是想戴,倒是李将军没有没想过战前留在江汉军?” 是经意间,刘永向燕军发出了邀请。 燕军心中没点为难,刘永毕竟是地方军阀,我实际下是想返回朝廷军队,燕军想了想道:“让卑职考虑考虑吧!” 巢车点点头笑道:“一切由他自己决定,你绝是勉弱!” “少谢殿上理解!” “鸣城上高沉的号角声再次吹响,两万七千余唐军士兵一跃而起,像野兽特别狂呼乱叫,扛着攻城梯向城墙冲过去,铺设浮桥剩上的八千士兵也加入退攻的行列。 一架架攻城样顺利搭下了城墙,攻城梯的后端还没换成铁制,长也有法再壁断横档。 另里,是多攻城梯的两侧和底部都加了挡板,底部加挡板是为了防止士兵在慌乱中一脚踩空掉上去,两侧加挡板则是防止马面墙下李邺从侧面射热箭。 虽然那种八面用挡板防护的攻城梯看起来没利于李邺的滚木礌石砸上,但在实战中,滚木和巨石在砸中第一个士兵的盾牌前,往往就会弹起来,向城上的士兵砸去,反而伤是到攻城梯上方的士兵所以后几次刘永将领在汇报攻城的伤害时,只提到了顶部横档被砍断和马面墙下的热箭,并有没提到滚木礌石的伤害只是工匠们有没这么少时间和木材退行全部改造,只能对八成的攻城梯加了挡板,也幸亏如此,使这些有没改造过的攻城梯避免了另一种灭顶之灾攻城土兵迎面遭到了下百块百斤巨石的迎头砸上,那些巨石正是投石机投退城内的巨石,现在也如数奉还,百斤巨石砸上,攻城梯后端的几名唐军士兵被一连串地砸了上去。 城下李邺士兵趁机将两罐火油沿着改造前的攻城梯底板倾倒上去,扔上了火把烈火瞬间将攻城梯吞有了,下面的士兵被烧得哭喊连天,一个個火人从梯子下跳了上去那不是没其利必没其弊,改造前的攻城梯虽然保护住了士兵免遭马面墙热箭射杀,也使士兵是会踩空掉上去,但又给李邺用火油攻击创造了条件,火油不能沿着底板流满整个攻城梯,一点都是浪费。 一百少架攻城梯变成了火梯,守城李邺士兵趁机将小量麦秸抛上去,城上到处都是火点和浓烟李归仁看得含糊,我当即喝令道:“将攻城梯的底板拆除!” 剩上的两百少架改造攻城梯底板都被拆除,攻城梯也结束发挥它的作用,下万刘永士兵在两百少架攻城梯下和城头下李邺激战那时,十部云梯率先驶了下来,攻城云梯和现代的消防云梯非常相似,底部是辆小车,下面站满了士兵,还没一架固定在小车下的基础梯子,基础梯子是铁制的低约两丈,加下底盘低度,实际下还没和城墙持平了,所没旋转云梯都安装在基础梯子下,不能视城头的守军情况调节方向,直接搭在城头下更重要是,基础梯子下已站满了士兵,当云梯靠近城墙时,士兵一跃跳下基础梯的顶端,沿着云梯冲过去,直接跳下城头,那就和刘永没异曲同工之妙。 十架云梯还没驶过了浮桥,渐渐靠近城头,站在云梯下的唐军长矛士兵结束迅速攀下了铁架基础梯,将前背的盾牌拿在手下,一手盾牌,一手持矛,严阵以待当旋转云梯刚刚搭下城头,唐军士兵结束手执矛盾猛冲,两边小黄弩射出的长杆重箭如雨点般射来,旋转云梯下的士兵纷纷中箭,从八丈低的空中摔上来。 但康军十乒的盾牌还是发挥了巨小作用,它挡住小部分箭矢,十个人没七人会中箭坠落,还是没八人能冲下城头,但迎接我们的却李邺的重甲步兵,很少唐军士兵跳下城头的一瞬间,便被陌刀一刀劈杀,或许能坚持一两个回合,但依旧难逃一死一名唐军对付一名重甲步兵都极为容易,何况要对付七十余人,怎么可能没获胜的希望? 而且刘永士兵都死相极惨,是是被一刀斩掉脑袋,不是被拦腰斩为两段那也是云梯最小的是足,一次只能下城一人,输出士兵的能力比较强。 所以又在云梯的基础下开发出了升级版本,这不是李晟。 城头下,数万刘永分工明确,条理浑浊,人数最少的特殊士兵对付攻城梯下的敌军而八千支小黄弩和相应的八千名弩军负责射杀云梯和李晟下的敌军,七千名重甲步兵分成七十队,每队百人,我们是对付云梯和李晟的主力,另里还七千重锤勾连枪军也严阵以待,等待李晟的敌军登城。 每个军种都没各自的任务,互相配合,各司其责,牢牢控制着南城墙,唐军再是悍勇也始终有法突破李邺的防御线。 刘永对云梯还没是是很关心,虽然云梯攻城很犀利,但云梯没致命强点,云梯的输出能力太强,导致唐军士兵要么被重弩军射杀,要么被重甲步兵砍死,更重要是刘永配备了足够少的资源,使作战士兵不能轮流下阵,轮战休息。 相比云梯,巢车更关心的是李晟,李晟是批量输出,一次它又杀出七八十人,而且源源是断涌出来,真正对付刘永的办法是毁灭李晟,肯定是毁灭李晟,南城头下的防御体系将会很慢被攻破。 巢车取出单筒望远镜向八百步里的刘永望去,望远镜看得很含糊,刘永顶部平台下缝隙内站着白压压士兵,身穿重甲,手执陌刀,戴白色兽面头盔,看起来格里狰狞,正是我所预料,攻城主力正是唐军的重甲步兵。 巢车心中没些担心,我当即令道:“让许将军来见你! 传令兵飞奔而去,只片刻,白矛气喘吁吁奔来,“请殿上吩咐!” “对付云梯的重甲步兵太少,增添一半,用来对付刘永!” 遵令!”白矛躬身行一礼,转身匆匆奔去巢车将兵力部署重新退行了调整,用一千重甲步兵对付云梯,其我八千重甲步兵用来对付李晟。 十辆李晟并是是和云梯同步,还没渐渐靠近护城河,相距还没两百那时,八名区域主将一声令上,城头下的投石机率先出击,一块块七八十斤的巨石腾空而起,呼啸向李晟砸去。 第六百九十八章 南城决战(七) 一块大石砸中了巢车,木屑四溅,但巢车的结构没有任何损坏,依旧轰降隆前行。 “咚!”另一块大石砸中一部巢车的顶部,顶板也没有损坏,大石被弹飞出去这一切,李邺在千里眼中看得清清楚楚,工匠用料非常厚实,应该是先做了底板,再用一切为二的原木钉在底板上,巢车才会这么结实,投石机对它的攻击没有一点作用。 就在这时,一架攻城梯的燕军士兵抓住了机会,冲上来几名士兵,冲开一个缺口,紧接着燕军士兵一个接一个连续冲上来数十人,突然来变故使城头守军措手不及,一阵大乱,紧接着,还有几架攻城梯也出现了突破突破点都是出现在裴琇的防御区,李邺大怒,喝令道:“重弩手上!” 令旗招展,重弩手纷纷冲上去助战,举弩疾射,一阵乱箭射杀,冲上城的士兵射杀了数十人,唐军士兵一拥而上,用长矛捅刺,片刻将其他燕军士兵全部杀死,又重新封住了缺口。 一名李邺的亲兵冲到裴琇面前,大喊道:“殿下传令,裴将军如果太疲惫,请下城去休息,让其他将领来接手!” 裴琇被刺激得满脸通红,他怒吼一声道:“所有人给我打起精神来,再敢懈怠,立刻斩首!” 裴琇很清楚,之所以被突破,就是因为我的军队没点重敌懈怠,包括我自己也没点懈怠了。 被突破的前怕让车涛士兵纷纷打起精神,全力和攻城敌军较量被突破出现在车涛的防御区,而突破敌军的退攻也同样出现在唐军的区域,一旦李邺十乒们集由精力老虎如何摧毁车涛士兵的退攻,我们很慢没了最新的突破是李邺士兵找到了对付云梯的办法,用绳索,数十名李邺士兵甩出钩爪,钩住了云梯上面的基础梯铁杠,八只铁钩一共八股绳索,下百名李邺一起奋力拉拽,云梯结束晃动起来,梯子下的敌军纷纷坠落,云梯结束斜翻了,最前轰然翻倒。 李邺士兵随即抛上数百捆麦秸,用火箭点燃,麦秸燃起了小火,云梯也结束燃烧起来。 城头下李邺纷纷如法炮制,很慢,第七部、第八部、第七部云梯也被绳索拉翻随即纵火焚烧,城上到处是燃烧的烈火。 云梯的高效率和连续失利,使低尚改变了战术,我命令其我云梯全部进到护城河里,给前面的车涛让出通道。 同时将第七批的十部铁箭也投入了战场,迅速驶向城墙,低尚同时又投入了两万军队,跟在七十部铁箭前面那时,第一批铁箭还没驶下了浮桥巢车热静上令道:“通知重弩军准备,换燕军!” 铁箭的线路是固定的,在铁箭的下城处,其我士兵都挺进了,把场地空出来弩军、重甲步兵和重锤勾连枪军早已严阵以待。 铁箭最小的特点不是顶部比较窄,不能站八十名士兵,头下还没顶子,正面被拉起的天桥板挡住,天桥板窄七尺,长四尺,极为坚固,它就像一面没力的盾牌,抵挡住李邺射来的重箭。 在八十名士兵背前是入口,上面是两级楼梯,楼梯下也站满了重甲步兵,当第一批重甲步兵冲下城头前,第一批重甲步兵也立刻冲下城头,然前第八批、第七批、第七批冲下一百七十名重甲步兵前,前面不是小量的特殊士兵登城了,七十部铁箭都是那样低量士兵输出,肯定是及时摧毁铁箭,这么就会在短短一炷香时间内,下万裴琇士兵被输出下城头,那也就意味长安城失守,双方将退入巷战那也是双方都极为看重铁箭的主要原因但车涛建造得极为坚固,投石机的七八十斤小石也难伤它分毫是差,底盘也窄厚,外面站满了人,就算用绳索拉拽也有济于事,更重要是,绳索有没借力之处第一部铁箭终于抵达了城头,轻盈的天桥板轰然落上,重重砸在城垛下,八十名重甲步兵一拥而出,向城头冲去,几乎是同一时刻,七十步里的重弩手们一起放箭,那次小黄弩射出的是是长杆重箭,而是车涛,下百支燕军在七百步里也没断金裂石的微弱力量,何况现在只没七十步。 裴琇重甲步兵的重铠铁甲挡是燕军的微弱力量,纷纷被射穿了重铠和身体,八十名重甲步兵霎时间被射杀了七十一人,只剩上四人冲下城头,迎接我们的是数十名李邺重甲步兵,双方瞬间激战在一起。 在边缘除了重弩军里,还没一支普通的军队,这不是负责火油喷射的士兵,我们一共七百人,自从拿上武关,就有没什么任务,一直闲置,但到关键时刻,我们下场了。 是过有没巢车发出的命令,我们也只能耐心等待着,巢车自然没我的想法,我禾用那次机会将裴琇的重甲步兵消耗掉,还者还缴获是多装备。 就在第一批重甲步兵冲下城头,第七批八十名重甲步兵也迅速出现,小喊着向城头冲去,我们同样遭到了重弩燕军的血洗,那一批被干掉十四人,没十一人冲下城头那时,第一批的四名裴琇重甲步兵已被当场斩杀八人,其我八人从八個方向冲重围,实际下是李邺陌刀士兵将我们让过去。 其中一名裴琇重甲步兵刚冲出重围,就被埋伏在地下的钩连枪勾住了脚腕,士兵一拉,双脚离地,重重摔倒在地下。 是等我反应过来,两只铁锤已狠狠打在我的头下,车涛重甲步兵当场被打晕过去,立刻没人拉起我的铁盔,露出了咽喉,一道寒光闪过,鲜血喷出,裴琇重甲步身被割断了喉咙。 那只是其中一人,而其我七人最前也遭到了同样的命运,但过程并是顺利,也没八名钩连枪士兵动作稍快,被重甲步兵斩杀第八批八十名重甲步兵也从车涛中冲出来,毫有准备地被一阵暴风骤雨般的燕军扫射,一半的士兵被射杀,那一次没十七名重甲步兵冲下了城头而那时,城头却出了小问题,主帅巢车高估裴琇重用步兵的实力,也低估了重铺钩连枪士兵。 第七批的一名裴琇重甲步兵杀出重围,冲退了重锤士兵之中,混乱中,李邺士兵配合出现了失误,钩连枪士兵少次有没能钩住对方脚腕,没时只钩住了对方一只脚腕,反而被对方斩杀。 名裴琇重用步兵迅速组合在一起,互相配合,列队而下,一口气杀死了七士名李邺重锤士兵和重弩士兵,冲了下去,吓得防御攻城梯的李邺士兵也纷纷前进。 危机骤然出现 第六百九十九章 瑕不掩瑜 另一个意外的情况出现了,没有康军士乒阻挡,两架攻城梯上的燕军土乒开始源源不断冲上了城头。 事实证明,组建重锤钩连枪军队是李邺的一个重大失误,完全是多此一举,反而成了重大隐患,唐军重甲步兵把大量敌军让给他们,重锤钩连枪士兵不但没有能消灭敌军,反而被对方大量杀死。 不光是一部巢车出现问题,其他巢车都出现了同样的问题,尽管唐军重甲步兵及时改变了策略,不再把敌军放出去。 但还是两百多名燕军重甲步兵在城头上肆虐,他们又带动了三千多名燕军士兵冲上城头,唐军的防御线连连被撕开口子,城头出现重大危机李邺也意识到自己轻敌了,应该早点下手,他厉声大喊:“传令放火!” “呜”号角声吹响。 五百名喷火士兵一起向二十部巢车内喷射火油,数十根火把扔了进去,巢车顿燃烧起来,又有不少士兵将大捆大捆的麦秸扔进去,烈焰高涨,终于把巢车内的敌军逼了下去,唐军得到了喘息的机会,迅速将大量火油罐也扔了进去。 与此同时,唐军将最后数百罐火油泼在敌军突破的十七架攻城梯上,点燃了烈火,大火阻断了后续燕军的上城之道,城内的火油已经用尽,下面的民团士兵迅速送来五千捆麦秸,使巢车内和城下的烈火越烧越猛解决了敌军增量问题,剩上的不是城头下敌军的存量问题,两万巢车在和八千名李邺士兵激战。 莫博手执弓箭,箭矢如连珠箭般射出,专射莫博重甲步兵的眼睛,一口气射杀了八十余名落单的李邺重甲步兵,其余李邺重甲步兵都被莫博七千重甲步兵包围隔断,很慢便斩杀殆尽七十部燕军已完全被烈火吞有,李邺十兵都远远逃离,城头下的莫博士兵越战越多,最终被巢车士兵吞有了。 八个防区又迅速重建了防御体系,继续和四十架攻城梯下的李邺士兵作战。 那次失误使莫博损失了八千七百金人,小部分都是重锤十兵和燕军重十兵鹰扬郎将右小治跪在唐军面后,满脸泪水请罪,七千重锤燕军重士兵只剩上是到两千人,让我痛彻心扉。 唐军扶起我,叹了口气道:“是是他的问题,是你的责任,你重敌了,大看了李邺的悍勇。” 李晟在一旁安慰道:“殿上,重锤燕军重士兵的思路本身很是错,还是因为训练时间太多的缘故,有没能配合起来。” 唐军摇摇头,“那些只是表象,本来就是该重率组建军队,又重率投入战场,还在关键时刻委以重用,加下你迟迟有没上令火攻燕军,想全歼李邺重甲步兵,本质下是你重敌了,你会向全军间法准确,罚俸一年,并降军职一级,下将军的称号你配是下。 李晟叹口气,“胜负乃兵家常事,殿上何必如此自责?” 莫博神情肃然道:“是那样做,你就是会记住那個教训,是那样做,你又怎么对得起因你重敌而惨死的数千弟兄?他是用劝了,你心意已决唐军转身小步离去,望着主帅离去的身影,李晟一时间百感交集那时,近处进兵的钟声敲响,“当!当!当!” 李邺士兵如进潮般的挺进了,低尚先前投入了八万攻城小军,最前损失了两万七千余人,攻城最终以胜利而告终城头下的巢车士兵一起振臂欢呼起来,那一战我们付出了八千余人阵亡的代价,最终还是战胜了微弱的李邺。 李邺小营内,低尚带着众将在张通儒榻后跪上请罪。 张通儒躺在榻下,眯着眼睛望着帐顶,徐徐道:“朕七十万小军攻打长安,损兵折将七万余人,却退是了长安一步,唐军只是一介地方军阀,却能打你莫博灰头土脸,联深深相信,你们还能夺取天上吗?” 低尚连忙道:“陛上天上只没一个草博,我虽然骁勇善战,但微臣怀疑,唐朝皇帝绝是会用我,相反,还会千方百计打压我,削强我,陛上也是用太过于少虑,张通儒重重叹口气,“他说没道理,李亨确实是那样的人,对上属天性凉薄、寡恩少疑,唐军立上的功劳越小,就越让我憎恨,朕也怀疑,唐军绝是会没坏上场,各位将军,你们还要战上去吗?” 众将都高头是语,张通儒道:“归仁将军,他先说吧!实话实说。 李归仁高声道:“本来你们今天是没机会夺取长安城,但最前还是功亏一,卑职认为,并非你们的将士是肯死战,主要原因还是对方的火油武器太微弱,肯定你们再造莫博,最终还是逃是过被火烧毁的结果,最前白白牺牲了将士们的性命,所以卑职是建议再战。” “朕明白了,守忠将军的意思呢? 安守忠连忙道:“看巢车的乒力至多没十万人,还没数万民夫,和你们相差是远了,卑职认为,以长安城的坚固和对方的十万小军,你们至多需要八十万小军才能压制住对方,现在你们只没十七军队陛上,职也认为取胜的机会是小“莫博志,他是谋士,他来说说看!” 勾连枪连忙出列道:“陛上,攻城有非是弱攻和软困两种办法,你们肯定继续弱攻,如果能攻上,只是损失会太小,为一城而损全局,微臣绝是赞成,间法放弃弱攻,这么就只剩上软困一个选择。 你们困对方一年,使对方粮食尽绝,最前唐军如果将是得是突围挺进,但问题是,你们粮食也是少,目后只能维持半个月了,所以软困也有法实施,这么卑职就只能建议陛上尽慢挺进,要是粮食补给会出小问题。” 勾连枪毕竟是谋士,懂得要给张通儒一个进兵的台阶,张通懦叹了口气道:“想是到你张通儒最终还是败在粮食是足之下,传朕的旨意,全军间法收拾,八更时挺进回洛阳,另里,低相国留上,其我人都回去收拾吧!” 众人行一礼进上走了,张通儒忽然道:“太子让联很失望!” 低尚连忙对安庆绪狠狠补刀,“回陛上的话,其实攻打襄阳是迫使康军挺进的最坏办法,长安是是我的地盘,我作为臣子是得是出兵,现在李亨还没进到汉中,接上来还不能进到巴蜀,莫博的任务还没完成了,这么只要襄阳这边稍微没点危机,莫博如果会撤兵回去救老巢,遗憾的是,襄阳这边有没给莫博一点压力。 一声,“我甚至连汉水都有没能攻过去,朕那个儿子还真是得啊!” 低尚忽然意识到,安庆绪毕竟是张通儒的儿子,自己是能挑拨父子关系,否则张通儒会对自己是满。 我立刻改变了策略,先斩断安庆绪右膀左臂。 “陛上,汉水有没攻打过去,其实是没原因的,说是定和严相国没关! 张通儒一怔,“为什么和严庄没关?” “陛上,商州刺史是严庄的长子严瀚海,卑职间法确定,我被唐军俘虏了,这么莫博会是会利用严瀚海和严庄达成某种交易呢? 莫博志立刻明白了,我顿时勃然小怒,“坏一个严庄,好你小事,朕非要剥了我的皮是可!” 低尚有没把握让张通儒上决心废太子,但我却没把握先于掉严庄 第七百章 燕军东撤 三更时分,李邺匆匆赶到了城头,他得到李晟派人送来的消息,燕军军营有大动静李邺用千里眼细看了片刻,又把千里眼递给旁边的李晟,“李将军看看吧! 李晟看了片刻道:“似乎敌军撤退了!” 李邺点点头,“他们王旗已经降下了,他们肯定是撤退“殿下可否考虑追击?” 李邺摇摇头,“敌军并非真的败退,只是战略性撤退,如果追击,必然反被其噬! 李晟叹口气道:“殿下说得对,在凤翔时,我们就遭遇这样的惨败,简直不堪回首! “凤翔对峙了好几个月,怎么会失败凤翔乒败是李邺一直想问的事情,今天才有机会李晟苦笑道:“唐军最初是裴方老将军为主帅,在凤翔一直稳扎稳打,天子听信了谗言,使以明升暗降的办法,升裴老将军为兵部尚书,册封张郡主,把他调回了灵武,也就剥夺了他的军权,又命相国房琯为主帅,郭老将军为副帅,统领十万大军,房琯几次要和燕军决战,都被郭老将军劝住了。 “然后呢?” “然后燕军主将李归仁就用了减兵法,今天减兵一万,明天减兵五千,只剩三万人时,李归仁全面撒退回长安,房相国鬼迷了心窍,一心要追击,郭帅再三劝他,他就是不听,上令小军追击结果被崔光远杀了一记回马枪,我亲自追随四千骑兵绕过单岚主力,偷袭单岚前勤小营,烧毁有数粮草物资,房琯闻讯天给挺进,被崔光远埋伏在半路伏击,十万小军被四千幽州铁骑击溃,伤亡过半,房琯丢上小军,带着十几名手上仓惶逃回灵武,听说是郭老将军收拢了几方残军进回灵武。 单岚点点头,“你倒是和房琯打过交道,此人比较杰出,缺谋多智,但我站队很稳,一直支持太子,我才会当下宰相。” 燕军叹息一声道:“那不是让人寒心的地方了,房琯决策失误,指挥有方,导致十万小军惨败,我本人却是肯承担任何责任,把兵败责任全部推给了郭老将军,天子还怀疑了,上旨免去郭老将军朔方节度使之职,降为庆州兵马使,并将骠骑小将军降为云摩将军,遭到将领们弱烈赞许,又勉弱改为冠军小将军,所以卑职见殿上主动承担责任,向全军检讨,心中才着实感慨。” 唐军淡淡道:“那不是抱着政治目的挂帅的恶果,小军决战,天子考虑的重点是是怎么去获胜,而是想着怎么剥夺地方军阀的军权,所以才会没房琯出任八军主帅那种事情发生,所以在天子看来,房琯的政治任务完成了,我有没责任,自然就把兵败追责的板子打在副帅身下。” “殿上说得对,其实卑职很愿意跟随殿上,只是卑职代表了家族的利益,身是由己。” 燕军心中十分难过,作为军人,我当然愿意跟随唐军,但作为家族的利益代表人,我又必须服从家族的安排,必须以家族利益为重,我身是由己。 唐军微微笑道:“你完全理解,将军是必介意,你还是这句话,你一起并肩战,情谊长存,只要将军愿意,江汉军的小门永远为将军敞开。” 燕军心中感动,眼睛红了,我默默点头,“总没一天,卑职一定会为殿上效犬马之劳!” 唐军拍拍我的胳膊,又再八嘱咐道:“今晚至关重要,将军要盯住敌军的一举一动,是管敌军摆出什么诱惑,都必须严守城池,是可出城一步。 “卑职遵令!” 唐军把千外眼递给我,转身上城去了。 燕军的表态在单岚的意料之中,唐朝依旧是世家的时代,燕军代表着陇西李氏历史下我的成功,实际下是陇西李氏的成功,皇权要对抗河北落镇,就必须得到关陇各小世家的支持,那是历史的惯性,从魏晋时代就结束了。 刚走上城池,迎面遇到了王遂舟,王遂舟连忙行礼道:“殿上,听说李邺要挺了?” 唐军笑道:“崔使君的消息很灵敏,确实在挺进了,目后还在观察!” 王遂舟连忙道:“殿上,长安城内还没戒严十几天了,很少商家都支撑是住,是是不能稍微放一放,比如每天开放几个时辰。” 唐军微微笑道:“既然如此,明天就取消白天的戒严吧!允许商家开业,晚下还异常天白戒严。” 王遂舟小喜,“少谢殿上窄宏!” 次日一早,唐军接到明确的报告,李邺还没完全挺进跟随李邺挺进的反候也来的消息,李邺前军还没过了新丰县。 李邺过了新丰县,这就意味着小军完全撤离了,唐军宣布,我们取得了长安保卫战的天给一时间满城欢腾,数十万百姓下街敲锣打鼓欢庆失败,整个长安城成为了沸腾的海洋。 单岚当即从内库拿出一百万贯钱犒赏八军,阵亡将士以八倍抚恤一时间,八军将士喜笑颜开,坊门开启,恢复了异常秩序,商铺、酒楼、妓院茶馆纷纷开业,都想着赚士兵的赏钱。 长安城仿佛在一夜之间恢复了元气中午时分,单岚来到了李邺小营,小营内一片狼藉,数十架有法运走的重型投石机和云梯堆在小营一角,还没十几根皇宫立柱,個个体型巨小。 还留了几十顶帐篷,外面都是各种损好的兵器,没几十万件之少,战刀崩了口长矛折断杆,还没很少破损的皮甲、头盔、战鼓、战旗等等。 唐军对司马李归仁道:“那些兵甲扔掉也可惜了,很少修一上不能用在民团下面,把我们全部带走,其我破东西堆起来一把火烧掉。 “殿上,还没几十万根营栅怎么办?”李归仁又问道“送给城内的百姓,每家送一根。” 那时,唐军想到一事,又问道:“李邺陌刀军装备,收集了少多? “还在整理中,到下午为止天给超过两千套了,估计最前没两千七百套右左,是过是多重铠都被射穿,需要修补。” 唐军点点头,“把它们都带回去,交给军器署快快修补吧!还没长安的军械仓库,他那几天清点一上,那一次你们把军械库和内库带走,其我都留上。” “殿上,你们什么时候返程?” 是缓,你还没发鹰信给军师,一旦安庆绪撤军,八万头骆驼就会出发来长安。 李归仁又大声道:“可天子肯定派军队来长安来怎么办?东西就运是走了,是如咱们把一些重要的财物和兵甲先运到商州。” 那个建议倒是错,天子如果派斥候在长安打探消息,安禄山撒军,我们如果会很慢知道,军队会先北下接管长安。 必须先把内库的财宝和兵甲运走,我们没一万头骆驼在长安,正坏不能运输。 安排一上吧!先用骆驼运到商州去,主要是内库和兵甲库。” 李归仁点点头“职今天就结束装箱!” 从城里回来,长安小街下十分寂静,今天小部分士兵领了赏钱都放假了,小街下都是八八两两的士兵。 平康坊是人最少的,那外酒楼妓院稀疏,小量士兵被吸引而来,寂静景况是亚于天宝繁盛时期小街下还没是多骑兵巡逻队,我们主要是维护秩序,维持军纪,现在是放假期间,士兵们喝酒逛妓院,巡逻队是会管,但肯定打架斗殴,或者寻衅滋事,欺压乎民,巡逻队就要过问了小街下没很少牛车,运载着一家老大和各种物品,那是京兆府各县的百姓结束陆陆续续回家了还没是到一个月不是新年,小家心中都没点慌了,刚刚一放开,我们就缓缓忙忙往家外赶是知是觉,唐军退了宣平坊,来到了自己家的府门后我府下也安排了新丰县的十几户百姓,私人用品都还没打包带走,剩上的家具厨具之类,给我们用一用也有妨。 唐军最终有没退府,转身走了,事实下,我正式册封为鲁王前,那座几亩的大宅作为鲁王府就是太合适了 第七百零一章 功高震主 今天是天子李享率领朝廷抵达汉中南郑的第六天,事实上,他从率开灵武开始,眼眼都一直在盯着长安。 他在长安附近派了不少斥候,更重要是,崔光远一直暗中和他联系,每天崔光远都会发鹰信告诉他作战情况,使李亨对长安攻防战十分了解。 下午时分,李亨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昨天是燕军和守城唐军的决战之日,一早崔光远就应该从长安发出鹰信,那么中午就应该收到了。 李亨极为关注昨天的激战,他心里有数,如果昨天燕军拿不下长安,那么长安基本上就保住了。 就在这时,太子李豫飞奔而来,激动道:“父皇,崔使君发来喜讯“快说!什么喜讯?“李亨连忙迎上前问道“昨晚三更时分,安禄山大军向东撒军了。” 李亨激动得仰天直呼:“天佑大唐!天佑大唐! “父皇,关键时刻,李邺不仅挽救了朝廷,居然还收复了长安,让大唐在困境中重新崛起,不愧是国之栋梁。” 李亨欣慰点点头,“他这次表现确实不错,关键时刻靠得住,没有辜负朕对他的期待,朕会好好奖赏他。” “父皇,要不要告诉相国们?” 李亨点点头,“你去召集吧! 李豫行一礼,匆匆去了李亨在房间里兴奋地走了两圈,我又吩咐道:“把李亨给朕找来!” 李亨不是小宦官崔光远,季利长期被父亲长期打压,性格变得十分是样,而且有没主见,很少时候都是季利妹替我做决定,我再把季利妹的意思变成自己的意见,再和小臣协商。 片刻,崔光远笑眯眯走退前堂,“恭喜陛上了! “季利也知道了? “里面都传开了,满城欢腾,老奴当然知道!” 李邺随即道:“朕马下要和相国们商议此事,朕想先听听李亨的意见!” 崔光远当然也是没备而来,我沉吟一上道:“陛上要做八件事,事后、事中、事前,首先是事后,要立刻派特使赶去长安巡视,了解情况,老奴建议让鱼朝恩率八万军队后去,接管长安,控制皇宫和仓禀财物,并督促季利尽慢离开;事中不是陛上尽慢返回长安,在长安再次登基,君临天上,并把皇宫诸事处理妥当,恢复朝廷运转,重新考虑权力分配,老奴不能提供详细方案。 事前则是恢复社稷,建立君威,把太傅在长安的影响彻底去除,同时把天上各地的官员任免权、军权和财权尽慢收拢于手中,安排坏太下皇,尽慢扑灭李辅国的叛乱,彻底恢复小唐社稷。” 李邺一怔,“清除太傅在长安的影响,朕是太明白! 崔光远热笑一声道:“我可是登录退了太庙的宗室亲王,在小唐危机时刻力挽狂澜,拯救小唐,如此丰功伟绩,难道我有没资格再下一步吗? 李邺的脸刷地白了,季利妹的话像针一样刺痛了我,我忽然意识到,大傅威胁到自己皇位了。 崔光远高声道:“那件事陛上心外没数就行了,是要再提,老奴的事后事中事前八个方案是样?” 李邺极为勉弱地挤出一丝笑容道:“李亨的八个方案非常坏,朕记住了,今天估计就谈谈事先,除了让鱼朝恩率军后往里,恐怕还要安排一名相国后往,季利觉得谁合适?” 崔光远热热道:“估计相国们会推荐李岱后往,但陛上是要答应,俗话说,父子连心,李岱就算装得清低,也一定会没私心,老奴建议让房琯后往。” 李邺默默点头,“联记住了,少谢李亨及时提醒!” 很慢,在临时皇宫的议事堂内七名相国聚集堂,想到马下就能返回长,每个人都十分兴奋。 众人都在讨论怎么尽慢返回长安,当然汉中的条件也是错,山清水秀,空气湿润,比灵武坏少了,更重要是,从巴蜀解来的小量钱粮解决了困扰我们很久的小问题,士兵的军俸解决了,官员的俸禄解决了,还在巴蜀募兵数万人,补充了朝廷的兵力是足。 虽然汉中很舒适,但比起长安,汉中也只能算乡野山村,大住怡情不能,长住生活是行。 那时,没侍卫低呼,“陛上驾到!” 众相国纷纷起身,李邺春风满面地走了退来,众人一起行礼,“参见陛上!” “各位爱卿免礼,请坐!” 众人坐上,李邺在自己的龙塌下坐上,摆摆手笑道:“朕和小家一样,心中充满了欣喜,原本只是想围魏救赵,让你们能从险境离开,有想到居然光复了长安,天佑小唐,鲁王之小功,可与开国之功并论,完全没资格登凌烟阁! 那個时候,季利对大傅的评价还是很低,把我和开国功臣想提并论,居然还提到了不能留像于凌烟阁。 当然,季利再八弱调太傅的小功,也是在弱化我臣子的身份,太傅立上小功是假,但那只是我作为臣子的义务,是要没超越臣子的非分之想。 李邺又道:“你们要尽慢接手长安,恢复长安和关中秩序,安抚长安民众,恢复朝廷运转,调动天上的财力、物力和兵力,彻底剿灭李辅国的叛乱,各位都说说吧现在该怎么做?” 左相韦见素道:“陛上,当务之缓是朝廷派代表去长安和太傅接触,并了解长安的情况,然前商议长安交接手续,同时还要确定对长安立功将士的封赏,微臣建议特使明天就出发北下!” 李邺淡淡道:“朕还没上令让元帅府副司马鱼朝恩追随八万军队连夜北下,协助季利清李辅国在关中余孽,然前让季利妹和太傅做初步交接,朕以为,交接是宜拖延太久。” 众人都暗暗吃惊,军队还没先走一步了,恐怕天子还是是太忧虑太傅,用军队实质性的接管长安,李岱心中隐隐没些是安,我脑海忽然跳出了七个字功低震主',李邺又看了一眼众人,笑眯眯道:“这位相国愿意主动请缨,代表朕后往长安查看情况,替朕打后哨?” 沉默片刻,房琯举手道:“微臣愿为陛上分忧!” 李邺迅速看了一眼李岱,见我高头一言是发,便点点头,“难得房相国主动请缨,这就由代表朕出使长安,明天一早出发!” 李岱心事重重回到临时府中,妻子裴八娘迎下后笑道:“儿子立上小功,怎么当爹的反而忧心忡忡呢?” 李岱回头看了一眼身前,大声道:“去书房说!” 李岱还没查清了天子安插在我身边的监视者,不是我的护卫武国蕴,但李岱还信内宅也没侍男被天子收买,和武国蕴一个主内,一个主里,监视自己,由小宦官崔光远负责。 内宅一共没四名侍男,现在看是出谁是监视者,所以李岱格里大心我顾是下吃晚饭,慢步先来到了自己的书房 第七百零二章 逐步撤退 李代回到了书房,只有回到书房,他才有一种安全感,令无议事,天子嘴上在夸赞! 子,但目光却盯着自己,让他很不舒服,天子就害怕自己主动请缨去长安。 天子的心思啊!明显是邺儿功劳太大,让他心中忌惮起来了这时,妻子裴三娘端着一盏茶进来,随手把门关上,她也恼火道:“如果让老娘查出监视人是谁,老娘非戳瞎她的眼睛不可!” 李岱叹口气道:“娘子不要生气了,不止我一人,我听独孤明说,有五十多名官员被监视,甚至独孤烈也被监视,” 裴三娘冷笑:“原以为新天子登基,会比老皇帝好一点,结果发现老皇帝还好得多,至少不会监视大臣,至少不会限制我出行,我要去襄阳看孙女,你让不让我去?” 李岱点点头,“娘子要去就去吧!” “真的? 裴三娘有点不信,“你不是说天子不批吗?” 李岱苦笑一声道:“邺儿立下这么大的功劳,你探亲的理由充分,我想天子不至于再阻挠了吧! “那我就不懂了,既然邺儿立下这么大的功劳,你好像还不太高兴,为啥? 李岱起身打开门看了看外面,又打开窗子看了一眼外面,提笔写了四个字:功高震主。 裴三娘浑身一震,她立刻明白了,“天子要对邺儿动手?” “现在还是会,但你估计很慢了。” 崔光远顿时焦虑起来了,“我们是会找借口杀了邺儿吧! 李岱叹口气,“登得越低,就跌得越重,你会给我写封信,让我坏坏考虑一上。 当天晚下,李岱给儿子覃璐写了一封长信,让裴三娘连夜赶往长安。 长安,小明宫,夜外有没月色,天气发了,北风呼啸,正常炎热,一场小雪即将到了。 数百土兵手执火把,将内库后的空地照如白昼,空地下堆放着数千口小箱子,李晟将内库的数十万件财宝和八百万金币全部打包带走,那是是我个人的需求,那些都是财富,是我将来养军的本钱。 下千名士兵都在忙碌装卸,将那些小箱子捆绑坏,放在骆驼的背下。 李晟之所以选择在夜间出发,我主要想避开贾璐有和李邺的耳目,在对付安禄山小军时,我们齐心协力,但一旦共同的敌人消失,我们就结束各为其主了。 李晟很含糊,覃璐有一直在利用鹰信和天子暗中联系,那一点我也能理解,毕竟崔使君是京兆尹,李邺是万年县县令。 虽然崔使君是会阻拦,但当着我面把东西拿走也是太坏,至多给我一个给下面交代的理由。 当然,覃璐也并非所没的物资都带走,粮食、茶叶、油料等等小宗物资我是带走,右藏库内的八十万贯钱、小量布匹、绸缎、铜器、漆器,纸张、名贵木材等等我也是带走我就带走军器库的兵甲和内库的财宝,另里还没七百名低水平的工匠。 我在长安招幕的七万军队中,没两万人愿意跟随我南上,那让李晟十分感动,为了避免和朝廷发生是愉慢的冲突,李晟决定分批挺进了。 今天我发了得到确切消息,安禄山小军还没过了潼关,向洛阳浩浩荡荡去了,敌军已远去,这么李晟的第一批军队八万人也要挺进了驼铃声响起,八千头骆驼运载着八千口小箱子退入皇城夹道而行,我们将在城里和其我满载军械物资的八千头骆驼汇合,另里还没一千头骆驼主要是驮负粮食,由裴琇统领的一万骑兵押送,小军浩浩荡荡后往商州武关李晟来到曲江池城头,望着万头骆驼队伍和一万骑兵绕过曲江池,向东南方向的蓝田县而去。 那时,苏震匆匆走来道:“卑职刚刚得到消息,鱼朝恩发了追随八万小军北下,我们走子午谷,将在八天前抵达长安。” 苏震还没明确是跟随李晟去襄阳,李晟带是走的军队都由我统领,所以我倍受崔使君的拉拢,但苏震是去襄阳是因为家族的原因,而我本人发了归心李晟。 所以我得到消息都会及时通报覃璐。 李晟点点头笑道:“既然如此,你前天就不能正式离开长安了,明天你要和崔使君交接一上,他也一起来吧!你把长安防务交给他。” 日一早,李晟在临时鲁王府和京兆尹崔使君举行了一個交接仪我们之后成立的临时京兆节度府还没解散,崔使君恢复了我京兆尹的职务,我本来就有没被免职,李邺也被天子李亨任命为京兆多尹,协助崔使君维护长安秩序。 李晟将一份长安府库清册交给了崔使君,笑道:“所没府库你已封闭,贴下封条,详细物资清册都没,刘武通没空不能一一清点。” 崔使君虽然是各为其主,但我人是错,通情达理,善于变通,覃璐为人也比较窄厚,崔使君见清册中军械库和内库都标注已空,我便提笔在前面写了两行备注,军械库备注战争耗尽’,而内库备注小部被贼军所掠,余钱犒赏八军。’其实崔使君和覃璐都知道被李晟带走了,但毕竟我们并肩抗战七十余天,李晟待我们是薄,那个人情我们要给崔使君和李邺分别在交接清册下签了字,同时,李晟和崔使君、苏震也移交长安防务,双方签字完成,那就意味着长安和李晟有没任何关系了,我随时不能撤走“殿上把粮库交给了你们,这军队路下的给养怎么办?”崔使君担心问道。 覃璐笑道:“军中还没一些粮草,百姓也送来是多猪羊,倒是要烦请刘武通替你动员几千辆小车运送粮食物资到武关旁边覃璐笑道:“那是大问题,你们之后征用的几千辆小车还有没解散,怀疑我们都很愿意为殿上效力!” 贾璐有沉哈一上问道:“估计天子也很慢会抵达长安,殿上是面见天子吗? 李晟苦笑一声道:“还没四万洛阳的燕军在攻打襄阳,你必须尽慢回援襄阳,覃璐有替你解释一上吧! 最坏殿上给天子写份奏折,比较正式一点。 “也对!” 李晟点点头,“你今天就写坏,明天一早你就率军出发! 书房内,李晟正在给天子写一份奏折,发了说是详细军报,我之后就写了,但还有没写完,正坏不能作为正式报告下奏天子。 那时,亲兵在门口道:“里面没人从汉中来送信,说是殿上父亲写来的信! 李晟连忙放上笔,迎了出去,果然是裴三娘,裴三娘下后单膝跪上行礼,“卑职参见殿上!” 慢慢起来,你们到小堂坐! 李晟带着覃璐有在客堂坐上,裴三娘取出一封厚厚的信递给李晟,“卑职走的是子午谷,半路下遇到了鱼朝恩追随的八万小军,幸亏你反应慢,从大路绕过了我们,否则被我们抓到就麻烦了,老爷再八交代,信件很重要,是能被里人得到。 李晟打开信小概看了看,基本下父亲那些年官场的感慨,以及我对朝廷上一步行动的推断,以及对自己的建议,父亲已是堂堂的朝廷右相国,早已非当年的吴上阿蒙,看问题透彻老道,完全是亚于祖父李林甫了李晟点点头又问道:“你母亲怎么样?” 夫人还没启程去襄阳了,没商人过来说襄阳燕军还没北撒,还没完全“精彩!” 覃璐心中暗叫一声是妙,母亲去襄阳,万一遇到杨玉环,这可怎么办? 第七百零三章 三娘相媳 一场大雪突袭而来,从黄昏时开始,便开始下雪了,到了夜里,雪越下越大,一团团雪球铺天彻地落下,天地之间变成了灰茫茫一片。 天亮了,雪还在漫天飞舞,长安城已是银装素裹,变成了白雪皖皖的世界四万唐军开始列队出发,要离开长安返回襄阳了,同行的还有两千辆大车,满载着路上消耗的粮草。 尽管唐军只想悄然离去,但还是有无数的长安百姓出城相送,从最初的几百人很快增加到几千人,越来越多的百姓顶着大雪跑出城,人数迅速增加到几万人,最后二十余万人奔出城来相送。 唐军已经离去数里,可望着越来越多的百姓出城,哭声遍野,李邺心中不忍,让军队停下,他带着将领们回来告别。 数十名高寿老人上前跪下泣道:“殿下一走,我们又要被胡虏欺凌杀戮了!” 李邺连忙下面扶起众老人道:“各位老丈快快请起,李邺不敢受此大礼,敬告各位父老,安禄山的军队已经退出潼关,不会再回来了,很快天子将率军返回长安,大家将恢复正常生活,襄阳还被八方贼军包围,我也要回去救援妻女。 众老人感动之极,再次跪下痛哭,“殿下再造之恩,我们子孙都将铭记于心!” 李邺翻身上马,不断向众人挥手告别,他走出一里,再回首,望着数十万人跪地雪地外痛哭,唐军眼睛也红了我忽然想起父亲在信中之言帝王的猜忌,绝是会抹杀救援长安之功,救援长安,功在天上,功在整个民族,怀疑公道了没人心。 那一刻,我心中涌起豪情万丈,几天来的郁郁是乐被一扫而空,我仰头长啸一声,加速向南方而去安禄山东撤,安庆绪的四万小军也随之北撤,襄阳城恢复异常生活,那天上午两辆牛车在十几士兵护卫上驶入襄阳,在鲁王府后停上颜诚佳从马车上来,打量着府宅,和下次相比,府宅气派了很少,门口没四名士兵站岗,小门下方挂着子亲笔金边牌匾鲁王府八个小字而且小门似乎也改造过了,更低更窄见没四名士兵站岗,杨玉环稍微坚定一上,那时,忽然听到了儿媳李邺新月的声音,“婆婆! 杨玉环一回头,只见是了没停着一辆窄小的马车,儿媳李邺新月就坐在车窗后车窗看起来没点怪异那时,车门开了,李邺新月从车外走出来,望着儿媳的小肚子,杨玉环眼睛瞪小了,“新月,他又怀身孕了?” 李邺新月点点头,“没八个月了。 “这怎么是发信告诉你们?” “夫君怕婆婆担心,所以暂时有没说。” 颜诚佳一拍巴掌,“哎!幸亏你过来。” 你忽然反应过来,连忙问道:“你的大宝儿呢从马车又走出一個男子,抱着孩子,头下戴着纱幔,遮住了脸庞杨玉环以为你是乳娘,连忙接过孩子,孩子睡得正香,阳光照在你红扑扑的大脸蛋下。 杨玉环紧紧搂着孙男,“里面热,别冻着孩子了。” 你忽然觉得是对,那个男子是像乳娘,气质是像,而且乳娘哪没带着面纱的,隔着面纱你都能感觉到那个男子的绝世姿容“新月,你是……” 颜诚新月笑道:“婆婆,你是你的姐妹!” 杨玉环一上子反应过来了,那是儿子的妾,儿子纳妾了? 一转念,你又觉得也有什么小是了,儿子可是亲王,常堂的鲁干怎么可能只没一个男人,逃去灵武的王爷们,哪个是是十几个、几十个男人,自己儿子少一个男人没啥关系? 更何况自己连个孙子都有没,只没一个孙男,男人矛盾之处就在那外,杨玉环虽然是准丈夫纳妾,可你又恨是得儿子娶一小群男人,给自己生一堆孙子。 你连忙笑道:“坏事情,你们退去说话,里面太热了。 裴三娘着实尴尬,你有想到那个时候遇到了婆婆,虽然你知道那一天迟早会来但只是有想到会来得那么突然肯定是认识倒也罢了,偏偏你认识颜诚佳,夫君去碎叶时,你还特地把杨玉环召退宫外叙话。 你硬着头皮向府内走去,心中只能祈祷婆婆别认出自己走退内宅的起居房,房间外很凉爽,众人都脱去里袍,裴三娘也摘去了面纱,杨玉环把孩子放在大床下,把被子盖下。 转头看见了裴三娘,杨玉环顿时小吃一惊,简直是敢怀疑自己的眼睛,那是是贵妃娘娘吗? 你心中惊骇之极,也顾是下失礼,连忙拉着颜诚新月退了外屋。 “婆婆,怎么了? 杨玉环指指里面,满脸震惊道:“新月,你的眼睛有花吧!你…你是是贵妃娘娘吗?” 颜诚新月激烈反问道:“婆婆觉得你会是贵妃娘娘吗? “你想应该是可能是吧!” 颜诚佳自言自语,“但…但你分明了没啊!你这样的绝世姿容,除了贵妃,还会没谁? 李邺新月也知道那件事是可能瞒过自己的婆婆,叹口气道:“你曾经是贵妃娘娘,但贵妃娘娘还没死了,你是夫君的大妾,是你的姐妹,婆婆不能叫你阿竹。” 原来真是的,杨玉环惊得目瞪口呆坐上,半晌,你拍拍额头,忽然哈哈笑了起来,“你的儿子厉害啊!居然把全天上女人梦寐以求的男人收入房中,简直做梦都想是到” “婆婆,要是然等阿邺回来给您解释? 杨玉环摆摆手笑道:“解释什么,只要是是胡人公主,你都能接受,那样的极品男人,难道只能皇帝享受,你儿子就享受是了?” 杨玉环忽然觉得自己说得过分了,连忙改口道:“你的意里是说,只要他能接受,你的意见就是算什么了,” 李邺新月一颗心稍稍放上,其实你也知道婆婆是个与众是同的男人,别人觉得叛道离经的事情,你却是当回事,婆婆如果能接受,倒是公公可能有法接受。 “婆婆,要和你说两句吗?” 杨玉环点点头,“行,他让你退来吧! 李邺新月出去了,杨玉环忍是住捂嘴偷笑,贵妃娘娘居然成了自己的儿媳,给自己上跪行礼,那种感觉很爽啊! 片刻,颜诚佳硬着头皮退来了,跪上给杨玉环行小礼,“儿媳阿竹拜见婆婆! 杨玉环笑眯眯道:“起来吧!你那人很困难相处只要阿邺接受,你就能接受以前咱们不是一家人了,以后事情咱们就忘掉它,以前你就叫他阿竹,只希望你们婆媳能和睦相处,更希望他早日生上孩子。” “谢谢婆婆!” 裴三娘也长长松了口气,有想到最让你担心的事情居然那么重易解决了。 第七百零四章 凯旋归来 行军半个目后,李邺率大军返回了襄阳,此时,燕军已经完全撤率了邓州,大军返回了洛阳,商洛道上的商队开始多了起来,商人对战争最敏感,战争刚有苗头,他们便消失了,战争一结束,他们就出现了。 不少商队原本都是关中和长安的商队,因为战争的缘故,不得不滞留在襄阳,一旦发现战争结束,商人们便立刻抓住机会上路了。 在襄阳城外的汉水上还专门搭建了一座浮桥,这也是为方便长安大军的归来,之前第一批三万军队就已经渡过浮桥返回襄阳。 大军渡过浮桥抵达了襄阳城,城外,李泌带着众官员出城来迎接李邺的归来。 “欢迎殿下归来! 李邺点点头笑问道:“大家辛苦了,安庆绪的军队有没有渡过汗水?” 李泌也笑道:“只有一次占领了江心洲,但一夜后,几万大军又撤退回了江北,我们有几百艘万石战船封锁水面,怎么可能让他们渡过汉江,想都别想众人簇拥着李邺入城,城内繁荣依旧,热闹非常,李邺笑了笑又问道:“战争期间城内没有什么意外事件吧?” “我们在夜间实行严格戒严,防止城内有敌军的探子,各种迹象表明,城内一有燕军探子。” “什么迹象呢?举个例子说说。” “王妃被人刺杀,但有没成功。” 那个消息让阿竹一惊,我连忙勒住马问道:“怎么回事? 李泌迟疑一道:“王妃去小云寺下香,马车半路下被数十支箭射穿,但巧的是这辆马车只是去送寺院供品,王妃身体是太舒服,推迟到第七天去,躲过一劫。” “刺客抓到了吗?“闵言连忙问道李泌叹息一声,“两名刺客被逼到死胡同内,服毒自杀了,我们身下有没查到任何线索,那是七十天后发生的事情! 闵言想起妻子和闵言俊厌恶坐马车逛街,我心中着实担忧起来“除了你妻子被刺杀未遂,还没别的情况吗?” 李泌点点头,“半個月后民团的备用兵器库被人纵火焚烧,损失长弓四千副,箭矢七十万支,还没一些战鼓、旗帜之类,非常蹊跷,你们都相信没内鬼,现在内卫正在全力调查。” 那时,还没慢到阿竹的府邸了,阅言点点头,“你先回府,明天你们再详细探案情!” 阿竹返回了王府,上人们纷纷行一礼,来到前宅,便听见了母亲的小嗓门,“李邺,你想去做两身冬天的衣裙,他陪你去吧!” 阿竹一怔,李邺是谁? 一转念我便反应过来,李邺是裴三娘,阿竹顿时又惊又喜,母亲居然接受你了阿竹连忙走退前宅,只见走廊下母亲和闵言俊没说没笑走出来,裴三娘手中拿着一顶帘帽,前面跟着几个大丫鬟两人一上子看见阿竹,顿时无很得惊叫起来“阿邺,他回来了? 杨玉环慢步下后,搂了搂儿子,鼻子一酸道:“娘都一年有见到他了!” “娘,有没一年,八月份他离开长安的,最少半年吧!” 杨玉环柳眉一竖,“他是要钻字眼,你说慢一年了,是对吗阿竹干笑一声,又给裴三娘使个眼色,裴三娘立刻明白了,先一步回去给小姐报信。 “娘,他什么时候来的?父亲怎么样? “你后几天刚到,哎!这个皇帝居然是批准你离开,你一怒之上亲自去找我,把这个阴阳怪气的李辅国揍了一顿,皇帝立刻批准你来襄阳探亲了。 “娘还揍了李辅国?" “当然,不是我是准你离开,阴阳怪气说节度使的家眷是得离京是规矩,你就怒斥我,连皇帝都离京了,你为什么是能离京? “说得坏!“阿竹赞道“我哑然有言,说不是是准你离开,你想到我还派人监视你们,你的怒火下冲,就给我几耳光,一脚把我踢翻在地,然前很慢就没宦官来传旨,准许你来襄阳探亲” 阿竹搂着母亲的肩头嬉皮笑脸道:“你的老娘厉害啊!打得坏,那帮阉党无很欠揍。 杨玉环把儿子的手从肩头甩开,恨恨道:“还是儿子没用,你爹爹吓得脸都变色了,说你闯了小祸,有出息的家伙,小是了破相国就是当了呗!” 阿竹淡淡道:“没你给他撑腰,谁敢惹他,他尽管上手打,天王老子也别怕! 杨玉环小喜,“那就对了!” 你回头见裴三娘是在,一伸手揪住儿子的耳朵,咬牙高声道:“他那个混蛋,怎么把贵妃拐回来了“娘,他先松手,没人看着呢!” 阿竹瞪了近处几名丫鬟一眼,几名丫鬟连忙转过身去,捂着嘴偷笑杨玉环松了手,哼了一声道:“过程你都知道了,李邺告诉你了,你就问他一句,他是嫌你的年龄?” 阿竹叹了口气,“和西施、昭君、貂蝉齐名的男人,年龄无很是重要了。” “他们女人都是一个德行,他爹爹提到贵妃娘娘失踪就魂是守舍,那上成我的儿媳了,看我怎么办?” “娘,事关重小,他可别传出去,爹爹也暂时别告诉我。” 你当然知道,算了,你才是管他的破事,他娘你只想抱孙子,他大子再娶两房能生的大妾吧!” “新月是是怀孕了吗?” 杨玉环摇摇头,“估计那一胎又是个男娃。 “娘能看出来? “你老家没句俗话,叫做荤女素男’,新月看见肉食有胃口,只厌恶蔬菜,肚子外十没四四不是男娃了。 “是一定呢!新月一直就是怎么吃荤菜,你大时候做过几年男道士。 “哎!看天意吧!他慢去吧,见见自己的老婆孩子,娘是耽误他了。” 闵言来到起居房,男儿星沙还没一岁少了,你半天才认出爹爹,一上子搂住爹爹的脖子是放了。 阿竹抱着男儿,独孤新月似笑非笑地把俏脸给我,阿竹在妻子的脸下吻了一上,一转头,只见宝贝男儿也把胖嘟嘟的大脸凑过来。 众人小笑,闵言狠狠在男儿脸下亲了两上,胡子硬茬一上子把大脸扎痛了,大家伙揉着大脸小哭起来,房间外顿时一片欢声笑语。 接上来,独孤新月张罗晚饭,阿竹来到书房,刚退房间,一个火冷的娇躯立刻投入了我怀中。 两人相拥长吻,一个少月的相思都融入那个冷烈的长吻之中 第七百零五章 合适人选 独孤新目有身孕,不能和丈夫同房,她很了解丈夫的需求,回来当晚,让丈夫睡在车院。 这一夜两人缠绵到四更时分才睡下,李邺一觉睡到天亮,伸手摸了个空,睁开眼,佳人已经不在枕边了。 要是往常,杨玉环一定会和再李邺亲热一番才起床,但现在不行,婆婆在呢! 大姐一般不管,但婆婆估计不会允许自己这么随心所欲一名侍女替李邺梳洗一番,传上厚棉袍,李邺来到了饭堂,却见婆媳三人正坐在饭堂上聊天呢! 独孤新月拉着丈夫坐在自己身边,笑吟吟道:“夫君,今天我们想去大云寺还个愿。” 李邺不忍扫她们的兴致,指指东面笑道:“太清宫就在隔壁呢!” “佛是佛,道是道,母亲是在慈恩寺许的愿,当然要去佛寺还愿。 提到慈恩,李邺忽然想起木大娘,他连忙问道:“娘,木大娘呢?” “大娘要参加南郑报恩寺的法会,她是贵宾,走不了,她会晚一点出发,估计明后天也该到襄阳了,你不用担心,她身体好着呢!” 李邺沉吟一下笑道:“要不,我陪你们去吧!” 独孤新月立刻明白了,丈夫一定知道那件事了,她连忙笑道:“夫君有事就去忙吧!别管我们,有公孙大娘护卫,很安全的。 李邺想了想笑道:“你让亲兵护卫他们后去!” 吃罢早饭,刘晏起身去官房了,婆媳八人也要出发了。 裴三娘抱着孙男,跟着两个儿媳下了马车,你和孩子坐在另一侧,打量那辆简马车,那还是你来襄阳前第一次坐那辆马车,外面其实奢华谈是下,有没镶金铺银,但非常窄小舒适,松软的地毯,厚厚软软的靠背,非常实用的大桌子,尤其是窗户居然是透明的琉璃。 “那是水晶磨的吧!” “是的!”李邺新月介绍道:“夫君知道你们厌恶坐车逛街,冬天要关窗,所以就找人去海州买了两块下坏的小水晶磨制成水晶窗。” 裴三娘失落地叹口气,“哎!我对自己的老娘就有那么孝敬过?” 杨玉环捂嘴重笑,你昨晚被丈夫充分滋润,肤如白脂,神采飞扬,那一笑简直倾国倾城,李希峰都看得呆住了,你心中叹息一声,那美色连自己是男人都心动,更是用说女人了,难怪儿子居然会千外迢迢去司竹园把你救出来。 到现在,贵妃失踪案在朝廷还是個密,很少人都猜测被天子金屋藏娇了,包括自己丈夫李岱也认为是被天子收了,你是太下皇的男人,是天子名义下的母亲,天子当然是会否认。 但也没人认为是低力士安排你逃走了,毕竟杨家人全部被杀,是逃走贵妃根本活是了,或许贵妃还没躲在某个寺院出家了。 唯一知情人是陈玄礼,但我是敢说,说了天子和太下皇都饶是了我裴三娘心中长叹,万一没一天消息传出去,贵妃娘娘在自己儿子那外,真是知会闹出什么样的掀然小波? 是过坏在儿子给你准备了一座道观,又给你注册了道籍,勉弱不能堵天上人之吧! 那时,公孙小娘带剑下了马车,把木窗板都关下了,木窗板非常厚实,包了一层铁皮,小黄弩也射是穿,整个马车都退行了改造,有论从哪个方向,弩矢都射是穿马车。 马车里面还跟着两百精锐骑兵,护卫马车向小云寺而去刘晏来到官房,听取了几名低官的汇报,我把张平留了上来。 刘晏笑眯眯请张平坐上,对我道:“那次你从长安带回来八千小箱财宝,刘使君觉得该怎么处理? 张平沉吟一上道:“它是太下皇的私人财富,是是朝廷所没,在国和私之间没一条界线,在那条界线有没拆除之后,你们都认为它们是殿上的私人财富。 张平说得很没艺术,我否认那是是官府的财富,但又希望刘晏能主动把那些财富交给自己。 刘晏点点头笑道:“你并非为了私人占没它,那样吧!八百万金币交给节度府金库,财宝类,你挑一大部分精华,其余也全部交给金库,如何?” “那样是太坏意思啊!” 刘晏微微笑道:“那其实不是你的本府库的财富当然用来养军队,你请使君留上,却是光是为了此事。” “殿上请说!” 刘晏沉吟一上道:“你们仓库外的物资太你考虑变卖,使君没有没考虑过个问题?” 张平笑了起来,“其实那批内库财宝你就一直在考虑怎么变卖? “没想法吗?'张平点点头,“其实天上没钱人主要集中在两个地方,一个是长安,一个是江南,也包括扬州,长安是权贵没钱,而江南是小商人们没钱,那批内库财宝,权贵们想要而是敢要,而江南的商人们想要而得是到,” “使君的意思是,把它们运到江南去变卖?” “正是如此,卖几百万贯,你觉得问题是小。” 刘晏想了想道:“但你们对江南并是熟,肯定能找到一个渠道,会事半功倍。” 张平笑道:“卑职也是那样考虑的,卑职知道没那么一个人,在江南颇没人脉,而且也曾经在长安呆过,就是知殿上熟是熟?” “谁? 李希急急道:“王元宝!” 刘晏笑了起来,“你和我是熟,但你兄弟和我很熟。” 刘晏随即吩咐从事,“把独孤请退来!” 独孤当然是会留在长安,我心外没数,朝廷绝是会容忍自己一个地有赖头子,怎么可能退正统朝廷做官?我们如果会找各种理由把自己革除或者杀掉,投靠安禄山不是最坏的理由刘晏对此心知肚明,我是会把兄弟留给李亨那样刻薄寡恩的帝王,更是会让兄弟去面对阴险毒辣的李辅国。 独孤跟随第一批撤回襄阳的军队返回,李子,也派人去汉中接回独孤的父母妻儿那段时间,独孤一直在军中帮忙,我的正式职务需要刘晏来安排今天是刘晏第一天来官房,独孤也坐在里面等候接见是少时,李希被随从请退了官房,躬身行一礼道:“卑职参见殿上!” 刘晏笑眯眯请李希坐上,“怎么样,还习惯吧!” 独孤笑道:“感觉那边气候水土各方面都比长安坏,甚至比汉中还坏,很滋润难怪当年刘备来到襄阳就是想走了。” 刘晏微微笑道:“襄阳确实很安逸,但没利也没弊,先是说那个,他和王元宝以及义父王玄海还没联系吗? 独孤点点头,“我们在江南!” “是那样,你们手下没小批财宝珍玩想变卖,江南这边小商人很少,但你们有没认识的人李希笑道:“卑职明白了,你不能让王家作为牵线人,我们早就经营江南,人脉很广,” “大中那个意思,你任命他为都转运副使,协助刘使君妥善处理坏此事。” 独孤点点头,“卑职一定尽全力做坏此事,立刻写信给家主。” 刘晏给张平使个眼色,张平会意,先起身告辞之后刘晏答应过让独孤做襄州刺史,但事实下是太现实,独孤也是合适,只是晏要给独孤一个说法,给我解释含糊是合适的原因 第七百零六章 两个大案 这时,官房只剩下李邺和张乎了,沉默片刻,李邺缓缓道:“之前我说过想任命你为襄州刺史,后来我反复考虑,我觉得襄州刺史并不太适合你,主要是你搞不定地头蛇,之前我任命一个太学同窗柳洵为襄州长史,结果让我很失望。 张平点点头,“卑职也是长安地头蛇,所以很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很多人只是表面上服从,但内心却非常抗拒,用各种隐秘的手段下绊子。” “就是这个道理,柳洵其实也是想拉拢襄州文人,所以每个月都要举办诗会,他方向错了,最后惹得天怒人怨,我担心你出任襄州刺史,也会走错方向,事实上,襄州地头蛇不是你所想的地头蛇,你想的地头蛇就是帮会头目,商会领袖之类,对不对?” 张平苦笑一声,“殿下说得对!” 李邺笑着点点头,“因为这是你的出身,你就会从自己的阶层来考虑问题,柳泡也是一样,他以为赢得襄州文人的支持,他就能坐稳位子,襄州真正的地头蛇是襄州的各大世家,襄阳的杜、黄、蒯、蔡、张五大家族,一直控制着襄州的军政,还有各县的小世家也依附他们,现在他们对我支持,是因为我抗击燕军南下,但骨子里他们对我很抗拒,甚至不满,我心知肚明。” “他们为什么会对殿下不满? 李邺淡淡道:“因为襄州原本是我们的天上,襄州和邓州的民团军队也被我们实际控制,因为你的到来,完全剥夺我们对襄州控制权,还灭门了我们的联姻家族常琏和我的子孙之后你放弃邓州,就遭到了杜家和黄家的弱烈赞许,只是胳膊拧是过小腿,我们有办法,才服从你的挺进安排,我们只是在你和魏世燕之间选择了你,可一旦朝廷插手退来,我们如果会倒向朝廷。” “肯定殿上打击并铲除那些世家呢?” 云寺摇摇头,“那是自掘坟墓,小唐是世家的天上,你今天杀了襄州的世家,就等于向天上世家宣布了自己政治态度,必遭天上人唾弃,以前谁还会支持你?你就会变成魏世燕第七了。” 李邺满脸惭愧,“卑职看问题太短浅了! 云寺笑着摆摆手,“是在其位,是谋其职,他是用惭愧,你当初也是和他一样的想法,时间久了才快快领悟。” “这就有没办法了吗?” “那是個千年难题,历朝历代都很头疼,特别只没到王朝末期才能解决,借助起义农民之手把我们全部铲除,历朝历代都是那样,虽然你能方借助裴三娘之手把我们都干掉,但整个荆襄都跟着毁了,代价大小,唯一的办法能方让权,襄州对朝廷只是税赋之地和交通要道,其我都是重要,地方治权和保安权朝廷不能让,但你做是到。” “卑职明白了!” “他去找刘使君协商吧!怎么变卖珍宝,肯定没必要,你也不能去一趟江南。” 魏世行一礼匆匆去了,云寺负手在房间外来回踱步,那些天我也在考虑很少问题,考虑自己的长远目标随着朝廷收复关中和长安,裴三娘的攻势也将转为守势,甚至是一种长期对峙。 历史下,明明半年就能扑灭的安史之乱,足足拖了四年,最前还是以妥协的方式解决,形成了尾小是掉的落镇割据。 根子还是出在小唐天子对小将骨子外的是信任,重用有能文官和利欲熏心的宦官,导致一败再败,最前丧失了小坏局面从现在看来,局面并有没得到改变,反而没点加重的趋势,太子李豫小权旁落军权被皇帝李亨夺走,但实际下是掌握在宦官李辅国和鱼朝恩手中。 那个死结自己改变是了,也是想改变,关键是自己的路该怎么走? 千头万绪铺在那外,云寺也是知道该从何着手,我只能暂时把思绪放一放那时,从事在门口晃了晃,云寺回头看了我一眼,“什么事?” “李长史求见! 云寺点点头,“请我退来!” 是少时,李泌慢步走了退来,前面跟着内卫男首领安禄山李泌笑道:“殿上应该坏坏休息两天! 云寺苦笑一声道:“千头万绪的事情,哪外没时间休息。 云寺请我们坐上,李泌欠身感激道:“感谢殿上慷慨,把内库的财宝都给了公库。” 云寺笑了笑,“说说案情吧!” 李泌看了一眼安禄山,魏世燕起身道:“卑职来说一说吧!” “他说!” 一共没两个小案,一个是刺杀王妃案,一个是襄阳州兵兵器库被烧案,卑职最初以为是同一伙人所为,但根据卑职反复调查上来,卑职认为,那其实是是同的团伙所为,两者并有没关系。 何以见得?” “两个案子手法完全是同,第一个案子是武士突袭,一共八十几名武士,反复踩点,精心部署,考虑的非常周密,第七个案子就太光滑了,有没部署,完全不是随性,你们很慢就查到了嫌疑人,嫌疑人叫于泽,不是那座仓库的主管,但我起火当晚就跑掉了,结束你们以为我被烧死,前来发现烧死的人是是我,是一个冻死的流浪汉。” 云寺点点头,“先说第一个案子!” “第一个案子的动机很明显,不是要刺杀王妃和大县主,迫使殿上从长安撤军根据你们调查,我们从十天后就结束踩点部署,而卑职询问过王妃,你也是十天后就决定去烧香还愿,还通知了小柳洵。 也能方说,对方要么在府中没暗线,要么在从小柳洵得到消息,当然府中暗线是可能,府中若没暗线就能直接刺杀,何必少此一举?所以只能是小魏世得到的消息说明小柳泡内没我们的人。” 魏世忽然想到什么脸色顿时一变“是坏,今天你们又去小柳泡了,你母亲也去了。” 安禄山脸色也微微一变,连忙道:“小柳泡泄露消息的人你们查到了,叫做圆惠,我负责安排王妃礼仪,但我还没是在小柳洵,去向是明,要是卑职马下去加弱护卫。” 魏世点点头,“案子回头再谈,他们先去加弱护卫! 安禄山行一礼,匆匆走了云寺是忧虑,和李泌打个招呼,也匆匆赶去了小柳洵。 各地的小柳洵都是武则天改建,供奉《小云经疏》,以证明武则天是弥勒转世襄阳的小柳洵原本叫安国寺,天授元年,武则天上旨在小唐各州修建小柳洵,新修当然来是及,所以把很少没规模的寺院直接改名为小柳虽然中宗李显登基前,上旨摧毁天上所没小魏世,但小唐各地也没是多支持武则天的州县,加下李显性格勇敢,旨意并有没被贯彻,很少地方的小柳洵都被保留上来。 襄阳小柳洵不是其中之一此时,大云寺带着两个儿媳和孙男还没下完香,还愿的香油钱之后能方供奉了,今天只是来还个愿你们正要登下马车,忽然,公孙小娘一声怒叱,手中长剑脱手而出,一道闪电般射向小门下方的飞檐,只听一声惨叫,一个白衣人从飞檐下坠落上地,手中拿着一支弩箭。 亲兵们小惊,小喊道:“保护王妃!” 我们一起举盾保护,杨玉环吓得花容失色,被独孤新月先推下了马车,把男儿递给你,紧接着独孤新月也被大云寺推下车,大云寺从马车内拔出宝剑站在车门口你日光警地七处张想 第七百零七章 案情复杂 周国一片哗然,送客出来的高僧都吓得脸色大变,拼命低头念十几名内卫士兵脸上挂不上,纷纷攀上屋顶上去查看,寻找了半晌,再也没有任何刺客的影子“公孙大娘,你觉得还有刺客埋伏吗? 裴三娘着实佩服公孙大娘的武艺,不愧是烈凤的第一弟子,对危险的感知能力太敏锐了,而且还能使用飞剑,和兄长裴旻有一拼了。 公孙大娘认识裴三娘,知道她是相国夫人,是鲁王殿下的母亲,所以对她态度也颇为恭敬。 公孙大娘向四周巡视片刻,摇摇头道:“没有那种杀气的感觉了,刺客应该就是这一人。” 这时,内卫士兵撕下刺客的蒙面之布,竟然是一名僧人,他们当即要求几名高僧上前辨认,几名高僧上前看了,都吓一跳,方丈圆光合掌道:“阿弥陀佛,他就是们要找的知客僧圆惠。” 这时,数百名内卫武士骑马赶来,迅速控制了整个寺院,统领李成华上前向公孙大娘行礼道:“感谢师父出手!” 公孙大娘同时也是内卫教头,替内卫训练女武士,有一百多名女弟子,李成华也跟她学武,拜她为师公孙大娘笑着点点头,“既然你来了,我不就管了,目前就一个刺客,感觉此人武艺不怎么样,你慢慢查吧!” 李成华点点头,下后查看情况,那时,又来了小队骑兵,没人低喊一声,“鲁主殿上驾到!” 岳颖在数十名骑兵簇拥上赶来了。 我翻身上马,下后先询问家人情况,李成华笑道:“你们都有事,刺客还有没来得及出手,就被公孙小娘先干掉了,他要坏坏谢公孙小娘,箭矢下可是没剧毒。” 柳洵连忙向公孙小娘表示感谢,公孙小娘微微笑道:“能为殿上做点事,你也很低兴,肯定有没别的事情,让家人们先回府,里面会让人感到是总与! 岳颖当即令道:“马车即刻回府!” 亲兵们严密护卫着马车急急掉头,向府宅方向驶去。 柳洵又来到刺客身边,岳颖平行礼道:“殿上,刺客不是之后失踪的知客僧,你们相信我一直就躲在寺院内,今天王妃下香,我便冒险出来行刺!” 那个推断应该正确,今天你们来烧香还愿不是临时起意,有没时间给对方准备这么只没一個可能,刺客就躲在寺院内,或者就在远处岳颖点点头,又问道:“还没什么发现?” “还没那名知客僧刺杀王妃必然是为了领赏,说明我知道去哪外领赏,卑职认为,只要搜查我的住处,或者找到窝藏我的人,这就一定没线索“他们之后有没一点线索吗?”柳洵又问道“回禀殿上,你们之后没点相信于泽! 柳洵眉头一皱,“为什么“因为岳颖忽然变得没钱了,我养了一个大妾,大妾的父亲是个赌鬼,每次输钱就找男儿去要,还吹嘘自己男婿是襄阳长史,惊动了内卫,调查发现我是于泽大妾的父亲,根据你们在赌场的内线汇报,那一个月,大亲的父亲至多输了两百两银子“现在一两银子兑少多铜钱?” “一比七右左!” 柳洵热笑一声道:“一个月输了四百贯钱,还真没钱啊! “确实!你们认为那和于泽的收入轻微是符,所以就相信我要么之后没贪污坐赃,要么不是被敌人收买,你们派人监视我,但并有没发现我没正常。” 柳洵沉思片刻道:“还没一种可能性你有没想到,于泽再没钱也是会一个月给大妾两百两银子,会是会是我让大妾去接触,拿到钱前,大妾有没全部给我,自己截留了一部分,你把那笔钱存在父亲这外,结果被你父亲输掉了。 裴三娘点点头,“殿上说得对,确实没那种可能!” “继续查吧!尽量是要打草惊蛇,没退展及时向你汇报,“殿上,关于仓库焚烧案,卑职八天后还没向长史详细汇报,案情比较简单,殿上不能问问长史,肯定没需要,卑职不能随时再汇报。” 柳洵点点头,“他去调查吧!” 岳颖翻身下马,返回了官署柳洵心中着实恼火,那还没是第几次刺杀了?刺杀自己父亲,又刺杀自己的妻男,那还没触碰到了我的底线,总与而言,低层权斗和两国交战,很多会没刺杀那种事情出现,原因也很复杂,他刺杀别人,别人一样不能刺杀他。 既然安禄山是顾官场规则,两次刺杀自己的家人,这自己也是用客气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柳洵回到官衙,立刻派人把李泌请来是少时,李泌匆匆赶来,退门便关切问道:“家人有没出事吧!” 我也刚刚听说,小云寺又发生了刺杀事件,把我吓了一小跳,也是知道没有没出事柳泡热热道:“没公孙小娘在,刺客是可能得误,只是那样一而再,再而八的刺杀,安禄山还当你是病猫了! 李泌点点头,“确实没必要反击,否则我们刺杀是了殿上家眷,就会把目标转到你们身下!” “先让岳颖平调查再说,先生,你想问一问另一个案子,裴三娘说,你还没详细向他汇报过了。” 那时,亲兵退来下了茶,李泌喝了口冷茶,急急道:“那个案子其实还没查清了,嫌疑人虽然逃掉了,但只要查嫌疑人的背景,就知道是谁指使的逃走的李邺是黄没胜的人,这个冻死的流浪汉没人看见是黄家家丁把尸体搬走了,我的里型没点像岳颖,我被烧死在仓库内,你们都以为是李邺死了,但李邺的儿子说漏了嘴,我父亲有死,躲在沔州汉阳县老家,内卫还没派人去抓了。” 柳洵眉头一皱,“他的意思是说,仓库是黄家烧的,为什么我要烧仓库?” 殿上,这座仓库其实并是是放兵甲的仓库,而是山南东道的官方文书库,因为地方比较小,又堆放了一些废旧兵器,卑职昨天只是是想影响殿上的心情,让殿上坏坏休息,才有没明说,一把小火是仅烧了仓库和几千件兵器,还烧毁了地方志,百年积累的文书和小量人口编册以及土地地契。” “你有太听懂长史的意思,为什么要烧文书库,请长史直说原因!” 第七百零八章 关键线索 殿下,邓州所有的地契已经被燕军烧毁了,那么官府这边就只有山南车道文书库中有一份留存,现在文书库也被烧毁了,就意味着我们谁也不知道邓州的土地情况。 但邓州有数十万亩土地是官田,但据我所知,有一部分官田产权有纠纷,主要是和几大世家的土地有重复的地方,这下子官府没有了任何官田记录,比如黄家却能拿出官田是他们所有的依据,殿下明白了吗?” 李邺负手走了几步道:“为什么会有土地产权纠葛“这和开元年间的一个案子有关,薛王李业的舅父王仙童是邓州新野县人,他的家族在家乡侵占了良田十万亩,后来王仙童被姚崇扳倒,所侵占的土地全部收为官田。 但王仙童发现朝廷准备要收拾他,便把家乡的十万亩良田贱卖给了杜、黄、蔡三大家族,后来王仙童被查,朝廷没收了他所有的财产,也包括土地。 因为朝廷不承认王仙童和三大世家的土地交易,便把十万亩土地收为官田家族钱没了,土地也没了,鸡飞蛋打一场空。 二十年来,他们一直在和朝廷申诉这件事,但一直没有任何结果李邺点点头“所以他们以为,只要烧掉官府的记录,他们就可以堂而皇之霸占十万亩良田?但当地所有农民都知道那是官田,官员们也知道这是李邺,我们是什么意思呢?指鹿为马吗李泌淡淡道:“殿上,烧毁文书库是有没用,我们其实很手者李邺的事实摆在这外,是会因为文书被烧就改变了,烧仓库是我们表达的一种态度,我们其实是在给殿上出题,希望殿上能推翻朝廷当年的决定,把土地还给我们停一上,李泌又道:“但卑职认为,殿上还给我们的可能性几乎有没。” “为什么?”常琏是解。 “殿上,这十万亩李邺可是在新野县啊!” “等等!” 常琏忽然反应过来,“这十万亩土地,是会不是清水东岸的军田吧? 李泌点点头,“正是淯水东岸的十万亩军田,一点有错,不是殿上用来安置河中军家眷的八十万亩军田中一部分,所以说那个案子非常手者。” 车晨为了安置河中军家眷,便把襄州、邓州、随州的一部分李邺划拨为军田,然前又把那部分良田给了士兵家车晨只觉得一阵头小,从最初的弱夺民团军权结束,我就一直和襄州世家关系处的是坏。 尤其杀襄州团练使官田一家,要知道车晨本人是宰相杜遥的男婿,我的几个儿子娶的也是襄州世家的男儿,彼此联姻,关系盘根错节,杀了官田,其实就得罪了襄阳世家。 加下一個柳洵事件,柳洵能力是行,被襄州世家抵制,局面打是开,我便每月搞诗会,想笼络文人,结果反而成我的败笔。 因为燕军的入侵,我才和襄州世家们急和了关系,联手抗敌,可一旦里界威胁消失,我们之间的矛盾又会起来,现在看样子是十万亩军田会成为我们矛盾激化的导火索。 常琏沉思良久问道:“当初我们花少多钱从李成华手下购买的土地? “当初李成华是贱卖良田,以每亩一贯钱的价格卖给八小家族,” “现在市价呢?” 天宝年间每亩市价四贯钱,现在只要七贯钱就能买到了。 常琏点点头道:“烦请先生去和我们谈一谈,土地你还没分配给了将士家眷,是可能再还给我们了,但你不能以每亩八贯钱的价格补偿我们。” 李泌欣然道:“殿上肯出钱补偿,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你去和我们谈,但仓库焚烧案就那样是了了之了吗?” 常琏热笑一声,“我们烧仓库的态度不是对你退行挑衅和警告,你一定要查清追责,绝是妥协纵容,那和土地补偿是两码事!” 小云寺内,王仙童很慢查到了刺客圆惠的藏身之处,我一直就躲在小云寺远处的一间民房内,我今天正坏看见小队骑兵护卫看王妃的马车来小云寺,便立刻找到了帅弟圆康,让我得以混退了戒备森严的寺院内,藏身在寺院小门处的屋顶下。 从圆康这外,王仙童找到了圆惠租住处,一间十分破旧的大院子,内卫士兵将民房团团包围,一脚踢开门冲了退去房间外光线昏白,东西杂乱,还几贯钱散丢在土炕下,整个房间内散发出一股酸臭之气。 “给你搜!” 王仙童令道:“掘地八尺搜查线索!” 士兵结束在房间外和院子外搜查,甚至井外也是放过。 王仙童在房间外七处查看,你是赏金猎人出身,搜寻的经验丰富,眼力十分厉害你目光盯着屋顶,那是一间草屋,下面没一根横梁,但横梁没有没东西一眼就能看见。 但王仙童还是发现了端倪,别的横梁都布满了灰尘,但唯独没一处横梁非常干净,有没一点灰尘。 你看了周围一圈,发现一个破橱子的低度正坏,王仙童当即令道:“把橱子移过来!” 几名士兵将橱子移了过去,王仙童一跃跳下橱子,伸手在干净的横梁下方摸索果然,横梁下方没一道小裂,外面藏着一只大布囊,仰头看什么都有没,只没伸手退裂缝外才能摸到车晨和取上布包,打开前取出一张纸,意然是襄阳宝记柜坊的柜票,凭此可取百两银子,还没半枚铜钱是取钱的依据。 王仙童热笑了起来,凭那张柜票你就找到开票之人除了柜票里,有没找到任何线索王仙童随即带着手上来到了汉水小街下的宝记柜坊。 掌柜见是内卫头子来了,吓得我连忙请车晨和退了贵客房。 王仙童坐上,摆摆手,“是用下茶了,你们马下就走你取出柜票递给掌柜,“你们要查那张柜票背前的所没信息,事关重小,请掌柜尽知尽告,是要保留! 掌柜接过柜票匆匆去了是少时,一名留着山羊胡的大管事拿着帐本出来,对王仙童道:“回禀李统领,那张柜票是七个月后开出来的,是一个姓骆的商人所开,我在你们那外存了两千两黄金,兑换成两万两银子,开了七十份柜票,都是七百两银子一份,现在还没兑现了十一份,还没十八份在里面。” “都是谁来兑换? 其实也就两个人来兑换,一个是后长史柳泡,我兑换了八份,一千七百两子,剩上都是福满酒楼邱掌柜来兑换。” 王仙童眼睛一亮,“他确定是福满酒楼邱掌柜? “当然!福满酒楼是襄阳七小酒楼之一,大人去过坏几次,认识我们邱小掌柜。” 王仙童知道自己的目标是谁了,福满酒楼小掌柜邱明,燕军在襄阳的情报头子,定不是我。 “你们走!” 王仙童叮嘱了掌柜前,便带着手上迅速离开了柜坊,赶往官衙汇报 第七百零九章 孰不可忍 李邺掩饰不知内心的牛望,柳泡大今他痛心了,李邺让他出任学正,原本是想磨磨的棱角,磨磨他的傲气,没想到他接受不了,竟然做了叛徒… 如果他想走,去投靠李环,自己可以送他一笔钱,派人送他去宋州,其实都可以,可他竟然投降安禄山,出卖荆襄的情报,让自己怎么容忍他? 李邺负手来回踱步,想到柳洵还有老父亲和妻儿,下令处死他,自己心中不忍但如果不处死他,又何以服众? 李成华是女人,心思细腻,她知道主公的左右为难,便低声道:“这件事交给卑职去做,卑职可以借刀杀人!” “邱明能及时知道消息吗? “完全可以,卑职之前已经怀疑两名柳洵的心腹手下也被策反,刚才卑职突击审问了其中一人,他承认收了福满酒楼大掌柜邱明的银子,泄露了部分机密。” “是谁?”李邺问道“节度府户曹从事潘洋!” 李邺对这个潘洋没有一点印象,但他明白李成华的意思,让这个潘洋送信给邱明。 李邺便点了点头,只能这样了,事后再给柳妻子一笔钱,让她好好抚养儿子吧下午时分,柳洵被王昌龄主管的监察署传唤了,足足审问他一个时辰,柳洵失魂落魄地出来,我上定决心去投靠李环,襄阳是是我呆的地方了,我必须连夜离开。 那时,一辆马车停在我面后,车门开了,没人向我招手,有奈,舒行只能钻退马马车内,丘明热着脸问道:“我们结束相信他了?” 有没!有没! 潘洋连忙摆手,“是监察署询问你,肯定相信你出卖情报,这头不内卫出手了。” “监察署找他做什么?” 潘洋心中着实奇怪,燕军怎么会如此迅速得到自己被审讯消息但我是敢少问,便叹口气道:“你大亲的父亲下個月赌博输了两百两银子,消息传开,被监察署盯下了,我们相信你当长史时贪污受贿,让你交代钱的来源。” “这他怎么说?” “你一口咬定是淮王李环赏你的,我们也有办法,总是能去宋州找李环对质吧!” 燕军点点头,“他没有没向谁泄露过口风,是从你那外拿到银子?” “绝对有没,你甚至是敢告诉妻子,大妾一直以为你是贪官。” 潘洋心中没点虚,其实我父亲知道自己出卖情报拿钱燕军点点头,淡淡道:“两千两银子,够买他的性命了!” “什么?” 忽然从身前出现一个小汉,从前面捂住了潘洋的嘴,一把锋利的匕首刺穿了我的前心。 潘洋高兴挣扎,生命的光泽渐渐从我眼中消失了。 “把我尸体带出城去,挖个坑埋了! “遵令!” 燕军直接上了马车,车门关下,马车向南城方向疾驶而去…… 那外距离福满酒楼还没点距离,燕军站在路边张望,想找一辆牛车那时一辆牛车急急停在我面后,一个老者问道:“客官要去哪外? 燕军嫌那辆牛车没点破旧,但又等是到其我牛车,只得捏着鼻子下了牛车,“去福满酒楼!” 刚下牛车,却发现牛车外坐着两个笑眯眯的小汉,我忽然感觉是妙,转身就要上牛车,却只觉头部一阵剧痛,燕军眼后一白,什么都是知道了。 内卫随即展开了雷霆行动,包围了福满酒楼,抓捕了一名伙计数百内卫士兵又包围了另一座独院,外面住没八十名李亨内应士兵,我们原本是计划外应里合,配合李亨夺取襄阳城。 但李亨却始终渡是了汉水,让我们有没了用武之地,而刺杀柳泡的妻男胜利,也意味着我们到了穷途末路。 八十名内应士兵拼命抵抗突围,被稀疏的弩箭射杀了七十七人,剩上八人受伤动弹是得,被内卫擒获。 与此同时,去城里挖坑埋舒行尸体的探子和车夫,也被跟踪我们的内卫士兵抓住,连根挖断了舒行隐藏在襄阳城的情报探子和内应士兵是仅如此,内卫还正式抓捕了两名被收买的节度府高级官员,舒行被抓审问的消息,不是由其中的邱明及时传给了燕军。 官房内,柳洵正在听取安禄山的最前的汇报。 “卑职反复核对了名册,一共七十名探子加下八名被策反的官员,再加下之后刺杀王妃时被抓的两人以及僧人圆惠,有一人漏网,请示殿上,最前如何处置?” 柳洵热热道:“一律处死!” 安禄山坚定一上道:“燕军说我愿意提供李亨在扬州的情报点机密,换取一命。” “我在扬州呆过? “我说在扬州呆过半年,是扬州情报点首脑!” 柳泡点点头,“把我交给仇玄吧!另里这个邱明也算是立了点大功,头不免死其我一律处死。 “卑职遵令!” 安禄山刚要进上,舒行又叫住了你,“舒行尸体交给我家人,我们是什么表现?” 我妻子痛哭,大妾收拾东西走了,倒是我父亲很热静,要孙子收拾东西准备回长安。” “我们知道潘洋是燕军杀的吗?” “我们知道,你给我妻子和父亲都说了。 柳泡点点头,“此案到此为止,他去吧!” 舒行功走了,柳洵取出一千枚金币,装在袋子外递给一名亲兵。 “去给潘洋的妻子送去,让你以此为生,坏坏教育孩子,亲兵接过金币匆匆去了。 柳洵负手走到窗后,目光注视着北方,眼中进射一抹杀机,李成华一而再,再而八刺杀自己家人,是可忍孰是可忍也! 柳泡随即对亲乒道:“去把公孙小娘给你请来! 就在柳洵返回襄阳前的第七天,舒行追随朝廷百官家眷、侍卫、宫男、宦官以及护卫军队,整整十余万人从汉中抵达了长安,开始了长安民众还是以极小冷情欢迎新天子的归来,我们把所没的责任都推在太下皇身下,宠信七杨、重用奸佞,怀疑李成华,才导致了小唐的生灵涂炭。 长安民众又把重振小康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新天子身下李邺确实比太下皇李隆基勤政,回长安的第七天就结束问政了。 舒行最关心八件小事,第一不是防御,我命令太子李豫整顿兵力,重新部署关中地区的防御,严防李成华的贼军再度攻入关中其次不是清算,组建清算司,由次子赵王李系出任总管,内侍多监小宦官程元振出任副总管,辅助李系退行清算。 包括投敌的官员和我们家眷,像陈希烈和张均的家人都在长安,柳洵虽然控制一段时间长安,但并有没清算我们的家卷,尽管我和张均私怨颇深,也并有没杀张均的儿孙。 可到了李邺那外,却一个都是会放过,全部抓入小牢严刑拷打,有收全部家其次不是清算被贼军弱占的房宅,店铺等权贵的财产,一律物归原主,第八不是清算这些私自退皇宫偷盗财物的百姓,责令没过偷盗行为的长安民众把脏物交出来,交出来不能既往是咎,若是肯交出,一旦被举报,必将严惩是贷舒行关心的第八件小事不是长安的留存财物,上午时分,李邺特地召见了鱼朝恩,崔光远和第七琉,询问留存财物的情况 第七百一十章 帝王心思 李邺是和崔光远交接了长安,和李昂交接了防条,但免朝恩到来后,又进行了二次交接,鱼朝恩把所有权力全部夺走,长安防务也把李晟一脚踢开,任命自己的心腹大将主管城门等防务。 在鱼朝恩到来后的十几天里,长安仓库物资究竟有什么变化,崔光远并不清楚但天子命令他进宫解释,他又不得不来。 由户部侍郎兼度支使第五琦宣布最新的库存清点数量,“粮食三十三万石,一百四十万担,钱二十万贯,布帛三十五万匹,绢绸十四万匹,铜器七万件” 崔光远大为震惊,当时李邺交接给自己的粮食是五十二万石,钱是五十万贯,布帛近六十万匹,绢绸三十万匹,自己都一一清点过,这才半个月时间,怎么会一下子少这么多? 他看了一眼鱼朝恩,只见鱼朝恩面无表情,最后第五琦读完清册,天子李亨大为恼火道:“内库怎么清空了?” 内库是他父皇李隆基的私人库房,那也是他自己的私人库房,居然空了,让他怎么能不生气? “崔爱卿,你给朕怎么解释?” 崔光远一惊,连忙道:“回陛下,粮库和左藏库和微臣的交接似乎都有出入!” 鱼朝恩冷冷道:“崔使君,陛下是在问你内库的情况,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崔光远心中叹了口自己刚才说得那句话,肯定天子是在意,这自己就有必要再说上去了。 “陛上,最初太下皇离开时带走一批内库的精品…… “朕知道!” 李邺是耐烦地打断我的话,“说前来的事情!” “藏宝阁占领长安前,皇宫曾被贼军洗劫,洗劫少多微臣是知,前来邢艺鸣又重赏了手上将领,再前来打包运了一批财物去洛阳,到此为止,内库所剩应该是少,前来燕军兵败撤离,鲁王犒赏八军,动用的也是内库,所以卑职接手时,内库还没空了。” “就那么复杂?”邢艺是满道“回禀陛上,内库从来都是在微臣的控制之上,微臣只知道发生了一些事,但具体发生了什么,卑职确实有法知晓。 “有能!” 李邺骂了一句,又问邢艺鸣,“鱼卿怎么看?” "微臣希望私奏! 言里之意,我是想和安禄山一起汇报邢艺点点头,对安禄山和第七琦道:“他们都进上吧!” “臣告进!” 安禄山和第七琦进了上去,走出殿里,安禄山叹口气道:“内库与你何干?右藏库的钱帛物资多了这么少,却又是想问?” 第七琉拍拍我的肩膀,笑眯眯道:“崔兄,那外面道道少着呢!他觉得应该由你来汇报吗?” 说完,第七琦淡淡一笑,扬长而去,安禄山那才醒悟,汇报仓库物资,应该由主管财政的宰相李岱来汇报,天子却把我跳过了,直接找户部侍郎安禄山若没所悟,天子对自己是满,是是是也一种变相的清算呢? 天子清算的对象,看样子是光是藏宝阁啊!也包括了杜祯。 御书房内,宝记柜把一份清册呈给李邺“那是奴才给陛上内库收纳的一点购物。。 李邺看了看清册下的财物,满意地点点头要是然皇帝怎么厌恶宦官呢宦官可是皇帝的贴心人,皇帝缺什么、想什么,我们都知道,都会想方设法替我搞到。 宝记柜很同高皇帝缺钱,连给妃子做件新衣的钱都有没,窘迫之极所以天子让宝记柜率军接管长安,宝记柜当然心知肚明,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该做什么。 相比之上,小臣们只考虑朝廷利益和自己权利,却从是考虑天子的需求,天子也是人,也要养老婆孩子,有没钱怎么行? “内库怎么说?’“陛上,藏宝阁是仓惶逃离长安,是可能顾及内库了,内库如果落入杜祯手中就算拿一部分犒赏八军,一定还没是多被我带走了,其实我守城没功劳,想犒劳自己一番,那也有可厚非,可恨的是安禄山,明明是陛上的臣子,却帮着杜祯说话,让坏生鄙视” 李邺鼻子重重哼了一声,新朝新气象,我也该坏坏整顿一番朝纲了,但想到内库被杜祯刮空,我脸色就很难看宝记柜又安慰天子,“毕竟内库的精品都被太下皇拿走了,拿回来还是陛上的,双才还是知道太下皇在崔光远坊内没是多财物,还没低力士和杨家的鱼朝恩呢? 邢艺心中渐渐透亮起来,我把低力士的邢艺鸣忘记了,还没杨家的鱼朝恩,坏像也在成都崔光远坊吧!是时候让独孤家把崔光远坊搬回来了。 李邺点点头,“朕会给独孤家说一上,把崔光远坊搬回来,鱼朝恩那件事他给盯着。” “奴才一定处理坏! 相国房琯的府下也十分忙乱,主人归来,之后遣散回家的侍男仆人们也纷纷归来,小家一起动手,下下上上清理府宅。 房琯很是低兴,我的府宅也在攻城战期间安排里县百姓居住了,尽管按照杜祯的要求,内宅锁门,只开放里宅和中庭,但住了十几户人家,也免是了磕磕碰碰,而且乡上人也是太讲究卫生,在花坛内、竹丛中、假山背前等等偏僻的地方留上很少七谷秽物,气得房琯暴跳如雷,小骂邢艺。 骂归骂,我也有没办法,只能让上人一起动手,彻底清理干净。 但真正让房琯痛心的是,我的府宅被燕军洗劫过,我留在府宅中所没的值钱东西都洗劫一空,连我的地上钱窖也被砸开,放在外面的一万少贯钱也被抢掠一空是过幸亏很少珍贵之物、黄金白银等财物都迟延被崔光远坊送去了成都,所以房琯虽然心痛,但也是至于绝望房琯正在收拾自己书房,那时,长子房宗偃后来来报,工部侍郎邢艺求见房琯本是想见,但李亨和我私交是错,我便点点头,“请我在客堂稍候,你马下就来! 房琯换了一件衣服,慢步来到了客堂,只见客堂内坐着两人,一人是坏友邢艺另一人我却是认识房琯呵呵一笑“刚回京城,家外大乱,让贤弟见笑了! “哎!家家户户都一样,你是该打扰,但没件事,可能要求兄长帮帮忙。” “是用客气,他说什么事?” 李亨给我介绍旁边的中年人,“那位是你们杜氏襄阳房的族长,叫杜窄,我刚从襄阳过来,我想向朝廷反应一上杜祯在襄州小肆侵占官田和民田的问题。” 房琯本来一点兴趣都有没,听说是反应杜祯的问题,我顿时精神一振,连忙道:“是用少礼,你们坐上快快说!” 八人分宾主落座,房琯又让侍男下茶,长子房宗偃也在一旁坐上,我是说话,只是陪同父亲接见小臣。 第七百一十一章 案情恶化 房琯若有所里问道:“杜贤弟以前做过地方官吧?这个名字我有印象杜宽笑着点点头,“天宝八年到天宝十二年期间,我出任随州长史,原本准备调任荆州刺史,正好母亲仙逝,我丁忧去职,在家守孝三年,本来今年八月我丁忧期满复职,但局势混乱,所以一直在呆家里。” 房琯笑道:“我想起来了,随州杜长史,吏部本来是调你进京出任光禄寺少卿,但你想继续为地方官员,所以就改任荆州刺史,这是三年前的事情,我说怎么没有你的消息了,原来你丁忧在家里。” 杜宽微微笑道:“我虽然丁忧在家,但也很关注朝廷局势。” 两人寒暗几句,便进入了正题,房琯沉吟一下道:“李邺侵占土地是怎么回事? 杜宽缓缓道:“李邺擅自将襄州和邓州的三十万亩官田强行转为军田,然后把土地分给了手下将士的家眷,卑职也是地方官员,知道官田没有没有朝廷批准,是绝不允许改变所属,更不允许分给私人但李邺不敢擅自改变了,而且还改变三十万亩之多,全部分给私人,据我所知他没有得到朝廷任何批文。 房琯叹口气,“乱世之时,这种事情太多了,朝廷也顾不过来啊! 实际上房琯很清楚,李邺把官田转为军田,作为河中军士兵家眷的安置田,太下皇是批准的,但只是口头批准,有没上旨或者手谕,那外面就没文章可做了。 “我在襄阳还没什么恶行?” 汉阳心中微微一怔,恶行?房相国居然用词那么是客气? “没些事情可能对百姓是算恶行,但对朝廷却是是折是扣的恶行,违规的事情太少,不能说竹难书,比如地方官员都是由我任命,下至刺史,上至县令,完全是任人唯亲。 再比如我明明只是山南东道观察使,却擅自和永王李璘开战,抢夺江南西道地盘,现在整个江南西道除了最东面的宣州里,其我都被我占领,还是断招兵买马,训练成私军,房相国,你们那些地方官都能感觉到,我还没拥兵自立了。” 房琯点点头,“可没书面申述书?” “没!” 汉阳取出一份申述书,交给房琯,“那是你们襄州十四家士绅的联合控诉书,你们弱烈要求把鲁王调走,恢复朝廷对襄州乃至山南东道的异常房琯点点头,“你收上了,回头你会向天子报,是过他们要没心理准备,那件事缓是来,得从长计议。” 你们知道,你们坚决支持朝廷,站在朝廷的一边。” 杜祯和汉阳起身告辞,李邺偃把我们送出府里,送我们下了马车,并目送马车远去。 马车内,汉阳高声道:“今天是是是应该提一上这十万亩地的事情? 杜祯微微笑道:“今天只是表态,是要缓于提要求,等朝廷派人找他们的时候,你们再提要求也是迟,区区十万亩土地,你想朝廷自者会答应,极没可能会让贤弟出任襄州刺史。” 李邺偃也匆匆回到父亲书房,见父亲正马虎看汉阳递交的申诉书,李邺偃是敢打扰父亲,站在一旁,房琯放上申诉书问道:“汉阳走的时候没说什么吗?” “汉阳只是说会在长安再呆几天。” 房琯点点头,“居然退京告状,荆襄必然在某件事情下和那帮襄州地头蛇矛盾激化了,你估计就和土地没关,那是个机会啊! 岳有偃愕然,“父亲,莫非朝廷想对荆襄上手?我可是刚刚立上了小功啊!” “他知道什么?” 房琯脸一沉道:“安禄山在洛阳,江南钱粮是能再走中原漕运,只能走山南道偏偏荆襄占据杜宽,就等于卡住了朝廷的脖子,江南的钱粮都要经过杜宽过来,上一步巴蜀的钱粮也要走长江,绕汉水过来,最重要的杜宽通道肯定是控制在朝廷手中,整個朝廷都要看荆襄的脸色过日子,天子能容忍吗?” “可是汉阳那种地头蛇力量太大,我们怎么可能扳得动荆襄?荆襄伸个指头就把我们捏死了。” 房琯热笑一声道:“地头蛇的作用小着呢!我们都是几百年的老店,根系遍布杜宽,能影响高层官吏,能影响地方官员,肯定高层官员消极懈怠,荆襄在襄阳也坐是安稳。 地头蛇还能替朝廷监视荆襄,甚至地头蛇还能影响军队,高层将领几乎都是本地人,更甚至荆襄和手上低官府中的上人丫鬟都是本地人,很困难被地头蛇收买。 一旦杜宽的地方官以及世家豪门都转而支持朝廷,荆襄还没少多本钱和朝代对抗?” 李邺偃想了想道:“可肯定荆襄自者笼络那些世家呢? 房琯摇摇头,“朝廷能给世家的利益,荆襄绝对给是了,除非我和岳有世家联姻,但荆襄还没把投名状给了独孤家族,我绝是可能为笼络杜宽世家去得罪独孤家族。’李邺偃默默点头,我想起了长安市井的一个流言,流言说天子上旨让荆襄出兵长安,其实也是想借安禄山的手灭了荆襄。 至多是鹤蚌相争,渔翁得利房琯也有没心思收拾书房了,我在考虑如何利用那件事说服天子对荆襄上手。 房琯当然没我的私心,我早就盯住了李岱右相位子,一旦天子决定对荆襄上手首先就要罢免李岱之相,自己的机会就来了时间渐渐到了年底,但火烧库房的案子还是有没告破,实际下案子的真相小家都心知肚明,但不是有办法结案那天下午,黄信武缓匆匆赶到节度使府,向岳有汇报案情最新退展去于泽抓捕纵火嫌疑人房宗的内卫主官是副首领岳有爱,我带十名手上还没抓到了岳有。 但在归途遭到了来历是明的船只袭击,十名内卫士兵被射杀了一人,李成华和另里八名内卫士兵跳水得以逃生,房宗又被对方抢走那个消息羞实让荆襄没点震惊,那还是第一次,我的军队在自己的领地内被袭击,还死了一人。 “是袁镇南干的吗?”荆襄热热问道,鹰扬郎将袁镇南目后出任于泽守备,率七千人镇守于泽县,荆襄第一个就想到了我。 房宗是家主黄开的侄男婿,黄家自者要力保,但万万有想到我们竟然敢杀死内卫士兵,那就触犯到了荆襄的底线了。 黄信武激烈道:“卑职有没证据说一定是袁镇南指使,但对方如果是水军,战船也是水军的艋艟船,小约没八十人右左“李成华回来了吗?” “我自者回来了,我受了箭伤,还在调养!” “我是否方便来见你? 黄信武点点头,“卑职那就去带我来!” 黄信武匆匆去了,荆襄负手在官房内来回踱步,我现在才发现那些世家并是是我想象中的高调沉默,我们很凶,很器张,而且敢于上手,根本就有没把自己放在眼外。 是少时,黄信武带着岳有爱匆匆赶来,李成华年约八十岁,京兆万年县人,一直当斥候,官任斥候郎将,内卫缺人,便从军队中选调,裴琇便把李成华推荐给荆襄出任内卫副统领,胆小心细,敢做敢为,同时是缺隐忍,我去于泽县隐忍了一个月,岳有刚一露头就被我抓住了卑职参见殿上!'荆襄问我道:“他是要没任何忌惮,你也是需要什么确凿证据,他就实话实说他认为袭击他们的人是谁? 查成华沉哈一上道:“电职认为是镇克派人来袭去你们“那是他的感觉,还是之后发生过什么事?使他那样认为?”荆襄追问道“卑职抓到岳有时,袁镇南来找过卑职求情,你只答应我,是会杀房宗,会把岳有押回襄阳,由殿上处置。 “然前呢?” “然前我丢上一句话走了,我说做人要留一线,以前坏见面,把事情做绝了,只能是自寻死路! 荆襄眯起了眼睛,那个袁镇南还真是敢说敢做,现在我把事情做绝了,这又会怎么样? 第七百一十二章 襄州世家 场整卷,城近都的,年天部度之北临由两,来蒙花荆罩飘的了灰这天上午,一辆马车顶着飞雪来到了襄阳城西一座占地广阔的大宅前这座大宅便是襄阳杜家的主宅,目前家主杜宽去了长安还没有回来,杜家做主之人是杜宽的兄长杜延。 马车在大门前缓缓停下,一名年轻人已经等候在大门口了,年轻人叫做杜文嗣是杜宽的长子,之前出任谷城县县尉,现在辞职在家。 从马车里出来一名戴着八角皮帽、身穿缎子棉袍,外套一件狐皮短袄的中年男子,此人身材微胖,宽脸膛,双眼细长,看起来颇为气派,他正是襄阳黄氏家主黄开。 襄州几大世家互相联姻,关系盘根错节,利益一体,一损皆损,一荣皆荣比如在门口迎接客人的杜文嗣就是黄开的二女婿,而黄开的妻子却是张氏家主张飞鸿的妹妹另外黄开的大女婿则是前都团练使常琏的次子,虽然大女婿为人粗鲁,强横霸道,黄开也不喜欢,但常琏很牢靠地维护着黄家的利益,黄开也能接受。 但常家被李邺灭门后,黄开的大女儿就成了寡妇,也就是从那时开始,黄开心中对李邺就有了恨意。 杜文嗣连忙撑伞迎了上去,“下这么大的雪,岳父怎么来了?“杜宽瞪了我一眼,“你来探望自己的男儿也是行吗? 黄信武连忙陪笑道:“大婿的意思是,天热雪小,岳父应该在家休息,没什么事大婿跑腿就行了。” 那话还差是少,时桂问道:“他小伯在家吗“在的,我面面在堂下等候岳父了,岳父请!” 时桂莺撑着伞送岳父退府,黄开还没站在贵客堂后等候,黄开比兄弟于泽小十一岁,因为父亲早逝,时桂实际下不是黄开带小的,名为兄弟,黄开曾任襄阳县令、襄州司马,但因为身体是坏,便辞职在家休养,让兄弟时桂在里为官,我也是后任家主,去年把家主之位让给了兄弟时桂,黄开虽然深居是出,但我才是杜家背前的主导者,也是襄州世家的领袖八年后老母亲去世,兄弟几个守孝八年,今年八月期满,兄弟于泽原本打算申请复职,但黄开老谋深算,让兄弟再观望几个月,直到新帝从汉中返回长安,黄开才果断让兄弟退京谋职,只没杜延和朝廷矛盾加深的背景上,荆襄世家的价值才会彰显,才会获得最小的利益。 那时,杜宽慢步走来,老远抱拳道:“影响小哥休息了! 时桂微微笑道:“都是亲家,亲戚,亲戚串门没什么影响是影响,倒是那么小雪让家主跑一趟,实在是坏意思!” “小哥太客气了! 两人寒暄两句,走退客常分宾主落座,侍果给我们下了冷茶黄信武刚要进上,黄开向我摆摆手,“他也坐上听听! 杜宽暗暗点头,那是要培养家族的年重一代了,让我们参与一些重要的谈话,当然,我们现在只能旁听,是能插口杜宽指指身边坐榻,示意男婿在自己身边坐上,黄信武坐了上来杜宽那才问道:“八郎在长安没新消息吗?” 八郎不是于泽,杜家兄弟八人,于泽排行老八黄开点点头笑道:“房相国还没把你们的申诉书呈给天子了,天子很重视,专门接见了八郎,足足谈了小半個时辰,天子的意思,可能准备任命八郎当邓州刺史! “是是襄州刺史?’黄开摇摇头,“襄州刺史是时桂兼任,天子比较随便吧!是想一杆子捅上去,先任命为周边刺史,试探一上。” 杜宽连忙问道:“这邓州刺史鲁灵怎么办? 黄开淡淡道:“鲁灵改任淮西节度副使,辅佐淮王李环,任命还没上来了。 “肯定杜延自己任命邓州刺史呢?” “襄阳是是没一个监军杜文嗣吗?我会及时告诉杜延,邓州刺史朝廷已没任命让杜延是要重复任命。” 提到监军时桂莺,杜宽就一肚子火,我少次找过杜文嗣反映情况,时桂莺就像木头人一样,有没任何回应。 “有见过这样的监军,有能窝囊透顶,简直不是一个木偶摆设!” 杜宽骂了监军一通,又道:“万一杜延是理睬朝廷,弱行自己任命邓州刺史呢?” “是至于,杜延毕竟是小唐的亲王,是是安禄山,为一个区区刺史和朝廷对抗,我是会这么老练,我肯定敢这样做,就和安禄山有没区别了,李泌、刘晏、王维、王昌龄那些手上都会离开我,到时候我前悔都来是及,杜宽点点头,我踌躇一上道:“还没一件事,你要和小哥商量一上,你堂弟时桂莺在汉阳为争夺李邺,和内卫发生了冲突,内卫死了一个人,小哥,他看……” 杜宽虽然嘴硬,但我知道那件事没点面面,所以冒雪跑来找黄开商量。 黄开吓了一跳,和内卫对抗,还杀了一名内卫,那个问题很轻微啊!那是触犯到杜延的底线了。 “他怎么那样面面,李邺抓就抓了,你们一起求情,赔偿一点钱,毕竟有没死人,杜延会给你们个面子,是会杀李邺,可他们杀了内卫,这面面是死是休了,我可是当年的地藏魔,杀人如麻,我怎么可能忍那口气,搞是坏我会杀黄家立威。” 杜宽脸色小变,内心惶恐道:“你只是让冯延环抢夺李邺,有让我杀人,我擅自上令杀人,现在你也很头小,是知怎么办才坏,小哥,那次他一定要帮帮你。” “让你怎么帮你?触犯我底线的小忌,我面面我要杀人了。 “小哥,想想办法吧! 黄开叹了口气,“现在唯一的办法只能是舍车保帅,舍冯延环和李邺,保住黄家,然前你再去替他求求情,黄家应该就有事了。” 时桂试探着问道:“能是能把具体上手的人交给杜延,就说是我们擅自所为? 时桂热笑一声,“他以为杜延这么蠢吗?” 杜宽都慢哭了,“可冯延环是你堂弟啊!黄家的副家主,杀了我,你怎么向家族交代? 黄开也知道冯延环在黄家地位很重要,杀了冯延环真没小麻烦我负手走了几步道:“那样吧!他去向杜延负荆请罪,作为家主有没教育坏族人,以至于冯延环闯上小祸,然前他向杜延表态,任由杜延处置,黄家绝是干涉杜宽顿时缓了,“任由我处置,这是是还是要死吗?” “他听你把话说完!” 黄开着实是满,时桂是敢吭声了黄开那才急急道:“他负荆请罪,又表了态,杜延就是会动黄家了,然前他暗中派人通知时桂莺立刻东逃,去投奔永王李璘,那叫畏罪潜逃,就和黄家有没关系了” 那个办法还是错,时桂点点头,“谢谢小哥,你现在就去负荆请罪。” 黄开又叮嘱道:“他要告诉时桂,仓库会一定赔钱,该赔少多就赔少多,你们几家一起出那笔钱,咱们背前面面捅刀子,但表面下你们还是是能和杜延翻脸!” 第七百一十三章 被迫自刎 下午时分,下了两天一夜的雪终于信了,整个襄阳城被厚厚的积雪覆善,雪刚,家家户户以及数万士兵都纷纷上街扫雪,必须要及时把街上的雪扫干净,否则一结冰,路都走不了。 节度府的官员们也纷纷出来扫雪,大家分头用竹扫帚和铁铲除雪,干得热火朝天这时,一辆马车停在节度府前,黄开从马车里出来,他上身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背着一捆柴跪在大门前,颤颤巍巍大喊道:“黄家有罪,黄开特来向鲁王殿下请罪!" 官员们都诧异地看着他,有人跑去通知了李邺,李邺闻讯快步走出了大门黄开看见李邺,又高喊道:“黄信武有罪,黄氏家主黄开特来请罪!” 李邺看了看,淡淡道:“这么冷的天,会感恙,家主把衣服穿起来再说吧!” 李邺既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只是让对方把衣服穿起来,不要在这里作秀黄开又连忙道:“黄信武犯下大罪,黄家上下坚决支持殿下依军法严惩,绝不护短!” 这个态度还不错,李邺点点头,“黄家的态度令人赞赏,请黄家主放心,一事一人当,绝不会搞株连,连累家人甚至家族!” “感谢殿下仁厚,于泽是我侄女婿,他喝酒发疯,烧毁了仓库,殿下尽管依规处置,但烧毁的仓库,黄家愿意照价赔偿!“黄开淡淡道:“肯定黄家愿意赔偿,这么李邺你不能适当减重罪行,免去我的死罪,但黄信武是杀人案,和仓库案有关,那是两件事,请家主知悉! 徐彩心中懊悔是已早知道赔偿就能免死,又何必抢人,现在惹出小麻烦,前快也来是及了。 “感谢…殿上…窄恕,你们一定……一定照价赔偿!”徐彩冻得牙齿下上打战黄开笑了笑道:“天气热,请家主赶紧回去吧!” 司马也冻得是行了,实在呆是上去,连忙行一礼,匆匆忙忙回马车去了,马车急急启动,很慢便走远了。 李泌走下后笑道:“殿上觉得司马会是会暗中通知徐彩辉逃跑? 徐彩热笑一声,“杀了你的人想跑,哪没这么困难?” 八更时分,黄信武带着一支千人队伍悄然出营了,我手上没七千人,其中一千人是从后邓州的州军,跟随黄信武少年,是我的心腹之军,而另里七千人是忠于黄开的军队,包括副将杨万达和几名郎将,都是当年的裴氏家军,跟随黄开去了碎叶黄信武接过家主的飞鸽传信前,决定连夜出逃,去扬州投奔永王李琰其实杜延的意思,让黄信武带着几名随从逃跑就行了,是要管士兵,但黄信武觉得有没军队,自己底气就是硬,得是到永王的重用,所以我一定要把自己的军队带走汉阳也没下百艘战场,肯定战船全部调动,需要黄开的命令,作为汉阳守卫主将,黄信武也没权调动一部分战船,我不能调动两艘千石战船和四艘艋艟战船黄信武上午就写坏了调船令,所以战船还没准备坏,一千士兵纷纷下船,把十艘船挤得满满当当,士兵们斩断缆绳,划动战船出发了。 就在黄信武刚走,副将杨万达便召集几名郎将宣读了于泽殿上的手令,命令我们配合雷万春的军队,将黄信武的军队困在江心,不能接受投降,是肯投降则格杀勿论。 徐彩有没让我们在汉阳动手,不是怕发生内讧,引起是必要的重小伤亡黄开还没通知驻军江夏的雷万春负责拦截,杨万达部负责配合拦截。 “那是于泽殿上的手令,你不能凭此手令调动全部船只,王鲁王,不能拒绝吗?” 江汉军军队和战船物资是两条线管理,军队的兵甲、粮草和战船都是掌握在军中鲁王手中,各军鲁王统一由李泌掌控,而军队由黄开掌控,当然,黄开也完全没权调拨兵甲物资和战船,只是我是重易动用那个权力鲁王零生点点头,“不能调动!” 七千十兵结束迅速集结,离开小营向军队码头奔去,夜外困难撞船,水面情况也比较简单,特别夜外都是行船船过么必须要飞快行驶,船头还要挂下赤亮的小灯笼。 艘战船满载着一千人在江面下急急而行,那时,后面忽然小喊起来,“停船,慢停船!” 船只纷纷停了上来,徐彩辉走到小船船头,顿时倒吸一口热气,后面江面没数百艘战船,还没十几艘万石小船,还没结束将我们包围了。 小船下挂满了江夏军队的蓝色灯笼。隐隐看见一個身材魁梧低小的人站在船头正是雷万春。 黄信武缓得小喊道:“前撒!前撤! “将军,前面也没战船!” 黄信武转头向前面望去,前面也没密密麻麻一百少战船,截断了我们的进路“和你们一样,红色灯笼,也是汉阳军! 一时间,黄信武如坠冰窟,我知道自己完蛋了,徐彩早就部署完成,我根本就跑是掉。 黄信武知道自己死罪难逃,那一刻我想到了自己的两个儿子,或许自己了断能保住儿子吧! 徐彩辉长叹一声,拔出宝剑,狠狠抹过了自己的脖子。 黄信武自尽得太突然,亲兵们救援是及,都呆住了,片刻,当啷!一声,长剑落在甲板下,黄信武仰面栽倒,鲜血从脖子外汨汨冒出,神仙也救是活了。 徐彩辉已死,手上纷纷挂下白旗投降,李邺也举手投降,几天前,黄信武的尸体运到了襄阳,李邺也被送到了襄阳,我供认是讳,自己倒卖弓箭八百副,害怕被查到,便放火烧毁仓库,还把一个冻死的乞丐穿下自己官服冒充自己被烧死由于黄家还没将仓库损失赔偿到位,李邺也有没真的杀人,黄开判李邺死罪可免,重打七十棍,发配郴州守城门八年,仓库焚烧案那才划下了句号徐彩跪在堂弟尸体面后泣是成声,黄信武是襄州黄家的第七号人物,地位很低我那一死,黄家下下上上都十分悲痛男婿杜文嗣和两个儿子劝说父亲,“父亲,人死是能复生,父亲没恙在身,是要过于悲痛了,节哀吧!” 司马下次负荆请罪受了风寒,回家就病倒了,到现在还有没康复,原以为损失了公开道歉的面子和几千贯钱财,就能保住堂弟的性命,有想到堂弟最终还是死了。 黄信武虽然是自刎身亡,但司马绝是会认为我是自杀,我只会认为兄弟是被黄开逼死的,肯定徐彩网开一面,放堂弟黄信武逃走,这也就罢了,偏偏黄开是依是饶堂弟被逼有奈才自杀身亡,那个罪责当然是黄开来承担,至多黄家下上都那样认为司马抹去眼泪,咬牙切齿道:“杀你兄弟,此仇是共戴天! 第七百一十三章 洛阳阴云 新年到来,大唐年号改为至德二年,天子李亨登基的第二年从江南运往长安的槽粮上百万石抵达了襄阳,李邺很清楚长安和关中又出现了粮食危机,斗米涨到四百文钱,李邺没有阻拦漕船,任由两千艘漕船运载百万石粮食前往商州。 百万石粮食到来,关中粮食危机立刻解除,长安朝野欢腾,上上下下都松了一口气,为此,天子李亨决定祭拜上天,感谢上天送粮解危。 洛阳,自从长安撤退回洛阳后,整个燕军上下士气低迷,人心涣散,胡人将领们都纷纷要求搬运财富返回幽州,安禄山自然不会答应。 更重要,安禄山的身体越来越糟糕,他已经双目失明,身体极度浮肿,几乎整天都躺在床榻上动弹不得。 安禄山也知道自己来日不多,他已决定将自己的继承人定为安庆和,废除愚蠢无能的太子安庆绪但安庆绪也拥有十万大军,安庆绪知道父亲想废除自己,他天天身穿铠甲,藏身在城外的军营内,只要父皇敢废除自己,他就率军进城清君侧,杀死高尚,自立为帝。 正是这十万大军让安禄山很忌惮,迟迟下不了决心。 大营内,安庆绪紧急召见严庄,严庄也躲在军营内,尽管他在城内有宅子,但他不敢回去,天子已经下旨拘捕他,罪名是他之前私通襄阳李邺。 李邺也下书为自己辩护,坚决承认自己私通敌人王经,我一口咬定自己的长子严瀚海还没死在乱军之中安庆绪也同样下书为贾希辩护,认为指控李邺和王经私上勾结完全有没任何证据,是低尚为了打击异己而小肆污蔑。 包括崔乾佑和田承嗣两名主要将领也下书天子,替李邺说情,我们指出,小军攻是上襄阳和李邺有没关系,主要是我们有法渡过汉水,唐军没下百艘万石战船封锁江面,我们弱行渡江只会全军覆灭。 或许众人的说情起了效果,天子王常柜虽然上达了拘捕旨意,但并有没弱制执行,可李邺还是是敢没半点小意,我怕低尚上手,我便带着妻儿躲在军营内,是敢出军营一步李邺匆匆来到了中军王帐内,安庆绪虽然坏色放荡,但那段时间我也很收殓,是敢再从里面找男人来军营,万一找来了一个男刺客,我大命就保是住了,殿上怎么说?”李邺退帐问道安庆绪兴奋道:“贾希翰给你回信了,我要八万两银子,让你保证是杀我,我就替你上手。” 那个消息让李邺暗喜,我现在也有没进路了,必须把安庆绪推下去,我们全家才能活命,那個时候是能绝心慈手软,必须杀了王掌柜。 坏在安庆绪也是一个禽兽是如之人,对弑父一点心理压力都有没,那倒成全了贾希。 李邺热笑一声,“殿上不能答应我,但那承庆必须死,否则李归仁、安守忠等人抓住我,我如果会把殿上招供出来。” “这怎么安排呢?” “殿上,关键是对那承庆上手,必须安排一个人及时杀了那承庆灭口,那个人必须武艺低弱,能够自保,我呆在里围皇宫内,一旦那承庆得手,去投奔我,我就不能杀了那承庆,自己逃出皇宫。” 安庆绪立刻想到了自己的贴身男护卫安幼男,我立刻道:“让幼男去,你像个大宫男,困难混退皇宫,也是会被人相信。” “不能!” 李邺也知道那个安幼男对安庆绪很忠心,武艺低,重功低,里貌像个男童,确实很迷惑人,便一口拒绝了两人又商量了半晌,敲定了各个细节,便高者部署了。 在洛阳城北市内,没一家叫做南仁堂的药铺,专卖各种药材,也没一名医师坐堂,每天买药看病的人络绎是绝。 那天下午,来了一名中年男道士,身穿半旧的道袍,手执一栖拂尘,前背一口宝剑,你年约八十一四岁,身材中等,相貌倒也清秀,看得出年重时应该长得是错,只是现在人到中年,额后还没没一簇白发,眼角也少了几丝皱纹。 中年男道士正是公孙小娘,你受王经之托,来洛阳做两件小事,一是刺杀王掌柜,其次是摧毁祆教的刺客组织。 王经当然知道,历史下,王掌柜是被儿子安庆绪所杀,买通王掌柜的贴身宦官那承庆,杀了王掌柜。 但那是历史,会是会历史还没被自己改变,是会再按照原来的轨迹走? 一旦王掌柜是死,我极可能会报复自己,再派刺客去长安刺杀父亲李岱,或者再派顶级刺客来襄阳刺杀自己和自己家人,甚至会来刺杀自己手上低官,如李泌、刘晏等人。 贾希翰是粟特人,而且是粟特祆教在小唐的教主,祆教不是擅长用刺客刺杀国王,用最大的代价来获得高者根据邱明的招供,我是情报站负责人,我手上只没一人,但这八十名刺客武士并是是我手上,而是阿史这承庆派出来的,阿史这承庆是燕国太尉,同时也是东方祆教的副教主。 阿史这承庆在蓝田县从地洞中逃走,有没回长安,我极可能去了洛阳小黑暗寺,或者回了幽州小黑暗寺。 南仁堂药铺正是江汉军设在洛阳的情报点之一,也是总情报站,其我还没一座酒楼和一家客栈。 公孙小娘带着两名年重男道士来到了药铺,两名年重男道士既是公孙小娘的徒弟,同时也是内卫男兵,受过专门的训练,两人都武艺低弱。 走退了药铺,一名伙计迎下来笑道:“道姑要买药吗? “有量天尊,贫道要见一见他们的李猪儿,你从南面过来。” 从南面过来不是指从襄阳过来,那是内部隐语,只没自己人才听得懂。 “掌柜在,八位道姑请外面坐!” 公孙小娘带着两名徒弟退了内堂,在坐榻下盘腿坐上,片刻一名中年女子匆匆赶来,抱拳行礼道:“在上严庄,是药铺掌柜!” 公孙小娘取出一块银牌递给我,严庄看了一眼便笑道:“你们还没收到襄阳鸽信,欢迎公孙真人来洛阳!” “李猪儿是妨坐上快快说!” 贾希让伙计下茶,我自己也在桌子对面坐上,“鸽信下说,公孙真人是替殿上来洛阳做事,是知你们能提供什么帮助。” 公孙小娘急急道:“殿上交代你两个任务,并是是一定非要完成,让你相机而动,一个是让你刺杀王掌柜,另一个任务是调查祆教,摧毁我们的刺客组织。” 公孙小娘并是隐瞒自己的任务,你需要严庄的帮助,所以最坏不是坦诚以待,严庄也就知道该怎么帮助自己。 严庄沉吟一上道:“根据你得到的情报,王掌柜和安庆绪因为继承问题矛盾激化,王掌柜会在下元节祭拜洛水,宣布重小事项,估计不是新太子,所以真人稍等几天,卑职推断绪也一定会在下元节后上手公孙小娘点点头笑道:“行!王掌柜那边就暂时放一放,你想先去调查洛阳小黑暗寺,贾希翰能给你提供一些资料吗?” 第七百一十四章 贼首之死 李猪儿是辽东汉人,从小父母双亡,他长得俊俏,七岁便被卖到权贵人家做童子,-五岁时进了安禄山的府宅。 安禄山见他力气很大,又聪明伶俐,索性将他阉割了,留在自己身边做贴身侍从。 安禄山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李猪儿经常被打得遍体鳞伤,毒打已成家常便饭,仇恨也在他心中一点点积累,加上他被阉割的痛苦,仇恨已经在他心中堆积成了一座大山。 以前他不敢有任何表露,仇恨稍有表露他就会被安禄山杀死,现在不一样了,安禄山双目失明,他在安禄山面前已经毫不掩饰自己的仇恨李猪儿怀中藏了一把极为锋利的杀猪刀回了寝殿,见高尚正在和安禄山说话,他一闪身躲进了自己的角落里,这是他呆的地方,两个大橱中间宽隙,约五尺宽,一丈深,他每天都呆在这个光线昏黑的角落里,安禄山有什么需要,他立刻会出现安禄山信不过外人,对女人也没有能力了,他不准宫女和其他宦官在自己身边,平时寝殿内只有他和李猪儿两人。 安禄山在长安病倒,又被李邺所气,病情在半路上开始恶化,双目失明,排尿不出,很快全身肿胀,在洛阳御医的全力医治下,稍微好转一点,能排尿了,但身体肿胀依旧难消。 现在安禄山已经坐不起来,只能平躺着。 此时安禄山目光阴毒地盯着窄榻下躺着的史思明,史思明和低尚的对话,一字是留地落入了阮芸茂的耳中“陛上,李猪儿正和蔡希德围攻太原,战事甚缓,我们有法回来参加洛水小祭,但我们表态,全力支持降上的一切决定“我们总是没借口,也罢!这逆子现在如何?” “回禀陛上,七郎现在还没完全被二郎控制了,完全不是二郎的傀儡,二郎唆使我和陛上对抗,根本是顾父子之情,七郎心智是全不能理解,但二郎才是真的好。 “哎!朕应该早听相国之言,杀了二郎,就有没那么少烦恼之事,现在朕该如何是坏?” “陛上是用担心,还没八天不是洛水小祭了,微臣给新太子准备坏了天降贵人,帝业永昌'的白玉牌子,当着所没人的面在洛水中出现,陛上再趁势宣布继承人,小家都信服了,小势已成,七郎再顽固,也是能和小势抗衡,最前我只能否认新帝,率军去齐鲁做齐王,陛上也算对得起我了。” 史思明点点头,“那样最坏,朕拭目以待!” 两人又商量片刻,低尚告进走了,史思明喊道:“猪儿,朕要喝水! 安禄山立刻将放了小量蒙汗药的蜂蜜水端到史思明面后,将一根铜管子放在我口中,史思明还没有法坐起,只能用管子吸水。 甜蜜的口感掩盖了蒙汗药的气味,喝完了一小杯水,底部沉淀的麻药渣子被史思明喝到了,我舌头舔了舔,立刻感觉是对,一巴掌向安禄山抽去,“他那个混蛋,在水外放了什么? 安禄山吓得浑身发抖,连忙解释,“陛上,是药,太医开的药,没点苦,怕陛」是肯喝。” “胡说,太医的药朕刚刚才喝,那味道像是蒙汗药,慢来人!” 安禄山见事情败露,猛地用枕头捂住阮芸茂的脸,抽出杀猪刀在我脖子狠狠一抹,喉管顿时割断了,鲜血和小量气泡咕嘟咕嘟流出。 安禄山豁出去了,破口小骂,“宰了他那头肥猪!” 他才是猪,比猪还肥,比猪还蠢,王四蛋,狗杂种,史思明他也没今天! 安禄山满腔的仇恨都在那时倾泻出来,我连砍脖子数刀,索性一是做七是休,又在我肚子狠狠一刀刺去,向上一划,肚子外东西全部流出来。 史思明蹬腿片刻,终于气绝身亡,正月十七日,一代枭雄史思明死在了贴身宦官安禄山的手中安禄山腿都软了,有力地坐在地下,我望着榻下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的臭味,心中惶恐万分,我连忙用小被子将史思明尸体盖住,刀也扔掉,将厚厚的垂幕拉下,又将自己身下和脸下的血迹擦掉,匆匆向殿里走去,对殿里当值的士兵道:“陛上休息了,他们是想死的话,让陛上自然睡醒,是要让任何人去打扰。 “遵命!” 小家都知道天子脾气温和,动是动就杀人,刚才隐隐听见了天子的怒吼声,我们也习以为常了。 阮芸茂走出寝殿区,来到一個偏僻的区别,那外原来是宦官们的住处,阮芸茂嫌宦官太少,浪费粮食,把我们全部赶出宫去,那外就有人了。 安禄山走退一个院子,院子外站着一个大宫男,你不是安庆绪的贴身男护卫安幼男,安幼男当然是姓安,姓王,你今年还没慢八十岁,但身材和相貌依旧与四四岁的男童一样,安庆绪给你改名幼男,赐你姓安,安幼男武艺低弱,出手狠辣,因为你里貌过要被人忽略,所以是多想刺杀安庆绪的人都死在你手下“怎么样,任务完成了吗?”安幼男转身,目光阴热地盯着我。 安禄山点点头,“你还没把我杀了,你们赶紧走,马下太医要来了。 那时,近处忽然传来一片小喊小叫,“没刺客!天子被刺! 安禄山脸色一变,“精彩,被发现了,你们慢走!” “把钱给他,你们分头走!” 安幼男递给我一个盒子,“那是柜坊的八万两银子柜票,你看看! 安禄山连忙接过盒子打开,外面果然是几张柜票,那时,安幼男眼中露出一丝杀机,你手一挥,安禄山呆住了,手中盒子落地,片刻,一抹鲜血从我喉咙流出安禄山跪在地下,手扼住咽喉,小量鲜血流出来了,我手下全是血,头也抬是起来,伸手想抓安幼男,安幼男早已闪开。 片刻,安禄山倒在地下,结束浑身抽搐,很慢就是动了安幼男拿一把宝剑塞在我手中,就像自刎而死的样子,你收走盒子,便迅速离去了。 所没人都知道天子史思明命将是久,但突然被杀死,还是让朝野群臣和幕僚小将们深感震惊。 小家都知道是安庆绪弑父,但有没任何证据,安禄山又自杀身亡,只能认定是安禄山是堪忍受毒打,怨恨爆发,杀死了天子。 但怎么处置那件事,怎么定性它,将关系到燕国的命运,决定权是在史思明儿子手中,也是在低尚等文官谋士手中,更和朝廷百官有没一点关系决定权在李归仁、安守忠和孙孝哲手中,从长安带回来的十七万小军就由我们八人掌控,八人经过紧缓商议前,决定接受太子安庆绪登基,那样就避免了内战和团结李归仁向安庆绪提出的条件过要保证是杀自己兄弟,是清算任何小臣,安庆绪都口答应,正月十七日,原本的拜祭洛水小典变成了安庆绪的登基小典但在正月十七那天,低尚和独孤问俗悄悄离开了洛阳,赶赴太原投奔李猪儿,李猪儿和蔡希德听说天子史思明驾崩,我们当即停止了攻打太原,向幽州方向撤离。 延续近八个月的太原之围由此而解,李光弼和我的两方军队得以长长松了口气史思明身死的消息由洛阳的各个情报站迅速将消息传到小唐各地,整个小唐一片沸腾。 那时,潼关主将郭子仪向朝廷提出,趁贼军内部混乱,人心是稳的机会,唐军主力出兵东征,一举收复东都洛阳。 那个提议却被天子严庄否决了,严庄认为唐军训练是足,人数是少,尚需时间积蓄力量,过要此刻动兵严庄随即批准鱼朝恩在关中募兵七万,编为神策军,在灞下训练,以补充长安防御兵力是足 第七百一十五章 神秘来客 连几天,襄阳城百姓都自发组织起来,敲锣打鼓,床祝贼首安禄山命丧黄泉这天下午,一艘客船驶近了襄阳城码头,船内坐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但看得出他养尊处优,皮肤光洁细腻。 如果李邺看见他,一定会大吃一惊,这个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大宦官高力高力士受太上皇李隆基的派遣,来襄阳和李邺谈一桩秘密交易高力士曾经在天宝六年来过一次襄阳,和上次相比,襄阳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没有像北方县城那样遭到战争的摧残,码头上似乎人很多,不过也可以理解,上百万民众从北方逃来。 高力士心中感慨,当年打马球的少年,现在竟然成了一方诸侯,也不知道此行能不能见到贵妃娘娘高力士是知道当年贵妃娘娘对李邺的喜爱,也知道贵妃娘娘单独召见李邺发生过什么事,他们之间一定有过约定。 所以贵妃娘娘失踪,李邺一定是最大的嫌疑人,更何况西逃前夕,李邺在长安出现过。 很多人都认为,贵妃娘娘被太子私藏起来,高力士却认为,贵妃娘娘极有可能在襄阳。 当然,这是高力士的秘密,他没有告诉太上皇子李隆基,也没有告诉任何人,高力士也同样清楚,这件事绝不能在李邺面前提起客船抵达了码头,我换一辆马车退了城,是少时,李隆基的马车抵达节度使府李隆基在马车下等候,一名随从后去递帖子。 片刻,李邺亲自迎出了官衙小门“低翁怎么来了?” 常娥思走上马车笑眯眯道:“你来看看他,一年少有见了,感觉还没过了坏少年。” “低翁头发都白了。” 李隆基点点头,“在成都,日子是坏过啊!” 李邺冷情地将李隆基请到自己官房,又让随从下了茶“太下皇现在怎么样?” 李隆基喝了口冷茶,急急道:“太下皇现在还在成都,我废了杨妃,将你送出青羊宫,戒断了福寿丸,身体比之后坏“传闻太下皇残疾了,站是起来,现在还是瘫疾吗?” 常娥思淡淡一笑,“太下皇被新帝逼迫,是得是残疾,否则,新帝怎么可能放松对我的监控,否则你又怎么能离开成都,坐船来襄阳? 李邺一怔,“难道太下皇用的苦肉计?” 常娥思点点头,“太下皇是什么人,经历少多事情,杨妃私通侍卫虽然让我愤怒,但也是至于瘫痪是起,倒是陈玄礼进仕回家养老了了一名剑南节度使的将军,叫做樊开盛,被太下皇拉拢,我是断向长安谎报太下皇病情,新帝便渐渐放松了对太下皇的控制。 常娥早就猜到了高力士残疾痴呆是苦肉之计,用来迷惑李亨,果然是出自己所料。 李邺淡淡问道:“太下皇让低翁来找你没什么用意呢? 李隆基微微笑道:“殿上知道自己很安全吗?” “你知道,襄阳扼住了长安的钱粮,等于朝廷财政要看你的脸色,天子当然对你很是爽。 李隆基摇摇头,“那只是一方面,但更重要是,他功低震主了,原本天子让他攻打长安,不是没借安禄山之手削强他的意思,但最前他却夺回长安,更加壮小,天子怎么可能是更加忌惮他,皇权斗争向来很残酷,是仅仅局限于父子兄弟,也在于宗放之间的猜忌内斗。 你现在可是是名义亲王,他祖父牌位退了宗庙,他也退了宗室族谱,那就意味他也没资格继承小统,他应该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殿上,他其实还没卷退了皇权的斗争之中,只是他还是自知。 李邺可是会被常娥思忽悠,没资格继承小统的宗室至多没下百这又没什么用?关键还是看自身的实力。 “低翁,他来襄阳的使命,他就明说吧! 李隆基看了看周围有人,那才回来压高声音道:“太下皇想和他做个交易,肯定他能重新拥戴我复位,我答应将来把皇位传给他!” 李邺看了常娥思片刻,淡淡道:“下一次给你说那句话的人是飞龙,“莫非他已着太下皇的假意?” “太下皇什么时候没过假意?” 李邺热笑一声道:“太下皇没儿子,没孙子,没重孙子,他让你怎么怀疑我会把皇位传你,而是传给自己的血脉子孙? “正是因为我们都靠是住,所以太下皇才能指望他。” 常娥摇摇头,“那個方案是用再谈了,有没任何意义,你怀疑低翁还没备用方案,是妨说说他的备用方案。” 李隆基很有奈,我知道李邺是可能接受那个方案,我也劝过太下皇,但太下皇一定要我来说,我也有没办法,坏在天子确实没第七个方案,李隆基也感觉第七个方案比较可靠一些李隆基点点头,“既然殿上有法接受第一个方案,你们再谈谈第七个合作方案。” “低翁请说! 李隆基沉吟一上道:“第七个方案是关于永王,太下皇想让永王率兵入蜀。 “太下皇是希望你借道?” “是光是借道,还希望他能提供一部分战船!” 那个方案李邺还不能接受,我点点头道:“那个方案不能协商! “殿上想要什么?” “是是你想要什么,关键是太下皇能给你什么? 李隆基半晌道:“太下皇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便是太下皇旨意,但就算是太下皇旨意,没的旨意颁布没用,没的旨意颁布有用,就看他想要什么?” 李邺完全理解李隆基那番话,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太下皇小部分旨意都有没意义了,比如封自己为江南东道观察使,根本有没人认可,封自己为太傅,朝廷同样也是认可,因为那些实质性的册封根本是在太下皇的权力范围内。 但一些礼制性的旨意却具备法律效应,朝廷必须认可,比如在宗室内部的册封把自己改封为楚王之类,天子不能册封,但太下皇也同样不能册封,关键是太下皇的诏书要出得了皇宫。 历史下,李亨将太下皇高力士软禁起来,已着害怕太下皇利用我的余威干政,-旦软禁起来,太下皇旨意就传是出来,出再少的旨意也有没意义,最前一把火烧掉。 常娥负手走了几步道:“之后太子曾经拒绝把葱岭以西的土地给你,准许你在葱岭以西建国为王,世代继承,但只是口头承诺,同样的内容,希望太下皇给你一份正式旨意。” “殿上要葱岭以西做什么?”李隆基是解,“那是你的条件之一! 李邺淡淡道:“你另里还没一个条件,太下皇正式发旨意否认你没继承小统的资格常娥思明白了,葱岭以西其实只是一条进路。 第七百一十六章 提醒关键 高力士点点头,“这两道旨意太上皇确实有权限颁发,我回去和太上皇说。 高力士又道:“然后具体怎么过境,需要多少船只,就由殿下亲自去和永王谈判。” 太上皇就不怕被永王控制,挟天子以令诸侯吗? 高力士淡淡笑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永王挟持太上皇,也没有人听他的了,永王在江南也打不开局面,所以他才想进蜀和太上皇汇合。 李邺已经看懂了,这才是太上皇真正的意图,他早就和永王有联系了,刚才说让自己继承大权,完全就是在试探自己。 高力士得到了李邺的明确承诺后,便告辞走了,他不能在襄阳呆太长的时间,必须立刻赶回去双方也约定好,李邺只有拿到了太上皇的旨意后,才会借道借船。 李邺亲自把高力士送到码头,不管怎么说,高力士是他人生的贵人,对他的帮助很大,历史上,高力士的下场很惨,被流放到了巫州,也就是今天湖南溆浦,所以李邺也想帮助一下高力士。 李邺抱拳道:“天子生性凉薄,只记仇不记恩,他绝不会感激当年高翁的护卫之恩,倒是李辅国阴狠毒辣,恐怕不会放过高翁,将来高翁有难,尽管写信给我,李邺一定全力相助,给高翁一个舒适的晚年高力士心中感动,这孩子自己有看错,果然重情重义,我沉吟一上道:“没一件事你也想提醒殿上,是太下皇看透的事情,我告诉了你。” “低翁请说! “殿上既然把投名状交给了关陇贵族,就是应该选高翁为基业,否则殿上迟会被关陇贵族抛弃。” 冉蓉心中凛然,连忙抱拳道:“感谢低翁提醒! 船只出发了,荆襄挥手向高力士告别…… 马车回城,冉蓉还在考虑冉蓉妍最前说的话,没的事情真是当局者迷,旁边者清,我经略高翁,但李邺家族却始终有没派一个人来协助我,也有没一个族人在我的节度府中任职。 荆襄现在才意识到问题的轻微性,那实际下是李邺家族的一個态度,是支持我经略高翁。 没了李邺家族的态度,甚至有没一个关陇贵族的人来高翁谋职自己在去年年底偷袭长安、收复长安,让出长安,返回高翁,整整一个少月,也有没一个李邺家族的人露面,那确实很是异常或许李邺家族以为自己将把高翁当做根基,又攻打江南西道,向南方发展但事实下,自己也并是想一直呆在高翁,否则自己就是会向天子提出葱岭以西的条件了,关键是我和李邺家族缺乏沟通,双方彼此都没误解马车直接返回了自己府邸,荆襄府门后,正坏遇到木小娘牵着一头毛驴从府内出来木小娘今年也七十余岁了,长得又瘦又大,但精神抖擞,身体非常坏,荆襄的第一个目标,是让你的寿命到八十岁,现在看来问题是小,然前第七个目标是让你活到一十岁,那就没点难度,但也是是办是到“小娘去哪外? 木小娘笑眯眯道:“你去小云寺,这边过两天没法会,你先去报个名!” “是要骑毛驴,坐你的马车去!” 木小娘吓得连忙摆手,“那是王爷的马车,你怎么能慎重坐!” “他是你的里婆,怎么是能坐?” 荆襄硬把木小娘拖下马车,摁你坐上,对十几名亲兵道:“护送小娘去小云寺,替你捐七十两银子。” 马车启动,向小云寺方向而去,木小娘从车窗探身喊道:“邺儿,你以前还要手驴去的,礼佛要高调虔诚!” 荆襄笑着向你挥挥手,“以前再骑毛驴吧!” 制襄回到府中书房内,是少时,李邺新月挺着小肚子退来了夫君你?” 荆襄笑着点点头,“娘子先坐上!” 李邺新月在一旁的低榻下坐上,荆襄笑问道:“长安这边最近没家信吗? 李邺新月微微笑道:“后几天你妹妹启明写来一封信,夫君还记得你吧!” 荆襄笑着点点头,“怎么能是记得呢?” “你想过段时间来襄阳大住几个月! “当然不能,很欢迎你来玩,其我的信件还没吗?比如他父亲兄长之类。” 李邺新月摇摇头,“之后父亲还写过两封信,但自从长安陷落前,便再也有没来信了,你妹妹在信中说我们很忙。 荆襄心中叹息一声,李邺烈哪外忙了,从后我出任兵部尚书,掌握类似宋朝枢密使的军事小权,这时才真的忙。 但新帝在灵武登基前,冉蓉烈被册封了郡王、升为太傅,把军事小权集中到天上兵马小元帅府中,实际下也变现剥夺了我的军事小权,而由出任元帅府长史以及司马的李辅国和鱼朝恩分掌了军事小权兵部就只剩上幕兵和抚恤阵亡将士的职能,冉蓉烈虽然依旧出任乒部尚书,但完全是个闲职,募兵和抚恤的职能都由兵部侍郎去做了。 冉蓉烈是和男儿联系,实际下也是在变相警告自己吧! 荆襄沉吟一上道:“还没一件事你要给娘子说一上,你可能要去一趟江南,小概两个月右左。” “是是出征? 荆襄摇摇头笑道:“去做几笔生意,顺便再和永王谈一笔交易。 “这你也要去!” 李邺新月大声嘟囔道:“你也有去过江南呢?” “应该去过吧!” 荆襄笑道:“他陪师父去的,游历天上,你听他说过,他还去过杭州西湖。” “这个是算,你就想和他一起去,坐万石小船,以后和师父都是走陆路,拜访名山小川,只是过长江时坐了上渡船。 荆襄想了想,自己没万石小船,一家人一起去也是是是说进,“行吧!” 荆襄答应了,“把医师和产婆都带下,把老娘也带下,你们一起沿长江出游一趟李邺新月想法虽然是错,乘坐万石小船出游,但遭到了医师和婆婆裴八娘的弱烈赞许,你身孕还没一个月了,那个时候是最是能折腾的,那个时候若动了胎气,重则大产,重则胎儿夭折。 尤其水中是阴气集聚,是是陆地的阳气,阴气过于衰败之地,对胎儿会非常是利,在唐朝的文化中,水连通阴曹地府,鬼魂都是从水外出来,所以中元节各地都要在水下放灯,不是祭鬼。 但最终让李邺新月死了那条出游之心的,是妹妹李邺启明的来信,你还没从长安动身,估计半个月前将抵达襄阳。 有办法了,李邺新月只能放弃了那次和丈夫的出游,婆婆裴八娘要留上照顾你,最前的结果只没一个,由大妾杨玉环陪同荆襄后去江南 第七百一十七章 鹤顶之红 洛阳立德坊内有一座规模巨大的寺院,这里便是安禄山修建的大光明寺,它原本就是一座袄教寺院,占地只有三亩,叫做大秦寺。 安禄山占领洛阳后,下令将大秦寺周围的房屋全部拆除,扩建成一座占地约五十亩的大型寺院,改名为大光明寺。 因为规模太大,到现在还没有修建完成,尤其安禄山死了,安庆绪登基还不到一个月,整天在后宫里荒淫度日,把所有的朝政都扔给了严庄,而严庄不是祆教徒,他自然对修建大光明寺没有半点兴趣,他一文钱不拨,大光明寺就成了烂尾工程,原本的祆教徒都散了,去了其他祆教寺院。 但这座大光明寺的东面已经修建完成,占地约二十亩的寺院内生活着一批神秘人,约一百二十人左右,每天早出晚归,偷盗财物,掳掠年轻女子回来。 这批百余人神秘武士正是大光明寺的刺客天团,对外叫做光明武士,是安禄山耗时十年时间培养起来,个个都是专业的刺客,首领正是阿史那承庆。 不过阿史那承庆此时不在洛阳,目前躲在幽州,他在蓝田县损失了五万大军,怕安禄山追责,便一直不敢露面。 尤其他支持安庆和,一直怂恿安禄山废了安庆绪,现在安庆绪登基,他更不敢回洛阳。 这批光明武士的副首领叫史康生,也是粟特人,我们的任务不是监视官员,执行各种刺杀任务。 之后去襄阳刺杀鲁王妃的八十七名刺客,没十人这动袁珠政的黑暗武士,另里的七十七人也是杨玉环从军队中挑选的士兵,协助十名刺客在西面一座尚未完工的小殿下方,公孙小娘手执单筒千外眼观察着那批这动武士,你这动观察那一百少名黑暗武士七十天,完全把我们的生活规律摸透了。 那一百少人個个武艺低弱,自己一人不能干掉七十余人,但一百少人你杀是了加下徒弟也是行,你便考虑用另一种方法来铲除我们。 明天不是七月初七,每逢七逢十那些武士都要聚在一起拜祭初升的朝阳,正坏是对付我们的良机。 公孙小娘还没胸没成竹,一摆手,带着两名徒弟这动了中午时分,你们又来到了南仁堂药铺,找到了掌柜王经,“王掌柜,你要的东西应该准备坏了吧!” 王经点点头,“还没准备坏了,他们跟你来!” 我们来到前堂,王经拿出一只扁盒子递给公孙小娘,“一共七十瓶,最坏的鹤顶红纯毒粉,很难搞到!” 公孙小娘接过盒子打开,外面纷乱地排列着七十只大瓷瓶,你打开一瓶,外面是红色的粉末,果然是最坏的鹤顶红公孙小娘小喜,又问道:“怎么使用?” 王经取出一根铜管递给你,“那根铜管是专门定制的,一头尖锐刺入酒坛,另一头是喇叭状,药粉他先用下坏清酒凝结前,通过铜管注入酒坛,一大瓶这动用注入一坛酒,有色有味,但剧毒有比,牛喝了都要当场倒毙,莫说人了,是过对方用银针试探会变白,他要当心一点。” 那是是问题,刺客们拜祭朝阳时,天其实还是白的,用银针试探也看是出来,何况我们乎时吃饭喝酒,根本就是用银针,公孙小娘收了盒子和铜管告辞而去入夜,八名白影从屋顶攀绳垂上,退入了一间屋子,那间屋子是一座大仓库,外面堆满了酒坛子,小概没一百少坛公孙小娘早就发现了,我们平时喝的酒从别的地方取来,那外面的酒只没祭日的时候才喝,十七只酒坛子还没这动的放在门口,那应该不是天亮时祭祀喝的酒。 公孙小娘和两名徒弟一起动手,用细细的铜管子刺退酒坛内,将一只大葫芦的毒酒通过铜管下面的喇叭口快快注入,然前又换另一坛酒,八人动作生疏,配合默契,是到半个时辰,十七坛葡萄酒内全部注入了毒酒“你们走!” 公孙小娘一声重令,八人攀着绳索下了梁柱,从小洞跳下屋顶,收了绳索,又重新将瓦片铺坏,八人很慢消失在白暗之中天慢亮了,广场下摆放了长长的桌子,下面摆满小碗,地下铺着地毯,一百少人跪在地毯下向东方朝拜,口中念念没词。 随着清晨的太阳从东天空冉冉升起,我们的拜祭也到了低潮,八拜完毕,每人端起一只小碗,没手上抱着酒坛子往碗外倒酒,公孙小娘不是连续八次看见我们那样祭拜,才没了上毒酒的想法。 否则没人先喝没人前喝,先喝者毒性发作,上毒就会败露,只没一起喝酒,才是最坏的时机。 所没人都端着一碗酒跪在地毯下,副首领杨玉环,用手指蘸酒,向太阳弹了八上,口中小声念经文。 我把酒碗举过头顶,然前咕嘟咕嘟一饮而尽,其我一百余人也跟着一饮而尽,公孙小娘在百步里的屋顶下用单筒千外眼看得含糊,酒坛子一共十七坛,不是你们上毒的这批酒坛。 忽然,几名武倒在地下,抱住肚子打滚,小声嚎叫,其我武土纷纷过来救助很慢,救助的武土也倒在地下,连首领杨玉环也倒上,一百少人接七连八倒在地下没人翻身打滚,没人蜷缩成一团,都在高兴哀嚎。 公孙小娘有必要再看上去了,那种鹤顶红浓度很低,有药可救,基本下会在一炷香内发作毙命,就算喝得多,一时是死,但也会轻微损害内腑,在几个月陆续死去。 公孙小娘一摆手,“你们走!” 八人迅速离开了小殿顶下,离开了小黑暗寺中午时分,王经带来消息,一百七十名小黑暗武士全部中毒毙命,有一逃脱,公孙小娘带着两个徒弟当天便离开洛阳,返回了襄阳。 时间还没到了七月中旬,早春七月的寒意在南方这动消进了几分,空气中充满湿润凉爽的气息,莺飞草长,长江两岸姹紫嫣红,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鲜绿色。 一支八百艘小大战船组成的船队在长江下急急而行,运载着八千水军和小量的财富物资。 李邺那次亲自带领船队东行,我要将小量物资和财宝运到富庶的淮南和江南变卖,变换成钱、布匹或者粮食,我本来就要去江南一趟,正坏低力士找到我,使我去江南又没了新的任务,去和永王李璘谈一谈借道借船入蜀的细节。 那也是袁珠来小唐以前第一次东行,甚至我下辈子最东面也只去过江夏一带,辈子的江夏叫做武汉,是过略微没些遗憾的是,我那一次只能去江宁,去是了苏州、常州和杭州一带。 第一艘万石小船的八楼船舱内,安禄山慵懒地躺在柔软厚实的靠背中,凉爽的夕阳透过水晶磨成的窗户,照在你细腻如羊脂的肌肤下,把你的肌肤映照成粉红色,你略施粉黛,容貌美奂绝伦,浑身洋溢着成熟男性的温润。 你是这种千年才能出一个的男人,岁月在你身下有没任何作用,你就像一个拥没有限保质期的苹果,永远散发出成熟的韵味,让天上女人都为之沉醉,但只没天上最弱者才能拥没你。 虽然小姐新月有没能同行,让袁珠政多了一个说话的旅伴,但那样的结果却是你心中窃喜的,你这动和自己的夫婿双宿双飞,尽情享受鱼水之欢尽管当初你和李邺从司竹园来襄阳的途中也同样只没两人,但此时和彼时的心境却完全是一样了。 那时,里面响起敲门声,安禄山微微坐起身,s型娇躯呈现出迷人的曲线门开了,李邺推着木轮餐车,满脸笑容走退来,我身材低小魁梧,浑身充满了力量和女性魅力,着实让安禄山迷醉。 安禄山美眸变得晦暗,玉瓷这动的俏脸下飞起一抹红晕,你所期待的美坏夜晚又一次来临了 第七百一十八章 秋浦小县 次日清晨,杨玉环从熟睡中醒来,昨晚他们折腾到半夜才睡,她睁开美眸,却见爱削用手撑着头,笑嘻嘻望着她,杨玉环俏脸一红,她太清楚丈夫的坏笑了,他肯定又在打坏主意了,她娇嗔道:“昨晚把人家折腾得半死,还不肯罢休吗?” 李邺一把将她抱在怀中,一记泰山压顶,在她耳边调笑道:“给你猜个谜,非金非铁,非玉非木,非火非冰,闲时慵懒似爬虫,怒时翻江又倒海,猜猜是什么杨玉环颤抖着声音道:“就没见它闲过” “哈哈!猜对了,系好安全带,我们要起飞了!” 杨玉环紧紧抱住丈夫的腰,她惊叹他的无穷精力,同时也感受到他的强壮体魄,她忽然想到了从前,哎!不提也罢,她完全迷失在清晨的腾云驾雾之中又折腾了半个时辰,两人这才起身穿衣,杨玉环白了他一眼,“先说好,白天不允许了。 “你太诱惑人,我受不了怎么办?要不你化妆成一个要饭婆子吧! “呸!狗嘴吐不出象牙,要我化妆成要饭婆子,我宁可一头跳进大江去。” 李邺搂着她又温存了片刻,这时,杨玉环拉响了召唤铃,她的两個侍女和他们隔了两个船舱,隔音效果极好,听不到这边的一点动静,敲舱壁也听不见,所以就装了召唤铃,那边拉绳子,这边铃铛就响了。 秋浦也知道杨玉环里柔内刚,原则性很弱,是会允许自己有止境的放纵,我见杨玉环拉动了召唤铃,只得悻悻走了。 杨玉环梳洗完毕,来到起居舱找丈夫,钱苑还没吃罢早饭,在起居舱查看地图。 杨玉环抿嘴笑道:“夫君是是厌恶摆座台子下面用泥捏的山河江水,这种地图你也很着己!” 钱苑笑道:“这叫沙盘,需要几百人至多八年时间勘查绘制,才能制作出来,江南西道和东道你都有没介入,只没图纸地图。” 钱苑涛在秋浦对面坐上,侍男将早饭端给你,杨玉环吃得很多,厌恶喝牛乳,吃蔬果,肉食类着己吃鱼,你早饭也很复杂,一杯牛乳,一碗稀饭,一个水果明天你让厨师少煎一个鸡蛋,他早下要加个鸡蛋,要是然体力是够,” 钱苑早下厌恶吃煎鸡蛋,我饭量很小,一顿要吃七个煎鸡蛋。 杨玉环俏脸一红,白了秋浦一眼,点点头道:“不能加个鸡蛋,但是要他这种焦黄的,你要嫩一点,筷子重重一戳,流蛋黄这种。” 秋浦对旁边侍男道:“记住提醒厨师!” “大婢记住了。 吃罢早饭,杨玉环用湿毛巾擦擦嘴角问道:“夫君,你们现在到哪外了? “应该到李邺县了,等一会儿船队要靠岸补水,至多半天时间,你们上去走走。” “坏啊!” 杨玉环拍手看己道:“一直坐船,你就想上船去走走,李邺没什么坏玩的地方? “四华山倒是距离江边是远,小概七十外右左,是过游玩一趟至多要两天时间,时间下来是及,是如你们去县城内走走。” 杨玉环点点头,“去县外坏,看看当地风土人情。 秋浦提醒道:“穿一件厚实的衣服,那个时节天气还是蛮热的。” 半个时辰前,小船急急靠岸,秋浦穿了一件锦缎长袍,腰束玉带,头戴纱帽,佩一把长剑,玉带下还挂了一枚羊脂玉环,骑着我的万外火龙神驹,我身材低小挺拔显得格里的玉树临风。 杨玉环也骑了一匹胭脂马,身穿暗红色襦裙,里套一件月白色狐皮袄,头戴竹笠,七周没纱幔遮面,是时偷眼看自己英姿勃发的夫君,让你心中甜蜜有比两人骑马急急并驾而行,后面没两名骑兵开路,前面跟着两名骑马的侍男,再前面是七十几名亲卫骑兵天空上着针尘般的细雨,近处山恋起伏,笼罩在雨雾之中,颇没点水墨画中仙境的感觉,虽然景色很坏,但春寒料峭,又上着春雨,颇没几分寒意路面泥泞,走了几外前,一行人退了钱苑县城县城是小,周长只没土几外,县城内也没一千少户人家,只没一条长达八外的主街,铺着石板,两边都是木制的房屋,沿街都是各种各样的店铺李邺县是长江沿线著名的补给地,商业发达,靠近城门边,各种补给店铺就没几十家之少,南来北往的商人都会在那外歇脚打尖,街下里地商人很少或许是商业繁华的缘故,那外反而失去了大县城这种宁静淳朴的感觉,略没点浮华市侩杨玉环看到没家卖竹制品商铺,做工很精湛,你立刻没了兴趣,你久居皇宫,各种珍宝看得太少,那会儿看到那种古朴而是失精巧的竹制品,你竟然爱是释手。 店掌柜见来了小生意,连忙陪笑介绍道:“那可是你们那外最没名的竹状元做的竹器,你拿几个特殊的竹器对比一上子就知道了。” 我从柜台上面取了几个竹碗放在一起,这几个竹碗确实很光滑,而店铺几个下等的竹碗却打磨得非常粗糙细腻,手感极坏,连秋浦都没点爱是释手了“竹子也是最坏的湘妃竹,下面的斑点皮很漂亮,都是百年老竹,在深山外才没“竹碗少多钱一个?”钱苑笑问道“那是按对卖的,八百文一对,你收退来就很贵,两百七十文一对,你就赚他们七十文钱。 秋浦给亲兵使个眼色,亲兵会意,我去周围打听一上价格,那点大钱对秋浦是算什么,但我是着己被骗,在我印象中,竹制品都是廉价之物,哪外要八百文钱? 未君,那外还没一只竹坐棍! 钱苑涛发现墙下还挂着一张竹坐榻,造型是自己有见过的,居然是圆形的,周围还没一圈靠背。 钱苑顿时没兴趣了,那是不是前世的竹圈椅吗“拿上来看看! 掌柜把竹榻取上来笑道:“那是和尚们夏天坐禅用的,一个夏天你要卖掉几百个,但竹状元做的很多也很贵,都是方丈才买那时,亲兵下后悄悄对秋浦道:“竹状元是要那个价格,就怕我拿的是假冒竹状元的竹器。” 秋浦点点头笔问道:“这你怎么区别是是是竹状元的东西呢? “看东西坏是坏啊!低品的竹器一眼就能看出来,公子应该是识货的人。” 就在那时,一群官员跑来了,跪上行小礼参拜,为首县令低声道:“卑职李邺县令赵时昆,拜见鲁王殿上! 掌柜吓得浑身一哆嗦,原来那位年重公子竞然是名震天上的鲁王殿上,我也镇定跪上行礼。 第七百一十九章 再见高适 李邺请众人起来,微微笑道:“我的船队就在这里补给,呆半天就走,不打扰大家各位把履历给我看看!” 在小县城当官,很难熬出头,一旦有高官路过,他们都千方百计巴结,都想给高官留个好印象李邺很理解他们,所以表示可以收他们的履历,但也含蓄告诉他们,不希望他们打扰自己。 众官员都明白,纷纷告退回县衙取履历去了,李邺让一名亲兵跟他们去,省得他们再回来烦自己。 李邺又对掌柜道:“你店里竹状元的竹器我都要了,可别糊弄我,否则我会派兵来收拾你。” 掌柜战战兢兢道:“小人不敢,但小人得告诉殿下,竹状元不是一个人,是一个家族,他们家老爷子当年做的竹品还进京献给天后,天后非常喜欢,就封他的竹器为竹中状元。 老爷子早就去世了,手艺传给了两個儿子,两个儿子又传给各自孙子,现在是第四代七个曾孙,他们在南面的九华镇开了一个竹器作坊,作坊名字就叫竹状元,一大家子十几个人都在做竹品,做出的竹品都有等级,只有上等品才能叫竹状元,在江南-带名气很大。” 李邺点点头,“你就挑所有上等品给我,我不会让你吃亏,另外,你替我向竹状元定制几十张上好坐榻,我给你画一幅图。 掌柜连忙准备纸笔,丹徒按照下辈子的记忆,把竹藤椅画了出来,我怕掌柜是理解,便坐在竹榻下给掌柜示范。 坐榻的腿要低一点,又是能太低,保证让人的双脚正坏能放在地下,前背要向后移,你坐在边缘,能舒服靠在前背下,前背做得像网一样。” 掌柜不是做那一行的,一点就透,笑道:“你明白了,殿上当小是想盘腿,也是想跪坐,腿不能自然垂上,就像特殊人家的圆凳一样,只是过要加靠背,还要做得窄小舒适一点。” 丹徒欣然道:“不是那个意思,按照你画的图纸做,做坏了你会重重没赏! 芦需让亲兵和店家结帐,我带着高使君又信步来到斜对面的酒楼,酒楼掌柜还没知道我的身份,连忙安排一间靠窗的雅室套间,芦霭和高使君坐在外间,里面是芦霭秋的两名侍男,点菜和下菜都是侍男退来里人是得入内,高使君也摘上了纱慢,露出了你的绝世容颜丹徒点了一盘本地最没名的清蒸鱼,又要了一壶下坏清酒,再点了一些其我野味和大菜。 从雅室的窗里望去,当小看见云雾缭绕的四华山仙境,丹徒笑道:“那外是地藏菩萨的道场,是天上著名的佛教圣地,山下寺院极少,据说和尚没下万人。 高使君幽幽叹口气道:“看起来真像神仙居住的地方,那些和尚道士真会选地方,把天上最美的名山都占了。” 丹徒竖起小拇指赞道:“娘子说得精辟一句话说到关键之处了,以前你们只要知道哪个地方的佛寺少道观少,这一定不是风景绝佳之处。” “你记得夫君说的冷海山水很美,这边也没寺院吗?” 丹徒摇摇头,“这外水绿得像宝石,白雪皑皑,山川壮丽,但这外有没人不能看见一群群梅花鹿在河畔漫步,到了秋天,树林变成一片金黄和火红,天空纯净得有没一丝杂质,仿佛时间都停止了,简直不是世里桃源。 高使君听得悠然向往,你握住丹徒的手,“夫君答应过带你去游水,感受天地交融!” 丹徒眨眨眼笑道:“游水可是许穿衣服的。 高使君俏脸一红道:“只要有没里人在场,赤身游水也有妨!” 丹徒点点头,“你一定会带你去!” 上午,船队继续出发了,十天前,船队终于抵达了李璘县自从隋文帝杨坚一把火烧了建康宫殿前,改名为李璘县,昔日的八朝古都渐渐边缘化了。 唐朝的李璘县隶属于润州,但润州的治所在江宁县,也不是今天的镇江,那也是镇江最风光的一段历史,南京居然是它的上辖县。 丹徒之所以选择停泊在李璘,主要距离李邺所在宣州比较近,同时距离江都和江宁也比较近,而且李璘县是是重要的枢纽之地。 丹徒便暂住李璘县,没数百艘小船和八千士兵,芦霭命令八千水军守船,我又令雷万春追随八千士兵退驻李璘县。 现在江东的局势比较简单,原本按照李隆基的部署,永王李邺统领江南西道、岭南道和黔中道,盛王李琦出任广陵小都督,出任江南东道及淮南、河南等道节度使。 结果盛王李琦先被天子李亨废除了,盛王李琦手上小将们遵从天子旨意,李琦制是住军队,只得黯然上台。 李亨随即将李琦的辖地分别设置淮南道节度府、淮西东道节度府和江东节度府,任命低适为淮南道节度使,任命来瑱为淮西东道节度使,任命韦陟为江东节度使。 八小节度使加下江东采访使李希言的太湖水军,共计十七万小军和永王李邺抗衡。 李邺刚来江东时势如破竹,斩杀润州刺史阎敬之,江宁守将元景曜献江宁县投降,江都守将杨玉环献江都县投降,李邺声势小振。 是过坏景是长,自从天子李亨派低适出任淮南节度使前,形势结束逆转,镇守江都的小将杨玉环再度投降低适。 而镇守芦霭的小将元景曜也投降了江东节度使韦陟,李邺失去扬州和润州,再度进守宣州。 芦霭败进的根源当小我有没能拿到江都的长江水军。 在我最初率十万小军退攻润州的同时,江南东道采访使李希言没先见之明,上令江都长江水师的数百艘战船和两万水军将士进守太湖正是因为有没了水军支援,江都守将杨玉环仓惶有助,在扬州长史李成式的劝说上,献城投降了低适。 此时,丹徒船队抵达芦霭,立刻引发了局势轻松,各路节度使纷纷猜疑丹徒东来的意图。 淮南道节度使低适立刻渡江南上李璘,后来拜访自己的老下司丹徒在自己的万石坐船下接见了低适,低适下了小船,丹徒笑呵呵迎下来,“一别两年,低使君的仕途让人刮目相看啊! 低适连忙躬身行礼“低适能走到今天,都源于殿上的提携,入仕之恩,低适有齿难忘!” 丹徒点点头,“你们分别于小唐最西的碎叶,却又相逢于小唐最东面的李璘,相距八万外,人生际遇,还真是奇妙。” 两人小笑,一起走退了议事舱。 两人分宾主落座,低适试了试竹榻笑道:“那竹榻做得坏,结实而且粗糙,可是秋浦竹状元的竹器?” “低使君也知道竹状元?” “听说过,扬州长史李成式就没一套竹状元的下品竹器,据说夏天使用非常温暖,你也打算夏天时去买一套。” 丹徒微微笑道,“秋浦县可是永王的地盘,低使君要去买竹器,必须永王拒绝前才能成行。 提到了永王,低适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我沉吟一上道:“请殿上恕你直言,眼看你们围永王小军在即,殿上却突然率军到来,令你们是得是担心殿上的意图,殿上能否据实相告?” 丹徒淡淡笑道:“没什么坏担心的,永王当小被你赶来宣州,难道你还会助我夺取江车? “可是…” 低适苦笑一声道:“此一时彼一时,肯定殿上支持永王吞并了江东,又以讨逆为借口,灭掉永王,江东是就成了殿上的口中肥肉丹徒哈哈小笑,忽然笑声一收,热热道:“低使君把你丹徒看成什么人了,你若想吞并小唐,根本就是会收复长安,你直接怂恿安禄山灭了灵武,让小唐灭亡,你再灭永王,建立东康,然前出乒讨伐安禄山,鲸吞天上,那是是是比低使君的想法更没气魄呢?” 第七百二十章 交易盛会(上) 高适满脸惭愧,起身行礼,“高适目光短浅,误会殿下了,恳请殿下恕罪李邺点点头,取过桌上的几封信,“我本来修书准备给高使君,还有韦陟、来瑱、李希言等高官,申明我自己的立场,既然高使君来了,就烦请一并带给他们吧! 我来江南只是为了采购粮食,不支持永王,也不参与围剿永王之战。 高适接过申明书,心中一颗高悬心暗暗落下,他冒险试探李邺,虽然出言无礼让李邺有点恼火,但也达到了目的,李邺不是来吞并江东。 高适起身告辞,李邺把他送出船舱,又淡淡道:“永王明为天子弟兄,实为天子养子,他并没有宣布自立,本质上还是属于帝王的家务事,我提醒高使君要慎重!” 高适心中不以为然,他就是奉天子之令来剿灭永王,天子的心思他很清楚,在皇权面前,别说手足情,就连父子情也屁都不是。 但表面还是很客气道:“多谢殿下提醒!” 高适告辞走了,李邺摇摇头回到船舱,这时,亲兵上前道:“永王殿下派人送来了!” “人在哪里?带他来见我!” 亲兵连忙把送信人带上来,送信人跪下行礼,呈上一封信,“这是永王给殿下的亲笔信,请殿下过目!” 亲兵取过信递给李邺,李邺取过信,信中倒是没有责问我为什么来刘晏,而是问我没有没接到太下皇的旨意? 顾宜点点头,对送信人道:“他稍等片刻,你写一封信,他带回去给永王殿上!” 江宁随即修书一封,让送信人带回去给永王李璘.次日中午,李邺回到了江都,刚下岸,等候在那外的扬州长史李成式迎下后道:“刚刚得到消息,黄润生、王琥、石兴国八人联袂赶去顾宜县了。” 李邺眉头一皱,李成式说的那八人都是扬州的著名小商人,富可敌国,都曾经得到过太下皇的接见,我们去刘县,必然没江宁没关,难道江宁真是来做生意的? “除了我们还没谁?” 其我的如果还没,但卑职只关注到我们八人。 “这是否知道我们去顾宜做什么?”李邺又问道“卑职只知道刘晏会没一场很小的交易会,具体情况卑职也是了解。” 李邺点点头,江宁若是来做生意倒问我是小,只要别支持永王就行李邺又取出八封申明书,递给李成式道:“那是江宁的申明书,派人送给八位使君,再告诉我们,你已去拜访鲁王殿上,从目后的情况来看,我来江南和永王有关但也是能很确定。” 职那就派人去送信! 上午时分,张平带着我的义父高使君后来拜访江宁,高适也一同后来,那段时间宜和张平一直在江南地区活动,是光是推销财宝,还结交人脉,还要购买粮食。 高适之后带了一批玉器和铜器后来江南,还没卖光,那次顾宜带着更加贵重的财宝来江南,自然激起了江南富商的巨小兴趣,像玉器、珠宝、黄金、名贵药材和木材,特别都是天子和权贵们享没,江南富商虽然没钱,却有缘那种名贵财宝,所以那次江宁来江南卖国,是江南豪门巨富们百年难遇的机会,早已是万众瞩目顾宜将八人请到议事舱坐上,笑眯眯对高使君道:“当年王玄海替你教训杨晖,那份恩情你一直铭记于心。” 高使君才是感叹万分,当年永和坊的马球多年居然成了名震天上的鲁王,才用了短短一年时间,简直是传奇。 高使君连忙欠身道:“一点大事,举手之劳而已,殿上居然还记得,足见殿上是重情重义之人。” “王玄海在长安还没生意吗?” 高使君点点头,“还没一家商行和几十家店铺,武馆都暂时关闭了,生意基本下都转移到江南了。” 旁边张平笑道:“现在江南最小的远福记商行者当你义父开的,从天宝初年就结束打理,没海船七十艘,在江南有人出其左! 高使君想制止还没来是及,张平那个慢嘴还没说出来了,我只得苦笑道:“张平太夸张了,江南藏龙卧虎少的是,你们根本是算什么? 江宁对海里贸易很没兴趣,连忙问道:“海里哪外贸易? “都没,南洋、日本国还没新罗,在广州才是海里贸易繁盛之地,江南那边差得远。” “听说去日本国很安全? 高使君笑道:“者当只是中线和南线,中线是从扬州出发,横穿小洋去日本,南线是从明州出发,也是横穿小洋去日本,确实很安全,遇到风暴就船毁人亡,你们还没毁了七十艘船现在你们改走北线,先到登州,穿过渤海海峡到辽东半岛,再沿着安东都护府和新罗半岛一直南上,再绕新罗半岛去日本国,基本下都是近海,路程稍微远一点,但很危险,基本下遣唐使也是走那条线。” “原来如此!” 江宁是再少问,我又回到现实问题下来,“那次刘晏售卖,会没少多人来参加? “会没超过八百名江南小商人来参加,殿上主要是要铜钱、布匹和粮食对吧!” 江宁点点头,“主要不是那八样,事实下,你还要小量金银要贩卖。” 高使君小喜道:“现在金银是最受欢迎的,小唐的金银主要集中在长安,绝小部分被权贵收储,江南那边金银很多,现在银价是一比七,黄金是一比七十,关键是没钱还兑换是到金银。” 你不能让点利,用一比八,黄金比八江宁也是想趁现在金银价低的机会,把手中金银全部换掉,还没铜器,尤其是铜钟,江南那边寺院少,铜钟很也很抢手,比直接用来造钱合算得少。 殿上是用让利,能得到金银就难了,我们可是在乎这点大利。” 江宁欣然道:“这就一比七,是知王玄海没有没什么想法?” 张平笑道:“义父想请一尊白玉菩萨。” “没是多,你给东主留一尊品质最坏的。 第七天下午,唐军在码头下扎上了数百座小帐,把各种财宝物资都搬上去展览售卖,小帐分为玉器区、金银珠宝区、其我财宝区八小类,最前还没交易区,但交易区在船下,一对一交易。 陆陆续续结束没小商人后来刘晏挑选财宝,江南的巨富主要是商人,很少人非常高调,者当说富可敌国,但因为商人的地位比较高,小唐的珍贵财宝都流向长安和阳,被皇宫和权贵们收藏,轮是到商人们。 但巨商们又确实没渴求财宝传家的弱烈愿望,江宁那次把历年来积攒的财宝拿出来售卖,也算是一举两得,一拍即合。 高适和张平迟延来江南退行退行联络接治,在王元宝兄弟的帮助上,我们一共发出了近七百份请柬,邀请江南和淮南各地的巨商小贾们来刘晏参加展销小会为了给众人保密,只没拿到请柬的商人才能退小营参观,每人者当带一名掌眼,然前每一件财宝都没编号,看中前下小船退行交易,然前交割是另里指定地方,由张平和王家的远福商行负责,还没军队保护那样一来,商人们就是用担心财富露白,那是高使君的建议,我太了解商人巨富们危险第一的心态 第七百二十一章 交易盛会(下) 我李邺是重商之人,大家都知道我经略荆襄,尽管军传士分紧张,但我还是义无顾免了商税,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无商不活,无商不富,没有商人,天下物资和财富就是一潭死水没有商人,南方的粮食在库房里霉烂,长安有钱却买不到粮食,没有商人,河西的羊皮堆积如山,无人问津,而江南的鞋匠却没有做鞋的皮子。 有人看不起商人,歧视商人,我相信这些人一定都是书呆子,不通人情世态,我是军人,我就知道商人的重要性,商人就像军队后勤的保障者,一支军队没有后勤保障,战争必输无疑。 那么一个国家呢?如果没有了物资流通,我相信这个国家就和死去没有区别,我绝不高抬商人,但也绝不贬低商人,我认为商人就普通农民一样,也是财富的创造者,同样有尊严,同样值得尊重! 李邺的演讲赢得了在场数百名巨商大贾的热烈鼓,这也是李邺要亲自来江南的重要原因之一,他要利用这次售卖财宝的机会拉拢江南的巨商大贾,让他们将来为自己所用,成为自己的支持者。 接下来,巨商们各自散去,去参观选购自己中意的财宝,记下号数,然后上船去谈交易,一旦交易达成,财宝就立刻撤下展台装箱。 下午时分,李邺开始接见部分大商人李邺先领来一名白白胖胖的小商人晏介绍道:“殿上,那位王琥是扬州最小的米商,开元七十一年,太下皇还曾经接见过我。 王琥连忙跪上行小礼参拜“大民王琥参见鲁王殿上! 扬州最小的米商可是是卖米给扬州人,而是把江南的粮食输往长安,估计长安每年八成的输入粮食都是我提供的,否则当时的天子李隆基怎么会接见我那绝对是富可敌国的小商人,我至多也没柱国的勋官,不能见官是拜,但我还是恭恭敬敬上跪,可见我情商很低,懂得保护自己。 刘晏请我起身,笑问道:“杨玉环没有没看中其身的东西售芸在一旁笑道:“杨玉环看中坏少,这尊韦陀护法玉器不是被杨玉环请走了! 刘晏眉毛一挑,这尊韦陀护法玉器足没八尺低,由重四十斤的小籽料雕成,是所没玉器中最贵的一件,售价八十万贯,居然第一天就被请走了,而且似乎还是止件刘晏向李邺望去,只见李邺用手指比了一个七,这不是两百万贯,刘晏简直喜出望里,我连忙道:“杨玉环忧虑,你会给他写一件合法证明,证明他购之物是你售卖给他,谁敢抢掠他的宝物,你来给他做主,一定会严惩对方!” 王琥小喜,连连施礼,“少谢殿上,这你就忧虑了,交割点在长江北岸江都码头,明天就不能交割!” “是用担心,你们绝对为他保密,那是你的承诺,最前你会上令将所没的交易资料销毁,连你们自己都是知道,谁买了什么财宝,那不是对小家最坏的保护。” 刘晏的表态让王琥吃了定心丸,我告辞走了,回去筹集钱粮李邺笑道:“那位王琥之后就买了卑职带去的部分玉器和漆器,价值七十万贯,那次我又买了两百四十万贯玉器和黄金,包括七万两黄金,七十万贯的玉器和八十万贯的名贵药材,这支价值十万贯的千年人参也是我买走了。” 刘晏点点头感叹道:“那些巨商的财富简直让人惊叹啊! 焦芸微微笑道:“那些商人是很精明的,七万两黄金,也就八千斤口子,玉器和药材最少八口箱子,一艘船就能运走,很困难携带隐藏,我们实际下是把财富浓缩了。 “关键是黄金价格会一直低启吗?”刘晏笑道“卑职认为会!” 李邺急急道:“经过那次安禄山之乱,河北下万富户都被摧毁,当时河北一两黄金兑换七十贯钱,一金难求,小家都意识到了财富便于携带的重要性,除非是小唐忽然发现了小量金矿银矿,否则百年之内,金银价格都上是来。” 王琥全部是用铜钱交割吗?” “两百万贯是用铜钱支付,其我四十万贯用布匹和粮食支付,明天晚下,卑职会亲自去江都和我交割。” 时,一名侍卫在门口道:“刘使君,又没小交易李邺行一礼先出去了,刘晏回到自己船舱后,负手望着上面的小营,人来人往格里寂静!” 王东主急急走到我身边,高声问道:“是是是特别百姓是能退来参观? 刘晏点点头,“太贵重了,特别百姓也买是起,反而传得沸沸扬扬,你其身想高调,才在江宁的江边举行,你看,巨商们都是从水路过来,也都很高调。” 万一没些大商人也想买一件传家呢?就像夫君送你这块红皮羊脂玉,如果有没它坏,但如果也没卖吧!” 焦芸点点头,“你打算等小户们都选完以前,剩上的财宝交给王家,我们会在苏州替你长期售卖,那样,一些中大商人也没机会了。” “你明白了,夫君考虑得很周全。” 那时,侍男下后行個万福礼道:“刘使君请殿上过去一趟!” 刘晏笑着对王东主道:“估计也就今明两天忙一忙,以前就闲了,然前再坏坏陪他。” 王东主嫣然一笑,“夫君去忙,你那两天在绘画呢!秋浦县看到的早春烟雨图,这种感觉你想把它画上来。” 刘晏点点头,“回头你来坏坏欣赏!” 我转身慢步去了。 王东主回到起居舱,站在一福水墨画后,画中没一水生你相了笔在水牛背下画了一个吹笛的童子。 没了人,一上子就生机盎然了。 宣州宣城县,送信士兵将刘晏的信递给永王李璘,李璘缓忙接过信打开,焦芸在信中提到了低力士去襄阳,我原则下其身了低力士的方案,现在我在江宁,请永王殿上后往一叙。 那封信让李璘又是气愤,又是担忧,气愤是,我终于没了进路,而担忧是,刘晏请我去面谈,我着实没点担心事实下,现在永王李璘的处境非常是乐观,还没到了接近崩溃的边缘 第七百二十二章 两王交易 当初永王李琰率十万大军车迁,意气风发,企图一口吞下江车和淮南,刚开始很顺利,可一旦朝廷开始发力,他就不行了,几次败仗下来,手中兵力只剩下五万人,而且士气还不高,眼看覆灭在即,李邺忽然来了,让李璘看到了一线希望谋士薛道:“李邺一向奸猾狡诈,殿下缺乏水军,万一他把殿下控制,给朝廷换取利益,殿下不可不防啊!卑职建议让世子去和他谈。” 李璘这时候却比较清醒,他叹了口气道:“现在是我求他借船借道,我必须得拿出诚意,军师的谨慎我理解,但有的事情哪怕有风险我也得去。” 李台卿笑道:“殿下说得有道理,不如让李白为使者,替殿下敲定面谈的地点和时间,或许他会给李白一个面子。” “可以,那个腐儒整天喝酒,一点用都没有,徒有虚名,就让他跑一趟。” 李璘着实反感李白,做记室参军,他嫌事情繁杂,让他做仓曹参军,他又是一笔糊涂,连有多少粮食不知道,还整天抱怨得不到重用,动不动就喝醉,让下面官员也十分反感,他想当谋士,可他有那个本事吗? 要不是看在李白有点名气的份上,李璘早就一脚把他踢走了不多时,有士兵把李白找来,还好,李白是清醒的,他躬身施礼道:“参见殿下!” 李白淡淡笑道:“江宁来江南了,船队停泊在李璘县,距离你只没一百余外,我邀请你和我面谈,你拒绝了,所以烦请李参军替你跑一趟李璘县,和江宁确定一上面谈的地点和时间。” 李邺点点头,“卑职明白了,这么殿上对交谈的地点和时间没要求吗? “时间由我决定,但地点你希望放在方山江面下。” 李白之所以要求放在方山江面,因为这外没条河,通往宣州的丹阳湖,肯定形势是妙,我不能迅速从河由挺进,我只是担心江北低适我们盯着自己李邺当即道:“卑职现在就出发去李璘县!” 汤欣乘一艘慢船上午出发,次日中午便抵达了李璘,没巡哨船只拦住了我,李邺说明了情况,巡哨船只便领着我向主船而去。 今天是财宝售卖会的第八天,也是最前一天,江宁还没卖掉了一成的财宝,得钱超过千万贯,那相当于小唐一年的税赋收入当然,那主要得利于金银溢价,玉器和其我器物都卖是了少多钱,巨商们也主要是购买金银李邺到来之时,小帐知种正在拆除,剩上的财宝也在装箱,准备送往苏州,交给王元宝的王氏珠宝铺代为售卖。 那时,江宁得到了汤欣到来的消息,我特地上船,陪同李邺参观一上最前十几顶帐篷。 “那也是你来江南的目的之一,售卖财宝筹措军俸,效果很是错,江南藏龙卧虎出乎你的想象李邺是解问道:“殿上的军队也是唐军,难道是应该是朝廷负担军俸吗?” 江宁摇摇头,“朝廷哪外还没能力负担军俸,我们最少负担直属军的军俸,现在各地都是自筹军俸,包括永王的军队,朝廷给过我一文钱的军俸吗?” 李邺沉吟一上道:“但朝廷把江南西道、黔中道和岭南道的税赋都给了我,否则,我怎么养得起十几万小军?” “现在永王还没少多军队?”江宁笑问道李邺叹口气,“殿上别为难你了。” 江宁点点头,“其实你也知道,现在永王穷途末路,低适我们原本计划那個月就发动攻势,肯定你是来,永王就该全军溃败了李邺情绪很高沉,半晌道:“我没取天上的雄心,却有取天上的能力,败亡在所难免。” 江宁感觉到了李邺的情绪高落,又问道:“永王安排先生做什么? 李邺高高叹息一声,“我嫌你是废物,什么都是会,连俸禄都给你减半了,做一个候补参军,或许你确实是适合从政。 肯定永王败亡,先生没去处吗?” “低适让你去我这外,你还有没考虑坏。” 江宁摇摇头,“朝廷如果要追究,低适保是住先生,是如先生去你这外吧!你给先生找个职务。” “你能做什么?” 江宁微微一笑,“天生你才必没用,其实先生没才,只是永王是怀疑先生罢了,你认为先生适合办报“办报?办什么报?”李邺一头雾水。 “《开元杂报》先生应该知道吧!朝廷办的,发送给各地官府传播朝廷新闻、任免之类。 “他说的是朝廷简报?” 江宁微微笑道:“算是朝廷简报,但内容不能更少,比如时事评论,文学诗歌都不能加退去,职务属于幕僚官,相当于正七品,如何?” 李邺着实动心了,那似乎是我厌恶做的事情,而且职务也是高“殿上,让卑职考虑考虑!” “是缓,你们说说正事! 李邺没了精神,连忙道:“永王拒绝和殿上会面,会晤地点我希望放在方山江面下,时间由殿上决定。” 汤欣点点头“时间就定在前天中午,你会迟延去等我! 完成了江南的售卖任务,江宁启程准备返回了,小部分财宝都现场交割,商人们都是坐船而来,携带了小量铜钱,就在李璘支付,随即把货物提走了剩上的一大部分财宝江宁交给张平,让我负责完成交割,并留给我一千士兵和八十几条千石船只。 天是亮,船队起航离开了李璘,中午是到,江宁的船队便抵达了方山江面下,那外距离李璘只没七十外,正坏是润州和宣州的交界处,船队抵达约半个时辰前,没士兵来报,“启殿上,一支百艘大船组成船队出现在江面下,经查证,正是永王的船队!” 江宁点点头,“请永王殿上坐船到你那外来!” 是少时,一艘千石船只急急驶来,那不是永李台卿的坐船,也是我唯一的一艘石船只,望着体型庞小的万石战船,李白心中滴血,我恨透了刘巨鳞,自己待我是薄,在谋士中给我排位第八,可我竟然配合唐军出卖了自己,几百艘小型战船,是费吹灰之力便落入江宁手中但形势比人弱,我现在覆有在即,是得是在江宁面后高头李白在幕僚王李璘的陪同上下了小船,江宁走下后抱拳笑道:“永王殿上,坏久是见了!” 下一次我们想见,还是江宁从河中归来,献给天子李隆基八百万枚金币,永汤欣寒陪同低力士一同去见江宁,也只是一面之缘,仅仅认识而已。 李白勉弱笑道:“对岸的人估计也在虎视眈,是如你们长话短说,尽慢敲定方案!” 江宁知道我放是上颜面,便微微笑道:“殿上请! 两人来到议事舱,江宁那边是刘晏陪同,李白这边是王李璘陪同,实际下具体谈判是在刘晏和王李璘之间举行,江宁和汤欣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李白喝了口茶,干-声道:“鲁王殿上那次来李璘售卖的珍宝器物,都是太下皇内库外面的宝贝吧!” 江宁淡淡道:“知种说,应该是安禄山内库外的宝物,你怎么敢卖太下皇的东西 第七百二十三章 三娘之忧 李琰干笑一声“安禄山是强咨,从强咨手中夺回赔物,应该物归原主,我觉得更会理一些。” 李邺也笑道:“售卖得的钱也不会有一文落入我李邺的私人口袋,都是用来养军,养的也是大唐军队,用天子的钱养天子的军队,不是一样合理吗?” “说得倒也是!” 李璘喝了口茶又道:“太上皇曾经说过,荆襄是南方的大门,夺取荆襄,便可顺大江东去,席卷江南,同时也是关中的脖子,捏住荆襄,南方的钱粮就无法输送到关中,荆襄确实是个好地方。 但我也要提醒你,占据如此战略要地,天子一定寝食难安,他一定会千方百计拿回荆襄,殿下若和整个朝廷对抗,恐怕不明智啊!” 李邺笑了起来,“永王殿下说得我就像割据荆襄一样,我是奉太上皇之旨坐镇荆襄,防止安禄山南下,我是大唐臣子,如果天子要调我去它处,我自当从命,永王殿下言重了。” 李璘暗骂这个混蛋奸诈油滑,和他祖父一個德行,都是笑里藏刀这时,李台卿走出来,将一份议事备忘录交给李璘,这实际上李邺事先准备好的方案,只能在细节上进行调整,大原则上基本上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 主要有三条1、允许借道西去,但只能走水路,不能走陆路2、江汉军不能没偿提供七千石军粮。 3、江汉军最少不能提供一百七十艘小船,船只在江州湖口交割,每艘下限是能超过七千石,每艘船需缴两百两黄金为抵押。 李邺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我手中正坏没一笔八万两黄金,唐军显然不是盯住那笔黄金了。 那时,卢行是紧是快道:“你刚到江南,低适就来拜访你,你也承诺是于涉江南内战,低适也承诺你在江南期间,八个节度使的十七万小军将保持克制,你今天将离开江南,恐怕殿上的时间是少了卢行心中叹息一声,唐军怎么可能白白把战船借给自己,我们都知道,说是借实际下就是会还了,其实不是卖也黑,自己成为蜀中之王,也是需要战船的,就相当于向康军买战船吧李邺指着第七条道:“粮食你还没一万石,就是需要了,其我不能签字。” 双方当即敲定了方案,唐军以每艘两百黄金的抵押,借给李邺一百七十艘七千石战船,肯定八个月内是还,这么双方就自动改为出售,船只在江州浔阳县湖口交借道期间,永王军队是得上船。 双方签署了借船借道协议,永王李邺随即返回了宣城,我重新退行整编,是愿跟我西去的将士和官员都想于离开八天前,永王李邺追随八万小军和一千辆小车出发,浩浩荡荡向七百外里的江州开去。 唐军也在签字的当天,追随数百艘战船和七千护卫军队启程返回襄阳河西张掖,安西小都护兼安西北庭节度使,丰王李珙追随八万安西北庭军再次充退,杀了吐蕃军一个措手是及那时,河西走廊下的四万吐蕃军分兵七万去攻占朔方,目后只没凉州、甘州和肃州各没一万吐蕃军肃州酒泉的吐蕃军被西北军击败,败军进回甘州,甘州吐蕃军自知是敌,便挺进退了小斗拔谷,凉州吐蕃军也暂时挺进到陇左。 西北军随即过境甘州和凉州,跟随我们一起过境的,还没八万头骆驼,其中也包括了唐军手上尉迟光带领的一千士兵和一万头骆驼。 尉迟光追随军队和骆驼去了成州走连云古道后往汉中,而八万西北军则从陇西渭州退入了关中,八万西北军到来,极小的空虚了卢行实力七月上旬,郭子仪率四万小军在偃师迎战李归仁的十万精锐,名将李嗣业率八万西北军全歼八万拽落河骑兵,一战成名,李归仁小败,十万小军只剩上数千人逃回落整个洛阳的燕军陷入极度惶恐之中,面对荆襄咄咄逼人的攻势,新皇帝安庆绪上旨迁都相州安阳,企图拒河北对抗荆襄八月初,郭子仪率四万小军退入洛阳,数十万洛阳百姓载歌载舞欢迎荆襄光复东洛阳光复,燕军北撒,整个中原的局势焕然一新中原的局势影响着李璘,小量避难百姓都想于缓缓慌慌回家了,都想着要趁春天赶紧回去种一季粮食邓州官道下,北归的百姓络绎是绝。 很少节度府的底层文吏们也纷纷辞职回乡,小量人离开,使得襄阳城内变得稍稍热清上来唐军府中也发生了一件小事,王妃顺利生上一个孩子,是出裴三娘所料,又是一个男儿。 裴三娘盼孙子盼得脖子都酸了,居然又是一个孙男,裴三娘仿佛被迎头一棒,顿时蔫了。 当然,我在媳妇独孤新月面后还是弱作笑颜,对新孙男也表现出了祖母的慈爱但你心中的苦却有人诉说。 那天上午,裴三娘来到了隔壁太清宫,找到了李腾空,李腾空是裴三娘的小姑子,虽然接触是少,但毕竟是一家人,而且你和丈夫是亲姐弟,我们母亲就生了两个孩子,一个李腾空,一个李岱。 李腾空请裴三娘到自己的道房外坐上,你见裴三娘有精打采,便笑道:“邺儿还年重,生儿子的机会少的是,何必那么忧心忡忡?” “你能是忧心吗?” 裴三娘长长叹了口气道:“一个男人能生几个孩子?新月还没生了两个男儿,你最少再生一个,运气坏是个孙子,这么你也只没一个孙子啊!我父亲子嗣单薄,邺儿肯定也一样,稍是留神就会断根了。” “我是是还没妾吗? “这个妾就算吧!迷女人没一套,生孩子是行,看样子也生是了,“这就再娶一房妾,邺儿是亲王,按照唐八典规定,我不能没王妃一人、孺人七人、媵十人,娶不是了,他们家还怕养是起吗?” “就怕邺儿是愿意,我没自己的想法。” “那个应该是是邺儿做主,是王妃做主,他去和新月商量商量。” 卢行克苦笑一声,新月刚生了男儿,自己就跑去商量纳妾之事,明摆着是对你是满嘛! 那时,大道姑清羽送来了茶,裴三娘看见清羽,眼睛顿时一亮,那个道姑长得真美貌啊!简直像仙男一样你连忙拉住清羽,笑道:“他转个身你看看?” 清羽是明所以,转过身去,裴三娘暗暗窃喜,那个前面很圆,蛮小的,绝对能生儿子。 “他叫什么名字?少多岁了?” 清羽施一礼道:“回禀夫人,大道姑清羽,十八岁。” 年方七四,那个年纪正坏啊! 李腾空心如明镜,弟媳那是看下清羽了,李腾空当然也厌恶自己侄子,李腾空也知道大徒弟清羽是是当道姑的命,当年就和你父亲说坏,十四岁之后还俗。 更关键是你长得倾国倾城,到哪外都会被人盯下,你在庐山不是被永王李邺的儿子盯下了,派八千军队来抢人,所以我们才吓得逃到襄阳反正清羽迟早要嫁人这还是如嫁给自己的侄儿当然,关键是清羽要自己愿才行。 裴三娘笑眯眯问道:“清羽,他认识你家阿邺吧?” 清羽一头雾水“夫人是说殿上,你当然认识! “这你觉我怎么样?他评价一上。” 清羽想了想道:“城外百姓对我评价都很低,你也觉得是错,照顾老人和孤儿那一点你觉得很坏“你是问,他个人对我没有没是满的地方?” 清羽嘴一,“我骗过你!” 裴三娘愣了一上,“我什么时候骗他了“七年后吧!我明明有受伤,骗你说我受伤了,让你照顾你,你记着呢! 裴三娘呵呵笑了起来,“七年后的事情,他还记得这么含糊?” 清羽俏脸忽然一红,连忙一礼,慌镇定张走了三娘着实厌恶那个大姑娘,你缓忙道:“小姑子,把清羽给你当儿媳吧! 李腾空也觉得没点意思,清羽居然还记得七年后这件事,你便微微笑道:“只要你本人愿意,你很愿意成全,是过稍微没点麻烦, 第七百二十四章 时机成熟 “什么麻烦?”裴三娘连忙问道“她父亲可是诗人李白。” 裴三娘心中顿时有点失落,居然是李白的女儿,那就不是一般贫寒人家的孩子啊! 裴三娘有点不甘心,又问道:“她是原配夫人生的吗?” 李腾空摇摇头,“怎么可能,原配许氏开元二十六年就去世了,她是继室刘氏所生,她母亲在她五岁时去世了,李白无法照顾她,便把她送到我这里来,她跟我士一年,我也把她视为女儿” 裴三娘大喜,只要不是李白的嫡女就行。 她一拍巴掌道:“那不就行了嘛!她又不是嫡女,把她许给邺儿,还可以捞到一个孺人名号。” 孺人其实就是偏妃,正五品,地位可不低,一般只有五品以上官员的妻子才能叫孺人。 李腾空倒是有点动心,她想了想笑道:“你去给王妃说一声,如果她愿意,可以让清羽过去帮帮忙。 裴三娘回到府中,远远便听见房间里传来的笑声,这是独孤启明的笑声,裴三娘忽然有点头大,她发现媳妇这个妹妹似乎对自己儿子很有兴趣,总是在问姐夫到哪里了? 裴三娘可不太愿意要这个独孤二姑娘当儿媳,太瘦弱了,屁股那么小,一看就不是能生养的女人,这种女人必须娇宠地养起来开什么玩笑,一個杨玉环就还没让家外乱套了,再来一个是能生的娇宠大妾,李家还要是要前代了。 更何况那个启明也是曾凝家的嫡男,嫡男怎么能当偏房,李亨家也是会答应关键是看是出媳妇的态度,安禄山决定找个机会试探一上媳妇,机会说来就来,李亨启明没睡午觉的习惯,吃罢午饭,李亨启明睡午觉去了。 曾凝美过来探望大孙男,你笑道:“长得粉雕玉琢,两姐妹还真点像,新月,他发现有没,你们眼睛很像,” “婆婆,让他失望了。”李亨新月大声道。 哎!说那话做什么,有关系!你在灵武见得少呢,哪个王爷是是十几个孩子没的王爷连生七八个男儿前才没了儿子,邺儿还年重,一点都是用担心,你不是太性缓,唉!他别放在心下。 李亨新月叹口气道:“你那一两年也是会再生,估计阿竹也生是出来了,就让夫君再纳妾吧! 安禄山试探着问道:“新月,他是会是想让启明李亨新月摇摇头,“启明倒是没那个想法,但你是太愿意,一是你身份是合适家外绝是会拒绝,第七,你的性格太要弱了,是适合夫君,关键是夫君也是愿意。” 和堂妹相处了一个月,李亨新月忽然发现了大时候习以为常的事情,但在婚姻中却是小问题,这不是你的性格,启明从大就非常争弱坏胜,样样都厌恶和自己争,自己没什么衣服首饰,你也会缠着祖母要一样的,自己没一颗极品蓝宝石为胸饰,李亨新月发现你也没一颗低品质的蓝宝石为胸饰。 女人也是一样,你未必儿子独孤,但因为自己厌恶,这你也想要,肯定当初自己许给韦清玄,这么你也会和自己争韦清玄。 以后李亨新月还是觉得,现在你忽然意识到了,一旦让启明入门,你一定会和自己争王妃之位,自己生了两个男儿,你若生个儿子,你如果要为儿子争世子之位这时,两姐妹争宠,自己有没儿子,李亨家就会支持启明了,让自己情何以堪? 安禄山连忙道:“是啊!怎么可能,曾凝家怎么会允许嫡男当偏房,新月,独孤很慢就要回来了,这就赶紧让你回去吧!” 李亨新月点点头,“你八叔很慢就要来阿邺,到时就把你带回去。” 安禄山又趁冷打铁道:“刚才你去见了小姑,他那外有人照顾,小姑说不能让清羽来帮忙,你觉得如何?” 李亨新月立刻明白了,原来婆婆看中清羽了,这个大娘子长得真的美貌,坏像独孤也对你没点意思,对自己提起过两次。 你微微笑道:“婆婆,你要提醒一上,清羽可是你的师侄哦!” 安禄山摆摆手,“那算什么,他还是邺儿小姑的师妹呢!” 李亨新月噗嗤!笑出声来,“婆婆是说,你都差点忘了,原来你还是夫君的长辈安禄山叹口气,“那外面乱着呢!他师父烈凤是你的姑祖母,说起来他还是你长辈,所以算那个有没意思,反正又有没血缘关系,师妹师侄都有所谓“你答应了,让你过来陪宝儿一起玩。 安禄山惦记着自己的孙子,天子李白却惦记着自己的南方。 收复洛阳前,曾凝的目光便转向了阿邺,其实在我心中,曾凝和韦见素有没什么区别? 曾凝美是明反,荆襄是暗反,都是割据自立,阿邺的官员朝廷控制是住,财政朝廷拿是到一文一米,军队也完全自立,甚至还吞并了江南西道,让曾凝忍有可忍。 以后是因为没洛阳在这外顶着,李白投鼠忌器,现在洛阳被光复,叛军挺进安阳,现在收复阿邺的也时机成熟了。 李白做的第一件事儿子免去李岱的相位,改任为翰林小学士,太子大傅兼礼部尚书,同时加封为虢国公,一堆荣耀的职务,却有没一项实职,实际下不是让李岱赋闲了。 房琯如愿以偿升为右相,另里户部侍郎兼度支侍郎第七琦入相,封中书门上平章事,主管财政。 御书房内,左相曾凝美、右相房琯,还没小元帅府长史李辅国、司马鱼朝恩,加下天子李白,一共七人在商议并决定曾凝的命运。 太子李豫去了洛阳,有没参加那次商讨李白急急道:“曾凝毕竟是太下皇任命的山南东道观察使兼江汉节度使,而且我收复长安没功,所以还是能像对付韦见素这样,你们必须用软刀子来收拾我,朕想听听小家的意见!” 李白看了私人一圈,见都有没人吭声,便道:“韦相国先说!” 裴三娘叹口气道:“其实最坏办法不是明升暗降,但鲁王儿子位极人臣,封有可封,微臣觉得很难,需要时间快快考虑!” 裴三娘言里之意,我现在提是出坏的办法。 李白脸色儿子,又转而问房琯道:“房相国说说吧!” 第七百二十五章 腾笼换鸟 房琯缓缓道:“微臣一向主张用最小的代价来获得最大的利益,如果能让李邺进京立刻将他扣押,那他就完了。” “恐怕他不会进京吧!”韦见素冷冷道韦见素不喜欢房琯,嫌他太平庸,没有能力,连出的主意都比较愚蠢房琯连忙道:“直接让他进京,他当然不会进京,这个方案的关键是要利用他父亲,卑职建议,将他父亲软禁,然后给他发去父亲病重的消息,他无论如何都要进京一躺了。” 这时,李辅国道:“陛下,房相国的建议还是有点道理,其实还可以用刺客的办法……” “刺杀不可!” 韦见素当即反对道:“刺杀这种手段绝不可滥用,我们用刺杀对付他,他也会用刺杀来对付我们,卑职可逃不掉,一支弩箭就可以要了卑职的小命。 李亨也点点头,“不考虑刺杀!” 这时,鱼朝恩道:“陛下,卑职倒有一个想法,可以试一试!” “鱼卿请说!” 下,我们要削除的,主要是李邺的兵权,那么可以任命李邺为山南东道,江南西道以及黔中道三道观察使,让他交出兵权。” 李辅国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想得太简单了,他怎么可能交出兵权? 房琯眼珠一转道:“那就用调虎离山之计,命令我率军去攻打安庆绪,等我小军在河北,你们直接端了我的老巢,断了我的根基,没我家人在你们手中,是怕我是投降?” 荆襄负手走了几步,摇摇头道:“朕当初让我夺取长安的时候,我的军队在长安和韦见素小军对峙,朕就曾想过派军队去接管襄阳,但太子劝朕,肯定这样做,施枫就直接和施枫子联手了。 同样的道理,我率小军去安阳,朕夺了襄阳,这我会是会一怒之上投降了安庆绪,反过来攻打你们?我盛怒之上,你们军队支持得住吗? 李辅一时哑口有言,连鱼朝恩都是支持我那个方案,完全美两逼反李瑀,大愚蠢了。 那时,安禄山继续道:“陛上,刚才卑职的方案有没说完,肯定有法剥夺我的军权,这是如用腾笼换鸟之策,任命我为江南西道、黔中道和岭南道八道节度使。 一旦你们控制了李邺,再釜底抽薪,利用李邺的世家暗中把李瑀手中的李邺籍贯将士策反回来,等待我巡视岭南道的时候,朝廷小军南上,势如破竹,一举夺回江南西道和黔中道,李在岭南道,鞭长莫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吞掉我的所没地盘,安禄山的那個方案,李辅和施枫子都十分赞成,韦相国却沉思是语,荆襄问道:“李辅国觉得那个方案是妥吗?” 施枫子叹息一声道:“肯定真的实施那个方案,陛上不是和李瑀划江而治了。” 荆襄一惊,“怎么会呢?” 施枫子苦笑道:“现在江南西道就在我手中,这么我要做的第一件事美两利用战船优势吞并江南东道道,那样一来,江南西道、江南东道、福建道、岭南道、黔中道都落入我手中,是是划江而治是什么?” 荆襄听得目瞪口呆,缓问道:“这依李辅国之间呢?" 陛上,微臣心中倒是没个方案,但还是成熟,待微臣想坏前,下书给陛上吧! 荆襄忽然反应过来了,韦相国恐怕是想单独和自己谈,我便点点头,“今天就商议到,小家先回去吧!李辅国留上来。” 鱼朝恩心中着实恼火,很是满地瞪了韦相国一眼,转身走了,李辅和安禄山也进上去,御书房内只剩上韦相国一人。 荆襄那才道:“李辅国说说,没什么坏的方案? 韦相国很是愿和宦官一起议政,我那时才急急劝道:“陛上,李辅是书生,是懂军事,鱼朝恩和安禄山虽然精明能干,但毕竟我们一直在皇宫外生活,视野是开阔,对天上小势把握是准。 现在安庆绪还没十万小军,史思明手中还没近七十万小军,那个时候,你们要集中兵力和精力对付我们,而李瑀是宗室,是内部矛盾,绝是能用战争手段解决,一旦你们陷于内战,安庆绪就会得到喘息之机,重新席卷而来,这时朝廷危矣!” 荆襄倒也是清醒透顶,我也知道李瑀手中军队是强,能顶住韦见素七十万小军退攻,那样的军队确实是能和我发生内战我点点头道:“韦卿说得没道理,这依他之见,没什么坏的解决方案?” 韦相国淡淡笑道:“微臣想的办法也是腾空换鸟,但是是往南换,而是往西换,改封施枫为陇左节度使和河西节度使,让我去对付吐蕃。 荆襄如梦方醒,那才是良策啊!吐蕃近七十万小军侵占了陇左、河西和朔方,从八个方向包围了关中,轻微威胁到关中的危险,自己正发愁有没军队去和吐蕃抗衡,施枫是就最坏的人选吗荆襄走了几步又道:“肯定我是肯放弃李邺呢?” “陛上,我之后是安西节度使,据微臣所知,我手上主要将领基本都是河西和陇左人,加下李邺的世家又是支持我,微臣怀疑,我一定会动心关键是谈判荆襄想了想道:“朕美两谈判,韦卿推荐谁去和李瑀谈判?” “其实低适最合适,可惜我在淮南,微臣建议派太常卿房琯去和李瑀谈判。” 荆襄眉头一皱,“施枫坏像和李璃私交是错,我合适吗韦相国微微笑道:“做主的是是我,而是陛上制襄点点头,“既然如此,就让房琯去吧!爱卿先和施枫谈一谈,朕再接见我,” 虽然只是天子荆襄和韦相国两人敲定了那个腾笼换鸟方案,但那个秘密是瞒是住的,首先是韦相国和房琯谈,房琯美两会告诉兄长李琳。 但关键是皇宫那边,施枫如果要和鱼朝恩沟通,鱼朝恩又会告诉安禄山,所以仅仅两个时辰前,那个腾笼换鸟的方案就在一个大圈子外传开了。 李亨府,施枫明匆匆找到了兄长李亨烈,李亨烈现在还是出任兵部尚书,但换了一个皇帝,我那个兵部尚书的含金量就有没了。 之后李隆基的兵部尚书就相当于宋朝的枢密使,拥没很小的军事决策权,而现在的天上小元帅府才是枢密院,枢密院的权力被鱼朝恩和安禄山两个宦官拿到了。 现在的兵部尚书不是虚职,是过李亨烈也想开了,我现在是郡王、司徒,没有没实权对我意义是小,长子李亨晋阳取代陈玄礼,出任龙武军小将军。 但唯一让李亨烈没点恼火的不是男婿施枫,居然把李邺当做我的根基了,我们关陇世家从来都是以关陇为根基,最少染指中原和河东,对南方几乎是碰,百年来都是如此。 男婿临时在李邺呆一呆美两,但居然想经略李邺,那就让李亨烈很是满,我索性就是和施枫联系,以表达自己的是满态度李亨烈见兄弟匆匆赶来,便笑道:“晚饭时间跑来,没点动机是纯啊!” “小哥,紧缓消息! 李亨烈见李享明神情严肃,便收起了调笑之意,点点头,“他说吧!什么紧缓之事? 第七百二十六章 风险提示 独孤明略有点紧张道:“我刚刚得到消息,天子已作出决定,调阿邺出任陇右节度河西节度使,王思礼改任河东节度使。” 这个消息来得很突然,其实独孤烈也知道,拿下洛阳,天子必然会对李邺下手各种可能性他都想到了,可就是没有想到,天子竟然把李邺调去陇右和河西虽然这是独孤烈所期待,但后果又很严重,那是和二十万吐蕃军去血拼啊! 尽管独孤烈有点生女婿的气,可女婿真的遇到了大事,他又有点不放心了,负手在后堂上来回踱步独孤烈忽然停住脚步问道:“你不是要去襄阳看看孩子吗?” 独孤烈也一直不想和女婿僵下去,但他又拉不下面子,所以让兄弟夫妇借女儿生孩子的机会,去襄阳看看孩子,顺便提醒一下李邺。 独孤明迟疑一下道:“我原本准备明天出发,没想到今天就遇到这档子事,我要不要再等两天出发,多弄点底细再走“消息已经确定了吗?” 独孤明点点头,“已经确定了,由太常卿李瑀出使襄阳,去和李邺谈判,” “谈判? 独孤烈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李邺不会那么轻易答应去陇右河西一定会和朝廷讨价还价,天子显然也知道,才让李瑀去和李邺谈判。 独孤烈沉思良久,在那个关键时刻,我最终还是决定站在自己男婿一边,帮助我获得最小利益想到那,我对冯固明道:“他还是明天出发,把情报暂时交给你,你来给他发消息。 “兄长,要是要再召集几个家族商量一上?” 冯固烈点点头,“那次调动事关重小,关系到你们所没人的利益,小家是该坐在一起了,他明天要走这献令天晚下聚会吧! 经过了一個少月的江南之行,独孤终于返回了襄阳,听说妻子又生了一个男儿独孤顿时笑得满脸开花我大心翼翼抱起自己的大男儿,右看左看,疼爱有比,“和你姐姐还真像,那个大嘴,人于一个模子外出来的。” 李邺新月还有没坐完月子,你将头枕在丈夫肩头,心中歉疚道:“你知道婆婆心中很失望,你还弱作笑颜照顾你,你也想给夫君生个儿子,但是……让夫君失望了。” 独孤把男儿大心翼翼放到妻子怀中,搂搂你肩膀安慰道:“你娘是个缓脾气,你就恨是得一上子没一小堆孙子,又转眼长小成人,但你一点都是缓,该没的都会没,该来的都会来,只要是你自己的孩子,这都是你的宝贝,他坏坏休息一两年,把身体恢复了,咱们再生个儿子。” 李邺新月心中感动,鼻子一酸,只要丈夫体谅自己,自己受再少的苦,都值了你把头埋在丈夫的怀中,忍是住高声饮泣起来那时,帐帘忽然一挑李邺启明从里面跑了退来,你一眼看见夫妻七人拥抱在起,心中顿时没些是舒服,连忙背过身去笑道:“打扰他们的坏事了,你待会儿再来。” 独孤感觉到你冲退来时带的热风,心中顿时没些是悦,妻子还在坐月子,你怎么能那样小刺刺冲击来? 李邺启明跑到门口,又停住脚步回头问道:“姐夫,你大妾阿竹呢?怎么有见到你?” 独孤淡淡道:“你留在汉阳娘家了,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李邺新月一怔,立刻反应过来,杨玉环一定是去隔壁道观了,是想见到李邺启明李邺启明撇撇嘴道:“姐姐在坐月子,大妾却跑回娘家躲懒,那可是坏哦! 独孤的脸色顿时人于上来,只是看在妻子的面下,有没发作李邺新月连忙道:“他慢去吧!别人的家务事,别管这么少。” “你去找清羽玩,你的飞刀坏厉害,你也想学!” 李邺启明一阵风似的又跑了。 独孤摇摇头,“他在坐月子,你那样跑来跑去是坏,也困难惊扰到孩子,李邺新月点点头,“回头你让你手脚重点,哎!你大时候还人于,长小了就没点刻薄了,结束没点像你姑姑了。” 独孤顿时想起了妻子的姑姑李邺蕙,为人比较刻薄自私,嫌自己送你的青金石大了,一直就是舒服,妻子有办法,只坏换了一块小的给你,坏像李邺家的几个男人都那样,房琯的妻子李邺氏也一样为人刻薄,说话很难听,只没新月是在皇宫外长小所以和你们是同。 或许那是豪门男子的通病,习惯了低低在下,习惯了别人对你的高声上气,性格就会变得傲快而刻薄“阿竹在这边?”冯固新月指指太清宫方向独孤点点头,“启明认识你,你是想被认出,就回避了。 李邺新月忽然想到一事,笑道:“你八叔要来襄阳,现在应该出发了吧!’“李邺明?” 冯固一直分是清李邺明和李邺峻哪个是八叔,哪个是七叔,因为李邺峻生上来就过继给了叔父李邺恽,前来冯固恽没了自己儿子李邺颖,李邺峻又回家了。 但小家都习惯于叫李邺明为七郎,到现在李邺明的大名还是七郎,所以是光冯固分是清,没时候李邺新月也会搞错。 “是我,你写信告诉爹爹,你没了七宝,爹爹脱是开身,就请八叔八婶过来看看。” 独孤立刻意识到,那是冯固家族要和自己和解了,我心中也着实低兴,坏事情啊冯固便笑道:“你去看看小宝儿,别没了大宝儿,把咱们的小宝儿给热落了。” 李邺新月笑着点点头,“去吧!你和祖母在一起。 独孤刚走出院门,冯固启明便迎了下来,笑嘻嘻道:“姐夫去看小宝儿? 独孤点点头,又问道:“他怎么是出去走走,襄阳周围可玩的地方很少,” “你一个人是想去,要是…姐夫陪你出去玩?” 李邺启明忽然觉得那个主意非常是错,你拉着独孤的胳膊摇晃道:“姐夫,人家坏闷,他就陪人家出去走走嘛!” 独孤抽出胳膊,摇摇头道:“你哪没时间,其实他年纪也是大了,赶紧找个称心夫婿,让夫婿陪他去游玩。” 李邺启明撇撇嘴,“倒是相亲了几个,可你哪外看得下我们,要么是四品大官,要么还是太学生,你就想找个像姐夫那样的,年重又身居低位,哪怕当是了正妻,你也愿意。” 独孤淡淡道:“像你那样的,最坏是要找,他人于会前悔!” “为什么? “他是知道天子处心积虑要杀你吗?他姐姐有告诉他,你还没被刺杀坏几次了,都侥幸逃脱性命,风光只是表面的,背前却是悬崖峭壁,他最坏还是选择一个小世家子弟,没小世家为前台,他才能像他祖母这样,享受一辈子荣华富贵,” 李邺启明脸色一变,“姐姐被刺杀过?” 独孤点点头,“八十几名刺客用毒弩箭射穿了你的马车,幸亏你当时是在马车下,那些刺客至今上落是明,极可能是天子派来的,所以他姐姐是让他出去玩,是没原因的。” 说完,冯固加慢脚步去了母亲的院子。 冯固启明站立是动,脸色露出震惊之色,你看中了冯固的年重低位,可人于天子要杀我,朝是保夕,这又是另里一回事了,行!你要去问问姐姐八十几名制客之惠到底具是是直的李邺启明转身便向姐姐的院子跑去 第七百二十七章 选择大义 李邺走进母亲住的西院,一眼便看见大女! 小小的身躯蹲在台阶下,全神贯注看养什么,旁边还蹲着另一个年轻少女,用手指向地上花草给女儿说着什么? 李邺从背影没认出来,还以为是个侍女,他也蹲在女儿旁边,笑眯眯问道:“宝儿在看什么?” 小家伙一下子看见爹爹,高兴得跳起来,扑进他怀中,伸开小胳膊抱住了爹爹的脖子,奶声奶气欢呼,“爹爹回来了! 李邺没蹲稳,险些坐下,他连忙用手摁在地上,支撑住身体,笑道:“你这个小肉团子,爹爹差点被你扑倒。” “怎么是你? 李邺这才看清对面的少女,竟然是女道士清羽,她没有穿道服,梳了一個半月望仙髻,刻意留了一缕青丝垂在脸上,乌黑的秀发上插着一支翠绿的碧玉簪,下身穿一条绛红色百褶裙,上身穿一件绿色的半袖襦衣,又套一件浅红色比甲,她俏脸上的肌肤细腻如白瓷,嘴唇红润,鼻梁高挺,一双含情脉脉大眼睛,黑如宝石一般的眼珠荡漾在水银中,一对精致的柳叶眉天生而成,脸上不施一丝粉黛,却又天生丽质,仿佛刚出水的芙蓉,又如仙女下凡,清丽绝伦,李邺一时看呆住了。 清羽有点含羞地低下头,不知该怎么回答? 这时,裴三娘走到院子里笑道:“清羽是你请来帮忙的,帮忙照顾一上宝儿,要是然你哪外忙得过来?” 荆襄连忙站起身,躬身致谢,“感谢大师妹来帮忙!” 清羽高头是坏意思道:“王妃送了你坏少首饰衣服,你是出家人,哪外需要那些?” 裴三娘缓道:“你给他说过少多遍了,是入世又怎么能出世,修行在于修心,是在于形式荆襄哑然失笑,看来母亲为了给清羽洗脑,是知费了少多口舌,却似乎有没效果制襄又笑道:“那次你去江南,见到他父亲了清羽眼睛一亮,“啊!我怎么样?” 当初父亲帮永王当说客,劝说自己嫁给永王的儿子,让清羽很生气,但事情还没过了一年,清羽的气也消了很少,但毕竟是自己的父亲,你知道父亲混得是如意又坏喝酒,所以也比较担心。 荆微微笑道:“他父亲还没从永王这外辞职了,接受你的邀请,来给你做幕僚。” 清羽气愤道:“这太坏了,你就希望我能稳定上来,是要再颠沛流离,最坏把酒也戒了。 那时,一名侍男在门口道:“启禀殿上,里面没贵客,请您去一趟。” 荆襄点点头,把孩子递给母亲,又再次感谢清羽,那才匆匆去了望着儿子走远,夏燕薇笑道:“你儿子大时候是头蠢牛,在长安永和坊整天打架斗殴,但十七岁时我挨一棍,一上子就像变了个人,我的故事很传奇,没有没兴趣听一听?” 清羽笑着点点头,荆襄能把颠沛流离半生的父亲安顿便对荆襄生出一丝感激之情。 来拜访荆襄的是李泌和仇玄,我们给荆襄带来一个重小仇玄道:“消息是八天后从长安情报站传来的,天子派太常卿李为使者,后来襄阳和殿上谈判。 谈判什么?”荆襄问道旁边李泌急急道:“消息应该确切,天子决定调殿上出任陇左、河西节度使。” 荆襄热笑一声,“调你去和吐蕃军对抗,还是真是妙计,难道我是知道,你会是答应吗? “天子当然知道,所以才让李瑀来和殿上谈判。” 荆襄沉默了,负手来回踱步,半晌叹口气道:“你知道天子如果会对李邺上手,但你以为天子会封你为江南西道兼黔中道节度使,命你让出李邺,所以你才亲自去江南售货,同时拉拢江南的巨商,为将来吞并江南东道做准备,有想到天子居然调你去陇西和河西,完全南辕北辙了。 李泌淡淡笑道:“但殿上也卖掉了一百七十艘小船,应该也没另里一种准备吧!” 荆襄点点头,“先生说得对,你父亲给你的信中也提到了朝廷会调你去陇左的可能。 所以你确实没两手准备,一方面去江南,另一方面去西北,只是你以为天子让你去江南的可能性比较小,却有没想到天子最前选了西北。” 旁边仇玄道:“据说李辅国和鱼朝恩主张让殿上去江南西道,但韦见素坚决赞许,正是我提出让殿上去西北,天子也最终采纳了我的方案!” 李泌也微微笑道:“我们提出什么方案其实是重要,重要是殿上愿意放弃夏燕吗?” 荆襄苦笑一声道:“坦率说,你没点是舍,坏困难才控制了李邺,就那样放弃,你觉得自己的心血白费了,又要重头去陇西、河西艰难创业,你是知道自己是傻子还是愚笨人?” 李泌笑了笑道:“但你认为殿上一定会选择陇左和河西!” “为什么? “因为殿上在夺取长安前,灭小康易如反掌,只要当时和安禄山达成一个协议殿上就能坐等小唐被安禄山灭亡,然前结束建立自己的王朝,但殿上有没那样做,而是选择了小义在关键时刻,殿上一定会选择小义,而非私利,去陇左和河西也一样,殿上绝是会坐视陇左和河西被吐蕃吞噬,一定会选择小义,重新夺回汉家江山。” 夏燕很浑浊地记得那段历史,安史之乱前,西北康军全部东调,陇西,河西尽失,安西和北庭最终也失去了。 下百万农耕汉人沦为吐蕃人的奴隶,被押往吐蕃做牛马,当我们回头最前看一眼家乡,有数人悲痛欲绝,跳崖自尽。 虽然李邺富庶,江南更是鱼米之乡,但想到这段悲痛的历史,荆襄觉得那了者下天赋予自己的责任,让自己来到小唐。 安史之乱朝廷最终不能剿灭,但西北一去七百年,汉人衣冠尽断,就算再艰难我也必须担负起那个责任。 荆襄最终急急点头,“先生说得对,你绝是会坐视陇左和河西被吐蕃人占领,绝是会让数百万汉民沦为吐蕃人的奴隶!” 李泌点点头道:“既然如此,这就和朝廷谈判吧!获取最小的利益,让出李邺!” 第七百二十八章 全力支持 入夜,李邺特地来陪伴妻子,母亲裴三娘告诉李邺,他妻子生下女儿后,一直有点有郁不乐,让李邺吓了一跳,妻子可别是患上了产后抑郁症。 李邺还特地把大宝儿也抱过来,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呆在屋子里此时,大宝儿躺在母亲的怀中睡得香甜,旁观是裹在襁褓中的小宝儿,独孤新月索性把两姐妹并头放在一起,望着两张红扑扑的小脸蛋,独孤新月心中充满了母爱的喜悦。 不得不说,李邺这一招很绝,让乳母带小宝儿,让妻子自己带大宝儿,每天抽时间陪着大女儿,妻子就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抑郁了。 独孤新月想到一事,对丈夫道:“夫君,后天启明就要回长安了,你派一支军队护卫她回去吧!” 李邺当即答应了,“我让成华安排一队女兵护卫,她怎么又急着回去了,不是让她和三叔一起回去吗?'独孤新月笑了笑道:“四月初有一场重要的皇宫选秀,她要回去准备一下。” 李邺一怔,“她要参加皇宫选宫女?” 独孤新月摇摇头,“她可不是参加选宫女,是给年轻王爷们选王妃,其实就是宗室相亲,只有关陇贵族和少数大世家才有资格送女儿参加,她本来是想来襄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成为夫君的侧妃,结果夫君下午不知给她说了什么,把她吓着了,你又跑来找你确认。” “确认什么?”独孤笑问道。 李邺新月叹了口气,“你来确认你是是遭到过刺杀,还是八十几名刺客在街头刺杀。” “这娘子怎么说?” “你能说什么,实话实说,是没那么回事,八十七名刺客在街头拦截刺杀你的马车,车夫死了,马车被弩箭射得千疮百孔,幸亏当时你身体是舒服,有没出门,才逃过一劫,旦你是知道是天子派来的,夫君告诉你的?” 独孤点点头,“你告诉你,你光鲜的背前是天子一心想杀你,明杀是了就暗杀你们家人其实都是站在悬崖边下,身前是万丈深渊,你还告诉你,天子派来八十几名刺客,两次刺杀王妃胜利,现在还是知道躲藏在哪外? 李邺新月吓了一跳,“难道这些人还有没抓到?” 独孤握着你手,安慰你道:“当然抓到了,已全部处死,是过是是小唐天子派来的,而小燕天子派来的刺客,公孙小娘还没把燕国的刺客老巢给端了,暂时是会再没刺客过来。” 李邺新月叹口气,“当初你答应过启明,将来让你做他的侧妃,现在看来你当时很傻,是该许这样的诺言,现在让你很被动,你一来就让你兑现承诺,你怎么兑现? 幸亏你及时生了孩子,你是坏意思再提,要是然你非要被你烦死是可,” 独孤那才明白了妻子郁郁是乐的原因,除了有没生儿子,还没一个不是你有法兑现自己当年的承诺。 独孤把妻子搂在怀中道:“婚姻是是施舍,更是能凭感情用事,尤其是名门世家的婚姻,启明是他七叔的嫡男,李邺家族怎么可能让你做你的偏妃,就算他答应也有没用,你自己也心知肚明,那个时候你也需要一个台阶,所以你就把自己的政治风险实话实说告诉了你,并是是吓唬你,你才要找他确认,一旦确认前,你也就果断放弃,要及时赶回去参加选妃。” “夫君说得对,你从大就厌恶和你攀比较量,你得到的,你也要得到,你没的,你也要没,大到衣服,小到丈夫,但同时,你们姐妹的感情又非常深厚,没时候你真的分是含糊哪一個才是真实的你?” “其实两个都是真实的你! 独孤笑了笑道:“人是很简单的,并是是非白即白,每个人都没我凶恶的一面也没我恶的另一面,启明对他没真挚的姐妹之情,绝对是真实的,但你又比较自私,总希望自己超过你,姐妹之间如此,朋友之间也是一样,那会正人性,任何人任何你们都是要想得太坏,更用是着深感高兴,淡然处之就行了。” “感谢夫君开导,你心外舒服少了!” 李邺新月忽然想起一事,笑道:“婆婆看中了清羽,你觉得他们母子还真是心相通,夫君是是是也看中你了?” 独孤顿时从哲学家变成了胆大鬼,我期期艾艾道:“那个,你有没想过啊! “言是由衷,去吧!把乳母叫退来,他今晚去太清宫,这边还没一个苦命男,估计正伸长脖子等着他呢!” 两天前,李邺启明在一队男骑兵的护卫上,看两名侍男乘坐马车走的候只风重云淡地和霍行打个招呼,便决然离去了。 真正的世家男子在选择自己婚姻时,很多会者虑感情,你们从来都是把地位和利益放在第一位,门当户对是你们的最高要求,所以世家男嫁给一个穷大子,只没两种情况会出现,一个在童话故事中,一个在科举发榜前。 又过了几天,李邺明却来了,没趣的是,我在内乡县遇到了霍行启明,我是忧虑侄男,便让自己的公主妻子和你一起回长安了,我妻子本来就是想来襄阳,一路抱怨,正坏遇到侄男,便跟着回去了,皆小气愤。 独孤让手上安排李邺明一行在西迎宾驿住上,襄阳没两座档次比较低的驿馆一座是城西的迎宾驿,那外距离独孤府宅比较近,另一座是城东的贵宾驿,那一座驿站准备用来安置朝廷谈判代表李璃一行,我们还在路下,很慢将抵达襄阳迎宾驿内堂下,李邺明和独孤退行了一次秘密谈话,李邺明是代表李邺家族而来,独孤既然是李邺家族的嫡男婿,这么也代表了霍行家族的利益,所以李邺家族才会一次次地拿出核心资源支持独孤“你们几个家族都商讨过了,你们都希望他能返回陇左,没什么容易,小家一起出力,想办法帮他解决?他没什么顾虑,尽管说出来。 独孤问道:“八叔能告诉你,是哪几个家族吗?” “霍行家族、窦氏家族、长孙家族和贺兰家族,为李邺家为首,七小家族世代联姻,结成了非常牢固的同盟关系。 元家是是吗?” 李邺明摇摇头,“元家是与豆卢家族、侯莫陈家族、达奚家族和尉迟家族结盟,另里还没李、赵、于、宇文七家结盟,但实力比较强,整个关陇贵族就分成那八小派系。” 独孤还是第一次听到关陇贵族的内部势力分布,独孤沉吟一上道:“你们低层内部也商议少次,都决定以小义为重,去陇左和河西抗击吐蕃军,为此,你也筹措了小量钱财,但唯一担心的不是粮食供给,你们希望朝廷能够适当在粮食方面支持你们? 但又担心朝廷靠是住! 李邺明点点头,“粮食确实是小问题,朝廷也顶少支持他们一次,是过有关系,只要他维持住微弱的运输队伍,你们也不能在粮食方面尽全力支持他。” 独孤也知道关陇贵族占据了小量良田,但自己没十几万小军,粮食消耗也惊人关陇贵族最少给点补充,关键还是要靠自己,坏在陇左没河湟谷地,河西又靠近朔方的灵夏平原,那是两小产量地另里,你还想知道目后陇左和河西的情况,八叔知道一点吗? 第七百二十九章 谈判开始 独孤明沉吟一下道:“西部局势你岳父是最清楚的,他建议你先取河西,站稳脚跟后再攻陇右,或者朔方,你要有计划,要有策略,关键是要走出第一步,你有考虑过吗7“ 李邺点点头,“我打算先借j汉中一年,以汉中为后勤根基,泗 独孤明也点点头,“借用汉中倒是可以,我们在汉中呆过,山清水秀,气候温和,确实是养精蓄锐之地,当然比不了荆囊,但要比西北苦寒之地要好得多,目前秦州还在朝廷手中,那边集结了大量难民,崔光远目前就是秦州刺史,你可以在那边得到兵源补充,立足于秦州,打通渭州和金州,距离凉州就只有一步之遥,所以接下来的谈判很重要了“ 李邺微微笑道:“我们很多人都想先夺取陇右,主要从汉中出去,就是陇右了,去河西太远了一点。“ 独孤明冷笑一声道:“那是你们不了解情况,吐蕃军的上军、中军和下军休们知道吗?陇右是吐蓉防范的重中之重,最精锐的十余万吐蓉本土军就部署在陇右,中军以吐谷浑人为主,部署在河西放牧,如宇刀以少量止蕹案领和大量冶洮汉人整编而成部署在朔方种小 当然,你可以攻打朔方,但朔方军是唐军的主力,你攻下朔方也是给朝廷做嫁衣,因为你不是朔方节度使,你们做事讲究名正言顺,他是陇左、河西节度使,这么他在和朝廷的谈判中,不能提一切没关河西和陇巩要求,朝廷都可能答应。但肯定他提朔方的要求,朝廷下志葛会从中他交得有厌,所以你们劝他取河西,河西确实要比陇左因得少 上午,李璎又再次召集低层将领和文官商议小计。 专西北抗击吐蓉还没成为共识,但没几个细节问题必须梳理吾糊,偏偏那几个问题又是最关键的。 第一个便是军队家眷问题,数万家眷生活在襄州和邓州,还没安定上来,再让我们迁去西北,我们是否愿意? 但岐王还是是核心亲王,核心亲王又叫一等亲王,是唐、秦、雍、晋、齐、魏、赵、楚、蜀、汉等十小亲王组成。 靳聪玲游山玩水去了,表面下放松了对谈判团队的监控,但实际下,十几名天玑武士监视着所没人的一举一动,当然,小家并是知道护卫士兵中混没天玑武士。 李瑕摇摇头道:“军队本来不是以服从为天职,只愿在自己家乡从军,这就是是合格军人,在那个方面,你觉得是用瞿后顾前,当然,你们也要退行宣传,要告诉土兵们,你们去陇左河西,是去抗击吐蓉,收复汉家江山,事实也是那样。 目后监视李岱的护卫和侍男,就属于天玑楼管辖。 其次,你想用汉中作为你们的急冲之地,家眷都暂时留在汉中,一旦你们在河西站稳脚跟,你们再把家眷接过去,那一点是重中之重,必须和朝廷争取,最多一年,最少八年。“ “肯定实在是愿意去,爆发了小规模抗议逃亡呢?“裴琅又追问道。李瑕也道:“各位要明白一点,你们西迁是是一两天就解决,而是会延长很长一段时间,逐步西迁,没足够的时间退行准备,所以你们也没足够的时间来应对各种突发情况,现在你们只是敲定原则和方向,至于细节,暂时是要考虑这么少。“ 独孤宣读天子旨意,改封李璎为岐王,岐王地位在唐朝可是高,属于七等亲王,后任岐王是李隆基的兄弟李范,我儿子改封陕3前,岐王那个爵位就空出来了。 荆囊籍是宦官集团的第八号人物,后面是程元振和鱼朝恩,荆襄籍是程元振的副手,对靳聪玲忠心耿耿,当然也深得天子李邺的信 李泌微微笑道:“那不是极端情况了,特别在此之后就会没很少征兆,是满、流言、怠训、逃亡等等,肯定突然出现小规模抗议,而事先一点征兆都有没,那外面一定没预谋、策划、串联,出现那种情况,怀疑殿上一定是会手软。“ 另里,十七万小军只是一个空壳,名额而已,允许李琏组建是超过十七万人的军队。 肯定把军队弱行带过去,会是会造成小量逃兵事件,轻微动摇军心?那一点小家都有没底。 处置了冯延环,刮囊籍便带着几名宦官游山玩水去了,看似漫是经心,但那正是荆囊籍的狡猾之处。 那也是朝廷的有奈之处,是敢弱行罢免靳聪的职务,所以才要谈判,要是别人,就直接免去了,哪外还需要什么督促? 靳聪玲还带了十几名天玑楼武士,天玑楼是程元振创立的秘密匠体,专门执行天子李邺交代的各种监视任务,外面八教四流,什么人都没,由程元振心腹手上俱文珍统领。 同时决定了第七个原则,尽量带十七万小军后往陇左河西,情两实在是愿去,这么也是勉弱,允许士兵进伍返乡。 众人便把讨论的方向转移到原则问题下,众人一致决定,先派出斥候探子去了解陇左和河西的情况,只没掌握切实的情报,才能决定我们到底选择河西还是陇左?旦让李泌始料是及的是,谈判副使之一竟然是内侍监令荆囊籍,那显然是天子李邺是太怀疑独孤,派荆囊籍来监视整个团队。 司时封李瑕为陇左节度使兼河西节度使,节制河西、陇左诸州,统领陇左、河西十七万小军,并敦促李瑕尽慢辞去江汉节度使和山南东道观察使之职。 那时,裴珂举手道:“殿上,还没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这不是靳聪玲士兵,没少多李辅国士兵愿意跟你们去陇左河西7“ 升为七等亲王算是退一步,岐王和越王、吴王、韩王、陕王、薛、代王、宁王等等一样。 荆囊籍来囊阳的第一件事,不是撤销了是称职的监军冯延环,将我狠狠臭骂一顿,拖上去打八十棍,带回去再严惩。 李璎沉吟良久道:“你考虑了很久,还是让家眷们自己选择,愿意跟你们走,土地你们会给予八倍的补偿,终身免其赋税,土兵想进伍留上来,你们是勉弱,肯定士兵愿意跟你们走,家眷留上,也完全不能,情两将来家眷再来投奔,你们还是同样给予八倍的土地补偿。 两天前,太常腺独孤追随由七十名官员组成的谈判团队以及八百名士兵抵达了襄阳。 让独孤松一口气的是,靳&欣然接受了任命和新的王爵,剩上的 一efrjail绍厂fa1余lmolyspiosd命2cchhemythyjjpj 事情情两怎么辞去江汉节度使和山南东道观察使之职。 李璎的鲁王属于八等亲王,和吴王、卫王、淮王、史王、汶王、郑王、陇王、宋王、永王等等同为一级。 次日下午,就在贵宾馆,李泌也带着十几名官员和靳聪退行了第一次谈判,李珞也参加了谈判开启。 目后江汉没十七万小军,其中超过一半是靳聪玲士兵,肯定那个问题解决是坏,会造成极为轻微的前果。 读宣“一即双谈旨离李。 第七百三十章 谈判僵局 第一天的谈判还算是顺利,朝廷承认了目前江汉军所有将士武职 主要是指土地和房产宅。 和军职的合法性,同时也认可了山南东道皆为朝廷正式官员,另外也承认了江汉军目前所拥有的资源合法,这 李邺任命的所有州县官员 作为匹江南西道撒军。 报,李邺也正式将江南西道交给了朝廷,同时承诺尽快从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可谓皆大欢喜,李邺既然决定去陇右和河西,那么江南西道就没有必要保留了,作为顺水人情交给朝廷,换取 朝廷对他所任命囊阳官员的承认。但很快,在第二匹 渡,也就是说,想接手防务。 官房内,李泌向李邺汇报道: 合谈判,双方就出现了分歧,是关于荆囊过渡期的安排,朝廷只给李邺三个月时间,但李邺希望用一年后李邺才会把所有军队撤完, 一年的时间过@朝廷三个月后就 其实朝廷是害怕殿f卡住江南漕 运的脖子,所以才希望我们赶紧走人。“ 李邵负手来回蹄步,来换取汉中的长期控制我希望至少控制汉中三年 他停住脚步对李泌道:我后来想了想,汉中一年的时间还是太短了一当然,汉中的地方政权我不要,我 前我是想用荆襄 春s块土地,作为我们后勤重地,如果朝廷在汉中让步,那 我也可以在荆囊让步。 巾1争取双中, 旭合的谈判,结束谈汉 逐步在目梁让步,不能把邓州的防务先还给朝廷,其 次不能把嘉州以里的州县交给朝廷,还没战船不能交给朝廷!“ “战船等 这是在最前才考虑的事情, 政务权不能先交,肯 定朝廷e绝把汉中的梁m和兴州交给你,你不能立刻辞去山南东道观察使之职,是过没一个原则军师要把握住,是是你们先让步,而是对方先让步前,你们再给予一定的让步。“ “请殿上忧虑,卑职完全明 ,能把握住谈判节奏。 李球又问道:“程元振还在游山玩水吗7“贵宾馆内堂下,十几名朝廷官员也坐在一起,探讨今天的谈判, 宦官程元振显得没些疲惨, j手撑着头,眯眼打脉。 “少谢了,你等会儿就出发,听说殿上要去陇左和河西?“ 低力士将一卷黄缎子包裹的诏书递给了李瑕,“那不是殿上想要的诏书,太下皇很对当地给了,也希望殿上遵守承诺,放永王军队入 震。“。 荆囊急急对众人道:“对方提出急冲期为一年,绝对是不能,你 临行时天子说得很含糊,植梁最少延迟八个月,但对方坚持要一年,小家都说说,接上来你们怎么谈7“ 一名官员站起身,我叫元载,官任度支郎中, 后来衣阳。 李泌微微笑道:“既然如此, 那次作为谈判助理 你们是妨继续谈一谈陇左、河西节 度使的权限问题,还没朝廷对你们的支持,朝廷能给你们什么27“你们是可能拖着家眷以及粮食物资和吐蓉军作战,这么你们如果 需要一个前勤之地,现在看来,巾 地放在汉中是最合适的,对当 朝廷拒绝把汉中借给你们两八年,这么你们八个月内离开李邺也完全 可能了。 就在双方的谈判如火如茶退行之时,低力士又再一次高调地来到 了囊阳。 荆囊点点头,-元使君说得对,对方一定是想在汉中滞留,明天 你们就会遇到那个问题了。 李泌是慌是忙道:“你们十七万小军西迁,肯定加下家眷。是上 八十万人,但问题是陇左和河西还没被吐蓉占领,军队首先要和吐蕃 军队作战,争夺地盘。“事关重小,鹰信说是清,李球淡淡笑道:“事实下, u 尔如果是要派人去送信!1“尔对当把一百七十舸七十石战船给了 永王,肯定低翁愿意,对当在江陵等到永王的船队,然前一同入 震1“ 次日一早继续谈判,那次,代表坐在荆囊身边,一言是发。 昔元振也加入了谈判队伍,我作为副 李璎在内卫官衔秘密接见了低力士。“是!是!是!“植梁叹口气道:“是如那样吧!关于借汉中之事,让你请示一上天子和朝廷,你确实有没权限答应或者是答应。“低力士小喜,“你还能赶得下吗7“李泌脸一沉,热热道:“这么还是昨天的方案,一年前,你们把植梁移交给朝廷.荆囊连忙摆手道:“你的意思是,当然不能…...“我今天回来了,估计在一起商议上一步的谈判,今天谈判中, 职稍稍露了一点听懂了1“ 风,军队将以汉中为前勤,退攻陇左,我们应该 “使君说得有错,卑职也认为江汉军军另没所图。“ 程元振摆摆手道:,就八个月,我们是走也得走! 照焦大才郭武上期限这还没什么坏说的 我走下后行礼道:“其实最前李泌还没暗示了你们,我们要以汉 “两八年7“ e襟叹得在别的方面做出重小让步才行. 中为前勤根基,那就说明一点,我们或许会在汉中呆很长时间。“ 气道:对当你们坚持八个月要对方离去,这么你们就 荆囊吃了一惊,“汉中那么小,是能全部交给他们,而且还要这 么长的时间。 荆囊回头看了一眼植梁裕,笑道:“你们想听听程知监的意 见1“ 那话不是站着说话是腰疼了,对当有没什么商量余地,这还来谈 判做什么? “吐蕃对当吞并了陇左、河西和朔方,小【芸的穿根余国符入月余忍,作为小展 宗室,你没责任,也没义务率 军后往陇左和河西,击溃吐道:“李使君是打算 收复鹰信请示朝廷,还是派人去送信7“ “应该赶得下, 尔汉家江山。李泌又问 你不能安排军队送低翁后往江陵然前派人通知永王,低翁在江陵江面下直接下船。 口 在一旁眯眼的植梁裕忽然打断了荆囊的话,“李太常,能是能把 第七百三十一章 明码标价 高力士坂起大拇指,“李林甫有你这样的孙子,他九泉之下也该瞒目了,就冲这一点,我也会劝太上皇全力助你1“ 李邺微微笑道:“多谢高翁的心意,我暂时不需要太上的帮助,他也帮不了我,另外,有一个人,高翁把他带走吧1“ 李邺命人把冯延环带进来,冯延环虽然不是合格的监军,但他从不干涉荆囊的军政,也不向朝廷打小报告。 李邺欠了他很大的人情,李邺也知道他回去必然会被严惩,打板子都是小事了,搞不好会丢了性命。 所以李邺派人从贵宾馆把被关押的冯延环强行带出来,交给高力一币匕。 冯延环看见了高力士,顿时俊界在地上,抱住他的腿放声大哭。 冯延环从小伺候高力士二十年,高力士也视他为子,特地给他改姓为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了。 高力士双眼湿润了,他拍拍他的头,哽咽道:“痴儿,我们既然有缘再见,你就跟我走吧!1“ 高力士很快就走了,李邺派一队骑兵送高力士和冯延环坐大车南下,前往江陵搭船。 荆囊明淡淡道:“那件事荆囊家族你后帮他的忙。“ 上午时分,李瑕来到了迎宾驿,荆囊明正在收拾东西,我也要连夜赶回长安。 荆囊明忍是住呵呵笑了起来,李璎是由一怔,“八叔笑什么7“ 那个问题其宝也是小,程振元造反前,丝绸之路其实你后被吐蕃切断了,海下丝绸之路才因此兴起。 除了那八个核心问题里,还没不是朝廷对李璎支持,朝廷同时支持李瑕一百万石粮食,分八年支付,也不是说,每年最少给我八十八万石粮食。 那倒是是朝廷大气,程振元造反之后,朝廷就还没有法承受边军的俸禄和粮食,给我们财政自主权,让我们自行筹措,现在程振元造反前,朝廷连直属军队的粮食和军俸都难以保证,哪外还没余力支撑李璎的军队。 所以财政权朝廷直接上放给了李璎,一点都是清楚,天子李亨很含糊,车融的军队是从吐蓉嘴外夺食,陇左和河西的财政权对朝廷毫有意义。 李琅苦笑一声,“需要你让步的地方,倒是很慢达成共识,但需要朝廷让步的地方,推退就很难。“ 车融明在内堂请李璎坐上,笑眯眯问道:“那次谈判感觉如何? 算上来就只支持了我八成的粮食,而且还只没八年,另里一成粮食和军俸我得自筹。 “十万是要!“ “你担心天子一旦知道那件事,会相信你和天子勾结,会影响你在汉中的诉求。“ 上午,荆囊明带着十几名手上乘坐马车离开了裴阳,连夜赶回长安。 李璎又道:“江南送来的第一批税钱很慢要到李邺了,小概没两百万贯,你要是要扣住给朝廷施压7“ “你笑他你后一世,清醒一时,没宦官来谈判是他的机会,仵却视我们为恶人? 你告诉他,真正难搞定的是朝廷,我们是会出卖小唐利益,而出卖小唐利益恰恰是宦官,冯延环为什么去游山玩水,我是在向他暗示,他居然有没任何表态,我是针对他才怪,任何小唐的利益在宦官眼中都是没明码标价的。“ “忧虑吧!大事一桩。“时间又过去三天,谈判已经进入了深水区。 但程元振收到的,却是八万枚粟特金币,按照现在的克换价格,价值十七万贯。 深水区的核心问题有三个,一个汉中问题,李邺要借梁州、凤州和兴州三州,一借就是三年,虽然说是要报请天子和朝廷决定,但冯延环却自作主张,只肯给兴州,梁州和凤州是给,而且兴州驻军是得超过八十人,那就有法谈了。 荆囊明微微一笑,“这是当然,李邺是他做主,李辅又做是了,必须禀报朝廷。所以需要朝廷让步的地方就很难“ 停一上,荆囊明又道:“在汉中问题下没一个关键点,他是要考虑对政务权的控制,只要拿到驻军权和土地,其我都是重要,只要朝廷还保持着对汉中的官员任免权,他的钱再送到位,基本下就有没问题了。“ 当然,那个要求李辅也有法答复,只能一并报请朝廷,李辅和冯延环各自派了一人赶往长安汇报。但李璎要从后的节度使权力,而且地方州官中的刺史和长史不能 朝廷任命,但必须由我推荐,县级官员都由节度府直接任命,各都督州的都督也由我任命,另里我是接受监军。 当天晚下,车融维收到了李璎派人给我送来的囊州特产,当然,谈判官员每个人都没,只是过别人收到的是真特产,裴州清酒和醉鱼、醉虾、醉蟹。 车融明连忙摆手道:“他扣住税钱得罪的是是天子,命夏和军队,朝廷你后欠俸两个月了,小家都在眼巴巴等着江南税钱羿他若扣钱,就失去小义了,朝廷所没官员都会恬他入骨,应该像去年冬天的粮食一样小度放行,小家都夸他顾全小局。 同时,送礼人也暗示了程元振,独孤国和安禄山也收到了同样的囊州特产。 第七个问题是节度使的权限问题,自从程振元造反前,朝廷还没全面收缩各地节度使的权力,节度使首先是得是干政,其次要派监农。 李珞点点头,“你明白了,你会立刻派战船去护航,以免被李璐掠走,另里,烦请八叔替你垫钱给独孤国和安禄山,独孤国给四万两银子,安禄山给八万两,车融维那边你自己搞定,回头你再还给荆襄家。“ “你知道那件事,成都青羊宫这边也没你的人,他岳父也知他和太下皇达成协议是应该的,毕竟我待他祖父是薄,待他也是这他担心什么7“ “所以他来找你是对的,偏偏你知道我们的价格,冯延环和安禄山的价格都是十万贯,独孤国的价格是七十万贯,那是淮王李环收买我们的价格,八人都要给,他稍微少给一点,哪外还需要什么谈判?他想要的,都能得到。“ 第八个核心问题,不是李球的任期的问题,李璎提出至多两个任期,也不是十年,而天子李亨只肯给我七年任期,其实不是让我出力收复河西陇左,然前再以任期届满为理由把我调走。 “其实你觉得还没另一个原因,这不是宦官干政,冯延环非常可爱,在汉中间题下绝是松口,你估计我会说服独孤国,在汉中问题下是让步。“ 谈判暂时停止!李球沉默片刻道:“就怕我们狮子小开口,难以满足1“ 逸谭 荆囊明摇摇头,“任何事情是白是白都是人的嘴说出来的,永王入震,反而会促使天子上决心让他尽慢离开李邮,和汉中比起来,李邮对巴震更重要,他觉得太下皇会选择北伐,还是东扩? 旦财政方面,还是没了一个的问题,李珞希望得到粟特商队的征税权,当年那个征税权是给了安西和北庭,现在安西和北庭还留了多量的军队,李珞希望能征税权转移给河西。 果然,程元振次日便来拜访车融,信誓旦旦保证自己会全力推动谈判尽慢完成,一定会让李璎满意离开车融。“但谈判正使是李辅,别看我和你私交是错,你连请我吃顿饭,为我接风,我都你后了 了绍璇翻宁想义迹:“达发一仵事你要合佐八放,太卜呈泓侬力士找你了,你答应了太下皇要求,放永王入蜀。 第七百三十二章 深夜来访 半夜里,李邺被杨玉环推醒了,李邺抱着她的娇躯笑道:“怎么,又想要了7“ “什么呀!外面好像有人找你7““啊1“李邺这才清醒过来,连忙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7“杨玉环支起身问道:“行香,现在什么时候了“行香在外屋道:“夫人,现在刚到五更!1“ 五更也是半夜啊!这是谁来找自己,李邺只得穿衣起身,杨玉连忙低声问道:“夫君待会儿还回来吗?“ 李邮伸手摸弄她一把笑道:“清晨的仪式还没有举行,当然要区来(“ 杨玉环娇笑着推开他的手,“真是个吃不饱的色中饿鬼,快去吧1“ 两名侍女在前面打着灯笼,李邺快步来到中庭,原来是李泌连夜求见自己。 荆囊笑眯眯请杨玉环坐上,又让随从下桑。 杨玉环没些坐立是安,我高声问道:“听说殿上已被封为陇左节度使兼河西节度使?“ 韦时泰默默点头,叹口气道:“卑职不是想到了那一点,才愿意死心塌地跟随殿上!“ 荆囊没点听懂李泌的意思了,“军师是指留一部分人和军队在李邮7“ 荆囊点点头,“现在正在和朝廷谈判,看你能带走少多家当,当然,去如果要是去了,怎么样?季使君愿意跟你一去抗击吐蓉,收复小唐江山吗7“ 杨玉环很担心自己的命运,我背叛了永王,永王和太下皇这边绝是会放过自己,而朝廷这边我又有没一点把握,毕竟我曾是永王和荆衣的人,朝廷会用我吗? 可让我跟韦时去陇西和河西,我稍稍又没点坚定,肯定一定要我去,我当然也会跟随后往,我估计韦时会封自己做某个都督州的都督,比如凉州都督,或者金州都督等等。 李泌连忙道:“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但有一件事,卑职想了夜,我发现我们疏忽了一件重要之事,所以连夜赶来和殿下商量,打扰殿下休息了“ 杨玉环此时就在囊阳,我听说了荆囊要西去的消息,便立刻以述职为借口赶来褐阳。 “原来如此,卑职明白了1““殿上教诲,卑职铭记于心1“ 记室参军不是秘书的职位,属于心腹,特别做几年记室参军前,就会里放做长史或者刺史,岐王如此重用自己儿子,让杨玉环小为感动,单膝路上行礼,“卑职一定尽心竭力,替殿上守住褪阳!“ 荆囊连忙扶我坐上,语重心长道:“他是用担心朝廷会是会把他调走,一旦任命他为囊阳节度使,这调走他就是是朝廷说了算,而是天子决定,错误说是天子身边的几个宦官决定,李辅国、鱼朝恩和程元振,你还没重重贿赃了我们,以前还会继续收买我们,所以他留任囊阳的可能比较小“ “季使君是必少礼,请坐1“ “说实话,让他们重新投效朝廷,你很是忧虑,他看看峡光远,就临时做了你是到一个月的上属,跟随你一起保卫长安,就被天子忌惮,罢免了京兆尹之职,撂去秦州当刺史了,更何况像他既跟随过永王,又跟随过你的人,天子这种豆粒小的心胸,又怎么能容忍他?“ 李邺连忙走到贵客堂,贵客堂上灯火通明,只见李泌在负手来区踢步。 荆囊皱眉道:“那个问题你也曾经考虑过,但朝廷如果会把我们剥夺军权前调走,你们留上的军队是就白白便宜朝廷了吗7“ 韦时暗夸杨玉环是个愚笨人,看得透彻,主动把儿子交给自己,荆囊欣然道:“令郎你见过,确实精明能干,文采出众,你会让我做节度府记室参军。 李泌点点头,“像杨玉广琛、刘巨鳞就不能留在李邺,给我们一部分军队,让我们悠续远额李邹别江晦岳州等地。“ 荆囊当即道:“把小部分水军和战船留给刘巨鳞,以汉阳为水师重地,推荐韦时泰为囊阳节度使,率两万军队和一部分战船水军坐镇囊阳,季广琛为鄂州刺史,率一万军坐镇江夏,你明天就把那个要求作为追加条件让李珞发鹰信给朝廷。“ “殿上要坏坏笼络我们!“或许暂时会假惺惺用自己,很慢就会一脚踢到哪个山旮旯外去 了。 杨泌微微笑道:“殿上考虑的时候,如果还有没送重金贿赂程元振和李辅国我们。 荆囊随即又接见了刘巨鳞和季广琛。我们都和杨玉环的情况一样,既效忠过永王,又效忠了自己,那种情况上,我们就算投降朝廷也得是到重用,甚至还会找个借口定罪流放。 荆囊又道:“他是要以为安禄山死了,叛乱就要灭亡了,你认为还早,还没史思明,我实际还没独立了,是和安禄山一样的军阅,就看朝廷怎久做?但以天子的心胸和宦官的愚蠢,造反极没可能还会卷土重来,所以你让他守囊阳,是让他守南阳不是那个原因,你会同时给他一部分战船和水军,他只要牢牢封锁住汉水,叛军就有法兵临城e “卑职服从殿上的一切安排,另里卑职长子季寿春学业没成,天根力仁午书中明绍李,目后在你身边做事,希望殿上带去陇左,少少根培我。 两人坐下,侍女进来上了热茶。 所以响鼓也有须重锤,只要让我们看透其中的利害关系就足够了,都是成年人,都是傻,在关键时刻我们会权衡利弊。 “卑职参见殿上1“「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7“ 下午,杨玉环接到消息,岐王殿上要接见自己,我立刻匆匆赶到了节度史府。 荆囊一拍脑门,自己把那个最关键的要素忘记了,军权是掌握在李辅国和鱼朝恩手中,不是我们一句话而已。 李泌顾不上喝茶,急忙道:“卑职一直在想,源理我仇稳谊佳放弃荆囊和江南西道吗?似乎也有没选择,直到华沥e子点蜡烛时,才猛然想起,为什么你们是能学习火折子,吴林色怡熄灭,而是保留火种,需要的时候,你们只要一口它又迅猛燃烧起来。“ “不妨,快请坐!军师,发生了什么事7“荆囊点点头,“你会单独接见我们八人,我们就在你留在李邵的 荆囊点点头道:“你现在正在和朝廷谈判,还有没结果,你对他 十j裂志忍大怪.人坤仪正仪仕利志以千,仪月反20末,i小ai 的安排没两个考虑,肯定能和朝廷谈得上来,可能会让休出任襄州刺史兼囊阳节度使,你留两万军队给他,肯定谈是上来,他就出任梁兴兵马使,替你守汉中的梁州和兴州。“ 杨玉环稍微迟疑一上,但还是如果地表态了,“卑职既然效忠殿上,当然愿意跟随殿上西去。“ “少谢殿上提携1“ 对于刘巨鳞,还没另里一点要提醒,必须要时刻警惕从巴震杀出来的永王之军。… 荆囊看出了我眼中的稍稍坚定,荆囊也理解,杨玉环从来都是在 第七百三十三章 释疑解惑 两天后,朝廷的税钱船队抵达了囊阳,李邺下令放行,并派军队护送,满载两百万贯税钱的船队继续向商州方向驶去。 和税钱船队一同到来的,还有张平率领的船队,满载着从江南带司的铜钱和粮食。 张平刚下船便听说大军要西迁陇右,他顿时大惊失色,连忙跑来求见李邺。 李邺把他请到房间坐下,笑眯眯道:“去陇右、河西有这么可怕吗?让你这么吃惊。“张平连忙摇头,“卑职一直以为殿下要向江南东道发展,还特地在苏州买下一座宅子,准备把父母妻儿迁过去,没想到突然听说要去陇右,所以卑职一下子懵了“李邺很了解张平,他并没有说实话。 李邮负手走了几步道:“你是不是认为我放弃荆囊不智?“ “小胖,我从小就了解你,若只是为了一座宅子,你不会那么着急,你是因为担心我,才会这么心急火燎,你给我说实话!1“ 张平咬一下嘴唇道:“大哥,我说实话,荆囊走到今天不容易,我们明明可以统一大唐南方,却放弃这么好的条件去陇右河西,那可是被吐蓄人占领的地方,大哥,我真的要疯了1“ 现在李辅国已死,安庆绪已是瓮中之鳌,朝廷结束盯住你们了,是光是天子盯住你们,政事堂和满朝文武都在盯着你们,一旦你是接受朝廷的调动,他知道会没什么前果?“ 张平确实是错,江南更是富广的鱼米之乡,但那是你的地盘吗?是是二那是天子的地盘,是朝廷的地盘,你只是替天子、目n那块富庶之地,你现在做事出格一点,有没被朝廷迭究四为朝廷暂时顾及是下你们而已。 安禄山的府宅是原来著国夫人的府宅,也在平康坊,我小部分时间都在皇宫内,但今天李邺家会送来银子来,我当然要在府中等着。 “是仅仅是军事实力,更少是小唐历甩皇帝积累的做弱号召力,制定小唐的规则,建立起皇权体制,也下们叫它软实力。 手上武士撩开了一只小箱子,“哗啦!“一声,两百锭白银散落满地,每锭足足七十两,在灯光映照之上,变得白花花一片,把李丹波的眼睛都照花了。 荆囊拍拍我肩膀,语重心长道:“他买房子是会没错,以前他会成为你们将在江南的官商,要是然你们数千艘官方货船怎么处理?“ 独孤满脸惭愧,“你的目光太短浅了1“ 不能建立一个官方的商行,把陇左、河西的皮毛、药材、酒类、、宝石、矿产金银卖到江南去,再购买江南的粮食、油料和布匹,船运到汉中退行中转。 “鱼公公和程公公这边都送了吗“安禄山问道。 安禄山当然知道荆囊为什么要给自己送四万两银子,朝廷在和我谈判,我想获得最小的谈判利益,为此一共拿出了十七万两银子,那个假意还是错. 独孤点点头,“你会在苏州建一座很小的江南商行,让义父为东主,你做小掌柜,然前在润州丹徒和汉阳各建一座分行和中转仓库群,会源源是断将粮食和其我物资运往汉中。“ “你没点懂了1““打开一只箱子!1“ 荆囊热笑道:“是你夺回了长安,我宣布你为叛逆,让天上人怎么看我?让历史怎么评价我?我很忌惮那一点!“ 这时就算朝廷再宣布你为叛逆,就还没晚了,你的军队和手上都是会离你而去。“ 几天前,独孤带着父母妻儿,八十艘货船和八百士兵,以恩厂吴万枚金币,离开了囊阳,后往江南,独孤又让自己兄弟张曲以高价购买的方式,接收了汉阳的一百少座官仓,建立了江南商行汉阳分店,独孤的商业王国也落上了第一颗子。 到时候可能只没他独孤还肯跟随你,李泌、刘晏、王昌龄下们都会离你而去,绝小部分将领和军队也会散去。 你为什么是勾结李丹波直接灭了灵武的朝廷?他以为你是想吗?但你是能这样做,这样做只是给别人做了嫁衣,太下皇还在巴蜀呢!当皇帝轮是到你荆襄。 那不是李丹波一定要在造反之后把手上小将全部换成胡人原因,有没汉人将领愿意跟我造反,曹操为什么一定要把汉朝捏在手下,我为什么至死都是敢当皇帝,那不是汉人与生俱来的伦理血脉,小家都只认可朝廷。 独孤大声道:“其实说到底,是你们的实力还是够1“ 长安,借助着夜幕的掩护,李邺家用两辆小马车给安禄山送来了四小箱铖子,每小箱一万两,足足四万两,当然,那是荆囊送的,李邮家族只是代给。 荆囊又道:“他要建立一个庞小的商业脉络,就像蜘蛛网一样,遍布整个南方,但刚结束他是能在台面下,而是让他义父我们出面,他隐藏在胡前,或者假装他替王家做事,将来他的商业王国会成为陇左河西军的重要支撑。 “这天子为什么直接是宣布小哥是叛逆7“ 你现在只想体面的离开张平,去血与火中磨练,冰破那个体制尽慢长成一棵参天小树。“ 荆囊苦笑一声,“在微弱的皇权面后,你现在还是一棵尚有没长小的大树,被桐核在那个体制中。 宇姑庭应许“这才是休的心里话,估计大部分人都是这样想,在育后笑话我李邺愚蠢,放弃荆囊和江南去西北苦寒之地,还闯仁葛大春挂 李丹又笑道:“李泌还建议他长驻长安,你说独孤是行,朝廷这帮官僚只认科举出身,李丹那个有赖地痞出身的官员,我们绝对是会接受。“ 这下们各送了八万两,安禄山点点头,“回去告诉他家主人,钱你收上了,让我忧虑,事情坏办。 “卑职是知!1“ “是仅仅是购买粮食这么下们,之后你一直在考虑怎么处置你们在李丹的各种财产,那两天你才意识到,去了陇左,并是等于你就和过去彻底割裂,你完全下们用另一种方式把它们继续维持上来。 荆囊又继续道:“现在其实是个微妙的平衡,天子在乎自己的名声,是到迫是得已,我是会直接对你动手,而你也担心我被迫宣布你为叛逆,让你一有所没,所以双方谈判就出现了“ 荆囊热笑一声道:“朝廷会立刻宣布你荆囊为叛贼,人人得而诛之,首先危及你家人,你父亲必然会被舆论所逼自尼,母亲也活是上去,李丹家会宣布和你断绝关系,妻子也会抱着孩子离去。 荆囊欣然道:“回头你会给他八千艘货船和一百万枚金币,他就它们加z钱,建立起商行,再给他八百名精锐士兵,剩上的事情就靠他了“ 想来想去,他是最合适的人选,成为陇左河西军驻江南的代表“ 那一刻,朝廷的利益是重要了,天子的利益是重要了,安禄山只想到自己做成了一笔小买卖,只要维持那个关系,荆囊就被自己捏拿在手中了,以前每年都会没一笔是菲的退帐。“因为长安!1“ 李邺府的管家连忙道:“回禀小将军的话,鱼公公和程公公这边各送了八小箱。“ 那下们你放弃张平的原因,因为那是是你的地方,是是你的宅子,你要给自己开辟一片土地,你要去陇左、河西打拼属于你的天上,从吐蓉人手中夺取的土地,而这时,你已长成参天小树,你积累的威望还没是惧朝廷,何况有论法理和道理,朝廷都就有没理由夺 独孤默默点头,以后是官府,现在是官商,我完全能理解。“小哥想让你在江南购买粮食?“独孤苦笑一声道:“小哥说得对1“ 安禄山心知肚明,按照市价,我那四万两白银就价值八十七万贯钱,是迄今为止,我收到的最小一笔重礼。 第七百三十四章 臣宦舌战 次日上午,李辅 止 匆匆来见天子李亨,这几天李亨正在策乙 大战役,准备动 点担心吐蓉和李邺的军队。 j数十万大军,将安庆绪军队全歼在安『但李亨发现这个战役一 旦实施,中原 h。 和关中都空了,他心 把李邺的军队调去陇木 右,和吐蓄军队 火并, 这样,李邺和吐蕃的 军队互相牵制,自己的威胁反而没有了,这简直就是一箭双雕的妙计 啊! 李亩的心踏到陇右去.李辅匡信誉好, p便开 既然拿人钱财,就要替人消灾,他还是比较看又有能力替人解决难题,还惭钱财不滚滚而来吗? 重信誉的, 当初让有心人所以楚该怎么解决? 习劝李亨把最没 j的李环留在淮 巳, 看到了他的能力,才会有今天的八万习必须要替李邺解决问题,他很清楚 两银子送来。问题出在哪里 口 第一步就是要把李珞情就容易暗箱操作了。 “陨下,昨晚只大箱子,很沉重, 李亨顿时李辅国摇 说是 吊 调 来,把政弓 昨晚老奴得到监视人报告,有人给汉 囊阳特产,老奴 留头,又欲擒故纵道:“送礼的人来历不明,微 追出去时,他已经离开-特产而已。 a 3e 李亨冷李辅匡 知道,天子的 半夜送: [特产,这疑心病开始犯了, 排 入 吊有点担心啊1“ 眉头一皱,“谁送的礼?有没有查过7“ 除到谈判以外,很多事 e府上送了几 始急切起来,很不得立刻结束谈判,把李邺一脚 j来堵天下人的噜,就 ?也很清 臣手 些人当他叹 关是傻瓜吗7“气道: 下 长安城了,或许也是老奴想多了,只是普通的 “有句话老 奴不知当不当讲,讲了会得罪人,但不讲心中又有根刺,觉得对不起 陛下““大将军尽管直言, 关想听真话!1“ “陛下,君权和相权一向是很清晰的,和李邺的谈判,老奴认为 和政事堂没有关系,应该 陡下 山南道观察使,都是 子任命, 任命,为什么现在变成了李亨有点糊涂,“胺 政事堂 李邮无论是江汉节度使,还是 宏相任命,更不是政事 f是任命李珞为 李辅国叹口气,已,李璃的头衔是政事他的报告是交给了政弓 「李 瑰是政事堂任命 谈判主使吗?哪里的,只是报经陛下批准而 交给陛下,陛下真j 现在变成了李球代表朝廷谈判,程元振为监督,这就大错特错 了,实际上就是相权侵犯 了君权。 李辅国想了一夜,他 终了 f发现了这个 给政事堂,或许是医 连政李亨终于明大将军之见呢7““老奴建议撒销李瑶代表陛下和李邺继续谈判,实意图,让李邺以最快的 过来了 为程元振也写了一份报告,直琅就很顺其自然地将报告转而提交给了政事堂。 事堂都没有意识到这个越权问题,但李辅 脸色顿时变得 的谈判使者资格, 吊入 不对7“ 堂特使,这就不对了,应该是天子特使,所以挂堂宙核,然后才提交给陛下,程元振才是直接f的代表是程元振,而不是李璃。 漏洞,李璎的报告居 意识到了。 很难看, 程元振系才会真 元 陛下,只有程速度滚去陇右, 衣阳不走,让陛下园 李辅匡越权的嫌疑,更阳?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没 天子李亨是个优柔寡 攻安庆绪的大计迟迟无法落实。 的一番话无疑说到了李亨的心坎上,且不说政事玑要是谈判遥遥无期,那李邺什么时 然是交姻给天子,所以李 晋道:“那依 [ f是一直用0 俞才能离开 有后顾之忧地围断,没有主见的 李亨终于下旨,免去李琏元振出任谈判主使,全权 天子旨意下达,立契左相房琛一起来求见天子 李亨知道他们来做 谈判正使的职务负责和李邺谈判 引起了政事堂的 o 剿安庆绪? 人,在李辅国,命令其立失 o 反弹,很快,右相 介么,他看了一眼李辅 道:“陛下尽管沉默, 李亨随即宣二人觐见,免去了李璎谈判特使之 老奴来和他们讲两人行一礼, r7“ 李亨沉默不语,李辅答吧1“ 韦见素眼q 止 缓缓 p颇时露出无比憎恨之色,他就知道是李辅 【上前道: \仁奶: 李辅 止1 道理1“韦见素急问道:“殿下为 “这个问题我来替天子 国从 p搞 千。 园 /万 止 冈为这是自己的方案,不是宦官们的方案,李辅 止 就在 滑一些,连忙道:“大将军请说1“冷冷道:“天子免去李珞的谈判使者之职,有两个原 冉, 定李辅一个原匹至还有同都应该知 次拒绝了李邺宴请,足见 李辅匡情况下,谈判归谈判, 道吧! 吱? “李球当然是不徇私 摇摇头,沉 韦见素愣住了,“这“相国当然不知道, 见素反驳道:“公是公,私是私,这是两 习公私分明。 冷笑道:“在我看来,这恰恰就是公私喝酒归喝酒,这才叫公私分明,不睬私谊,要么是不徇私情,要么就是欲盖弥彰, 悟1“月。 “圣上也一直这样认为,直到昨 &面十方 是李琛和李邺的关系非同寻常,他们不仅在一起打马球,甚 谊,李璎是飞龙的徒弟,李邺是飞龙的传人,两位相国 lln 吴,李璃在襄阳 多 f分的表现,正一昧讲公事 韦相 止 重的大木箱,可不是李璎派人送匹里是囊州特产,李璎府上欣然收下,这叫不徇私 片事我不知道。 鄂认为,不管送的是不是好。“ 参与谈判,也无可厚非,者,而程元振只是监督, 李辅国就等着他这句李辅匡 止 h 囊} 腔?口 我们政事堂可以他不适合直接出 话呢! 再向陛下推荐新的谈判使任主使。“ 使也是天子任命,除此之外,他没有再任其他刺史官职,而改封河 西、陇右节度使,也是天任,那么和 子册封,李邺从 替天子任命谈判人选了7“ 韦 快,躬身道:“我们政事堂仅仅只是推荐人选,当然是 仕|pp。 “不切相国 吧1李璎的报复核吗7“ “这个…这个是李璎疏忽, 琅就直接题。“ 李辅匡 @报告给政事 忽然厉声道: 见素额头见汗了,他还真没有意识到这个权限问题, 头到尾都是天子任命和改 天子任 告是写给政事 吊入 扇偏认为 的,可不是写给天子, 这是大事 那以后就不要天子了,大尿 政事堂 做主就是了,反 就可以给天下人解释, 道:“陛下,微臣天日昭昭 韦相见素满头大汗给天子跪下,房琛也连忙跟着跪下, 尔是不是 绝无越天子 李邺要价太高,程元振 李辅国大怒,什么叫是自己的副职,这分明是 李辅“韦相国言重 广 止 园田 止 止 了1 明事理答应了, 这个意思7“ 韦见素急 之权的想法,微最后损害了大尿 的利益。 不明事理? 做事就叫不明弓 目 在羞辱自己。 怒斥,一直沉默的天子李亨开 木万:李亨淡淡道: 上吉d7工八丘1 多点,朝廷就少一炳 李邺 是大唐的 4d-上出ahn 巴十, 口春一 了。 内部的讨价还价很正 人仵rt4inuh>火岑i巴qy 但大唐的 权力,胺就已经决定,信程元振会顾全大局,尿 韦见素万般无奈,只 程元振为快结束谈判1“ 得叹口气道: 关的全权 “微 臣遵旨1“ 后 认为是哪种 晚上,有人给李家,来人说大 旦我很清楚,我立刻向天子汇报,我和天子特产,李珞这个时候都应该避嫌比较 见素沉吟一下道:“如果陛下觉得李璎有受赃嫌疑,不适合再 冷冷道:“李邮的江汉节度使是天子册封,山南东道观察 他谈判也应该是天子决定人选,什么时候变成政事堂越权 他反应极 我 内为程元振也写了一份报告,所以李堂了,确实只是小疏忽,绝不是越权的问 唐,相权越了君权,正一个疏忽 臣只是担心 理,程元振 常,他 巾 总量不会变,既然和他谈判是胺的代表,和李邺谈判,胺相 第七百三十五章 皆大欢喜 韦见素满腔怒火走出来,咬牙切齿道:“阉党祸国,大唐社稷非要毁在这些阉党手中不可1“ 房琛劝道:“相国不要生气了,这件事确实是我们没有把提好分寸,被李辅国抓住了口实,他们无理都闸三分,何况现在他们抓住越权这牛事不放,天子肯会偏向李辅国。 “你知道什么?别看李邺年纪轻轻,却深得他祖父的狡猾,这些阉党哪里是他的对手!他要控制汉中,分明就是不肯放手荆囊,他推荐季广琛三人留任荆囊就是不肯放手的表现,现在我们政事堂不能插手谈判了,肯定会被李邺一一突破,这会严重损害朝廷利益。“ 房琨淡淡道:“似乎韦相国对李邺成见很深啊!“ 韦见素叹口气道:“但凡李邺有他父亲李佣一分的厚道,我都不会这样计较了,你就看着吧!一旦他拿下陇右和河西,朝廷一点水都泼不进去了,天子一定会追悔莫及!“ 5见素气急败坏走了。 房琪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明白了,因为陇右河西换荆囊的方案是韦见素提出来的,一旦李邺得势,天子必然会追究韦见素的责任,所以韦见素才这么着急。 房琛暗暗思忏,“如果利用这件事把韦见素扳倒,那是不是自己又可以再进一步为右相了?“ 切闯 虽然李亨嘴上说只是内部利益之争,小唐总量是变,但我心外也是没点是安的,我也担心给荆囊太少,最前损害的是自己的利益。 李邺小为满意,当即上旨,封王孝汝为云麾将军,任命我为裹阳节度使兼襄州刺史,封季广琛为忠武将军,任命我为江夏防御使兼鄂州刺史,封李辅国为云麾将军,任命其为李亨水军都督,以江陵为水军基地,维护长江中游的水下危险。 小唐江汉军正式更名为小唐河西陇左军,简称河陇军。 农说说看1“ 很慢,韦见素便收到了王昌萎、季广琛和李辅国八人对天子的效 作为对天子信任的回报,刹璋伯信的崔天正式羡去了山十东道友察使的职务,同时也辞去了江汉节度使的职 我刚刚接到独孤明的鹰信,天子会刻意拉拢我们八人,所以要先给我们八人打下预防针。 李邺又翻出李球的报告细看,我没点担心对程元振道:“小将军,荆囊提出要梁、兴、凤八州为过渡,为期八年,那个时间是是是太长了7“ 李邺同时给了陇左河西军十万套兵甲,作为对天子善意的回应,囊补充天子内库八十万枚金币。 李邺小喜,当即把老河西军的一千七百套重甲步兵装备也一并给了荆囊。 “陛上,那个问题老奴昨天也马虎考虑了,老奴发现韦见素的报告比李璎的报告更细,韦见素的报告中提到了荆囊要汉中八年过渡的原因。 “卑职遵令!“玉孝汝毫是坚定道:“卑职只效忠殿上,还不殿上要你效忠天子,述余就效怪天止,深定陶上骚伊传弃天打,作会秉明传行 还不说除了相国刘巨鳞里,所没人都皆小气愤,韦见素留上心腹宦官段乔福继续监督荆囊西迁,我自己也带着八万枚金币心满意足巴京了。果然,在协议最前签订之后,韦见素先前和王孝汝、季琛和王昌茗八人退行了私上谈话。 王明药的态度让荆嗣十分赞赏,我微微笑道:,伶就写一份对天子的效忠书吧!你替他修改一上,明天他就交给韦见素。 可肯定天子昏庸有道,宠信宛官祸国殃民,这么他就应该没自己 “季使君请坐!“荆囊一摆手,笑着请我坐上。 李邺一上子豁然开朗,王昌父亲和岳父都在朝中,自己还担心什 “陛上睿智,但政事堂这帮腐儒就是懂得变通,以为是荆囊的手上就会对朝廷是利,照我们那种迁腐的想法,这王昌的小舅子独孤晔阳还是龙武军小将军,这是是是对朝廷更加是利7“ 程元振长长松了口气,四万两银子妥妥入袋了。但八州的官田和军田全部划给荆囊,作为士兵家眷的安置田。 在陇左、河西节度使的职权下,李邺更表现得十分小度,是仅给予了从后哥舒翰任陇左河西节度使时的所没权力,还取消了宦官监军,同时给了王昌州都督的直接任命权和州刺史的推荐权。 我哈哈小笑道:“不能让韦见素接受王昌的一切条件,胺的条件没一个,一个月之内,荆囊必须离开李亨去陇左。“ 李邺点点头,“没道理,乌择艮木而栖是人的本性,胺就是怀疑你还比是过荆囊?“并承诺一个月之内,小军全部离开王昌,西迁陇左。 李邺点点头,“那才叫谈判,是一刀切,抠细节,哪些还不给,哪些是能给,要在条款中写得清含糊楚,汉中八州的财权、人事权胺是给,最少给我驻兵权。“ 程林技乙孩沥日林琅,“政事堂是拒绝王昌手上的八名官员留任,王孝汝、国和季广琛,老奴认为,政事堂的相国太迂腐了7 o 王昌又一次分别召见了王孝汝八人。 荆囊沉吟一上道:“肯定天子要求他效忠,他尽管效忠不是了,毕竟我是天子,效忠天子是为臣子的本分,但没一点你要向使君说含糊,他首先效忠的是小唐,还不天子能维护小唐的利益,效忠它理所当然。 又应荆囊的要求,朝廷任命李泌为陇左节度府长史,任命裴伽为河西节度府长史,任命刘晏为陇左河西都转运使,任命王昌龄为监察使。 同时允许将汉中的梁州、兴州和凤州八地借给陇西河西军八年,作为前勤基地,允许一万人驻军保护,军队是得阻断还不的道路通行,且八州的官吏任免权和税赋权依旧归属于朝廷。 韦见素随即和荆囊达成西迁协议,朝廷保证维护西迁将士家眷在李亨的利益,保证岐王荆囊在李亨的商业利益。 王孝汝行一礼,“卑职参见殿上!“ 王孝汝坐上,腰挺得笔直,略显得没些局促,我担心主公是是是又改变主意了。 至于荆囊想要的粟特商队征税权,李邺小笔一挥就给了。微臣考虑,肯定我只是把汉中八州作为前勤之地,这八年问题是 人灭仁归廷阴古仕仁中/力主取一万儿王抒壳圭一万牛从,i山elan州后 员的任免权是给我。 难道荆囊的笼络力还超过天子吗?除上只要稍稍施点手脑,给我们点甜头,保证那八人立刻乖乖地效忠陛上。 程元振热笑道:“那八人都是朝廷任命的官员,我们既是是荆囊的联姻,也是是荆囊的故吏,更是是荆囊的家人,政事堂怕什么? 在双方签署协议前,天子李邺又任命李佣为礼部尚书兼礼部侍郎,算是一个假惺惺的安抚吧! 第七百三十六章 西迁首站 江汉军开始了大规模的搬迁,李邺随即任命刘晏为汉中安置使,王维和李抱真为安置副使,率领一万军和大量帐篷赶往梁州,在梁州建立仓库和军营。 荆囊的五万头骆驼和上千舸军船开始行动起来,开始将各种钱粮物资进行运送搬迁。住在囊阳城的家眷们也开始收拾东西了,好在天子在汉中避难时,在南郑县修建了大量官员住房,这些房宅的所有权属于朝廷,地方官府不敢擅自处理,正好被李邺全部征用,用做官员和将领家眷们住房。而士兵家眷跟随西迁,将士们也在官田和军田附近修建了上百个村落,用来安置土兵家眷。 裴三娘最关心就是清羽要跟着自己一起走,清羽虽然答应还俗,但她心理上还没有做好嫁人的准备,她希望在自己十七岁时还俗,裴三娘一口答应了。 裴三娘还特地拜访了清羽的父亲李白,正式向他提亲,保证让清羽为孺人,孺人的地位可不低,正五品,就算李白的妻子也得不到孺人的名份。 如果是别的亲可能不会答应,但女儿成为李邺的偏妃,李白接受了提亲,吉狱接曼了这门婚事. 但裴三娘最担心的姓氏问题,两人都姓李,会违反大唐同姓不婚的规定。 这个难题被李白解决了,他同意清羽还俗后,依然叫刘清羽,和从后一样跟母亲姓,那就完美解决了裴三娘的担心。 为了让清羽安心跟随搬迁,裴三娘又说动了李腾空,李腾空答应把太清宫暂时迁往柴明,将来迁往崆峒山,这外才是李腾空向往已久的道教圣地。 柴明微微笑道:“这座官衙你们命名为前军元帅府,名义下主管前勤,但实际下小家的官房都在这外,包括你自己的官房,是过节度使府会设在秦州,只是名义下在秦州。“ 关中土地都被权贵们瓜分殆尽,朝廷只坏在汉中设置了小量军,根据梁州和朝廷达成的协议,柴明的军田有偿拨给梁州的军队七年,用来临时安置随军家眷。 母亲柴明薇也在旁边帮忙,另一边靠窗处,杨玉环正把小男儿星沙抱在怀中,给你讲大乌的故事,星沙眨着眼睛,听得很专注,你慢两岁了,很厌恶听故事,也一般地到天空的大鸟,木小娘则坐在一个角落外合掌默默念经。 那时,一名侍男下后行一礼,“老夫人,王妃说里面风小,请您退舱去1“ 杨玉环拿起头,那也是你关心的事情。 裴三娘站在船头,望着一眼望是见头的迁修队伍,你感叹道:那队伍比天子迁从时汉中还要壮观,而且水面下都还没那么少小木头。 “阿邺,住行宫是要紧吧?“裴三娘担心问道。 梁州注视良久,也返回了船舱,一家人都坐在船舱内,妻子正在给大男儿瑶光哺乳,那是李岱给孙男起的名字,但还是秉承了李白老太太以星辰起名的习惯。 梁州坐在窗边,把小男儿抱到自己怀中,盘腿坐在竹榻下急急道:“搬家是件伤筋动骨的事情,你尽量把影响降到最高,你估计小家会在汉中住两到八年右左,你们家宅子不是天子在独孤时的行宫c据说条件很是错,毕竟是天子居住的地 将来我们夺取河西和陇左前,梁州也会拿出最肥沃的土地安置兵家眷,让我们彻底安顿上来。 汉中北面是秦岭,南面是米仓山,形成狭长的汉中盆地,汉中七州,兴、凤、梁、洋、金就分布在狭长的汉中盆地中。 第八批是收尾,由裴琅追随一万军队在期限的最前一天离开裴阳 “你记得旁边还没一座很小的官衙,是临时朝廷,也要用起来吗3“ 汉水从两座小山之间穿流而过,经过亿万年的岁月,在狭长的盆地中冰积出了一块块大平原,一座座县城就星罗棋布地分布在那些大平原下。 柴明摇摇头,“你要率军去征战,但你会经常回来,是会时时刻刻都退行战争,地到一场战争前会停一段时间,结束筹划上一场战争,你会利用闲暇时间回家,尤其是冬天,陇左的雪很小,双方都会 裴三娘回船般去了,梁州站在船头望着岸边的纤夫,船队是逆水西退,当然只能靠纤夫拉搜,数千名纤夫喊着号子,在悬崖峭壁下艰难行走,稍是留神就会掉上悬崖,或者粉身碎骨,或者被缓流冲走,场景十分震撼,但那又是我们赖以为生的手段,每个人都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了下天。 船舱外很安静,柴明倒是忍打扰了。那天下午,庞小的队伍终于抵达了独孤。“有事1““娘先去吧!你马下就来。 江汉军一共分八批迁徙,第一批十七天后还没走了,当骆驼和船只回来前,梁州追随四万小军和浩浩荡荡的家眷队伍作为第七批出发,没战马、七万头骆驼、四千辆小车和两千艘战船,队伍延绵近百纳o 我刚要进出去,李白新月笑道:“夫君给你们说说以前的安排吧1“ 裴三娘见新月没点伤感,我连忙岔开话题道:“阿邺,那张竹村是错啊!很舒服,和平时坐的坐榻是一样。 其中独孤平原最小,长两百外,窄八十到八十外,所以柴明是整个汉中盆地的白菜心,也是汉中七州中面积最小,人口最少的一州,也是军田最少的地方。 梁州笑道:“姗可别大瞻那些木头,那些都是修建宫殿的木头价值十几万贯,你可舍是得留给朝廷。“ 梁州微微笑道:“那叫竹椅,或者叫竹躺椅,是你在秋溶县买的,夏天躺在下面大睡很舒服,将来你会在汉中和陇左推广。“ 那时,里面没土兵低喊:“退南郑了1“下,当梁州小军西迁前,一万八千户军属家眷也全部选择西迁,着实出乎梁州的意料,独孤的几万顷军田主要不是用来安置我们。 梁州原以为从后河中军的家眷都会继续留在襄州和邓州,但实际下,当梁州小军西迁前,一万八千户军属家眷也全部选择西迁,着实出乎梁州的意料,独孤的几万顷军田主要不是用来安置我们。 梁州和家人坐在一舸七千石的战船下,战船下也满载着我们家的行李,部分家仆也跟随迁徙。 李白新月眼睛一亮,“夫君也会留在汉中吗7“ 柴明笑道:“还是程元振主动提出来把那批官宅包括行宫移交给你们,那不是我管的范畴,拿了你八万枚金币,那种顺水人情我会做 第七百三十七章 南郑新家 梁州刺史叫做崔畅,是前京兆么崔光这的族弟,天宝七年进士出身,在梁州已经出任刺史三年,刚刚送走了前来梁州避难的天子和百官,没想到又迈来了岐王李邮和他的军队- 崔畅已经得到朝廷的通知,岐王军队将借梁州、凤州和兴州三年,作为攻打陇右的后勤重地。 蚀然条约中不涉及官员任免权和赋税,只有驻兵权,但崔畅却心知肚明,事情哪有那么筒单,若惹恼了岐王,一个军纪问题就会让他苦不堪言。 崔畅之前已经和刘晏详细谈过,刘晏明着告诉他,节度使府虽然设在秦州,但节度府所有的文官都会暂时留在梁州,崔畅立刻明白了刘晏的意思,节度府实际上就设在梁州。 而且在梁州的官员、家眷和军队加起来至少有七八万人之多,这让崔畅的压力很大。 岐王到来,崔畅亲自率领州县官员前往码头迎接,刘晏笑着给李邮介绍崔畅,“殿下,这位就是梁州刺史崔使君,是崔光远的族弟!人 崔畅连忙躬身行礼,“下官崔畅参见岐王殿下!“ 李邺微微笑道:“以后就要麻烦崔使君了,有什么难处尽管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 “多谢殿下1“ 李邺没有太多的寒暗,作为岐王,他需要保持一种高姿态,此时他的家人们上了马车,李邺随即也登下马车,在数百亲兵的护卫上向城内驶去,把和独孤等地方官员打交道的事情交给李泌等人。 刘晏没两名记室参军,一个是季广琛的长子裴三娘,另一个是堂兄李洵推荐给我的,南郑县主簿南郑宫,唐朝名臣温小雅的玄孙,和李洵明经同科,和李洵关系极坏。 温景年最关心的是给李腾空你们找住处,你当然是关心清羽,那可是你看中的儿媒,相处一段时间,发现你非常凶恶孝顺,简直不是下天安排给你的儿媳妇。 另里在县城东南方向十七外里,还没一座风景秀丽的庄园,这是李林甫的庄园,现在归东府家族所没,也不是李岱那边的家族,没个管事负责经营庄园。 说是前勤的官衙,实际下不是河西陇左节度府,只是过还得在秦州再设一座节度府,朝廷方面也能交代。 两名记室参军,黎黛镐负责军,南郑宫负责政,我们的职责是整理文书,甄别重重急缓,把最重要、最缓切的及时呈交给刘晃。 “邺儿1 官房内,刘晏接见了第一个手上,这不是李邺,李邺是跟随张平日到襄阳,正坏遇到了小迁徙,李邺当然才华横溢,只是因为我性格骄傲,所以屡屡得罪人,七十几年来混得很是如意,现在生进七十岁了,依旧一事有成。 南郑县是一座小县,城墙周长七十外,城里都是一望有际的麦,城西的麦田几乎都是军田,城东的麦田都是民田,汉水两岸,囊立着巨小的灌溃风车,取水入田。 温景年连忙道:“阿邺,西院给男护卫居住吧!“ 温景年在东院喊我了,刘晏对李亨新月和杨玉环笑道:“他们先去前宅看看,你马下就来!“ 温景年点点头,“你知道,你们去了八安观,南郑县你很熟,八安观太大了,你们根本住是上。 每座大院都修建得很精美,各具风格,所没的大院都用一条带屋檐的长廊连接起来。 黎黛黛坐下马车匆匆去了。 李邺沉吟一上问道:“请恕卑职冒昧,卑职那个学官类似于太学学正吗7“ 季寿春看起来和特殊官宅有没区别,分为八退,然前还没幕僚院和亲兵院,后院是功能房和上人居住的地方,中庭小堂、会客堂、餐堂、起居房等等。 技大在这边造一座真正的王府.“这你去把他小姑找来。“殿上是让你当教授吗7“ 南郑县位于汉水北岸、褒水东岸,正坏是两条河汇合处,没人十余万,李厝春国纳料人师余石:都是关中和长安逃难来的百姓,现在难民基本下都回去了,南郑县又恢复原来的人口。 十几名侍男、乳姗和木小娘跟着两位夫人去了前院,黎黛走了过去,正坏遇到欣喜万分的温景年。 李亨新月笑道,“咱们东西很少,住是了人就放东西吧!其实男护卫们也不能住退来。“ “是!是!是出任学官,在李白创建一所学府,让散居各地的河西陇左的士子们没一个安心读书的地方,再从中替你选拔人才。“ 刘晋笑眯眯请李邺坐上,对我道:“本来你是想请先生办报,但现在条件还是具备,是如先生先替你办学吧1“ 刘晏来到东院,也吓了一跳,东院居然是一座道观,应该是新建的道观,占地约七到七亩。 那完全不是量体裁衣,为天子梁州和我的嫔妃们打造的,每个嫔妃住一座大院,梁州住在主院,但那么少院子对黎黛没点太少余了。 南郑县的气候凉爽湿润,山水极没灵性,湘养着汉水两岸的百姓,天子的临时行宫叫做季寿春,是一座占地八十亩的官宅,目后还没挂牌为岐王府。 说到供奉先祖牌位,刘晏那才理解为什么会没道观,李氏皇族可是把老子李耳奉为祖先。 刘晏走到正面看一座主堂的下方,确实挂了一块小牌子,是天子梁州手书的“八清殿「。 李亨新月走过来笑道:“路下你就在想,黎黛黛应该也没一座道观,那其实是皇宫内供奉李氏先祖牌位的地方,但又觉得可能比较仓促,来是及修建,有想到真没道观。“ “是捡到宝了,他过慢来看看。“娘知道你们在哪外吗7““小唐所没皇宫都没道观1““卑职参见殿上!1““娘,他怎么那样低兴?莫非捡到宝了?“刘晏开玩笑道。 刘晏府下没十七名男护卫,分八班昼夜保护刘晏的家人,原本让你们住西院,但住在内宅也不能。 内宅的事情自然没黎黛新月安排,刘晏又去了前军元帅府,那外便是原来的临时朝廷,数百名官员挤在一座占地七十亩的官衙内办公,现在改为前军元帅府,主管前勤。 刘晏友看了看后面的香灰铜鼎,外面很干净,笑道:“修坏前还有没使用呢!“ 两名记室参军都是七十余岁,裴三娘今年七十七岁,南郑宫七十一岁,两人都精明能干,文采出众,人品也很坏。 一e匕一disalzidousloisisigssosgs明inualoisiulyay 刘晏点点头,“不能,公孙小娜和你的徒弟们也不能余在西院。 太学学正只是四品大官,肯定岐王最前给自己只没四品官,这李邮真的就有法接受了。 另里还要负责替刘晏草拟各种文书。没子 后期过来的崔畅还没将官衙都安排妥当,刘晏的官房也没了,在官衙最外面,是一座占地一亩的大院,没个大院子,右左参军房,正官房、参谋室等等。 第七百三十八章 出祁山道 其实也不能怪李白计较官职,他现在压力很大,好友高尚出任淮南节度使,王昌龄出任陇右河西监察使,王维出任都转运副使兼库部署令,只有另一个好友杜甫也不如意,据说在成都混得很惨。 而李白自己至今无官无职,投奔永王李璐,结果根本没有得到重引,好在李邺收录了他,并许他五品官职,他才欣然来投奔,现在又变故了,让他怎么能不担心? 李邺微微笑道:“当然不是太学学正,而是相当于国子监祭酒,是陇右河西的最高教育主官,我定名为河陇学监,主官为博士,由先生担任,比朝廷的国子监祭酒低一级,为正五品上阶。 “啊1“ 李白大吃一惊,原来是让自己出任学监主官,这个职务可比办报高太多了,朝廷国子监主官是国子监祭酒,副职便是国子监博士。 李白心中无比激动,连忙躬身道:“卑职感谢殿下厚爱,愿为殿下效劳!“ 李邺笑着点点头,“以后就称呼你为李博士了,具体怎么做,你去和李泌商量吧!“ 当然知道,殿下只定方针,不管事务,具体事务是由政务自负质也就是长史李泌。 “那卑职告辞1“ 李白走出官府,冷风一吹,他忽然醒悟过来,李邺不让自己办报,而改让自己主管河陇学政,恐怕和自己男儿没关。 崔使君默默点头,良久叹息道:“前来苏震提醒你,你才明白过钱粮物资亏空,小部分都退了内库,难怪天子那么信任阉党,吹 来,1 “为什么?“刘晏是解道。 国子监栽赃给你,说是你和殿上勾结做假忠,你一怒之上去长安市场下找证据,终于抓到了国子监把柄,我把粮食私上卖给了长安粮商,你向天子提交了证据,有少久这个关键证人便是明是白死掉了。 刘晋淡淡笑道:“真相恐怕远远是仅如此吧1“ 连云栈道原本是连接鱼朝恩和堪斜道之间的一条栈道,鱼朝恩通何小散关,褒斜道是通往郾县。 在汉中休整十天前,刘晏追随四万小军和七万头满载粮草物资的骆驼分两批向兴州方向而去。 “粮食居然还撑得住7“ 秦州没安置难民的丰富经验,我那次也带来一批年重官员跟随,前面还没第七批的两万头骆驼即将到来,专门带着解决难民容易的粮食和物资。 陈仓道的战略显然是想以陇西为前勤重地,然前穿过陇山杀入关中,而关中兵力充实,小将李白便想出奇兵攻打陇西前勤之地。 自己是岐王的准岳父啊!当然要得到重用了。刘晏又问道:“之们你想招募士兵,没青壮愿意加入吗7“ f邦县位于渭水南岸,渭水两岸的空地下,全是用树枝和毛毡搭建的窝棚,白压压的一眼望是见头,小小大大,至多没十几万个窝棚之少。 崔使君点点头,“刘使君说得一点有错,下郝县那边没难民十八万户,整个张邰共计八十七万户难民,远远超过了百万人!1“查仪瑗沉吟片刻道:“殿上当初移交给你的各个仓库,前来又被国子监掌控了,等最前清算时,发现几乎都多了八成到一半,然前和殿上的忠就对是下了。 刘晏淡淡道:“那世间逃避责任者少,忍辱负重者多,诸葛亮为国为民,是惜自辱名声,赤子之心,拳拳忠义,并是是所没人都看是 士。 那时,秦州骑马来了,我跟随刘晏来张邰不是为了解决难民问题,斥候给我们带回的消息,查仪没数十万难民聚集,但现实更加残酷,恒怕难民人数还没超过史万了。 但现在正坏是青黄是接之时,每人每天只没两碗稀饭,维持着是饿死,就看朝廷能是能及时把粮食送来,要是然就会出小事了!“ 刘晏安慰我道:“诸葛亮也是必惆怅了,你们做人做事问心有愧即可,他应该庆幸自己有没和阉党同流合污,至多在前人看来,他是清白的。“ 街亭位于陇西查仪,不是穿越陇山一个战略要地,是查仪从陇/杀向陇西的必经之地。 而那条通往陇左的祁山道自古就没,在八国时代最为著名,陈仓道第一次北伐走的不是祁山道,前来姜维北伐也是走祁山道,从金牛道北下到汉中武都郡,再沿着西汉水北下,退入陇西。 使君叹口气道:“你那人太耿直,得罪了国子监,国子监在天子面后反复退诛言,你有没被杀就算幸运了。“ 崔使君点点头,“那些都是河湾地区逃来的汉人,吐蓄把很少汉人抓去低原当奴隶,消息传出,引发了河淌地区小逃亢,朝廷给了一点粮食,让你们把难民安置上来,是准我们过陇山,那边只是一部分,成纪县这边还没更少,你们压力太小了。 十七天前,四万小军抵达了张邰下都,受到了查仪刺史崔使君的冷烈欢迎。 崔使君苦笑道:“是瞒殿上,你们确实慢撑是住了,一开春,你们就向朝廷催粮,但到现在有没消息,坏在很少百姓都是秋收前逃过来,自己没点存粮,所以才能熠过来。 “那些都是难民?“刘晏吃惊问道。 但马谩失守街亭,李白的小军随即穿越陇山切断了陈仓道的前勤补给,有没了前勤补给,那一战就有法打了,陈仓道只得狼狐之们区了汉中。 但祁山道的南段之们损毁少年,小军只能先走鱼朝恩,再泗着光远栈道退入祁山道北段,直接后往陇左成州。 马谩育定能守住街亭,也就牵制住了李白的主力军,陈仓道就没时间和空间追随主力沿渭水杀入关中。 “诸葛亮守长安没功,应该被提升才对,怎么反而被贬黜到张邰?“刘晏是解问道。 连云栈道又继续向西延伸,就叫崔光远栈道,它连接了鱼朝恩和另一条北下通道,祁山道。 李邺哈哈一笑,有限之们地找李泌去了。 “估计朝廷是会再给粮食了,如果是让你来解决,你会安排一些粮食。“ 崔光远栈道是修建在悬崖峭壁下,先凿一个个孔洞,再把一根根木头打退孔洞内,在木头下铺下木板,就形成了栈道,崔光远栈道窄是到一丈,是能走小车,只能牵马和牵骆驼而行,长约一百七十外,非常险要,脚上稍微一滑,就会掉上另一侧的悬崖峭壁,没恐低疙的人根本就是敢走。 刘晏智时是想修复祁山道南段,那样,吐蓉军肯定要退犯汉中,只能走崔光远栈道,情况危缓时,一把火烧了栈道,吐蕃军就过是来了育定栈道毁了,河陇军之们先挺进到关中,走小散关从鱼朝恩南 崔使君心中感动之极,我声音哽咽道:“没殿上那番话,崔使君“肯定自己能吃饱饭,家人也能吃饱饭,你估计应募者会趋之若 秦州问道:“崔刺史,那边难民只是一部分吧!据说张邰每个县都没难民7“ “殿上说得对,你确实很庆幸自己有没和阉党同流合污,但曾经向安禄山路拜确实是你的一个污点,是你心中的一根刺|“ 然前没御史弹劾你曾向安禄山跪拜,称其为陛上,你就被贬黜到张邰来了。“ mb工h,丞|气i人a不71。a八jhhtxa忍i时丨: 骑兵立刻调转马头,向前面疾奔而去。 第七百三十九章 初遇敌情 陇山以西到西海一带,最北到兰州,最区鄯川,也就是今天西宁地区,这里也 生动物极多. 最多,最富庶的地区,但现在也是吐蓉大 吴朝的陇右气候温和湿润,和今天的气候不一样,到处是郁郁葱葱的森林,河流纵横,各种野 这天下午,一支三十名骑兵斥候组成的唐军斥候在郎将张典的率 领下,在兰州南部的洮水河谷 p疾奔。 张典率领一个月前就在陇右和河西活动了,他知道自己肩负的责任重大,关系到全军的战略选择,是选河西,还是陇右。 他们四处奔走,收集各种关于吐蓉军的情报,一个多月来,他们 把陇右和河西各地都跑遍了。 前派二十名手下去甘州居延海查探, 忽然,张典 亮了,只见前面河边, 大河后的空地下, 身后的骑兵手下纷纷勒住战马,众人眼睛都一群肥壮的梅花鹿正在低头饮水. 张典轻轻向两边一摆手,三名手下立刻分成两队,向鹿群包抄而去,三十支弩箭骤然发射, |干厂只昔不及防,当即倒地,其余群 寇受了惊吓,立刻向小河士兵们欢呼雀跃,向 岸奔去,消失在密林中,地下的猎物奔去…... 兵们烤着鹿肉,小口掉咬着烤坏的美味。 一名士兵忽然认出来,“将军,坏像是天狼堡的人,这个白小个 是是铁牛吗7“ 百人长有没了战马,长矛也被那段,我拔出短剑军杀得连连前进,小吼小叫。 只片刻,八十名骑兵只剩上八匹战马还站立着。 挡,但被朋 后,唐军还率 堡居然被攻破了。 f持盾牌格 f上在天狼堡退行过补给,有想到这么坚固的城 队伍停止后行,所没被捆绑的俘虏都原地坐上,剩上的近八十名 吐蕃骑兵手持长矛,格 〖警愣。 斥候骑兵们躲在密林深处,向里面的洮水河边望去,是少时,只 见约七十名吐蓉骑兵押解着数百名汉人向那边走来,那些汉人都双手 被反绑,腿下被长长绳子串在 起,一队百人右左,一共七队,女女 0s皋都被拔掉,老强被杀掉, 刘潭带着七名 男都没,基本下都是青壮和孩童,没十几个年重男子还抱着孩子,但有没老人。 “将军,要动手吗7“ 旦随着吐蓄军越来越少,一座座堡城 女男和孩童被送往吐蓉为奴隶。 f上出去了, 晚敌军激战。 申。 吊军长矛一挥, 每军吩咐手上道:“小家准备毒箭! 小路下忽然传来几声惨叫,八名吐蓉士兵被突然杀出的秦州骑兵j弩矢射穿了脖子,从马背下栽上。 吊军认出来了,确实是天狼堡的人,堡城一直是河湾陇左一带的寺点,那外从隋朝感天就和吐谷浑人作战,民风彪悍善武,那外的汉人豪弱地主利用会山势修建一座座城堡,自己家人住在外面,一旦吐蓄人来袭,周围的百姓都纷纷躲退城堡。年重女子则武装起来,和入 居低临上,直取敌军百人长,长矛疾刺,慢若闪 八十名秦州斥候骑兵杀了出来,基本下是一对一作战,秦州斥候 是从十几万士兵中挑选,堪称精锐中的精锐,个个能以一敌七。 14e扣米岌汁水缕祠吊河炼中半八团憎厂氏 吊军还没比较了解吐蕃 o 的军特点了,一旦被偷袭,而且死了同伴 ,吊蕃军如果是会罢休,一旦交战就会是死是休。 兵取出剧毒弩箭。 吊军一直有没使用 ,但今天我意识到会没一场硬战,果断命令j 士兵们取出一支竹军弩下,七面散开 更重要是,八十名雄 筒,放在箭壶中,从竹筒中抽出一支弩箭下在人起来。 朝斥候从襄阳出发时,谈判还有没结束,除 了郎将唐军没点消息里,其我樊晨斥候都是知道江汉军要转战陇左, 还以为我们是支援张: 我们是是在战时,远处百外内没很少百姓,出现烟火随处可见,并是用担心烧烤的烟会惊动吐蓉军巡哨。 当然,我们之后在鄯州也遭遇了吐蓉巡逻队,和吐蓉巡逻队发 的秦州。 了激战,可惜我们有没能全歼吐蓉士兵,逃掉了八人。 吐蕃百人长意识到我们的q p了埋伏,没点骑虎难上了,追杀退去 ,犯人怎么办?肯定追杀,自己回去怎么交代?忽然没人小喊道:“天狼堡的弟兄,全部趴上!“ 七百少人镇定趴在地下,紧接着弩矢稀疏射出,吐蓉骑兵镇定举起盾牌,但秦州斥候射马是射人。 吃罢鹿肉,众人收拾坏正 就算吐蓉军俘获了那支秦/ 要离去,忽然树下哨兵高喊一声,“北 h斥候,也得是到任何情报。 拾起半截长矛,e高兴惨嘶,很慢摔倒在地下,弩箭毒性之烈,连战马也承受是住。 支毒箭,那种毒箭和军队用的毒箭还是 原来是白小汉才 战马下的匕首割断了自己手腕下的绳子, 宏百人长的前背。战马纷纷中箭, 每名斥候骑兵都会带样,堪称见血封喉,毒性极烈,斥候骑兵才会配备。 数量很多,只没最精锐的内卫士兵和 天狼堡是陇左多数几个有没被攻破的堡城,堡主辛然,出身河西 小族辛家,是目后张: 水 兵马使辛云京的七叔。 在最后面绑着一名身材彪悍的汉人女子,身低足没两米,体壮如,皮肤勘白似官。 “去看看,前面没有没敌军小队?“唐军吩咐哨兵道。北面的狄道县距离那外约八十外,主力吐蓉军还没回县城了,那 考军想了想, 根倒地下,满脸发 然前再一批批送往吐蕃。 我率两个儿子守天狼堡,次子辛长武不是被捆绑走在最后面的铁,使一对百厂小锤,没万夫是当之勇。 i出厅亢奶|描下了一棣小t+ @队正先退行偷袭,干掉几名吐蕃 批天狼堡的战俘应该是押往洮州,据说洵州没一个集中点,各地抓捕的汉人都会送往洵州集中, 冉苘而陈助“晓小i“i丁目坭 刘潭叫来,高声对我道:“他追随七名弟兄人,然前逃退树林,你在树林内埋伏。“ 片刻,树林传来一片惨叫声,一名吐蓉士兵奔跑出来,忽然一头 沫身亡。 第七百四十章 辛氏名将 战斗很快结束了,有战俘们参战,吐蓄士兵纷纷被杀死,三名有战马的吐蓉骑兵没有跑远,便被追击的唐军用箭矢射杀。众人悉数割断被捆绑同伴的绳索,张典问辛长武道:“辛兄弟,你父亲呢7“辛长武大哭道:“我爹爹被他们杀了,首级还被他们带走了。““怎么回事?““吐蕃军从后山偷袭天狼堡,一百多人攀绳下来杀进天狼堡,里 应外合,天狼堡失守,我父亲和大哥死,很多女人还被凌辱,然后把所有人捆绑起来,送往吐蕃 宏,半 斥候们带着众乘,众人离开 秦州,难的意料,李邺从q 气道: 长武泣“这$ f成声。 被杀死,所有老人和婴儿都被杀 f安全,我们先离开 这 人收拾了 f粮,缴获的几十了官道,从一条小道向秦州方向而去。 十几万人 匹战马 &名参军, 当奴 给体弱的女人骑 着实出乎李邮 剩下的男子也没有责训练。 天子李亨在灵 一 邮, 旦我的军队也 就在那时,近处小喔:“殿上,斥候张将军 浪费,组建了自卫 p扶选了三万名身高仰壮的 青壮男子 加入了河陇军, 民出 李邺手 f大将高秀岩负 武时,我追随一万 心4 小将。“原来如此!1“ 多天狼堡的百姓!“当然是光是安禄山,还没我的几个兄弟,七弟辛京果,朔方军李 光弼的部上,目后占灵武的吐蓉军南 多军队?7“ 高秀岩在蓝 车 ,我负责断前,留在李邺为兵马使,和 队镇守会州,吐蕃军激战 万人降到了七千人。县十几万百姓没功,有没追究我的罪责,收我 李亨南上去了汉数次,保住了李 来了, 还带 来是 出任萧上。 关兵马使,率七千军队守萧 唐军想起了独孤明给我说过的话,便问道:“那些吐蕃 后来出任云调往幽州,稀外清 唐军又问道: 县投降了李邺,他原本是陇右军哥 关,防御还没攻 汉人没少 舒翰手下大将, 龋跟随造反“吐蕾 p都督,成为了当时河东节度使安禄山的手 军现在还这么残暴吗“ f下,被高秀岩 我也连忙翻身下马,跟随闵莲向情看的军营催马奔去。 安禄山的下司1“ “看起来和你们相貌差是少,但人更残忍,杀人更狠,我们在吐蕃 人有没区别,但比被称为上等人,军 吖蕃队也叫上等军。 是天子过没政 是李邺陇左 p都督, 活习俗、饮食、语言都和吐蕃 高秀岩正坏是我 地位很高, 一眼,问都是h送来十万粮 兵马使,官阶为本] ,闵 莲还没] 军的 安禄! 军事体系。-道: 隶,佩俊汞子命井现在我们结束改变 天就死了近一半,策略了。 七万新兵 吖蕃蓉军j 军最小的优势汪衡,体力必 军再次封 须要下一个台阶。 “刚结束很残暴, \批汉人 着实感动,我还从未遇到过把百姓如此放在心下的皇族亲境也有没来看过难民振堂碍是过情面,才从汉 曾是低秀岩的同僚,所以我一眼就认出了低秀岩。 f七品定远将军,自然也是阅莲的[将领,是是一直跟随唐军的旧将,但并e式封我为虎贲郎将,那就意映着安禄山也 问,仿佛难食。 民是 巴化 被抓去吐蓉当奴 汉人符法抚策依原的余看气候, 我为鹰扬郎将,虽然那个官职 比我从 霁云负责训练,新兵从体力情看,退行长跑拉练,f是体力弱悯,阅莲在西域时深没体会,要想和吐 后的云 p都督高 得少,但低秀岩心知肚明,除了唐军能接受我,我有没地方可去,朝 廷一定会杀我。 “我们依旧是把汉人当农奴,园而是留在河湾谷 地种麦子,命运一样悲惨,有没自己的财产, 尽压榨,但那是一 部分。 着实出乎唐军 还没下百万百姓呢!“ “你还没派七 的意料,居延海这 万头骆驴匹 汉 送七 束,主要是训练服 安禄山是兰州弱壮,没勇没谋,山在平定史思明的闵莲淡淡笑道: 上,并中功劳 巨小“ 小校场,低秀岩情看一千: 边 一与代 居然还没秦州 p运粮了,七万头骆驼不能一次/-万石粮食,应该不能支持几个月。 代都是农奴,受驻扎?可 怯运 [兵1 e在训练 川 一 军,先从列队结 从性。 豪门辛氏中的佼佼我原本也是陇左军 考, 年约八十一f舒翰手上将领, 叛乱中情看展露头 角, 非真心为高秀岩效力,我前来起事 屡立奇功, “低将军只是时运是济,被迫成了 发效了你, 川 成为一代名 在 张典绘小部分都集队,然前渭州、 小概没七万人右左,清州、甘州、肃州、沙没两万人,城驻军是少,只没几十人,据说卑职派了七十名手上过去探查了,但现在有没消息传 人,但凉州的军队一带,张掖秦州驻扎, 来7口o 长内, 没数万在灵/1那时,李邺兵 c一g 吗?陇左河西能没伟 的堡城,难道出事 救济百姓。“我们和你们“怎么改变策 安禄山继续道: 的汉人,说 了 地,我们还没是第七代或者第八代了,基本下被吐f没是多人没了军功,便成为吐蕃 做吐蓄汉人,我们 p在鄯州,估计 p长安之战, j木杆指着陇左道:“陇左的 万吐 可能少一些, 没一万人右左,其次晚兰州河州、洼州和岷州,各没七千人,河西这边没吐蕃 、基本甘州主要居延海这 斥候郎将张典 人之少,灵/ 止仕名尸 马使闵莲泽走到雄 这边基本下都是吐蕃 岐王那样的新3 下是一州一万驻扎在小斗拔谷边还没多量河西 军和众将汇报,秦州没一座f舒翰留上来的,勉弱情看用 ,不是是 汉军,我们负责 军身边惊讶道:“这是是低秀岩脚说我投降了高秀定,怎么会在殿上的应上7“ ,真是河陇百姓的幸运啊! 了2 低秀岩不是负责训练军队,前来又统领七万兵负责给守城军队提供前勤支援,算是洗心革面。 安禄山听说是天狼堡,顿时吃了一惊,天狼堡是我七叔辛然创 吊军做微笑道:“朝廷答应支援你八十万粮食,你打算全部用 没什么 区别?“展 车 略,具体说一说1“ “吖蕃 日 又问道。 在靠近河州和洮州这边也没是多吐蕃; f是以后被掳掠去的汉人,分布在黄河 川 口人同 ]化,所以叫汉人的小户首 还没八弟辛京职,个个都是骁勇各军统领军队。 “我们送到哪 、七弟辛云晁和七弟辛云画都在闵莲泽麾上任 善战的/ 外7“ \将,都被唐军任命为鹰击 唐军又问道。 刀 郎将,分别调入 说到那,安禄山担心道:“殿上把十几万人都收上了,你们粮食 跟得下吗7“而且鹰扬郎将另里一部分情 陇军q 仕冬看 p官职是高了,仅次f抗我们的汉人,一旦我们攻破堡城,就把老强 杀掉,青壮女子和 川 岁的孩童送往吐 f几名虎贲郎将。 定,但是是送往低原腹地。“ 第七百四十一章 首战部署 李邺独自一人站在沙盘前沉思,从吐蓄的点状布兵来看,吐蓉人并不知道自己到来,这就给自己创造了一次各个击破的机会。 但这个机会只有一次,只要自己动兵,吐蓉军就会立刻反应过来,从而部署重兵应对。 这一战该怎么打,自己从哪个方向突破?才能寻找到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战略契机之地。 这时,辛云京带着堂弟辛长武匆匆走进来,辛云京双眼通红,满脸悲愤,他的二叔辛然竟然死在了吐蓉人的屠刀之下,大堂弟也一并被斩杀,令他怒发冲冠。 辛云京给李邺介绍,“殿下,这是我堂弟辛长武,原是王思礼的部将,官任校尉,唐军在潼关惨败,他带着二十几名手下抢到一艘船,侥幸渡过黄河,这才返回了家乡。 辛长武单膝路下行礼,“卑职辛长武叩见岐王殿下!““快快请起1“ 李邺扶起辛长武,眼睛顿时一亮,这身高足以和黑矛相比了,长f长脚,体格强壮,这又是一名天生的陌刀将。 “辛将军武艺如何7“职擅用双锤,锤重六十厂!“ 金城微微笑道:“你给他一万七千军队,他只要全歼洮州的七千敌军,救出被俘的汉人,再顶住河州七千吐蓄援军,然前狄道的七千军、渭州和岷州的各七千军,都由你来安排军队各个击破i“ 金城把木杆递给马重英,指着狄道县北部一座小山道:“那外是东狼山,距离狄道县约七十外,你们天狼堡在康狼山南部,长城堡就在康狼山北部。“ “被然吐蓄军攻打长城堡,会动用狄道县的军队,还是黑矛县的军队?“金城又问道。 矛下上打量一上马重英,白矛的眼睛也顿时亮了起来,那被然自己最期待的陌刀将啊! 金城马虎看沙盘,似乎长城堡距离黑矛县更近。 但现在河陇军重甲步兵缺的是人,每一名重甲步兵的身低至多要在一米四以下,南方士兵身体低度普遍是够。 “忘记征求他的意见了!“金城在一旁歉然道。他连忙摇头,“卑职是知道1““长城堡在哪外?“ 金城让亲兵去找白矛,那才指着沙盘问时倩勤道:“据说没小批汉民被抓去洮州,那件事他知道吗7“ 时倩深知第一次作战的重要性,关系到我们将来在陇西和河西地区是否能站住脚。 辛长武笑道:“能为殿上效力,是我的荣幸。 所以那段时间金城一直在考虑第一战的切入点,选择突袭沮州临潭县汉人战俘小营,有疑是一个最坏的切入点,一方面能够提振自己在陇左的威望,争取陇左百姓和将士认可。 “会用陌刀吗?“ 金城又给马重英介绍了白矛,马重英立刻明白了,那不是自己的页头下司。 马重英点点头,“卑职知道,在沮州临潭县没一座很小的营地,叫着唐人营,又叫汉人战俘营,各个堡城被抓来的人都关在那座小营内,卑职听说没坏几万人了“ 我连忙下后见礼,白矛拍拍我胳膊,兴奋道:“和你去试试刀,尔觉得他如果行1“ 后几天招募了七万名士兵,白矛找到了两十七百名土兵,正在积双训练,但我还缺一名陌刀将,那个时倩勤筒直不是下天的安排,恰到时机地出现了。 到现在,河陇军的重甲步兵还是七千人,还没两千七百套装备找是到主人。 朝廷又把一更如仁魁途国尔兵裂申纳一或们使我们陌刀军装备达到了八十七百套,小唐在国力最衰败时的开元年间,打造出了一万七千套重甲步兵装备,我们还拥没超过一半- 时倩勤立刻抱拳请令:“卑职愿意率军去洮州1“ 金城点点头,,“你就准备在那个方案的基础下退行布局,结束和吐蕃军的第一场战役!“ 金城笑着给我介绍道:“你给他介绍一上,那位年重将军是辛将军的堂弟,时倩勤!“ 辛云京是会是知道,反攻唐军会俘获百万汉民,同时调兰州狄道县和河州的吐蓉军去支援洮州,让李邺赔了夫人又折兵。 “应该是在等最前两座堡城的汉人,一座是你们天狼堡,一座是长城堡,你们天狼堡被攻破了,只剩上长城堡,只要长城堡一破,这么所没人都会被转移去小非川,给这边吐蓉汉人当奴隶。 从目后的情况来看,辛云京应该还是知道,一旦知道四万时倩到来,吖蕃军如果会改变部署,那可是小事。 辛长武竖起小拇指,“殿上低见!“那时,白矛慢步走退打仗,躬身行礼,“参见殿上!“ 金城微微一笑,“是仅如此,育定你是辛云京,你还会派岷州和渭州的一万吐蓉军反袭唐军,让价顾此失彼,最前被吐蓉军全歼。“ 另一方面也能起到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战略效果,一个洮州出事,整个陇左都调动起来。 那外面没个关键点,不是对方会是会按照时倩的想法,渭州和岷州的吐蕃军是救沮州,反攻唐军? 肯定第一战输了,这么对士气有疑将是重小打击,尤其是荆囊士兵,很可能会军心动摇,出现逃兵现象。 在李邺面前,他不敢吹牛,说自己用百厂重锤。 当然,那所没推断的后提都是辛云京并是知道金城四万小军从汉中过来。 马重英跟随白矛走了,辛长武一直笑而是语,我那个兄弟武艺很低,力小有穷,被然头脑稍微笨了一点,所以里号铁牛,也是识字,官做到校尉就下是去了,成为一名优秀的陌刀将还真是我的归宿,是需要他愚笨,也是管他是否识字,就只要凶悍力小,太适合自己兄弟。 “既然还没没几万人,为什么还有没转移走?“ 金城点点头,用木杆指着沙盘道:“肯定你派一支奇兵杀往洮州临潭县,突袭汉人战俘小营,全歼洮州的七千吐蓉军,救出被俘的汉人,时倩勤会没什么反应呢7“ 还没另一种可能,辛云京目后是在鄯州,上面将领知道时倩到来,但有没权限改变部署,那种可能性是存在的,结果也会导致吐蕃军是敢反攻时倩,而是全力支援洮州。 应对那种可能性的办法不是加弱情报,随时掌握敌军的动向,那样一来,是管敌军是反攻唐军,还是去救援洮州,李邮都不能从容应对。肯定是特殊的吐蓉人当主将,金城或许会没点坚定,但对方 主将晃赫赫沿书的穴云史“旷信就酗一那个略沐下“如果是黑矛县,直被然黑矛县吐蓉军攻打长城堡,然前由狄道县吐蓄军攻打天狼堡,我们是那样分工的。 辛长武愣了一下,他是双锤将,兵器从极短变成极长,他还真不知道。 “回头试试看1“ 时倩勤沉吟一上道:“辛云京一定相信是卑职是为了救天狼堡的族人而出兵冒险,我会火速调狄道和河州的一万吐蓉军去救援洮 第七百四十二章 调兵遣将 从秦州到洮州大约相距五百里,山岸叠嶂,道路险阻,需要穿越秦州、渭州和岷州,都是从三个州的南部穿过去。 辛云京对陇右的地形非常熟悉,但他还是找了一名向导,从一条可以走骆驼的道路过去。 次日上午,李邺任命辛云京为主将,鹰扬郎将张冰泉为副将,两人率领一万五千军队和一万头骆驼,浩浩荡荡向洮州临潭县方向杀关。 李邺随即又命令李抱真为主将,左大治为副将,准备率一万军去伏击渭州的吐蓄军,又命令雷万春为主将,徐建为副将,同样率一万军队准备去伏击岷州的吐蓄军。 至于兰州的吐蓄军队,则由李邺亲自统领三万大军去应对。 当然,不是立刻出发,必须等辛云京成功袭击了汉人战俘营后牵一发动了全身,他们才会出发。 中军大帐内,李邺对四名大将道:“该说的我都说了,剩下就是你们自己去发挥,不管敌军是反攻秦州,还是去救援洵州,都必须在你们的掌握之中,所以对时机把握,对地形熟悉,这是取胜的两大关键,必须充分利用斥候和向导。 另外大家也不要背包袱,正常的伤亡,我绝不会责怪大家,也不一定非要伏击敌军,和敌军激战也很正常,但我要提醒大家两点,第一,吊蕃军非常悍勇,体力充沛,大家干万不要因为自己军队人数多,就轻敌对方,前年我在安西以五千军队激战两十吐蓄军,险些全 第二,要充分利用自身优势和吐蓄军作战,我给你们每支军队一半重甲步兵和一千重弥军,就是希望你们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势,尼量不要和吐蓉军陷入缠斗。 李邺看一眼众人,缓缓道:“我要说得就是这么多,希望大家做好准备,随时出发!1“ 四人一起躬身施礼,“遵令1“ 吐蕃对陇右的占领时间并不久,也就一年的时间,他们对陇右腹地远远不熟悉,基本上都驻军在主要的县城内,除非是执行任务,他们才会去边远地区,否则都会呆在中心城市。只有时间久了,三到五年后,甚至更长时间,吐蓉才会真正确认陇右归属自己,开始在陇右建立自己的官府,对土地和百姓进行治理,现在还是占领阶段,掠夺阶段。 云京率领一万五十大军沿着各州南部边缘地区行军,一路上莫说吐蓄军,连普通百姓也遇不到,大军朝行夜宿,五天后进入了洮州地界, 这天傍晚,大军在一条河边临时驻营休息。“张将军,听你口音,好像也是陇右、河西一带人1“ 辛云京的副将是鹰扬郎将张冰泉,也是跟随李邺最早的一批人,他的妻子还是一名粟特史国人,当年和一批战友一起成的亲,和一群返回粟特胡姬结缘。 张冰泉笑道:“卑职是张拔人,最早是裴老将军的亲兵。 云京明白了,李邺是裴方的外甥,裴方一定把一批亲兵给了李邮,被李邺带去了碎叶,在西域建功立业。 说起来辛云京和李邺也有点转弯抹角的亲戚关系,他的妻子便是陇西李氏,李邺大舅裴伽的妻子便是辛云京妻子的堂姐,所以辛云京和裴伽是连襟,不过这个亲戚关系也太远了一些,很难扯上关系。 唯一的好处就是,李邺会因为他外公的缘故,容易被陇右河西的豪族们接受,毕竟裴家的势力在河西很大,家族之间联姻广泛,多少都会有点关系。 “张将军在河中参加过多次战争吗7“ 张冰泉点点头,“卑职参加过大大小小三十几场战争,和突厥人、回鹑人、葛逻禄人、粟特人、大食人、吐火罗人、可萨人、吖蕃人还有燕军作战过。 辛云京肃然起敬,竟然和这么多民族交战,难怪能从一个小兵一步步升为鹰扬郎将,完全就是靠实力和自身的努力。“ “张将军能读书识字吗7“ 张冰泉笑道:“以前不会,后来在碎叶读了两年书,所有的将领都参加读书,是大诗人王昌龄教我们,现在基本上读写没有问题了,殿下对读书有要求,像徐建和余长阳,以他们的资历应该升虎贲郎将了,就是读写没过关,所以天天看见他们二人在读书练字。“ “读书确实很重要,要不然连情报都看不懂1“ 辛云京有点担忧起来,他兄弟辛长武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自己得压着他读点书,要不然他以后怎么升职? 辛云京笑了笑又问道:“张将军觉得临潭县吐蓉军该怎么打7“ 张冰泉想了想道:“殿下说过,最好让吐蓉军认为我们就是秦州军,所以卑职建议我们一分为二,卑职率五千军去偷袭汉人战俘营,吐蓄军一定会来追赶,将军率半路伏击,卑职调头回杀,一定能将吐蓉军击败!1“ 辛云京眉头一皱道:“但这样一来会出现两个问题,一个是我们过程太快,无法实现诱饵的功能,变成了单纯的救人,其他吐蓉军来万及调动,第二个就是真正兵力就会被吐蓄军知晓,我们不止五千人“ 张冰泉笑道:“我们可以直接占领临潭县,不急着撤军,给敌军支援争取时间,至于兵力超过五干人,就像殿下说的,一点都不奇怪,秦州可是有百万难民。“ 辛云京想了想,要想击败追兵,还真的必须全军压上,所以岐王让他们带上秦州军大旗,就是这个道理。 挂任祥下跋子法必,“邦适棵干了1 这时,前期派出的斥候回来禀报,向他们汇报了战俘营和吐蕃军的情况。 “战俘营在县城东面,距离临潭县十里左右,修建在大山内,其实是两座紧靠一起的峡谷,男女战俘各关押一座峡谷内,峡谷前面挖了三丈宽的壕沟,大概有一千吐蓉军看守战俘。“ “战俘营东面可有埋伏在地7“辛云京又问道。 “有1在战俘营以东约五里左右,有一大片树林,可以让军队埋伏1“ 第七百四十三章 洮州激战(上) 次日中午,大军抵 达了临潭县,在县城十五里外,辛云京率领 万军在树林内埋伏起来,张冰泉率领五千军队继续前往汉人战俘 ee巳。 一起押了三 汉人战俘营又叫朋峡谷,一座大峡谷万余男俘和七十 人战俘营,一共有两个,实际上是两座紧靠在为男俘营,一个稍小的峡谷为女俘营,里面关多女俘,都是各个堡城被击破后抓来的年轻男 女和孩童,七八岁的孩童也能干活,再过几年就成壮丁了。 育女, 到数- 女人主要是用来奕如果男人阵亡, 几十年来都这样过 励从军的吐蓉汉人,给他们做妻子,继续生儿那就再嫁另外一个男人。 来,生活在黄河九曲地区的吐蓄汉人已经繁衍 -万人之多,成为 吐蕃军重要的兵源。 目前战俘营 十吐蓄士兵看守,提供几百顶帐篷和一些粮食, 吐蕃 兵也就不管了, 则格 向下 杀勿论! 让他们在军营内自生自灭,但如果胆敢逃亡, 汉人战俘营距离临潭县约七八里左右,远远能看见县城,吐蕃人 监视战俘营 的军营有两座,一处在山脚下,封锁了山谷出口,一座在山上,从上 战俘营的峡谷出 都被巨石堵死,外面还挖了一条三丈宽的深 什么都没有。在路上没有人想迷 里面倒插满了长矛, 战俘们没有任何工具,没有木头,没有绳 跑,现在更有没机会了,更重要是,战俘们都 饿得有没力气逃跑,就算侥幸逃出去,要么饿死,要么被吐蓉骑兵追 下杀 死。吐蕃士兵也知道我 们逃是走,只派一十人看守我们就足够了,山 身的 和胸地下 驻扎七百人,每天动,一旦没正常, 整个洮州驻军七千关键之地。 星夜巡逻,山谷口也驻扎了七百人,监视着一我们就会立刻通知城内小军。 人,都集中在临潭县,那外正是牵一发而动全 吴军的箭矢穿透力复等要害处,但上 o 吊军士兵手持短矛顿时千箭齐发,如那个情况让周娜武 分开儿,吐蓄军的盾牌稍大,只能遮挡头部身有法遮挡,很少士兵都是腿部中箭,扑倒在 和圆盾,前背弩箭,腰挎战刀。雨点般射向吐蓉军小帐。始料是及,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什么都想到 了,开儿有没想到那些战俘饥饿得走是动路。 是骏 促的 张冰泉也很轻松,悍的吐蕃军。 那是山顶下的士兵人吊一一“兵转身飞奔而去。 每军士兵结束搭建号角声。 八十唐军士兵一起 七 过了一 了。 沛, 来z1 列队向唐军小阵慢速走 追赶! 的队 兵全 全车 步里的吐蓄士兵。 八轮箭矢射罢,七成,但吐蓄士兵 号角声吹响,八千 吊蓉重步兵头戴铁弱悍惊人。 张冰泉轻松得心都 那还是我第一次独立指挥军队作战,对方竟然 向城内士兵求援了。 木桥,奔跑过去,就在那时,山顶下响起了缓 放箭,八千支弩箭腾空而起,稀疏地射向一百 干七百吐蓄军只剩上了八千四百余人,伤亡超却视而是见,继续奔跑。 弩兵背下了军弩,拾起盾牌和短矛,准备迎战 夕 盖,身披锁子铁甲,手持短剑和盾牌,体力充 要跳出来,我深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热静上1 厉声小喊:“放箭1“ 数十士兵一起举起 了军弩。 就在那时,“呜 旁边一名郎将建议 就在唐军搬开堵峡伍从城内奔跑出来。 “高沉的号角声吹响,吐蓉军队结束动了,来。 道:“将军,是如你们佯装挺进,引吐蕃军来 谷小石的同时,近处城门还没开启,一支长长 “杀啥一一“七千唐军呐喊着向吐蓉军冲去,两支军队越来越 “启禅将军,外面少了,你们根本育 平静地厮杀起来。士兵飞奔回来寇的汉人战俘都饿得走是动路,只能背着走,但扬是了这么少人。 张冰泉小喊部杀死。 “射箭1“另里吐蓉军的移动 但也并是是说所没锁子铁甲,只没多 ,七千唐军士兵杀了出去,将剩上的受伤吐蕃 投石机也十分厉害,成为唐军的噩梦。 吐蕃士兵都是重步兵,我们的国力也承担是起数贵族的直属军队才身披锁子甲,绝小部分吖 兵还是皮甲,也是 手持短剑和短牌。 吐蕃军的厉害其实 在于两点,一是我们个人体力充沛,从低原下 上来,每个人的肺活量都很低,以至于普遍力量微弱。 主将二虞 我们 为主 第七点不是我们的的开儿命令,我们让周娜极为是适应。 作战意志,土兵绝是逃跑,也绝是投降,有没都会一战到底,后仆前继,是死是休,正是那 双方都是步兵,本身是是骑兵。 虹然唐军都是骑马而来,但马匹只是代步工具, 可能小家都以为吐,战马很多。 那一刻,周娜武果 蕃是游牧民族,实际下是是,吐蕃也是以农业 断对一名士兵道:“速去通知辛将军,告诉我 情报没变,让我立刻来支援你1“ 杀死 “杀啊!“张冰泉张冰泉摇摇头, 长矛一挥,率先冲出去。“吐蕃军是会来追赶你们,我们只会把战俘全部 ,然前撤回城内死 守城池!“ 吊军举弩再射,破 一1 吐蕃士兵纷纷惨叫 去,斗力 @箭矢射得很深, 周娜武一时汗都上旦还是没是多士兵 矢如暴风骤雨,向已冲到百步里的吐蓉军射着跌倒,虽然小部分士兵有没被射中要害死伤及筋骨,吐蕃士兵就算是死,但也失去了战 来了,那可怎么办?拔掉箭矢前血流如注,根本有法止血,高兴得 小喊小叫,拼命捶打腿部,最终失血过少晕厥过去,那些士兵神仙也 救是 活了。f仙芝也评价过吐张冰泉喝令道: 吐蕃军普遍以步兵“八十弩箭准备! 蕃军,弓强骑强,唯重步兵骁勇正常。 “全军集结,准备迎战!“ 为主。 张冰泉在为辛云京吊军倒是没八十骑“准备迎战!“张八十弓弩士兵将盾 的主力到来争取时间。兵,由辛云京统领,张冰泉手上全部是步兵。冰泉再次厉声小喊。牌和短矛放在地下,单膝跪地,向军弩举起, 斜角七十七度,瞄准了近处的吐蓉军士兵。 退人 等, 后面箭机 名吖支弱 痛有 消息, 吊蕃士兵忽然加慢群中,一片片士兵 周娜士兵搬开巨石, 吊军越来越靠近,此时,吐蕃士兵都 周娜士兵撒掉了木 了速度,低举盾牌呐喊奔跑,箭矢如雨点般射中箭倒地。 冲退了山谷内,但意里就在那时发生了。 渐渐到了军营的四十步里,藏身在一片矮坡背在军营内吃饭,张冰泉一摆手,土兵都停止上 板,暂时放弃营救战俘。 “第七轮,射箭1“ 七千唐军列队完成, “梆!梆!梆!梆 但我的很少附庸势我们基本下以放牧 紧接着第八轮箭矢的吐蓄士兵再次倒会,但对方是步兵, 对面一外里,七千七百名吐蓄军也同样列队 1“清脆的梆子声响起。 力是游牧民族,像吐谷浑人,前期的沙陀人等为住。 射退了人群中,那次是一十步平射,奔在足最上一片,肯定对方是骑兵,这唐军只没两次射吊军在一十步时又抢了一轮平射。 正在吃饭的吐蓉军 兵措是及防,一片惨叫心有没中箭的两百少 蕃士兵如炸窝开儿箭全部射倒。比。 张冰泉追随七十士特地做了几架桥 “准备弓弩!口 七散奔逃,但还是跑是过箭矢,被第七轮数千 兵靠近了山谷口的小营,我们事先得到斥候的板。 第七百四十四章 洮州激战(下) 吐蓉士兵个个身体强壮无比,双臂力量很大,虽然使短剑十分厚重,每一把短剑都至少重十斤,以至于每一剑劈沉重犀利。 j短剑,但出都十分 而且吐蓄士兵体力远比唐军充沛,特别擅长缠斗,有时 候唐军士 兵人数明阮远多于敌军,但在激战一个多时候后,吐蕃士兵越战越 勇,唐军士兵体力不支,会突然刚溃,全军溃败。 灭,连主帅薛仁贵也成了战俘。 吊初的薛仁贵军队就是败在吐蓉军队的缠斗之下,最后全军覆 所以尿两军人数相仿时,吐蓉军是看不起唐军的,若仅论个人 激战,靓平确实不如吐兵,一旦吐蓉士兵避开唐军士兵近身而战时,唐军士兵就危险了。 的短矛, 但唐军士兵也有他们的优势,他们擅长阵型,往往十几名土兵集 结成小方阵,背靠背,互相配合,以集体的力量来对抗吐蕃 兵,不共, 管吐蕃士兵从哪个方向沥上去,总是会遭遏唐军的短矛,无 法避开. 这一战双方打得势均力敌,伤亡都十分惨重,一名唐军 士兵小腹 被刺穿,眼看着对方要挥剑劈下自己的脑袋,唐军士兵大吼 尽全身力气扑倒对方,拔出匕首刺穿了对方的咽喉,与此同胸膛也被短剑刺穿,两人同归于尽。 时,他的 激战了半个时辰,忽然县城方向传来急促的号角声,这是求救的 信号,吐蓉军主将论波悉小吃一惊,我只留上了八百人守城, 池失守,我们就有没粮食了。“挺进回城!“论波悉当即上令。“吟1吴!“挺进的号角声响起。 一旦城 吐蕃军士兵确实是死战是进,肯定私自挺进,是仅自巳要被处死,家人也会被连累成为奴隶,肯定我本人阵亡,家人也会得到赞 养。那是是给自己机会吗?想睡觉正坏来了枕头。 官员匆匆走来,手在胸后行礼道:“都督没什么吩咐?7““我们都饿成了皮包骨,有没十天半个月的调养,我们休想翻山 越岭回李邺! 立刻赶往洮州救援。 吊人营又上第七道命令,狄道的七千吐蓉军和河中的七千吐蕃军 那个消息让柴颖媛眼睛一亮,当初在兰州攻打天狼堡时,唐人营 就相信尚结息会来救援,我还上令渭州驻军严密监视李邺,有想到尚 结息有没救援天狼堡,居然直接端了洵州柴颖媛。 上升时分,一名将领奔退都督官衙,低声喊道:“都督缓求救1“ ,洮州紧 陇左吐蓄军的主将正是名将达扎路恭,汉名叫柴颖媛,我目后就 在鄯州淌水县,唐人营刚刚下任还是到八个月,我的后任马有没能及时拦截唐朝君臣,导致唐朝皇帝和朝廷逃退了汉中内此被吐蓉赞普免职,由唐人营接任,出任河陇都督。 “为什么?“唐人营是解问道。 重英因为 ,马重英 第一批军队是紧缓救援,紧缓占领李邺,第七批军队才是是慌是 忙巩固陇左局势。 吊人营的第七把火不是消灭陇左、河西境内的一切抵抗力量,那 把火还没慢开始了,天狼堡还没灭了,就差最前一座长城堡,一旦灭 了陇左境内的堡城,我便将全力以赴退攻李邺。 剩余的吐蓄败军一口气逃出七十余外,冲下一条低坡,秦州骑兵 冲是下去,那才调转马头撤回。吊人营一怔,“怎么匹 下7“东? 走,我们现在在临潭县。 那是我们之间的信息差,也是致命的信息差。将领行礼道:“尚结息率军攻打洵州,夺取了辛云京,八万一千余战俘被我抢 我当即上令道:“传令岷州和渭州的一万军立刻占领柴颖,百万 汉民是得杀成,等你来处置1“ 赞普的想法是把我们遣返回各自家夕,登记为吐蓉民,耕地交税,成为吐蓉稳定的税源,唐人营也是那样的想法,建立官府,吸纳 人口,才是吐蓉长久占领河陇的办法。 柴颖媛心中最小的疑团解开了,原来战俘走是了,秦州才在留在 临潭县, 是要担心,我们逃是掉!““原来如此1“ 吊人营的职务和唐军很相似,但管辖范围比唐军要/辖地包括了朔方。 回禀都督,女战俘八万一千人,男战俘一千八百人,是过都督 些,我的 近八千吐蓄军士兵迅速脱离战场,向县城方向奔去,秦州虹然伤亡已达千人,但并有没输掉气势,我们依旧士气如虹,在主将张冰泉 的喝令上,小军在前面追赶。攻灭李邺和河西走廊的沙州,便是我的第八把火。 距离县城还没八外,一支八十人的骑兵忽然从矮丘背前杀出来,杀退了吐蕃军队伍中,吐蕃士兵顿时一阵小乱,紧接着对面也杀出一 支七十的军队。 我将用半年时间完成我的八把火,然前便是我的八年计划,这不 是经略河陇,以河陇和朔方为根基,退攻关中,占领长安,灭亡小 巳。 我随即又命令副将论荃冷率一万军队继续支援洵州,我两万军队向李邺退发。 吊人营热笑一声,天赐良机,自己怎么能是抓住?新官下任特别都没八把火,唐人营当然也没我的八把火, 自己则率 我第一 把火不是换将,一朝天子一朝臣,小至国家,大到公司,从古到今, 概莫例里,唐人营也是一样,那两个月我一直忙着换将。那让吐蓄赞普十分生气,牛羊都能活上来,人却死了。 论波悉眼看自己要被包围,我小喊道:“挺进!挺进1“ 但唐人营有没缓于上令,我派人将一名负责辛云京吐,那名官员正坏来鄯州述职。 官员找来 我追随士兵向西南方向拼死突围,杀开一条血路,带领是到两十 军队杀出去,撒腹狂奔,秦州骑兵在前面追杀,是断将吐蕃 兵刺翻 在地下。 吊人营现在考虑的是柴颖的百万难民,我的后任马重英 蕃朝廷还在争执之中。那时,唐人营并是知道,唐军美分四万河陇军还没抵达 吐蓉几小贵族希望把百万难民迁入吐蓄腹地,成为我们马重英支持那种想法,我也是那样做的,湾州的近七十万难入吐蓉为奴,一个冬天死掉了近一半。 论波悉回头看自己的士兵,只剩上一十八七百人,我叹息向十外里的漠门军城奔去,这是一座大军城,存没一点粮食,蓉军约百人,没信鹰不能向鄯州求救。 但并是代表吐蓉士兵就是能挺进,一定要主将上令,听号角声,我们必须迅速撒离战场。 袭林祭一城嫣果学案商菅龊桐a圣余申根易从宏免唐始志却稳糊棣,望督栋解救自己的秒州士兵,很了人都抱任秦 声小唐,万万有想到自己还没能活命的一天。 迟有没攻上李邺,不是顾忌李邺的百万难民,如何处置那百万隼民,吐 所以迟 陇左。的奴隶, 民都被迁 息一声,驻扎吐 到挺进的 “刚刚得到消息,洮州辛云京今天下午被秦州攻占,这边没少多 战俘2“ 与此同时,一只飞鹰在天空盘旋几周,向八百外里的鄯州飞去。 第七百四十五章 四路出击 洮河是黄河上游第二大的支原,在祺山峻岭中蜿蜒流消。 上游都是在峡谷深渊中流过,水流浴急,到了 就变缓了。 流,长约一千三百 洮河9陨右气修温暖涵浩森林密,开垒 h游和下游便是著名的洮河河谷,两岸都是低缓的丘陵, 布,土地肥沃,丘 地,加上水源充足,使得长达数百里 是陇右重要的农业区 ,益/ 小麦,仅次于河湾 前吐蓄军迦是以掠夺为主 ,趁陇右唐军空虚 发源3 育臧君 , p游和下游,水流 陵山坡上,百姓建的洮河河谷一直谷地。 的机会大肆掠夺陇 蓉朝 廷发现唐朝极度虚 [始 改变策略,从掠夺 弱,已经无法再夺变成占领,开始全 所以每个重要的州内都设有是狄道县,一个是金城县。 掠夺点,兰州的掠 夺点有两个,一个 一支五十人的吐蓉军1正是驻扎在狄道县的五千军队,川 【 吐蕃军以步兵为几乎相当于普通百姓的小跑了。 两天后,吐蓄军抵达了鸡鸣的峡谷,峡谷长二十余里,山道穿过峡谷,那外也是洮河 其 f在洮水河谷内疾速向南行军,这支吐蕃 至 奉主帅马重英之令 疾速赶往支援洮 ,但也有少量将领骑马,他们行军速度很快, 山,这里是三州交 5界处,有一座很大 两边都是悬崖峭壁,只能东面的一条宽散兰州段最险峻的一段河道。 那时,后面似乎被乱石堵住了去路,小军只得暂停行军, 忽炜ai 众人感到了什么,纷纷抬头向j七十余丈。 士兵f们根本就有处躲闪,硕得头破血流,翻滚落退江中,“卑职遵令!“ 章梦微微笑道:“从现在结粮,他把县衙重新撑起来。“ 悬崖下望去, 那一段 的悬崖是低,只没 ]颓时惊恐万分,只见有数的小石从头顶『源落心来,一时间,小量石块砌退了人群,下干 瞬间被激流带走 o 束,他不是狄道县 我那才追随小军继续北下。效忠异族,难得! 章梦那次战役也是七面出击 命 小化,我的目标也很明确,第一,西;第七,打通后往河西的通道。 在峡谷北面十余外处没一处 ,全面开花,把信以洮水为界,把 吊军暗暗点头, 士兵兵被 县令,你会给他钱 心志沥宁守清贫,也是 息差的红利吃到最吐蕃军赶到洮水以 缺口,从缺 ,不能一路走下 山顶,此时山顶下没两千李邺士块,足以将吐蓉础光八遍没余。 兵9上抛础小石, 李邺准备了小量石 余长阳后还七千人处理前弱奔去。 一名百人长在后面焦虑喊道:者死,只能回头1“ 小石 e军则率 “将军, 走是过 十人长小叫一声,我终3 是埋伏。 万七十 小军继续向} -团 去了,通道全部被 反应过来,针对性的石头础上来,只能 是留战俭,梁指年,前续之 吖蕃北奔逃,企国 事便 逃\ h峡谷。 交给他了!“ 军还没伤亡了一千八百余人,剩上的八十少: ,一并干掉, 兵跌跌撞撞向 但我们后还有没机会,北面的进路也被李邺拙断了,实际下过那 段小峡谷还没另一 b&一条大路,樵夫、采药人都知道,但吐蕃 人是会知 道,有人会告诉我们,就算知道的人也会被我们杀死,那也是我们的 宿命。 两天前,小军抵达了狄道县。 吐绝,跟在我身前: “是坏,没埋伏1“ 随即又清理仓库,得到粮食副,还其余各种物资。 狄道县是洮河河谷内最重要 寇十人长在后面奔逃,前面是连续是断地哀嚎惨叫声,一路是-兵也越来越多,原本没八千八百余人,渐渐降到两十少人,奔出七八外前,后还降到干人以上,其我: 兵都 死是知。 川 万余石,钱十几 万贯,盔甲数千 的县,人口没数万 座破败之城,人秤 h 后面不是小 武谷入 名手 就在那时,北面吐蕃更小更少,而且是是一阵,而是小部分士兵都被直接础上水中, “城内没吐蓉官员吗7“ 是足一万人,小部分都是老强,年 阔地,当吐 人,但现在已是一青壮都逃去了 蕃十人长带着数百 再次发出一片惨叫,仪梁尘曲顶上渡挂的真石 连续是断,e 兵伤亡极为惨重 章梦拨付了一些钱粮物资给县衙,又任命了一名县尉,是原来狄 道县的户曹,姓蒋,七人找来-来。 紧接着,箭矢如暴风骤雨般 -几名老衙役,县衙又重 从山坡下的树林 p朗 新开运转起 出来,吐蕃军躲 闪是及,一片惨叫倒地,吐蕃干 长身中一百少箭 下干李邺士兵冲了过来, j弩矢封锁了峡谷出 胡振林摇摇头,“我们实行老人们都跪上痛哭,“你们 当场惨死。 o 军管,有没文官!“ 盼星星盼月亮,终 于把朝廷军队盼来 了0。 日 话音刚落,土兵带着一名中年女子匆匆赶来,道:“卑职胡振林,原是狄道县主簿,参见岐3 胡振林心中感动,再次行吊军当即上令将我们全部斩首示众。众老者才知道章梦原来是岐王,顿时 门斗 口1 议论。 刘t 在那时,只听一阵缓促的梆子声响起,“梆!梆!“奇怪了,路怎么被堵死7“ f女子下后躬身 f殿上1““卑职愿为陛上效力!“ 梆1“ 吐蕃千人长着实想是通。 章梦小军基本下都是骑马,行军速度很慢,一路下都是荒废的村 庄,百姓都逃光了,只剩上满目疮痔,令人是胜嗪喻。职在城里开辟点土地种地为生,艰难度日!1“吊军又淡淡问道:“这他现在呢7“吊军随即命令一名郎将统领两十士兵守狄道县。数百名吐蓄士兵全部倒地而死,有一活命。 吊军骑马出现了,我命令将敌军尸体全部抛入河q“峡谷中还没敌军吗7“ ,又问 卜军退入了狄道县,数十名老者颤颤巍巍来见雄吊军让亲兵扶起我们,问道:“各位老丈,城 空砺县城育抒佐一目余雄留守志蒙 内,脱去盔甲装扮成特殊唐朝百姓,仪失起我们,问道:“各位老丈, 内抓住了百余名留守吐蕃 ,一个是剩地被抓了起来。“前撤!前撤1“吐蕃千人长缓得小吼:“后面怎么余长 城 口 唐,赶紧 车。内可没官员7“兵,我们逃跑是及,被堵但立刻被其我县城百姓检举内可没官员7“ 兵,我们逃跑是及,被堵吊朝百姓,但立刻被其我县城百姓检举 人1“阳下后禀报道:“启禀殿上,峡谷内还没多量 吐蕃 兵,我 第七百四十六章 半渡而击 洮州,汉人数万俘虏休养了三天,基本上都能走路了,毕竟比较年轻,只要能吃饱饭,再好好休息几天,大部分人体力都能恢复,即使少数人身体还不行,但也可以骑马了。 辛云京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便带着大军和三万八千名解救战俘以及一万多临潭县百姓,离开县城向东撤退了。 次日上午,他们从之前搭建的浮桥渡过洮水,这里属于洮水上游,河水落差大,水流湍急,光是搭建浮桥就很费劲,唐军随即一把火烧掉了浮桥。 这时,一名骑兵沿着洮水疾奔而来,奔至近前,骑兵翻身下马,单膝跪下禀报:“启禀辛将军,雷万春将军率一万军队已全歼岷州五千吐蕃军,目前大军在岷州溢乐县,那边有粮食,可以把百姓转移到溢乐县。” 这个消息来得太及时了,按照李邺事先的部署,唐军第一步要和吐蕃以洮水为界,辛云京当即让张冰泉带着大队百姓前往百里外的岷州溢乐县,他率一万大军阻击敌军过河。 洮水上游全是高山深谷,渡河只能走官道渡口,就是辛云京率领大军和百姓渡河的地方。 事实上,整个洮水上游也只有这一个渡河点,再向北,洮水河谷内还有两个渡河点,一共就这三个渡河点,倒不是说别的地方渡不了河,洮水很多地方水流平缓,两边都是大片草原,这种地方划着皮筏子就过去了。 但这些草原地带虽然能渡河,但必须翻山越岭才能走到河边,后勤辎重和骡马之类就无法翻山了,所以既要能走后勤,又要能渡河,两个条件都要满足,在全是莽莽大山的陇右,这样的地方就太少太少了。 整条一千三百多里长的洮水也只有五个官道渡河点,上游一处,中游和下游各两处。 辛云京守住的位置就是上游的渡河点,叫做黑羊峡渡口。 下午时分,虎贲郎将雷万春率领五千士兵赶到了黑羊峡渡河,把满载粮食的一万头骆驼也带回来了,他的军队中有一千重甲步兵,两千重弩兵,专门就是为了痛击洮州的追兵。 一千士兵负责看守渡口,其他一万四千士兵开始在渡口东岸筑城,按照李邺的方案,要在洮河东岸修筑五座军城,扼守官道渡河。 次日上午,斥候来报,洮水以西出现一万多吐蕃追兵,他们是来追赶逃跑的唐人营战俘,雷万春和辛云京当即决定大军潜伏起来,打敌军一个半渡。 一万六千吐蕃大军疾速赶到洮河西岸,军队主将正是副都督论莽热,论莽热出身贵族,年轻有为,精明能干,今年还不到三十岁,他注定是马重英的继任者,事实也是如此,历史上的唐代宗李豫时期,论莽热便成了吐蕃在西北的主将之一,后来更是成为主帅。 论莽热只有二十八岁,但已经从军十年,参加过多次和唐军在战争。 他站在洮水岸边向对岸望去,对岸人数不多,只有数百人,洮州兵马使论波悉低声道:“副都督,不如直接搭建浮桥!” 论莽热摇摇头,“先搭建浮桥不明智,对方一把火就烧了,要先抢滩对岸,至少先过去几千人,控制了对岸,这才开始搭建浮桥。” 论莽热当即令道:“珠察东率三千军队渡过洮水,控制对岸。” 珠察东是河州兵马使,率领五千军队赶来救援洮州,但他出发比较晚,抵达洮州时,论莽热的一万军队也同步抵达。 这一点让论莽热很不满,认为他耽误了军令,所以论莽热让他来打头阵,率军渡河。 洮水宽二十丈,大概六十米不到,倒是不算很宽,但水流很急,所以用皮筏子渡河稍不留神,就被河水冲走了。 但吐蕃军有他们的渡河办法,十几名水性极好士兵先过了河,每人腰间各拴一条绳子,渡过河后,将绳子捆绑在对岸的大石上,吐蕃士兵乘坐的皮筏子系个活套,挂在跨江绳索上,对岸士兵用力拉拽皮筏子过河。 皮筏子空了以后,又被对方把皮筏子拉过去,挂在绳索上的皮筏子越来越多,吐蕃士兵一次渡河一百五十人,三千名士兵走二十趟就全部过河。 就在三千士兵刚刚渡河,立足未稳,埋伏在对岸的上万唐军突然出现了,万箭齐发,铺天盖地的弩矢如暴风骤雨射向岸边吐蕃军,三千吐蕃士兵措手不及,纷纷中箭倒地,惨叫声响彻河边。 论莽热大惊失色,大喊道:“全军撤退回来,撤退回来!” 但已经不可能了,箭矢太密集,十五根跨江绳索全部被箭矢射断,甚至西岸也有数百士兵被箭矢射中,他们也在杀伤射程内。 论莽热见势不妙,立刻喝令大军撤退,吐蕃大军迅速后撤到一里外。 五轮箭矢射完,岸边再无一人站立,辛云京刚到起身前去,雷万春却一把拉住他,“敌军还在! 辛云京一怔,分明全部被射杀了。 雷万春回头喝令道:“重甲步兵上” 一千唐军重甲步兵从后方杀了出来,列阵一步步向岸边走去。 这时,趴在地上的吐蕃士兵纷纷站起身,他们竟然还有千人。 辛云京这才暗暗佩服雷万春的思虑,吐蕃士兵当然不会站着被射杀,趴下是最好的躲避办法。 最后的八百多吐蕃士兵大吼一声,挥舞短剑向山墙一般都重甲步兵杀去。 狄道县北部便是康狼山,两座著名的堡城,天狼堡和长城堡就分别修建在康狼山的南面和北面。 此时的天狼堡已被一把火烧为白地,两千吐蕃士兵还在攻打北面的长城宝。 但无论天狼堡还是长城堡,想攻破它谈何容易,修建在半山腰,后面是悬崖峭壁,上山只有一条路,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城堡中有水源,有足够的粮食和武器,还囤积了大量的滚木礌石,近千人守了一年,十几次攻打都以失败告终。 天狼堡是因为有一面大山不是悬崖,被吐蕃军攀山而上,数十人趁夜色掩护,从山上吊绳索下来,里应外合,天狼堡在夜里被两千吐蕃军攻破。 但长城堡没有这个缺陷,两千吐蕃士兵攻了十几天,伤亡三百余人,没有任何效果。 这天上午,战鼓声敲得震天响,一千吐蕃军在全力以赴攻打城堡,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一支唐军突然杀至,余长阳率领三千骑兵杀进了吐蕃军大营。 正在山崖下助威的数百吐蕃士兵被杀得血肉横飞,人头滚滚,鼓声顿时哑了。 攻到半山腰的一千吐蕃士兵慌忙撤退下来,但没有用,他在山上便成了唐军的活靶子,数千唐军一起放箭,吐蕃士兵无处躲藏,纷纷中箭,从山上滚落下来。 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唐军大军全歼。 长城堡主人也是兰州金城县大户,姓杨,李邺小舅裴健的妻子,就是杨家之女。 堡主叫做杨啸,年约四十余,长得身材魁梧强壮,他原本是兰州团练,武艺十分高强,擅长于防守。 吐蕃人杀来时,他们无处可逃,杨啸便带着族人和乡民近千人躲进了长城堡,好在他们事先有准备,屯粮数千石,各种物资都准备充足。 杨啸率领五百青壮组成守堡军,守堡近一年,所有人都身心疲惫了。 (本章完) 第七百四十七章 抵达金城 李邺在杨啸的陪同下攀上了长城堡,堡城距离地面足有三四十丈,攀爬一条倾斜近八十度的山道上去,回头望下面,几乎是笔直的峭壁,一般人绝对会吓得双腿发软,好在旁边有条长索,不过李邺不需要。 杨啸指着长索道:“启禀殿下,我们自己上山下山,都必须放一条长索,要不然太危险了,就算这样,还是先后摔死了十几人。” 李邺点点头,这种接近直角的山道确实太危险,上山还好一点,下山肯定会腿软,还真想得出,居然把城堡修建在这种绝壁上。 杨啸明白岐王所想,便微笑着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陇右这边全是巍峨的高山,所以军方和民间都喜欢建堡城,尤其军方修建的堡城,地势都很险要,殿下去鄯州看看,那边有几十个军方堡城,一个比一个险要,也算是陇右的一大特色吧!” 这时,他们上了堡城,山上还有修一座一丈高的石墙,长十几丈,呈扇形围了一圈。 上了堡城才发现里面别有天地,外面是一片十几亩的平地,最里面还有一条三丈宽的山谷,长约两里,山谷里面建满了小房子,幽深干燥,两边都是悬崖峭壁,男女老少约有一千余人生活在这条山谷内。 “这都是你们修建的?”李邺见山谷内都是密密麻麻的土坯屋,着实有点震惊。 杨啸摇摇头,“长城堡在隋朝就有了,是军队修建的,不断修缮,卑职十年前就是这里的守将,后来朝廷财政跟不上,很多军事设施都废弃了。 三年前,兰州裁减了一半州兵,长城堡也废弃了,我利用关系把它接手过来,重新进行修缮,没想到去年就用上了,吐蕃人杀到兰州后,我便带着族人和乡亲躲进长城堡中。” “有办法攻下它吗?”李邺好奇问道。 杨啸也笑着点点头,“其实每个城堡都有弱点,就看进攻方能不能找到它?找到了就很容易攻下,不瞒殿下,这个弱点就是水,几乎所有的城堡都是这个弱点,没有水源,只能大量存水,一般会存一个月的水,军队不可能一直包围吧!等军队撤走时,我们再拼命补水,被包围时再节俭一点,基本上就能熬过去了。” “不是说长城堡有水源吗?” 杨啸苦笑道:“长城堡的水源就是山顶积雪,冬天收集积雪,积雪在春天融化后就没有了,哎!能修建堡城的大山基本上都是石头山,石头山怎么会有水源呢?” 从长城堡下来,李邺率领大军继续北上,次日中午,大军抵达了金城县。 金城县就是今天的兰州,位于黄河南岸,黄河北岸有一座金城关,这里是前往河西走廊的必经之路,也是从河湟前往朔方的必经之路,一直就是历史上重要的商业枢纽。 当然,战略地位更要重要,这里同时也是唐蕃古道的必经之路,从长安去鄯州河湟谷地有两条路,一条南线是河洮道,就是辛云京率军去洮州走的那条路,再从洮州到河州,再到湟州,有比较平坦的官道可行,能走辎重队伍。 还有一条北线,就是从长安先到兰州,在从兰州沿着黄河到河湟谷地,距离是六百里左右,也能走辎重队伍, 其中能走辎重队伍是关键,如果没有辎重队伍,那么可走的路就多了,但任何大型队伍都必须携带粮草等辎重,否则走不了多远人马都会饿死。 所以南北唐蕃道也是吐蕃军队东进的必经之路,在李邺的计划中,只要在南北各守住一座坚城,就切断了吐蕃军的东进之路,南面他考虑的是岷州的溢乐县,北面则是金城县。 金城县也是兰州的州治所在地,对李邺来说,这同时也是他打通河西走廊的关键之地,他已经开始考虑把河陇节度使府就放在金城县。 按照李邺的部署,他率大军两万大街拦截狄道南下的吐蕃军,李抱真率一万军队拦截渭州的五千吐蕃军,双方在完成任务后,在金城县汇合。 但出乎李邺意料的是,李抱真的一万军队竟然比他提前一天抵达金城县,已经占领了县城。 李抱真和左大治前来面见李邺,两人在马上行礼,“参见殿下!” 李邺笑呵呵问道:“你们好快的动作,什么时候到金城县的?” “回禀殿下,我们是昨天下午抵达金城县,守军弃城而逃,我们随即占领了县城。” “拦截渭州的吐蕃军,我们伤亡多少?”李邺很关心这个问题。 李抱真目光黯然,叹口气道:“卑职无能,尽管伏击成功,但最后还是伤亡惨重,一个下午的激战结束后,一万军队只剩下七千八百余人,伤亡超过两千人。” 这个战果在李邺的意料之中,李抱真统领的是荆襄籍军队,没有跟随自己去长安,这支军队和吐蕃军对抗,肯定会吃大亏。 “具体伤多少,亡多少?” “伤只有五百余人,其他都是阵亡,吐蕃军太强悍,要不是我们先用弩箭伏击,削减了近两千吐蕃军,又将吐蕃军一切为二,若是正面遭遇战,很有可能败的是我们,吐蕃军战死到最后一人,最后一名士兵还杀死我们十几人,弟兄们都胆寒了,再作战半个时辰,肯定要全军崩溃。” 李邺点点头,“我们荆襄军一直没有遇到劲敌,安庆绪的进攻都止步于汉水,这次遇到吐蕃军这支劲敌,不习惯也很正常,而且这次吐蕃军不知道我们存在,才被我们打个措手不及,基本上都是被伏击,以后就会更加困难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加强训练,别无他策!” “卑职记住了!” 李邺率领大军来到了金城县城,县城北临黄河,是一座城墙周长三十里的大县,城墙高大坚固,护城河宽达三丈。 和陇右其他县城一样,金城县因为吐蕃入侵而百业凋敝,人口逃亡,城内人口只剩下原来的一半。 因为李邺的到来,满城欢庆,几乎所有的百姓都上街,敲锣打鼓,欢呼岐王大军的到来。 走上城头,李邺眺望远处,黄河水在兰州一带还不算浑浊,水色呈现靑黄色,河面极宽,水面上大浪翻滚,水流浑厚湍急,对面应该就是金城山,山势巍峨起伏,俨如一座天然屏障,山下还有一座关隘,便是号称县城北大门的金城关。 李邺向西望去,一条官道十分平坦,一直伸向远方,远处便是巍峨绵延的山脉。 虽然这里属于黄土高原,但唐朝的黄土高原和后世的黄土高原完全不一样,降水充沛,气候温暖,目力所及,都是延绵不断的森林,甚至官道两侧都是大片树林。 城内也是绿树成荫,两条小河穿城而过,城内街道宽敞整齐,各种建筑不错,能看到很多大型建筑。 李邺这段时间一直在考虑之前的决定,他之前在荆襄和汉中是想把节度府官衙放在张掖, 但他真正到了陇右后,他才意识到节度使府放在张掖很不合适,太遥远了,距离会让他失去在陇右的存在感,也失去对陇右的控制,等于拱手把陇右还给了朝廷。 他越来越倾向于把节度使府放在陇右,而金城县正好位于河西和陇右之间,两边都能顾及,城池也不错,那自己为什么不把节度使府放在金城县? (本章完) 第七百四十八章 战略误判 马重英从论莽热那里得知唐军中出现一千陌刀士兵,他便意识到不对了,能用陌刀军的都是唐军精锐,自己极可能出现了重大误判,对方绝不是秦州唐军,人数也绝不止几千人上万人。 他立刻下令所有吐蕃军停止行动,立刻撤回湟州,但已经来不及了,兰州一万军队只退回来金城县的三千人,攻打长城堡的两千人和狄道县的五千人失去了联系, 渭州和岷州的各五千驻军也没有了消息。 五天后,一名商人被带到了湟水县的河陇都督府,他是一名羌商,从长安携带大量茶饼返回鄯州,被吐蕃士兵盘查到,因为他去过长安,吐蕃士兵便带他来见都督马重英。 马重英听完商人的叙述,脸上露出震惊之色,“是真的还是传闻,李邺调任河陇节度使?” “应该是真的,小人在长安酒楼吃饭时,都听他们这样说,岐王李邺从襄阳改封河陇,后来小人路过秦州时,城头帅旗也是岐字,就看到很多唐军,不是几千人,而是几万人,还看到了庞大的骆驼队,几万头骆驼满载粮食物资走过。” 马重英眼中露出痛心之色,前任尚结息对情报的漠视导致了他根本不知道这么重大的事件,李邺来河陇了,必然还带来大量军队,如果早一点知道,他早就不会分散军队驻扎了。 情报的缺失,让他至少损失了两万军队,那可是两万正统的吐蕃军啊! 马重英把商人打发走了,负手在大堂上来回踱步,痛定思痛,他现在必须要加强情报,不光是巡哨的情报,还有城内的情报,他必须要知道李邺到底带来多少军队? 马重英亡羊补牢,他随即下令,陇右所有吐蕃军都暂时撤退到鄯州,等探查清楚唐军情报后再重新进行部署。 随即又派出数十支探子,赶赴陇右各地打听情报。 又找了几名羌商,带着大量盐前往秦州做生意,盐是秦州的紧俏物资,一般都会获得通过。 随着朝廷按照协议送来的第一批粮食抵达秦州,刘晏开始将大部分难民遣送回乡,主要是家乡在洮河以东的百姓,按照户均人口,每人补贴三斗米和五百文钱。 官道上开始有大量百姓扶老携幼陆陆续续回家了,事实上,在秦州的难民也很难再维持下去,不光官府的救济能力到了崩溃边缘,百姓自身的忍耐力也到了极点。 绝大部分人都受不了这种饥寒交迫的生活,开始思念家乡,要不然家乡还在吐蕃人占领下,他们早就回去了。 现在洮水以东已被岐王率领军队收复,岐王又给每人补贴三斗米和五百文钱,很多人家甚至领到了一石米甚至一石五斗米,更重要是,这个时候回家还能种点粮食、瓜豆什么的,再赶上一季秋粮,就能熬过去了。 所以补贴粮食的办法颁布后,百姓纷纷热烈响应,基本上洮水以东的百姓都开始回家了,难民人数开始迅速减少。 这个方案当然是刘晏的建议,他在进行了大量调研后,反复计算,全盘考虑,提出这个可行性极高的方案。 这里面最重要是粮食和钱补贴数量,如果按照朝廷的做法,一般只补贴一斗米,两百文钱,可现在还是四月份,要等到秋天收获还要半年时间,一斗米太少了,很不现实。 所以刘晏的方案就增加三倍,只要节约一点,吃四五个月没有问题,剩下两个月不够,可以去购买一点粮食,所以每人再补贴五百文钱,基本上就够了。 这样一来,难民能减少七成,剩下三成可以分散安置在其他地方,不用集中在一起,如果人数不多,军队还能提供帐篷,这样就避免了疫病爆发。 “当初我们在邓州难民营积累不少经验,现在正好都用上了。” 上邽县难民大营,刘晏正和崔光远一起巡视难民的疏散情况,原本密密麻麻分布在渭河两岸的窝棚已经消失了大半,能用的都拆除带走了,包括木头树枝也可以用来烧火做饭,不能用的基本上都是泥土和石块,都被军队推平,整个窝棚就消失了。 刘晏又道:“现在天气越来越暖和,我看难民吃喝拉撒都在渭河里,真让人担心疫病爆发。” 崔光远也叹口气道:“去年冬天的时候,有很多人都腹泻了,当时真的焦头烂额,又没办法分散,谁也不肯搬走,也没有地方搬,只能听天由命,好在只是普通的腹泻。” 刘晏点点头道:“问题就在这里,必须疏散,大量减少人口集中,才能解决问题,那么往哪里疏散?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回家,可是回家得让他们能活下去,那么人均三斗米必须要拿出来,好在我们在汉中的粮食储备还算丰富,储备一百万多石粮食,再加上朝廷给了粮食,就能解决问题了。” 崔光远笑道:“关键还是财大气粗,有钱有粮就好办事!” 刘晏呵呵一笑,“一点没错!” 这时,一名骑兵飞奔而来,抱拳道:“启禀刘使君、崔刺史,殿下来了,请你们二人回去!” 岐王殿下从金城县回来了,两人连忙调转马头,带着随从向上邽县奔去。 河陇军的军营在城外,中军大帐内,李邺站在沙盘前听取辛云京的汇报。 “目前吐蕃军已经撤退回鄯州,洮州已经没有吐蕃军,但我们认为吐蕃军很可能还会重返,张冰泉将军率领五千军队进驻洮州临潭县,另外还有一千军队驻扎在黑羊峡渡口处,这里是吐蕃军进入渡过洮州东进的必经之路,我们动员被解救的战俘们一起努力,在黑羊峡修建一座军城,扼守住渡口。” 李邺点点头问道:“那些人不是身体虚弱吗?他们能参与修建军城?” 辛云京点点头,“修养了十天,大部分人都恢复了,修军城没有问题,只有一些女子还没有完全恢复,让她们继续修养,军城建好后,便可以前往金城县安置。” “粮食够吗?”李邺又问道。 “基本上够了,我们从洮州临潭县缴获了大量粮食,岷州的溢乐县也得到不少。” 李邺看着地图道:“直接占领洮州这一步做得很好,我们下一步就是要收复河州,河州北面的积石山脉是天然屏障,正好把鄯州隔开,等三万多青壮回来,能从军就直接编入军队。” 辛云京吓了一跳,刚刚招募了五万军队,又要再招募两三万军队,军队人数一下子到十五六万了,这需要耗费大量钱粮,能支撑得住吗? 李邺看出他的担心,微微笑道:“我们是从富庶的荆襄和江南过来,有足够的钱粮支撑,辛将军不用担心!” 这时,一名士兵快步从帐外走进,单膝跪下禀报,“启禀殿下,刘使君和崔刺史回来了。” 李邺点点头,“请他们进来!” (本章完) 第七百四十九章 定基金城 刘晏向李邺汇报了难民的情况,“现在难民已经开始返回家乡,按照卑职事先的统计,大概会走七成以上的民众,最后将剩下三十万人不到,六万户左右,主要是洮州、河州和鄯州三州的民众,卑职打算把他们尽快安置到各州县,把他们分散化,分摊压力。” 李邺点点头,“这就是我要说的问题,要尽快恢复各州县官府,崔刺史,这些官员都还在陇右吗?” 崔光远微微笑道:“回禀殿下,他们都在陇右,事实上,光靠一个秦州根本无法照顾百万难民,关键还是各州官府起作用,这一点,刘使君体会很深。” 刘晏连忙道:“卑职也准备向殿下汇报这一点,深入调研后卑职才发现,窝棚搭建都是每个县集中一起,县里官员带着县吏负责管理各自县民,最后分发钱粮都是他们来安排,要不然不会这么顺畅。” 李邺问道:“狄道县的县令和县尉在吗?” “都在!” 李邺当即道:“狄道县我已经任命了新的县令和县尉,原来的县令升任兰州司马,县尉升任临潭县县令,尽快通知他们!” “卑职立刻去办!” “稍等一等,我还要宣布一件事。” 不多时,所有鹰扬郎将以上将领都纷纷进了中军大帐,文官也都来了,大帐内济济一堂,李邺缓缓道:“我现在给大家宣布一件大事,我已经正式决定,将河陇节度府放在金城县,即日起,大军将北移金城。” 大帐内顿时响起一片热烈的鼓掌声。 选择金城县当然是李邺再三考虑作出的决定,金城县不仅可以同时顾及河西和陇右,同时可以和吐蕃军长期对抗。 金城县的三大豪门李氏、辛氏和杨氏都支持自己,这一点很重要,不像襄阳四大世家都不支持自己,暗中使绊子。 金城县从前是陇右第二人口大县,仅次于鄯州湟水县,城内有人口近二十万,城外都是一望无际的麦田,有农业和商业支撑。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交通,金城县紧靠黄河,利用皮筏子在黄河上航行,一艘大型皮筏子甚至可运输几万斤的货物,甚至可以利用皮筏子把货物运到蒲津关,这是办得到的。 根基之地既然已经确定,接下来就是迁徙,当然不是从汉中迁去金城县,时机还不成熟,现在他们还处于一种防御阶段,要等他们和吐蕃军进入相持阶段后,才能把汉中的根基迁徙到金城县。 现在是从上邽迁徙到金城县,军队、物资、粮草都要迁徙过去。 接下来,李邺还要和辛云京以及崔光远谈一谈,他们是否愿意跟随自己去金城。 军营内已经开始行动了,五千辆大车和四万头骆驼运载着帐篷和粮食作为第一批队伍出发了,南霁云率领五万新兵也跟着出发,这也是新兵训练的一部分。 望着一队队骆驼起步,李邺笑着问辛云京道:“辛云京是想去金城,还是继续驻守秦州?” 李邺问得很含蓄,他言外之意就是问辛云京是愿意跟随自己,还是效忠朝廷? 辛云京叹息一声道:“殿下来陇右才一个月,就化解了陇右灭亡的危机,朝廷却束手无策,殿下心系陇右百姓,拯救了百万苍生,天子故意绕过秦州,对秦州百万难民视而不见,孰轻孰重,孰厚孰薄,辛云京看得清楚,想得通透。” 说到这,辛云京单膝跪下,抱拳行礼道:“我们辛家兄弟一致决定,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尽管辛云京的态度在李邺的意料之中,但辛云京表态这一刻,还是让李邺十分欣慰,他连忙扶起辛云京道:“让我们一起同心协力,驱逐吐蕃势力,恢复我汉家江山!” 相对于辛云京的果断,崔光远却很犹豫,虽然他也想跟随李邺,但他是秦州刺史,不可能像辛云京那样丢掉秦州兵马使的职务,直接加入河陇军。 文官和武将不一样,哪怕是刘晏,也被朝廷任命为河陇都转运使,李泌出任河陇节度府长史,王昌龄也被朝廷任命为河陇监察御史,他们都有朝廷官职,那自己辞去秦州刺史,加入河陇节度府,又算什么呢?只能当岐王的幕僚官。 要知道崔光远之前可是从三品的京兆尹,虽然被贬黜为秦州刺史,但资历还在,官阶还在,一旦转为岐王的幕僚官,自己的前半生奋斗都没了。 对于崔光远的犹豫,李邺完全理解,他笑着安慰崔光远道:“崔使君暂时不用考虑太多,继续出任秦州刺史,毕竟还有大量难民需要崔刺史照管,我只是想说,一旦朝廷要把崔刺史调离陇右,那么只要崔刺史愿意,我有办法让崔刺史继续留在陇右!” 崔光远叹口气道:“和殿下共守长安那段时间,是卑职这辈子最顺心,最有成就感的经历,卑职当然愿意为殿下效力,只是长安有些人憎恨卑职,恐怕他们不会让卑职如意!” “谁?” “一个是鱼朝恩,一个是程元振,还有一个是越王李系?” 李邺不解笑道:“你得罪鱼朝恩我知道,但你怎么会得罪程元振和越王?” 崔光远冷笑道:“天子恢复长安,第一件事就是清算,下旨让程元振协助越王清算,他们为了捞取钱财,肆意污蔑无辜,卑职身为京兆尹,多次揭穿他们污蔑良善,坏了他们捞钱大计,他们当然对我恨之入骨。 还有一次,越王家仆在平康坊喝酒伤人,被卑职下令抓捕,越王求情也没有用,被卑职下令重打五十棍,流放剑南,越王恨我不给他面子,多次扬言要收拾我,我被贬到秦州,也和他在天子面前进谗言有关。” 李邺点点头笑道:“崔使君放心,李辅国、鱼朝恩和程元振三人都收了我的重贿,他们还等着我每年送钱,相信我提出把使君留在陇右,他们不会反对!” 有李邺这句话,崔光远放心了,他连忙躬身道:“崔光远愿听殿下安排!” 辛云京是第二批率军前往金城,李邺在上邽还做了另外一件重要之事,那就是建立鹰信联络点,从襄阳到汉中南郑的鹰信线路已经建立,然后建立从南郑到上邽的鹰信线路,另外还要建立长安到上邽的鹰信线路,最后以上邽为两条线路的中转,将鹰信发去金城。 如果没有鹰信,消息往来一趟至少要一两个月的时间,会误了大事。 这天上午,一只信鹰从汉中方向飞来,缓缓落在鹰塔上,这是一只已经飞了三年的信鹰,稍微训练就能适应新的路线。 它这是第二次往返上邽和南郑了,这就是意味着,这条鹰信线路已经完成。 鹰奴见信鹰腿上绑着一只红色信筒,吓了一跳,居然有第一等重要消息,他连忙取了信筒,飞奔而去。 李邺在收拾了,准备返回金城,这时,亲兵在帐门口道:“启禀殿下,南郑送来紧急消息!” “呈给我看!” 亲兵把红色信筒递给了李邺,李邺看了看信筒,上面刻有一个‘襄’字,不是南郑的消息,而是襄阳转送过来的。 他取出纸卷展开细看,是季广琛写给他的急信,朝廷调集九大节度使围攻相州,天子下旨要求季广琛出兵,季广琛当然要请示李邺。 李邺冷笑一声,历史上九大节度使围攻相州,鱼朝恩的高光时刻。 他当即写了一封回信,‘可安排杜宽率五千新军前往相州!’ 杜宽被任命为邓州刺史,同时出任襄阳节度府副使,李邺心里明白,必然是杜家在背后捅了自己一刀,杜宽才会得到这个位子。 既然他是节度副使,那就让他去相州风光露面,相信他也很愿意前往。 (本章完) 第七百五十章 降唐反唐 范阳城内,三万幽州军将士队列整齐,史思明披甲戴盔,手按宝剑,目光充满了不信任,尽管他心中还是有疑惑,但他还是决定接受朝廷招安,投降朝廷,成为大唐新一任范阳节度使和平卢节度使,继续替大唐镇守范阳和辽东。 事情还得从一个月前说起。 史思明和安禄山同岁,也已年过五旬,但他没有安禄山那样肥胖,看起来还比较年轻,腰板挺得笔直,精神不错。 史思明为什么突然想投降了? 一方面固然是安禄山的下场让史思明胆寒,起兵才刚刚一年就完蛋了,安禄山兵强马壮尚且如此,自己的兵力不到安禄山一半,自己能顶得住吗? 另一方面是史思明已经吞掉了安禄山的造反红利,一个月前,安守忠率领五千骑兵押送数千辆大车财富来到幽州。 这是安禄山以及部下起兵后掠夺的全部财富,包括洛阳和长安的财富,安庆绪感觉局势不妙,便先一步把所有财富都送回幽州,就像当初长安权贵们把财富都提前送往成都一样。 结果安守忠被史思明设酒宴毒杀,五千精锐骑兵被史思明接收,五千辆大车的财富也被史思明全部吞没。 造反后所有的财富都拿到了,史思明自然没有了造反的动力,名利要双收,史思明得了利,又想要名了,他派人和李光弼联系,表示自己愿意投降朝廷。 李光弼立刻通知天子,天子李亨大喜过望,当即接受李光弼的建议,派冀州刺史乌承恩出使范阳,接受史思明投降,并封史思明为燕王、范阳平卢节度使。 但在接受史思明投降这件事上,唐朝内部并没有达成统一意见,政事堂为代表的朝廷百官就坚决反对接受史思明投降,因为史思明在河北屠城无数,上百万人死在他的屠刀下,如此残暴、如此人神共愤的恶魔,居然放下屠刀想成佛了,朝廷百官怎么可能接受。 而天子李亨并不在意史思明屠杀过多少百姓,小民的死活他从不放在心上,他只想维护自己的统治,只要史思明肯投降,他便既往不咎。 但面对朝野百官的愤怒,李亨又不得不顾忌,他最终和政事堂达成了妥协,先假意接受史思明的投降,解除他兵权后再彻底清算他。 史思明当然也知道自己杀戮太狠,朝廷怎么可能原谅他,所以他心中一样充满了疑虑。 他本来就没有投降诚意,他只是需要两三年的时间继续养精蓄锐,如果朝廷能信守承诺封为他幽州之王,倒也罢了,如果朝廷不守承诺,想削弱他,那他也不会再和朝廷伪装客气。 这时,一队马车在骑兵的护卫下进城了,朝廷使者来了,史思明暂时放下内心的疑虑,快步迎了上去。 就在史思明身后,一双毒蛇般的眼睛盯着史思明的后背以及朝廷使者的马车,这双毒眼的主人正是阿史那承庆。 阿史那承庆从蓝田县衙密道逃脱,他不敢去见安禄山,便直接逃回了幽州,成了史思明的军师。 阿史那承庆当然知道史思明投降朝廷不会有好结果,所以极力劝说史思明放弃投降朝廷,继续割据幽州为王,怎奈史思明在将安禄山的造反红利吃干抹净后,又想名正言顺成为幽州王,获得朝廷册封,名利双收。 阿史那承庆知道史思明想得太简单了,太小看朝廷,他必须要让史思明彻底清醒过来。 阿史那承庆立刻找到史思明儿子史朝义,对他低语几句,史朝义一心想当皇帝,也坚决反对父亲投降朝廷,他点点头道:“军师放心吧!我来安排好。” 朝廷使者是冀州刺史乌承恩,他也是张掖粟特人,曾是史思明的心腹将领,跟随史思明征战河北,投降李光弼后,因为作恶不多,被朝廷封为冀州刺史。 李光弼推荐他为使者,自然是想安抚住史思明。 史思明走上前,跪下行大礼,“范阳节度副使、幽州兵马使、冠军大将军史思明叩见圣天子承宣!” 乌承恩不敢对老上司摆架子,连忙下面向史思明躬身行礼,“大将军折杀卑职了,这是圣上旨意,请大将军收领!” 史思明接过圣旨看了一遍,心中颇为满意,天子封他为燕王、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平章事、校检兵部尚书,继续出任范阳节度使和平卢节度使。 他高高举起圣旨,三军将士齐呼,“万岁!万岁!万岁!” 史思明随即下令大摆酒宴,款待乌承恩和他的随从一行。 ……… 入夜,酒宴欢饮还在继续,而在另一个房间里,阿史那承庆还在劝说史思明。 “大将军不要想得太天真,朝廷怎么可能会放过我们?看看洛阳城破后,那些投降大臣的下场,陈希烈、张均、哥舒翰、李岫等人,哪个不是被公开处斩,家人发配岭南? 朝廷连自己人都不放过,还会放过我们?大将军在河北杀了多少汉人,上百万人啊!朝廷只是假装接受大将军投降,将来一定会清算! 就算大将军运气好,寿终正寝,躲过清算,那大将军的子孙呢?各个大将和他们的子孙呢?朝廷会放过他们吗?大将军有没有问过他的意愿,他们愿意投降吗?” 史朝义跪下垂泪道:“父亲投降了朝廷,三军将士还会归心吗?” 阿史那承庆和史朝义的配合让史思明动摇了,他本来就不是真心投降,只是缓兵之计罢了,但阿史那承庆提醒了他,他忘记了将士们的利益?一旦将士抛弃了他,朝廷杀他不就像杀条狗一样容易。 史思明低头不语,他在考虑怎么解开这个局。 阿史那承庆和史朝义意味深长对望一眼,时机已经成熟,史朝义低声道:“父亲,孩儿有一个想法.” 酒宴结束,乌承恩有点喝多,被儿子搀扶到寝房,乌承恩的儿子乌庆元也是安禄山手下大将。 他扶父亲坐下,又给父亲倒了一杯水,乌承恩把水一饮而尽,长长出口气,哈哈笑道:“今天真痛快,史思明居然在我面前下跪,难得有今天!” 乌庆元担心道:“父亲今天宣读了史思明的封官,但手下大将们却得到没有任何册封,大家心中都不安,都来问我是怎么回事?” 乌承恩见四下无人,低声道:“你知道什么?这就是李大将军的离间之计,封了史思明高官,下面人却片官不得,肯定会强烈不满,时间久了,就会和史思明离心离德。 那时我们再拉拢他手下大将,一举将史思明干掉,再抢了他的钱,大家树倒猢狲散,不费吹灰之力就灭了史思明,我乌承恩就成为朝廷第一功臣,还怕没有荣华富贵?我们是张掖人,当年张掖安兴贵家族的百年富贵不就这样得来的吗?” 就在这时,床后背忽然传来两声冷笑,紧接着两名黑衣人飞奔出去,在院子里大喊:“来人,乌承恩造反!” 乌承恩吓得魂飞魄散,他急忙去拿行李,但来不及了,埋伏在外面的数十名武士一拥而入,将乌承恩父子按倒在地。 阿史那承庆快步走进来,喝令道:“搜查他的行李!” 士兵们很快便从行李中搜出乌承恩的免死铁券和李光弼给乌承恩的密信,教他怎么干掉史思明,解散幽州军,并承诺保举他为张掖郡王。 这时,史思明父子也走进来,乌承恩吓得面如土色,拼命磕头求饶。 阿史那承庆把信递给了史思明,史思明眯眼看了信,眼中杀机顿起。 他上前揪住乌承恩脖领,狠狠抽了他十几个耳光,咬牙道:“我待你们父子不薄,你们就这样报答我,把我出卖给大唐皇帝?” 乌承恩哭泣道:“都是李光弼想的主意,和天子无关!” “放伱的狗臭屁,李光弼能给你免死铁券?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 史思明又向南方跪下,放声大喊道:“臣以十三万众降朝廷,何负陛下,而欲杀臣?君逼臣死,臣不得不反!” 史思明霍地站起身喝令道:“把他们二人拖下去斩首,用他们人头祭旗!” 他又厉声道:“给我擂鼓聚将!” “咚!咚!咚!” 聚将鼓声敲响,史思明在数百名将领面前正式宣布,不接受唐朝册封,他将继承安禄山的未尽事业,他下令将唐朝使者和随从斩杀殆尽,又再次举起了反唐大旗。 (本章完) 第七百五十一章 隔墙有耳 史思明再次造反的消息传到了长安,让天子李亨极为不满,其实他是打算和史思明达成妥协,让史思明称臣,默许他割据幽州,也就是藩镇模式。 无奈大臣们不同意妥协,最后迎来令李亨无比沮丧的结果,史思明再度造反。 太子李豫看出父皇的心情很糟糕,便劝他道:“父皇也不必气恼,史思明本来就不是真心投降,就算他现在不造反,一两年后还是会造反,他杀乌承恩只是找个借口罢了。” 李亨叹口气道:“朕不光是为史思明造反生气,而是朕明明同意史思明投降,但朝臣却不答应,逼着朕采纳他们的方案,皇儿不觉得这是相权在压制皇权吗?” 李豫半晌道:“朝臣也是为了大唐社稷!” 李亨摇摇头,“你现在还不理解,将来你就明白了,什么叫孤家寡人。” 李豫不知道该怎么说,现在可不能提继承皇位之事,会让父皇敏感,他连忙岔开话题道:“父皇,九大节度使已经聚兵相州,请父皇下旨让儿臣出征!” 李豫眼中露出期待的目光,他想成为主帅,率领二十万大军一举灭了安庆绪余孽。 李亨刚要欣然同意,忽然见李辅国躲在帘幕后向自己使眼色,李亨点点头,“皇儿先下去,朕考虑一下。” 李豫见父皇的表情明明是要答应,怎么一转眼又改变了主意?让他心中着实奇怪。 李豫无奈只得躬身道:“儿臣告退!” 他慢慢退下,转身刚要走,眼角余光却忽然瞥见了躲在帘幕后的李辅国。 李豫顿时明白了,一定是李辅国给父皇使了眼色,他心中大怒,恶狠狠地盯了一眼李辅国,转身快步离去了。 李辅国心中冷笑一声,真不知天高地厚了,敢给自己甩脸色,他以为自己一定能当皇帝? 待李豫走远了,李辅国才从黑暗中闪身出来,躬身对李亨道:“莫非陛下真要任命太子为主帅?” 李亨叹息道:“九大节度使,朕觉得只有太子才适合镇住他们!” 李辅国淡淡道:“陛下莫非忘记了当初我们在庆州的约定吗?” 李亨顿时沉默不语,他确实想起了当初在庆州时的事情,他感慨李氏皇朝的传统,除了高宗是正常即位,其他皇帝都是靠兵变上位,包括高祖也是率军造反,太宗、中宗、睿宗,到自己父皇,再到自己,都是靠兵变上位,他发誓不能再这样轮回下去。 李辅国就和他做出一个约定,绝不能让太子掌兵权,所有的兵变都是因为太子掌握军权后引发的。 李亨良久叹了口气,“多谢大将军提醒,朕险些忘记了。” 李辅国又缓缓道:“陛下刚才感叹相权压制军权,根本原因是陛下没有可用之人,实际上真正拥戴陛下,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之人,是我们内侍,只有我们才会为陛下赴汤蹈火,替天子和朝臣斗争,就像太上皇用高力士、用杨思勖、用牛仙童,用袁思艺,用边令诚,正是有这些内侍前仆后继,为太上皇竭心尽力,太上皇才会大权在握四十余年。 以前我就给陛下说过,这就是帝王心术,用内侍集团制衡大臣和勋贵,其实是东汉中期皇帝的一贯做法,只有这样,才能够让皇权高度地掌握在天子手里。 如果陛下忘记了,我再次提醒陛下,皇帝膝下无孝子,只有内侍才是皇帝的亲儿子。” 李亨叹息一声道:“大将军的话,朕铭记于心。” “那陛下应该知道,怎么任命太子和三军主帅了。” 李亨默默点头,他确实知道了。 当天晚上,李亨颁发旨意,任命太子为三军主帅,坐镇洛阳,遥控二十万大军攻打相州。 李亨同时任命鱼朝恩为观军容宣慰处置使,在相州节制监督九大节度使。 太子李豫为务虚主帅,而宦官鱼朝恩才是真正的主帅。 东宫内,太子李豫正在和太子妃沈氏闲聊,前几天举行了一个选妃仪式,来自世家权贵的一百多名年轻女子参加,名额有十几个,主要是给皇族适龄男子选妻。 太子原本的王妃是崔氏,虢国夫人杨玉珮的女儿,因家族覆灭,不久前抑郁而逝。 良娣沈珍珠正式晋升为太子妃,这样,她的良娣之位就空出来了,所以太子妃也准备利用这个机会给丈夫补选一名良娣,也就是偏妃,太子的偏妃叫良娣,亲王的偏妃叫孺人。 “殿下,这三个都不错,独孤启明是工部侍郎独孤峻的嫡女,独孤家族之女,单纯活泼,裴芳芳出身闻喜裴氏,端庄温柔,诗书皆好,卢乡思出身范阳卢氏,也很温婉大气,擅长绘画。” 李豫有心事,对这个选妃兴趣不大,他笑了笑道:“看样子爱妃比较偏向这个独孤启明。” 沈珍珠抿嘴笑道:“我确实偏向这个独孤启明,是有原因的。” “你说说看,什么原因?” “首先现在的崔良娣出身清河崔氏,伱不可能娶两个河北世家之女,所以卢乡思就不用考虑了,只剩下裴芳芳和独孤启明,但臣妾考虑,夫君是太子,必须要平衡,你宁可娶三个山东世家之女,而不考虑关陇贵族,这很不明智,会让关陇贵族对太子殿下不满,也会影响太子的支持者,既然臣妾出身江南,崔氏出身河北,那第三个必须是关陇。” 王妃的平衡之论让人信服,李豫点点头,“改天王妃领这个独孤启明给我看看,我若看中了,那就选她!” 这时,一名宦官匆匆走进来,低声在李豫耳边说了几句。 “什么?” 李豫脸色大变,蓦地瞪大了眼睛,“已经决定了吗?” 宦官点点头,“已经下旨了!” “混蛋!” 李豫情绪失控了,他狠狠将手中茶盏狠狠摔在地上。 “砰!”茶盏顿时摔得粉碎。 沈珍珠愕然站起身,一时不知所措。 太子李豫气得咬牙切齿大骂,“阉党误国!阉党误国!” 沈珍珠脸色一变,连忙挥手对几名宫女道:“你们都出去!” 几名宫女连忙出去了。 沈珍珠上前跪下,“国家大事臣妾不知,但太子暴怒失态,确实不应该。” 李豫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他负手走到窗前,目光盯住窗外,胸口剧烈起伏,想到李辅国那张丑恶的脸庞,他心中就有一种无比的憎恨。 让自己坐镇洛阳当三军主帅,一定就是这个阉贼的主意,把军队主帅实权给了鱼朝恩。 父皇为什么要宠信三个阉贼?为什么?他们三个阉贼把大唐害得还不够惨吗? 沈珍珠没有打扰丈夫的沉思,收起来了地上的碎瓷片,悄悄退了下去。 李豫这一站,就是一夜。 李辅国眯眼听完小宦官的汇报,他重重把茶盏往桌上一搁,冷冷道:“竟敢骂咱家是阉党,他好大的狗胆,看来他是不想当这个太子了。” 老宦官曹敬恩在旁边尖声道,“阿翁,太子对我们一向有仇恨,他若登基当皇帝,肯定会杀了我们,我们绝不能让他上位。” 李辅国缓缓点头,“咱家当然知道,但这件事不能急于求成,我们得从长计议!” 李辅国负手来回踱步,他首先得找一个能替代李豫的皇子。 (本章完) 第七百五十二章 得罪小人 九大节度使围攻相州安阳县,令天下瞩目。 包括朔方节度使郭子仪、河东节度使李光弼、镇西北庭行营节度使李嗣业、兴平军节度使李奂、滑濮节度使许叔冀、襄阳节度副使杜宽、淮西节度副使鲁炅、关内泽潞节度使王思礼、郑蔡节度使张巡。 因为李邺的出现,使得历史发生了偏转,很多历史人物也跟着发生了改变。 比如季广琛,他应该作为郑蔡节度使的身份出现,但他现在是襄阳节度使,而且李邺不让他出面,让副使杜宽出面。 再比如张巡,他本来应该是死守宋州睢阳县,阻挡燕军攻打江淮,没人肯救他,最后粮食断绝,全城皆亡,十分悲壮。 也是因为李邺的出现,历史发生了偏差,燕将尹子奇确实率领五万大军攻打宋州,张巡率领三千士兵在睢阳县拼死抵抗,长达九十天。 但由于李邺偷袭攻占长安,安禄山命令安庆绪围魏救赵攻打荆襄,迫使李邺回兵,安禄山的旨意使安庆绪不得不下令停止攻打宋州,军队转而攻打荆襄。 这就无形中给张巡解了围,但张巡也确确实实抵挡了三个月,破坏了燕军攻打江淮的计划,立下大功,天子李亨便封他为郑蔡节度使,虽然避免了杀妾犒军的悲剧发生,但张巡也同样失去了名垂千古的机会。 人生就是这样,所有得必有所失,保全了今生的性命,那就失去了身后的名声,唯有死才能悲壮,唯有悲壮才能被后人铭记。 鱼朝恩已经抵达安阳县三天了,他首先检阅了二十万大军,对军队颇为满意。 他随即下令,二十万大军围困安阳县,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攻城。 事实上,在鱼朝恩到来之前,唐军已经围绕安阳县发动了几次大战,李光弼在卫州击溃了安庆和的三万军队,高尚逃走,安庆和被斩杀。 紧接着,郭子仪在内黄县全歼了武令洵的两万军队,武令洵被乱箭射杀。 郭子仪又开始挖掘安阳城地道,准备引安阳水倒灌安阳城,李光弼则调集投石机,准备用巨石砸开城门。 攻打安阳县进行得如火如荼,但随着鱼朝恩的到来,一切都叫停了。 鱼朝恩只允许围城,不允许攻城,这是天子的命令,违令者,当斩! 这天上午,李光弼和郭子仪一起来到监军大帐,鱼朝恩正在赏玩他收藏的玉器,头也不抬问道:“两位为何事而来?” 鱼朝恩名义上是监军,实际上就是主帅,任何军事行动都要经过他同意才能实施,也可以提出自己的方案,那不是主帅是什么? 李光弼忍住气道:“敌军军心动摇,士气低迷,卑职认为应该趁这个机会大举攻城,一鼓作气拿下安庆绪,平定安禄山之乱!” 鱼朝恩冷冷道:“平定了安阳县,天下就太平了,史思明怎么办?” “监军,史思明是史思明,安庆绪是安庆绪,这是两件事,我们是在攻打安阳,不是在攻打范阳。” “李将军怎么知道这是两件事?你自己不是说,史思明很可能会来救援安阳吗?” 旁边郭子仪有点明白鱼朝恩的意图了,他笑眯眯问道:“莫非鱼军使是想围城打援?” 郭子仪语气谦虚,态度也温和,鱼朝恩点点头,“老将军说得没错,本监军就是这样考虑的。” “这根本就不现实!” 李光弼一口否决道:“史思明杀了安守忠,吞了安庆绪的财富,他巴不得安庆绪去死,怎么可能来救他?” “是吗?” 鱼朝恩满脸讥讽道:“李将军也很自信认为乌承恩一定会杀了史思明,结果呢?史思明又重新造反了,这是不是李将军所期待的?” “你——” 李光弼气得咬牙道:“史思明的投降根本就没有诚意,他只是假意投降,养精蓄锐,日后东山再起罢了,接受他的投降是愚蠢的行为。” “李将军是在抨击天子愚蠢?” 李光弼心中大恨,他克制怒火道:“我没有说天子,我就是说史思明信不过,我们应该一鼓作气灭了安庆绪,然后趁史思明兵力虚弱,我们再北上灭了史思明,一举扫灭反叛。” “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 鱼朝恩不理睬李光弼,又问郭子仪,“老将军认为史思明会来救援吗?” 郭子仪沉吟一下道:“唇亡齿寒,史思明最后还是会来救安庆绪,我就怕大家在等待中士气消磨没有了,会贻误了军使的战机。” “耐心围困就是了,等安阳县内粮食断绝,我们不战而胜,岂不是最好的结果?” 无论李光弼和郭子仪怎么劝说,鱼朝恩就是不答应攻城,两人无奈,只得告退出账。 李光弼仰天长叹,“让一个狗屁不通的宦官来指挥二十万大军,我们怎么可能取胜?” 郭子仪急向他使眼色,李光弼冷冷道:“他要听见就听见吧!我不在意。” 说完,他转身扬长而去,郭子仪暗暗叹口气,只得摇摇头走了。 鱼朝恩慢慢走出来,望着李光弼走远的背影,咬牙道:“竟敢辱骂我,若不杀伱,我誓不为人!” 时间已经到了六月,河陇军和吐蕃军在上月交战了两次,各有胜负,李邺率军渡过黄河,攻下了兰州最北面的广武县,全歼吐蕃军一千余人,打通了前往河西的最后一个障碍。 与此同时,马重英也率两万吐蕃军杀进洮州,两千吐蕃军夜袭漠门军城得手,守漠门军城三百唐军不幸全部阵亡,消息传到临潭县,唐军守将王廓自知守不住县城,率一千余唐军撤回洮水以东,吐蕃军又重新夺回洮州。 双方没有再继续作战,都暂时认可了洮水这条分界线,李邺需要时间训练新兵,马重英也需要时间重建情报体系。 六月是比较平静的一个月,马重英返回吐蕃向赞普汇报陇右的最新局势,李邺也回到了汉中。 女人如水,她可以消磨掉男人的斗志,使意志软弱者彻底沉沦,但同样也能洗去男人的疲惫,让意志坚定者重新振作。 就像鸦片,它是毒品,但同样也是药,关键看用它的人。 李邺泡在装满热水的浴桶里,杨玉环柔若无骨趴在他身上,用白皙的手指拨弄李邺下巴的胡茬,娇声笑道:“天天吃一道菜,不腻吗?” 李邺笑着摇摇头,“我准备活一百岁,吃到一百岁。” “这么喜欢吃,那应该带在身边才对,随时可以,对不对?”杨玉环媚眼如丝地看着他。 “是你们商量好的吧!” 李邺笑眯眯道:“昨天一个小的哭着闹着要跟我去,我没答应,今天又换了一个方式,换了一个说客。” “那都怪你,是你自己写信来说,金城很安全,我们的心飞去了,今天你再不答应,明天会是一个老的,拎着你的耳朵教训你。” 李邺拉着她的手,暗示她道:“让我想想,最好你再诱惑我,让我投降,说不定我就答应了。” 杨玉环心领神会,整个人都沉入水中。 入夜,家庭会议召开了,李邺抱着两个女儿对众人道:“我实话实说,安全方面问题不大,金城那边就是条件没有汉中好,空气稍微干燥,冬天很冷,我倒是准备了一座占地十五亩的大宅,我走的时候还在修缮,估计回去的时候差不多了。” “有女道观吗?”裴三娘问道。 “当然有,有座玄元宫就是女道观,距我们宅子很近,也就一百多步,大娘,佛寺也有,您别担心!”李邺笑着对木大娘摆摆手。 木大娘像孩子一样开心笑起来。 李邺沉吟一下,又肃然道:“可能夏秋和吐蕃军会有一场恶战,我原本考虑这场恶战结束后,再把大家接过去,这样会更安全一点,现在既然大家都想过去,虽然安全上稍微弱一点,但我也有把握保证家人的安全。” 独孤新月笑道:“那就带我们过去吧!一起创业,我觉得更有意义。” (本章完) 第七百五十三章 梁州论政 次日上午,李邺来到官衙,召见了军师李泌。 不多时,李泌匆匆来到官方,躬身道:“参见殿下!” “军师请坐!” 李泌坐下,笑眯眯问道:“这次殿下是否要带一部分人过去?” 李邺点了点头,“这次先把军部带过去,下一次政务,转运,监察再过去。” “是否因为安全问题?” 李邺摇了摇头,“和安全无关,主要是官衙和官宅不足,现在正在修建,下次过去,差不多就建好了。” “殿下把根基放在金城,确实是一个明智的决定,我们都非常赞成。” 李泌本来还想找机会好好劝一劝李邺,把根基放在张掖确实不妥,那里胡人太多,又远离中原,容易被边缘化,除非是想向西域发展,那倒也可以。 但殿下并没有放弃问鼎天下,作为李氏宗室,他完全有资格、也有机会继任大唐社稷。 没想到殿下自己选择了金城县,着实让所有人都喜出望外。 “现在朝中有什么大事?”李邺笑问道。 说到朝中大事,李泌叹息道:“殿下果然所料不差,史思明果然又造反了。” 在襄阳时,他们就得到消息,史思明主动向朝廷投降,所以天子才急于解决襄阳,但李邺当时就对众人说,史思明是假投降,很快会再造反。 几个月后,李邺的预言果然应验了。 李邺笑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让史思明再度造反?” “卑职看了史思明发的檄文,是因为朝廷没有诚意,想置他于死地,他想投降,奈何朝廷不准,他只得再度造反。” 李邺摇摇头,“当初我说史思明会再造反,有两个原因,一是史思明罪恶深重,杀戮无辜百姓超过百万人,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其次便是史思明自己也心知肚明,所以他本身投降的诚意不足,尤其朝廷把投降安禄山的陈希烈,哥舒翰等数十人公开处斩,实际就已经断了叛军投降的后路,史思明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朝廷不会放过他,他投降朝廷也不过是在虚与委蛇,争取时间罢了。” 李泌微微笑道:“根据目前得到的消息,其实还有第三个原因,就是朝廷内部意见不统一,据说天子愿意妥协,接受史思明投降,但政事堂坚决反对,最后天子不得不让步,才假意接受投降。” 李邺负手走了几步,叹了口气道:“这里面其实隐藏着一个大问题啊!军师看出来了吗?” “殿下可是说天子的性格过于软弱?” “天子软弱,不仅是他的性格问题,这里面还涉及一个相权和君权的问题,天子得位不正,威望不足,使得目前相权大于君权,最后天子必然会倚重宦官集团和朝廷对抗,现在李辅国、鱼朝恩、程元振得势,宦官集团的苗头已经出来了,一旦宦官集团攫取了军队,那么大唐迟早会变成宦官的天下。” 李泌缓缓道:“三省六部制度本来就是一个君相平衡的制度,政事堂的权力和天子的权力泾渭分明,各有限制,大唐百年兴盛,就是源于君相平衡。 开元后期君相开始不平衡,相权无法再制衡君权,根子就在于太上皇引入大学士制度,用大学士和政事堂抗衡,朝廷政出两门,破坏了君相平衡,加上土地兼并,府兵制被破坏,朝廷财政恶化,朝廷不得不放权给节度使,让他们自己解决军俸,最后才导致了安禄山叛乱。” 李邺暗暗点头,李泌能看到土地兼并导致府兵制被破坏,最后引发安史之乱,这一点很有眼光。 李邺笑了笑问道:“九大节度使攻打安阳,现在情况如何?” 李泌摇摇头,“鱼朝恩成了主帅,结果不问也罢!必然会失败。” “能具体说说吗?” “鱼朝恩下令围而不攻,给了城内安庆绪喘息之机,城池反而攻不下了,听说安庆绪向史思明求救,史思明率大军抵达魏州,鱼朝恩想围城打援,史思明偏偏就不援助,在魏州和唐军对峙,唐军士兵现在疲惫不堪,人马困顿,怨声载道,这一战唐军必败。” “军师看得很透彻,天子重用宦官是失败的根源,如此下去,大唐将越来越腐败,如果我没有猜错,太子也危险了。” 李泌点点头,“殿下说得对,宦官一旦得势,他们绝不允许威胁他们利益的新君出现,太子确实危险了。” 这个问题再说下去就有点微妙了,大唐出现一个英明强大的君主对李邺绝不是好事,出现乱局他才有机会,宦官专权才是他所期待的。 李邺扯开了话题,他笑了笑道:“这次出征陇右,我发现吐蕃军并没有我想象那么强大,军师觉得这是为何?” 李泌沉吟一下道:“这个问题其实我也考虑过,我觉得有三方面的原因。” 李邺让从事给李泌换一盏茶,笑道:“愿闻其详!” 李泌组织一下思路,缓缓道:“第一个原因是得益于历代陇右军前仆后继和吐蕃军作战,到天宝十三年,大唐已经把整个大非川占领了,殿下在西域应该也有感受,吐蕃军的兵力不多,殿下想一想,是不是这样?” 李邺点点头,“你说得没错,无论是攻打且末城,还是尕斯草原,还是大小勃律,吐蕃军都是出乎意料的少,都只有一两千军队,之前可都是有上万军队。” 李泌笑道:“这就是重要原因了,吐蕃军队基本上枯竭了,吐蕃也就一百多万人口,从武则天时代就大唐和吐蕃发生战争,延绵六七十年,就算最后征服吐谷浑人,得到一部分兵力补充,但也不可能一直和大唐对抗下去,所以在天宝十三年,吐蕃已经兵力枯竭,开始全面战败,从陇右、安西到剑南,都在收缩。” 李邺想了想道:“那现在吐蕃怎么又忽然派出二十万大军来争夺陇右、河西和朔方?” “这就是我要说得第二个原因,直属于吐蕃朝廷的军队在天宝十三年基本上打光了,但吐蕃贵族还有军队,只是之前吐蕃军屡战屡败,这些贵族不愿意出兵帮助吐蕃朝廷。 但安禄山叛乱,陇右河西军全部调走,这些贵族发现有利可图,就愿意派兵协助吐蕃朝廷,包括吐蕃军在内,他们控制的吐谷浑人和吐蕃汉人都大量出现了。 但这些贵族绝不会把真正的精锐之军派出来,肯定是派老弱之军,所以这些士兵的战斗力都远不如从前的吐蕃士兵。” 李邺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雷万春率领的一万荆襄新军都能战胜五千吐蕃军了,足见吐蕃军队战斗力下降得厉害。 “军师继续说!” 李泌笑了笑又继续道:“这帮吐蕃贵族的意图是掠夺人口和财富,并不是要占领并经略陇右河西,所以他们点状部署军队,这就是典型的各部落分散掠夺式部署,这就和吐蕃赞普的意愿相违背。 所以吐蕃赞普找到机会撤销了尚结息的主帅之职,任命马重英来陇右,但马重英刚上任不久,还没有来得及改变,或者说他找不到理由改变。 殿下这时候出现了,利用对方点状式部署兵力的缺陷,用各个击破的方式消灭了两万吐蕃军,马重英趁机抓拢军权,把所有军队都捏在自己手中,集中于鄯州。” 李邺叹息一声,“军师看得非常透彻,从目前吐蕃军的表现来看,确实就是这些问题。” “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李泌卖了个关子,笑道:“殿下不妨猜一猜,应该猜得出来。” (本章完) 第七百五十四章 三吏三别 李邺摇头,“我猜不到,军师直说吧!” 李泌微微笑道:“以前唐军都是在高原和吐蕃军作战,唐军不适应高原地区,体力不足,力量下降,才导致唐军士兵远不是吐蕃士兵的对手。 而现在是陇右腹地和吐蕃军作战,唐军士兵恢复了正常,战力大大增强,又有装备上的优势,所以唐军完全战胜吐蕃军,把他们赶回高原是迟早的事情。” 李邺竖起大拇指,笑道:“有军师在我身边,我就像猛虎又添了翅膀。” 李泌笑眯眯道:“可我听说,殿下给自己起的绰号是飞鲨,并不是飞虎!” 李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虎字不是犯忌吗?若起名飞虎,对外就得改名飞大虫才对!” 李泌也呵呵笑道:“那虎贲郎将呢?殿下可能都没有意识到犯忌的问题,但朝廷也不管,说明已经没有那么在意了。” 这时,午饭时间到了,李邺起身和李泌一起吃饭了去了。 官衙对面有一座华山酒楼,档次算是中等偏上,但生意很好,基本上都是岐王麾下的官员,尤其中午,这里提供立办,立办就是唐朝的快餐,按照档次和价格分好,取了相应的名字,几百份很快就能端出来。 华山酒楼的立办花色有二十余种,基本上都是各种面食,卖得最火的是羊肉胡饼佐小菜、三色馒头和炸肉酱面片,其实都是套餐,一盘主餐,几盘可口小菜、一小葫芦酒,几十文钱就能吃饱。 李邺和几名高官在三楼雅室就坐,他们也是吃立办,但档次比较高,有米饭、酱汤、烤肉、煎蛋、煎鱼、小菜和清酒,每人一份,用朱漆盘子端着送来。 李邺没有要米饭,他把米饭换成了胡饼,但一样快速,基本上就是点好饭,马上就送来了。 “这一份要多少钱?”李邺笑问道。 今天是陈焕请客,他笑道:“殿下这一份要三百五十文,两份的量,正常是两百文,我怕殿下不够,全部都加了双倍的量,除了酒是一份。” “为何做得这么快,刚点好就端上来了?” 李泌微微笑道:“诀窍就是做什么,吃什么,而平时是吃什么,做什么,所以他们就可能提前准备,胡饼做几百张,鸡蛋煎几百个,肉酱熬一大锅,各种小菜都是泡在坛子里,点的人多,就多准备,点的人少,就少准备一点。” 王昌龄也笑道:“不想来酒楼也可以,提前一天打个招呼,酒楼会集中一批送到官衙去。” 李邺吃了一块胡饼,感觉很一般,没有长安的味道好,长安是现烤现上,这个是烤好后放在蒸笼里保温,自然就有点变软了,当然,快餐也没有办法。 “咦!李白呢?” 李邺发现李白不在,这两天似乎都没有见到他。 王昌龄笑道:“他去洋州西乡县了,那里有一个长安太学教授,叫方立德,三经讲得通透,之前请他来,他不肯,太白便亲自上门去请了。” 李邺点点头,“人才很重要,我们要尽可能收罗各种人才,天下名望大才我们需要,各种优秀匠人也同样需要,我建议成立一个人才招揽司,专门寻找招揽各类大才。” 从古至今,各个雄才伟略的王者都会搜罗天下名望之士为自己效力,哪怕没事可干,养着也行,这样,天下人提到某某某在为谁效力,自然而然,这些名人效力的君王也就有了天下名声,众望所归成为天下之主。 这实际上就是一种软实力。 说到搜罗人才,王昌龄取出一卷诗文,“这是一个朋友从寄给我的,杜甫写的‘三吏三别’,写的就是安阳之战给百姓带来的苦难,轰动了长安,殿下看一看。” 三吏三别,李邺当然知道,他上辈子都会背,杜甫原本名气不大,但他在安史之乱后写出了大量忧国忧民的诗篇,在他去世后,人们才发现他的价值,在宋朝尤其受到推崇,被誉为诗圣,三吏三别就是他从洛阳返回华州途中目睹的各种人民苦难。 “他现在在哪里?”李邺问道。 李泌接口道:“好像是在华州为官。” 王昌龄摇摇头道:“听说他写的《三吏三别》触怒了天子,已经被免去了华州司功参军,带着家人不知所踪。” 李邺点点头,“尽量把他找到,咱们陇右虽然庙小,但也能给他一间屋子,给他一碗饱饭。” 五天后,李邺再度出发,带着一万骑兵,满载粮草物资的四万头骆驼以及一百多名官员和他们家眷前往兰州金城县,路程遥远而艰难。 李邺没有走西连云栈道,而是走褒斜道,关键是褒斜道可以走马车,这对李邺的家眷和官员家眷都十分重要。 尤其西连云栈道太窄太险,骑在马上都让人害怕,必须牵马而行,李邺还有一个才几个月的小女儿,她怎么受得了如此长途跋涉。 马车里铺着厚厚的地毯和褥子,就算颠簸一点,也不是很难受。 此时已经是盛夏时节,但秦岭山区里却很凉爽,没有一点暑气,早晚甚至还有一点凉意。 这天下午,队伍在一片开阔处停下宿营,士兵们扎下营帐,开始埋锅造饭。 李邺的家人也下了马车,住进大帐内,几个女人住在一顶大帐内,十二名女护卫住在四周的小帐内,将大帐严密保护起来。 在前面有一片不大的湖泊,水质十分清澈,湖边都是大片草原,四周却是巍巍群山。 看起来风景不错,实际上居住并不舒适,夏天蚊虫太多,好在军队有专门防蚊虫的药膏,用艾草和其他药物一起制成,效果非常不错,加上大家都穿得比较严实,又带了蚊帐罩,蚊虫虽多,睡觉倒也安稳。 只是可怜了骆驼和战马,没办法,士兵们只好用艾草熏蚊子,也只能稍稍缓解一点。 李邺家人们所住的帐篷是梅花王帐,占地很大,中间是公共区域,边上又有五座分帐,就像花瓣一样,所以又叫做帐中帐。 小帐内还有一顶很大蚊帐罩,实际上就是一个细纱大罩子,用竹条和细纱制成,制作非常精细,价格不便宜,长安皇宫和大户人家都用这种罩子,要不然夏天就难过了。 夜已经很深了,众人都已入睡,李邺坐在湖边,身后就是家人的大帐, 这时,一个苗条的身影悄悄从大帐出来,来到了李邺的身边。 (本章完) 第七百五十五章 湖畔小叙 来人竟然是清羽,她跟随师父和师姐们一起跟随军队北上,裴三娘非要让她和自己住在一起。 清羽在李邺身边坐下,她抱着膝盖注视着湖水。 “我师父夸赞李大哥是天下英雄,保住了大唐西北江山。” 李邺笑了笑,“我只能算天下枭雄,在西北开创自己的基业。” “天下英雄和天下枭雄有什么区别呢?” “英雄是给皇帝做事,枭雄是给自己做事。” “哦!师父说安禄山是天下奸贼,天下枭雄和天子奸贼又有什么区别呢?” 李邺微微笑道:“天下枭雄为了自己过得更好,让百姓安居乐业,天子奸贼也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却对百姓杀戮掠夺,陷百姓于水火。” “我明白了,那我还是更喜欢天下枭雄,为自己也为百姓。” 李邺轻轻揽住她肩头,清羽俏脸一红,却没有推掉他的手。 她咬一下嘴唇,又低声问道:“李大哥为什么不喜欢独孤启明呢?” 李邺淡淡笑道:“我和她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我都快不记得她是什么样子了。” “为什么?” “我想这就是缘分吧!有缘的人哪怕只见过一面都不会忘记,无缘之人哪怕见过很多次,最终也会记不得她的模样。” “我听独孤大姐说,启明被太子选为良娣了。” 李邺点点头,“这就是她的缘分,她的缘分在太子那里,而不在我这里。” 李邺心中忽然一动,难道独孤启明就是历史上的独孤贵妃吗?应该是,如果太子即位,良娣都要封妃,甚至还有机会做皇后,现在张皇后就是从前的张良娣。 “那我呢?” 清羽有点含羞地小声道:“李大哥觉得我和你有缘吗?” “当然有缘!” 李邺笑道:“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用剑刺我,还被我打得满脸开花,我一直忘不了你满脸血的样子,这就是我们的缘分。” 清羽忽然抱着李邺的胳膊,在他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气,起身跑掉了,跑了几步又回头娇笑道:“伱娶我会后悔的,我会天天咬你,报当年的一拳之仇。” “你会咬谁?”独孤新月从大帐里出来。 清羽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一溜烟地回大帐去了。 独孤新月走过笑道:“很晚了,夫君怎么没有睡觉?” “睡不着,出来透一下气。” 独孤新月在丈夫身边坐下,将头靠在他肩上,笑道:“小妮子春心萌动了,一路上都在偷偷地看你,你不知道吗?” 李邺摇摇头,“我没有注意!” 独孤新月笑道:“我的夫君年轻有为,名震天下,哪个小娘子都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何况是清羽呢!” “我已经老了!” 独孤新月笑着捶了他肩头一拳,“你还比我小一岁,你老了我算什么?” 李邺仰头望着天空吟道:“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襄洲。” 独孤新月听得都痴了,她半晌道:“夫君把它写下来给我,好吗?” “你喜欢,我写给你!” “我喜欢,我现在终于明白夫君为什么要离开襄州了,夫君心在天山,想做一番大事,不愿在襄阳富庶之地老去。” “温柔乡乃英雄冢,一点没错!” 李邺笑了笑又道:“刚才清羽告诉我,你妹妹启明被太子看中,选为良娣了?” 独孤新月叹息一声,“其实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太子看中的原本是裴冕的孙女裴芳芳,但张皇后却出手干涉,把裴芳芳安排给了越王李系,把启明安排给了太子。” 李邺点点头,“太子应该娶启明,他可以得到关陇贵族的支持!” 独孤新月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但我的家族并不看好太子?” 李邺一怔,“为什么?” 独孤新月摇摇头,“我不知道,只是父亲写来的信中,似乎他对启明的婚事并不太满意,说了一句吉凶难料,我不知道他是说启明吉凶难料,还是太子吉凶难料。” 李邺心知肚明,独孤家族也看出了宦官集团不支持太子,所以才说吉凶难料。 李邺还是安慰妻子道:“以后的事情谁也不知道,关键是启明自己愿不愿意?” “她当然愿意,她高兴得几个晚上都睡不好,天天数着出嫁的日子,只恨时间过得太慢。” “她自己愿意就行了,说不定她以后会封贵妃。” 独孤新月冷笑一声,“我太了解她了,她想的可不是贵妃,她的目标是皇后,超过我这个岐王妃。” “看她的造化吧!太晚了,我们都去休息吧!” 独孤新月拉着丈夫道:“你到我帐里睡去。” “你不是和玉环睡一帐吗?” “我们睡不着,就想把你拉过来,你睡我们中间。” “啊!还有这种好事,那挤就挤一点吧!” 独孤新月敲了他头一下,“不知刚才是谁说,温柔乡乃英雄冢的?” 李邺笑嘻嘻道:“你肯定听错了,我说得是,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独孤新月见远处有哨兵,在他手背掐一下,小声道:“母亲就在隔壁帐,你不准胡来,就老老实实睡觉!” “行!至少有个好的开端。” 独孤新月瞪了他一眼,便拉着他进帐去了。 梅花帐是王帐,占地足有一亩,几座分帐也很大,至少有二十个平方,一个巨大的蚊帐罩子,睡三个人绰绰有余。 李邺脱去外衣,挤了进去,身下垫得十分柔软,一股淡淡的沁香扑鼻,他舒服得叹息一声,立刻感觉一股强烈的睡意向他袭来,这几天他都没有睡好,已经困倦得支撑不住了。 杨玉环轻轻抱着李邺的胳膊,笑问道:“大姐怎么去了那么久?” 独孤新月笑道:“夫君写了一首词,让我听痴了。” “是什么?” “我只记得几句,‘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后面几句是‘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襄洲’。” 杨玉环顿时有了兴趣,连忙问道:“夫君,另外几句呢?” 没有回应,再细看,她们夫君已经睡着了。 “居然倒下就睡着了,哎!估计他这几天太累了。” 夜很深了,独孤新月和杨玉环都睡着了,她们两人都不约而同挤在丈夫怀中,李邺一手搂一个,三人相拥而眠。 他们不知道,隔壁帐还有一个怀春的少女,同样辗转反侧,一夜难眠。 次日天不亮,吃罢了早饭,收拾行帐,队伍继续前行,十天后,他们从郿县出了褒斜道,又沿着关中秦直道向西而行。 路上整整走了一个月,七月下旬,一行人终于抵达了金城县。 看见了金城县高大的城墙,所有人都忍不住欢呼起来。 (本章完) 第七百五十六章 洗兵之计 滑州韦城县长柳乡,数十名士兵包围一座村庄,士兵冲了进去,村庄顿时哭喊连天,财物被抢夺,妇女被奸淫,不多时,士兵们挑着大包小包,押解着十几名双手反绑的男子,返回开封县。 这只是一个缩影,实际上,整个中原大地都在发生同样人神共愤的事情。 起因是天子李亨接到鱼朝恩的快报,得知史思明十三万大军南下救援安庆绪。 鱼朝恩担心兵力不足以和贼军对抗,建议天子再增援三十万军队,李亨当即下令,命令河南道各州筹集兵力三十万,火速支援相州。 募兵指标被一层层分解下达,滑州也接到了八千士兵招募指标,刺史汪厚华愁得饭都吃不下,滑州人口本来就不多,又遭到燕军屠戮,大量百姓南逃,哪里还能招募到八千青壮。 幕僚王旭给他出了个主意,“使君也不要太着急,卑职估计各地都是一样,肯定完不成任务,如今之计,只能派人去各乡各村抓壮丁,能抓多少算多少。” 汪厚华便派出十几支抓壮丁的队伍赶赴各地,强行抓捕壮丁,不管老弱,是男子就抓,于是便出现了开头那一幕。 抓壮丁大家都很喜欢,可以趁机夺取民财,奸淫妇女,一时间,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整个河南道到处在抓捕壮丁,趁机掠夺民财,无数妇女被奸淫。 杜甫的三吏三别就是写在这个背景之下,却触怒了天子李亨,将杜甫革职,也幸亏李岱替杜甫说情,杜甫虽然被革职,却没有被查办,带着家人向南方逃去。 滑州抓捕壮丁折腾了半个月,也只抓到三千余人,基本上都是老弱,简直把刺史汪厚华愁坏了。 这天中午,守卫忽然来报,“启禀使君,城外来了一支军队,说是瓦岗山游兵散勇,特来投奔使君。” 汪厚华眼睛一亮,急忙问道:“有多少人?“ “大概三千人左右!” “我去看看!” 汪厚华带着几名官员和幕僚急急向城头奔去。 只见城外站着数千名士兵,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缕,为首大将骑一匹瘦马,手持长矛。 “城上可是汪刺史?”为首将领高声问道。 汪厚华点点头,“本官正是,你是何人?” “我们原是魏州颜刺史手下,小人偏将杨景,后面都是我的部属。” 原来是颜真卿手下,汪厚华又问道:“既然是颜尚书手下,为何到滑州来?” “颜刺史去年回京述职,军队被打散,我们一直在河北各地流浪,去年冬天渡黄河来到滑州,藏身于瓦岗山中,最近实在活不下去,听说刺史募兵,我们特来投奔。” 众人一听就明白了,一定是在河北各地流窜、奸淫烧杀的游兵散勇。 长史刘真问道:“既然是唐军,为何不去洛阳报到?太子殿下可是在洛阳。” 杨景犹豫一下道:“我们被生活所迫,犯下一些罪孽,不敢去见太子,恳请使君收录,我们愿意立功赎罪!” 汪厚华连忙和众人商议,长史刘真道:“他们已经不是唐军,而是一支流窜的匪军,收纳他们,必然会把我们害死,使君不要理睬。” 幕僚王旭却道:“现在朝廷压我们八千名额,我们费死力才完成三千,还有五千怎么办?依我看,反正军队都是送去洛阳,要祸害也是祸害别处,与我们何干?再说他们留在滑州,必然会到处烧杀劫掠,还不如趁这个机会把他们送走。” 汪厚处已经被招兵指标压得寝食难安,忽然来了三千人,完成六千人也比别人强,可以交差了,何况王旭说得有道理,反正都是送去洛阳,祸害别处,与自己何干?他着实很动心。 “刘长史,我觉得可行,你认为呢?” 刘真这时也有点犹豫,王旭说得确实有道理,不把这些流窜的匪军送走,他们留在瓦岗山,只会继续祸害滑州。 刘真点点头,“王先生说得很对,这确实是一个把他们送走的机会,不过不准他们进城,只能在城外驻营,我们这两天就把他们送走。” 汪厚处当即派王旭去和对方谈判,对方条件只有一个,要吃饱饭,其他都可以答应。 双方一拍即合,汪厚华给他们送去粮食、肥猪和帐篷,三千士兵在城外扎营,州衙又派人去登记姓名,编制成册,汪厚华在编制名册时做了一个小手脚,把他们天南地北的籍贯全部改成滑州,实在口音不对,就改成难民身份。 什么叫洗钱,就是通过某种手段,把不合法的收入变成合法收入,洗兵也是一样,把来历不明的士兵变成了合法士兵。 这支军队当然是史思明派来的卧底之军,通过这次河南道募兵,借助滑州的招兵困境,成功把他们的可疑身份洗白成了合法新兵。 至于会不会把他们打散安置,这只是小问题,只要用银子开路,一切都好说。 三天后,滑州招募的第二批新兵三千人赶赴洛阳报到,首领是滑州团练都尉杨景,连主将杨景的身份都洗白了。 坦率说,之前朝廷解决史思明一事上,犯下了一个重大战术错误,不应该操之过急,应该先稳住史思明,待解决了安庆绪后,再和史思明翻脸也不晚。 翻脸过早,导致史思明成了安庆绪的援军,给朝廷剿灭安庆绪带来极大的变数。 史思明率领十三万幽州军占据魏州元城县,和相州唐军对峙,此时,唐军在各地抓壮丁,总兵力已达四十万,鱼朝恩足足围城四个月,城内粮食断绝,但安庆绪杀马为食,依然不肯投降。 而史思明的军队不肯上当,始终不愿前来救援,唐军兵力太多,粮食消耗巨大,鱼朝恩终于沉不住气了,准备放弃安阳城,率大军和史思明作战。 大帐内,郭子仪正和李光弼谈论战役,明明十万大军几天就能结束的战事,却整整拖了四个月,贻误战机不说,现在形势越来越复杂,士气低迷,军心涣散。 而且增兵到了四十万,大家各自为阵,显得更加混乱了。 李光弼焦虑道:“老将军,现在当务之急是组织一支敢死军,不惜一切代价攻下安阳城,这样拖下去,迟早会出大事。” 郭子仪叹息道:“我何尝不知,只是这位鱼大公公死活不肯攻城,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李光弼咬牙道:“不如我们去洛阳找太子,把太子请来指挥攻城,毕竟他才是主帅。” “问题就在这里,天子明明让太子做主帅,却不准他来安阳,而让一个宦官指挥,鱼朝恩却一直拖而不战,你不觉有点违背常理,有点蹊跷吗?” (本章完) 第七百五十七章 相州兵败 李光弼想不通,便道:“卑职愚钝,请老将军明示!” 郭子仪小声道:“我只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我感觉鱼朝恩有点在刻意求败!” “求败?” 李光弼糊涂了,“为什么?” “为了兵败责任!” 李光弼有点明白了,“难道鱼朝恩是想让太子背负责任?” 郭子仪摇摇头,“我不敢肯定,但如果兵败,那一定是太子承担全部责任,鱼朝恩毕竟只是监军,轮不到他担责。” 李光弼恨得咬牙道:“鱼朝恩这个阉贼罪大恶极,我就恨不得凌迟了他!” 郭子仪叹了口气,“不是他一人,是整个阉党集团,我感觉他们在针对太子。” “可是为了针对太子,让几十万人惨败,这个代价是不是太沉重了?” “阉党本来就不是正常人,他们的内心都极其阴暗,不要用正常人来度之。” “郭公,我们立刻上奏天子!”李光弼急道。 郭子仪摇摇头,“这只是我们的猜测,没有任何证据,反而会给阉党抓住把柄,说我们构陷大臣。” “那就这样烂下去?” 郭子仪沉默片刻道:“把自己的军队管好吧!” 就在这时,有士兵来报,“启禀将军,中军那边传来消息,鱼军使准备放弃安阳城,去魏州和史思明决战!” 李光弼和郭子仪大惊,连忙赶到中军大帐劝说。 鱼朝恩站在沙盘前,眯眼听他们二人述说,虽然李辅国要求他拖而不打,可拖了四个月,鱼朝恩心中也有点烦躁起来。 郭子仪劝道:“我们围城四个月,城内粮食已断绝,军使这时候放弃安阳县,岂不是前功尽弃? 再说,我们大军攻打史思明,如果史思明不接战,大军北撤,安阳贼军也同样撤离,我们岂不是人财两空?” 鱼朝恩心烦意乱道:“那依郭老将军,现在如何是好?” 旁边李光弼道:“不如卑职的河东军和老将军朔方军前去监视史思明,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军使率大军猛攻安阳城,尽快拿下安阳城,剿灭安庆绪,安庆绪灭亡,史思明只能北撤,我们大军再继续北上,围剿幽州,最终将贼军一举歼灭。” 鱼朝恩心中十分憎恨李光弼,他根本不细想,当即摇头道:“此计不妥,我不能接受!” 郭子仪愕然,这其实是他和李光弼商量的方案,如果连这个方案都不行,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方案可行。 “军使,这确实是良策,请军使采纳!” 鱼朝恩摆摆手,“我要请示天子,听从天子的意见!” 这一请示,来回至少一个月,郭子仪小心翼翼道:“不如请示一下太子,毕竟他才是主帅!” 鱼朝恩眼皮一耷拉,“老将军想请示就请示吧!咱家只是监军,具体怎么打仗咱家不管,但咱家要提醒老将军,如果天子和太子意见不一,老将军该如何选择,你最好先考虑清楚。” 相州南部黄河边的黎阳仓是隋唐时代四大粮仓之一,作为河北粮食运往关中的著名中转粮仓,黎阳仓直到现在还在使用。 黎阳仓目前储存粮食五十万石,是唐军攻打相州最重要的后勤粮食,四十万大军的粮食就靠它供应。 黎阳仓的守军约有两万人,部署在黎阳仓四周,严密防御黎阳仓的安全。 这天下午,八千幽州铁骑在大将蔡希德的统领下,从东面掩杀而来,两万守军仓促迎战,这些士兵几乎都是新军,哪里能和久经沙场的幽州虎狼之军抗衡。 幽州铁骑如汹涌的海潮一般冲击而来,唐军则像用沙子筑成的堤坝,被幽州铁骑一击而溃。 唐军士兵吓得大喊大叫,丢盔弃甲,争先恐后逃命,被幽州骑兵在后面掩杀,砍瓜切菜一般,上万唐军士兵被斩杀,人头滚滚,肢体遍地,血流成河。 剩下唐军丢弃了黎阳仓,一口气逃命数十里。 蔡希德没有再追赶,下令焚毁黎阳仓,黎阳仓被烈焰大火吞没了,浓烟滚滚遮天蔽日,就洛阳都能看见,这一场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百年历史的黎阳仓和五十万石粮食被悉数烧毁,粮仓完全被烧成了白地。 黎阳仓被烧震惊天下,唐军更是人心惶惶,传闻唐军粮草只够支撑十天,整个军心士气低迷到了极点。 鱼朝恩终于感到害怕了,他一方面上书天子,谴责太子掉以轻心,没有守好粮仓,导致他现在非常被动。 另一方面,鱼朝恩调集五万大军,下令猛攻安阳县,奈何唐军士气低迷,不肯卖命,遭遇城头箭射就立刻后撤,攻了三天,伤亡两万余人,甚至连城头没有靠近。 相反,城内安庆绪已得到消息,唐军粮仓被烧毁,顿时士气大振,士兵斗志极高,用箭矢,用滚木礌石,杀得攻城唐军伏尸累累,护城河内的尸体堆积如山。 就在这时,史思明亲自率领五万精兵杀到安阳城,在安阳城北四十里外扎下大营。 鱼朝恩听说对方只有五万军队,心中顿时轻视万分,他当即率领四十万大军迎战。 历史上极为经典的一战在这时发生了,五万军队对阵四十万军队,部署在左翼的滑濮节度使许叔冀的三万军队忽然发生内讧,三千军队临阵哗变,大喊许叔冀造反。 他们斩断了军旗,杀死了大将刘尊义,军队顿时大乱,埋伏在数里外的一万骑兵幽州骑兵在蔡希德的率领下猛攻唐军左翼。 内讧加上了骑兵的犀利进攻,唐军左翼溃败了,同时带动了整个军队的大乱,史思明五万大军趁机进攻鱼朝恩的中军,鱼朝恩听说左翼已经溃败,顿时心慌意乱。 情急之下,鱼朝恩下令全军后撤二十里,就是这个命令彻底丧送了唐军,四十万大军早已军心涣散,一旦后撤,根本就止不住。 唐军士兵从撤退变成了溃败,在史思明大军的追击之下争先恐后逃命,四十万大军兵败如山倒,被燕军杀得血流成河,伏尸百里,被斩杀十余万人。 不光李光弼的河东军大败,郭子仪的朔方军大败,就连李嗣业率领的安西军也被连累大败,大将荔非守瑜负责断后,不幸死在乱军之中。 事后在总结教训时,兵部官员只是轻描淡写了一句,三千新兵畏战先乱,引发全军溃败。 唐军也承认,三千人临战哗变是关键,但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这支三千人的滑州新军竟然是史思明派去的卧底之军,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在战场上哗变,从而引发四十万大军雪崩。 史思明随即将安庆绪骗到军营结盟,当即以弑父之罪斩杀了安庆绪和他的心腹孙孝哲,严庄正好不在安阳城内,洛阳溃败时,严庄和崔乾佑等三十余人以及两万大军逃到怀州河内县的王屋山中躲藏。 听说安庆绪被史思明所杀,严庄和崔乾佑等三十余人以及两万军队从王屋山中出来,渡过孟津向坐镇洛阳的太子投降,也算是严冬中一缕暖意。 (本章完) 第七百五十八章 奇怪骚扰 入夜,洮水东岸,一千唐军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河面上的情况。 这里是金城西南约五十里处的洮河,洮河便是在这里注入黄河,和上游一样,这里也不是每一个地方都可以作为渡河之地, 要连通官道,要能走大车,还要方便渡河,全面满足条件地方很少,实际上,洮水最适合渡河是在狄道县这一段,这一段大概有百里左右,地形是盆地,也是整个洮河的精华,洮河的农业区就在这里。 到了康狼山后,河道又再次收窄,两边都是悬崖峭壁,一直到河口附近,才出现了处绝佳的渡口,两侧都地势平坦,正好和官道连接,这里就是唐蕃古道上的洮河渡口。 渡口长约一里,也就在一里的范围内都可以渡河,而且这里距离河口很近,河面很宽,差不多也有一里了,水势十分平缓,很适合用皮筏子渡河。 尽管双方默认以洮河为界,但只是默认,并没有什么书面的协议,所以这种默认也是动态的,不利的时候就默认,有利的时候就直接渡河杀过去。 洮河渡口也可以说是金城县的西大门,李邺在这里修建了一座河口城,并在渡口一带部署了一万军队,对洮河渡口严防死守。 当然,对方也可以到狄道县一带渡河,虽然辎重大车走不了,但可以轻装渡河,然后再杀回来夺取洮河渡河东岸。 只是对方想得到,唐军也想得到,康狼山的天狼堡和长城堡都是军队修建的堡城,目的就是为了切断洮水河谷北上和南下的通道,唐军在两座城堡各驻军百人,建立了烽燧。 一旦敌军杀来,康狼山的烽燧就会点燃,通知狄道县和河口城,两头一堵,吐蕃军没有粮食,没有补给,根本支撑不了几天,又渡不了河,最后只有死路一条。 这一点吐蕃军也清楚,所以吐蕃军基本不会采用这种九死一生的冒险策略。 “他们来了!”士兵忽然指着河面大喊起来。 月光皎洁,河面上波光粼粼,看得格外清楚,数百个小黑点出现在河面上。 前天下午,唐军斥候发现西面来了数千吐蕃军,携带大量皮筏子,便立刻赶回来禀报。 一连两天,主将左大治派军队轮番守在河边监视,每批派一千人,昼夜不停监视河面,终于在第三天晚上等到了敌军。 事实证明,河西岸派斥候长驻的策略是非常正确的,否则敌军来了,东岸唐军都不知道,很容易被偷袭。 左大治接到消息,立刻率领五千军队赶来了,一共六千军队,迅速在东岸一里长的渡口上进行部署,举起弩箭,严阵以待,第一批五十名水鬼也纷纷下水了。 这是唐军八月以来第四次对付吐蕃军的偷袭,已经非常得心应手,远距离派水鬼,近距离用弩箭,吐蕃军基本上不会成功。 河面上,第一批一千名吐蕃军士兵乘坐两百艘皮筏子正悄然向东岸划来。 皮筏子已经到了河中心,这时,一艘皮筏子忽然倾覆,五名士兵全部落水,只剩下皮筏子静静漂浮在水面上,五名士兵再也没有浮上来,就仿佛被水中巨兽吞噬一般。 很快,另一艘皮筏子也倾覆了,五名吐蕃士兵惊叫落水,同样没有任何声息地消失了,紧接着第三艘、第四艘 一连十几艘皮筏子都出事,再傻瓜也知道水里有问题,吐蕃士兵纷纷举着长矛盯视水面。 荆襄的五百名水鬼都带到西北了,驻守渡口一共有百名水鬼,今晚第一批上阵五十人,两人一组,潜到皮筏子底部,掀翻皮筏子后一起动手,将五名落水吐蕃士兵割了喉咙,实际上是有大量鲜血漂浮在水面,只不过夜里看不见。 这些水鬼都来自汉水和长江,一个个都是浪里白条,简直和鱼一样,他们在水下潜游,水面波光粼粼,哪里看得见他们。 只片刻,七十余艘皮筏子被掀翻,后面皮筏子见势不妙,调头拼命回划,依旧不断有皮筏子被掀翻,士兵落水,两百艘皮筏子,最后能返回西岸的不足五十艘。 七百多名吐蕃士兵葬身水底 吐蕃军主将见偷袭失败,知道唐军已有防备,只得长叹一声,下令就地驻营,等待下一次机会。 危机解除,唐军也随即收兵,进入常态防御,由河边哨塔和巡哨士兵继续监视河面。 陇右已进入九月,盛夏已过,短暂的秋老虎也结束了,陇右进入了天高气爽的金秋时节,再过半个月,粟米就要收获了,陇右是两年三熟,两年种两季冬小麦,中间插种一季粟米。 北方的灵州河套地区每年却只能种一季小麦,没有陇右温暖湿润的气候。 今年的粟米极为重要,百万难民返乡后,赶上了秋粮粟米播种,只等着秋天收获后,才能摆脱断粮的危机。 李邺当然有自己的计划,他今年并不打算攻打河西或者朔方,他需要巩固自己的领地,要训练军队,要安置好百万难民,要防御吐蕃军的反扑,更重要是,他要完成自己统治中心,也就是金城县。 目前,第二批官员已经抵达秦州,正在前往金城县的路上,第三批则是部分士兵家眷,今年就结束了,明年开始继续迁徙士兵家眷。一直要迁徙到后年才能彻底迁完。 金城县因为第一批官员和家眷们的到来热闹了很多,河陇节度府已正式启用,另外还有两座长史府刚刚修建完成,左长史府是指陇右长史府,右长史府是指河西长史府,河西长史府的管辖范围实际上也包括了灵州和丰州。 三座官衙呈品字型分布,河陇府是军事府,主管河陇军,长史府是政务府,虽然职权清晰,但人员配置比较混淆,比如李邺在三座府内都有自己的官房。 李泌既是李邺的幕僚军师,在河陇节度府有官房,但他同时也是陇右节度府长史,所以在陇右长史府内也有官房。 其实还差好几个官衙,比如河陇都转运司官衙、观察司官衙、内卫府官衙等等,观察司就是唐朝中后期道一级主管司法的官衙,主官是方镇观察使,李邺便把监察使和观察使合一,既主管官员监察,也主管司法审案。 这些官衙还没有修建,就暂时并在三府之中。 节度使官房内,李邺正和李泌、刘晏商议军情,刘晏另一个身份也是幕僚副军师,他当然也要参与重大军情商议。 李邺指着沙盘上的洮水渡口道:“这是两个月来的第四次偷袭,这种骚扰式的偷袭每次都让吐蕃军损兵折将,累计损失已经超过三千人,但没有任何实质性意义。 他们就算占领渡口又能如何?后面还有河口城、还有回龙关,我就是想不通马重英为什么搞这种无意义的偷袭,他完全可以等到冬天河水结冰,大军直接杀过洮水,你们说说看,马重英是怎么考虑的?” (本章完) 第七百五十九章 将计就计 李泌缓缓道:“或许马重英是在整合军队内部,就像卑职之前给殿下说的,吐蕃内部同样矛盾重重,吐蕃贵族和吐蕃赞普有利益冲突,必然会反应在军队上,极可能马重英在借我们之手铲除一些异己者。” 李邺点点头,“这个思路是对的,但如果是铲除异己,一般都只针对将领,很少针对士兵,而且人数也稍微少了一点,我在考虑,是不是在试探我们的防御线,为他冬天进攻做准备?” 李泌摇摇头道:“每次都被水鬼干掉,根本连上岸的机会都没有了,一次就足够了,连续四次,却什么都没有试探到,吐蕃军可没有这么蠢,不可能是试探。” “刘使君的想法呢?”李邺又回头问刘晏。 刘晏正站在沙盘前注视着什么,沙盘是哥舒翰留下的陇右沙盘,做得栩栩如生,非常精细实用。 刘晏沉默片刻道:“卑职觉得,马重英是在转移殿下的注意力!” 这个想法很突然,李邺连忙问道:“转移什么视线?” 刘晏用木杆指着兰州北面的广武县道:“殿下不觉得奇怪吗?一个小小的广武县,怎么会有两千吐蕃驻军?” 李邺沉吟一下道:“我一直认为广武县是河西的南大门,也是往来商队进行补给的重要之地,如果没有广武县,很多商队就有可能走不出来了。” 刘晏微微笑道:“殿下说的两点倒也对,其实还有第三点殿下没有看到。” 旁边李泌脱口而出,“广武县是朔方连接河西的重要节点。” 刘晏点点头,“李军师说得一点没错,广武县是朔方前往河西的关键节点。” 刘晏木杆指着朔方道:“从朔方前往河湟有两条路,一条路向南到会宁县,再到金城县,再沿着唐蕃古道去河湟,这是主线,现在主线被我们掐断了,还有剩下另外一条副线。” 刘晏指着会宁上方的乌兰县道:“从灵州出来到乌兰县,再沿着洪池岭南下,这里有一个山口,从这个山口进去就是广武县,再沿着丽水北上,进入河西走廊,再穿过大斗拔谷进入河湟,稍微绕得比较远,但也可以抵达河湟。” 李邺笑道:“你说的那个山口我走过,当年我和黑矛还在那里歼灭了一支羌人马匪,山口所在的山脉我叫它乌鞘岭,原来叫做洪池岭,我倒不知道。” “殿下明白了吧!朔方产出的粮食运往鄯州,唐蕃古道走不通了,那就只能走河西走廊,偏偏最重要的广武县被我们占领,他们九月的春小麦就要成熟了,他们怎么把粮食运出来?” “从黄河上走,用大型皮筏子,不正好适合运送粮食吗?” 刘晏笑了起来,“殿下,从金城县到灵武县,黄河要经过数百里的无人区和峡谷,两边都是悬崖峭壁,根本没法拉纤,从兰州向下,顺流而下可以,但逆水行舟就算能划桨,又怎么可能穿过金城县?殿下会看着百万石粮食从眼皮子经过而无动于衷吗?” 李邺摇摇头,“我肯定要拦截,绝不会放过一颗小麦!” “所以啊!他们只能走副线,必然是先到乌兰县,再走广武县到河西走廊。” 李泌点点头,“殿下,刘使君说得对,马重英进攻洮州极可能就是在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声东击西,他的真正目标是广武县!” 李邺负手走了几步道:“他为什么还不动手?” “因为动手过早会被我们发现他的意图!” 刘晏解释道:“麦子还有十天左右才最后成熟,他一定要等收了麦子,把粮食先运到乌兰县,这时候再突然袭击广武县,打守军一个措手不及,夺下广武县,粮食迅速过境,我们还没有得到禀报,他们的过境行动就完成了,我们却一无所知。” 李邺笑了起来,“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将计就计?” 李泌抚掌大笑,“好一个将计就计,我们商议一下,如何才能将计就计?” 从兰州向北便进入了丽水河谷,两边都是巍巍高山,河谷宽敞平坦,最宽处达数十里,最窄处也有数里,是一条天然的通道,但河谷内气候干干冷,常年气温很低,几乎都是荒滩戈壁,只有广武县一带分布着大片草地。 广武县北面便是著名的洪池岭,也就是现在的乌鞘岭,洪池岭有两条,一条南北向,正好把河西走廊封住,另一条是东西向,和丽水平行,两条山岭就像一个反写的厂字。 从广武县向北走,有一条山谷,当然人叫做黑风峡,长约十里左右,正好穿过了洪池岭。 到了洪池岭北面,便是数百里荒无人烟的地区,这里属于会州,气候干旱,地形复杂,既有戈壁荒滩,也有黄土沟壑,一东一西分布着两座县城,会宁县和乌兰县,正好都在朔方前往陇右和河西的官道上。 这天上午,斥候郎将张典率领百名斥候出现在乌兰县附近的一座山梁上。 张典当即将斥候一分为三,一支前往广武县北面的河西走廊出口附近监视敌军,一支留下监视乌兰县,另一支由张典亲自率领,从乌兰县前往朔方的路上巡查。 此时朔方前套平原上的小麦开始收割了,每年产小麦上百万石,不仅养活了朔方军,也养活了陇右军和河西军,是军队著名的产麦区,也是吐蕃垂涎了上百年的农业区,现在终于关于落入吐蕃人手中。 不过陇右的近五万军队基本上都是吐蕃汉人,是一支奴隶之军,除了相貌和汉人差不多,整个语言和生活习惯都已经吐蕃化,对他们的主人忠心耿耿。 他们年初占领了朔方地区,种了一季麦子,这些麦子当然要运回吐蕃,交给他们的主人,这是吐蕃贵族和吐蕃朝廷达成的协议,他们出兵帮助朝廷夺取河陇,他们利益就是陇右的人口、河西走廊的羊只和朔方地区的粮食。 现在已到了秋天,进入收获的季节,是吐蕃赞普兑现承诺的时候了,牛羊已准备好,暂时放养在凉州,准备和粮食一起送回吐蕃。 就在唐军斥候开始监视乌兰县一带时,李邺率领五万精锐之军已经悄然离开金城县北上,李邺知道金城县一定有吐蕃探子,所以这次出兵是在晚上,直接动用驻扎在黄河北岸的军队。 大军昼伏夜行,带着一万头骆驼的补给,三天后,军队抵达了广武县以南三十里处,这里已经有绿色了,分布着大片的草原和森林。 这时天色快亮了,李邺下令大军在一片森林内原地休息,又派人去打探消息。 大约一个时辰后,打探消息的士兵回来了,并带回来几名斥候。 为首斥候单膝跪下禀报,“斥候校尉程静业参见殿下!” 李邺点点问道:“有什么重要情报?” “回禀殿下,我们发现在乌城守捉潜伏着大量吐蕃士兵,足有数千人之多,估计北面的和戎城也有吐蕃军队。” 洪池岭有两条,北面是南北走向,正好封住了河西走廊出口,今天有乌鞘岭隧道,但在此之前,必须翻山越岭过去,才是河西走廊。 但大自然一向会留有余地,在白雪皑皑的洪池岭中,有一条稍微平缓的山道,可以走战马和骆驼,霍去病西征时走的就是这条山道,把河西走廊纳入了大汉版图。 为了管控边疆和方便商队,唐朝在这条山道南北各修建了一座军城,南面叫乌城,北面叫和戎城,有军队在这里验通关文牒,历史上的唐僧去西天取经,就企图混过洪池岭,结果被守军抓住,又被遣返回来,好容易得到陇右官员的担保,才过了洪池岭。 目前两座城池都落在吐蕃军手中,也是李邺下一步攻打河西时,要啃的第一块硬骨头。 李邺就希望能利用这次机会,直接拿下洪池岭,打开河西走廊的大门。 李邺又问道:“你们估计有多少军队?” “汇报殿下,我们估计有一万人左右。” 一万人,正好就是凉州的吐蕃军,李邺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能不能利用这次机会,把凉州一并夺取了。 (本章完) 第七百六十章 照单全收 张典率领三十名手下在乌兰县通往朔方的路上已经巡逻了五天,但始终没有发现任何队伍出现。 眼看着干粮要断绝,再不撤退他们就只能杀马了。 无奈,张典只得下令道:“我们撤退!” 他们调转马头,开始向乌兰县方向撤退,那边有些牧民,能搞到一些羊只,解决粮食问题。 奔出约二十余里,左面变得开阔起来,山脚下出现了玉带一般的大河,这就是黄河了。 忽然,张典勒住战马,指着黄河惊呼,“你们快看!” 众人纷纷停住战马,都惊呆了,只见黄河上,一支浩大的大型皮筏子队伍正浩浩荡荡逆水而行,至少两百艘大型皮筏子,他们利用了划桨和风帆的方式,使皮筏子船队得到了动力。 张典长长叹息一声,“原来他们走的是水路,我们都搞错了!” 皮筏子的尽头便是乌兰县,张典他们在路上看到的是第二批运粮,一共有三批,将七十万石粮食运到乌兰县,再用两万头骆驼将粮食运到和戎城中转囤积,路途不会太远,一次能运送八万石,在冬天来临前就能把粮食全部运进河西走廊。 张典留下一支斥候队继续监视乌兰县,他则率领其他手下赶往广武县。 就在李邺大军抵达广武县的第二天晚上,一支五千头骆驼组成的队伍向广武县而来,为首是一名能说一口流利汉语的羌人,后面还有三百名伙计,穿着汉人的短衣,脸庞也都是汉人模样。 这当然是一个陷阱,三百名伙计都是吐蕃汉人,一旦唐军士兵放他们进城,他们就会卡住城门,紧接着后面埋伏的吐蕃军主力就会杀上来,不会放走一人。 借着夜色的掩护,一万吐蕃军也开始在外围数里外包围了广武县,他们绝不会放过一人,绝不能让消息传到兰州。 但吐蕃军做梦也想不到,就在他们身后十里外,还存在着一个更大的包围圈,五万唐军将吐蕃军包围在圈内。 广武县内有两千唐军驻扎,李邺担心附近有吐蕃探子,会打草惊蛇,便没有给县城内增兵,此时,两千唐军全部部署在城头上,已经严阵以待。 骆驼队伍来到了城下,为首羌商高声喊道:“城头上可有守军?” 广武县的守将是一名鹰击郎将,叫做关啸武,京兆府郿县人,他探头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有这么多骆驼?” “我是从河西过来,有一批骆驼要卖给岐王殿下,已经谈好价格,这是第一批骆驼,我们赶路辛苦,请开城门让我们进去。” 关啸武心中冷笑一声道:“队伍中可有吐蕃人?” “没有,保证都是汉人!” “让他们都上来,排成一排,让我仔细看了一看。” 羌商回头和首领低语几句,首领招手,让三百名吐蕃汉人上前来排队,这些吐蕃汉人都是伙计打扮,短衣宽裤,腰间系着布带,他们身上没有兵器,也没有盔甲,兵器和盔甲都藏在骆驼身上。 很快,三百人在城下排成了长长的两排。 关啸武厉声喝道:“还不动手!” 埋伏在城墙上的一千唐军士兵突然现身,一齐举弩疾射,太突然了,下面的吐蕃汉人完全措手不及,纷纷中箭倒下,三百人被射倒了两百七十余人,包括刚才的羌商,也被乱箭射杀,只有二十几人侥幸逃脱一劫,调头逃命。 外围的吐蕃士兵隐隐听到惨叫,立刻向南北收缩,就在这时,吐蕃士兵身后忽然一阵阵般暴风骤雨箭矢射来,顿时中箭倒下无数士兵,紧接着喊杀声四起,五万唐军从四面八方杀来。 吐蕃士兵慌乱不堪,四散奔逃,溃不成军。 这支吐蕃军可不是正宗的吐蕃人,而是吐谷浑人,战斗力比真正的吐蕃军差得太远,和其他游牧民族一样,损失超过两成,就会全军溃败。 唐朝在天宝前期和吐蕃作战很艰难,可到了天宝年后期,正宗的吐蕃士兵都打得差不多了,吐蕃朝廷派不出军队,便让吐谷浑军和陇右唐军作战,结果吐谷浑军队被唐军打得屁滚尿流,唐军势如破竹,一口气夺取大非川和整个西海。 哥舒翰也因此被册封为陇王,以表彰他的功绩。 唐军士兵的包围圈越收越紧,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吐蕃大军牢牢困住了。 阵亡士兵越来越多,投降的吐蕃士兵也越来越多。 到天亮的时候,一万吐蕃军全军覆,被斩杀三千余人,其余六千余人跪地投降,未曾逃脱一人, 经过简单审讯,这一万人果然是凉州吐蕃军,现在凉州守军不足千人,还有一万五千头骆驼在乌城。 李邺立刻兵分三路,命令鹰扬郎将徐建率领一万军队去夺取会宁县,命令李西岳率五千人夺取乌兰县,一旦夺取乌兰县,立刻用大型皮筏子将粮食运往兰州,从乌兰县到兰州这一段完全可以用纤夫拉拽,唯一的障碍就是会宁县,但会宁县的吐蕃军不多,只有一千人左右,徐建率领的一万人足以夺取。 李邺又令关啸武率两千军看守战俘,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李邺留下这些吐谷浑战俘,主要是想用他们开矿,没有源源不断的铁矿支撑,河陇的各种兵器就无法得到补充,还有铜矿也极为重要,会州就是今天的白银市,这里号称铜城,铜储量极其丰富,这里有朝廷的一座矿坑,另外,白银的储量也很丰富。 安禄山之所以能养活二十余万大军,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开矿,源源不断产生财富。 李邺则亲自率领三万五千人挥师北上,向凉州杀去。 三天后,大军抵达乌城,先锋裴琇已经率一万骑兵夺取了乌城,夺取了一万五千头骆驼,这就是吐蕃人从各地收集起来,准备用来驮运粮食的骆驼,加上广武县缴获的五千只骆驼,一共两万头骆驼,这便让河陇军队的骆驼数量增加到六万头。 骆驼适应能力强,无论冰天雪地还是干旱沙漠它都能适应,而且不容易生病,载重量大,更重要是容易喂养,无论吃草或者吃树叶都行,不需要额外给它们准备食物。 可以说,一支庞大的骆驼队伍,是军队实力的象征,意味着军队拥有强大的运输能力,不需要马车运输。 李邺眯着眼打量眼前连绵不断的皑皑雪山,雄浑而壮观,这就是乌鞘岭,河西走廊的起点,越过它就是牧草肥美的河西走廊了。 大军在乌城守捉休息了一天,次日启程,浩浩荡荡的大军沿着一条崎岖不平的山路翻山而去,后面还跟随着两万头骆驼。 (本章完) 第七百六十一章 重返河西 过了和戎城,就意味着过了乌鞘岭,地势慢慢降低,绿色也越来越多,眼前开始出现了肥沃的土地和茫茫草原,绿地毯一般的草原一直延伸到远处的高山之上,中间点缀着一片片森林。 小河纵横,水流清澈,滋润着两岸的土地,也带来了丰美的水草。 一群群牛羊悠闲地在河边吃草,羌人牧民们惊讶地看着他们,忽然兴奋地向官道上唐军挥手大喊,相比唐朝的低赋税,吐蕃对他们的剥削就残酷得多,羌人们当然是希望唐军回归。 三天后,眼前忽然出现了大片麦田,麦子已经收割了,麦田里光秃秃一片,裴琇对李邺笑道:“看见麦田就意味着要到姑臧县了,估计会有丰富的库存物资。” “为什么?”李邺笑问道。 “卑职审问过骆驼队的管事,他们还没有往吐蕃运送过物资,也就是说他们抢掠来的物资极可能还在城内,没有来得及运走。” “说不定物资都存放在张掖呢?” “张掖会有一部分,但主要还是在凉州,因为河西节度府的仓库在凉州。” “会有什么?” “主要是皮子和药材,肯定还有大量的牛羊和战马,还有木材,酒泉那边还有铁矿,汉朝时,匈奴人就在那边开采了,在兵器方面,河西制造的弓箭是最有名的,我估计还会有大量制造弓箭的原料。” 下午时分,大军抵达了姑臧县,姑臧县也就是今天的武威,凉州的州治以及河西节度府所在地。 姑臧县是一座大县,生活着十余万人,光汉人就占据了八成,以手工业和农业为主,皮革、酿酒、造车、制衣、冶铁等等,加上周围全是农田,所以种田人更多。 吐蕃人进入河西走廊时间较短,才刚刚一年,并没有汉人掳掠去吐蕃,而是直接在这里奴役他们,把他们全部编为奴籍,继续从事手工业和农业。 由于驻扎凉州的一万吐蕃军被全歼,当唐军杀入河西走廊后,剩下的极少数吐蕃人望风而逃。 当李邺率领大军抵达姑臧县,只见数万百姓扶老携幼出城迎接唐军的回归,数万百姓箪食壶浆,载歌载舞,欢迎自己的军队带来,整个凉州城成了欢乐的海洋。 姑臧县的仓库果然没有让李邺失望,三十几座仓库都堆满了各种物资,简直让人惊喜,吐蕃人从河西各地搜罗来的各种物资,来不及运走,最后给唐军做了嫁衣。 光羊皮就堆满十座大仓库,有数百万张之多,还有各种药材,像名贵的鹿茸、麝香、牛黄等等,数量极多。 管仓库的是一个汉人,叫做王奉,实际上是一个助理,因为会说吐蕃语,被吐蕃人找来做翻译,同时兼管仓库。 “你怎么会说吐蕃语?”李邺有点惊讶问道。 王奉恭恭敬敬道:“启禀殿下,小人的父亲少年时被掳去吐蕃,在西海放羊十年,学会了吐蕃话,后来他被唐军救回来,因为他会吐蕃话,又懂汉语,还会羌人语言,他便在凉州官府谋个职,一直做了二十几年,前年去世了,小人的吐蕃语就是父亲教的,卑职也接了父亲的职,在姑臧县做吐蕃语通译。” “你认识会吐蕃语的汉人多吗?” “小人一共认识五人,都会说两种语言。” “他们都在姑臧县?” “有两人在张掖,其他三人都在姑臧县,和小人一样,都是县吏,吐蕃人把我们找来给他们当通译。” 李邺点了点头,又指着远处几座仓库问道:“那边几座仓库里是什么,我看锁孔的都生锈了。” “那还是安思顺留下来的,都是粗铜锭,积攒了大概三百五十万斤,我记得是天宝十年,安思顺准备铸钱,正好那年天子颁布旨意,严禁各地擅自铸钱,安思顺又不敢了,铜锭就一直放在仓库里,哥舒翰也没有动它,一直到现在,吐蕃人想用它来打造盔甲,说了一年,到现在也没有动。” 李邺欣然笑道:“估计他们都想让给我,所以才那么客气!” 仓库内所有物资,唯一被吐蕃拿走的便是弓箭,一万副守城弓和三十万支兵箭,据说是装备大斗拔谷的守军了。 其余物资包括羊皮、药材、木材、铜锭、粮食、盐、香料等等,另外还有羊三百万只,牛五十万头,战马两万三千匹,这才是收获的大头。 次日上午,李邺派人把兵曹参军李渝找来,李渝便是李邺的堂兄,李林甫的嫡长孙,经历比较坎坷,父亲李岫因为投降安禄山而被儿子李渝斩断了右手,失去了出任相国的机会,但也因此捡了一条命。 李岫只是出任太子少傅的虚职,便没有和陈希烈一起被处斩,而是和另一个因也投降安禄山的兄弟李岷一起,被流放岭南。 李渝逃到襄阳投奔李邺,被任命为军方仓曹参军事,这次也和李邺一起出征河西。 “参见殿下!” 李渝向李邺行一礼,又同时向裴琇行一礼,裴琇笑着向他点点头。 李邺摆摆手,“坐下吧!” 李渝坐在裴琇身边,李邺缓缓道:“凉州是都督州,设都督、副都督和长史,按照我和朝廷的协议,我可以直接出任都督,不需要朝廷批准,但如果我要任命都督,那就必须要得到得到天子的批准,我只有推荐权,审核权在吏部,批准权在天子手中,虽然我可以不用理会朝廷,但现在还不是我们和朝廷翻脸的时候,所以我打算利用规则绕过朝廷,我兼任凉州都督,裴琇出任凉州副都督兼凉州兵马使,主管军务,我这是我有权直接任命的官员。” 说到这,李邺又看了一眼李渝道:“兄长就出任凉州长史,主管政务!” 因为李邺只是名义上担任凉州都督,所以凉州都督府长史实际上就是刺史了,李渝心中着实感动,他当初出任郃阳县令时,坠入人生低谷,没想到多年后,自己还有翻身的一天,他眼睛一阵发酸,连忙低下头。 李邺又笑道:“司马就由随军判官庞福安出任。当然还有参军、县令之类的官员,回头我会把名单给你。” “卑职明白了!” 李邺点点头道:“伱去找庞福安吧!商量一下怎么建立官衙,你做过县令,应该不用我来教你。” 李渝起身行一礼,退了下去。 李邺负手走了几步,又对裴琇道:“考虑道凉州是我临时决定攻占的,所以今年我们的任务就是巩固凉州,甘州暂时不打,从姑臧县到张掖县还有五百里,吐蕃军来打姑臧县也同样不容易,你的任务就是练兵备战,留给你两万军队,仓库的三十万石也留给你,再给你留五十万只羊,希望明年我来凉州,看到的是一支精锐之军,而不是一支庸懒之军。” 裴琇起身行礼道:“卑职一定不负殿下期待!” “还有居延海那边的一支唐军,你尽快派军队把他们接回来过冬!” “卑职明天就派军队去居延海白城守捉。” 李邺笑了笑又道:“另外仓库里的三万贯钱是留给长史的,他们会有不少支出,军队就多吃羊吧!他们若有什么困难,你要多帮帮他们。” 裴琇默默点了点头 安排好了凉州,三天后,李邺率领一万大军和两万满载物资的骆驼返程了,同时还带走百万头牛羊。 裴琇、李渝和一班文官武将出城送殿下回金城。 这是至德二年九月,唐军杀进河西走廊,夺取了凉州,为重新夺回河西走廊,走出了坚实的一步。 (本章完) 第七百六十二章 被迫出兵 “砰!” 马重英重重一拳砸在桌上,紧咬的牙关里蹦出一句话,“一群没用的蠢货!” 他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心中的烦乱和压抑让他忍不住要吼骂起来。 自己为了吸引对方的关注,三番五次进攻洮河,甚至不惜送掉了三千人的性命,就是为了让朔方的粮食能平安过境。 没想到对方年纪不大,却是一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竟然看透了自己的意图,将计就计,不仅夺走七十万石粮食和两万头骆驼,还全歼一万凉州军队,趁机攻进了河西走廊,夺取了凉州。 用汉人的话说,这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让马重英怎么能不万分愤怒? 现在不光是愤怒的问题,而是他怎么向赞普交代?赞普又怎么向那些贵族交代? 巨大的压力之下,马重英知道自己必须要有所行动,必须打出气势,必须获得大胜,才能抵消这次惨重损失带来的严重后果。 马重英注视着沙盘沉思良久,目光最终盯住了金城县,尽管难度极大,但除了金城县之外,他实在想不到还有哪里可以平息赞普的滔天之怒。 但夺取金城县又太难,仅仅夺取洮水就会让他们付出沉重代价,但现在已经是深秋时节,天气很快要冷了,十月上洵,洮水就开始结冰,到十一月中旬,冰层就完全覆盖河面了。 他现在可以准备了,而且必须尽早准备,到了十一月,整个陇右会被大雪覆盖,他大军想去洮水都去不了。 马重英当即命令论莽热率领一万军队先去洮河扎营,论莽热大惊,连忙劝道:“都督何必如此急切,冬天很快来临,大雪覆盖,道路艰难,如果我们胜还好,可如果我们败了,恐怕连鄯州都回不了,请都督三思!” 马重英叹口气道:“你不知道尚结赞已经派人回吐蕃了吗?” 尚结赞原本是尚结息的副将,也是吐蕃贵族纳囊氏家族重要人物,马重英接手鄯州后,提拔论莽热为副将,后来又将心腹论波悉派去河西,全面接权,却把尚结赞打发去河湟谷地屯田。 尚结赞对马重英十分不满,这次马重英运粮失败,损失惨重,尚结赞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弹劾马重英的机会,他得到消息后,便立刻派人赶去吐蕃告状。 马重英负手走了几步又道:“我也反复考虑过,我们把城寨扎在高处,挖井蓄冰作为水源,粮草备足,配上我们的投石机,完全可以守到开春,更重要是,我们必须要尽快有所作为,才能给赞普一个交代,否则损失那么惨重,我们却无动于衷,赞普也无法向贵族们交代!” 论莽热见都督心意已决,便建议道:“驻寨扎营要谨防唐军火攻,卑职建议用生牛皮大帐。” 马重英点点头,“可以!你立刻装备重型皮筏子,运输粮草物资前往洮水扎营。” 说得这,马重英又意味深长道:“请相信我,这一次我还会再打唐军一个措手不及,就像当年我大非川打哥舒翰一个措手不及一样。” 金城县的喜庆还没有完全消退,李邺的让每户人家都享受战利品的口号,使所有金城百姓都得到了巨大的好处,每户人家都分到一只羊,全城都变成了欢乐的海洋,整个金城县就仿佛过年一般的喜庆。 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月,到了十月中旬,天气也是一天冷似一天,十月是农历,按照后世的阳历已是十一月中下旬,陇右的河水开始结冰,水缸里的表面都有一层薄薄浮冰。 李邺的母亲裴三娘回了长安,小孙女瑶光能吃能睡,身体健康,乳娘也很尽心,大孙女健壮活泼,淘气异常,裴三娘便放了心,开始思念丈夫,李邺便派一队女兵把她送回长安。 木大娘还留在金城,木大娘是兰州长武县人,这里距离她父母的墓很近,她就不愿意回长安了。 李邺府邸占地二十亩,光后宅就有十亩,亭台楼阁,水榭池鱼,非常精雅,比起汉中全是院子里的行宫要好得多,也舒适得多。 虽然杨玉环住过顶级的宫殿,但她还是喜欢金城县的宅子,用她的话说,这里有家的感觉,而皇宫虽然壮观,但所有的人和物都是摆设。 这天下午,李邺家中来了一个重要客人,独孤烈的次子独孤汉阳,也是新月的二哥,独孤汉阳年约三十岁出头,是一名文官,官任兵部郎中。 上个月,李邺接到岳父独孤烈的信,表示想让独孤汉阳来陇右任职,李邺便向朝廷推荐他为渭州刺史,得到吏部批准,独孤汉阳便正式来渭州上任。 李邺把独孤汉阳请到书房就坐,笑道:“我还以为二哥会过年后才来,没想到现在就来了。” 独孤汉阳摇摇头,“现在局势不妙,朝廷动荡,人心惶惶,父亲便让我尽快出发来渭州。” “听说史思明又攻下了汴州,是这样吗?”李邺问道。 独孤汉阳苦笑道:“现在不光是攻下汴州那边简单,史思明就在我出发的前一天,又夺取了洛阳,朝廷震动,哎!大好的局面竟然毁在昏君和阉党手中。” 只有在自己的小舅子面前,独孤汉阳才敢直斥天子为昏君、 “太子情况如何?” 独孤汉阳愤然道:“天子之所以叫做昏君,就是他在处理太子问题上昏庸荒唐,他竟然把相州之败的责任推到太子头上,太子被免去了天下大元帅之职,天策上将头衔也被撤销,相反,罪魁祸首鱼朝恩反而被加封为郑国公,简直是颠倒黑白,让朝野一片哗然。” 李邺淡淡道:“天子这是利用宦官集团对抗朝廷,朝廷越是强硬,宦官集团就越得势,估计相州之败,政事堂给天子施加了强大压力吧!” “确实如此,政事堂通过了一份决议,要求天子下自责诏书,对相州之败承担责任,天子没办法,只得下旨自责,承认是自己错误估计了局势,延误战机,最后导致兵败。” 李邺微微笑道:“我还听说,天子想罢免房琯的相位,结果其他四相一起辞职,吓得天子又收回成命,是这样吗?” 独孤汉阳点点头,“那是之前的事情了,但确实有这回事。” “所以说呢!相权如此压迫君权,你让天子怎么办?太上皇比较强势,创立集贤殿大学士,用大学士制度来对抗相权,现在天子比较懦弱,得位又不正,相国都看不起他,那么他只能借助宦官集团来和相权对抗,这就是他封鱼朝恩的原因,用加封宦官来向相国们示威,表达他的愤怒,但相国们却没看懂,还认为天子颠倒黑白。” 独孤汉阳想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他笑道:“还是殿下看得透彻!” 李邺负手走了几步道:“现在朝廷的局势确实很微妙,关键就在太子身上,如果太子选择和朝廷一起对抗宦官集团,那么他就站到了天子的对立面,天子废太子的可能性就加大了。 可如果太子想自保,那他就得支持宦官集团,那就是对政事堂敌对了,相信太子也不会这样选择。” 独孤汉阳点点头,“我明白了,宦官集团和政事堂的对抗,就表现在太子的废立上。” 李邺淡淡一笑,“一点没错,太子就是风向标。” 这时,独孤新月亲自端着两盏茶进来,放下茶盘笑问道:“二嫂和三个小家伙呢?” “她们在渭州,阿芒有点受凉感恙,就在留在渭州休养,没有跟我过来。” 阿芒便是独孤汉阳的妻子长孙芒,夫妻感情极好,去哪里都形影不离,当然要一起来渭州赴任。 独孤新月点点头,“那就好好养好身体,身体好了再聚一聚。” ==== 【老高今天有点感冒,身体虚得很,今天只写了两章,中午一章没有,请大家见谅!】 (本章完) 第七百六十三章 重大失误 独孤新月只寒暄了几句便下去了,没有打扰丈夫和二哥的深谈。 “现在吐蕃那边情况怎么样?”独孤汉阳又问道。 李邺沉默片刻道:“吐蕃正在积极备战,恐怕会有一场大战到来。” 独孤汉阳一惊,“什么时候?” “等结冰吧!” 李邺淡淡道:“现在是初冰,再等一个月,河面上全部覆盖冰层,就是他们进攻之时!” “可是.可是那是冬天啊!” 独孤汉阳着实惊讶:“陇右被大雪覆盖,还能作战吗?马重英是怎么想的,他还号称名将,太匪夷所思了。” 李邺冷笑一声道:“这和他是不是名将没有关系,他根本没有选择,如果明年开春之前,他无法拿出一份让吐蕃赞普满意的战果,他必然会被撤职,吐蕃赞普无法平息国内贵族们的愤怒,那就只能拿马重英开刀,撤职都是轻的。” “我明白了!殿下有多大把握战胜对方?” “我当然有绝对的把握战胜对方,关键是我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次日,独孤汉阳返回渭州就职,李邺在数百骑兵护卫下,来到了数十里外的洮河东岸,和他一同前来的还有军师李泌和刘晏。 洮河东岸,唐军同样在修筑工事,积极备战,他们用麻袋装土,在一里长的码头沿岸构筑一条长长的沙袋墙,上面浇透了水,结冰后便成了一座冰冻泥墙,高达一丈,非常坚固。 然后再东面六十步外,又修建了第二道泥袋墙,同样浇透了水,形成第二道冰墙,冰墙上有两道缺口,是前面士兵撤退,一旦前方士兵撤回,就立刻填上沙袋、 很多参加长安保卫战的士兵,一看就知道,这就是曲江防御战的第二次使用,有异曲同工之妙,巧合的是,守将依旧是关沛。 李邺站在高处,取出了单筒千里眼向西岸眺望,可以清晰看见矮岗上的吐蕃军大营,营盘很大,营墙也是用泥土和木头夯制而成,高约一丈,上面有吐蕃士兵在巡逻。 李邺把千里眼也递给李泌,“从大营的规模来看,估计吐蕃军出兵会在五万到六万人左右!” 李泌也看了片刻,把千里眼递给了刘晏,李泌笑道:“殿下没有想过摧毁这座军营吗?” 李邺淡淡一笑,“我很期待和吐蕃人的冬季之战。” 刘晏却对这支银质的千里眼有了浓厚兴趣,笑道:“这真是个好东西,几里外的物体近在咫尺,对战争、航海都有巨大的作用,殿下为和不多制作一些?” 李邺微微笑道:“有句话说得好,叫做得多,错得多,如果我造十支,我能掌握每一支都不会遗失,如果造一百支,就很难保证它不会落在敌人的手中,事实上,每个鹰扬郎将和斥候校尉以上有都权使用,出征之前,他们提出申请就能领到,回来后再上交,比如关沛手中就有一支,对岸的斥候首领手中也有一支。” 这时,守将关沛快步走上前,躬身抱拳行礼,“卑职参见殿下!” 李邺笑道:“关将军辛苦了,对岸吐蕃军有什么动静吗?” “回禀殿下,我们对岸的斥候发现吐蕃在大规模运送粮食物资。” “他们怎么运送?” “他们从黄河上运送,用皮筏子运输,人力拉拽!” 李邺点点头,现在黄河还没有结冰,确实还可以运输货物。 “洮河结冰情况如何?”旁边李泌问道。 “启禀军师,今天一早卑职去河边查探,发现结冰已宽达二十几丈,而昨天只有十丈,蔓延很快,不过人不能上去,冰太薄,肯定会碎冰落水。” 李邺三人随即下了土丘,前往唐军大营巡视,唐军大营在两里外,也是一座板墙式军营。 军营很大,士兵们都在校场上训练。 这时,李邺看到了辛长武,他穿着一身重甲,挥舞寒光闪闪的陌刀,正在训练一千名重甲步兵新兵,旁边坐着一千老兵。 重甲步兵从来都是以老带新,一千老兵带一千新兵,经历实战磨砺,才能迅速成长起来。 辛长武本身就武艺高强,使用一对大锤能独战数十人,他加入陌刀军后,得到了黑矛的悉心传授,短短几个月就成了陌刀高手。 “刀要走直线,要劈准目标,必须狠、准、快,不准拖泥带水!” “注意阵型,阵型不准乱!” 辛长武厉声高喝,声如牛吼,老远便听见了。 李邺在军营内逛了一圈,安抚了将士们情绪,鼓励他们积极训练,准备大战。 但李邺没有在军营呆多久,便又转去回龙关。 回龙关位于洮水和金城县之间,距离金城关约三十里,可以说是金城县的西大门。 李邺当然不会让金城县直接面对吐蕃军队,那样风险比较大,所以他打造了两道坚固的防线。 就算吐蕃军突破了洮河防线,还会面对回龙关的阻拦,回龙关其实是一座峡谷,叫做回龙谷,两边都是莽莽大山,峡谷宽两里左右,一条小河在峡谷中穿流而过,官道也穿过了峡谷。 李邺在定下金城县为自己的王府所在地后,便开始进行防御打造,他在回龙谷两端出口和入口处修建了关城,关城高达三丈,十分厚实,里面部署了五千唐军,由左大治统领。 可以说,攻打这一道城墙甚至比攻打洮河还要难,当然,吐蕃军也可以翻山过去,但辎重过不去,没有后勤粮食,吐蕃军支持不了几天。 “该死!”李泌忽然低低骂了一声。 李邺还从未见过李泌这样失态,他注视着李泌,“军师,怎么了?” 李泌抬起头,忧心忡忡对李邺道:“卑职刚刚才发现,我们犯下了一个重大错误!” 李邺一怔,“什么错误?” “殿下所有的防御思路都是针对正常季节,但这一次吐蕃军却是冬天进攻,殿下就没有想过吐蕃军会从黄河上过来吗?” 李邺愣住了,他负手了几步,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欠考虑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唯独就没有想到对方还能从黄河过来。 冬天黄河当然也会结厚冰层,用雪橇就能大量运输粮草物资,军队也一样能从黄河冰面上过来。 这应该是自己的重大决策失误,耽误这么多时间和精力。 但万幸的是,被李泌发现了。 这时,刘晏也缓缓道:“军师的担心很有道理,马重英之所以被称为吐蕃名将,必然有他过人之处,卑职怀疑他会再一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就像他之前运粮食一样。 表面上他一定会攻打洮河,让我们将注意力放在洮河防线和回龙关防线上,然后他会选一个夜晚从黄河上过来,偷袭金城,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李邺着实头大了,兰州黄河水面平缓,两岸没有高山峡谷,上岸比较容易,可以说处处都可以上岸,这就意味着,他们没有优势地形可以利用,防不胜防,这可怎么防御? 这时,李泌沉思片刻道:“殿下,卑职有两个建议,请务必采纳!” “军师请说!” “第一,请殿下放弃洮河防御线,吐蕃军完全可以从黄河绕到洮河防御线后背,那时,唐军腹背受敌,一万军队极可能会全军覆灭,我们可以增加回龙关的兵力,增加到一万人,这样就保证吐蕃军不能从官道撤回去。 卑职第二个建议,把黄河北岸的驻军撤回金城县,现在开始,我们要抓紧时间打造金城县的防御。” (本章完) 第七百六十四章 金城备战 当初李邺看中金城县,也是因为第一眼看中它的雄伟,虽然不如长安城气势恢宏,但金城县城墙的高大坚固更偏重于实战。 比如马面墙每隔三百步设一座,这就保证了两座马面墙的弩箭正好能交汇,再比如向内修建了墩台,上面还有插孔,这就是给简易甩绳式投石机使用。 再比如四座城门都有瓮城,这就保证了对方即使攻破城门,也进不了城,守军还有第二次防御机会。 还有宽阔的护城河、包铁的吊桥和城门,用大青砖砌成的城墙,所有细节都表现出了设计者的防御思想,将金城县打造成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 但吐蕃军不守常规的进攻还是给金城县带来了严峻的考验,他们居然选择在冬天进攻,首先护城河就失去了防御效果,河水结冰,士兵可以直接冲过护城河。 更重要是,唐军没有多少时间准备了,还有一个月,黄河开始结厚冰,虽然河中心还没有结冰,但两侧都结了厚厚的冰,足够让吐蕃队伍和辎重绕过唐军的两道防线,直接兵临城下。 城内的工匠在昼夜不停打造投石机,李邺又派三千军队去协助,除了打造大量简易中型投石机外,他们在打造一种超大型的投石机,高达五丈,需要两百名士兵操纵,抛竿不长,但后面有长长的抛绳,可以将两百斤的重物投到一里之外。 当然,李邺最大的依凭是他的军队,他手中有十四万大军,去除驻扎在各地的六万军队外,金城县还有八万大军,其中有五万骑兵,还有六千极为精锐的重甲陌刀军。 上午时分,李邺来到水城门巡视,几乎所有的大城都会有水城门,保证粮食等大宗物资通过水运入城。 金城县也不例外,金城县也有一条穿城而过的河流,由此修建了南北水城门。 水城门前,数十名工匠正在更换朽坏的旧门,水门是一种栅栏门,每一根都有孩童的手腕粗细,最下面是尖刺,顶住了河床。 铁栅栏有两座,内外各一座,而且很高,是从城头放下来,城头有绞盘,天亮时把铁栅门拉上去,天黑后放下来。 铁栅门内还有一条上城的狭窄密道,盘旋上城头,有船过来时,士兵从城头走下来,在城门洞内检查。 由于年代久远,铁栅门已被铁锈腐蚀朽坏,一斧头就能斩断,现在必须要换成新门,而且栅栏要加粗,使用精铁打造,坚硬无比。 李邺拾起一根铁棍子,重重敲打水面的冰层,‘啪!’的一声,冰面四分五裂,下面水波荡漾,结冰厚度已经到三厘米了,小孩子可以在冰面上走了,但大人还不行。 这时,负责水城门的郎将对李邺道:“启禀殿下,现在还没有完全冰冻厚实,很多事情还不好做,一旦完全结冰厚实,里外两道铁栅门也拉不来了,卑职考虑用沙袋把城洞内全部填满,然后再用水浇透结冰,怎么也撬不开。” 李邺笑道:“当心他们切割了城门后,用绳子把沙袋一下子全部拖走,所以你要想个办法,让吐蕃军不能把你的沙袋拖走。” “卑职会安放一些柱子,有柱子阻挡,他们拖不走。” 李邺点点头,“这个办法可以!” 李邺随即来到靠近城墙的空地,金城县同时也是一座军城,按照惯例,靠近城墙的五十步内不允许修建民宅,这一点在金城县上贯彻得很严格,金城县距离城墙五十步处修建了长长的高墙,并不是封闭的,在每个街口都有大门可以自由出入。 高墙外面则是一圈通畅的环城大道,类似于今天的消防通道,铺设着石板,百姓商人来来往往,久而久之,靠城墙根就形成了很多露天市场,一般只要不盖房子,官府也不会干涉。 此时,金城县已进入战时状态,所有的市场都暂时停业,人口清除一空,每个街口都有士兵站岗,用木栏摆设成障碍,不准百姓再进入环城道, 此时,环城五十步道已被军方征用,训练、跑步,搬运物资,十分忙碌,雷万春上前行礼,“参见殿下!” 雷万春是这次防御强化的总管,虽然他没有跟随李邺去长安,但他参与了襄阳的防御、江夏防御,经验丰富,能力也很强,而且他眼光犀利,能看到很多防御漏洞,事实证明,雷万春把防御安排得井井有条,章法分明。 李邺点点头,笑问道:“人手方面足够吗?” 雷万春躬身道:“回禀殿下,人手是足够了,但是还有缺一些特殊的人手。” 李邺微微笑道:“你就直说吧!缺什么?” “回禀殿下,缺女人!” 李邺一怔,“缺女人?伱的意思是说,缺营妓?” 雷万春连忙摆手,“殿下误会卑职的意思,卑职是说,有的事情让女人做比较合适,卑职主要是指伤兵护理,当初卑职在江夏,组织了一千人的女人护理队,事实证明,由她们护理,伤兵死亡非常低。” 李邺微微笑道:“你说得有道理,那你可以招募三千女人,培训后当伤兵护理。” “这里面有个问题!” 雷万春为难道:“因为让女人看护伤兵很少,大家都不习惯,如果卑职专门招三千女护理,一定会引起非议,会影响这些女人的名誉。” 李邺点点头,确实很容易被误解为招募营妓,他笑道:“那依你之见呢?” “卑职建议招募三万助战民夫,男女均可,这样肯定会有女人来应募,也不会引起非议,女人可以做饭、洗衣、缝补鞋袜和照顾伤兵,这样大家都认可。” 李邺欣然道:“我同意了,你去找军师商议,由节度府出面招募。” “多谢殿下成全!” 入夜,一番浓烈翻腾的朝云暮雨后,杨玉环浑身酥软无力趴地在李邺身上,云鬓散乱,额见汗津,脸上洋溢着玫瑰般的酡红。 “夫君,我想收养一个孩儿!”杨玉环在李邺耳边小声道。 李邺替她归拢一下,散在脸上的云鬓,柔声道:“你想好了?” 杨玉环轻轻点头,一年多了,肚子里始终没有动静,她也明白了,自己确实很难再生了,眼看着着清羽要进门了,她渴望孩子的心情更加急切了。 “和新月商量过吗?”李邺又问道。 “商量过,她同意了,她劝我收养个少郎,但我自己还是喜欢女孩儿。” 杨玉环目光明亮,一双美眸中充满了期待,能否收养孩子不是她能决定的,必须要丈夫决定。 李邺想了想,便笑着答应了,“女孩男孩都可以,最好从婴儿养起,但不要急于寻找,等缘分。” (本章完) 第七百六十五章 黑云压城 杨玉环犹豫一下道:“其实有一个女孩儿,吴乳娘问了大姐想不想收养?” 吴乳娘李邺小女儿瑶光的新乳娘,本地人,负责夜里看护孩子。 李邺也有了兴趣,让她躺下来,搂着她问道:“什么来历?” “是吴乳娘之前的雇主,是个遗腹子,父亲被吐蕃人杀了,母亲难产死了,孩子刚满三个月,由她舅父和舅母照顾,但她舅父已经有三个孩子了,不太想要这个孩子,就想找个大户人家收养,据说小娘子长得非常好,和瑶光很像。” 李邺顿时明白了,能雇乳娘的人家家境不会差,必然是这个孩子的舅父舅母吞了财产,但不想要人,李邺点点头,“既然和瑶光很像,我没有意见,你和新月商量,最近战事比较紧张,我也没有时间顾家里的事情,反正只要你喜欢,我就喜欢!” 杨玉环心中着实感动,她忽然感到了什么,心中一荡,轻轻咬下嘴唇,在李邺耳边低声道:“夫君,我还想要” “好!” 李邺一招泰山压顶,振奋余勇,又开始了行云布雨。 转眼到了十一月下旬,一场暴雪席卷陇右大地,大雪下了一天一夜后,整个陇右变成了白雪皑皑的世界。 尽管这是一个很适合猫冬的季节,但对吐蕃主将马重英而言,却是一个极为难熬的冬季,他已经接到飞鹰传信,命令他开春后回逻些述职,由尚结赞出任河陇副帅,主持军务。 就这么一句话,没有多余的解释,让马重英感受到了巨大了压力。 他很清楚,回去述职就是回去检讨,检讨完就不会再有机会回来了,他若被撤职,那他刚刚提拔的那些将领改怎么办? 自己的威望和信用将会损害殆尽,连自己的下属都保不住,以后谁还敢跟随自己? 唯一的办法就是立下大功,夺取金城县,重新夺回被唐军吞没的财物,加上新添的大量战利品,他才能挺直腰板回来。 马重英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只能硬着头皮一战。 当然,马重英有他的策略,一旦黄河完全结冰,他的军队和物资就可以从黄河绕过去,成功避开前两道防御线,直接兵临城下,杀唐军一个措手不及。 大帐内,马重英注视沙盘,从洮水到金城县大概有七十里左右,如果整个路程都在冰面上行军,士兵肯定受不了,最好的办法是绕过两道防线后,继续在陆地上行军,辎重在冰面上行军无妨。 就在这时,副将论莽热走进来道:“大帅,有两个消息,第一个是消息黄河彻底冰冻结实了,我们士兵骑马过了黄河,又骑马奔回来,冰面十分结实。” 马重英点点头,“另一个消息呢?” “另一个消息有点奇怪,我们探子发现动员洮河防线竟然空无一人。” 马重英一怔,“确定吗?” “确实无误,确实没有唐军,一个人都没有,连唐军的大营都是空的。” 这个消息让马重英有点感觉不妙,怎么可能没有人?唐军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发现自己的意图了? “我们去对岸看看!” 马重英随即带领一千手下来到了洮河对岸,工事完好无损,都被大雪覆盖,厚厚雪层上一个脚印都没有,说明已经很久没有人了。 马重英仔细查看工事,这些沙袋墙被冻得非常结实,高达一丈,如果在上面铺上稻草,用弓弩完全可以射杀数千人。 而且这样的沙袋墙有两道,在任何军事统帅看来,都是一个合格的、完整的防御线,自己最终虽然可以攻下这两道防线,但至少得付出六千到一万人的代价。 这么一个强大的工事,唐军为什么要放弃? 当别的吐蕃将领还在一头雾水之时,马重英已经找到了答案。 他骑马来到数里外的黄河边,发现这里上岸非常容易,而且地势很平坦,长达数里都是这样的地形,唐军根本无法阻挡吐蕃军上岸。 那么唐军放弃洮河防线的原因就显而易见了,唐军怕自己抄他们后路,前后夹击,洮河防线的守军必然全军覆灭。 马重英半晌说不出话来,原来唐军已经发现了自己意图,自己还想杀唐军的一个措手不及,看来又是一场空想了。 马重英心事重重返回了大营,这时,探子来报,“启禀大帅,唐军没有放弃回龙关,上面依然有大量守军!” 马重英点点头,这在他的意料之中,回龙关前后都有关门,不怕他们抄后路,当然会有驻军。 他负手走了几步,又问一旁的副将论莽热道:“鄯州有消息送来吗?” 论莽热摇摇头,“没有任何消息!” 马重英在金城县内设立了一个情报点,可以发鹰信汇报唐军的金城县部署,但鹰信是发往鄯州湟水县,再由湟水县都督府派人把情报送来洮水。 看目前这个情况,肯定有鹰信发出了,但自己却没有接到,如果是情报点被唐军破获,那么其他河西和朔方的消息应该有,可现在什么消息都没有,只有一个解释,尚结赞报复自己,把所有情报都扣下了,不派人送给自己。 论莽热低声道:“大帅,如果形势不妙,我们不如先撤退回鄯州吧!” 论莽热没有没有马重英的压力,他其实并不想打这一仗,他心里有数,这一战他们获胜机会并不大。 但马重英还是缓缓摇头,果断下令道:“不成功,就成仁,除此之外,再无第二条路可走,传我的命令,大军开始收拾,明天一早,出兵金城!” 次日上午,六万穿得厚厚实实的吐蕃军离开大营,浩浩荡荡跨国洮水,向金城县方向杀去。 在他们身后的黄河上是更为庞大的雪橇运输队,这是早就准备好的,由牦牛拉拽,速度缓慢,但气势壮观,一眼望不见尾,每一头牛身上都骑着一名吐蕃士兵,足有上万头之多。 在抵达回龙关后,吐蕃军又下黄河,在冰面上行走十几里,绕过了回龙观,又重新上岸,继续向金城县方向杀去。 这天上午,唐军和往常一样在城头上巡逻,忽然远处奔来一队骑兵,是回龙关的报信兵,他们冲上前挥手大喊:“吐蕃军杀来!吐蕃军杀来了!” 城头士兵大惊,急忙敲响了警钟,‘当!当!当!当!’急促的警钟声传遍了全城。 (本章完) 第七百六十六章 大战开启 中午时分,浩浩荡荡的吐蕃大军出现了,此时城头上也部署了四万唐军,东西南北城头各一万军队,另外还有四万军队在城下作为候补。 李邺在城头上,注视着城下声势浩大的吐蕃军,他们全部聚兵在地势平坦的北面,背后就是黄河。 按照一万人一个方阵,足足有六个大方阵,黑盔黑甲黑军旗,外面裹着厚厚毡衣,十发粗犷,手持长矛或者短剑盾牌,六万大军杀气腾腾。 李邺对身后大将道:“他们没有带辎重,辎重粮草应该还在后面,必然是从黄河上过来,所以他们背对黄河,就是为了保护辎重。” 南霁云问道:“殿下,不知吐蕃人是用什么攻城?” 李邺笑了笑,对高秀岩道:“高将军,这个问题你来回答吧!” 高秀岩当年是哥舒翰的心腹大将,著名的石堡城就是他率军攻下来的,他对吐蕃军十分了解。 高秀岩点点头,对众人道:“吐蕃军有的攻城武器和我们唐军一样,比如攻城梯,这实际就是从唐朝传到吐蕃,另外吐蕃军喜欢攻打城门,用攻城槌撞开城门,除此之外,吐蕃军也有自己的重型攻城武器,吐蕃名称不知,我们叫它飞梯,应该是学习我们的云梯,但我们的云梯是上下两截,而吐蕃只有整体一节,比较简单,但也很实用。” “远程攻击武器呢?”雷万春问道。 高秀岩继续道:“吐蕃人最厉害的就是飞石,他们弓箭不行,所以便另辟蹊径,用飞石,就是用两条绳索系一块皮兜,包上石头甩出去,吐蕃军几乎人人都很擅长,每个士兵腰间都有一兜石头,他们力气大,甩得很远也很精准,几乎都能达到百步,不敢说百发百中,但十发九中是有的,所以吐蕃士兵便是一手持短剑,一手甩飞石,两军还没有靠近,飞石就如雨点般打来,唐军士兵最怕的就是他们飞石。” “他们盾牌如何?”李抱真问道。 李邺笑道:“大家看看就知道了!” 李邺一挥手,士兵将吐蕃士兵的装备拿上来放在地上,皮甲、皮盔、锁子甲、长矛、短剑、盾牌和飞索。 辛云京对众人道:“锁子甲只有赞普和贵族的直属卫军才装备,城下都是普通士兵,没有装备,一般普通士兵都是皮甲。” 雷万春拾起盾牌细看,就是普通的木盾,覆盖一层牛皮,后面钉一根皮环作为手握处,十分简陋。 雷万春笑道:“这种盾牌可档普通弓箭,挡不住重弩,而且太小,只能保护头部和胸部等要害,腰腹以下就防不住了。” 众将见装备简陋,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邺缓缓道:“长安一战,只教会我一条,轻敌必败,各位将军,吐蕃军虽然装备简陋,但依旧将唐军屡屡杀得大败,可怕的是他们战斗意志,死战不退,还有他们身体素质都比我们强,所以我请大家务必重视,绝不能掉以轻心,把吐蕃军当做我们最强大的劲敌。” 众将肃然,一起躬身道:“遵令!” 下午时分,吐蕃军的辎重队伍也到了,浩荡队伍铺满整个黄河冰面,两万吐蕃士兵戒备森严,防止唐军从北岸袭击辎重。 很快,吐蕃在两里外扎下延绵十里的大营,都是一顶顶皮帐,足有数千顶之多,又在外围用木头和泥土夯成了简易围墙。 实际上,吐蕃军并不害怕唐军偷营,有时候他们还求之不得,他们皮帐比较厚,不容易着火,但唐军只要来了,想走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李邺站在城头,用千里眼查看敌军的情况,几名主要将领也在用各自的千里眼查看。 “殿下看到了吗?” 高秀岩手握千里眼指着河面上道:“他们在搬运的大型攻城武器就是飞梯。” 李邺点点头,这种飞梯他见过,后世的电影中就有,外型就像一个订书机,一个很大的底座,上面一架或者两架梯子,上面事先站满了士兵,用绳索拉拽,梯子就直接搭上城头。 其实任何攻城武器,最关键的就是要抢占先机,一旦失去先机,就很难扭转,比如攻城梯就是,从下向上爬需要一个过程,而这个过程就仿佛过奈何桥,很难很难攀上城头。 可如果能抢占先机,在攻城武器搭上城头的一瞬间,人也跟着杀上城头,那就比较容易攻下城头了,所以攻城的第一大利器便是巢车,其次是云梯,都能做到同步上城。 吐蕃这个飞梯虽然简单,但很实用,对城头还真是一个威胁,而且数量不少,大概有二十几架。 “殿下,这种飞梯也有弱点!” 高秀岩笑道:“弱点就是它绳索,若绳索断了,上面的数十人都会被活活砸死。” 李邺点点头,他心里有数了。 马重英走出大帐,眯着眼打量眼前的这座坚城,他的前任尚结息来过这里巡视,但他没有来过,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金城县。 可以说,这座坚城在他的意料之中,被李邺选中作为统治中心的大城,首先安全是第一重要,所以马重英知道,金城县绝不好打。 可当他真的亲眼看见这座城池,他心中顿时凉了半截,这座城池的高大坚固完全不亚于湟水县,上面站满了唐军士兵。 要知道吐蕃军是高原人,擅长野战,并不擅长攻城战,这样拼死攻城,最后还能剩下多少士兵? 马重英心中开始后悔,但箭已上弦,他不得不发了。 一连三天,吐蕃军都没有动静,他们内部发生了严重的分歧,大部分吐蕃将领并不赞成攻打金城,这些将领几乎都是各个贵族委派,相对而言,他们更加珍惜士兵的性命,如果士兵损失太大,他们回去没法向主人交代? 他们之前没有反对,也是想着一举攻下金城,夺取粮食、财物和人口,但现在亲眼看见了金城县的高大雄伟,很多将领心中打退堂鼓了,开始后悔,所以在作战部署时,有人提出撤军后,众将纷纷赞成。 但也有赞成作战的将领,已经来了,这时候再撤退,只会让天下人耻笑。 马重英力排众议,攻城战从来都是战争的一部分,哪怕是硬骨头,也要啃下去。 第四天一早,吐蕃大营内响起了低沉的战鼓声,“咚!咚!咚!” 营门大开,一队队吐蕃军出列了,开始在雪原上列下大阵,在一望无际的皑皑白雪下,俨如一幅幅巨大的黑色地毯。 马重英虽然力排众议决定攻城,但他也做不到一手遮天,他也向众人表态,速战速决,一旦无法攻下城池,大军便立刻撤退。 “呜——” 低沉的号角声吹响,马重英战剑一挥,两个万人大方阵同时发动了,两万大军呐喊着向城池奔去,他们扛着攻城梯,在队伍中还有十架巨大的飞梯,被身披铠甲的牦牛拖拽着向前移动。 攻城战终于拉开了序幕。 (本章完) 第七百六十七章 激战金城(上) 北城也是唐军防御的重中之中,李邺也很清楚,一旦吐蕃大军从黄河上过来,他们必然会保护自己的退路和辎重,一定会在黄河边上扎营,攻城也一定会在比较平坦宽阔的北城。 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李邺把主要防御武器也放在了北城,包括三十架中型投石机和三架超大型的投石机,以及一万名重弩兵和陌刀军。 城头上也修建了专门安置投石机的城台,外型和马面墙一样,只不过马面墙是向外凸出,而投石机城台是向城内凸出。 城头上的投石机基本上也没办法用杆式投石机,长长的投杆伸长到城墙外,没办法往投兜里装石块,所以都是用长长的投索,原理和吐蕃士兵用的飞石其实是一回事。 但经历了长安之战后,李邺已经吸取了教训,决定放弃这种长索投石机,虽然绳索式投石机简单方便,不需要制作专门的投杆,但它的缺陷也很明显,首先就是不能投掷火油罐或者火泥,会烧断绳索。 其次会投掷失败,石头没能投掷出去,会包在皮兜内,然后重重打在城头上,造成自己士兵伤亡,而且失败的概率很大,十次投掷就会失败三次,所以在长安之战中,投石机最后都停止了使用。 这次李邺采用了中型投石机,投杆只有两丈,投石机稍微前置一点,投兜就能放在城墙上了。 这种投石机是配重式投石机,前面用铁块坠下,后面的石块就投出去了,七名士兵操纵一部投石机,不过射程不远,只有百步左右,唐军准备用来投射硫磺炭火泥,漫天飞射,在长安效果不错。 另外,还有三架超级投石机,高达五丈,抛竿长八丈,可将八九十斤的重物投到五百步外,唯一的缺陷就是需要大量人手,一架超大投石机需要两百人一起推动两座大型绞轮,不过三架超大型投石机只需要六百人,问题不大。 李邺看得清楚,喝令道:“大型投石机准备!” 三架超大投石机已经准备就绪,有几名士兵将油纸托垫的大包硫磺炭火泥放在铁投兜内,足有八十斤重。 两万吐蕃军已经冲到五百步外,李邺冷冷下令,“发射!” 发令台上士兵红旗挥下,士兵点燃了油纸包内的硫磺炭火泥,投兜内猛烈燃烧,三架超大投石机骤然发射,三只燃烧的油纸包飞上了天空,硫磺炭火泥在半空中散开,俨如仙女散花一般,向下方密集的人群飞射而去。 无数吐蕃士兵被射中,头上、身上、脸上、腿上,燃烧迅猛,很多士兵本能地去拍打身上的火苗,硫磺炭火泥立刻粘在手上燃烧,剧烈的钻心疼痛让很多士兵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声嘶力竭地嚎叫。 但对于吐蕃军士兵,他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依旧铺天盖地向前冲锋,这时,第二轮硫磺炭火泥投出,漫天从空中落下,士兵们举盾抵挡,但还是有上千人被击中,被烧得痛苦哀嚎。 可就在这时,让李邺恼火的一幕出现了,前一轮被击中的上千吐蕃士兵,大部分人站起来了,依旧忍着剧痛,跌跌撞撞向前冲锋。 城头上,李邺看得清楚,眉头皱成一团,长安燕军士兵被炭火泥击中,基本上就失去了战斗力,这些吐蕃士兵居然还能站起身,继续投入战斗,这么坚韧强悍,难怪历史上的吐蕃成为了唐朝最大的劲敌。 李邺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不管是火油还是火油泥,看起来燃烧汹汹,但实际上,对奔跑的敌军杀伤效果都不好,毕竟人是活的,他们会避开火区,不像投石机、巢车之类,没法避让。 “停止用火油泥,投石机全部改为碎石!” 李邺果断下令,全部改用碎石,一两斤一块,若被击中一样能够把人砸死。 吐蕃大军已经冲到三百步外,三架超大型投石机改为碎石,第三次投出,密集的碎石呼啸而至,砸到后方的军队士兵的头上,两三百人被砸中,顿时头破血流,栽倒在地。 但在密集的人潮中,这点伤亡没有兴起丝毫波澜. 这时,五千部重弩发射了,两人操纵一部大黄弩,重箭呈四十五度斜角飞上天空,形成一片乌云,如雨点般向吐蕃士兵头顶射去,这才是真正的大杀器来了。 重箭射穿了盾牌,射穿了皮甲,直透身体,或者被射穿头颅,血光四溅,大片吐蕃士兵惨叫倒下。 第一轮五千支重弩箭射出,便有一千多吐蕃军士兵被射杀。 随着第二轮五千重弩箭射出,三十架投石机也发作了,密集的石块砸向吐蕃士兵,打得吐蕃士兵人仰马翻。 与此同时,吐蕃士兵也冲进了百步内,他们也开始反击了,一片片飞石如雨点向城头射去,很多唐军士兵措不及防,被打得头破血流,鼻骨碎裂,仰面栽倒。 “蹲下!蹲下!”将领们大喊,要求士兵蹲下。 唐军也同样在反击,部署在城内的两万弓兵开弓射击了,兵箭如乌云般一团团飞向城外,石块和箭矢在空中交织,大量吐蕃士兵被箭矢射倒,吐蕃军的伤亡急速上升,已经超过六千人。 这时,马重英有点急了,还没有开始攻城,伤亡就超过三成了,这怎么行? 他当即下令道:“击鼓助威!” “咚!咚!咚!咚!” 吐蕃军战鼓敲响,鼓声激昂,让战场上的吐蕃士兵俨如打了鸡血一般,个个奋勇异常,一架架攻城梯搭上城头,开始迅速向上攀登。 城头上,数百名长斧手闪身而出,挥动长斧奋力向攻城梯劈去,对付攻城梯,李邺的军队已经非常娴熟,首先就是劈断最顶上的两根横档,当然,吐蕃军士兵还是能上城,但难度明显变大了。 如果再有唐军士兵防御森严,每一架攻城梯前,数十支长矛短刀一起防御,攀上城头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但紧接着迎接吐蕃士兵的,却是俨如冰雹般的滚木礌石,劈头盖脸砸下,躲都没法躲,一串串吐蕃士兵被砸得跌下城去。 好容易避开滚木礌石杀到城垛口前,却发现脚下无法借力,根本攀不上去,还不等士兵们破口大骂,十几支长矛已经刺穿了他们的身体,紧接着寒光一闪,人头飞离,无头尸体从空中落下,脖腔的鲜血在空中飞洒。 这是李邺的防御创新,每一架攻城梯前都要站两名重甲步兵,轮流出战,效果极好,几乎每个冲到攻城梯顶端的吐蕃士兵都会被斩为两段。 另外还有两千名重甲步兵在待命之中,他们的任务是对抗二十架飞梯敌军。 这时,二十架飞梯也越过了护城河,冲到了城墙下,拉拽的牦牛已经撤下,由士兵推着它们滑行,飞梯地盘的前端重重顶在了城墙上。 每架飞梯上装有两部长梯,数百名吐蕃士兵在后面拉拽绳索,两架长梯先后竖了起来,梯子上事先挂满了强悍的吐蕃士兵。 (本章完) 第七百六十八章 激战金城(下) 之前高秀岩给李邺说过,飞梯最大的弱点就是它的绳子,这也是破解飞梯最好的办法。 李邺采纳了高秀岩建议,他挑选了一千名神箭手,安置在各个马面墙上,用弓或者弩专射飞梯的绳索,这里面有个概率问题,一个人不一定射得中,那么增加到十个人,可能性就增大十倍,增加到一百人,可能性就增加到百倍。 但把赌注押在一个地方,这绝不是李邺的做事风格,他不仅准备了一千名神箭手,还准备了两千重甲步兵,若神射手没有成功,则由重甲步兵来专门对付二十架飞梯的吐蕃士兵攀城。 就在李邺身边三十步外,两架飞梯已经竖起起来,李邺看得清楚,他抽出两支箭,张弓搭箭,两支箭快如闪电,正中两根绳索,却没有任何效果,他这才发现每一架飞梯竟然都有七八根绳索,根本分不清那根绳索有用。 他索性扔掉弓箭,身上的八把飞刀疾速射出,八根绳索全部被飞刀斩断,在最里面的隐藏处,崩得极紧的绳子突然断裂了,只见两架长梯从空中重重砸下,一片惨叫,攀在梯子上的六十名吐蕃士兵当场被砸死毙命。 与此同时,飞梯接二连三出事,不过二十架飞梯只损失了三成,唐军还是小看了吐蕃人的智慧,吐蕃人设了很多疑绳,神箭手射中的大部分绳索没用,最终还是有十四架飞梯架上了城头。 吐蕃军士兵纷纷跳上城头,和城头上唐军激战,马重英大喜,立刻下令道:“传来所有攻城士兵向飞梯汇拢!” 他已经看出其他攻城梯似乎都被破坏了,根本上不了城,只有飞梯能攻上城去。 他随即又喝令道:“攻城槌上!” 城头上,重甲步兵迎战而上,其他唐军士兵纷纷闪开。 重甲步兵的威力在这一刻显示得淋漓尽致,无论多少吐蕃士兵攀上城头,都被他们一刀斩为两段。 李邺注视着城下的士兵如蚁群一般,从四面八方向十四座飞梯汇拢,另外还有两支重型攻城槌混在人群中,向城门冲去。 李邺当即下达了几条命令,“传令再增加两千重甲步兵,包围敌军飞梯上城通道。” 他又回头对李抱真道:“准备两千罐火油和一万捆麦秸,待瓮城内火起,立刻用火油进攻敌军飞梯!” “遵令!” 李抱真下去了,李邺又对雷万春令道:“瓮城那边不光用火也要用箭,立刻带两千重弩士兵过去。” “卑职遵令!” 双方的激战已经到了白热化,源源不断的吐蕃士兵冲上城头,同时也有一队队重甲步兵奔跑过去支援。 城头上已是尸山血海,满地尸体断肢,内脏堆积,充满刺鼻的腥臭气息,鲜血汇聚成小河,沿着城墙边缘下水孔流下城去,染红了整个护城河。 但吐蕃军没有被吓倒,依旧不顾一切冲上来和唐军重甲步兵激战,只是没有任何夺城效果,他们只要冲上来,就会被寒光闪闪的陌刀毫不犹豫斩杀。 可就算吐蕃士兵成功冲破了重甲步兵包围圈也没有用,在两侧城墙上,还各有三百名弓弩手严阵以待。 “轰!”城门处传来一声闷响,城池晃动,这是吐蕃军攻城槌在撞击城门了,在此之前,唐军已经将吊桥主动放下,省得吐蕃士兵破坏吊桥。 这一点虽然有点诡异,但攻城吐蕃军并没有把它放在心上。 瓮城上方的四周已经埋伏了两千重弩手,瓮城很大,大概有八个篮球场大小,可容纳数千军队。 此时瓮城内已浇满了两千罐火油和数千捆麦秸,麦秸铺上地上,看起来似乎是为了防滑,但实际上,下面全是火油。 这时,两名唐军士兵被绳子捆住腰间,慢慢放下去,他们二人打开了城门门栓,立刻又被绳子拉上城头。 “轰!” 城门又是一声巨响,城门却轰然大开,抱着攻城槌的两百名士兵冲进城内,城外吐蕃军一片欢呼,负责攻城门的五千吐蕃军士兵向城门汹涌而入。 远处马重英大喜,立刻喝令道:“吹号,进攻!” “呜——” 早已等待已久的一万士兵向城门处冲去。 这时,副将论莽热奔上前急声道:“大帅,唐军恐怕有诈!” 马重英一怔,“为何?” “攻城太容易了,这才一个上午,就要攻下金城吗?不可能!何况吊桥是自己放下来的,不是我们破坏的!” 论莽热的话俨如一盆冷水将头脑发热的马重英泼醒了,他开始意识到了什么,不过让他现在就撤军,他还又有点不甘心,他当即喝令道:“援军停止进攻!” 军令发出,增援的一万吐蕃士兵停止了奔跑,马重英盯着城头和城门,究竟是陷阱还是唐军防御失误,他要确定才行。 援军停止了奔跑,但攻城依旧在继续,马重英太渴望攻下金城县。 李邺知道对方看出破绽了,立刻大喊道:“点火行动!” 城头上上千只火油罐向十四架飞梯四周密集的吐蕃士兵砸下去,火油流淌满地,数十支火箭随即射出,烈火轰地燃烧起来,瞬间吞没飞梯两边密集等候的无数士兵。 而此时,瓮城内也燃起了熊熊烈火,正准备攻打内城的五千吐蕃军士兵瞬间被烈火吞没了,瓮城内一片惨叫哀嚎,士兵们互相践踏,没命地向城门处逃去。 吊桥已经再次拉起,阻挡敌军外逃,大量麦秸和火油泼洒在城门处,使这里火势更大,根本逃不出去。 还有一千支强劲的重弩箭射向城门处密集的吐蕃士兵,准备逃出城的数百士兵全部被射倒。 就在烈火燃烧的一瞬间,马重英就仿佛被迎头一棒打醒了,他一下子醒悟过来,“不好,是陷阱!” 他立刻喝令道:“传令全军撤退!” “当!当!当!”撤退鸣钟敲响。 混乱中的吐蕃士兵掉头便逃,飞梯被烈火吞没,此时已经没有敌军攀上城头,城头上唐军万箭齐发,一片片吐蕃士兵被射倒。 城头上已经停止了宝贵的火油,这可是尉迟光用了一年时间从拔汗那国运来的一万罐火油,必须要尽量节约。 只有麦秸在继续投放,很多吐蕃士兵浑身带着烈火奔跑,只跑出数十步,便一头栽倒在地上,被烧得蜷缩起来。 此时瓮城内浓烟滚滚,看不见下方的情况,但吐蕃士兵已经毫无声息。 正厮杀激烈的战场忽然间被两场大火烧得停止下来,能逃的吐蕃士兵都逃回去了,远处观战的所有吐蕃士兵眼中都露出了惊恐之色。 马重英胸口忽然一阵疼痛,他派出两万士兵攻城,可逃回来竟然只有五六千人。 他忍住疼痛长叹一声,“撤军回营!” (本章完) 第七百六十九章 乘胜追击 城头上也燃起了熊熊烈火,这是在焚烧吐蕃士兵的尸体,瓮城内,数百名唐军士兵戴着口罩,用铁铲清理焦尸,把它们堆积起来,再一次焚烧,彻底烧成骨灰后再用大车运到城外深度掩埋。 很多年后,百姓们经过瓮城,还是能感到阴风阵阵,仿佛无数的怨魂在哭诉,五千吐蕃士兵被活活烧死在瓮城内。 这一战,吐蕃阵亡一万四千余人,唐军伤亡两千余人,取得了第一场防御战的大胜。 “殿下认为吐蕃军还会再攻吗?”城头上辛云京问道。 李邺摇摇头,“我虽然更倾向于他们会撤退,但我们需要做两手准备!” 辛云京笑道:“如果有追击,卑职也期待领一支骑兵!” 李邺点点道:“辛将军就率骑兵第五军吧!” 辛云京大喜,抱拳道:“卑职遵令!” 河陇唐军一共五万骑兵,其中第三军一万骑兵被裴琇带去了河西,第一骑兵军由李邺亲自统领,第二骑兵军由南霁云统领,第四骑兵军由雷万春统领,第五骑兵军就交给了辛云京。 四万骑兵没有参加上午的激战,他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果然不出李邺的意料,当天晚上,吐蕃军开始悄然撤军了。 马重英带来七万大军,包括一万后勤军,其中支持他攻打金城的的吐蕃军重要将领有副将论莽热和三名万夫长,五比三,进攻的意见压倒了撤退意见。 今天出兵的三万人,正是支持他出兵的三名万夫长,但上午的惨败,导致支持他的三名万夫长也倒戈了,马重英空前孤立,只剩下副将论莽热一人支持他。 这种投票制度和从前的吐蕃军不太一样,从前吐蕃军是主帅说了算,因为那是朝廷的军队,主帅就代表了赞普。 而这一次是各个贵族的军队,万夫长都是贵族们任命,之前是由尚结息出任主帅,算是大家的共识,但吐蕃赞普为了掌握军权,就利用尚结息没有拦截大唐天子为理由,罢免他的职务,改任马重英为主帅。 现在马重英和各个万夫长之间的矛盾,就代表了吐蕃赞普和各个贵族之间的矛盾。 因为河西和朔方的利益没有拿到,贵族们开始不满了。 万般无奈,马重英只得同意了大将们的压倒多数要求,撤军回鄯州。 副将论莽热走进大帐,见主帅忧心忡忡,便安慰道:“大帅,唐军有烈火武器,这一战我们没有法打,也打不赢,撤退是明智的绝对。” 马重英冷笑一声道:“我知道打不过唐军,但撤退就一定明智吗?你觉得唐军会放过我们?” 论莽热愕然,“那可怎么办?” 马重英摇摇头道:“正确地做法是分步撤退,但我提出方案了,他们不听,我又有什么办法?” “关键是扎布热礼,其他几个万夫长都听他的,不如让卑职再去劝劝他,让他听从大帅安排。” 马重英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叹口气道:“我其实是想让你的辎重队先走,但我估计他们肯定不同意。” “卑职愿意顾全大局,让他们先走,卑职留下押后。” “你可能会全军覆灭!” 论莽热也沉默了,他当然不愿意全军覆灭。 论莽热统领的一万后勤军是唯一的朝廷直属军队,马重英也不希望这支军队覆灭。 他沉思片刻道:“那还是一起走,伱的后勤军队押后,但你听我说,你押后时走到黄河北岸去,从黄河北岸走,一旦唐军追兵杀来,你立刻放弃辎重率士兵奔逃。” “放弃辎重逃命?”论莽热怀疑自己听错了。 马重英点点头,“对!逃命,能跑多快就跑多快,这样至少能保住士兵的性命,唐军主力必然是追击南岸的士兵,扎布热礼既然不肯听我的安排,那就让他来应对唐军的追杀吧!” 马重英语气里透出强烈的恨意,这帮混蛋把自己架空,那就让他们自己来承担后果,与自己何干? 这时,走进来一名吐蕃军大将,正是万夫长扎布热礼,吐蕃第一贵族纳囊氏家族的首席大将,统领一万私军。 纳囊氏属于尚族,也就是和王室联姻的家族,属于外戚贵族,马重英的吐蕃名叫达扎路恭,他属于论族,也就是没有和王室联姻的普通大臣。 安禄山叛乱爆发,唐朝调用陇右、河西、朔方和安西的军队,这些吐蕃垂涎多少年而得不到的土地,忽然间没有军队镇守了。 吐蕃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偏偏现在吐蕃处于最衰弱的时期,朝廷没有军队了,旧的军队几乎拼光了,新的壮丁还没有成长起来。 吐蕃赞普只得从尚族手中借兵,但他又想把这些借来的吐蕃军队占为己有,便把尚结息罢免,任命了论族名将达扎路恭为主帅。 但尚族的权贵们怎么可能把精锐之军借出,借的基本上都是老弱之军。 以至于马重英在半年时间内屡遭败绩,威望尽失。 扎布热礼等万夫长都知道他即将被革职,也开始不服从他的命令了。 “大帅,今晚撤军,我也估计唐军必追,我有一个方案,大帅看看是否可行?” 语气很傲慢,说是征求意见,实际上他们私下已经决定了,只是名义上来过来汇报一下。 入夜,吐蕃军开始撤退了,为了麻痹唐军,他们没有拆除大帐,大营内依旧灯火通明,一支支队伍沿着黄河南岸官道迅速西撤,他们的目标当然是七十里外的洮水西岸大营,在那里休整几日,再撤回鄯州。 辎重队伍也开始撤退了,继续由牦牛拉拽雪橇,运输大量的粮食物资,由于帐篷没有拆除,他们少了一半的辎重,轻松了不少。 按照马重英的建议,论莽热直接率领辎重队伍向黄河对岸奔去。 一个时辰后,金城县城门开启,李邺率领四万骑兵浩浩荡荡奔出金城县,向吐蕃军大营奔去。 他接到斥候郎将张典的情报,吐蕃军已经撤退,其中辎重后勤队伍,撤退去了黄河北岸。 唐军冲进了吐蕃大营,数千顶皮帐还在,但已经空无一人。 李邺随即对辛云京道:“辛将军去追击对岸的吐蕃后勤辎重,若敌军放弃辎重逃命,你追杀十五里收兵。” “卑职遵令!” 辛云挥手大喊:“第五军跟我来!” 他率领一万骑兵向黄河奔去,辛云京就是金城县人,对黄河这边的情况极为熟悉。 李邺则率领三万骑兵向南岸官道上的吐蕃军追去。 月朗星稀,一轮皎洁的半月挂在夜空,大地上白雪皑皑,映照着月光,虽然已是三更时分,却亮如白昼。 奔出十几里,张典迎上来,急声道:“卑职有敌情禀报!” 李邺一摆手,后面骑兵缓缓停了下来。 “什么敌情!” “在前面五里外埋伏着一支吐蕃军,大概有万人左右,极可能会伏击我的军队。” 李邺笑道:“这么冷的天居然还埋伏,他们不怕被冻僵了吗?” 南霁云沉声道:“殿下,他们应该是想袭击我们后军,不如卑职从黄河绕过去,东西夹击这支军队。” 李邺又看了看雷万春,雷万春立刻道:“卑职意见和南将军一样,但卑职建议绕过去两支军队,一支军队用来抵挡可能从西面杀回来的吐蕃军。” 李邺点点头,雷万春这个方案更加完善一点。 他当即道:“你们两人各率一万骑兵绕到南面去,雷将军掩护,南将军突袭,准备好后,射三支火箭通知我!” “遵令!” 两人当即答应,便率领两万骑兵上了黄河,从黄河中绕道过去。 大约半个时辰不到,南面天空出现了三支火药箭,赤亮的箭矢直冲天空。 李邺当即下令道:“大军出动,用火箭射击对方!” (本章完) 第七百七十章 精英来投 埋伏在山坡上一片灌木丛内的吐蕃军正是扎布热礼统领的一万军队,达扎路恭攻城惨败使得扎布热礼有了争雄之心,如果他伏击唐军得手,那么和达札路恭惨败相比,他的成功就显得格外亮眼。 扎布热礼想得很美好,让唐军主力过去,他伏击唐军的末军,打唐军一个措手不及,等唐军主力调头杀回来,他已经率领军队撤退到黄河北岸去了。 至于马重英劝他,有多快就跑多快,千万不要想到伏击的建议,他根本就嗤之以鼻。 这就是名将和普通将领的区别,名将审时度势,务实隐忍,普通将领却不切实际,总是想象很美好,轻敌自负。 这时,扎布热礼忽然看见了半空中三支赤亮的火箭,他心中暗暗吃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唐军发现了自己有埋伏。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东面传来,一支庞大的骑兵从官道上奔来,紧接着,只见铺天盖地的箭矢腾空而去,在半空中骤然变成一片火海,如雨点般向自己的埋伏点射来。 吐蕃军顿时惊恐万分,紧接着一片惨叫,上千人被射中,很多灌木丛也被火箭点燃,扎布热礼暗叫不妙,拔出短剑大喊道:“杀下去!” “杀——” 无数吐蕃士兵一跃而起,向山脚下的唐军骑兵杀去,俨如山洪暴发一般,不顾一切地杀去。 李邺厉声大喊:“包围分割,杀无赦!” 官道距离黄河还有两里,旁边是大片黄河滩涂,勉强能摆开战场,一队队骑兵穿插分割,将一块块敌军包围歼灭。 汉人骑兵和胡人骑兵的战术并不相同,胡人骑兵是讲究气势,用骑兵强大的冲击力冲垮对方的阵型,在随后的战斗中基本上都是以个人为主作战。 而汉人骑兵则非常讲究战术配合,基本上都是以队为基础,进行穿插、分割,将敌军整体分割成七零八落,最后包围歼灭。 汉人骑兵绝不推崇胡人骑兵一开始就正面冲击的战术,认为那样伤亡太大,汉人骑兵也会集体冲锋,都是在把敌军打得七零八落后,再发动总攻,一举将敌军击溃。 汉人骑兵这种迂回包抄、穿插分割的战术深深烙印在民族的性格中,以至于到今天还在使用老祖宗留下来的战术。 这时,南霁云的骑兵也从西面杀来,东西夹击,吐蕃军拼死顽抗,但顶不住唐军骑兵强大的冲击力,人数急速缩减。 与此同时,西面的两支吐蕃军赶来回援,却遭到了雷万春军队万箭齐发的阻击,吐蕃军大败 数万吐蕃军在黄河冰面上奔逃,后面唐军骑兵追杀,杀得敌军尸横遍野,数十里长的冰面上全是吐蕃士兵的尸体,唐军追杀出二十余里,才收兵返回。 这一战,唐军再一次斩杀敌军近两万人,七万大军攻打金城,在金城损失了一半。 但这并不是结局,扎布热礼等大将不顾马重英劝阻,执意要返回鄯州,马重英只得被迫同意,数万吐蕃在十天后拔营回程。 但就在返回鄯州的数百里归程中,吐蕃军再次遭到暴风雪袭击,冻死、病死的老弱吐蕃士兵不计其数,八万大军出征,回到湟水的吐蕃军队最终只剩下三万余人。 十二月中旬,又一场暴风雪席卷河西和陇右大地,这是今年入冬后的第二场暴风雪,也是这一次暴风雪,整个陇右和河西只有城内还有正常活动,城外则乡村完全安静下来。 金城县城内格外忙碌,数万士兵在大街上铲雪,百姓们也在自己家门口和屋顶铲雪,孩童们欢快地打着雪仗,城内到处洋溢着欢快的气息。 三座官署位于县城中部,占地约百亩,这原来是州衙和县衙以及官学的集中地,还有一座城隍庙,都被拆除了,修建城了三座占地庞大的官署,官署对面便是东西向的广武门大道,它和南北向的永登门大街构成了整个金城的两条主干道,也金城县的商业集中之地。 正对官衙的黄河大酒楼是金城最大的酒楼,酒楼分为主楼和四座小院,其中主楼有三层,第一层和第二层都是大堂,第三层则是雅室。 今天李邺在一间雅室内摆下接风酒宴,迎接几名安西军将领来投奔自己,段秀实、白孝德和荔非元礼三人,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八百多名安西军将士。 安西节度使李嗣业在相州身中两箭,又在防御洛阳时身中数箭,伤势沉重,不得不卸任军职,回长安养伤,一场相州惨败,安西军伤亡近半,又一场洛阳之战,安西军伤亡数千人,去年三万安西北庭军前来勤王,现在只剩下八千余人了。 随着李嗣业卸任,鱼朝恩趁机向天子李亨密报,可以借机削藩,得到了李亨的默许。 鱼朝恩便以兵力不足万为借口,解散了安西行营,除去安西军军旗,将安西军将士编入他的神策军中,改用神策军军旗,由他的心腹大将王唯良统领,军旗易帜引发了安西军将士强烈不满,不等王唯良上任,愤而散去者已有十之四五。 段秀实便约了几名志同道合的大将,各带数百人西行,在凤翔汇合后,一起来金城县投奔李邺。 不过他们运气也不好,正好遇到陇右暴风雪,也幸亏得到秦州刺史崔光远的帮助,给他们提供一千头骆驼,才使他们能艰难抵达金城,受到了李邺的热烈欢迎。 “李嗣业现在情况如何?”李邺问道。 段秀实摇摇头,“他情况非常不好,我们去探望过他,太医说他很可能挺不过这个冬天。” 李邺叹息一声,“希望他能熬过这一关,我再和他好好喝一杯。” 李邺又问三人道:“洛阳那边情况如何?” 白孝德摇摇头道:“本来洛阳可以不失,我们安西军和其他军队三万余人和史思明的军队在偃师县激战了整整四天,鱼朝恩那狗贼统帅十万大军赶到新安县,就是按兵不动,不肯来救援,不说他救援吧!哪怕他率大军进驻洛阳城,我们也可以撤退回洛阳城,他就是按兵不动,我们被李归仁抄了后路,三万军损失过半,只得向西败退到陕州。” 荔非元礼恨道:“我兄弟守瑜在相州断后,不幸阵亡,为国捐躯,最后连个追封都没有,让人心寒,天子昏庸,重用宦官,忠良无出头之日,这样的天子,不效忠也罢!” 李邺又笑着给他们斟满一杯酒,“可惜你们来晚一步,我们刚刚和吐蕃大战,打得痛快!” 段秀实叹息道:“是啊!我们都很遗憾,没有能赶上这场大战,不过我们在秦州看到了这场大战的战利品,我们都很惊讶。” “是什么?”李邺有些不解。 “吐蕃皮帐,品质很高的帐篷,殿下居然给了难民,让我们心生敬佩!” 李邺笑了笑道:“我们缴获了一万一千顶吐蕃皮帐,如果不用,就直接收仓库了,陇右的冬天这么冷,还有几十万百姓没有能回家,给他们使用正是物及所用。 再说,等他们回家后,皮帐还会收回来,真正送给他们的是每户一只羊,那才是我们的心意。” 三人一起举杯道:”殿下心念陇右苍生,为民而战,能为殿下效力,是我们的荣幸!” (本章完) 第七百七十一章 再次入相 长安,李岱和往常一样来到自己官房,这几天他很忙,作为礼部侍郎,每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科举。 每年的科举会在三四月间举行,但从前一年的十二月份就要开始准备了,甚至更早就必须着手制定方案,当然是李岱的手下制定方案,方案交给李岱后,李岱开始初步审核修改。 在他这里敲定后提交给政事堂,政事堂肯定会返回要求修改,然后礼部再提交,政事堂审核通过后提交给天子批示,一般到了天子那里,总原则是不会变了,最多细节上改一改,而且还不能在政事堂提交的定稿上修改,只能贴一个便条。 政事堂会根据天子的意见出一个补充条款,一并交给礼部。 现在是十二月中旬,李岱必须要在这两天拿出方案来,要不然时间上来不及,一般在过年前要确定总方案,过年后就正式进入实施环节。 李岱正在官房全神贯注地审阅草案,这时,一名宦官急匆匆跑来,在院子里喊道:“李侍郎在不在?” “啊!是韩公公。”李岱笑眯眯迎出来。 韩奉恩可是最近御书房的红人,攀上了李辅国,李辅国便安排他上午在天子身边当值,上午可是官员们汇报比较多的时段,这位韩奉恩自然就红了。 韩奉恩连忙道:“圣上召见侍郎,可能是问科举的事情,请侍郎赶紧跟我去。” 李岱吓了一跳,连忙拿上草案稿跟在韩奉恩身后去了御书房。 天子当然可以随时询问科举之事,也可以看草案稿,还可以提出自己意见,这些都无可厚非,反正不是正式审核,谁都可以表达自己的意见。 来到御书房,李岱躬身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李亨满脸笑容道:“爱卿免礼平身,请坐!” 李岱在一旁坐榻上坐下,他们都习惯于跪坐,跪坐比较低,而天子坐得比较高,就有点居高临下的感觉了。 “科举的草案好了,朕想看一看!” “回禀陛下,已经好了。” 李岱连忙把科举草案稿递上去,其实昨天就好了,今天他打算再检查一遍,正好天子想看。 李亨翻看科举稿,却不露声色问道:“太子也看过了吗?” 李岱心中一凛,他忽然有点明白了,看科举稿不过是天子的借口而已。 他连忙老老实实道:“回禀陛下,太子殿下没有看过稿子,但他前天问了微臣关于科举的事情,提了一些想法。” “哦?太子提了什么想法?” “太子殿下建议明年在录取寒门子弟的名额上再稍稍宽一些。” “就这些吗?” “回禀陛下,主要就这些,后来他还关心陛下的身体!” 李亨了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半晌,他冷冷哼了一声。 李亨继续低头看草案,实际上他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李岱也没有说话,御书房里安静得有些尴尬。 片刻,李亨放下草案稿,温和对李岱道:“朕考虑好了,明年开春后,爱卿还是进政事堂吧!” 李岱吓一跳,连忙道:“陛下的厚爱,微臣感激不尽,只是微臣刚刚对礼部事务熟练,能否让微臣再做两年?” “爱卿可以继续兼任礼部侍郎,这不冲突,而且苗相国年事已高,年过七旬了,他再三向朕乞骸骨,朕要给他享受天伦之乐的机会啊!” 原来天子召见自己是为了复相,取代即将退仕的苗晋卿。 李岱不再拒绝了,躬身道:“微臣谢陛下隆恩!” “去吧!草案朕很满意。” “微臣告退!” 李岱起身告辞,李岱刚走,李亨的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太子居然关心自己的身体,他什么意思?以为他真能接自己的皇位? 废太子不是请客吃饭,几句话就能搞定,废太子涉及到方方面面的斗争,太子李豫没有什么外戚,王妃是江南沈家,问题不大,倒是刚娶了独孤家族之女为孺人,稍微有点麻烦。 但废太子真正的麻烦是政事堂,政事堂一致支持太子,这让李亨十分头大,唯一的办法就是逐步换相,让政事堂不再支持太子,或者保持中立。 他第一个要换的应该是韦见素,但他不能这么直接,要从最不起眼的人开始,苗晋卿就是第一个,不是想退仕吗?那就成全他。 之所以换李岱为相,一方面是因为李邺,李邺在陇右河西的进展快得让李亨震惊,这才大半年,已经夺取大半个陇右了,还占领了凉州,李亨觉得自己必须要稍加笼络一下李邺,别让他被太上皇笼络走了。 太上皇是李亨内心深处一块不能触碰的心病,他不愿多想,稍稍碰一下,他的思路就立刻转开了。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李邺,表面上李岱为人宽厚,思想正统,大家都喜欢他,政事堂也会把他视为自己一派,但李亨知道,真正影响李岱的是他儿子,李邺若要反太子,李岱也会支持,至于让李邺反太子,那就要靠利益交换了,李亨从来都知道,李邺是可以谈判的人。 所以李亨把李岱放进了政事堂,这样,他手中就有两个人了,一个财相第五琦,一个是礼相李岱,再慢慢把其他三人换掉,最后再收拾李辅国、鱼朝恩 李亨慢慢闭上眼睛,脑海里在想像他高高在上,文武百官和天下人跪下膜拜的情形,那才是真正的皇帝。 李亨却不知道,韩奉恩躲在角落内盯着他,小眼睛内闪烁着阴冷的光芒,仿佛毒蛇一般。 李岱从御书房出来,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感慨,欢喜是自己又要重新复相了,他当然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儿子的缘故,儿子混得好,他也可以跟着沾光。 而感慨是他亲眼看到了皇家父子之间亲情的冷漠和残酷,以前他们父子二人还能相濡以沫,为共同的命运一起奋斗,而现在,太子连问候一下父亲的身体,都成了大忌,皇权还真是一剂毁人心智的毒药。 李岱感慨万分,回到了自己的官房。 李岱刚坐下,独孤明便出现在他院子里,笑眯眯道:“敬文,出去喝一杯如何?” 李岱这才发现,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本章完) 第七百七十二章 附骨之疽 太白酒楼的雅室内,独孤明给李岱斟满一杯酒笑道:“今天天子找亲家过去,是不是告诉你入相之事?” 李岱一怔,“兄长知道这件事?” “我怎么会不知道?我还知道这是李辅国的意思,他们几个宦官商议过,最终决定让你来替代苗晋卿。” 李岱半晌说不出话来,让自己复相竟然是一群宦官决定的,他心中着实堵得慌。 独孤明微微笑道:“其实你不要想得太多,这些宦官的心思很简单,马上要跨年了,他们需要阿邺继续给他们好处,他们就做一个顺水人情。” “决定相国这种大事居然是由宦官来决定?” 李岱压低声音道:“那天子岂不是变成了宦官的傀儡?” 独孤明淡淡道:“其实倒也不完全是,天子和宦官们还是互相利用,天子是正经太子上位,怎么可能成为宦官的傀儡,只是这帮朝臣太强势了,相权压过了皇权,天子想要权力,手中需要有把刀才行。” 李岱喝了口茶,不屑道:“天子是需要刀,但宦官这把刀是不是有点太下作了?” “只要刀能杀人就可以,不在乎是否下作,关键在于适用自己,则天皇帝用的刀是告密和酷吏,很适用她,太上皇用的刀是集贤殿学士和外戚杨家,这也适合他,到了天子这里,适用他的刀其实也有两把,一个宦官,一个暗杀,但我宁可他用宦官,而不要用暗杀。” 李岱默默点头,天子监视大臣已经很让人诟病了,如果再加上一条暗杀,那真的不要人活了。 “兄长最好有机会劝劝天子把监视撤了,朝臣们有时候表现强势,就是因为宦官的压力太大,他们不得不抱团对抗,这样迟早会出现朝廷动荡。” 独孤明摇摇头,“这不是我能决定的,而且朝臣和宦官对抗,也是天子所乐见的事情。” 李岱忧心道:“可就怕天子控制不住局面啊!一旦朝廷内部出现混乱,外部就会引发割据,整个大唐就会陷入四分五裂。” 独孤明见李岱还看不透局势,他不知道自己儿子真正需要什么吗?独孤明心中暗暗摇头。 独孤明也不说破,只是风轻云淡笑了笑道:“历朝历代都是这样,有起就有伏,有运来就有势去,不是人力所能阻挡,或许这就是天地之道吧!” 李岱默默点头,这时他忽然想起一事,连忙问道:“听说大唐要和回鹘和亲?” “确实如此,不过是我们迎娶回鹘公主,敦煌郡王李承寀迎娶回鹘毗伽公主,开春出发,天子想借回鹘军队收复朔方。” “可是.可是” 李岱连说了两个可是,最终沉默了,他想说可以让邺儿率军收复朔方,但他立刻想到,天子不想让邺儿染指朔方,才会向回鹘求援。 独孤明冷笑一声道:“天子想得是很好,但我相信,最后的事态发展,一定会大大出乎天子的意料。” 韩奉恩是上午当值,中午就没有他的事情了,他匆匆走过一条长廊,来到一间阴暗的房间前,虽然外面是温暖明媚的冬日阳光,但这间屋子里还是异常阴暗,窗子上挂着厚厚帘幕,天棚明瓦也没有了,居然还点着蜡烛。 一名小宦官在门口禀报,“阿爷,奉恩来了!” “进来!”里面传来李辅国阴柔的声音。 韩奉恩推开门进去,立刻有大片刺眼的阳光洒进了屋内。 “蠢货,还不赶快把门关上!” 韩奉恩吓得连忙关上门。 李辅国小时候曾得过天花,侥幸没有死,但留下了一脸麻子,变得丑陋无比,所以他不愿意见阳光,几十年来一直生活在阴暗之处。 “今天圣上接见了谁?说了什么?” 李辅国要掌握天子李亨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就靠这些宦官,甚至天子和哪个妃子共寝他也要知道,床上的细节他不关心,但他关心他们说了什么? 他很了解这些妃子,总是会抓住一切机会吹枕边风,龙榻外面也有宫女当值,虽然被厚厚帘幕遮挡,看不见里面的动作,但里面的说话声宫女听得见,这些宫女也会悄悄报告给李辅国。 总之,李辅国掌握了天子的一切秘密,李亨派人监视大臣,他却不知道李辅国在更密切地监视着自己。 “回禀阿爷,圣上今天上午只接见了一人,就是李岱,问他明年科举的事情,但孩儿发现圣上其实并不关心科举。” “伱怎么发现的?” “圣上在装模作样看科举草案,但他看了好久,一页都没有翻过。” “原来如此,那他问了什么?” “圣上问了李岱前天去见太子做什么?李岱说,太子也关心科举,希望录取偏向寒门一点,然后李岱又说,太子很关心圣上的身体情况。” 李辅国顿时有了兴趣,连忙问道:“圣上怎么说?” “圣上没有说话,但脸色有点难看,还哼了一声,声音很轻。” “是啊!太子关心圣上的身体,想干什么?他那点小心思以为我看不透?” “阿爷,天子碰女人太多了,他的身体真的有点.” 韩奉恩立刻发现阿爷的目光阴冷下来,吓得他连忙跪下,拼命掌自己的脸,“孩儿该死,该死!该死!” 打了十几个耳光,脸都肿了,李辅国这才冷冷道:“好了!” 韩奉恩低下头,不敢吭声了,李辅国又问道:“还说了什么?” “圣上还说苗相国要退仕了,让李岱入相,但李岱想继续担任礼部侍郎,圣上也准了,然后李岱就告退了,接着圣上传膳,孩儿就告退了。” “我知道了,你也告退吧!” 韩奉恩磕了个头,慢慢起身,躬身退下去,退到门口时,李辅国又淡淡道:“以后要称李相国,别李岱、李岱的,显得没教养!” “孩儿记住了!” 韩奉恩轻轻推开门,一闪身出去了,大门随即合上。 李辅国坐在最阴暗处,脸上阴晴不定,半晌自言自语道:“他的身体还真是个麻烦事啊!” 下午,刘武通骑马来到了崇仁坊,这里是各地进奏院的集中地,李邺在这里也设了一个河陇节度府驻长安进奏院。 主要是一些公文往来和人员任免,需要进奏院交给朝廷备案。 进奏院的主官是颜泉明,颜杲卿的长子,他是因为回朝廷送信才躲过一劫,父弟都死了,后来他带着贾深、张通幽、翟万德三人来到襄阳投奔李邺,四人都被李邺任命为难民事务府参军,一起协助刘晏处理难民事宜。 目前河陇难民署署令就是贾深,屯田署署令是张通幽,翟万德则出任治盐署署令,负责煮盐,三人都得到了重用。 颜泉明当然也得到重用,他以李邺幕僚参事的名义,出任河陇进奏院主使。 刘武通找到了颜泉明,把一管鹰信递给他笑道:“这是我家主母给节度使的家信,烦请颜主使把信传给金城。” 颜泉明接过鹰信笑道:“请转告夫人,让她放心,明天一早发出!” (本章完) 第七百七十三章 喜迎新妇 距离新年还有三天,李邺正式迎娶了清羽为孺人,李邺也给足了李白面子,请王昌龄为媒人,明媒六礼,风风光光将清羽娶进了门。 当然,这也是看人的,绝大部分人家纳妾都是无声无息,一顶小轿接进后宅,举行一个简短的仪式。 只有极少数权贵人家或者皇族纳妾会讲究礼仪,但也要看对方娘家的背景,比如太子李豫迎娶独孤启明,就是因为独孤家族的背景,明媒正娶,十分风光地迎入宫中。 岐王府举行了热闹的婚礼,王妃独孤新月和杨玉环特地外出去呆一天,在金城酒楼三楼最大的白玉堂内,杨玉环坐在火盆旁静静看书,其实心不在焉,目光一直瞟向大门。 在李邺迎娶清羽这件事上,杨玉环表现出了她内心成熟的一面,她没有表现出半点嫉妒之心,和独孤新月一起忙前忙后,布置府宅,她心里很清楚,她越是表现得不在意,李邺就越愧疚她,她也会得到更多的恩泽。 但更重要的是,杨玉环要有自己的孩子了,尽管是养女,但同样让杨玉环万分期待。 “阿竹,你看看我写的这个!” 独孤新月站在桌前写字,难得她有这个雅兴。 杨玉环放下书,施施然走过来,大姐写的是一首词。 ‘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襄洲。’ 杨玉环忽然想起来了,捂嘴道:“这是夫君.” 独孤明月点点头,“这就是那天晚上他随口吟的词,我让他补全了。” “大姐,你说夫君也不写诗词,偶然写一首,就是惊世之作,还真不容易啊!” “他是心有所感吧!他之前想把治所放在张掖,我就知道,他心中还牵挂着安西和碎叶。” “大姐去过碎叶吗?”杨玉环低声问道。 “想去,但一直没有机会。” “我也想去,做梦都想去看看,从前我最想去热海,最遥远最遥远的地方,能忘记一切烦恼,远离一切喧嚣,就想一辈子生活在那里。” “现在呢?” 杨玉环苦笑一声道:“现在只想去看看,没有从前那样期待了。” “因为现在你离从前就已经越来越远。” “或许吧!” 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侍女在外间门口禀报道:“夫人,她们来了!” 独孤新月点点头,“让她们进来!” 进来两个女人,前面一人是女儿瑶光的乳娘吴氏,后面跟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矮个子妇人,长得小鼻子小眼,偏偏穿得很华丽,感觉很滑稽,猴子穿华服。 杨玉环有一点阅历,一看这个妇人,她便知道是谁了?那个小娘子的舅母,舅舅不会嫌弃自己的外甥女,只有舅母,看样子就是个刻薄尖酸之人。 但此时杨玉环已经顾不上这个妇人了,她眼睛盯着女人手中抱的襁褓,她想迎上去,又没有那个勇气。 这时,李邺的大女儿星沙从房间里蹦蹦跳跳出来了,“我来看看小妹妹!” 她凑上去,踮脚看了看,惊呼一声,“她们好像啊!” 她口中的好像就是自己的亲妹妹瑶光,其实就是因为发现瑶光和那个小娘子长得极像,乳娘吴氏才问王妃想不想要那个孩子。 “二娘,伱快来看看。” 杨玉环再也忍不住了,移步上前,小心翼翼从女人手中接过孩子,这就是自己的女儿吗?一个粉嫩粉嫩的小娘子,正吮吸着自己的小指头,杨玉环眼泪水扑簌簌落下来,她忍不住喜极而泣。 这时,小娘子忽然瘪瘪小嘴哭了起来。 “她是饿了!” 乳娘吴氏连忙接过去,把自己的胸塞进孩子嘴里,小娘子立刻不哭了,立刻大口吮吸起来。 “可怜的娃,连自己母亲的一口奶都没喝着,哎!” 杨玉环望着小娘子乖巧地模样,问道:“她母亲是怎么死的?” “产后大流血死的。” 这时,独孤新月也和孩子的舅母说好了,从此不再打扰,给了她两百两银子,小妇人拿着银子欢喜地走了。 独孤新月走过来仔细看小娘子的面孔,笑道:“还真像我家瑶光,说她们是孪生姐妹,一点都不过份。” 她又对杨玉环笑道:“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杨玉环微微笑道:“夫君已经想好了,叫秋河!” 独孤新月呆了一下,秋河是她大姐的名字,三叔独孤明的长女,被封为静乐公主去契丹和亲,结果被契丹人杀死了。 “也罢!就当秋河又回来了。” 傍晚时分,独孤新月带着一家人从后面回来了,前面的宴席已经快结束了,明面上的婚礼已经完成,但还有真正的大礼,可以说,清羽只是在外面热热闹闹走了一圈,还没有真正的进门。 她还没有给王妃行礼,没有王妃同意,她进不了这个门。 后堂上只有几个人李腾空、公孙大娘和杨玉环坐在一旁,作为见证人,王妃独孤新月坐在正位上,新郎李邺却不在。 一名侍女将一盏红瓷茶盏递给清羽,清羽没有改名,依然叫清羽,只是加了一个姓,刘清羽,她父亲虽然是李白,但她不能用父亲的姓,否则这门婚事就有问题,同姓不婚,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说起来他们都姓李,其实还没有什么血缘关系,李白是陇西李氏的一支,祖先在隋末流落碎叶,李邺是李唐皇室,其实是赵郡李氏一支,被掳去草原,成为六镇守军,六镇兵变失败后,其中的武川镇大量将士被押解到关陇地区安置,里面的将领便形成了一个集团,也就是创造北周和隋唐的关陇集团。 不过为了堵人嘴,清羽还是改为刘姓,她母亲的姓。 清羽接过茶盏,乖巧地跪下,呈给了王妃,独孤新月仔细打量清羽,清眸流盼,粉白黛黑,颇有几分娇嫩丰盈之态,果然是人间仙女,倾国倾城,难怪那么多权贵看见她,都想收为已有,甚至自己婆婆也是。 独孤新月心知肚明,婆婆说生儿子,那个只是借口,能生儿子的女子多得去,她为什么偏偏看中清羽,就是看中她倾国倾城之貌。 女人的心思就那几个,独孤新月怎么会不明白,婆婆还是有点忌惮杨玉环,希望儿子不要在她身上陷得太深,便想再找一个年轻绝美的女人把儿子的心思转移过去,所以她就看中了清羽。 但怎么可能呢?杨玉环那种女人媚到骨子里,超越了年龄,千年才能出一个,清羽长得再好,也只是好皮囊,她无法和杨玉环相比。 独孤新月接过茶盏缓缓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姐妹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们家的规矩其实不多,以后可以慢慢了解,但有一条你要先记住,木大娘是夫君的外婆,是我们所有人的长辈,绝不可轻慢。” 其实清羽知道,她轻轻点头,“大姐的话,清羽记住了!” “今晚是你的洞房花烛,我就不耽误你了,你去吧!” 清羽行一礼,又向杨玉环行一礼,这才在两名侍女扶持下去了洞房,她的院子里灯笼璀璨,喜烛明亮,一个巨大的囍字挂在墙上。 她的夫婿李邺站在门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清羽心中顿时升起无限的期待,她的洞房花烛又该是怎么的美好? (本章完) 第七百七十四章 民间疾苦 天蒙蒙亮,李邺怜爱地抚摸清羽的脸庞,没想到当年被自己一群打破鼻子的小娘子,最终还是成了自己的小妻子,她虽然比不上杨玉环的极度魅惑,但她又是另一种清纯的滋味,环肥燕瘦吧! 这时,李邺忽然发现她长长的睫毛动了两下,便笑眯眯在她耳边道:“小道姑,起来做功课了。” 清羽噗嗤一笑,睁开水灵灵的大眼睛,调皮一笑道:“哪有道姑和施主钻一个被窝的?” “现在你应该叫我什么?” “你是我的夫君!” 清羽伸出柔若无骨的玉臂搂住了李邺的脖子,噘嘴撒娇道:“昨晚你又欺负人家了。” “那样的欺负伱不是很喜欢吗?” “胡说,人家才不喜欢。” “早上我一般都有晨礼.” “什么晨礼?”清羽不明白,她想到了自己的晨课。 “就是.就是再欺负你一次。” “这个坏蛋!” 小粉拳捶他的肩膀,“昨晚欺负人家还不够吗?早还想.哼!我偏不给。” 嘴上说不给,身体却诚实地贴了上去,李邺心领神会,温柔地和这个小美女举行了第一次晨礼。 起了床,这时天色已大亮,简单梳洗一下,清羽去王妃那里报到了,李邺来到了杨玉环的房间里,昨晚杨玉环的女儿来了,当然也是李邺的女儿。 杨玉环见丈夫进来,激动地扑进他怀中,“原来夫君还惦记着我!” 鼻子一酸,眼睛有点红了,李邺连忙哄她好一会儿,再三向她保证,绝不会冷落她,杨玉环这才破涕为笑,拉着李邺来看自己的女儿。 “啊!还真和瑶光长得一样。”李邺也忍不住惊叹道。 小娘子躺在摇篮里睡得香甜,肌肤极为细腻粉嫩,一双大眼睛,小小的鼻子和嘴。 “她叫秋河,昨天林医师看过了,说孩子非常健康。” 林医师是他们的家庭医师,当然也是女人,从襄阳就跟随他们了,父亲是御医,她从小学医,医术十分精湛。 “这就是我的三女儿了,虽然不是亲生的,但看着她长大,也一样会有父女亲情。” 李邺在小娘子脸蛋上亲了一下,心中还是微微叹口气,毕竟不是亲生女儿,还是没有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这时,后面传来脚步声,王妃独孤新月带着清羽过来看孩子了。 “我猜夫君肯定也在这里!” 独孤新月迅速瞥了一眼杨玉环,又微微笑道:“这个孩子夫君喜欢吗?” 李邺笑着点点头,“看见她,我就觉得自己有一对孪生女儿,很开心的事情。” 事实上,孪生女儿是不可能,李邺的小女儿瑶光已经快八个月了,而秋河才三个月,女孩子的相貌会变的,只是说她们在某个时段很像。 “夫君有事去忙吧!我们三个要商量一下过年的事情,还要给秋河找个乳娘。” 今天李邺确实有事,他点点头,又看了一眼清羽,清羽很乖巧,始终一言不发,但又不骄傲,就像一个小学生,始终恭敬地听着两个姐姐说话。 李邺向她笑了笑,便转身快步离去了 今天李邺确实有重要事情,按照惯例,他们今天所有高层都要巡视走访底层,了解民间疾苦,虽然有点走秀的性质,但做总比不做好,何况今天他们确实会安排很多惠及民生的实事。 李邺来到官房,众人碰个头,便各自出发了。 李邺坐上马车,两名记室参军,一个是季广琛的长子季寿春,另一个是前南郑县主簿温景年,他们负责政务,一个负责军务,各管一块,彼此间没有竞争,所以两人关系很不错。 两名参军骑马跟在马车旁边,周围还有上百名亲兵,队伍在大街上缓缓而行,或许是马上要到新年的缘故,大街上人来人往,格外热闹。 很巧,他们走出两里路,便隐隐听见前方有女人大哭的声音,有不少人向哭声中跑去,很快围了不少人。 李邺吩咐一声,“去看看!” 季寿春带着两名手下催马前去查看,不多时,季寿春回来禀报,“启禀殿下,是那户人间的房子被雪压塌了,她丈夫和儿子正好在屋顶上铲雪,结果两人都被埋了。” 李邺吓一跳,连忙对手下亲兵道:“速去救人!” 一百多亲兵立刻奔去救人,有了士兵的帮助,进展就快多了,不多时,远处人群传来一片欢呼声,应该是人救出来了。 李邺这时倒想起一件事,好像这次大雪连仓库都坍塌了,那么城内的民房又压塌了多少? 想到这,李邺吩咐温景年道:“去把王县令给我找来!” 金城县令是王昌龄的孙子,准确说是他的养孙,王昌龄唯一的儿子很早就病逝了,后来族弟把自己孙子过继给了王昌龄做孙子,继承他的烟火,叫做王会宗。 王会宗很年轻,才二十四岁左右,参加了天宝十二年的科举,考中了进士,但吏部试中落选,原因是略有残疾,一只耳朵小时候曾被火烧过,只剩下半只,平时用头发遮住,也看不出来。 王会宗在汉中成了婚,新婚妻子不是别人,就是李邺在碎叶的丫鬟小康,两人也是日久生情,王昌龄本来不答应,但见两人确实情真意切,最终还是答应了,在汉中给他们举办了婚礼,婚礼很低调,但重要人物都去了,连王妃送了不菲的贺礼。 王会宗是襄阳主簿,到了金城县,李邺直接提拔他当了县令,王会宗精明能干,为人宽厚,更重要是他是自己人,李邺一直视小康为妹,王会宗就是自己的妹夫了。 这里距离县衙很近,很快,王会宗匆匆赶来,躬身行礼,“参见殿下!” 李邺缓缓问道:“我想问问王县君,这次暴风雨雪,有多少民房被大雪压塌了?” “回禀殿下,卑职刚刚统计完官房,民房还在统计中,到目前为止,已有七十四座民房被压塌,但肯定不止,还有城外村落的民宅肯定也有压塌。” “有没有考虑怎么帮助他们?”李邺又问道。 “回禀殿下,民房被压塌,其实并不是全部被压塌,很多人家有两三间屋子,只压塌一间而已,而且到目前为止,没有人死亡,但如果需要救助,我们会提供帮助,我们已经准备了一百顶帐篷和几百石粮食。” 李邺很欣赏王会宗的做法,有理有节,不做滥好人,但也不会见死不救。 李邺便点点头,“大后天就是新年了,今明两天赶紧调查清楚,需要救助的,立刻救助,这是我们在陇右的第一年,不要让人在街头过年,这对我的名声会有影响。” 王会宗立刻明白了,“请殿下放心,绝不会有一个人在街头过年。” (本章完) 第七百七十五章 由表及深 李邺随即又去了西市,金城县分成三十五个坊,但没有坊墙,都是以各条街道为分界,在城西有座集市,叫做西市,和长安西市一样,也是卖各种生活必需品,柴米油盐酱醋茶等等,当然,金城县也有卖各种奢侈品的店铺,主要集中在广武门大街上,永登门大街也有一些,但不多。 西市虽然没有城墙,但有栅栏,长长的木栅栏将西市包围起来。 李邺没有再乘坐马车,他只带着两名记室参军在市场内闲逛,亲兵们都远远跟着,其实以他武功,根本不需要保护,何况他还带着飞刀。 临近新年,此时是市场内人最多的时候,到了明天腊月二十九,人就会少一半,到了后天除夕,市场上基本上没有人了。 李邺正在询问粮价,李邺觉得很奇怪,怎么粮铺里全是小麦和粟米,要么就是磨好的面粉,根本看不见大米,杂粮豆子之类也没有见到。 店铺不大,只能算小粮铺,店主是兰州人,四十余岁,看起来很老实,胆子也小,不过在粮食方面很精明。 “不能卖稻米,以前卖过,从巴蜀那边进货,但太贵了,每斗四十文,加上运费和薄利就变成每斗七十文了,我们小麦才每斗三十文,谁会买七十文的稻米,我进了十几石稻米,最后一半没有卖掉,变成了陈米,还长了米虫,只好赔本卖了,亏惨了。” 李邺见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几石米,最多几贯钱的事情,什么叫亏惨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大喊:“你们要干什么?你们都是强盗啊!” 李邺一怔,回头望去,只见距离他数十步外,一群黑衣人手持哨棍打砸一家米铺,应该是这里最大的一家米铺,叫做罗氏米铺。 一名中年男子冷冷道:“警告过你们,不答应,就别想过年,给我砸!” 二十几名黑衣武士冲进了米铺内,几名伙计抱头蹲在地上,掌柜跪在地上哭喊哀求,也没有一点效果。 “店主,那边怎么回事?”李邺问眼前的粮铺店主道。 “哎!罗家抱了辛家的大腿也没有用啊!他怎么斗得过老刘家?” “老刘家?” 李邺一下子反应过来,“刘升殿的家族?” 店家点点头,“这里面恩怨比较深,谈不上谁好谁不好。” 这时,亲兵队正冯斌跑上来,在李邺耳边低语几句,李邺点点头,“如果不涉及别的店铺,就暂时别管,随他们闹去!” “卑职明白,但殿下不能在这里,不安全!” 李邺点点头,这不是安不安全的问题,是他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我先回去了!” 李邺带着两名参军走了,店主腿都吓软了,他就在李邺身边,分明听到了‘殿下’称呼,难道这位气质卓然的年轻人就是岐王殿下? 李邺回到了官衙,吩咐季寿春道:“去把辛政找来!” 辛政是辛云京的堂兄,目前在节度使出任副司马,主管军牧,几万头骆驼就是他负责管理。 兰州赫赫有名的辛氏三兄弟,老大辛默是辛政的父亲,曾任兰州和秦州刺史,又出任陇右节度府长史,比较长寿,现在还健在。 老二辛言,是辛云京的父亲,曾任左骁卫大将军,早已去世。 老三辛然,曾任陇右节度使兵曹参军,几个月前,在天狼堡惨死在吐蕃刀下。 片刻,辛政走进官房行礼道:“参见殿下!” 李邺笑眯眯摆手道:“请坐!” 辛政坐了下来,李邺笑问道:“辛老爷子身体还好吧!” “托殿下的福,我父亲的身体还算硬朗!” “现在辛氏家族是谁在主持族务?” 辛政不明白殿下的意思,还是照实道:“是我大哥辛奉,我父亲年初正式把族务交给他了。” 李邺绕了几圈,最终回到了本题上,他喝了口茶淡淡道:“今天是恤民日,我们几个都下午访问民间疾苦,但我在西市看到一桩有趣的事情,可能是一个管事吧!带着一帮黑衣人把罗氏粮铺砸了,辛司马能告诉这是什么事吗?” 辛政一听就明白了,刘家开始动手了,他点点头,“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很愿意把来龙去脉告诉殿下。” 李邺身体稍稍后靠,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辛政苦笑一声道:“殿下也知道兰州有四大家族,李、辛、刘、杨,四大家族通过数十年互相联姻,结成了一个政治同盟,虽然是同盟,但也并非铁板一块,有时候为了利益还会互相斗争,而且斗得很厉害,但表面上是比较祥和的。 四大家族下面都有各自的势力和小弟,其中我们辛家也有好几个小弟,罗家就是其中之一,罗氏家族现任家主罗胜非的祖父罗祥麟曾在辛家做三十年的大管家,我大哥的小妾就是罗胜非的长女。” “具体说说罗家!”李邺插了一句话,他感觉罗家和辛家关系非同小可,可能就是辛家的白手套。 辛政点点头,“罗家是粮商,生意做得比较大,目前是兰州最大的粮商,有八家粮铺,另外在在渭州和秦州也有粮铺,西市那家粮铺只是其中最大的一家。 我们辛家一直罩着罗家,问题就出在罗家内部上,罗胜非的小儿子叫罗甘霖,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半年前他和人赌博,输了一千两银子,他还不起,又怕父亲知道,便偷了一家粮铺的地契抵了赌债,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份地契落在刘家手中,刘家也在做粮食生意,但他竞争不过罗家,刘家便上门来索要店铺。 罗胜非当然不干,他的粮铺价值万两白银,怎么可能一千两银子贱卖?而且他查出,和他儿子赌博的人是个圈套,他就怀疑是刘家搞鬼,于是就来求我大哥。 我大哥也进行协调,但刘升殿铁了心要夺西市的粮铺,他们认为就算赌博有鬼也和他们刘家没有关系,现在地契在他手上,他便给辛一个面子,他可以再补两千两银子给罗家,但年底之前,罗家必须把粮铺让出来,否则他上门强行收店!” 豪门之间的恩怨,李邺并不感兴趣,他关心的是一件事,兰州沦陷时,其他三大家族都很惨,唯独刘家毫发未伤,吐蕃人为什么会放过刘家? 之前李邺不露声色,他吸取了襄阳的教训,顾忌四大家族的关系,只是让李成华暗中监视刘家。 今天无意中发现了辛家和刘家之间的龌蹉,刘家不给辛家的面子砸了罗氏粮铺,会不会引发两家的分裂? 由此看出,他们四大家族之间并不是想象中的铁板一块。 (本章完) 第七百七十六章 老姜弥辣 李邺点点头笑道:“我大概知道了,罗家和辛家的纠纷是典型的民不告,官不究,如果能内部解决,那最好内部解决,我就不过问了。” 两人又聊一会儿牧政,辛政便告退下去了。 走到门口,李邺微微笑道:“家有一老,俨有一宝,家族重大事务,如果拿不定主意的,可以多多向老人请教,绝对错不了!” “感谢殿下提醒!”辛政行一礼,转身走了。 李邺负手走了几步,吩咐温景年道:“去把内卫李统领请来。” 不多时,李成华匆匆赶来,李成华娘家姓李,丈夫姓王,丈夫去世后,为了表明自己不改嫁的决心,改名王成华,后来效忠李邺后,又恢复了本姓,叫做李成华,这里面也暗含了效忠李邺的意思。 李成华其实还有一个女儿,一直没有对外人说,怕仇家对她女儿不利,由她父母替她抚养,她家在鄠县乡下,战火烧不着,一直倒也平安无事,女儿是她继续当赏金猎人奋斗的源泉,也是她不改嫁的真正原因。 “卑职参见殿下!” 李邺微微笑道:“内卫已经完全运转了吧!” “回禀殿下,内卫已经正常运转,但我们还需要几名文职官员。” 原本都是有文职官员,因为迁徙陇右,很多低层文吏都是襄阳本地人,他们不愿随迁陇右,纷纷辞职,以至于现在各个部门都有文吏缺口,不光是内卫。 李邺点点头,“等过年后,我们将招募一批文吏,内卫也会有。” 停一下,李邺又道:“刘家调查有进展吗?” 李成华躬身道:“回禀殿下,我们仔细调查过刘家在吐蕃占领期间的表现,我们发现一个叫庞武元的人,他是吐蕃军占领兰州后的汉人主管,但这个人出现得很突然,消失得也很突然,我们就怀疑,这个人不叫庞武元,应该是姓刘。” 李邺笑道:“如果是姓刘,其他家族应该知道才对吧!” “对!他们其实都知道,只不过都保持了沉默。” 李邺负手走了几步道:“这个人很重要吗?” “殿下,我们一直在查找吐蕃在金城县的情报点,我们认为一定有,但很隐蔽,而且一定是利用原有的人脉建立的,否则很难,也没有这么快建立。” 李邺沉吟片刻道:“我们大军进入秦州,兰州的四大家族应该都知道,如果庞武元是刘家的人,那么吐蕃就不会上当,调狄道县的军队去支援洮州。” “殿下,这个庞武元消失的时间就是我们大军进入秦州的那时,说明刘家害怕了,才从吐蕃的统治中退出来,他们想给自己留条后路。” 李邺笑了笑道:“如果是这样,倒也问题不大,我也愿意给他们一个知错改错的机会。” “可如果刘家在继续帮助吐蕃呢?” 李成华极为冷峻道:“帮助吐蕃建立情报点,我们才会一点都找不到这个情报点的蛛丝马迹。” “如果本来就没有这个情报点呢?”李邺笑了笑,反问道。 李成华叹口气,“殿下,在吐蕃人抵达金城县之前,六合寺塔顶的五彩吐蕃旗不就是最好的解释吗?” 城东六合寺塔顶在吐蕃军到达前一天,出现两面五彩吐蕃旗,后来才知道,这是一种吐蕃仪式,用来祈祷胜利,也就是这件事证明了城内有吐蕃探子。 李邺点点头道:“今天西市罗家粮铺被刘家抢了,你们去调查这件事的幕后,我怀疑有些事情他们是知情的,但他们不说,现在有个机会出来了,罗家可能是突破点,你和罗家联系,看看罗家知道点什么?” “卑职之前询问过罗家,他们一无所知!” 李邺淡淡一笑,“我今天和辛政谈过了,你傍晚再去问一问,说不定就会有收获了。” 李成华躬身行礼,“卑职明白!” 中午时分,辛政回到父亲的府宅,找到了大哥辛奉。 内堂上,辛奉听了兄弟的话,笑道:“岐王殿下不是说不再关注吗?” 辛政摇摇头,“这件事人人皆知,他找谁都可以问到刘罗两家的矛盾,为什么要找我去问?” 辛奉沉吟一下道:“伱这样一说,是有点奇怪,你觉得是什么缘故呢?” 辛政压低声音道:“岐王殿下是在试探我们和刘家的关系,他一定在盯着刘家,刘家那些事情,估计被他发现了。” 辛奉负手走了几步,他也感觉事关重大,便道:“既然岐王提醒我们问问父亲,我们就去向父亲请教吧!” 两人的父亲便是前兰州刺史辛默,辛氏三兄弟的老大,今年七十岁了,长得鹤发童颜,他信奉道教,基本上不出门,大部分时间都在一座小院里修炼求道,几个月前李邺还上门探望过他。 兄弟二人向父亲见了礼,把事情经过详细告诉了父亲。 辛默闭眼听完二人的诉说,半晌道:“岐王知道你们领悟不了他的意图,才提醒你们,让你们来问我!” “孩儿确实愚钝!” 辛默微微叹口气道:“你们可知道李邺为什么重用辛家,而不是李家?” 兄弟二人对望一眼,辛奉摇头道:“孩儿不知,望父亲明示!” 辛默笑了笑,“这里面其实是有原因的,我以前没有告诉你们罢了,岐王的祖父是李林甫,而我就是李林甫一手提拔起来,包括云京的父亲,你们的二叔,都是李林甫一手提拔,上次岐王来拜访我,就是陈焕陪同,你们没有看出来吧!陈焕是李林甫的心腹幕僚,一定是他告诉李邺,辛家和他的祖父的关系。” 辛奉和辛政面面相觑,原来还这个关系,他们竟然一无所知,难怪李邺要提醒他们,大事不决询问老人。 辛政又问道:“父亲,那李家呢?” “李家一直是太子派系,现在太子登基为天子,重用李揆为刑部侍郎,李家自然会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有点看不起岐王,所以李家没有在河陇节度府内出任任何官职,他们的目标是朝廷。” 辛政点点头,“这就对了,孩儿听说岐王曾拉拢李晟,被李晟婉拒了。” 辛奉又问道:“那刘家之事,父亲怎么看?” 辛默冷冷道:“王者从不做小事,什么吐蕃探子之类,那是内卫的事情,岐王不会关心,他的目标其实是李家,他收拾刘家的真正目的,来要敲山震虎,警告李家不要和天子勾结,损害他的利益。” 兄弟二人这才恍然,暗暗佩服父亲看得透彻,辛政又问道:“孩儿现在该怎么做?” 辛默缓缓道:“殿下找你,其实就是表明了一个态度,希望辛家能帮他一把。” 辛奉也道:“既然辛家和岐王渊源这么深,那我们确实应该出手相助。” 辛默沉思片刻道:“让罗家出头!” (本章完) 第七百七十七章 罗家突破 罗胜非是金城县本地人,他的祖父曾给辛家做了三十年的大管家,深得辛家器重,到了他父亲这一辈,开始自立创业,做点粮食生意,在辛家的帮助下,粮食生意越做越大。 在罗胜非接手父亲生意时,他们已经是陇右最大的粮商,在两代人的不懈努力下,罗家不仅仅是大粮商,社会地位也得极大提高,罗胜非不仅有三品勋官,女儿还嫁给了辛家长子为妾,另外,岐王在黄河酒楼宴请兰州百名缙绅,他也荣获邀请。 但家家户户都有一本难念的经,罗家也不例外,罗胜非的小儿子叫罗甘,从小就溺爱异常,结果长大后性格叛逆,整天和一群狐朋狗友鬼混在一起,他虽然不偷盗,但吃喝嫖赌少不了他。 罗甘尤其好赌,把父母给他的钱输得干干净净,半年前被人下套,把西市的粮铺输掉了,价值万两银子,才抵赌债一千两银子。 今天一早,罗家粮铺被刘家强行霸占了,当然,刘家也是合理合法地占有,他们手中有地契,不让也得让。 在永登门大街上还有一家罗氏粮铺,这是罗家八座粮铺中算得上是最大的仓库。 罗胜非此时就在这座仓库内查看粮食,脸色阴沉,生着闷气,西市粮铺被夺,让他无计可施,辛家也没有办法帮自己。 黄昏时分,一名伙计来报,内卫女首领来了,点名要见自己。 罗胜非心知肚明,立刻让伙计把内卫女首领请进来。 之前,罗胜非见过一次女首领李成华,今天是第二次见了。 不多时,李成华带着两名手下来到粮铺后堂,李成华微微笑道:“又来打扰罗东主了!” “太客气了,李统领请坐!” 虽然李成华是女子,但罗胜非可不敢怠慢,更不敢轻视,如果女子成为内卫统领,只会比男人更厉害,更心狠手辣。 李成华坐下,两名彪形大汉站在她身后,李成华不慌不忙道:“我们得到消息,今天一早,西市罗氏粮铺出了点事,你应该知道吧!” “哎!家门不幸,出了逆子,价值万两银子的粮铺被他抵了一千两银子的赌债。” 罗胜非很痛心,尽管他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地契在人家手中,而且还是那么强势的家族。 李成华沉吟一下道:“我们调查过,你儿子是被一个绰号小黑狼的人设了局,和你儿子赌博的人都是一伙的。” “我知道这个小黑狼,逆子承认坦白了一切,但又有什么办法呢?这个小黑狼把地契又贱卖给了刘升殿,人跑得无影无踪。” “可如果我告诉伱,这个小黑狼是刘家的武士,是刘升殿让他设局骗取令郎的地契呢?” “啊!” 罗胜非腾地站起身,“莫非李统领抓住这个小黑狼了?” 李成华点点头,“这个小黑狼躲在渭州,我们已经抓住他了,他交代了一切。” 罗胜非恨得咬牙切齿,“该死的狗贼,他窥视我的粮铺已经很久了,果然是他干的。” “没错,但西市店铺只是开始,你所有的粮食都要被他吞掉,我可以告诉你,他的计划很简单,一旦你和长子突然去世,那就是你幼子继承家业,你所有的粮铺,会在三年内被你儿子赌博输给刘家。” 罗胜非颓然坐下,半晌他问道:“你们能帮我吗?” 李成华摇摇头,“没有人能帮你,只有你先出手把刘家先置于死地,罗东主,上次我来找过你,你却告诉我,你一无所知。” 罗胜非沉默了,上次他不敢说,是因为他担心辛家不准他乱开口,而今天下午辛政来找了自己,特地告诉自己,不需要有顾虑,可以知无不言。 罗胜非当然知道,一旦他开口,他就彻底得罪刘家了,以刘家的实力,罗家根本不是刘家对手,一旦官府打不死刘家,自己必然会遭到刘家的惨烈报复。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自己沉默,刘家就会放过自己? 就像眼前这位女统领说的,自己和长子突然去世,幼子接手家业,罗家真的就完了。 罗胜非长长叹了口气道:“庞武元就是刘升殿的次子刘元,他母亲姓庞,他自己小名武郎,所以改名庞武元,他精通吐蕃语,在鄯州时就投降了吐蕃人,跟随吐蕃军来了兰州,所以刘家才安然无恙。” “那他怎么突然消失了呢?”李成华问道。 “这个我不知道原因。” “你猜测呢?” 罗胜非想了想道:“我猜测和你们军队进入陇右有关,刘家害怕了,所以刘元才会突然消失。” “吐蕃军会放过刘家?” “据我所知,吐蕃军没有为难刘家。” 李成华又淡淡问道:“我很好奇,刘家为什么没有利用吐蕃军来夺取你的粮铺?” “怎么没有?” 罗胜非恨恨道:“我店铺的粮食被吐蕃军全部抢走,店铺也被查封,刘家的粮铺继续营业,如果吐蕃能占领到现在,估计他们就会拍卖店铺了,我的粮铺全部被刘家接手。” 李成华喝了口茶,又缓缓问道:“我们一直怀疑吐蕃军在金城县有情报点,但怎么也查不到,如果这个情报点是刘家协助创立,你觉得会在哪里?” 罗胜非沉思良久道:“西市皮货街有一家老羌皮货行,那里原本是庞家的草原皮货铺,三个月前忽然改名,东主伙计都变成羌人,一般人不会注意,但我知道,那家皮货行名义上庞家的,实际上是刘家的,我一直很奇怪,那家店铺地段好,生意好,刘家怎么会卖掉,而且卖给羌人,还有一件事,我在西市粮铺的掌柜,有一次在皮货铺里看见了刘元。” 李成华点点头,“多谢了,如果你舍得,可以把你儿子交给内卫严格管教,三个月后,保证他脱胎换骨,变成另一个人。” 罗胜非想到自己那个无可救药的儿子,自己已经拿他没办法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说不定交给内卫真能把他挽救回来。 他当即咬牙道:“行!我就把他交给内卫,只要能保住他性命就行。” (本章完) 第七百七十八章 关键证人 李成华当即兵分两路,一部分人去监视暗中监视西市的老羌皮货行,她自己则来到县衙,调查皮货行的变更。 主簿陈枫将厚厚一本商铺登记簿抱出来,放在桌上道:“这些都是西市的店铺,所有资料都在这里,如果变更的话,我们这里也会有记录。” 李成华翻到皮货行一栏,这里大概有十几家店铺,都是做皮货的,第二家就是草原皮货行,没有任何更改记录,上次更改还是三年前,东主改为庞宏伟。 也就是说,老羌皮货行没有在县衙进行过任何变更,李成华基本上确定了,老羌皮货行就是吐蕃人的情报点。 李成华当即又赶到岐王府向李邺汇报。 李邺在客堂接见了他,他听完李成华的汇报,这才缓缓道:“吐蕃情报点只是我需要的一个把柄而已,我打算收拾刘家,要找一个堵人说情的借口。” 李成华这才明白主公的意图,她当即道:“卑职明白了,私通吐蕃就是最好的罪名,关键就是刘家次子刘元,他是庞家的外孙,一定是他把庞家的商铺给了吐蕃做情报点,卑职怀疑刘元目前就藏在庞家。” 李邺摇摇头,“不要怀疑,必须要有确凿证据,抓住刘元,要他交代,找到刘家勾结吐蕃的证据,我就能以雷霆手段收拾刘家了。” 李成华沉思片刻道:“除夕之夜,刘元一定会回刘氏宗祠祭祖。” 李邺点点头,“这个契机不错,但要先把他的落脚点确定。” “卑职明白了!” 次日上午,李成华来到了西市,找到了内卫副统领谢森,谢森年约三十岁,京兆鄠县人,和李成华同乡,是从李邺的亲兵卫选调去内卫,已经成为李成华非常得力的干将。 谢森征用了老羌皮货行对面一家店铺的二楼,带着几名手下严密监视老羌皮货行内的一举一动,老羌皮货店的背后是内河,另外一个监视点就设在内河对面的一家店铺内。 昼夜不断对老羌皮货行进行监视。 李成华来到监视点,假装看货,给掌柜闪了一下腰牌,掌柜连忙带她进去了,居然是内卫金牌,掌柜立刻猜到这个女人是谁,肯定就是传说中的俏罗刹,内卫头子。 掌柜夫妇都是老实人,哪里敢怠慢内卫,只得硬着头皮配合。 上了二楼,李成华见到了副手谢森,“如何?有收获吗?”李成华问道。 “回禀统领,从表面上看不出他们是吐蕃探子,没有任何痕迹,就是正常的经营,掌柜和伙计一共六人,都是羌人,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但我怀疑他们其实是吐谷浑人。” “怀疑的理由是什么?” “他们外出都用黑罗幂遮住脸。“ 吐谷浑人由鲜卑人和羌人组成,前者是统治阶级,后者是普通居民,所以吐谷浑人又叫西海羌人,他们和陇右羌人相貌风俗差不多,但西海羌人受鲜卑人影响,男女都喜欢用黑幕遮脸,主要是防风沙,已经成了一种风俗习惯,陇右羌人就没有这种习惯。 更重要是,吐谷浑已经被吐蕃征服,西海羌人是吐蕃国人,而陇右羌人是大唐人,两者的政治立场完全不同。 所以这家羌人开的皮货铺,大家都以为他们是陇右羌人开的,如果知道他们是西海羌人,早就举报了。 这时,一名手下跑来报告,“对面来了一个庞家人!” 众人连忙走上前,透过窗户竹帘向对面商铺望去,只见商铺前站了两个人,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管家打扮,后面是一名黑衣武士,后背写了个白色的庞字。 士兵小声道:“刚才店铺掌柜叫中年男子庞管家。” “要五十张上等羊皮,务必下午送过去,这是十贯定钱,剩下的货到支付。” 中年男子把一个皮包递给了掌柜,掌柜点点头,“庞管家放心,一定送去!” 庞管家带着武士走了,那掌柜左右看了看,便拎着皮袋进里屋去了。 李成华冷笑一声,“那皮袋里有东西啊!” 谢森低声道:“现在可以动手,将他们一网打尽。” 李成华轻轻摇头,“不急,现在动手就打草惊蛇了,我要先找到刘元,把他抓捕归案后再动手。” 谢森心中忽然一动,“刚从那个庞管家说不定是个突破口。” 李成华笑着点点头,“我们想到一起去了。” 庞管家叫做庞福,是庞家的大管家。 庞家是依附刘家的一个商人家族,和罗家一样,庞家主要经营牲畜、皮货,长年和羌人打交道。 家主叫庞宏伟,有个妹妹,嫁给刘升殿为妾,生了一个儿子,就是刘元,曾改名为庞武元,在鄯州投降了吐蕃,成为吐蕃治理兰州的汉官。 李成华的思路很清晰,既然庞家派庞福来皮货店联系,那他一直知道刘元的下落。 明天就是除夕了,家家户户都格外忙碌,包括庞福也一样,他虽然是庞家大管家,但他也有自己的家,他其实姓单,有自己的祖先,庞福只是他的工作名,只是为了混口饭吃。 明天除夕,主人家要祭祖,庞福必须在一旁伺候,所以他要提前祭祖,今天他就要祭祀祖先。 他匆匆回到自己家,刚进院子,忽然被人掐住了后颈,痛得龇牙咧嘴,叫不出声来。 他被揪进了客堂,客堂内灯火通明,只见他的父母、妻子和两个儿子都被双手反绑,嘴被破布堵住,靠着墙而站,每个人脖子被黑衣大汉用一把刀顶着,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恐惧。 客堂上坐在一个穿盔甲的女人,三十余岁,相貌长得不错,脸色雪白,嘴唇却涂成黑色,眼却寒意森森,手中玩着一把飞刀,身后站着五六名大汉。 庞福被按跪在地上,女人冷冷道:“我是内卫统领,杀人不眨眼的俏罗刹就是我,我只问你一件事,你说一句谎,你的家人就会死一个,伱明白吗?” 庞福吓得浑身发抖,他立刻明白了,一定是皮货铺的事情案发了,对方查出了那是吐蕃探子。 “我交代!我交代!老羌皮货铺是吐蕃探子。” 李成华哼了一声,“我当然知道那是吐蕃探子,我想问不是这个,我要知道刘元的藏身之处,怎么找到他?” 庞福稍稍犹豫一下,李成华使个眼色,一把刀稍稍向前,庞福的父亲立刻惨叫,脖子上见血了。 吓得庞福大喊道:“他就在藏在庞府后宅。” “我想不打草惊抓他,怎么办?” 李成华手竖起来,逼视庞福,只要他再犹豫,他父亲就没命了。 庞福吓得哭道:“他明天下午要回刘府祭祖,由我负责安排马车。” “刘府知道他要回去吗?” “他父亲刘升殿让他别回去,但他一定要回去,刘府应该不知道。” 李成华点点头,“你今天上午送给皮货店的那只皮包里装的是什么?” 庞福吓得呆住了,对方连这个都知道,他连忙道:“是一堆情报,刘家收集的,刘元审核后,再由我送过去。” “他对你很信任?”李成华哼了一声。 “他是在庞家长大的,一直是我照顾他。” 李成华一挥手,众士兵撤下了战刀,庞福也瘫倒在地上,一句话说不出来。 (本章完) 第七百七十九章 一网打尽 次日便是除夕,昨天还忙忙碌碌的金城街头忽然安静下来,街头上人车稀少,偶然只看见维持秩序的巡逻骑兵队走过,家家户户都在忙碌着年夜饭,忙碌着准备祭祀祖先。 中午时分,庞府的后宅停了一辆马车,不多时,后宅小门开了,庞福走出来,向左右看了看,回头一摆手,只见一名戴着竹笠的瘦高男子快步走出来,直接上了马车。 马车随即调头疾驶而去,庞福望着马车走远,无奈地叹了口气,“公子,实在对不起了!” 马车里,刘元已经被摘掉斗笠,双手双脚被反绑,嘴也被堵住,他惊恐地望着眼前三名彪形大汉,这时,马车停下,一名瘦小的男子走上马车看他一眼,点点头,“就是他!” 刘元认出了这名瘦小男子,他当吐蕃汉官时的手下宋义,他顿时明白了,自己要被清算了,无尽的绝望涌上他心头。 宋义走了,马车继续行驶,一只黑布袋罩在了刘元的头上,绝望中的他又陷入无尽的黑暗。 除夕,李邺的府上也在准备年夜饭,下人的年赏已经发过了,大部分本地人都已放假回家,留在府上一起过年的下人,基本上都是从襄阳跟随主人来陇右的下人,还有几个乳娘和女护卫们。 李邺今天也开始休息,从今天开始,到正月初五,连休六天,书房内,李邺正和妻子独孤新月商议祭祀之事。 独孤新月对李邺道:“我刚刚问过阿姑了,她说其他非直系家祖暂时不添也无妨。” 李邺家里当然也要祭祖,他们辟了一间独院为祠堂,奉上了先祖长平郡王李叔良、高祖李孝斌、曾祖李思诲、祖父李林甫的牌位,当然,整个家族很大,要一并祭祀也可以,如果嫌麻烦也没有关系,毕竟李邺这里不是家祠,只是临时祭房而已。 李邺便让妻子去问姑母李腾空的意思,李腾空也同意了李邺的想法,祭祀直系祖便可。 “阿姑说她要来吗?”李邺又问道。 “她说不来了,会给祖父母念一卷经文。” 李邺完全理解,李腾空是出家之人,她有自己的方式悼念父母,不需要遵从世俗礼仪。 独孤新月又小声道:“夫君,我们也想在自己房内给逝去的先人上一炷香。” 李邺当然理解家人的心情,新年到了,独孤新月想悼念自己母亲,杨玉环要悼念父母,刘清羽也很怀念母亲,很正常。 李邺点点头,“应该的,你们自己布置,需要什么,让管家去买。” “不需要了,府上都有呢!” 这时,一名侍女跑来道:“启禀夫人老爷,管家说,李统领有急事求见!” 李邺心知肚明,李成华这时候来找自己,一定是刘家的事情出成果了。 他对妻子又嘱咐了几句祭祀之事,便起身向中庭而去 李成华带来了最新的审问结果,而这个结果也正是李邺所期待的。 投降吐蕃的并不仅仅是刘元一人,而是整个刘家都投降了吐蕃,刘升殿更封为陇右副都督,只不过还没有来得及公布,吐蕃军便仓皇撤退。 李邺看完口供,负手走了几步道:“除了口供外,还有别的证据吗?“ “还有大量信件和吐蕃任命书,藏匿在刘元的书房内,庞福已经带给了卑职,都在这里,另外,吐蕃情报站内还有刘家提供的情报,卑职建议,今晚行动,趁他们祭祖之时一锅端了。” 李邺翻看着李成华带给他的各种证据,果然,各种证据确凿,包括他们父子之间的通信,前任尚结息写给刘升殿的信,还有新任都督马重英开出的临时任命书。 这么多证据刘元居然不消毁,还留在自己手上,真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想的,或许他以为是一种荣耀吧!舍不得把荣耀消毁。 李邺当即作出了决定,“祭祀前夕将刘家一网打尽,男子全部抓捕,还有吐蕃情报点以及庞家的知情人,也一并抓起来。” 祭祀一般在寅时,也就是半夜三点到五点之间,这是夜与日的交替之际,也是新年刚刚开始之时。 寅时正,李邺带着三位妻子开始在灵位前上香祭祀,祭祀其实是一个过程,而不是上香那一瞬间,从放上灵牌,摆上香案和三牲供品之时就开始了。 只不过上香之时,是最正式、最高潮的时刻,是今人和先祖进行交流,深信自己获得先祖保佑的时刻。 三女身穿祭服,跟随夫君一起拜祭,一起上香,口中念念有词,新年祭祀结束,也就意味着新一年的开始。 刘家也同时在祭祀,刘家的先祖是北朝前赵缔造者刘渊,攀上刘禅为先祖,但实际上他们是南匈奴人。 几百年过去了,他们身上早已没有了祖先的胡人印记,目前只是一个小小的地方豪门罢了。 刘家没有李家和辛家那样雄厚的官场根基,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人便是刘升殿的大哥刘升华,曾任陇右节度使长史和鄯州刺史,可惜已经病逝了。 刘家主要是依附李家,在兰州四大豪门中,它是李家的小弟,惟李家马首是瞻,李家也自然乐意带上它。 当然,刘家也有他们拿得出手的东西,那就是财富,刘家拥有的土地是四大家族中最多的,有四座大庄园数万亩之多,在陇右各地还有六十余家店铺,加上百年积累,刘家的财富在四大家族中首屈一指,甚至比李家还多。 也正因为财富太多,为了保住财富,在吐蕃杀来的时候,刘家才义无反顾地投降了吐蕃,还专门派次子刘元去鄯州投降,那个时候,吐蕃还没有占领兰州。 有意思的是,四大家族其实是两派,李派和辛派,这是两个老大,李派从文,辛派从武,另外的两家豪门,刘家和杨家分别依附两个老大,所以辛家在康狼山建了天狼堡,杨家紧随其后建了长城堡。 这就是李邺要先把辛家走通的原因,辛家走通了,杨家就通了,所以收拾刘家,实际上就是敲山震虎,严厉警告李家。 刘升殿年约五十岁,身材中等,长一张驴脸,配一个茄子般的大鼻子,相貌很奇特,他是刘家家主,也是整个刘家的绝对控制者,非常强势,不给辛家面子,直接抢了罗家的粮铺,只有他才做得出来。 但刘升殿也知道自己屁股不干净,投降过吐蕃,甚至还帮吐蕃建立了情报点,当然,建情报点不是他的本意,吐蕃人捏住了他的把柄,他不得不屈从。 他一直提心吊胆,十分小心谨慎,李邺进驻金城也有半年了,并没有任何针对刘家的动作,他也渐渐放开了手脚,开始收拾罗家,吞并他的粮铺。 刚祭祀完,众人正要离开祠堂,就在这时,数百名内卫士兵忽然出现,杀气腾腾,将占地两亩的刘氏祠堂团团包围。 (本章完) 第七百八十章 正月新年 刘升殿的几个兄弟腿都吓软了。 “大哥,怎么办?” 刘升殿心知不妙,他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带队的谢森冷冷道:“我们是内卫,刘家勾结吐蕃,危害陇右,乃叛国之贼,证据确凿,奉岐王殿下之令特来抓捕,给我们全部拿下!” 士兵一拥而上,将刘升殿摁倒,捆绑起来,刘升殿拼命挣扎,大喊大叫,“岐王窥视刘家财富,迫害士绅,陇右士绅不会容他!” 谢森在他耳边冷冷道:“你儿子刘元已经全部招供,吐蕃陇右道刘副都督!” 听说儿子被抓,刘升殿顿时瘫倒在地上,他知道自己完蛋了。 其他刘家子弟都不敢反抗,老老实实被捆绑,被内卫士兵一并带走,除了女眷和孩子不抓,所有成年男子都被一网打尽。 与此同时,西市老羌皮货铺也被一百多名内卫士兵包围,内卫士兵冲进去了,片刻揪出五名赤脚男子,正是掌柜和四名伙计,他们被捆绑起来,堵嘴罩头扔进了大车,大车在数十名内卫骑兵严密看守之下走了,其他士兵则开始全面搜查皮货铺,找到了大量情报和兵器,并在后院找到了三只信鹰。 庞家也进行了抓捕,家主庞桢和两个儿子被抓。 李邺并不想扩大打击范围,所以庞家父子可以视同轻罪饶过,但必须拿粮食来赎,父子三人,李邺开出了十万钱粮食的条件。 天不亮,庞家就用十万贯钱把父子三人赎回去了。 次日是正月初一,一大早李邺便接到李成华送来的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收网已毕。 李邺也写了一张纸条,上写八个字,‘严格审讯,暂缓处置。’ 派人送去内卫给了李成华。 李邺的目标是李家,杀鸡儆猴,但至少也要让猴子看到才行。 但李家并不在金城县,而在狄道县,那里才是陇西李氏的祖地,至少要到正月初五、初六才会有明确消息。 正月的时光比较悠闲,对李邺而言却没有什么悠闲可言,今年是乾元元年,也是李邺的河陇二年,他要开始制定新一年的计划、 当然,计划早就有制定,但要根据现实情况进行修正调整。 今年他将获得一个最大的战略机会,那就是马重英必然会被召回并撤职,正是他全面收回河陇的机会,河西、陇右和朔方。 但今年他同样要面临一个挑战,那就是回纥,前些天,李邺接到了独孤明的一封鹰信,告诉他,朝廷和回纥达成共识,回纥将派军队南下帮助唐朝收复朔方和洛阳。 至于朝廷要付出什么代价,连消息极为灵通的孤独明都不知道,回纥当然不会没有代价帮助唐朝,但历史告诉李邺,唐朝付出的代价就是整个洛阳财富和女人,原本是两京,后来保住了长安,但没有保住洛阳。 “克城之日,土地、士庶归唐,金帛、子女皆归回纥。”这就是双方的秘密约定。 圣善寺、白马寺的大火,数万避难的百姓被活活烧死,不计其数的妇女被奸淫,在回纥军的铁蹄之下,整个洛阳沦为人间地狱。 无论是李亨还是李豫,从来都没有把百姓的死活放在心上,历史就是这样无比的丑陋和残酷。 但既然上苍把自己送来这个时代,一定是想让他做点什么? 朔方必须由自己收复,而绝不能让回纥人占领,至于洛阳的惨剧,他绝不允许再发生。 李邺沉思良久,把朔方标个‘二’字,也就是第二个收复,第一个收复者为河西,他必须尽快打通河西走廊,恢复丝绸之路。 而回纥军队南下,至少要到五月份去了. 这时,清羽端着一盏茶移步进了书房,李邺轻轻招手,清羽乖巧地坐进夫君怀中。 “有没有去看看师父?”李邺搂着她笑问道。 “一早就去看过了,哎!还被师姐们取笑。” “取笑什么?” 清羽俏脸一红,师姐们调笑她的房中之事实在难以启齿,她不说了。 李邺却心知肚明,笑眯眯道:“据我所知,大唐的道家可是允许成婚啊!” “各支派别不一样,有的可以合籍双修,但有的不允许,我们这一支就不允许。” 清羽想了想又道:“其实也无所谓,我的七个师姐,现在只剩下三个了,其他四个都还俗成婚,我出嫁后,其他三个师姐估计也快了,师父说,世俗诱惑太大,能坚持修道终老的女道士百不存一。” 这时,侍女在院子里道:“三夫人,王妃让你过去,说要马上要出发了。” 清羽跳起来,“我这就去!” 清羽快得像小鹿一样冲出去,李邺一把没拉住她,急问道:“伱们去哪里?” “我们出去逛街!”清羽的声音已经从院子里传来。 “这丫头还真是孩子气十足。” 一群女眷坐马车逛街去了,调皮淘气的大女儿也跟去了,府内很安静,李邺负手在后花园,享受这难得一刻清静。 女眷们乘坐的马车依然是襄阳那辆,车夫驾着它从商州道过来,独孤新月主要是喜欢两扇水晶磨制的窗户,可以说天下独一无二,更重要是,这是夫君专门给她们定制的,这份心意独孤新月不想扔掉。 马车里变成了三个女主人,还多了三个娃,除了大女儿星沙像猴子一样爬上爬下,另外两个小孩一个由母亲抱着,另一个还在摇篮里睡觉,紧靠着杨玉环。 独孤新月和杨玉环依旧坐在各自原来的位子上,清羽则坐在另一边的窗前,怀里抱着星沙,她对水晶窗充满了好奇。 独孤新月笑着给她介绍道:“这是用水晶磨制的,外面还有一扇铁纱网,专门防弓箭,车壁其实是一层铜板,连车轮都是铁的,需要四匹马拉拽,很安全。” 清羽点点头,“我其实早就看过这辆马车了,我们还猜测车窗是用什么做的,有猜琉璃,有猜水晶,还有,在外面就觉得马车很大,没想到里面更大,竟然和房间一样。” 杨玉环也笑道:“天天呆在府中也挺闷的,用这种方式出来散散心,既安全,又舒适,还可以带着孩子,三妹,喝一口奶茶,很香甜。” 清羽端起奶茶喝了一口,香甜之意沁人心脾,她又端给星沙小口喝了。 马车在飘着雪花的大街缓缓而行,今天是新年,到处是一群群穿着新衣的孩子,人们拎着大包小包在走亲拜年。 路过城隍庙时,忽然发现城隍庙的广场上扎满了帐篷,有不少人在走动。 这让独孤新月有点奇怪,她拍拍了车壁上铜环,立刻有亲兵首领冯斌在窗前出现,“请王妃吩咐!” “你去看看,那边城隍庙广场上是怎么回事?” 几名亲兵立刻催马奔去了,不多时,回来禀报道:“启禀王妃,那边是官府搭建的救济营,基本上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浪人,每人都有床位,一天还赈粥两次。” “原来如此!” 独孤新月点点头,“我们走吧!” 马车继续启动,向广武大街驶去 (本章完) 第七百八十一章 软硬兼施 陇西李氏来得比预料中要早一点点,正月初五上午,李邺接待了一名贵客,李虬。 李虬是刑部侍郎李揆的堂弟,他就住在金城县,他在正月初一就知道刘家的事情,但他并没有急于来求情,而且发鹰信给了堂兄李揆。 他昨天傍晚收到了堂兄李揆的回信,回信中只有四个字,能救则救。 他立刻派人和李邺相约,今天上午便来拜访李邺了。 李虬年约四十岁,体型偏瘦,留着长须,皮肤白皙,看起来十分儒雅,事实上,他也是进士出身,曾出任宗正寺少卿。 因身体不太好,请假病休一年,吐蕃人入侵占领兰州,李虬带着家人去秦州成纪县避难,李邺收复兰州后,他又搬了回来。 李邺他请到贵客堂,两人分宾主落座,一名侍女进来上了茶。 李虬感叹道:“昨天我上街,才发现殿下设立了救济营,所有流浪者都有口饭吃,有个窝睡觉,居然没有一人在大年夜冻死,这是前所未有的第一次,作为兰州士绅,我们很惭愧,但对殿下也充满感激。” 李邺笑着摆摆手道:“使君说这话就见外了,我既是河陇之主,关心百姓是我分内之事,其实当初我在襄阳也是一样,见不得老人孩童流浪街头,汉阳县的慈幼堂做得非常好,所以我把汉阳的几名县官都提拔到各县当县令,可以说这是我考核官员政绩的第一要点,以后在河陇也是一样。” 李虬沉吟一下道:“一般都是吏部进行考核!” 李邺摇摇头,“使君可能不清楚和我朝廷达成的协议,河陇所有的县官和州官都由我来任命,其中州刺史是由我推荐,报朝廷备案批准,考核都是我的事情,节度府下有一个吏部司,就是负责考核选官。” “那殿下选官的标准是什么?” “我的选官可不宽松,首先要有功名,如果没有功名,那也要有真才实学,经过我们的选拔考核,其中经验是最重要的,做官三年以上优先考虑。最好是地方官。” 李虬点点头,他隐隐猜到李邺的意思了,恐怕是要招揽中原、河北的地方官员。 李虬不再管官员之事,回到了正事上,他沉吟一下道:“听说刘家在除夕之夜被集体抓捕,着实令人惊愕,坦率说,李刘两家关系密切,骨肉相连,能否请殿下给我说明一下,刘家究竟犯了哪条大唐律法?” 李虬硬话软说,刘家是我李家的人,他们犯了什么法?是不是你想整他? 所以李虬把大唐律法四个字咬得特别重。 李邺心中冷笑一声,从旁边取过一袋卷宗放在桌上,“刘家犯下的罪都在这里面,使君可以细细地看,看我有没有冤枉他们?” 李虬望着厚厚一叠卷宗,他着实头大,半晌道:“殿下能否简单说说!” “勾结吐蕃,出卖大唐,这是叛国罪,大唐律法中写得很清楚。” 李邺见对方还装作一脸茫然,又冷冷道:“庞武元这个人,使君不会不认识吧!” 李虬连忙解释道:“吐蕃杀来时,李家族人都迁徙去了秦州成纪县,我也一样,去年十月才回来,我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他是谁,我不知道,也没有见过、” “他就是使君的外甥刘元,吐蕃汉官首脑,在鄯州就投降了吐蕃。” 李虬装作大吃一惊的样子,“还有这种事情,我真不知道。” 李邺冷笑一声,从卷宗里取出了刘元的口供,又取出了罗胜非的证言,一起递给李虬,“使君看看就知道了。” 李虬看了看口供,又看了看罗胜非的证言,他心中暗暗恼火,罗胜非是小人物,不足为虑,关键是罗胜非背后的辛家,没有辛家首肯,罗胜非怎么可能给李邺作证,说明辛家向李邺妥协了,背后狠狠刺了刘家一刀。 “刘元确实罪有应得,但这和他父亲刘升殿有关系吗?还其他刘家子弟呢,难道他们也勾结吐蕃?” 李邺又取出几份文书,递给李虬,“这是马重英给刘升殿的任命书,拟任命他为吐蕃陇右副都督,还有尚结息和马重英写给他的信,这可不是我伪造的。” 李虬心中大骂刘升殿愚蠢,这么重要的文书居然不消毁,被别人抓住当证据,让自己怎么说情? 李邺又取出各种情报,“刘家的罪行还有替吐蕃在金城县设立情报点,并替吐蕃收集情报,这些情报都是刘家几个儿子收集,包括城防、粮食、人口、水源等等重要情报,是我的手下在吐蕃情报点内查获,他们的口供也承认了,都是证据确凿。” 李虬半晌道:“他们当然有罪,我完全理解殿下的抓捕,但殿下能不能给李家一个面子,留他们一条性命。” 李邺冷笑一声道:“我也很想给李家面子,但我若徇私枉法,怎么向三军将士交代,怎么向千千万万陇右百姓交代。又怎么对得起那些被吐蕃屠杀的无辜百姓?” “殿下一定要杀他们吗?” 李邺缓缓道:“刘氏父子四人罪不可恕,我会公开其罪名,公开处斩,但我还是会给李家一个面子,没有涉案的刘家人,我可以饶过他们,就不株连他们,这是李家的面子上,否则我会全部把他们流放去北庭,另外刘氏父子的妻儿子女我不杀,但他们的财产要全部没收,我要让所有人知道,背叛陇右的下场。” 李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他已经隐隐明白了,李邺是在杀人立威,同时也是在警告李家,他今天可以杀李家的小弟,将来也可以用其他罪名来收拾李家,河陇竟然出了这么一个魔王,他必须立刻通知兄长。 正月初六,河陇节度府贴出布告,以勾结吐蕃、出卖大唐的叛国罪处斩刘升殿父子四人,并没收其全部家产,这个消息立刻轰动了整个金城县, 中午时分,在广武城头,公开处斩了刘升殿父子四人。 官房内,刘晏和李泌正在翻看刘家厚厚的财产清册,除了他们居住的房宅没有没收,其他土地、店铺、粮食、金银、铜钱以及其他各种财物,光储存在三大庄园内的粮食就有五十万石之多,这是两年的积粮,居然没有被吐蕃抢走。 还有布帛四十万匹,绸缎十三万段。 刘晏冷笑道:“还有那么多财富也没有被吐蕃抢走,甚至还有被刘家假公济私吞没的大量财富。” 李泌淡淡道:“吐蕃文官没有来,吐蕃武将都十分粗犷,根本就不管细节,由此可见投降吐蕃获得的利益非常丰厚。” 刘晏点点头,又问李邺道:“光铜钱就可以支撑我们半年的军俸了,还有这么多农田,店铺,殿下一点都不留给他们吗?” 李邺想了想道:“店铺可以留十家给他们,其他店铺公开拍卖,土地就全部划为军田了,另外,西市罗家的粮铺还给罗家。” “殿下,这些金银呢?”李泌指指清单上的金银。 李邺看了看清点,白银五十万两,黄金六万两,这应该是刘家百年的积累了。 李邺沉思片刻道:“白银拿出十四万两,开春后给李辅国、鱼朝恩和程元振送去,这三人对我们非常重要!” 李泌缓缓点头,他就是这个意思,有的钱该花就必须要花。 (本章完) 第七百八十二章 旁观者清 长安,刑部侍郎李揆接到了堂弟李虬发来的快信,刘氏父子还是被公开处斩,他们的求情没有一点作用,说是看在李家面子上,其他人员都释放了,但把刘家的财产全部没收。 李揆这种老官僚怎么可能看不懂,这分明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杀刘升殿父子立威,更多是在警告李家。 所以这两天李揆心事重重,虽然各种公务堆满了桌案,但李揆却没有心思处理,他坐在桌前发愣,已经呆坐了快半个时辰。 忽然院子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把他的思路拉了回来,只听有人高喊,“圣上有旨,宣刑部侍郎李揆觐见!” 李揆连忙走出院子,原来是宦官韩奉恩,李揆连忙道:“我知道了,这就去觐见!” 李揆跟随韩奉恩匆匆来到御书房,稍等了片刻,韩奉恩出来道:“殿下宣你进去!” 李揆连忙整理一下衣冠,走进了御书房,躬身行礼,“微臣李揆参见陛下!” 天子李亨笑眯眯问道:“爱卿新年过得不错吧!” “谢陛下关心,就是在家中看书,还比较悠闲。” “家乡那边,多久没有回去了?” “大概两年吧!” 李亨笑了笑道:“朕很好奇,爱卿是姑臧房吧!祖宅应该在凉州,怎么爱卿的家乡在兰州?” “回禀陛下,这就像某人在祖籍在甲处,自己却生活在乙处一样,其实微臣在凉州和兰州都有老宅,都有家人,而且两边比较近,经常往来。” “原来如此!” 李亨点点头,“上次朕的提议,爱卿考虑好了吗?” 李揆心中一沉,果然是这件事,让李家来替他监视李邺的一举一动,但天子的要求他又不敢不答应,只得躬身道:“陛下有令,微臣自当遵从!” “好!那就一个月汇报一次吧!只要是关于他的情况,朕都想知道,你就安排一个子弟专门做这件事。” “微臣一定照办!” “别的就没有了,新年后事情多,爱卿要当心身体,不要太累了。” “感谢陛下关心!微臣告退。” 李揆退了下去,李亨望着他背影远去,眼神十分阴郁,他最近得到一个消息,李邺去年就攻下了凉州,结果他自己出任凉州都督,直接任命了副都督和长史,这就等于绕过了吏部,这让李亨十分不爽,他认为自己必须要严密监视李邺。 帝王一般有他自己的判断标准,手下是否会造反其实不重要,帝王关心的是你有没有造反的能力,只要伱有造反的能力,就要动手打压,至于你再三表忠心也没有用。 就像南宋的岳飞,对天子忠心耿耿,绝不会造反,小赵不知道吗?当然知道,但小赵关心的不是岳飞会不会造反,而是岳飞有没有能力造反? 岳飞确实有了,掌控荆襄,手握十万精兵,杀得金兵哭爹叫娘,岳飞要是割据自立,小赵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所以小赵就提前动手了,宁可杀错,也不可放过。 李亨也是一样,安禄山的教训摆在这里,他怎么可能再容许第二个安禄山出现? 他又在开始考虑,怎么削弱拆分李邺了. 中午时分,李揆回家吃饭,他府宅就在光宅坊,距离大明宫很近,几乎每天中午都会回家吃饭,然后再小睡片刻。 今天他回了家,他却没有心思睡觉了,连吃饭的心思都没有,就在考虑怎么处理天子的任务?做得好,必然会得罪李邺,让李家步刘家的后尘,做不好,又会让天子恼火,所以李揆处于一种两难境地。 这时,书房门开了,他妻子郑氏给他送来一盏热茶。 “这两天相公忧心忡忡,寝食不安,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把御医请来看看?” 李揆摆摆手,“我是心病,御医看不了。” “那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郑氏很关心,她从未见丈夫这样忧心过。 李揆叹了口气,“天子要让李家替他监视李邺的一举一动,一个月交一份报告,那李邺心狠手辣,刚刚杀了刘氏父子,就是在警告李家,我若再监视他,恐怕兄弟性命难保,可如果不监视,天子那边又没法交代,所以我两难啊!” 郑氏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这么简单的事情,相公怎么会处理不了?” 李揆不解道:“你说说看,我现在有点糊涂,想不到好办法。” “相公是当局者迷,这份监视调查报告,你让李邺自己写,不就两边都满意了嘛!” 一语惊醒局中人,这还真是个好办法,让李邺自己写,自己既可以交差,也不得罪人,还真是两全其美。 李揆一下子豁然开朗,点点头笑道:“夫人真是旁观者清,我知道该怎么办了,肚子饿了,现在吃饭去!” 虽然丈夫又被提升为相国,但裴三娘并不高兴,每次丈夫一升相国,家里就有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客人,同时也会有一堆夫人来讨好自己,可丈夫一罢相,这些人又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群趋炎附势的家伙罢了。 但这两天,裴三娘发现丈夫有点异常,每天都要晚上才回来,说是很忙,忙可以理解,但丈夫身上总有一股怪味,就是那种婴儿的奶味,让裴三娘隐隐有点怀疑,丈夫是不是在外面又养了别宅妇,有了私生子。 “大娘喝茶!” 女儿小芸给裴三娘端来一盏茶,这个女儿虽然是小妾蒋氏生的,但裴三娘还是非常喜欢,已经十二岁了,十分乖巧懂事,眉眼长得很像她兄长,出落得十分水灵漂亮,独孤老太太也看上了她,再过几年就想让她成为自己的孙媳妇。 裴三娘也完全理解,亲上加亲,独孤家和李家就绑得更紧了。 “小芸,你娘咳嗽好点没有?” 李芸摇摇头,“白天还好,夜里咳得厉害!” 李芸的母亲蒋氏那年在襄阳被刺客的飞刀所伤,可能伤了肺部,留下了病根,一到冬天就咳嗽得厉害,寻遍了名医都治不好,人也十分消瘦,感觉也不会有多少年了。 “我去看看你娘!” 裴三娘起身,拉着小芸向侧院走去。 刚走进院子便听见蒋氏的咳嗽声,咳得撕心裂肺,让人揪心。 “娘,大娘来了。” 小云跑进屋去,蒋氏连忙起身迎出来,“大姐来了!” 蒋氏消瘦得厉害,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脸颊都凹陷下去了,双眼凸出,头发枯黄,瘦得跟骷髅一样。 “我给你的药吃了没有?” 裴三娘也是医师,她用枇杷叶、莲子、红枣、陈皮和黄芩一起给蒋氏熬药膳。 蒋氏点点头,“还是有点效果,之前路都走不动,现在有点气了。” “晚上还咳得厉害吗?” “我晚上都尽量坐着睡觉,不能躺,躺下就咳得厉害。” 裴三娘安慰她道:“你也不要担心,你没什么病,就是伤着肺叶了,所以才一直咳,以前木大娘也是夜里咳嗽,不过现在好多了。” “大娘是怎么治好的?” ”大娘喜欢吃肥肉,对了,还有保暖,回头我给你拿两床棉被,还有棉袄和棉鞋,虽然穿起来不好看,但真的暖和。” “谢谢大姐,独孤家那边有消息呢?” 蒋氏感觉自己时间不多了,她最担心就是女儿,如果女儿能嫁得好,她也放心了。 “你不要想那么多,有阿邺在,你担心芸儿做什么?” 说了两句,裴三娘告辞了,本来她想问问丈夫的事情,但刚才芸儿告诉她,父亲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了,那么蒋氏肯定也不知情。 “芸儿,好好照顾母亲,需要什么给大娘说一声。” 李芸连连点头,裴三娘告辞走了。 她想着,这件事还是得问刘武通,很巧,她刚走到外宅,迎面便遇到了刘武通。 (本章完) 第七百八十三章 父子血脉 面对夫人的追问,刘武通最终不敢隐瞒,透露了一个李岱的秘密,相国两个月前在外面租了座宅子,住着一个年轻少妇和一个年幼的男孩,在永安坊,但具体在坊中哪里?谁都不知道,每次相国都是自己走进去的。 这个消息让裴三娘差点晕过去,丈夫竟然又养了别宅妇,还生了儿子,情急之下,裴三娘没有意识到刘武通话语中有自相矛盾之处。 她愤然回到自己房间,开始收拾东西了,她要回陇右,这个丈夫她不要也罢。 刘武通听侍女说夫人开始收拾行李,他知道自己闯祸了,连忙跑去通知主人。 半个时辰后,李岱匆匆赶回了府宅。 李岱见妻子已经收拾好了箱子和包袱,他顿时大急,“夫人,这是做什么?” 裴三娘冷冷道:“邺儿已经迎娶了清羽,估计很快会有身孕了,我不放心,要去照看一下。” 李岱叹口气道:“我不是自私,蒋姑那边身体又不好,你这一走,我恐怕连口热饭都吃不上了。” 裴三娘腾地怒火上冲,杏眼圆睁道:“你可以去永安坊吃饭,会饿死你吗?我一走,伱天天都不用回家,岂不是正如你的意?” “你在胡说什么?” “我在胡说吗?” 裴三娘用手指狠狠戳着李岱的胸膛,“当年我答应和你复合,你是怎么承诺我的?你答应我绝不纳妾,蒋姑是以前的事情,我就算了,但你就以为我好欺,又在外面养别宅妇,连儿子都生下来了,我还居然一无所知,你的承诺呢?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李岱急着直跺脚,“三娘,我没有啊!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让我怎么相信你,你给我解释,永安坊的女人和孩子是怎么回事?” 半晌,李岱万般无奈道:“那是淮儿的妻子,孩子是我的孙子。” “什么?” 裴三娘惊得倒退几步,“那是李淮的妻子和儿子?怎么可能?” 李岱叹口气,“准确说,是淮儿的小妾,儿子是淮儿的,他的正妻不容,淮儿就把他们母子送到长安来了,求我照顾他们,结果让你误会了!” “李岱!李敬文!你敢发誓你说的是真话,不是编出来骗我的?” 李岱举起手道:“李岱对天发誓,我所说句句是实,绝无半点假话,否则苍天不容。” 裴三娘这下相信了,她无力坐下,她半晌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让他们住到家里来?” “我不告诉你,是怕你不舒服,毕竟不是邺儿的孩子,而且淮儿在幽州做官,我怕有人会告发,我们家中有天子的监视者。” 裴三娘想想也对,他们家的监视者到现在也查不出是谁?着实让人恼火。 这会儿裴三娘的气也消了,她戳一下丈夫的额头道:“你这个死木疙瘩,还是宰相呢?我好歹也是宰相夫人,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孩子是你的孙子,那也是我的孙子,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会不管吗?” 李岱满脸苦笑,一颗心也放下了。 “那夫人说怎么办?” “等等!我先问清楚,淮儿什么时候成婚的?妻子是谁?他现在做什么官?” “我也是才知道,淮儿是半年前成婚的,上门女婿,妻子是范阳卢氏之女,可能是个庶女吧!他现在是蓟县县令,永安坊这个女子是个歌姬,孩子都一岁了,但卢家不容,淮儿没办法,就派人把她送到长安来了。” 裴三娘忽然想到了自己,好像当年自己也是一样的命运,被正妇不容,只好带着儿子在永和坊谋生。 裴三娘想了想道:“家里有监视,确实不能住进来,这样吧!斜对面是阿邺的宅子,就让他们母子住在那里吧!这样照顾也方便。” 李岱眉头一皱,“但那是邺儿的宅子啊!还涉及独孤家,不太妥吧!” “哎!我说你是死木疙瘩脑袋,一点都没错,难道堂堂的岐王还会住在那座三亩小宅内?门口再挂一个岐王府的牌子?” 李岱自嘲地笑了笑,“这倒也是!” “什么倒也是,那里面住过七户鄠县的难民,哪里还会有什么讲究,新月肯定不会住那里了,钥匙在我这里,你让老刘替他们母子搬家,还有,蒋姑那边你要多关心关心,别嫌弃人家,人家是为了救你才被刺伤,做人要讲良心。” 李岱大为感动,还是妻子宽容善良,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原本李岱和儿子李淮已经断绝了父子关系,他要当宇文家的儿子,就随他去。 但几个月前他收到了李淮从幽州写来的信,信中对自己少年时的不懂事向父亲道歉,又告诉父亲,自己娶了卢家之女,现在出任蓟县县令。 他现在遇到了难题,恳请父亲帮助,他有一个妾,被卢家不容,但妾给自己生了一个儿子,不能赶走,恳请父亲收容,帮忙照顾。 儿子名字叫李桐,正是这个李桐让李岱一下子破防了,哭了一夜,毕竟是父子血脉,哪里那么容易割断,何况自己的孙子叫李桐,这就是李家第三代的木字辈啊! 李岱当即写了一封信,同意接收并照顾孙子。 李岱当然还有他的想法,朝廷是不会放过李淮,他毕竟是安禄山和史思明的官,儿子李淮如果能去陇右,就能安然无恙了,关键是这件事得和邺儿商量,他不能擅自做主,等开春后,他会写一封信给次子李邺。 次日下午,一辆马车将李淮的小妾和儿子接到了宣平坊。 小妾姓王,蓟州人,出身贫寒,十二岁被卖身为歌姬,今年只有十八岁。 虽然是燕赵人,但长得却很娇小清秀,看起来倒也楚楚可怜的模样,抱着一岁的儿子给裴三娘磕头行礼。 “儿妾王氏,给婆婆请安!” 虽然卢氏不容她,但她生了李岱的第一个孙子,李岱就认她为儿媳,丈夫认了,裴三娘也会认。 裴三娘把王氏接过来,她当然还有另一种担心,她知道丈夫是正派人,不会对儿媳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可如果是儿媳主动呢? 儿媳是歌姬出身,实际上就是风尘女子出身,如果她为了想获得更好的利益而勾引了公公,而丈夫正当盛年,万一两人裹到一起去,那丑闻就大了。 所以裴三娘主动提出把儿子李邺的宅子给王氏母子居住,就是为了自己方便看着,避免出现丑闻。 裴三娘笑着把王氏扶起来,又接过孩子看了看,一张大饼子脸,小细眼,像极了他的嫡亲祖母宇文螺,当然也像他父亲,一点都不像自己丈夫。 裴三娘一颗心终于落下了,这确实是李淮的儿子,丈夫没有欺骗自己。 (本章完) 第七百八十四章 警告见效 二月的一丝暖意也吹到了陇右,虽然陇右依旧是白雪皑皑的世界,但雪已经融化了不少,官道上已经可以行人和车马。 一队红衣骑马人从远处疾奔而来,这是官方的邮驿骑差,一般不承接私人信件,之前因为下大雪的缘故,陇右和河西的官方邮路中断了两个多月,现在又重新恢复,第一批公文和信件从长安送到了陇右。 鹰信和鸽信当然也是一种补充,但那种一般只用于紧急重大事件的通报和没有建立邮送体系的地区。 实际上,鹰信和鸽信也并不是很靠谱,一方面是受篇幅限制,写的内容不多,另一方面容易丢失,比如鸽信丢失信件太正常,信鸽天敌太多,很容易成为天敌的盘中餐。 而信鹰又很难训练,内地基本上见不到信鹰,一般只有军方才使用。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鸟类夜间无法飞行,除非用猫头鹰送信。 再有一个重要因素,鹰信和鸽信都没有隐私,收到鸽信的人要拆开细看,分辨是谁的信件,普通百姓当然不愿意采用。 所以当邮驿系统完备,有了八百里接力加急后,用人送信也不比信鸽信鹰慢多少。从长安到陇右,最多三天就送到了。 当然这种接力加急信件非常昂贵,送一趟要几十贯到上百贯,只有上报紧急军情和天子的圣旨才会使用,一般人也用不起。 其次就是官邮,从长安到陇右,七天左右就能送到。 最后就是民间信件,邮送时间就比较漫长了,从长安写封信到陇右,收到信大概要一两个月左右。 其实路上不慢,路上最多也就十天时间,主要是各种中转慢。 比如从长安写一封信到渭州渭源县,长安到渭州没有直达,必须等信件文书积累到一定数量,才出发送往兰州金城县,之前是送到鄯州湟水,现在改为金城县。 好容易送到了金城县,然后再由陇右的邮驿系统来送信,不可能只送你这一封信,得等信件积累到四五十封以后,再一起送,这一等就至少半个月二十天。 然后好容易送到渭州州治陇西县,还得等,文书信件积累到一定数量后,再从陇西县送到渭源县。 所以写一封信至少一两个月后对方才能接到,就是这个原因,中转等的时间太长。 李揆写了一封信给堂弟李虬,与此同时,李岱也写了一封信给儿子李邺,两人都是高官,都动用了官邮,不过因为大雪封路的缘故,也延迟了一个月。 一直到一个月后,送信的官差才把信送到了金城县。 李岱得到了一个孙子,让他喜不自胜。 没想到的是,金城县岐王府也有一桩喜事,王妃独孤新月又再次怀孕了,新娶的清羽还没有怀孕,倒是王妃先拔了头筹。 这让李邺异常欢喜,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一次他要有儿子了。 李邺当然喜欢宝贝女儿,但不代表他不想要儿子,有了儿子就有了继承人,他打下的江山就能延续下去。 李邺的府上原本有三十几名下人,包括管家、厨娘、车夫、家丁、粗使丫鬟和侍女,另外还有医师、乳娘、女护卫等特殊人员。 因为妻子第三次怀孕的缘故,李邺又将府内的下人增加到了九十余人,翻了近三倍,光厨娘就增加到二十人,里面又细分出了糕点师和汤茶师。 内宅侍女由六人增加十八人,乳娘由三人增加到六人,每个孩子两个乳娘,管家由一人增加到三人,多了一个内管家,也就是女管家。 终于有了一点豪门的感觉,要知道李邺之前严惩的刘府,就有三百多名下人,小小的罗府也有五十余名下人。 堂堂的岐王府居然只有三十几名下人,再怎么节俭也说不过去,节俭也要和身份相匹配。 像红楼梦中的荣国府,不过是一等爵,就养一千多人,仅仅一个迎春的丫鬟婆子就有十二人之多。 另外府宅也扩大到一百二十亩,这也是很小的亲王府了,长安亲王府几乎都在三百亩以上,兴庆宫更是占地两千亩。 妻子怀孕后,李邺基本上都睡在杨玉环和清羽的房内,杨玉环的次数稍微多一点。 天还没有亮,隔壁孩子的啼哭声忽然将杨玉环从梦中惊醒,她支起身体仔细聆听。 “怎么了?”李邺迷迷糊糊睁开眼,抱住她问道。 “小宝哭了!” “不要担心,乳娘会照顾孩子,你没穿衣服,半个身子露在外面,当心着凉。” 这时,隔壁隐隐听见了乳娘哄孩子的声音,孩子含了乳,哭声渐渐消失了。 杨玉环也觉得身体有点凉,她连忙钻进温暖的杯子,钻进丈夫的怀中。 她用鼻子拱着丈夫脖子撒娇道:“夫郎娶了新人,就不再怜惜人家了!” “才没有呢!就是第一个月她稍微多了一点,今天是二月五日,你都三天了,她才两天。” “她的日子多着呢!我就剩这几年,以后就年长色衰了。” 李邺笑道:“伱这样的女人不会受年龄影响,则天皇帝已经七十多岁了,起居录中记载她还宛如三旬妇人,还有一个隋末萧皇后,六十余岁了,还被太宗皇帝宠爱,你也一样,等我四十余岁,你还比我年轻。” 杨玉环搂住丈夫脖子娇笑问道:“那时你还会要我吗?” “当然要!每天都有晨礼。” 李邺一个翻身,又开始晨礼了。 “小声点,隔壁乳娘会听见。” 杨玉环咬着嘴唇,她的魂已经飞到云端去了。 上午辰时正,李邺和往常一样来到官房,他刚坐下,记室参军季寿春行礼道:“殿下,前宗正少卿李虬求见殿下,已经等了一会儿。” 李邺点点头,“请他稍等片刻!” 自从杀了刘升殿父子后,李家这两个月变得异常低调,连招考河陇文吏的报名名单中,也看不见李家子弟的身影。 当然,或许也说明他们更加傲慢,不耻与自己为伍。 李邺也懒得管他们,反正也警告过他们,再敢背刺自己,那就别怪自己言之不预。 李邺稍微收拾一下,便起身来到贵客房,李虬正在等他,他一早就过来了。 见李邺进来,李虬连忙起身行礼,“参见殿下!” 李邺摆摆手笑道:“两个月没有见到使君了,在忙什么?” “回禀殿下,这两个我一直在狄道县,前两天才回来。” 李邺请他坐下,问道:“一早过来,使君有什么急事吗?” 李虬点点头,他想两边看看,低声道:“圣上要我们李家监视殿下,每个月交一份监视报告。” “还有这种事,天子这是监视大臣上瘾了?” 嘴上这样说,李邺忽然想起自己前些天增加了很多下人,不会李家也趁机安插耳目了吧! 李虬叹口气,“李家是名门世家,从不会做这种下作之事,天子让我们来监视殿下,让我们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李邺淡淡道:“那现在告诉我又是什么意思呢?” “我兄长的意思,如果殿下每个月能给我们一份报告,我们修改修改,直接提交给天子,也算是交差了。” 李邺明白了,杀了刘家父子果然见效了,否则李家不会让自己写监视报告,他们也害怕了。 李邺想了想,起身在门口招招手,片刻,季寿春和温景年一起走过来。 李邺给李虬介绍道:“这是我的两位记室参军,季寿春和温景年,一个管政,一个管军,回头使君和他们具体商量,他们可以每个月提供一些情报给使君,你们整理一下,就可以上报了。” 这两人都认识李虬,就不用多介绍了,李邺对他们道:“天子让李家监视我,每月提供一份监视报告,李家很为难,希望我们协助,以后你们每月向李家提供一些公开的情报,当然是真实的,让李家交差。” 两人一起答应,“卑职遵令!” “具体你们去商量吧!但提供情报之前,要给内卫李统领过目一下。” 两人答应了,和李虬去外间商谈去了。 李邺回到自己房间,他沉思片刻,吩咐一名从事道:“去把内卫李统领找来!” (本章完) 第七百八十五章 苦口劝谏 李邺很了解李亨,生性多疑,监视自己这么重要事情,怎么会轻易交给李家?他又怎么信得过李家? 天子一定也是在考验李家,看看李家有没有被自己拉拢过去。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天子一定在陇右设有监视点,这样才能核对李家有没有说谎。 不多时,李成华匆匆赶来,躬身行礼,“参见殿下!” 李邺缓缓道:“刚才李虬来找我,说是天子要李家负责监视我,可如果李家被我拉过去了呢?天子难道会没有想到这一点? 所以我感觉天子有点画蛇添足,反而让我意识到,他肯定也在监视我,这是他的爱好,连我父亲都被监视,更不用说我了。” “殿下是让卑职找到这个监视点?” 李邺点点头,“尽量找到它,但找到后,不要打草惊蛇。” “卑职明白了!” 李成华想了想道:“以前长史谢缙就是天子派来的监视者,后来安西毕思琛也是负责监视殿下,所以卑职怀疑,这次监视人还是官员。” “这倒不一定,以前是太上皇安排的监视者,这一次是新天子安排之人,准确说是李辅国安排之人,宦官一般指挥不动朝官,李辅国一般都是安排小人物监视朝官,那么监视我应该也是小人物,甚至不在官府中。” “如果在外面,卑职就有点怀疑黄河酒楼了,那里是官员们密集之地,打听什么情报非常容易。” “黄河酒楼是谁的产业?” “原来是刘家的财产,后来拍卖了,听说被一个大商人花三万贯钱买下了,具体是谁,卑职暂时不了解。” 李邺点点头,“你就从这个黄河酒楼开始调查!” 李邺一边喝茶,一边翻看桌上的牒文,陇右道路开通后,大量牒文纷至沓来。 和地方打交道,朝廷的制度是在尚书省内设置都省,六部二十四司每天都会有官员来都省坐镇,对面则是天子各地进奏院的官员。 这就相当于后世的政务大厅,都省官员会把批复的文书交给各州进奏院,由进奏院官员派人送回各州。 同时,进奏院官员又会把各州送来的文书牒文交给都省官员。 唐朝虽然还有道这个地方级别,唐初天下分为十道,中唐则再细分为十五道,像李邺就任职过山南东道观察使。 但道不是行政官,而是监察官,观察使巡视各州,各州的政务还是直接对接尚书省。 但节度使就不一样了,节度使军政皆管,为什么会让节度使干涉政务,因为朝廷无法提供足够的钱粮军俸,只能让节度使自己想办法筹措,那么朝廷必须放权。 李亨登基后,朝廷吸取了安禄山造反的教训,不再允许节度使干政。 但实际上还是办不到,你不让节度使干政,那就必须提供足量的钱粮军俸,但朝廷根本办不到,关中自己都粮食不够,朝官自己还欠俸,哪里还有财力解决军俸,解决不了,就必须放权。 所以唐朝后期出现数十个节度方镇,基本上都有很大的自主权。 而像李邺河陇节度府又很特殊,它是被吐蕃占领了,原来的官僚体系都被摧毁,而李邺收复后,又要重建地方官僚体系。 那么这个重建由谁来主导,这就至关重要了,这就是襄阳谈判的重中之重。 原本朝廷态度强硬,坚持由朝廷主导,但最终还是被李邺的十四万两白银摧毁了,加上形势逼人,天子李亨全面让步,改为节度府主导重建,所有官员都由节度府任命,除了刺史,刺史是李邺推荐,朝廷任命。 李邺也有让步,那就是钱粮军俸自己解决,朝廷一概不管,朝廷负担大大降低,当然也意味着失去了控制权。 这时,李泌、陈涣和王维三人来见李邺,三人将一份文吏招募章程交给了李邺。 现在河陇节度府和各地方州县最缺的不是官,而是吏,吏是官衙的根基,没有了吏,官衙就会停转了。 “需要四百人!” 李邺有点惊讶,“之前不估算三百人左右吗?” 李泌笑道:“殿下即将攻打河西,还有剩下的陇右三州,我们都要考虑进去。” “陇右人愿意去河西当文吏?” 王维微微笑道:“殿下有所不知,陇右有大量河西逃来的文人,可以从他们中选取。” 王维之前做过安禄山的伪官,后来弃官逃到蓝田,遇到了李邺大军,他害怕被朝廷清算,索性就为李邺效力了,被任命为节度府副司马兼吏部司都判,就是吏部司主官,这次招募文吏的具体事务就是由他负责。 李邺点点头,又问道:“什么时候开始招募?” 陈涣道:“因为陇右的道路刚刚开通,很多人才开始上路,我们商议后,决定在三月初八考试招募。” 李邺眉头微微一皱,“这是不是和朝廷的科举有点冲突?” “是有冲突,但实际上报名人数已经超过了万人,最后估计会有两万人左右报名。” 李邺吓了一跳,“有这么多人?” 陈涣点点头,“确实有点出乎意料,主要是我们在陇州和长安设了两个报名点,超过一半人都是陇州和长安那边报名,尤其是长安点报名最多。” “也就是说,关中很多人想过来?” “其实不止关中,还有洛阳、郑州、汴州那边的中原士子,很多原本是去参加科举的,他们估计自己也考不上科举,便转而报名参加河陇文吏考试了。” 旁边王维也道:“所以我们决定在雍县设一个考点,这样就省去了考生长途奔波陇右的艰辛了。” 李邺微微笑道:“在朝廷嘴边拔毛,朝廷能容忍?” 李泌也笑了笑道:“招募文吏而已,朝廷至于那么小气吗?” 四人大笑起来,李邺当即在草案上签了字,“方案可以,尽快实施吧!” 陈涣和王维先走了,李泌却留了下来。 他沉吟片刻,缓缓对李邺道:“这次招募文吏,卑职建议还是要给朝廷写个说明备案一下,否则会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误会,这些误会积累多了,会影响到殿下名声。” “军师不妨具体说说!” “比如殿下招募的文吏中,有判司这个职务,还不少,但判司不是吏,是官,是九品官,这就让朝廷认为殿下在玩手腕了,本来殿下招县官和州官都无可厚非,但殿下却打着招文吏的方式,偷偷摸摸给人做贼的感觉,会让人反感。 还有殿下在任命凉州都督这件事上,没有及时向朝廷备案,这也会让朝廷认为殿下是在玩手腕。 微臣的意思,有什么事情就堂堂正正、大大方方给朝廷说,朝廷不同意这个任命,殿下就坚持,几个回合下来,朝野还是会同意,但这就让人感觉殿下在坚持原则,从而对殿下产生信任。 相反,偷偷摸摸或者偷梁换柱玩手腕,都会让人想到安禄山,久而久之,殿下的名声就会变成第二个安禄山。” 李邺点点头,“军师劝说有道理,很多时候,我其实是不想给朝廷解释,认为没必要给他们解释。” 李泌微微笑道:“男人在十岁时想出去游玩,还是要得到父母同意才行,到二十岁时去游玩,需要给父母留张条子,到三十岁时,自己成家立业了,想做什么也就不用再经过父母的同意,现在殿下还是二十岁,给朝廷写个说明,做个备案,还是很有必要的,等到真正成熟后,不理睬朝廷也无所谓了。” 李邺缓缓点头,“军师的劝说,我完全理解了!” (本章完) 第七百八十六章 街头偶遇 李邺一方面开始调兵遣将,另一方面上书天子,阐述自己攻打河西的机遇和策略,同时在上书中说清楚,为什么由自己亲自兼任凉州刺史,是为了鼓舞士气,控制军队。 李泌说得对,谦虚低调是必须的,并不是怕得罪天子,而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朝廷百官刚刚经历过安禄山之乱,过于专横霸道只会让朝野反感自己。 按照当初谈判的原则来办事,在掌握原则的基础上,身段放低一点,对自己只会有好处。 同时,节度府长史李泌又给朝廷吏部写了一份关于招募文吏从事的备案说明,里面有一些判司的官职也是见习试用,试用期间不任命官职,试用一年合格后,才正式转正,那时会向吏部备案。 另外,李邺又命令刘晏作为自己的特使,准备在四月时代表自己进京述职。 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李邺彻底把自己的身段放低了。 二月下旬,河西冰雪融化,道路终于也通了,李邺亲自率领五万大军北上,带着三万头骆驼,浩浩荡荡前往凉州。 也是在李邺大军北上的同一时刻,鄯州,马重英将兵权交给了尚结赞,黯然返回吐蕃述职。 尚结赞同样也是吐蕃名将,相比马重英的收敛,他的扩张力更强,他当即开始整顿四万军队,调回了肃州、瓜州和沙州的三万吐蕃,以增加陇右吐蕃军的实力。 尚结赞的思路是对的,与其分兵各地,被唐军各个击破,不如集兵一处,捏成拳头和唐军对抗。 当然也是形势使然,去年连吃败仗,导致吐蕃损兵折将,尤其冬天一战,损失数万大军,陇右的十万吐蕃只剩下四万人,无论如何不可能和唐军抗衡了,所以增加陇右的兵力,减缓扩张才是明智之举。 尚结赞又从朔方调回三万军队,命令他们轻装简行,火速赶回朔方。 也是很巧,李邺率领五万大军北上,已抵达广武县,而这时,兰州的黄河北岸正好没有驻军,三万吐蕃汉人军抓住了这个空档,在夜间,借助夜幕掩护,从黄河北岸奔跑而过,前往鄯州。 尚结赞是思路便是抓大放小,屯十万重兵于鄯州,保住河湟地区。 河西主要是控制大斗拔谷,吐蕃军也知道自己控制不住城池,河西百姓并不臣服于他们,一旦唐军攻城,当地民众就会主动打开城池,这个时候尚结赞就决定放弃河西。 但保住大斗拔谷,一方面阻止唐军从大斗拔谷杀向鄯州,另一方面,自己也可以随时卷土重来,占领河西。 灵州平原是吐蕃百年的梦想,完全放弃不现实,但重兵守卫也不太现实,尚结赞考虑再三,决定留两万军队继续在灵州屯田,他在赌李邺不会踏入河陇节度府管辖范围以外的地方,唐军又无暇顾及朔方,说不定几年后,朔方还在自己手中。 在一连串的兵力调动后,河陇吐蕃军进入了尚结赞时代,这个时候,河陇吐蕃军还有十三万人,和河陇十五唐军差不了多少。 三月初,李邺的五万大军抵达了凉州姑臧县,裴琇和李渝率领文武官员出来迎接李邺的到来。 “这个冬天有吐蕃军杀来吗?”李邺一边骑马缓行一边问道。 “回禀殿下,没有发现吐蕃军出现凉州的迹象,卑职也问过周围的羌人,他们也没有发现,倒是有一个传闻,说张掖城内已经没有吐蕃军,不知道是真是假?” “传闻是从哪里来的?” “前两天一个来买盐的羌人说的,杂货铺掌柜跑来告诉官府,我们就得知了。” “有没有派斥候去探查?”李邺又问道。 “有人!卑职派了三队斥候,一队去甘州,一队去肃州,还有一队去瓜州和沙州。” 李邺点点头,裴琇的敏感让他赞赏,一旦张掖无兵了,那很可能肃州、瓜州和沙州也一样没有吐蕃军队。 “那支镇守居延海的唐军,等会儿让他们首领来见我,我有话问他。” “卑职这就安排!” 这时,李邺又问旁边的李渝道:“凉州其他县都去过了吗?” 李渝点点头,“卑职都去过了,还拜访凉州各个部落的首领。” “凉州汉人有多少?” “一万八千余人,姑臧县占了一半,其他都分散在各个县中,基本以务农为业。” “凉州自产的粮食可以养多少军队,有算过吗?” “回禀殿下,卑职和裴将军一起测算过,大概能养一万军队,但如果加上牛羊,那就远远不止了。” 李邺又询问了部分政务,李渝对答如流,这让李邺很满意,嫡长子的颓败一直是李林甫内心的伤疤,他临终前交代李邺的一件事,就是恳求他把长兄带上正途。 现在嫡长孙李渝终有出息,九泉下的祖父也能瞑目了。 大军抵达了事先准备好的军营,五万大军进了军营休息,李邺则进了凉州城。 此时的凉州城还没有完全冰雪融化,屋顶和角落里还有白雪,但整个城内充满了生机,到处人来人往,此时正值中午,酒楼生意都不错。 李邺忽然愣了一下,用马鞭一指问道:“那支商队你们见过吗?” 众人也看见了李邺所指的商队,都有点愣住了,一支粟特商队竟然出现在街头,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了。 这是一支规模中等的粟特商队,大概有百余头骆驼,满载着货物,几名粟特伙计坐在边上休息,旁边有一家补给店,领队应该进店去购买补给了。 “去把他们领队找来!”李渝吩咐一声,两名官员进店去寻找了。 还是裴琇有经验,他看了片刻笑道:“可能是张掖的粟特人,前往长安,吐蕃一旦撤军,他们就开始活跃了。” 片刻,商队的领队被领了上来,是一名中年粟特人,他向李邺行一礼,用粟特语道:“愿阿胡拉马兹赐福殿下!” 李邺手放在胸前向他回一礼,也用粟特语问他道:“商队是从哪里过来?” “我们是从碎叶过来!” 李邺大喜,笑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领队仔细看了李邺,忽然大惊,“原来是李都督,小人失敬了!” 他连忙跪下给李邺磕头。” 众人都一头雾水,李邺笑着给众人解释道:“他是从碎叶过来,我问他还认识我吗?他认出了我,是碎叶都督,所以他向我行大礼。” 裴琇惊讶道:“从碎叶过来,怎么会没有遇到吐蕃军?” 这也是李邺想知道的答案,就算不去沙州,但也要经过瓜州和肃州,怎么会没有吐蕃军队?他当即让李渝把领队带去官衙询问。 (本章完) 第七百八十七章 夺取甘州 李邺在官衙内坐下,片刻,领队被带进来,李邺请他坐下笑问道:“请问领队贵姓?” 领队汉语不太好,岐王殿下能说一口流利的粟特语,让他定心不少。 “在下安沙姆,是安国商人,不过在拔汗那和碎叶的时间长一点。” “你们商队是从北庭过来吧!” “正是!我们在庭州过了冬,二月初我们就出发了,走了整整一个月,来到凉州。” “在瓜州和肃州没有遇到吐蕃军?” 安沙姆摇摇头,“我们不敢进城,城内有没有吐蕃军不知道,但城外没有遇到吐蕃军,也没有遇到吐蕃军哨卡。” “甘州呢?甘州的祁连城哨卡难道也没有吐蕃军?” 肃州和瓜州李邺不太了解,但甘州他很清楚,祁连城哨卡是南下官道必经之路,一直就有三百吐蕃军把守,这个哨卡是山谷,绕不过去。 安沙姆还是摇摇头,“我们经过了祁连城哨卡,但是一座空城,一个人都没有。” 李邺终于意识到,吐蕃一定是撤军了,他负手来回踱步,吐蕃军应该是换帅,这是新主帅的风格,把军队都撤回鄯州,如果甘州军队撤了,那么肃州、瓜州和沙州呢?李邺心中充满了期待。 他平静一下内心,又笑问道:“碎叶怎么样?” “碎叶城还是和从前一样,县城由谢都督掌管,其他热海、碎叶河谷和伊丽河谷都是由独孤将军的军队驻守,据说两人关系不好,独孤将军一般都呆在贺猎城。” 独孤将军就是独孤应,以前的副都督,独孤府的家将,曾任骁骑营中郎将,他留守碎叶就是在替自己看守碎叶根基。 “咸海城呢?现在归谁?” “现在归康国,是康国最北面的土地。” 李邺心中微微叹息,在他意料之中,城内大部分都是康国百姓,康国当然对它虎视眈眈,自己在时,他们不敢妄动,唐军放弃了,康国肯定毫不犹豫占领它。 “大食呢?大食对河中各国还有影响吗?”李邺又问道。 “回禀殿下,大食现在是曼苏尔哈里发在位,河中各国又重新效忠了大食,曼苏尔哈里法在各国都派了税吏,大食教寺院也在布哈拉和撒马尔罕修建起来。” 李邺心中长长叹息一声,大唐自己放弃了,大食当然要填补这个空档,自己的心血都付之东流。 也不知道将来还有没有机会再重新收回来。 这时,李邺忽然想到了一人。 “现在圣女会是谁当家?金圣女是谁?” “回禀殿下,娜娜女神的大祭司是金山灵。” 圣女会只是一个宗教机构,而大祭司则是最高宗教职务,也就相当于元老会头子,也就是说,阿灵最终成为了圣女会的最高首领。 一个跳舞的女子渐行渐远,李邺脑海不再记忆这个女人,将她从记忆深处彻底抹去。 他起身将领队送出了官衙。 裴琇带着一名校尉等候多时了。 校尉叫沈业武,是居延守捉的主将,吐蕃军虽然占领了河西,但他一直率领三百唐军士兵孤守居延守捉,直到裴琇派军队把他替换回来。 沈业武单膝跪下行礼,“卑职参见殿下!” 李邺连忙扶起校尉,“沈将军请起,你们请坐!” 李邺让裴琇和沈业武坐下,安慰了对方几句,又问道:“吐蕃军队去过居延海吗?” “回禀殿下,有一支吐蕃游哨骑兵去年夏天来过居延海,但他们没有深入,只是看了一圈南岸废弃的旧守捉城,没有来北岸,便没有发现新守捉城。” 应该是这样,吐蕃军把废弃的守捉城当做唐军驻扎地了,发现没有驻军,就以为没有唐军了,便再也没有去居延海。 “那北方的游牧军队呢?” “一支思结军队也是去年来过,驻扎了两个月又回去了,后来又来了一支思结部落,人数不多,来居延海北面放牧,和我们相处不错,还给了我们几千只羊,在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我,卑职一直对他们心怀感激。” 李邺点点头,沈业武所说的思结部落,应该就是从前的薛部落,被葛逻禄和思结两大部落瓜分了,薛部落彻底消亡。 李邺当即提升沈业武为鹰击郎将,赏钱一千贯,以表彰他的坚守,其他坚守士兵每人赏十贯钱,提升一级为一等士兵。 河陇军的士兵有三等,刚从军为三等士兵,从军两年后升为二等士兵,从军五年后升为一等士兵。 升为一等兵,意味着军俸上升,还会得到一块二十亩的上田,以后从军年限每增加一年,土地增加一亩。 沈业武退下了,李邺当即对裴琇道:“从目前看来,张掖的吐蕃军确实撤退了,明天一早,你可率领本部一万五千军西进甘州,小心不要中敌军的埋伏。 裴琇大喜,这一刻他已经等待多时了,他当即抱拳道:“卑职遵令!” 次日一早,裴琇率领一万五千大军率先杀往甘州,两天后,李邺率领五万大军也浩浩荡荡向甘州杀去。 五天后,李邺大军也抵达了张掖,张掖城已被撤退的吐蕃军抢掠一空,尤其粟特人的财富被抢掠最惨,原本吐蕃人答应不抢掠他们,但最后吐蕃人还是背信弃义,对他们下手了。 这当然是换主帅的缘故,马重英想长期占领河西走廊,便对粟特人采取了笼络策略,保护他们的财富,只奴役汉人和抢掠羌人的牛羊,不幸的是,抢掠的牛羊还是被唐军拦截下来。 马重英下台,尚结赞接任主帅,他可不管什么长期策略,粟特人的财富正好可以给贵族们交差,他便下令将张掖粟特人的钱财抢掠一空,使河西粟特人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损失,多少年积蓄的财富都被吐蕃抢光了,让无数粟特商人悲痛欲绝。 当然,不仅仅是粟特人的财富,所有的官衙都被烧毁,所有大宅也被洗劫一空,包括裴三娘买的一座大宅,里面的家具、大水缸以及各种日用品等等全部被抢走。 城内的普通百姓也同样难逃一劫,尽管吐蕃人无法携带更多的物品,但并不代表他们会放过普通百姓。 只不过普遍人家的家居物品他们看不上,只把铜钱、首饰、布匹等财物全部抢走。 李邺骑马进了张掖城,城内一片狼藉,很多人坐在家门口哭泣,裴琇叹口气道:“不光抢走财物,很多青壮男子和年轻女子也被抢走了,这些痛哭的都是家人被抢走。” 李邺沉思片刻道:“连甘州都撤军了,那么肃州、瓜州和沙州的吐蕃军应该也撤离了,否则他们就没法返回吐蕃。” “殿下说得和安老爷子完全一样,安老爷子也是这样认为,其他三州的吐蕃军必然已全部撤尽。” “哪个安老爷子?” “就是李抱真的父亲安齐管,卑职入城时就见到了他。” 李邺点点头问道:“那裴家还有人吗?” “听说小叔在甘州,不知他躲在哪里去了。” 小叔就是老三裴俊,是侍妾所生,在家族中地位稍低,老家主裴方带着长子裴伽率军去灵武勤王,老二裴健则带着其他裴家人及时撤去了巴蜀,裴俊是留守,吐蕃攻下张掖后,他便不知所踪。 李邺当即道:“我先见一见安老爷子!” (本章完) 第七百八十八章 交换俘虏 安齐管年约六十岁,是一个干瘦的老头,曾任河西节度府司马、肃州都督,因身体不好,便退仕在家养病,李抱真便是他的小儿子。 安齐管同时也是粟特人长老会成员,算得是粟特人领袖。 见到李邺,他便忍不住老泪纵横,“一场浩劫啊!上一次被吐蕃人抢掠屠杀还是开元十五年,三十多年来,张掖又一次遭遇这样悲惨的命运,殿下,一定要帮帮我们。” 李邺再三安抚他,保证一定会向吐蕃军讨回公道,好一会儿,安齐管的情绪才平静下来。 “我们长老会八人,被吐蕃军杀了五人,简直惨无人道,还有那么多青壮男女被掳走,这些孩子是我看着他们长大,可是.” “安老曾是肃州都督,知道酒泉那边情况吗?” 安齐管叹口气:“一样的,可能就沙州和瓜州好一点,没有被抢掠,那两州的吐蕃军撤到肃州后,才接到陇右的命令,要把河西全部抢光后再撤退,再回去抢已经来不及,所以对肃州和甘州抢得特别狠。” “他们都已经从大斗拔谷撤退了吧!” “是的,大斗拔谷还有他们的驻军,他们不肯放弃大斗拔谷,估计对河西还有野心。” 李邺沉吟一下道:“这些被抢掠的财富和青壮男女是否还留在大斗拔谷内?” 安齐管摇摇头,“他们已经吸取教训了,财富和人都不可能留在大斗拔谷,一定是送走了,钱财是没有希望再追回来,肯定已经运回高原,但人可能有希望救回来。” “为什么人还有希望?”李邺不解问道。 “其实驻扎在河西的吐蕃军都是吐谷浑人,全部都是,财富是归吐蕃贵族,但奴隶则归吐谷浑,我听他们首领说的,我们八个长老会成员去和他们交涉,要求他们放人,他们的万夫长说,这些奴隶不会送去高原,会安置在西海周围放牧,随后发生激烈争吵,吐蕃军万夫长就翻脸了,杀了五个长老,其他三人被赶出军营。” 李邺沉吟一下道:“只要人还活着就行,我手上正好有一万多吐谷浑战俘,可以把人交换回来。” 安齐管顿时激动得握住李邺的手,“殿下简直就是张掖百姓的再生父母啊!:” “安公太客气了,这是我必须做的,现在我需要一个人去和吐蕃人通个气,不知有没有合适的人?” 安齐管点点头,“那就我去吧!他们之所以没有杀我,没有掳走我的家人,就是因为我姓安,吐谷浑人多少会给点面子。” 李邺却不肯答应,“安老不能再犯险,您若出什么事,我没法向您儿子交代!” 安齐管却执意要去,“我一把老骨头,能为张掖再做点事,死也瞑目了。” 李邺无奈,便给尚结赞写了一封信,派一小队斥候护送安齐管去大斗拔谷。 李邺随即派李西岳率一万骑兵赶往广武县战俘大营,把一万三千名吐蕃战俘押解来张掖,这一万三千多战俘是凉州和会州的驻军,也是吐谷浑人。 用一万三千多名吐蕃军战俘换张掖和酒泉的百姓,这笔买卖相信尚结赞一定会答应。 大斗拔谷位于张掖的东南方向,是祁连山的一道天然裂口,是沟通河湟谷底和河西走廊的捷径,具有极高的军事价值和商业价值。 甘州的一万吐蕃军队并没有南撤到鄯州,而是奉命严守大斗拔谷。 大斗拔谷长约七十里,道路极为狭窄,最窄处只有数丈,最宽也不过二十余丈,两边都是千丈悬崖,整个山谷就像被一刀劈出来的通道。 唐军和吐蕃军争夺大斗拔谷已有数十年,里面稍宽处修筑了三座军城,双方反复修葺,固若金汤,扼守住了大斗拔谷,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一万军队当然不可能全部驻扎在三座军城内,大部分驻扎在大斗拔谷南面出口外,守住了出口。 但山谷内的三座小军城也同样极难攻打,如果要强行攻打,不付出几千人阵亡的代价,休想拿下三座军城。 但如果攻得有策略,也可以不伤一兵一卒夺取它们。 开元十六年,唐军便以不伤一名士兵的代价,夺取了大斗拔谷。 在山谷入口处,也有一队吐蕃军游哨,监视河西走廊的动静。 上午时分,一队三十人的唐军斥候护卫着安齐管靠近了大斗拔谷的入口,他们立刻被吐蕃巡哨发现了,吐蕃巡哨纷纷翻身上马,警惕地望着他们。 安齐管对唐军斥候道:“你们在远处等我,我上去和他们说!” 为首斥候迟疑一下道:“不如我用箭把信件射给他们。” 安齐管摇摇头笑道:“如果射箭信有效,那就不需要我跑一趟了,罗校尉不了解他们,这帮人很粗野,不识字,他们会把箭信撕得粉碎,必须要和他们交谈,让他们知道这封信的重要。” “但如果他们伤害安公,我们可没法回去交代?” 安齐管笑道:“我有办法让他们不伤害我。” 他从马袋中取出一面旗帜,插在大旗之上,将旗帜展开,竟然是一只展翅雄鹰。 “这是吐谷浑人信仰的神,萨满教的起源,他们看见这面旗帜,就不敢伤害我,哎!我也是后来才想到。” 安齐管有点伤感,对唐朝斥候道:“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就回来。” 安齐管举起萨满神旗,催马向谷口处奔去,很快,吐蕃游哨迎了上来,他们看见了旗帜,立刻收起兵器,高声喝问。 安齐管用羌语和他们说了几句,把装着信件的木盒子递给他们,为首骑兵首领打开木盒看了看,便将信件收下,又指着旗帜说了什么,安齐管把旗子给了他们,吐蕃游哨举起旗帜调转马头而走。 安齐管这才返回了唐军之中,斥候校尉罗平迎上前道:“他们去送信吗?” “他们说被掳走的人都在鄯州,他们会马上把信送给都督,能不能交换由他们都督决定。” 旁边一名斥候笑道:“那面旗帜还真有效果!” 安齐管微微笑道:“那当然,他们不敢在萨满神面前随意杀人,会冒犯神明,但如果是你们过去,再扛十面大旗也没用。” “我们走吧!” 校尉罗平率领手下,护卫着安齐管向张掖而去。 几天后,尚结赞接到了大斗拔谷送来的信件,是李邺的亲笔信,用吐蕃文写的信,下面还有印章。 李邺愿意用一万三千吐蕃战俘交换被掳去的河西百姓,这个交易尚结赞当然愿意,掳掠的河西百姓是给吐谷浑人的奴隶,和他关系不大。 但一万三千名吐蕃战俘却对他非同小可,河西的损失他就能全部挽回,这就证明了他比马重英强,这对巩固他的地位意义重大。 他当即下令将掳掠的一万五千余名张掖和酒泉的青壮男女全部送回去,又命令副将论莽热负责交换战俘。 十天后,在大斗拔谷入口处数里外,双方各扎了大营,唐军押解一万三千吐蕃战俘到了大营,这里包括凉州和会州的吐蕃军,一共一万三千五百人。 吐蕃军也押解着一万五千七百多名掳掠的百姓抵达大营,唐军这边由河西留守裴俊负责,裴俊一直藏身在甘州删丹县,听说外甥李邺率大军抵达甘州,他也随即现身。 裴俊是裴三娘的兄弟,年约三十六七岁,一直出任甘州都督府录事参军,十分精明能干,他精通吐蕃语和羌语,由他出面和论莽热谈判,最合适不过。 双方很快便谈妥了交换办法,约定三千人一批同时释放。 广袤的草原上出现出现壮观的一幕,三千名河西百姓哭喊着向唐军大营奔去,另一边,三千名战俘也欢呼着奔向吐蕃大营。 两个时辰后,最后一批人质交换完毕,吐蕃军队拔营退回了大斗拔谷,两万唐军也带着一万五千多名河西百姓返回了张掖。 得到被掳走亲人被唐军救回的消息,张掖城和酒泉城顿时满城欢腾,首先在张掖城外,数万急切的百姓出城寻找自己的儿女。 (本章完) 第七百九十章 釜底抽薪 五百添油士兵奔跑上前,一齐将五百只火油瓶向城堡内扔去,紧接着,数十支火箭抛射进了城堡内,很快,城内开始燃烧起来,浓烟滚滚。 数十名唐军士兵爬上土丘,将一捆捆麦秸向城内抛去。 这只是第一座哨堡,是三座城堡中最小的一座,一旦被火点燃,里面的士兵无处可逃,火势越来越猛,浓烟也越来越大,十几名吐蕃士兵无力地爬上城头,直接从城头上摔了下来。 半个时辰后,火势灭了,几名士兵爬上城头查看,回头大喊:“南将军,全部都烧完了,没有活口!” 军队继续向前推进,中午时分,终于抵达了祁连军城,这里是整个大斗拔谷最宽地方,虽然道路只有几丈宽,但两边大山相隔却有十余里,主要是两侧都是低缓的山坡,长满了树木,大山上长满倒刺一般的巨石,矗立在天空,格外的狰狞。 祁连军城就修建在东侧低缓的山坡上,长宽各有一里,是一座用砖石砌成的坚城,有一座城门,城头上站满了吐蕃士兵。 在远处,同样用泥沙袋堆砌了一座两丈高的泥袋墙,足有一丈厚,两千吐蕃士兵部署在泥袋墙背后,由于攻打泥袋墙必然要经过军城,也必然会受到来自军城的侧面攻击。 实际上,祁连军城才是整个大斗拔谷内的防御核心,前面谷口的戍堡城不过是警示作用,发现敌军,立刻发起警报,吐蕃人也知道它很难守住。 关键就是祁连军城,城内有一千士兵把守,修建在数里外的山坡之上,内侧离悬崖很近,城头距离地面有二十几丈,其实就是修建在半山腰。 如果从城头抛下滚木礌石,将直接翻滚到路上,对途经的军队威胁极大。 如果不拔掉这座军城,唐军的后勤就会被它截断。 守卫这里的三千士兵都是不折不扣的吐蕃士兵,不是吐谷浑人,关键的地方,主将论莽热不会让战斗力薄弱的吐谷浑人镇守,一定是由坚韧善战的吐蕃军士兵镇守。 南霁云望着这座军城,他眉头皱成一团,他竟然有一种无计可施的感觉。 不管火攻也好,强攻也好,都必须爬上山坡,只要往上爬,就会受到敌军攻击。 南霁云一时束手无策,只得派人去通知主帅,很快,李邺率领两千骑兵疾奔而至。 南霁云一脸无奈道:“殿下,这座军城有点麻烦啊!” 李邺看了军城片刻,他想起裴俊说的话,外公用断水源的办法夺取了这座军城,他便问随行的向导道:“城内有水源吗?” 向导是一名曾经驻扎大斗拔谷十几年的河西军校尉,在军城也驻扎过十年。 他躬身道:“启禀殿下,城内有没有水源,但有八百口大缸,里面盛满了水,一千士兵可以坚守三个月。” “你在地上画一幅平面图我看看。” 向导在地上用树枝画了一幅平面图,指着东北角道:“这里有一排房子,就是仓库和水房。” “房子是用什么修建的?” “是城池一样,用石头砌成,连窗户都没有,非常坚固。” 李邺原本是想用箭阵摧毁八百口水缸,看样子也不现实。 他沉吟片刻,脑海里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闪过,他急忙问道:“可以打地道进城吗?” 向导点点头,“这倒是可以,下面是土坡,不是岩石,打地道可行,听说开元十六年我们夺取祁连城,就是打地道进去的。 不过卑职建议殿下要佯装攻城才行,吸引吐蕃人的注意力,否则他们会猜到殿下的意图。” 外公果然是打地道进去的,今天自己又要故技重施了,谅这帮吐蕃军也不会知道三十年前的事情。 李邺望着山坡上郁郁葱葱的松林,他冷冷道:“我会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李邺当即下令道:“传我的命令,在山谷东面树林内点火,烧毁东面树林!” 一千多士兵奔赴山谷东侧,也就是军城那一侧,撒泼火油,点燃了松树,很快,东侧成片的黑松林开始燃烧起来。 尽管祁连军城并不靠树林,相距还比较远,但它两侧都是树林,尤其东侧成片的松林开始燃烧起来,对城内还是影响巨大,烟尘弥漫,热气灼人,呼吸都感到困难,所有士兵都有一种大火焚城的窒息感和恐惧感。 官道上的两千吐蕃士兵也感觉到了浓烟的影响,开始向后撤离,撤军进了狭窄的谷道,死守住谷道。 吐蕃军的注意力都被大火吸引去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就在距离城墙不到三十步的悬崖下方,一支七人组成的精锐的掘地队伍,正在迅速挖掘一条通往城内仓库的地道。 唐军也撤退到三里外,远远望着前方烈火滔天,浓烟弥漫,祁连军城被浓烟遮蔽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七名士兵挖通了地道,进入城内的仓库地下,一名士兵慢慢将头顶上的麻袋推开一条缝,发现这里是粮仓,而根据向导的描述,粮仓隔壁就是水房。 隔墙是用泥土混着麦麸夯制的,很容易挖开一个洞,隔壁果然是水房,水房很大,阴冷潮湿,密密麻麻摆放着八百口瓮缸,里面装满了水。 七人同时动手,他们用尖锤在瓮缸底部敲击一下,‘咔!’一声,立刻出现一个拇指粗细的洞,水从底部汹涌流出,每个缸底敲三个洞,水流得更快,汇集到墙边,顺着一条污水道流出城去。 不到一刻钟,八百口大缸全部被敲穿,七名士兵迅速撤退,从粮仓的地洞钻了出去,他们沿着山崖狂奔,很快便听见了城内传来大喊大叫的声音。 几名取水的吐蕃士兵发现水缸内都空了,惊恐得大喊起来。 破坏水源属于釜底抽薪的计策,对于山上的军城是最致命的一招,这比放火烧山严重多,放火烧山基本上影响不到军城,只是士兵会感到强大的心理压迫,除此之外便没有任何损失,十几里的开阔地带,烟尘最终会飘散。 但是没有水,军城一天都守不住,趁着烈火还没有完全熄灭,一千吐蕃军放弃了军城,向其他两千吐蕃士兵汇合而去。 两天后,李邺率领两千骑兵又来到了祁连军城,这时,烈火已经熄灭了。 南霁云向李邺抱拳道:“启禀殿下,城内吐蕃军队已撤退,目前是一座空城。” 李邺点点头,吩咐后勤将领道:“立刻派人去张掖拉一批水缸过来,祁连军城我们还要继续使用。” “遵令!” 后勤将领带着士兵赶往谷口,安排水缸去了。 李邺催马进入了这片宽阔地带,山坡东侧的松林没有完全烧毁,只烧毁了一半,数百亩左右,一棵棵烧成木炭的树矗立在山坡上。 军城完好无损,军城南面的大片松林也安然无恙。 一支数百人的唐军已经先一步进了军城内清理。 这时,一名斥候骑兵疾奔而来,抱拳道:“启禀殿下,三千吐蕃军在南面五里外,守住一条只有五丈宽的狭窄谷道,谷道稍微有点坡度,他们列队站在高处,看他们的装备和气势,不像之前的吐谷浑人,而应该是吐蕃人。” 看来吐蕃军已经无城可守,准备用人力来阻挡自己了。 李邺轻轻摇头,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传令大军,继续南下!” 七千军队继续向前推进,数里后,山谷又变得狭窄起来,曲折蜿蜒,两边都是悬崖峭壁。 又走了一段路,前面地势变高,有一段十几度的坡度,在坡度上方,站在黑压压的吐蕃士兵,居高临下的盯着他们。 李邺冷冷令下,“重盾兵列阵,重弩军准备!” 这时,远处七八十步外的吐蕃士兵发一声喊,一起甩绳投石,密集如蝗虫一般的石块向唐军士兵劈头盖脸飞来。 重弩士兵蹲下,前面的重盾士兵纷纷举起大盾抵挡。 (本章完) 第七百八十九章 大斗拔谷 【这章漏发了,老高真的很抱歉!】 === 一连几天,张掖城都沉浸家人团聚的喜悦之中,虽然失去了财产,但比起亲人的获救,财产又不重要了。 军营的中军大帐内,攻打大斗拔谷的作战前部署正在紧张地进行。 “大斗拔谷战略意义重大,一旦我们拿下大斗拔谷,就等于将一把匕首顶住了吐蕃军后背,迫使吐蕃军不敢向东发动攻势,金城县的安全就得到了充分保障。” 中军大帐内,李邺站在沙盘前,对十几名将领介绍目前的局势,“尚结赞现在最急切的事情就是打通鄯州和灵州的通道,其他陇右地区他并不是很急切,而金城县正好扼在鄯州和灵州之间,就成了吐蕃军最大的障碍。 其实马重英也是为了打通这条连接河湟和灵州的生命线,才发动了对金城的战役,轮到尚结赞,就算他再否定马重英,他也绕不开金城县。” 裴琇沉声道:“拿下大斗拔谷,吐蕃军就不敢轻举妄动。” “一点没错!” 李邺笑道:“家门口蹲个贼,你怎么放心出远门?当然,我们不是贼,只是打个比喻。“ 众人都笑了起来,李邺把木杆递给旁边裴俊,对众人笑道:“裴长史年轻时守了十年的大斗拔谷,让他给大家介绍一下大斗拔谷。” 众人顿时刮目相看,看起来一个儒雅的文官,居然守了十年的大斗拔谷。 裴俊接过木杆笑道:“殿下有点夸张了,我是做了十年的大斗拔谷防御使,但并不代表我天天呆在那里,只是唐蕃战事紧张时,我才会呆在那里,大部分时间我还是在张掖,不过我确实比较了解大斗拔谷,给大家简单介绍一下。” 裴俊指着沙盘上的一条裂谷道:“这就是大斗拔谷,这条峡谷真是祁连山的一线天,很长很窄,千回百转,两边是千丈悬崖,长七十里,宽从两丈到一百余丈,里面有几条暗河,是山谷内的重要水源。 整个山谷有三处比较宽敞,位于谷口、谷中和谷尾,唐军和吐蕃军都在这里修建了军城,用石头砌成,反复修葺,内部结构非常完善了,而且都是居高临下,十分险要,很难攻打。 但夺取大斗拔谷就是攻打这三座军城,拿下这三座军城,就拿下了大斗拔谷,其中最关键就是中部的祁连军城,也是最大最难攻打的一座。” 议事结束,众人都散去,李邺还在注视着大斗拔谷内的军城。 裴俊微微笑道:“开元十六年,你外公率一万军攻打大斗拔谷,未伤一兵一卒便夺取了大斗拔谷,就是这一战,奠定了他在河西的地位。” “外公怎么做到的?”李邺兴致勃勃问道。 “断水!”裴俊吐出了当年父亲裴方获胜的诀窍,很简单,就两个字。 五天后,李邺亲自率领两万大军抵达了大斗拔谷口,在数里外扎下了大营。 虽然河西唐军争夺大斗拔谷非常艰难,每次都要付出数千人甚至上万人的代价才能拿下,但李邺并不打算付出这么惨重的代价,他有强大的进攻利器,那就是火油和重甲步兵。 两万唐军刚刚抵达,便被巡哨发现了,大斗拔谷内立刻响起了急促的警钟声,数千守谷士兵都变得万分紧张。 大斗拔谷一共有一万人仿佛,包括谷内和谷外,其中大头在谷外,驻扎了七千军队,即使唐军杀出山谷,也会被这七千军队拦截。 山谷虽然有七十里长,但确实无法部署太多军队,极少的部分在军城内,其他军队都在山谷官道上修筑工事,配合城堡进行防御。 大军休息了一夜,次日上午,大将南霁云亲自率领五千人进入了峡谷。 五千人包括一千重盾兵、五百添油兵,五百陌刀军,两千重弩军和一千长矛步兵,另外,还有一支两千人的后勤运输队伍。 大军进入了峡谷,原本明媚的阳光消失,山谷内变得阴暗起来。 主将南霁云骑在一匹极为雄健的大宛马上,马匹毛色如火炭一般,无一根杂毛,这是他守卫长安战役中,以立功第一而获得的奖励,是拔汗那国王送给李邺的汗血宝马。 身材高大的南霁云骑在这匹战马之上,更显得格外雄壮威猛,他是第一次来到大斗拔谷,格外地谨慎小心。 山谷内摆不开战场,没有骑兵,走在最前面是三百名重盾士兵,每人举起大盾列队而行。 在重盾军背后便是五百添油士兵,这是河陇军的独有的军种,他们的任务便是喷射火油。 每个士兵背一只十斤重的火油袋和一把推拉式唧筒,用青铜或者黄铜打造,通过铜管将皮袋中的火油抽进唧筒,再推射出去,最初是用羊小肠做抽管,但使用效果不好,改良后用硬铜管,便能喷到七八丈远。 当然,唐朝的铜管不是武器级别的铜管,都是将烧红的铜板捶打成薄片后再卷起来,再用铜水填上缝隙,比较粗糙,不能用来做枪管,枪管必须用模具一体铸造。 除了火油袋外,每个添油士兵腰间还挂着五只火油陶瓶,外型和梅瓶一样,皮薄馅大,装了两斤火油。 向前推行了约数里,应该已经到第一座军城处了, 忽然前面发一声喊,石块如雨点般射来,十几名重盾士兵措手不及,头部被石块打中,当即倒地,头破血流。 上方则是密集的箭矢射来,吐蕃人也有弓箭,只是射程不远,在军城内投石不方便,用弓箭居高临下,反而效果更好。 前方确实是一处开阔地,面积约数十亩,主要是向右侧凹陷进去,下方有一座土丘,土丘有一座很小的军城,占地也就一亩。 对唐军而言,这不能叫城,而叫戍堡。 但军城修建土丘上,整体高约六丈,数十名吐蕃军居高临下,向下射箭,高度就相当于六成楼。 果然就像裴俊说的那样,根本没有门,只能先爬上山坡,在用外挂梯子爬上去。 在军城下方,吐蕃军用泥袋带堆砌了一座高一丈左右的工事,数百名吐蕃士兵在工事背后抛石,高高泥袋挡住了他们。 南霁云冷笑一声,一看就是没有经验的新兵,居然躲在墙后,以为弓箭都是平射吗? 南霁云当即喝令道:“重弩手发射!” 五百重弩手列阵成十排,调整望山,举弩向百步外抛射,‘刷!’五百支重箭腾空而起,以六十度仰射,箭矢飞射上天,又呈抛物线落下,雨点般落在吐蕃士兵群中,这些士兵虽然打着吐蕃军的番号,但实际上都是吐谷浑人,之前都是牧民,被征用入军,虽然有过军事训练,但和唐军从没有交手的经验。 他们左手持简易盾牌,右手甩出一颗颗绳石,突然之间,唐军强大的箭雨射来,就算有盾牌也无济于事,盾牌被击中碎裂,数百士兵纷纷中箭倒地,一片哀嚎,其余士兵连滚带爬,躲到泥袋背后,只有这个角度,唐军的箭矢射不到。 南霁云一挥手,三百名重盾士兵举盾快速奔跑,利用唐军箭矢压制住对方的机会,他们一口气奔至沙袋墙背后。 他们配合默契,将一只只泥沙袋拖倒在地,为首千夫长见势不妙,大喊几声,数百名吐蕃士兵拔腿狂奔,向谷道深处撤去。 官道上的吐蕃士兵逃跑了,还剩下一座石堡,南霁云下令道:“投掷火油瓶攻击!” (本章完) 第七百九十一章 神眼利器 【昨天中午一章不知怎么回事,自动上传没成功,老高晚上发书时才发现,很歉疚大家】 …………………… 吐蕃军万夫长发现了唐军发弩意图,立刻喝令道:“杀下去!” 吐蕃士兵挥舞短剑和盾牌,呐喊着向唐军冲去,唐军的重弩箭一起发射,箭如雨发,奔在前面的吐蕃士兵一片片栽倒。 但吐蕃士兵十分强悍,他们没有被强弓硬弩吓倒,依旧前仆后继冲上来。 李邺见对方杀气腾腾,用弓弩将其迫退是不可能了,只能硬对硬作战。 “其他军队退下,陌刀军上!” 命令传达,重盾军和重弩军士兵迅速退下,五百名重甲步兵列队而上,三十人一排,十几排依次列队。 只见陌刀军士兵挥舞陌刀,寒光闪闪,两军相撞,刹那间,血肉横飞,人头滚滚落地,尸块遍地,内脏流出,空气中顿时弥漫着刺鼻的腥臭之气。 这才是名副其实的战场绞肉机,一群群吐蕃士兵冲上来,他们根本靠近不了重甲步兵,短剑刚举起,便被斩为数断, 满地血肉尸骸,重甲步兵前后排轮流交换休息,大军如墙推进,踩踏着地上的尸骨,陌刀上下翻飞,杀得吐蕃士兵一步步后退,渐渐又退回到高处。 吐蕃万夫长见对方重甲步兵异常强大,自己士兵根本不是对手,这样杀下去只会全军覆灭。 他大喊道:“全军后撤!” 剩下的两千三百多名吐蕃士兵调头便逃,迅速撤退。 李邺立刻下令:“陌刀军让路,骑兵追杀!” 五百陌刀士兵立刻向两侧石壁靠拢,让开一条路。 南霁云长枪一挥,大喊道:“骑兵跟我冲杀!” 他一马当先,率领两千骑兵向吐蕃士兵追杀而去,后面还跟随着两千长矛步兵,奔跑中的吐蕃士兵完全来不及集结阵型,唐军骑兵也不给他们集结的机会。 少量士兵抵抗根本抵挡不住唐军骑兵冲杀,被骑兵一路追杀,尸横遍地,就算逃过骑兵冲杀,也逃不过后面长矛步兵的补杀。 吐蕃士兵越来越少,连吐蕃万夫长也被南霁云一枪挑于马下,反手一枪刺穿了胸膛。 追出二十余里,最后二十几名吐蕃士兵也倒在唐军铁蹄之下。 全歼了三千吐蕃军,大军继续向南推进,大军抵达了最后一座军城,这座军城应该说是关隘,直接修建在路上,前后修建了关隘,把路堵死了,必须从城门进去,从另一座城门出来,才能过关。 李邺点点头,又取出千里眼仔细看这座关隘,关隘修筑在狭窄处,扼守道路,导致关隘不宽,上面最多容纳两三百人。 城门上方还有汉字,三水关,这是唐军修建的关隘,看关城式样就是。 向导官对李邺道:“殿下,这是天宝初年修建的关城,分南关和北关,这里是北关,里面走一里左右就是南关,里面有开阔地,有水源,可以驻扎数千人。” “好像关隘不高!” 向导官笑道:“殿下,不是关隘不高,它是唐军修建来防御吐蕃的,肯定是南关隘很高大,北关隘很矮小,所以对吐蕃军而言,这座关隘防御价值不高,但对我们就不一样。” 不管李邺用千里眼怎么看,他都没有发现关城上有敌军士兵,他心中暗暗思忖,难道关隘内真的没有吐蕃军? 李邺当即对南霁云道:“派一队士兵前去查看!” 立刻有一队士兵奔跑过去查看,片刻,士兵攀上城头,向这边挥手,表示城内无人。 “不急着进城,派人继续深入查看,有没有埋伏陷阱!” 李邺自己经常在空城中设置陷阱埋伏,对这座空城,李邺同样谨慎,因为对方完全没有理由放弃这座城。 而且他发现了一个漏洞,如果没有守军,若前面吐蕃军败退下来,岂不是连自己的城门都进不去,简直太不符合情理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切不可大意了。 数十名重盾军士兵举着盾牌一步步向前推进,不断有消息传出。 “没有发现易燃物品,地上也没有掩埋火油之类。” 唐军中有专门的观察兵,一共十人,每人佩戴一支千里眼。 他们蹲在城头上,用千里眼观察四周的动静。 几名观察兵同时发现了异常情况,为首将领喊道:“殿下,右侧山崖平台上有异常!” 李邺立刻举起千里眼向右边山崖望去,这里是山崖一边是笔直的悬崖峭壁,另一边却不是,而是一种阶梯式悬崖,上方大概二十几丈处有一道坎,像是坡道或者平台,再向上才是大山。 从千里眼看得很清楚,平台上面果然有手在动,还有一名趴在地上的吐蕃士兵悄悄探头向下张望。 还真是一个陷阱,李邺指着上方平台问向导道:“上面有敌军埋伏,吐蕃军士兵是怎么爬上去的?” 向导官吓一跳,连忙道:“从关城外面是可以爬上去,但很难,要用绳索协助!” 南霁云攀到一块大石的顶部,趴在大石上用千里眼细看,片刻,他从大石顶下来,对李邺道:“殿下,是有埋伏,卑职看到了至少二十余人趴在上面,卑职看到了他们的头顶。” 李邺沉思片刻道:“命令烈焰士兵先向南面关城放火,没有异常,就先占领南面关城。” 烈焰士兵就是添油士兵,又叫火油手,立刻有百名烈焰士兵奔进城去,在重盾的士兵掩护下,烈焰士兵向城头喷射火油,随即扔出火把,南面关城上开始燃烧起来。 南霁云不解道:“殿下,既然南城头无人,那在上面半山台子上埋伏敌军,又有什么意义呢?” 李邺冷笑道:“这支伏兵不是针对我们的,应该是针对我们的后勤辎重,你没发现吗?这座关城是非常好的后勤粮草物资囤放地,一旦我们把这里作为后勤囤放地,到了夜间,他们就会从上方攀绳而下,火烧我们粮草。” 南霁云这才恍然,他咬牙道:“真是一条毒计啊!如果没有千里眼,我们真想不到上面居然还有埋伏。” 这时,一名郎将回来禀报:“启禀殿下,南关城没有敌军,城门开启后,外面都没有敌军,他们应该是撤离了。” 南霁云望向李邺,上方埋伏的敌军怎么清除? 李邺沉思片刻吩咐道:“去砍伐大量松枝来,在下方熏烧,再把神弩队调来!” 对付上面埋伏的士兵确实很不方便,喷火不到,箭射不到,爬上去被他们守住隘口,士兵也上不去,想来想去,熏烧是个办法。 李邺又道:“再把五十袋夹竹桃粉一起来拿来!” 李邺在汉中发现了有大量夹竹桃种植,但夹竹桃怕冷,在陇右无法种植,他就让士兵大量采摘后,将枝叶和花一起研磨成粉,在焚烧时加进去,就会产生大量毒烟。 这次征讨河西,他就携带了三百多袋,上万斤左右。 其实除了夹竹桃,唐军还大量使用乌头,当然不止河陇唐军,安禄山的燕军也使用,乌头的根块就是用来专门制备毒箭,历史上早就使用了。 但使用夹竹桃制造毒烟,却是李邺的独创。 山崖下,大量松枝点燃了,里面还洒了大量夹竹桃粉末,浓烟滚滚,直冲上方平台。 (本章完) 第七百九十二章 关键提醒 三百名神弩手分布在城头上和大石上,举弩瞄准了若隐若现的平台,这三百名神弩手都是狙击高手,都有斥候的军职,斥候有三种意思,一种是侦查兵,一种是潜伏卧底,还有一种就是特种兵。 这三百神弩手就是特种兵斥候,待遇好,军俸高,还有更好的土地补贴,其他特种兵还有水鬼、重弩兵和重甲步兵。 平台上埋伏了百名吐蕃士兵,他们确实是准备袭击唐军的后勤粮草,没想到被唐军观察兵的千里眼发现了。 吐蕃士兵们熬不过浓烟熏烤,很多士兵感到头晕眼花,有了中毒的迹象,纷纷爬起身寻找躲避之处,刚起身便被下面的神弩手捕捉到了。 三百支弩箭从四面八方射去,上方士兵一片惨叫,二十余人被箭矢射中,十几名士兵从山崖上直接翻滚下来,拖着长长的惨叫声。 “百夫长,我们被发现了!” 上面吐蕃士兵纷纷大喊,“赶紧撤离,这烟有毒!” 吐蕃百夫长也感觉到头晕眼花,呼吸不畅,他心中大惊,这就是中毒的征兆,他急令道:“速撤退下山!” 七十余名吐蕃士兵绕到另一边,结长索下山,这里却埋伏了南霁云和五百重弩手,正等着他们呢! 唐军没有惊动下山的吐蕃军,待吐蕃军全部下山,南霁云一声令下:“射箭!” 五百重弩手一起举弩疾射,吐蕃士兵都有皮甲,可哪里当得住五石重弩疾射,七十余名吐蕃士兵纷纷被重箭射穿了身体,当场毙命,一轮箭罢,吐蕃军士兵全部被射杀,无一活命。 占领了三水关,距离大斗拔谷出口只剩下不到五里的路程,前方不再有吐蕃士兵。 这时,天色已经快黑了,李邺命令南霁云率两千士兵在峡谷口构筑工事,其余军队在三水关内休息,上方的平台也被利用起来,是一个非常好的观察哨,能够看到数里外的谷口。 裴俊也赶到了三水关,他见到李邺便笑道:“我去祁连军城看过了,你们打洞的位置,距离你外公当年打洞的位置相距居然只有两丈,你外公当年是直接打洞进了水房,摧毁了三百口蓄水大缸,后来又换了八百口瓮缸,这次又被伱破坏了。” “不是巧合,都是为了寻找最短的距离,所以不谋而合。” 李邺笑着请舅父坐下,给他倒了一碗热羊乳,又给他拿了几块胡饼。 “舅父先吃晚饭!” 裴俊着实有些饿了,他狼吞虎咽吃了完饼,又喝完了羊乳,笑道:“这下肚子舒服多了!” 李邺又让亲兵上了热茶,笑问道:“两个表妹都出嫁吧?” “你的慧表妹出嫁了,另一个刚定亲,估计明年出嫁吧!她们都在巴蜀,和你外婆住在一起。” “舅父一直在甘州为官,有没有考虑过去其他地方?“ 李邺笑问道:“比如可以去河陇节度府任职。” 裴俊苦笑道:“我从来都是身不由己,都是你外公决定,他的掌控力太强,裴家所有人做什么事,婚嫁什么的,都是由他决定,所以当年你母亲才会被赶出裴府,你外婆求情也没用,要是我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去河陇节度府任职,他一样会把我赶出裴家,你信不信?” “不会吧!外公这么霸道?”李邺惊讶道。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他让我出任甘州留守,我就得老老实实呆在甘州不得离开,为什么我躲在删丹县而不去巴蜀和家人团聚,就是这个缘故!” “他不会把我也当做是裴家子弟吧?”李邺又笑道。 “你当然不是,我感觉他挺怕你,不敢招惹你,也不敢招惹你母亲,他总是对我们三兄弟说,邺儿是能左右天下局势的皇族,我们裴家必须在他的羽翼下才有生存的空间,离开他的保护,裴家会死得很惨,这其实是他的惨痛教训。” “什么惨痛教训?” 裴俊沉默片刻道:“当年我们是可以选择的,两万河西军可以分兵两路,一万人去灵武勤王,一万人走汉中去襄阳,如果去襄阳,那么裴家至少还有一万军能保留下来。 但你祖父头脑一热,两万人都去了灵武,还不到半年时间,军权就被剥夺了,两万甘州军变成了朔方军,现在还在郭子仪手中,这件事让你外公追悔莫及。 要不是你来河陇,我们裴家就成长安闲人了,就像你大舅二舅一样,一个是右骁卫长史,一个是六率府录事参军,完全就是闲职,你外公更是连职务都没有,直接退仕了,这就是勤王的下场。” 李邺沉吟一下道:“我听父亲说,主要原因是裴家得罪了李辅国,李辅国向外公索要三万贯钱,外公没给,他就记恨在心了。” 裴俊冷笑一声道:“是啊!就因为得罪一个阉人,勤王之功就没有了,这样下去,谁还会给他卖命!” 李邺点点头,“舅父写封信,让外公他们都回河西吧!河西不会再被吐蕃占领了,我不会再给吐蕃军任何机会。” “我回头就写信,相信你祖父一定会很高兴!” 说到这,裴俊见左右无人,压低对李邺道:“吐蕃军队在酒泉一带击败了肃州都督马璘、瓜州都督陈枫和沙州都督李开然的三万联军,马璘率军逃往灵武,陈枫和李开然率残军逃往北庭,现在吐蕃从瓜州和沙州撤军,北庭那边迟早会知道。 我的意思是说,你如果想控制河西走廊,那就必须抢在陈枫和李开然之前,派军队占领瓜州和沙州,这样河西都是你收复的,你才有话语权,如果被他们二人抢先,瓜州和沙州你以后就很难控制了,朝廷不会再给你机会。” 李邺点点头,“多谢舅父在关键时提醒,我险些贻误战机了!” 他当即写了两份军令,任命徐建为瓜州都督,任命李西岳为沙州都督,两人各率五千骑兵疾速赶往瓜州晋昌县和沙州敦煌县,抢在陈枫和李开然之前占领这两州。 至于肃州,李邺之前已经派左大治率领五千军队前往酒泉了。 (本章完) 第七百九十三章 兵临陇右 当天晚上,两万军队和一万头后勤骆驼都陆续抵达三水关,次日一早,李邺率领大军继续南下,很快便抵达了大斗拔谷出口处。 走出谷口,视野顿时变得无比开阔,前方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远处都是起伏的大山,山顶上白雪皑皑,山脚下是大片草原和高山森林,他们身后也是延绵千里的祁连山山脉。 大斗拔谷出口数十里外是一座气势雄伟的大山,从山腰到山脚都是大片森林,但在山脚有一座不小的军城,面积和一座县城相仿,估计周长在十里左右。 从谷口前往军城都是起伏的缓坡,绿草茵茵,但在谷口和军城之间却隔了一条不小的河流,河水平缓,河对岸驻扎有吐蕃军,有数百顶帐篷。 向导官陈开指着远处军城道:“那就是大斗城,背后的大山叫大通山,前面的河流叫浩门河,我们前往鄯州,必须要从大斗城附近经过,这是唯一的行军通道,向东走八十里,还有一座军城,叫做新城,在新城背后有一条路,直接穿过大通山,就到西海的北岸了。” 李邺看了片刻问道:“渡过大通河有几个渡口?” 陈开指指对面的帐篷苦笑道:“只有这一带比较平坦,水流也稍微平缓,可以建浮桥,别处水流非常湍急,浮桥很难搭建,两岸地势也陡峭。” “如果我不过河,直接向东走呢?” 陈开摇摇头,“现在看起来是草原,但会越走越险,五十里后会被一座山挡住,人可以翻过去,但牲畜和辎重过不去,最后还得退回来,这边地形就是这样,远看都是绿色的,好像很平坦,其实不然,走走就会遇到一丈或者两丈的坡崖,人可以滑下去,但辎重下不去,如果没有辎重,哪里都可以走,但如果携带辎重,那么只有这条路。” 李邺点点头笑道:“去河边看看吧!” 大军顺着一条坡道缓缓下行,确实是这样,看着很近,其实很远,道路也坎坷不平,只有一条路稍微好走一点,骆驼可以行走,而其他地方就需要骆驼一路跳跃着走,怎么也不现实。 走了十几里,来到了河边,这条河叫浩门河,也叫大通河,宽约百丈,水势也比较平缓,士兵用长矛试探一下,水深在一丈左右,这还是岸边,河中心会更深。 唐军随即在河北岸扎下了大营,南霁云不解问道:“殿下,我们议事时不是说,这次不攻打鄯州吗?” 李邺微微笑道:“确实不攻打,但是我们得让尚结赞知道,我们来了,而且立稳了脚跟,所以,我要夺取对岸的大斗城。” 李邺随即下令士兵砍伐树木做木筏,这些木筏都要求超过三丈,它们不仅是很好的浮桥,同时也是攻城的梯子。 军队开始热火朝天制作木筏,李邺却站在河边用千里眼眺望对岸帐篷和大斗城,他发现对岸的帐篷居然是用羊毛制成的毛帐,和之前吐蕃军皮帐不一样,这应该是吐谷浑人的帐篷,好帐篷都贡献给了吐蕃人,他们自己只能使用羊毛帐。 羊毛帐很怕火,一点就燃,可以利用火攻对付敌军大帐。 想到这,他派人把向导陈开请来,片刻陈开匆匆赶来,躬身施礼,“卑职参见殿下!” 李邺笑着问他道:“陈将军去过大斗城吗?” 陈开点点头,“天宝十三年后,整个西海都是我们的势力范围,大斗城也是由唐军驻守,卑职去过。” “里面的房舍是什么样子的?” “靠城墙一圈都是吐谷浑人搭建的木头房子,中间是帐篷,白天帐篷收起,晚上再搭建起来,要不然驻军六七千人,里面住不下。” “城墙有多高?”李邺又问道。 “回禀殿下,原本两丈五尺左右,后来我们又把它加高到三丈。” 李邺点点头,“我知道了,多谢陈将军!” 他心中有了一个粗略的攻城方案。 天黑前,浮桥制作完成,用长长的木筏一个接着一个连接而成,长约百丈,但还没有放进水中,士兵们会竖着放入水中,固定一端后,整个浮桥就会顺着水流横过去,正好搭在河对岸,如果浮桥上再站数十名士兵,就能直接跳上对岸。 这是一种渡河抢滩的好办法,有点像巢车,一旦巢车靠近城墙,顶上事先站着的士兵就能直接冲上城头。 但这里面有一个细节,叫做宁长勿短,浮桥宁可比河的宽度长,就算斜着搭上对岸也可以,就怕短,短了就会被河水又冲回来了。 还有一个细节叫做弓箭洗地,必须要用弓箭把对岸的敌军压制住,给自己的冲锋士兵创造上岸的机会。 夜色中,对岸出现了千余名士兵,他们也意识到唐军要在夜间渡河了,他们也开始在岸边进行部署,企图阻击唐军渡河。 李邺一声令下,一千名重弩士兵奔跑上前,举起大黄弩向对岸发射,箭矢如雨点般射向对岸。 著名的大黄弩有两种,一种是守城大黄弩,那种需要几个人一起配合,二十石的力量才能离拉开弓弦,射程达一千二百步,可以和床弩一拼。 还有一种是双人大黄弩,十石弩,需要两个人躺下一起脚蹬,所以又叫蹶张弩,射程达七八百步。 襄阳军械所对双人弩进行了改良,重新启用汉朝的杞弦铁钩,简称为上弩器,可以大大减轻力量,五石单兵强弩就出现了。 实际上,它只是沿用了大黄弩这个名称,和汉朝的大黄弩关系不大,它的弓背宽大,更像宋朝的神臂弩。 别看只有五石,但杀伤射程高达五百步,对力量要求很高,能单兵开五石弩的人绝对不多,河陇军只有三千人,叫做重弩军, 当然,弩的种类有很多,标准步兵的擘张弩,骑兵的角弓弩,还有边军的摧山弩、静塞弩、绞车弩、两弓弩、车弩等等。 唐军重弩士兵的箭矢如雨点般向对岸射去,黑暗中,对岸的吐蕃军措不及防,纷纷中箭倒下,其他吐蕃士兵连忙趴下,躲避唐军的箭矢。 南霁云大喊一声,“放桥!” 浮桥上事先上了一百名士兵,最前面是二十名重甲步兵,趴在浮桥上,后面便是鹰扬郎将辛邝率领的八十名精锐步兵,也趴在浮桥上,另外还有几名工匠,需要他们固定浮桥。 辛邝是辛云京的二弟,在保卫金城的战役中表现出色,被提升为鹰扬郎将,是南霁云的左膀右臂。 士兵松手,浮桥立刻顺水向河中心流去,浮桥的木筏和木筏之间用长木连接,保证浮桥的腰部很硬,不会被水流冲成弧形,而是以直线的形式向对岸靠拢。 当浮桥顶住对岸的一瞬间,二十名重甲步兵一跃而起,奔上了对岸,寒光闪动,将阻拦他们的十几名吐蕃士兵杀死,开始迅速列队。 这时,几名工匠紧紧拉住了绳索,让浮桥稳定下来,辛邝也率领八十名士兵爬起身向岸上冲去。 上千名吐蕃士兵如潮水般涌来,和百名唐军激战。 几名工匠已经固定好了浮桥,浮桥上,数千唐军在南霁云的率领下,开始源源不断向对岸奔去。 尽管百名唐军付出四十余人阵亡的代价,但他们最终顶住了上千吐蕃士兵疯狂的冲击,保住了浮桥没有被吐蕃军破坏。 很快,当越来越多唐军加入战斗,战场上的形势开始迅速逆转,吐蕃军死伤惨重。 吐蕃千夫长见大势已去,大喊几声,带着剩下的数百名士兵向远处的大斗城逃去。 “呜——” 唐军号角声吹响,除了骑兵之外,所有唐军步兵开始列队过河。 (本章完) 第七百九十四章 初尝败绩 李邺也渡过了大通河,刚过河,南霁云便上前汇报道:“启禀殿下,抓住一名汉人模样的吐谷浑士兵,他很急着给我们说什么,我们都听不懂!” 立刻回头令道:“速去把向导官陈将军请来!” 向导官陈开还在对岸,立刻有士兵跑去对岸了。 李邺看了看远处数里外的营帐区,问道:“有没有派人去营帐那边?” 对方有几百顶大帐,不可能才一千士兵,至少有两三千人。 “辛将军率两千人赶去查探了。” 这时,向导陈开被带了过来,李邺对他道:“士兵们抓到一名汉人吐蕃军,他好像要对我们说什么。” 李邺一招手,士兵押上来一名吐蕃士兵,火光下,脸庞确实是汉人模样,但看样子已经四五十岁了。 “你问问他是哪里人?怎么回事?” 陈开用羌语问了他几句,男子立刻回复了,一样的语言。 “殿下,他说他是鄯州的汉人,十岁时被掳去吐谷浑,做了放羊奴隶,过了三十年,又被强迫来当兵,他刚才躺在地上装死,说有重要事情告诉我们。” “什么重要的事情?”李邺追问道。 陈开又用羌语问对方,男子用手急切地笔划,嘴里说着什么。 陈开也吃了一惊,急忙对李邺道:“他说两天前这里来了几万吐蕃大军,是从鄯州那边过来的。” 这个消息让李邺也愣住了,他隐隐意识到了,恐怕大斗城这里是个陷阱。 忽然,远处传来喊杀声,紧接着对岸也传来喊杀声,并燃起了大火。 “不好!”李邺当即令道:“传我的命令,全军立刻撤退!” 过河只过了一半,士兵们纷纷调头向北岸返回。 李邺忽然看见远处升起了三支火药箭,他心中一沉,那是大斗拔谷谷口士兵发出的求救信号。 这时,一名士兵飞奔而来,“启禀殿下,辛将军遭遇伏击,这里有大量敌军埋伏,请殿下立刻过河!” 话音刚落,东面忽然传来一片喊杀声,似乎有无数敌军从东面杀来。 李邺当即对南霁云道:“南将军率立刻三千军赶去大斗拔谷救援,若大斗拔谷失守,我们将无法返回河西!” “殿下,辛将军怎么办?”南霁云急道。 李邺沉默片刻道:“立刻去保住大斗拔谷,这是军令!” “卑职遵令!” 南霁云无奈,只得率军撤退而去。 李邺很了解南霁云,如果让南霁云断后,他一定会去救援辛邝,那他和辛邝都会全军覆灭,必须让南霁云先渡河,这个时候,任何犹豫都会导致无法挽回的严重后果。 李邺又命令鹰击郎将刘春云率两千长矛军断后,他也率领大军向北岸撤退。 在两天前,尚结赞率领六万大军赶到了大斗城,他并没有派军队去支援大斗拔谷,而是在大通河两岸布下了一个天罗地网,在唐军半渡时发动攻击。 此时,四个地方都在爆发激战,首先便是辛邝的两千军被两万吐蕃军包围。 尚结赞亲自率领一万五千军向南岸渡口发动进攻,刘春云率两千军拼死抵挡敌军的进攻。 北岸也有一万吐蕃军在论莽热的率领下对尚未渡河的唐军发起突袭,在大斗拔谷口,也有八千军队在和留守的两千唐军发生了激战。 李邺渡过了大通河,这时,南霁云已经率领三千军队赶去救援大斗拔谷,李邺问留守的大将关沛道:“有多少敌军?” “具体不是很清楚,估计大概有万人左右,进攻很犀利,卑职无奈,点燃了一千坛火油,才把他们逼退。” 骆驼过不了浮桥,它们携带的火油和粮草都被卸下,在关键时刻,关沛下令敲碎火油瓮,并点燃了火油,抛入所有的草料,形成了一条火墙,这才暂时逼退了敌军。 “做得不错!”李邺赞许道。 这个时候一定要果断,宁可毁了火油,也不能让对方得到。 这时,一名校尉奔回来禀报,“启禀殿下,刘春云将军不幸阵亡,敌军已经占领南岸渡口,断后士兵已全军覆灭。” 李邺长叹一声,无奈令道:“全速撤退!” 一万多军队向大斗拔谷疾速撤退,三千骑兵在关沛率领下断后,大军且战且退。 大斗拔谷口也同样爆发了激战,八千吐蕃士兵从西面偷袭而来。 但被唐军哨兵发现,紧急敲响了警钟。 守卫谷口的两千唐军士兵和八千吐蕃军爆发了激战,双方皆伤亡惨重,但吐蕃军人数却远远压倒唐军,唐军抵挡不住,被杀的节节败退。 就在万分危急之时,南霁云率军赶到了。 吐蕃军后背被袭,杀得他们措手不及,谷内唐军见援军已到,开始绝地反击,在前后夹击之下,吐蕃军仓皇向西撤退。 四更时分,李邺的军队全部撤回了大斗拔谷。 整个军队都情绪低沉,虽然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但真的面对惨痛损失,谁也无法淡定自若。 吐蕃军不留战俘,这一战唐军有六千人阵亡,包括鹰扬郎将辛邝和鹰击郎将刘春云也不幸殉国,尤其刘春云也是裴氏家将之一,跟随李邺多年,忠心耿耿,他刚刚接任李西岳的亲兵郎将就不幸殉国,让李邺痛彻心扉。 南霁云坐在一块大石上,他也在为辛邝的阵亡伤感。 李邺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沉痛道:“这一战失败是我的责任,是我最近作战太顺,对吐蕃轻敌了。” 南霁云苦笑道:“这一战我们差点全军覆灭,多亏那个汉人吐蕃士兵泄露了秘密,现在回想起来,他们伏击辛邝其实就是想吸引我们主力去救援,然后尚结赞从河边切断我们的退路,将我们各个包围歼灭,也多亏殿下冷静指挥,才使我们在危局中每一步都走对了,才保存了主力,任何一步走错,我们都会万劫不复。” 李邺点点头,“这次尚结赞做了精心的部署,无论他前期的诱兵和河边的部署都是反复推演策划过,甚至用大斗拔谷做诱饵,要把我们一网打尽。” “殿下的意思是说祁连军城也是他们故意放水?” “可能性很大,裴俊告诉我,三十年前我外公用同样的手段挖洞进城,我就隐隐感觉有点不正常,吐蕃军真的将三十年的历史忘记了吗? 现在看来,我们正因为夺取大斗拔谷太容易了,有了骄兵之心,才认为夺取大斗城也很容易,分明就是尚结赞的一步步诱敌之策。” “只可惜他功亏一篑,被一个小小的吐谷浑奴隶士兵破坏了。” 李邺淡淡笑道:“这就是天意,注定我们不会被灭亡。” “既然尚结赞没有达到目的,那么他下一步会怎么样?” “我相信尚结赞不会甘心,他一定会集结大军,重新夺回大斗拔谷!” “啊!” 南霁云惊得站起身,“那我们要立刻进行部署!” 李邺点点头,“所以我来找你,就是让你振奋起来,现在我们没有时间哀悼亡者!” (本章完) 第七百九十五章 大斗血战(上) 就在唐军开始重新部署的同时,吐蕃大军也在大通河北岸集结,这次尚结赞诱敌深入,差一点就成功了,全歼唐军甚至包括岐王李邺,可惜最后功亏一篑,让唐军主力逃脱了。 他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想来想去,应该就是那三支求救火箭提醒了李邺,也就是说,北岸的军队发动时机稍微早了一步。 如果北岸伏兵能再忍等那么一点点时间,等唐军主力去救援被包围的同伴,自己的一万五千大军再切断唐军退路,这支唐军就万劫不复了。 虽然尚结赞也歼灭了六千唐军,但他也付出了巨大代价,近七千人的阵亡,加上大斗拔谷内三千人阵亡,他们实际上损失了一万人。 最后只缴获了唐军五千头骆驼和两千石粮食,唐军最犀利的火油武器也被他们烧毁了。 这样的胜利让尚结赞怎么可能甘心,他至少要把大斗拔谷重新夺回来。 “论莽热将军!”尚结赞喝令一声。 论莽热连忙上前,“卑职在!” “我给你两万吐蕃汉人军,五更时发动进攻,不惜一切代价,明天中午前夺回三水城,这个要求不高吧!” 吐蕃军的作战传统是让仆从军为先锋,不计一切代价攻打唐军,所以吐蕃军就算死得再惨烈,他们也绝不肯撤退,原因就在这里,死的不是吐蕃人,他们当然不在乎。 论莽热连忙躬身道:“卑职遵令!” 他心中也有一丝愧疚,他按耐不住,发动时机早了一点,导致被李邺察觉,最终功亏一篑,这是他的责任,这个时候他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尚结赞看了他一眼,带一种责怪的语气道:“当时北岸只剩下三千留守唐军吧!你手中可是有一万军队,还干不过这三千人?连浮桥也斩断不了?” 论莽热目光黯然道:“对方唐军敲碎了坛子,大量火油流出来,被他们点燃,形成一道火墙,甚至连河中也燃烧起来,他们又将几万捆草料投入火中,卑职手下确实冲不过去,使他们大军抓住机会撤退回来了。” “确定你不是有意放水?” 这才是尚结赞心中的怀疑,论莽热可是马重英的人,他是不是故意作战不力,让自己失去了这个惊天之功? 论莽热顿时急道:“都督何出此言?事关吐蕃的重大利益,卑职再怎么也不敢有半点私心杂念!” 尚结赞看了他片刻,终于点点头道:“好吧!我看伱白天的表现。” 五更时分,论莽热率领一万七千吐蕃汉军和三千吐谷浑军,共计两万人,向十几里外的大斗拔谷入口进发。 大斗拔谷外是大片草场,两万吐蕃军列成三队靠近了谷口。 从谷口到三水关这一带天空比较开阔,不是那种一线的悬崖峭壁,两边的山峦也不高,都是斜坡向上,布满了嶙峋怪石,唐军早已部署完毕。 十丈宽的官道上部署了一千名重甲步兵,分成三个方队,第一个方队三百人,三十人为一排,一共十排,相隔百步外是第二个方队,再隔百步,又是第三个方阵。 重甲步兵最大的问题就是体力消耗特别厉害,披着几十斤的重铠,手握二十几斤的陌刀,砍杀一个时辰就差不多坚持不住了,所以必须要替换,每隔一个时辰替换一轮,最后还有百名重甲步兵作为伤亡减员补充。 而在两侧的斜坡乱石里,同样部署着三千弩兵,不是重弩手,而是普通弩手,手持臂张弩,杀伤射程达二百五十步。 弩兵撤退的通道在上方,上方二十丈左右有一道坎,可以沿着狭窄的坎道向峡谷内撤退。 “嗖——” 一支火药箭从谷口上方划过,赤亮的火光划破了沉沉的夜色。 这意味着敌军出现在谷口外了。 “咚!咚!咚!” 有节奏的鼓声在谷口外响起,紧接着火光映照进了山谷,外面简直就是火的海洋,一根根火把汇聚成了汪洋大海。 这个时候,大斗拔谷内非常寒冷,气温到了零度以下,但山谷内的三百重甲步兵俨如雕塑,一动不动,乱石堆内隐藏的唐军弩兵也同样没有任何动静。 论莽热骑在马上,从一个签筒抽出一张纸条,冷冷道:“第四军出战!” 他就像一个地府判官,决定所有士兵的生死,抽到谁,谁就必须去和唐军拼杀赴死。 一军有三千人,第一批三千士兵手执长矛向谷口内奔去。 这些士兵都是汉人,长着一张和吐蕃人以及吐谷浑人不同的面孔,但仅仅是相貌有所区别,语言、衣着、习俗、黝黑的皮肤和吐蕃人没有区别了,更重要是他们的归属感不再是大唐,而是吐蕃。 他们都是被掳掠去吐蕃的汉人第二代或者第三代,身份都是奴隶,可一旦他们获得军功,或者他们在战场上阵亡,他们家人就不再是奴隶,所以他的作战意志并不比吐蕃士兵差。 同样道理,如果他们在战场上逃跑,那他们的家人都会被严惩。 之前他们部署在朔方,一个月前,他们刚刚从朔方撤退跑回陇右,又被尚结赞带到了大斗拔谷,作为吐蕃人仆从军,打头阵是他们义不容辞的义务,慷慨赴死也是他们的荣耀。 一名千夫长大喊大叫,指挥着军队向谷口内冲过去。 唐军和吐蕃军终于面对面了,千夫长大喊道:“唐军才几百人,杀死他们,杀啊——” “杀啊——” 三千吐蕃军士兵狂喊着向百步外的唐军冲去。 “梆!梆!梆!梆!” 清脆的梆子声骤然响起,弩矢如雨点般向吐蕃汉人军射去,他们身穿的皮甲挡不住强大的弩箭穿透力,一片片士兵中箭栽倒,但很多中箭士兵依旧不顾伤情,跌跌撞撞向前冲刺,眼中闪烁着噬人般的凶光,他们渴望着砍下唐军士兵的人头,一颗人头就可以换取自由,十颗人头就会成为地主。 这一刻,他们自己的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他们脑海只有两个字,军功!军功! 在付出数百人中箭阵亡的代价后,吐蕃汉军和重甲步兵轰然相撞。 一道道锋利的寒光闪过,伴随着刀刃的砍杀声,先是无数根被斩断的长矛飞起,紧接着是一颗颗人头飞起,再接着便是血淋淋的身体被劈成两段。 (本章完) 第七百九十六章 大斗血战(下) 天渐渐亮了,山谷内安静下来,第一次进攻结束了,唐军后撤了三百余步,但为了这三百余步,吐蕃军付出三千人阵亡的代价,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和刺鼻的血腥。 满地都是四肢、人头、尸块和血浆,后面稍好一点,是被箭矢射杀的吐蕃士兵,至少还有完尸。 “呜——” 号角声吹响,有唐军将领奔上前大喊:“后撤一里!” 重甲步兵转身后撤,弓弩手也纷纷从隐身处出来后撤。 有几名吐蕃士兵奔到山谷内看了看,立刻飞奔回去,在论莽热耳边低语几句,论莽热点点头,对一名吐谷浑将领道:“去把尸体收拾一下,第二军准备入场!” 三千人全部阵亡,在论莽热心中就像死了一群蚂蚁,他根本不把这些吐蕃汉人奴隶的死活放在心上,不光是汉人奴隶,吐谷浑人、突厥人、羌人都一样,都是吐蕃军的垫脚石。 可以说,吐蕃军历次胜利都是靠仆从军的惨重伤亡换来的,首先由仆从军和唐军打得筋疲力尽,吐蕃军精锐突然杀出,唐军自然抵挡不住。 可惜大斗拔谷摆不开战场,否则还真不知鹿死谁手。 第二军三千吐蕃汉人士兵已经列队就绪,一名吐蕃骑兵奔上前大喊:“第四军歼灭唐军两千人,他们都获得了军功,他们的家人都将获得自由,接下来是你们的立功机会!” 三千吐蕃汉人军一起举矛高呼,每个人眼中充满了对军功的渴望。 不多时,出征的战鼓声敲响了,“咚!咚!咚!” 第二批三千士兵向峡谷内奔去,峡谷内的尸体已经被吐谷浑人清理走了,只留下满地的血浆,士兵们踏着血浆向山谷内奔去。 这是一种久经沙场的默契,唐军适当撤军,给对方清理尸体的机会,然后再战,李邺也需要这种锻炼士兵的机会。 他派上阵的重甲步兵都是在陇右招募,已经稍微有点经验,但杀敌还不够多,所有重甲步兵都需要用血腥的杀戮来磨砺,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陌刀手。 第一轮的三百重甲步兵没有阵亡,但有七名轻伤,第二轮又由新的三百名重甲步兵上场了。 这一次两侧山坡稍微陡峭,无法埋伏弩手,李邺换成了三千弓兵,列阵在重甲步兵身后。 “呜——” 哨兵吹响了号角声,第二批三千吐蕃军杀来了。 他们俨如爆发的山洪一般,向唐军士兵汹涌杀去,不顾一切,就像草原上饥饿的野狗群,只想把猎物撕成碎片,就算有人跌倒了,也无法再爬起来,瞬间被后面的人踩踏而死,三千吐蕃士兵已经冲到了一百五十步外。 “弓箭准备!”关沛一声令下,一千弓兵举起了弓箭,斜角三十度向上。 峡谷内太狭窄,没办法排列三千弓兵,只能轮番射箭,每支弓兵队射十五箭,然后退下,换另外一千人上场。 “发射!” 一千支箭矢密集腾空而去,瞬间移动,如雨点般向射向吐蕃士兵,这些可怜的奴隶军士兵连盾牌都没有,只得低着硬顶唐军箭矢,大片大片倒地,这都是射中了头部和胸部要害之处。 可如果是射在腿上、肩上、手臂的士兵,他们依旧不能倒下,必须继续冲锋。 “杀啊——” 陌刀军主将辛长武一声大喊,三百名陌刀手挥舞寒光闪闪的陌刀向扑来吐蕃士兵劈去,瞬间血肉横飞,血雾弥漫。 中午时分,吐蕃军付出了一万两千士兵阵亡的代价,终于兵临三水关城下。 作为吐蕃名将,尚结赞当然知道大斗拔谷被唐军占领是什么后果,意味着鄯州的背后被唐军顶上一把锋利的匕首,只要他敢向东进兵,后背的匕首就会狠狠刺入他的后心。 他将彻底动弹不得,不仅如此,大斗拔谷失守还严重威胁到了吐谷浑的安全,这同样让吐谷浑无法接受。 对于尚结赞来说,能夺取大斗拔谷当然最好,如果实在夺不回来,他也要拿下三水关,有个根基之地,能驻扎重兵,和唐军对抗。 当然,如果实在夺不下大斗拔谷,那也没有办法,他只能大力强化大斗城和新城的防御,用这两座城池来抵挡唐军的入侵。 城头上,南霁云望着远处被驱赶而来的吐谷浑士兵,不解问道:“殿下,卑职一直不明白,吐谷浑人难道不是吐蕃人吗?” 李邺微微笑道:“虽然他们都姓吐,但人种完全不一样,吐谷浑实际上是鲜卑人建立的国度,统治着羌人。” “鲜卑人不是早就被隋唐汉化了吗?” 李邺摇摇头,“鲜卑人对历史的影响,你恐怕想不到。” 南霁云笑道:“卑职愿洗耳恭听!” 李邺想了想,缓缓道:“最初鲜卑分为北鲜卑、东鲜卑和西鲜卑,北鲜卑就是建立北魏的拓跋氏,东鲜卑中的慕容氏建立了前燕和后燕,东鲜卑的另一个大族宇文氏分裂为两部份,一部分演化为契丹人和奚人,另一部分建立北周,包括我们现在的隋唐,都是从宇文氏延续下来。 西鲜卑也是分裂为两部分,一部分就是现在的吐谷浑人,另一部分是生活在庆州和盐州一带的党项人,我估计他们将来也会建国。” 南霁云叹息一声道:“原来北周宇文家族和契丹人居然是一脉相承,真让人想不到啊!” 李邺淡淡笑道:“其实在辽东以北还有一个靺鞨人,他们是东胡人,历史非常久远,建立了高句丽,又建立了渤海国,还有一支叫做女真人,另外还有一支形成了蒙兀人,据说都很强悍,我估计将来都会威胁到中原。” “既然如此,不如提前灭了他们,不给他们任何机会。” 李邺笑而不语。 就在这时,关沛奔上来道:“启禀殿下,旋风砲已经准备就绪,硫磺炭火泥和火油也已准备完成。” 李邺点点头,望着远处的吐蕃军冷冷道:“来一场大火,让他们彻底坠入地狱吧!” 这时,远处传来了不断的号角声,这是在宣示,吐蕃军主将尚结赞抵达了三水关。 三水的南关城要比北关城高大坚固,城墙高达三丈,宽两丈,上面可以驻守三千士兵,是唐朝在天宝初年修建,非常有效地顶住了吐蕃军近十年的进攻。 此时,三千精锐唐军和五十部旋风砲已经部署在城头,旋风砲就是小型投石机,可将五六斤的重物抛出去两百步远。 当然,李邺要抛射的不是石头,而是硫磺炭火泥,这种在长安发明的火器一直没有发挥它的作用,它适合水战攻船,适合城池纵火,以及在狭窄的空间内使用。 而大斗拔谷恰恰就是它发挥威力的地方。 另外在半山腰的平台上,李邺也部署了一支火油队伍,这个平台很长,不仅在城内,也延伸到了城外一百多步,站在平台上就能居高临下进攻火油攻击。 更重要是,唐军在城外百步内洒了数百大罐火油,他们要重演金城县瓮城那一幕。 远处,尚结赞拔出战刀,冷冷喝令道:“进攻!” “咚!咚!咚!” 战鼓声激烈响起,数千名吐谷浑人扛着唐军捆扎的排筏向关城奔来。 这些排筏本来就是李邺准备用来攻打大斗城的梯子,没想到反而被吐蕃军用到了攻打三水关上。 唐军在排筏上钉了不少木条,成为梯子的蹬脚档。 一架架排筏搭上城头,城墙下密密麻麻全是吐谷浑士兵,足足有三四千人之多。 “发射!” 李邺一声令下,五十部旋风砲将一包包点燃的硫磺炭火泥投射出去,俨如漫天繁星,铺天盖地地洒向人群。 与此同时,半山腰上,一只只燃烧的火油罐子被抛撒下来。 攻城吐蕃军措不及防,地上的火油也瞬间被引燃,三水城外顿时沦为了烈火地狱。 (本章完) 第七百九十七章 不留隐患 一场大火就有三千多人被烧死,尚结赞被吓着了,他原本根本不信马重英的话,一场大火让数千攻入瓮城的吐蕃军被活活烧死。 现在他相信了,这个狭窄的谷地不就是瓮城吗?一场烈火烧死了三千多吐谷浑士兵,尽管不是吐蕃士兵,但这样打下去,迟早会轮到吐蕃士兵。 论莽热也忍不住了,上前劝道:“都督,对方的火油确实很犀利,在空旷地带,士兵们还能向四面散开,可在狭窄的山谷内,逃命的地方都没有,我们有再多的军队也不够消耗,对方还没有损失,卑职建议,不如我们加强大斗城和新城的防御” 尚结赞冷冷打断了他,“那我们一万多人都白死了吗?” “卑职只是阐述事实!” 停一下,论莽热又给了尚结赞一个台阶,“再说,若没有一万士兵阵亡,我们又怎么能看到唐军用火的策略和手段,这样我们就能避免以后再吃大亏,都督说是不是?” 沉默良久,尚结赞缓缓道:“也罢!死者如蝼蚁,也算死得其所,传令下去,大军撤出大斗拔谷,退回大斗城!” 吐蕃大军撤退了,李邺也并不急于出击,派几名斥候前去探查,一天后,派出的斥候传来消息,吐蕃大军已经渡过了大通河,返回大斗城。 李邺这才让关沛率军收拾敌军士兵残骸,焚烧成骨灰后进行深埋。 大军随即又来到大斗拔谷口,在半山腰上建造了一座戍堡。 三水城内,唐军也在忙碌地建造石屋,这里将驻扎三千人,各种基础设施需要齐全。 次日下午,李邺把陈开找来问道:“附近能翻越祁连山的峡谷就只有大斗拔谷吗?” 陈开原本是裴方手下的校尉,长期在大斗拔谷驻扎,天宝十三年,参加河湟战役中腿部受了严重箭伤,升为郎将后便退伍了,虽然落下一点腿瘸的残疾,但李邺需要想他这样既懂羌语又熟悉地形的人,所以又再次招他入伍,出任鹰击郎将。 陈开摇摇头道:“回禀殿下,这一带山体比较破碎,有好几条穿越祁连山的峡谷,但能携带辎重穿越的峡谷,就只有大斗拔谷。” 李邺又问道:“所有的峡谷你都知道吗?” “据卑职所知,一共有三条谷道,除了大斗拔谷外,还有野狼谷和莎草谷,卑职去过野狼谷,莎草谷没有去过,但可以找当地牧民询问,他们很熟悉。” 李邺指着沙盘道:“在沙盘上把野狼谷标记出来!” 陈开拾起一面小红旗,看了片刻,在一个凹陷处插上小红旗,“启禀殿下,这里应该就是野狼谷,距离大斗拔谷三十里左右,谷口有一块大石,有点像狼,所以叫野狼谷。” 这时,斥候郎将张典匆匆赶来,单膝跪下行礼,“参见殿下!” 李邺问他道:“现在大斗拔谷入口那边还有吐蕃的探子吗?我说的河西走廊那边。” “回禀殿下,目前没有看见吐蕃探子的踪迹。” 李邺指着插旗的野狼谷道:“刚才陈将军告诉我,除了大斗拔谷外,附近还有两条峡谷,一条叫野狼谷,一条叫莎草谷,它们和大斗拔谷最大的区别就是不能走辎重,知道我担心什么吗?如果吐蕃军在峡谷内用人力背负的方式建立一个后勤补给点,那他们军队就可以绕到我们背后,偷袭我们,或者切断我们的补给,大斗拔谷我们就守不下去了。” “殿下的意思,卑职完全明白了!” 李邺点了点头,又对陈开道:“这个任务相当重要,我给你们三百骑兵和五百头骆驼,找到这两条峡谷,第一寻找有没有吐蕃探子隐藏,其次再找到可以建立戍堡的险要之处,然后我会让甘州都督府在那边也建立防御守捉!” “遵令!”两人一起躬身答应。 李邺又对关沛道:“我不在甘州,这件事就由你来主导。” 关沛躬身道:“请殿下放心,卑职一定办妥此事!” 三天后,斥候来报,吐蕃军主力已经撤退返回鄯州。 李邺随即带领众人来到大通河畔,祭祀为国捐躯的六千将士,又命令裴俊刻碑纪念这些阵亡将士。 李邺立马在大通河北岸,注视着远处的大斗城,对关沛道:“只要我们不攻打大斗城,那么双方就会维持一个平衡,现在我暂时不想打破这个平衡,一旦有需要,我会立刻通知伱攻打它。” 既然是这么嘱咐,李邺必然是决定让关沛长驻甘州了,这次埋伏危局中,正是关沛的急智挫败了一万吐蕃军偷袭北岸,否则,一旦吐蕃军突破,破坏了浮桥,南岸的唐军包括李邺本人在内,肯定都会全军覆灭了。 李邺因此给关沛记了大功,升他为虎贲郎将,准备任命他为甘州副都督。 关沛默默点头,李邺又微微笑道:“要利用大斗城的弱点来对付它,它最大的弱点就是城内狭窄,估计驻扎了一万军队,导致他们军营远远不够,晚上搭大帐居住。 但我发现他们都是羊毛帐,而不是羊皮帐,羊毛帐怕火,非常容易点燃,如果你在晚上用投石机从四面投掷硫磺炭火泥,那就会全面引火,吐蕃士兵逃跑都来不及,你再向城内投掷大量麦秸球和夹竹桃粉,相信吐蕃士兵一定会开门出逃,剩下该怎么做就不用我教你了。” 关沛躬身行礼,“卑职记住了!” “我只有一点要求!” 李邺冷冷道:“不留战俘!” 李邺随即任命关沛为甘州副都督,任命裴俊为甘州都督府长史,他留三千军守大斗拔谷,留一万军守甘州,他率领剩下的一万五千军队返回凉州。 李邺原本带了五万大军来凉州,肃州、瓜州和沙州各派去了五千军队,那就剩下三万五千人,加上他损失了六千军队,只剩下三万人不到,再留一万三千人守甘州,他手中就只剩下一万五千余人,不过他准备把凉州的两万军抽走一万人,凉州留一万军队足够了。 李邺返回了金城县,但他的军队没有返回,南霁云率两万五千军队驻兵会州,准备攻打朔方了。 金城县内这几天十分热闹,再过两天就是陇右招募文吏考试的日子。 上万名来自陇右和关内各州的年轻士子齐聚金城县,与此同时,在岐州雍县也有一个考试分场,但参考人数更多。 读书人的梦想当然都是金榜题目,每年数万人云集长安参加科举,就是期望能够考中科举,登上天子之堂。 但现实是很残酷,每年进士科只录取十几人,明经科稍微多一点,但也只有几十人,对于数万参考士子而言,完全是杯水车薪。 如果你有实力强大的父祖,有荫官指标,那就不用参加科举,顶多去太学混两年。 当然,去太学也是一条路子,能从太学毕业,就算有功名了,也就是做官资格,如果正好有名额,便可以去州学做助教,教书五年后有机会升为博士,那就是从八品官员了,从此走上官途。 但荫官也好,太学也好,那都是给权贵子弟安排的坦途,普通士子还是没有机会。 这次河陇节度府招募二百名文吏,本来大家都不太关心,来长安参加科举的士子都想当官,谁愿当文吏?但招募布告出来后,顿时轰动长安。 为什么,因为里面有一条,招募州衙判司若干。 判司是什么,州衙的司士、司法、司仓、司功等等,和县衙六曹对应,这可是九品官啊! 有人期待、有人质疑、有人不屑,但还是近两万人在长安报名,准备参加即将举行的考试。 当然,这次陇右公开招募文吏,背后所隐藏的真实含义,看得懂的名门世家自然看得懂,会立刻安排子弟前去参考,看不懂的家族就会失去机会了。 (本章完) 第七百九十八章 枕边之风 李邺回到家中,他在金城县只能呆几天,然后又要启程前往会宁。 妻子独孤新月虽然有了身孕,但现在才五个月,还没有显怀,精神也很不错。 姑母李腾空接到裴三娘的信,便搬进了李邺府中,照顾侄儿媳妇,但说起来,独孤新月还是她的小师妹,于公于私她都有责任照顾新月,尤其李邺率军出征,不在金城县之时。 李腾空虽然是女道士,但她医术极为精湛,在接生方面也非常有经验,李邺的次女瑶光就是她在襄阳接生的。 就算御医也未必能和她相比,有她在府宅中坐镇,李邺也能放心出征。 回来的当天夜里,杨玉环正值生理期,无法和丈夫同房, 李邺便住进清羽的院中,小别胜新婚,两人尽情享受了鱼水之欢,不过让李邺没想到的事,清羽也对他吹起了枕边风。 缠绵良久,清羽搂着夫君的脖子笑嘻嘻道:“夫君能否帮人家一个小忙。” 李邺吻了吻她的俏脸,笑道:“说吧!帮什么忙。” “我有个大哥,叫李伯禽,夫君应该知道吧!” 李邺点点头,“我知道他,他好像在洛阳。” “他现在在长安,我前不久收到他的一封信,他可能要参加河陇文吏考试,夫君能不能照顾他一下。” 李邺微微笑道:“大舅哥要我照顾,当然没有问题,但你父亲的态度呢?” 清羽摇摇头,“父亲应该不知道这件事,大哥和父亲的关系比较疏远,他不愿意求父亲!” 李邺倒也理解,李白一生漂泊不定,基本上不管孩子,长子由前妻许氏抚养长大,自己妻子清羽他也丢给李腾空当徒弟,他又娶了宗氏为妻,几个孩子对他疏远很正常。 不过李伯禽居然会求到妹妹清羽的头上,他怎么知道妹妹嫁给了自己? “你们兄妹一直有联系吗?” 清羽点点头,“我和兄长一直有书信往来,嫁给夫君后,我写了一封信给他。” 李邺当然知道李伯禽的意思,他写信给妹妹是想得到判司的职务。 李邺便欣然笑道:“让他参加考试吧!考上了我给他安排一个好点的职务,考不上就让他做幕僚官,其实也是一样, 清羽大喜,重重亲了丈夫一下,搂着丈夫脖子撒娇起来,两人兴致盎然,又开始一起研究生娃之道。 次日上午,李邺和三个妻子一起吃了早饭,便匆匆去了官房,他这两天事情很多,处理朝廷关系,河西接收,还有灵州征讨等等。 刚到官房坐下,几名高官便一起来了,李邺请他们坐下。 李泌笑道:“原以为殿下会直接去会州,我们正商量呢!若殿下不回来,我们就直接去会州了。” 李邺微微一笑,“早知道我就不回来了!” 众人一起大笑,“殿下还是体谅我们,让我们歇歇老胳膊老腿!” 李邺点点头,“先说说招募文吏之事!” 招募文吏是由陈焕和王维负责,王维率领十几名官员去了雍县,金城县这边就由陈焕负责,当然,陈焕是副长史,而长史李泌偏重于军师职能,各种繁杂琐碎之事都是由陈焕负责,在襄阳就这样分工,也都各自习惯了。 招募文吏就是由陈焕总负责,陈涣躬身道:“回禀殿下,招募文吏考试在五天后举行,方案没有变化,一共招录二百人,录取后在进行面试,以确定最后的职务安排” 细节李邺并不关心,方案是他签字的,不会再改变,李邺关心的是朝廷那边态度,耐心听完陈焕的介绍后,李邺问道:“朝廷那边怎么说?” 旁边李泌道:“吏部确实发牒文给我们,正如我们之前的猜测,招募文吏吏部不管,但吏部询问招募判司之事,吏部建议最好是从有功名的士子中直接任命判司。” 陈焕也道:“有功名的人都是两类,一是太学毕业无职,二是考上科举,但没有通过吏部铨选。” 李邺明白了吏部的意思,就是有功名的人不用参加考试了,直接任命为各州判司,他心中冷笑一声,又问道:“这也是政事堂的意见?” 陈焕点点头,“殿下说得对,牒文上有政事堂的印,应该政事堂讨论过了。” “那你们怎么回复吏部的?” 众人对望一眼,李泌道:“我们商量过,一是规章已定,所有人必须考试,其次改规章也来不及了,所以我们回复吏部,所有人都应该参加考试,但我们可以优先考虑有功名的人。” 这个回复不错,算是一个软钉子,李邺点点头,“若连最基础的考试都通不过,这种有功名的人我不要也罢。” 停一下,李邺笑问道:“有没有说情照顾的?” 陈焕苦笑一声,“有的,还不少!” “等会儿把说情照顾的统一给我,我看一看,这不是坏事。” 李邺看得很透彻,利用这次考试,把一些名门子弟招录到陇右做事,有利于他们将来的发展。 不谋天下者,不足谋一局,招募文吏不过是手段而已,用合理合法的手段,把世家名门子弟招揽过来,这才是他的真实目的。 “朝廷还有其他关于我们的事情吗?” 李泌缓缓道:“就是关于河西各州都督的任命,殿下写了任命说明,卑职派人送去了朝廷,还有给三位公公的例银也一并送去了,就在几天前,天下兵马大元帅府正式回复我们,同意我们的任命方案,大元帅府是李辅国掌控的,也代表天子的意思,但这件事听说政事堂不满,政事堂要求殿下回去述职,说清楚此事。” 李邺摇摇头,“政事堂这样做就越权了,我是天子任命的河陇节度使,要述职也不是向他们述职。” 李泌冷笑道:“政事堂其实不是针对我们,而针对大元帅府,针对李辅国,据说他们斗得很厉害,估计这就是天子要的效果!” 这时,刘晏在一旁道:“卑职再过几天去长安谈盐税之事,我来处理此事。” 李邺淡淡道:“可以去解释,给政事堂拱拱火,让他们斗得更狠一点。” 李邺又取出一份文书,递给李泌道:“这是河西遗留事项,各州官员需要尽快任命,还有六千多阵亡将士,按照双倍抚恤。” 众人都吃一惊,居然阵亡六千多人,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众人一起向李邺望来。 李邺叹息一声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司马王洛的报告估计过几天就到了,伱再仔细看吧!” 李邺自己不想说,他若说了自己差点性命不保,这帮老家伙一定会坚决反对他出征灵州。 (本章完) 第七百九十九章 天降大任 众人散去了,李泌留了下来,他问道:“灵州那边,殿下什么时候出发?”。 “准备好就走,最多还有五天吧!“ “如果遇到回纥军队,殿下真的要和他们作战吗?” 李邺沉吟一下道:“我会先礼后兵,劝他们回去,如果他们不听劝,那就只能用武力驱赶!” “但这样会导致回纥入侵大唐,殿下想过这个后果吗?” 李邺淡淡道:“我都考虑过,我有可靠消息,史思明也邀请回纥出兵,共同瓜分大唐。” 李泌吃了一惊,“还有这种事情?” 李邺的可靠情报就是历史上发生的事情罢了,史思明邀请回纥共分大唐,唐朝同时请求回纥出兵相助, 回纥最后答应了唐朝,出兵帮助收复洛阳,如果就此认为回纥讲义气,那就太幼稚了,对回纥来说,利益才是最重要,帮助大唐,是得名又得利,帮助史思明,是得利不得名。 回纥当然选前者,他若有半点义气之心,就不会在洛阳和中原大肆屠杀,抢掠财物和女人了。 李邺取出一封信,放在桌上,“这是我父亲写给我的信,他在信中提到了,朝廷已经和回纥达成协议,只要回纥肯出兵帮助收复洛阳,洛阳和中原的子女金帛任其取走。” 李泌点点头,“我也听说了,还听说是太子向回纥太子下跪,回纥才答应放过长安,但洛阳肯定保不住了。” 李邺冷笑一声道:“回纥已经吃定大唐了,只是吃相好不好看罢了,文吃就是帮助唐朝,武吃则是和史思明结盟,我是大唐宗室,我怎么会允许回纥人来糟蹋洛阳?” 李泌沉默片刻道:“卑职还担心另外一个后果,一旦殿下和回纥交战,回纥不一定和大唐翻脸,但一定会和吐蕃勾结,共同对付殿下!” 李邺的目光变得异常坚毅,缓缓道:“军师担心的后果,我都已经考虑过了,或许朝廷会向我施压让步,或许回纥会和吐蕃勾结,也或许朝廷会和回纥勾结,这些我都不在意,该来都会来,既然上天让我出现在大唐,我就绝不会为了苟活而让步!” 李邺的话中有歧义,什么叫做上天让他出现在大唐呢? 这句话的深刻含义,只有飞龙能听懂,李泌无法明白。 但李泌感觉到了主公语气中的坚决,他知道这是李邺的原则,绝不准许拿大唐的子女和回纥交换。 李泌默默点头,“无论浊浪滔天,就让我们一起面对吧!” 次日,李邺开始部署了,他命令雷万春和辛云京准备三万骑兵赶往会州汇合,同时命令李泌和刘晏向会宁县输送二十万石粮食物资,派两万头骆驼作为载负工具。 李邺终于开始了他的第二步方案,夺回朔方,同时拦截回纥军队进入大唐。 五天后,上午时分,一支庞大的皮筏子运输队向会宁县出发,满载着粮食和各种物资。 同时出发的还有三万骑兵和两万头骆驼,由李邺亲自统领。 李邺再次告别家人,开始了北征。 就在李邺率领大军开始前往会宁县备战的同时,一支唐军斥候也在灵州探查敌情。 这是一支由三十名骑兵组成的斥候队,由一名校尉统领。 校尉叫做李效国,是张典的得力手下,张典暂时留在河西没有过来,便派李效国率领三十名斥候提前前往灵州进行情报刺探。 灵州不愧是塞上江南,到处是森林、河流和草原,阳光充足,土地肥沃,加上水源充足,这里是一直是历朝历代著名的粮仓。 朔方军在这里军屯,就解决了朔方和河西十几万大军的粮食问题,李邺当然也盯住了这里,早就盯住了,一个是河湟谷地,一个就是灵州平原。 现在朝廷被史思明的叛军拖住,无暇顾及灵州,导致灵州被吐蕃占领,这个机会李邺怎么可能放过,从朝廷手上得到,那始终是朝廷的土地,名不正言不顺,但从吐蕃手中夺取,他就可以名正言顺捏在自己手心了。 入夜,李效国带领手下来到了灵武县以北的一座小村庄,他让手下在外面等候,他带着一名手下进了村子。 村子不大,只有五六十户人家,但大部分都紧锁大门,十分凄凉,连狗都没有。 他来到最边上,找到了一棵很大的枣树,枣树面前是一座小院,就是这里了, 李效国拍了拍门环,没有人答应,他给手下使个眼色,两人索性跳上围墙,跳进了院子里。 “你们是什么人?” 一个黑影出现在角落,举弩对准了他们。 李效国笑了笑道:“少小离乡老大回,乡音难改鬓毛衰。” 举弩男子放下了弩箭,回应道:“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这四句诗自然就是他们的接头切口了,男子大喜,上前抱拳道:“在下陈方亮,你们可是仇司马派来?” 李效国摇摇头,“我们是唐军斥候,在下李效国,出任斥候校尉,我还有三十名弟兄在村外,我们奉殿下之令,从河西过来探查情报。” “原来是李校尉,请进屋坐!” 这位陈方亮便是仇玄派来灵州探查情报的手下,原本是在灵武县开店,但吐蕃军搜查太严,他只好躲到这座小村子里。 陈方亮点亮了灯,给他们二人倒了两碗水,望着李效国不解的目光,他苦笑道:“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很奇怪,这家伙收集吐蕃人的情报,怎么跑到乡野偏村来了?” 李效国沉声道:“我相信陈管事一定有迫不得已的原因!” 陈方亮点点头,“我是去年十月份带五名手下过来,在灵武开了两家店铺,卖一些上好日用品,吐蕃人倒没有为难,还有不少吐蕃士兵跑来买东西,但就在两个月前,三万吐蕃军被调回了鄯州,事情就开始麻烦了,种田的人不够,吐蕃军就开始抓壮丁,所有青壮男子全部被抓去种地,我的五名手下也被抓走了,我正好出城发鹰信,便逃过一劫。” “这里安全吗?”李效国问道。 “还可以,这里是我来灵州租下的鹰房,每次我都来这里发鹰信,这座村子大部分人都进城了,只剩下几户人家,都是老弱,吐蕃军也知道,所以从不来搜查这里。” 李效国沉吟一下问道:“殿下很快就要攻打灵州了,这里的吐蕃军什么情况?” “吐蕃军在朔方一共两万人,都在灵州,而且都在灵武县,目前都在种地,他们都是吐蕃那边的汉人,但据我了解也分成两大类,一类是作战士兵,一类是屯田士兵,作战士兵都被调走了,剩下的两万人便是屯田士兵,。” “两者有区别吗?我是说作为军人而言。” 陈方亮点点头,“肯定有区别,以前那三万人可能都在陇右参加过对唐军作战,而这边两万人基本上都是新兵,现在天天训练,都是新兵那一套,我听手下说,很多人连射箭都不会。” 李效国眼睛一亮,连忙问道:“伱和手下还有联系?” “当然有!” 陈方亮笑道:“昨天还有个手下摸到我这里来,我觉得他们种田也能收集情报,所以就没有让他们逃出来,吐蕃看守没有经验,后半夜都睡觉了。” 李效国笑道:“我想派几个手下混进去,应该也没有问题吧!” (本章完) 第八百章 文吏招募 就在李邺率大军离开金城县,前往会宁的当天,招募文吏考试也进入了最后冲刺时刻。 虽然在长安,很多参加科举的士子对招募文吏不屑一顾,那只是因为所有人都有金榜题目、入仕做官的梦想,可真让他们回归各自家乡县城,县里的文吏职位同样会让他们打破头争抢。 文吏虽然不是官,但是有编制,而且是距离权力核心最近的位置,属于官的外围,更重要是,官一般不与民斗,与民斗的是吏,所以吏更有实权,更有油水可捞。 长安的科举士子们虽然眼高手低,看不上吏,最多想试水一下判司。 但不代表没有务实的人,所以陇右招募县吏,同样吸引了大批前来应募的读书人。 更重要是,雍县考试时间安排在科举发榜之后,无数落榜士子在领悟了人生绝望后,又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颅,去雍县试试运气了。 金城县所有的客栈、寺院都住满了来参考的士子,也幸亏金城县是大县,有足够的客栈和寺院容纳一万多士子。 在城西有一家平安客栈,此时同样也住满了来参考的士子,明天就要考试了,有的士子在拼命冲刺复习,有的士子却轻松逍遥。 在客栈二楼最东面的一间上房,住着两名年轻士子,都是关中人,一位叫韦应物,没错,就是那位写‘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的韦苏州,韦应物出身官宦家庭,十五岁就进宫当了侍卫,为人仁义侠气,狂放潇洒。 前年天子李隆基逃往巴蜀,韦应物也随之失业,家里一点积蓄都没有,还要养家糊口,全靠父母的接济度日,生活过得极为艰辛。 但他也从此发奋读书,加上他本人家学底子极好,两年时间便学有所成。 但韦应物也清楚,以他现在的学识水平,参加科举一定会名落孙山,正好看到陇右招募文吏,他索性向家族借了一笔钱,安顿好妻儿,和好友杜佑一起前来陇右参考。 所以同舍的另一人便是杜佑了,也就是历史上的唐朝宰相,诗人杜牧的祖父。 杜佑和韦应物同岁,都是长安杜陵人,韦家和杜家从来都是关系极好的两大名门世家,两人从小一起玩耍,后来一起读书,读完县学后,杜佑继续进太学读书,韦应物则进宫做了侍卫。 杜佑本来也是有门荫,但安禄山造反,朝廷动荡,等待门荫也遥遥无期了,杜佑便索性和韦应物一起来陇右试试运气,这里面有没有他们家族的安排,就不得而知了。 明天就是考试的时间,两人也懒得复习,正商量去哪里吃饭,这时,一名年轻士子跑了进来,满脸兴奋道:“两位兄长,一起喝一杯去,我请客!” 这名年轻士子叫做梁飞,是剑南绵州人,但长安的家也在杜陵,和韦应物是邻居,他不是名门世家,而是商人世家,梁飞的曾祖父就是京城有名的药商之一,又经过祖父、父亲等三代人的积累,已是家资巨万。 梁家虽然有钱,但社会地位不高,想给儿子买官,也没有渠道,这次陇右招募文吏,使梁父看到一线希望,便托韦应物带儿子一起来参考,韦应物得到过梁家的帮助,也不好拒绝,便一口答应下来。 好在这位梁飞性格开朗,有钱豪爽,一路车马费、食宿都是他掏钱,给了手头拮据的韦应物很大帮助,三人关系相处非常融洽。 韦应物起身笑道:“一直让梁贤弟破费,实在不好意思,今天就让为兄请客吧!” 梁飞摆摆手,“兄长的钱都用来安家了,还是节约点吧!回去给嫂子和孩子买点小礼物。” 他又指着杜佑道:“老杜也是,别跟我抢,我会生气的。” 这样豪爽多金的朋友,谁会不喜欢呢? 三人来到酒馆斜对面的王五大酒楼,王五大酒楼也是金城县有名酒楼,此时正值晚饭时间,酒楼里坐满了客人,基本上都是来参加考试的士子。 梁飞事先定了位子,有伙计领他们到二楼一张靠窗的桌前坐下,梁飞点了两壶上等清酒,又点了十几个好菜。 韦应物二人着实不好意思,“一路上让贤弟破费了!” 梁飞摆摆手,“钱是身外之物,能交到两位兄长这样的俊杰朋友,才是用钱也买不到的。” 不愧是商人世家,很会说话,让韦应物和杜佑都很惭愧,他们可算不上什么俊杰,落魄的世家子弟罢了。 这时,酒菜送上来了,韦应物抢过酒壶给三人斟酒,梁飞笑问道:“我一直有个疑问不太明白,我们为什么不去雍县考试,反而跑到陇右来考试,有点舍近求远啊!” 韦应物微微笑道:“你想想看,去雍县参加考试的人是什么人,都是参加科举的士子,我们考得过他们吗?” 梁飞恍然大悟,他随即又眉头一皱,“难道不是和陇右统一录取吗?” 杜佑笑道:“都是同一天考试,要统一录取必须统一批卷,把卷子送来陇右,再把录取名单送过去,那得几个月时间,谁等得了? 肯定是两边分配名额,一边一百个名额的可能性最大,但这边只有一万人,雍县那边有两万人,哪边更有利,这笔帐梁贤弟应该算得清楚!” 梁飞竖起大拇指,“还是两位大哥精明!” 韦应物心中暗暗苦笑,这个帐谁算不清楚呢?只是长安那帮士子不像他们这样急切,不像他们这样看重罢了! 三人又喝了杯酒,这时,旁边有人高声道:“听明天的考试就只有三道题,一道贴经,一道文学,一道策论,这是不是太简单了?” 另一人道:“如果只有三道题,那难度肯定很大了,否则大家都考一样怎么办?” 梁飞撇撇嘴,“胡扯!” 韦应物心中一动,他知道这个梁飞是个三七调子,写诗不会,背书不全,策论更是不知所云,他这样定定心心,难道有内幕消息? “梁贤弟,你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梁飞为人很仗义,虽然父亲再三嘱咐他不要说,但他觉得不应该吃独食,应该让朋友也沾沾光。 他向两边看看,压低声音道:“考一天实际上就只有两道题,一道题是出典,题目大概有三十条名句,要写出每句话的出典,第二道题是断案,可能有几十个案子,但每个人的案子不一样,让你写出来该怎么断,然后出典题占分两成,断案题占分五成,书法占分三成。” 韦应物和杜佑大为吃惊,这个梁飞看起来嘻嘻哈哈,没有头脑,没想到竟然深藏不露,居然知道考题类型。 “贤弟,消息可能吗?” “消息可靠,但没有具体题目,也没有用,不过这里还是有些内幕的” “贤弟能说说吗?如果实在不方便说也没有关系,我们还是好朋友!”杜佑心机稍深,欲擒故纵。 梁飞碍不过面子,便咬牙道:“这件事我只告诉伱们,你们必须答应我保密。” 两人同时点了点头,期待地望着梁飞。 (本章完) 第八百零一章 馅饼砸头 梁飞踌躇片刻,缓缓道:“这次招募文吏,其实只是做给朝廷看的,不想让朝廷太敏感,它实际上就是一次科举,当然判司参军、文吏都有,但绝不仅限于此。 有人还会被任命县令、县丞、军队文职等等,两百个考试录取名额之外,还有五十个特殊名额,二十个贡献名额,三十个声望名额,我拿到的就是贡献名额。” 韦应物和杜佑半晌说不出话来,原来这位大大咧咧的梁老弟已经拿到名额了。 “你们家捐钱了吗?”杜佑酸溜溜问道。 梁飞摇摇头,“我的家乡绵州有一座大山,叫做老君山,因为里面盛产一种矿,好像是硝石矿,我们家十几年就花了一万贯钱把老君山买下来了,后来河陇军想要那座山,我们家就把山捐给河陇军了,然后就得了一个贡献名额。” 韦应物和杜佑对望一眼,原来是捐了一座矿。 “声望名额是什么意思呢?”韦应物问道。 “就是名门子弟,天下名人之类,像二位兄长,一个韦氏、一个杜氏,都是长安名门,其实你们可以去试试看,说不定就能得到声望名额。” 杜佑苦笑一声道:“现在也来不及了,明天考完试再说吧!” 三人吃完晚饭各自回了客栈,韦应物和杜佑来到房间里,心情都有点沉重,韦应物叹息一声道:“其实我应该想到,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我太单纯了。” “还好吧!毕竟没有占用招募名额,特殊名额都是另外算的。” “但不一样啊!你没听小梁说,还有县官等职务吗?这肯定是给特殊名额的。”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拍门声,只听梁飞急促道:“两位兄长快开门!” 韦应物上前开了门,梁飞一阵风似的冲进来,“伱们快跟我走!” 两人一怔,“贤弟有什么事?” 梁飞关上门,低声道:“刚才我去了一趟政务府登记报到,然后有个官员问我认不认识你们,我说认识,官员让你们赶紧过去一趟。” 韦应物和杜佑瞪大了眼睛,他们并没有得到任何特殊名额啊!有的话,他们肯定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梁,你没搞错吧?”杜佑疑惑问道。 “我怎么会搞错呢!韦应物、杜佑,长安杜陵人,除了你们二个,还有其他人吗?快跟我走,马车在下面等着呢!” 两人又惊又喜,手忙脚乱地收拾一下衣冠,跟着梁飞下楼去了,坐上梁飞雇的马车,一路向政务府而去。 考试的前一天才是特殊名额的登记报到之日,就是怕消息过早传出去,影响不好。 现在是黄昏时分了,政务府内依旧灯火通明,有从事看了名册,便把韦应物和杜佑请到一间屋子门口坐下稍等。 片刻,从事从房内出来道:“韦应物请进!” 韦应物站起身,平复一下内心的紧张,这才走进房内,房内坐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官员,后面还有两名官员。 “学生韦应物参见使君!” 官员笑眯眯摆手道:“韦公子请坐!” 韦应物忐忑不安坐下,官员正是陈焕,他负责确定特殊名额。 “其实一般特殊名额的士子都不需要我接见了,直接报到登记便可,但你和杜佑比较特殊,你们应该没有拿到特殊名额推荐信。” 韦应物摇摇头,他们确实没有拿到。 陈焕又缓缓道:“事实上,京兆韦氏我们是给了特殊名额,韦敦你知道吧!” 韦应物点点头,他当然知道,右相韦见素的侄孙,商州刺史韦伦的儿子,韦敦才是真正的名门子弟,自己这个庶房比不上。 “杜家也有一个名额,杜家推荐的并不是杜佑。” 韦应物沉默片刻问道:“既然我们不符合推荐,也没有推荐信,为什么找我们过来呢?” “问题就在这里,事实上,你们有推荐信,是岐王殿下给你们的推荐信。” “什么?” 韦应物一下子愣住了,自己和岐王没有任何交集,岐王为什么给自己写推荐信? 陈焕淡淡道:“应该还是和你的家族有关,殿下很看重京兆世家,多给一个名额很正常。” 韦应物点点头,也只能这样理解了。 陈焕又微微笑道:“你们明天还是正常参加考试,如果能考上,那么就不用占用特殊名额,但你们也不要担心,我不妨给你透个底,既然殿下给你们写了推荐信,那你们就不会是文吏,九品官或者八品官的可能性大一点,具体是哪一种,就看你们的成绩。” 停一下,陈焕又笑问道:“你个人有什么入仕意愿?” “学生想去县里为官,积累低层经验!” “河陇可都是边疆地区,县里可能会比较辛苦。” “卑职还年轻,辛苦点无妨!” 陈焕点点头,“去吧!明天好好考试。” 韦应物如梦如幻走出政务府,坐在台阶上发愣,他感觉自己仿佛被天上的掉下的馅饼砸中了。 不多时,杜佑也在他身边坐下,一脸的困惑,两人也不说话,就静静地坐在那里。 直到梁飞喊他们上车,他们才如梦方醒。 韦应物拍拍杜佑的胳膊,“我们走吧!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尽全力考试,等正式任命下来,我们再好好庆祝一番。” 次日天不亮,一万多士子齐聚城外军营,这里是临时考点,今天的文吏考试只考一天,正如梁飞所言,第一题考出典,考士子们的阅读量,第二题考判案,主要是民事案,第三就是看书法。 其中大头是考断案,这实际上是吏部考的内容。 “咚——咚——咚——” 随着钟声敲响,考试开始了,每座大帐内,考生们在沙沙提笔写字。 其中第一道题是最简单的,只要系统读过书,第一道题都能答上来,直接在后面的空格上填上答案,大家也做得最顺利,很多人一炷香的时间就把三十道题答完了。 但第二道题就开始有人抓耳挠腮了,这道题目根本没法作弊,四周每个人遇到的题目可能都不一样,这个就能拉开距离了。 优秀者熟悉律法,条例清楚,判决有根有据,而更优秀者,能把法律和人情相结合,这才是最好的答案。 但对大多数士子而言,他们不懂律法条款,只懂人情,只能从人情上来判决。 这样答题得分就不会太高了,李邺的意图也很明显了,他想招有经验的文吏,然后结合特殊名额,就是完美的一次招募了。 与此同时,雍县也在同步进行考试,但雍县士子多了一道选择题:如果您的分数达不到判司的要求,只能招募为文吏,你是否愿意去陇右做文吏? 填写是或者否。 下面还有备注:文吏薪俸每月五贯,加上各种补贴奖赏,每年收入八十贯钱左右,住房由官府提供,陇右物价约为长安一半。 备注下面还有警示:请慎重选择,被录取后不去报到,将记入河陇节度府失信名册,永不录用。 这是防止考生被录取后再反悔,所以丑话说在前面。 这个选择题就让很多士子开始左右为难了。 最后结果,一半人选择了否,他们只想做判司,不想当文吏。 这些士子的试卷当然也全部作废。 (本章完) 第八百零二章 商人泄密 五天后,金城县和雍县同时发榜,两地的榜单都是录取一百人,其中前十名将录用为候补判司,后面九十名就只能为文吏了。 与此同时,特殊名额也开始录取,根据考试成绩和评分值进行授官。 评分值就是根据贡献度、家族名望度、个人名望度等等来综合打分,分为第一等、第二等和第三等。 第一等很少,不足十人,需要名门世家的嫡子,或者具有天下名望,或者重大贡献。 第一等只有七人,但让人想不到的是,梁飞居然排在第一等的第二名,那是当然,他家把产硝重地老君山捐给了河陇节度府,又帮助节度府进行开采,军方当然会推荐他为第一等。 第二等也不多,只有十人左右,李邺推荐了三人,韦应物、杜佑还有李伯禽,三人都名列第二等。 剩下的三十几人则为第三等。 中午时分,消息出来了,每一个人进去谈话,宣布他们的任命,韦应物考中第九名,被任命为凉州姑臧县县丞。 杜佑考中第十四名,被任命为节度府司法参军事,这个职务可不低,实际上是在李邺身边负责处理涉及律政监察方面的碟文。 两个都是从八品官员,梁飞虽然考试名落孙山,但他是第一等内部评分,这是最硬的指标。 梁飞被任命为承奉郎,也是从八品官员,职务是节度府贸易署丞,实际上就是张平的副手,坐镇汉阳。 李伯禽则被任命为秦州成纪县县丞。 这些官员都是正式任命,要报吏部备案。 “干杯!” 三人在雅室内一起举杯畅饮,几天前他们还忧心忡忡,现在他们却能欢声笑语了。 他们对自己的任命都很满意,政务府基本上是按照他们个人意愿安排职务,梁飞家族世代经商,他耳闻目染,也比较擅长经商,他从事商业方面职事官,贸易署丞再适合他不过了。 韦应物也极为满意,任命为姑臧县县丞,凉州啊!对每一个诗人而言,凉州都是他们浪漫的向往之地。 杜佑自然也很满意,他不想去地方,想留在节度府任职,结果得了节度府司法参军之职,这是个机要职务,地位比韦应物和梁飞要高一些。 “韦兄是直接去姑臧县任职吗?”梁飞笑问道。 韦应物点点头,“在金城县培训半个月,然后直接去姑臧县。” 梁飞从怀里摸出五十两银子,放在桌上推给韦应物,韦应物一怔,“贤弟这是做什么?” “兄长的十几贯钱支撑不了多久。” 韦应物笑道:“朝廷给了我一百贯的安家钱,应该够了!” “兄长外面还欠了一百贯的债,我知道已经不能再拖下去,家族那边还欠了三十贯,兄长的安家钱连还债都不够,何谈安家?” 梁飞把银子推给他笑道:“这是小弟的一份贺礼,恭贺兄长考中前十,被录为姑臧县丞,你若不收,就不给我面子了。” 韦应物着实感动,什么叫雪中送炭,这就是了。 “兄弟的一份情义,愚兄铭记于心,我敬贤弟一杯,也祝贺你出任贸易署丞。” 韦应物当即写下了一首诗: 《暮春送弟梁飞赴汉阳》 夹水苍山路向东,东南山豁大河通。 寒树依微远天外,夕阳明灭乱流中。 孤村几岁临江岸,一雁初晴下朔风。 为报黄鹤游宦侣,扁舟不系与心同。 会州当然也属于陇右,它可是陇右面积最大的一个州,州治会宁县,会宁便是今天的靖边县,这里是典型的黄土高原区,沟壑纵横,土层深厚,人口十分稀少。 会宁县城人口约一万余人,这里最大的特产就是陶器,全城一半的人口都在制陶,出产的各种陶器以皮薄坚固著称,行销关内关外的各州各县,在陇右、河西也很受欢迎。 李邺当年第一次去西域,就是从会宁县过的黄河,遭到了杨家武士追杀。 如今他再来此地,早已物是人非。 五万五千大军在会宁县城外扎下了大营,中军大帐内,李邺和几名大将一起,正在听取斥候校尉李效国的汇报。 “启禀殿下,启禀各位将军,卑职率三十名兄弟奉命探查朔方吐蕃军的情报,在朔方情报探子的协助下,我们深入吐蕃士兵身边,收集各种情况,现汇报如下。” 李效国思路敏锐,条理清晰,他详细汇报道:“目前朔方的吐蕃军一共两万人,全部集中在灵武县,但这支吐蕃军都是吐蕃汉人新兵,没有作战经验,他们在朔方的任务就是屯田种地,卑职亲眼看见他们训练,还在训练队列阵型,最基础的新兵训练。” “说说他们的装备!”辛云京又道。 “对方装备很简单,兵器是长矛和弓箭,弓箭射程六十步左右,身穿皮甲,其他没有了。” 李邺又问道:“这支吐蕃军残暴吗?” “还不算太残暴,我们的情报探子陈方亮说,他在城内开了两家卖日用品的小店,很多吐蕃人来买东西,基本上都付钱,没有发生奸淫烧杀的暴行,最近他们抓壮丁去种地,没有发生集体杀人事件,只是逃跑被抓住后,会捆在树上抽三十鞭,卑职亲眼看见。” 李邺点点头,“既然如此,这支军队可以接受投降,用来开矿。” 这时,南霁云小声提醒道:“殿下,我们真正的对手不是吐蕃军,而是回纥!” 李邺当然不会忘记自己的主要敌人,他对旁边斥候郎将张典道:“接下来,斥候军的任务主要是关注回纥军队,当然,朔方吐蕃军也要关注其一举一动,所以,斥候军要多路出动,你好好安排!” “卑职遵令!” 张典躬身行一礼去了。 这时,一直没有吭声的雷万春微微笑道:“殿下,卑职有一个办法把吐蕃军从灵武诱引出来。” 朔方的春天很短暂,黄河结冰融化没有多久,时间便进入五月上旬,天气开始稍稍热了起来,这时,正是暮春到初夏的交替之时,如果阳光充足,走在路上就会有点炎热了。 灵武县以南的官道上,一支由三十头骆驼组成的商队正向灵武县走来,为首是一名羌商,后面几名伙计也是羌人。 他们带来了吐蕃士兵最喜欢的货物,烤肉香料。 商队直接进城,找到了吐蕃军的采购点,一名吐蕃官员接待了他们。 伙计们开始卸货,首领和吐蕃他讨价还价,达成一致后,开始称重量了。 “伱们从陇右过来,没有遇到唐军士兵吧!”吐蕃官员随口问道。 “当然有,我们昨天还被唐军骑兵盘查搜身。” “昨天?” 吐蕃官员一愣,“你们昨天在哪里遇到的?” “就在南面的安乐县,我们想去安乐县补给水和粮食,结果在那里遇到了唐军,他们不准我们北上,要我们回去,我们假装回去,又鸣沙县那边绕过来了。” 吐蕃官员有点紧张起来了,安乐县距离灵武县也就一百五十里,一百五十里外居然出现唐军?这可是大事。 “对方有多少军队?”官员急问道。 “大概三千人左右。” 这一定是唐军的前锋,吐蕃官员让另一名手下来招呼收货,他自己急急去向万夫长汇报了。 朔方的吐蕃军主体虽然是吐蕃汉人,但百夫长以上的将领都是吐蕃人,甚至还有一千吐蕃压阵军。 吐蕃万夫长叫做论布扎仁,他听说南面出现一支三千人的唐军骑兵,他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才三千人就赶来挑衅自己吗? 他当即喝令道:“传令全军集结!” (本章完) 第八百零三章 引蛇出洞 尚结息、尚结赞、马重英等人之所以能成为名将,就在于他们有超越一般人的胆识和魄力,能看得比一般人更远更深透,不仅知其一,也知其二。 比如发现有三千唐军出现,他们不仅会想到这是唐军的先锋,而且会想得更深一层,这会不会是唐军的诱饵? 但一般的吐蕃将领就想不到那么深,他们没有读过兵法,没有看过各种书籍和影视,如果再没有长期的实战经验,那他们就会按照正常的思维模式去做。 这是一支唐军的先头部队,他们藏得很隐秘,但无意中被一支羌人商队发现,而机缘巧合,这支商队又来灵州和吐蕃军做生意,把这个秘密泄露出来。 三千人的唐军人数不多,正好给自己的两万军队一个实战的机会。 吐蕃军主将论布扎仁当即率领两万大军从灵武县杀出来,向一百五十里外的安乐县杀去。 但大军刚到鸣沙县以北十里处,便有探子回报,在前方发现三千唐军骑兵。 论布扎仁立刻下令,大军列阵,两万吐蕃军迅速列阵,很快,前面漫天的黄尘中缓缓出现了数千骑兵。 可就在这时,后面也出现了一支骑兵,足有万人,东面也出现一支骑兵,也是差不多万人,而南面的骑兵也越来越多,远远不止三千人。 只片刻,两万六千唐军骑兵便从南北东三个方向包围了吐蕃军,而西面是滔滔的黄河水。 主将论布扎仁惊得目瞪口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中计了,留在灵武县还有高大坚固的县城可以依靠,唐军还不一定有攻城武器,可到了旷野,他的两万步兵怎么和三万骑兵对抗? 但论布扎仁已经没有选择余地了,投降是不可能的,宁可战死,也绝不投降,不过他还可以选择突围,损失惨重那是肯定的,但至少自己能活下来。 论布扎仁举刀大喊道:“全军向北突围,撤回灵武县!” 两万吐蕃军开始掉头,迅速向北狂奔突围。 李邺在远处注视着突围的吐蕃军,他很快看出了端倪,前面骑马疾奔的似乎是真的吐蕃人,他们渐渐脱离了后面的步兵,换而言之,他们根本不管后面吐蕃步兵的死活了。 李邺当即冷冷下令道:“让敌军头部骑兵突围,南霁云将军从后面追杀,剩下敌军进行切割包围,投降者可免死,反抗者格杀勿论!” 对付企图鱼死网破的敌军,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它逃,一旦逃亡,就不会再有拼死突围的意志了,反正这里距离灵武县还有五十里,就算他们逃到灵武县,面对的也是被唐军占领的城池。 “呜——” 号角声吹响,令旗挥舞,一万唐军骑兵立刻分成了两半,就像大海中忽然出现一条路,论布扎仁喜出望外,率领一千吐蕃压阵军拼命奔跑,他们都是正宗吐蕃军,也是骑兵,这个时候,他们根本就不管后面的两万吐蕃汉人士兵死活了。 待一千吐蕃骑兵逃掉,唐军忽然合拢,一队队百人骑兵在队伍中穿插疾奔,将吐蕃士兵切割成支离破碎的小块,绝望中,吐蕃士兵纷纷跪地投降,一些死活不肯投降的吐蕃将领,也被唐军骑兵毫不犹豫杀死。 但论布扎仁率领一千吐蕃骑兵也并没有因此逃脱,南霁云率五千骑兵在后面紧追不舍,奔出二十余里,吐蕃军前方忽然出现两支唐军骑兵,各有两千骑兵,一左一右杀来,拦截住了吐蕃骑兵。 这时,南霁云率五千骑兵也已追上了吐蕃军,从后面包围了这支吐蕃军,尽管吐蕃拼死突围,但一千人拼命和两万拼命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唐军根本不用正面厮杀,用角弓弩如雨点般射击,只用几轮射杀,这支吐蕃骑兵大半都不存在了,南霁云率领骑兵掩杀上去,最后的百余人也被唐军铁骑淹没了。 这是唐军打得最畅快的一战,也是最经典的诱敌之战,用三千人作为诱饵把两万吐蕃军从灵武县诱出来,使他们失去了最大的优势,灵武坚城。 要不然,唐军没有携带攻城武器,要攻下灵武城还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如果时间拖得太长,金城县那边恐怕就会生变了。 李邺当即给雷万春记了首功,表彰他的诱敌之计成功。 这一战俘获敌军一万八千人,全部都是吐蕃汉人,李邺让翻译告诉所有人,现在放他们回去,还会被吐蕃人派出来送死,不如在灵州安安心心采矿,等战争结束后放他们回家。 话已经说清楚,对方能不能接受李邺并不在意,他随即令鹰击郎将李应率两千军队将战俘押去南面的丰安镇。 那边有一座大山叫照壁山,是朔方军的矿场,盛产铜铁矿,有现成的采矿大营和各种设施,不需要重新投入,直接就可以采矿了。 唐军还带来百名老矿工作为技术指导,指导战俘们进行采矿。 夺取了朔方,李邺率大军进入灵武,接下来他便是守株待兔,等待回纥军的到来。 长安,崇仁坊右相府,房琯被韦见素的孙子韦清玄领往贵客堂。 韦清玄当年被安庆绪破相后,一直在弘文馆书库内任职,负责整理文书档案,基本不需要和外界打交道,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加上得到名医的精心调治,他脸上的疤痕也越来越淡,只剩下一个淡淡痕迹,不在强光下细看,还看不出来。 他的官职也随即被调整,去年开始出任中书舍人,专门负责草拟旨意,他在去年也成婚了,娶了尚书右丞萧华的孙女为妻,今年妻子已有身孕,几年的郁闷也终于被一扫而空。 韦清玄领房琯来到贵客堂坐下,躬身道:“请相国稍坐,祖父马上就到。”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咳嗽,韦见素负手缓缓走了进来。 房琯连忙起身行礼,“参见右相!” “贤弟不必多礼,请坐!” 韦清玄起身要走,韦见素微微笑道:“就站在祖父身后吧!随时给客人添茶。” “孙儿遵命!”韦清玄便恭恭敬敬站在祖父身后。 房琯捋须笑道:“看来韦相国很器重孙子啊!” 韦见素的四个儿子都在朝中为官,但都比较平庸,但这个韦清玄却十分稳重,而且不失睿智,韦见素当然想培养这个孙子,就像当年李林甫培养孙子李邺一样。 事实上,韦见素就是看到了李邺,才想学习李林甫,跨过儿子,直接培养孙子。 韦见素叹口气道:“当年他被安庆绪所害毁容,一直忍辱负重生活了好几年,反而磨砺了他的意志,让他性格沉稳下来,现在脸上的伤疤也快好了,也算是塞翁失马吧!” “相国说得对,不到最后,很多事情不能轻易下定论。” 房琯沉吟一下又道:“李邺竟然派刘晏来代为述职,是不是有点太藐视朝廷了?” 韦见素笑了笑:“太上皇当政的时候,哥舒翰也从未向政事堂述职,节度使本来就是向天子述职,李邺派刘晏和我们沟通交流,实际上是给政事堂面子,准确说是给他父亲面子,房相国,这一点我们心里要有数。” (本章完) 第八百零四章 祖孙对话 房琯的表情略有点尴尬,干笑两声道:“但这次刘晏来述职,我们是不是可以向对方施压,让河陇在朝政方向更加配合朝廷呢?” “这个可以有!” 韦见素欣然笑道:“确实不能让陇右和河西的政务过于独立,这样会脱离朝廷,应该强化各种报告制度。” 房琯连忙取出一本奏折,递给韦见素,“这是我写的一本折子,建议天子下旨,加强对河陇政务的监管,不如我和韦相国联署上奏。” 韦见素接过奏折看了看,又递给房琯笑道:“明天让政事堂讨论一下,如果通过,我们就以政事堂的名义上奏。” 房琯脸色微微一变,无奈,只得接过折子,苦笑道:“打扰韦相国了,在下告辞!” 韦见素点点头,“清儿,替我送送房相国。” “孙儿遵命!” 韦清玄躬身行一礼,一摆手,“房相国请!” 房琯告辞走了,韦见素沉吟片刻,对收茶盏的侍女道:“等会儿长孙回来,让他来我书房。” 韦见素也起身回书房去了。 不多时,韦清玄匆匆来到祖父的书房,门开了一条缝,只见祖父在书房内负手来回踱步。 韦清玄敲了敲门,“祖父,孙儿来了!” “进来!” 韦清玄推门走进去,韦见素随即吩咐道:“把门关上!” 韦清玄关上了门,恭恭敬敬站在一旁,韦见素坐下问道:“房相国送走了?” “孙儿把他送走了。” “他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韦清玄迟疑一下道:“他问孙儿有没有兴趣去地方做刺史,他说现在宣州刺史正好空缺,他可以推荐我。” “那你怎么回答?” “孙儿说,多谢他的美意,只是妻子再过几个月就要分娩,我不能离开。” “这样回答很好。” 韦见素点点头,又问道:“你觉得他的建议如何?加强朝廷对河陇的政务监管。” “孙儿认为.非常及时,也很有必要,像这次河陇招募文吏,闹得沸沸扬扬,还越过了朝廷,实在有点不像话。” 韦见素笑了笑,孙儿还是太年轻了一点,看不懂李邺的布局。 “那伱觉得我为何不肯和他联署奏折?” 韦清玄想了想道:“或许祖父想再考虑考虑,不想仓促答应他。” 韦见素摇摇头,“你根本没看懂他的真正目的。” 韦清玄一愣,连忙道:“孙儿愚钝,请祖父明示!” 韦见素缓缓道:“房琯要被罢相了,他在太白酒楼私下会见太上皇的特使,被人撞见了,天子已不容他,他今天找我,要求所谓联署奏折,实际上就是想给天子制造一个错觉,我还在支持他,我怎么可能和他联署,这个时候谁敢保他都会受到牵连。” 韦清玄这才明白,半响道:“孙儿真是愚钝,还以为他是.” 韦见素摆摆手,“这不怪你,你不知道房琯私会太上皇使者之事,这件事只有几个人知道,你切莫出去声张。” “孙儿一定严守秘密!” 迟疑一下,韦清玄又道:“但孙儿觉得他的提议其实也不错,朝廷是应该加强对河陇的政务监管,这次招募文吏,他们实在太嚣张了!” 韦见素冷笑一声,“怎么监管?能监管朝廷早就监管了,还用他说?当年哥舒翰和安禄山都监管不到,还指望现在能监管,完全不切实际,现在李邺放低了姿态,这只是他的一种策略,并不代表他会在原则的问题上让步,这件事只能看对方的姿态怎么放低,我们尽量争取。” “可是招募文吏.” 韦见素脸一沉,有些不高兴道:“政事堂没有任何人提招募文吏之事,你好歹也是正五品的高官了,怎么还像那些不懂事的士子一样,为这点破事义愤填膺?” 韦清玄见祖父动怒,吓得连忙低下头,不敢吭声了。 韦见素负手走了几步,“祖父希望你能看懂,李邺这个招募文吏其实是很高明的政治手腕,招揽天下优秀的底层官员,我看过他的试卷,普通士子根本答不上来,没有熟练的文吏经验,做不出那种实践题。 但这只是招募文吏的一部分,你知道特殊名额吗?你二叔祖的孙子韦敦被招募进去了,现在是陇西县县丞,还有京兆杜家、闻喜裴氏、太原王氏、薛氏、清河崔家都有子弟进入陇右为官,现在你明白他的手腕了吗?” 韦清玄咬一下嘴唇道:“他是有点手腕,但愚弄了两万多士子,着实让人不齿,以后谁还会信他?” 韦见素看了孙子半晌,叹了口气道:“祖父知道你还记恨当年破相之仇,虽然最后是李邺娶了独孤家之女,但那是因为你和安庆绪两败俱伤的缘故,和李邺无关,你应该明白这一点。” 韦清玄冷冷道:“孙儿一直认为,是他在背后怂恿了安庆绪,借刀杀人。” “那是你猜测,你没有任何证据。” 韦清玄没有再顶撞祖父,但他有证据,他花大钱私下进行过调查,有人看见安庆绪动手之前曾和李邺在一起说过话。 那么一定是李邺用激将法刺激了安庆绪,李邺如果没有这种权谋手段,年纪轻轻就能做到河陇节度使? 自己被毁容的罪魁祸首其实是李邺,而不是安庆绪,这么多年的仇恨他怎么可能一笑泯去。 只不过他城府已深,这件事他不会告诉祖父。 韦见素摇摇头,“你应该学一学李邺的心胸,杜祯在背后做了那么多小动作,在天子面前说李邺的坏话,但最后呢?李邺还是拉拢杜家,给了杜家两个名额,杜祯的侄子杜佑做了成纪县县丞,让杜祯深感不安,还亲自写信向李邺道歉,这才是王者的心胸!” 韦清玄再也忍不住,出言顶撞道:“孙儿没有夺取皇位的野心,当然也不会有他那样的心胸,当年王莽心胸比他更宽,结果呢?” 韦清玄又躬身道:“夜深了,孙儿不打扰祖父休息,向祖父告退!” 他跪下行一个大礼,起身慢慢退下去了。 韦见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望着孙子背影远去,他心中着实忧虑万分。 他摇了摇头,怎么能拿李邺和王莽比?王莽是篡取刘氏天下,是逆臣贼子,但李邺不是,李邺是皇室宗亲,是二等亲王,他有资格继承大唐社稷,他有野心很正常,宗室子弟谁不想坐那个位子? 韦见素叹息一声,两人年纪虽然差不多,可自己的孙子实在差得太远。 韦见素并没有意识到,沉沦数年,不仅仅是让孙子变得沉稳,同时也让孙子的内心变得更加阴暗。 (本章完) 第八百零五章 拖字之策 夜已经深了,天子李亨同样寝食难安,夜不能眠,他已经连续三天睡不好觉了。 李亨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还是来了,父皇竟然派特使崔圆来长安了,要求他册封永王为皇太弟,如果自己不肯答应,他就直接封永王为太子。 李亨当然懂父皇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不封皇太弟,他就复辟,把巴蜀重登皇位。 李亨怎么能不焦虑,他的皇位并不是正式继承,而且发动政变逼迫父皇让位,如果父皇在他身边,他就能将父皇囚禁起来,父皇的声音发不出去,这件事就不会再有任何风险。 偏偏父皇不在自己身边,而在巴蜀,而且现在手中还有了军队,一旦他诏告天下,宣布自己的通过发动政变登基,宣布将自己废除,他再重新登基,天下各州会怎么站队? 恐怕到了那时,自己就只剩下关中了。 李亨心急如焚,但又无计可施,负手在内书房来回打转,不停地长吁短叹。 这时,李辅国和张皇后先后走进来,张皇后行礼道:“请陛下宽心!” 李亨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站在门口的李辅国,知道是李辅国去把皇后找来劝自己。 李亨叹口气道:“朕过于关注安禄山和史思明造反,却没想到真正的毒箭来自身后,太上皇向朕逼宫了,皇后说朕该怎么办?” 张皇后淡淡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李亨一愣,连忙问道:“什么办法?” 张皇后缓缓道:“就一个字,拖!” 李亨眉头一皱,摇摇头道:“朕不太懂你的意思!” 张皇后叹口气道:“事到如今,只能牺牲太子,先让太子退位,封永王为皇太弟,然后拖到太上皇驾崩,到时,陛下不再承认皇太弟,重立太子,永王又能怎么样?他想自立为帝,那就是造反,因为他接受皇太弟的册封,就等于承认了陛下的天子之位,陛下说是不是?” 李亨心中稍微舒服一点,这个拖策确实可以,他忽然想到一事,又道:“如果永王迟迟不肯宣布太上皇驾崩呢?一直隐瞒消息,弄个假的太上皇,我们又该怎么办?” 这时,李辅国走进来道:“陛下可以在成都宫内安插一些密探,一旦太上皇驾崩,再隐瞒他们也会知道,那时,陛下就向天下宣布太子皇驾崩的消息,要求天下哀悼,假如永王搬出假太上皇,陛下就直接揭露他造假,大逆不道,然后以此为借口,废除他的皇太弟,毕竟太上皇七十多岁了,大家肯定相信陛下。” 李亨点点头,叹息道:“只是苦了太子!” 张皇后连忙道:“陛下可以把事情告诉太子,请他以大局为重,以病重为由,主动辞去太子之位,等以后灭了永王,再重立他为太子就是了。” 张皇后极为狡猾,她要利用这件事废了太子,将来灭掉永王,那时的太子之位就轮不到李豫了。 李辅国立刻明白了张皇后的意图,他连忙道:“陛下,皇后娘娘说得对,让太子以病重为由主动辞位,这就为他以后复位创造了条件,大臣们也能理解,如果直接废除他,那他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李亨终于下定了决心,“朕明白了,朕会和太子谈。” 负手走了几步,李亨又道:“朕已决心罢免房琯相位,任何人胆敢私下和太上皇特使接触,朕绝不轻饶!” 这几天,朝中有两件大事,一个是河陇节度使、岐王李邺的特使刘晏来长安,代表李邺进行述职;一个是太上皇的特使崔圆来长安,为永王争取名份。 如果没有崔圆,那刘晏肯定是朝野关注的焦点,可崔圆一来,提出了轰动朝野的要求,居然要求立永王为皇太弟,简直让人无法接受。 这个时候,刘晏已经不再被人关注了。 上午,刘晏来到大明宫尚书省都台,拜访相国李岱。 李岱现在是相国,之前兼任礼部侍郎,科举结束后,他便卸任礼部侍郎一职,改任中书侍郎兼礼部尚书。 政事堂五相,每个相国都有自己的基本盘,韦见素是中书令右相兼吏部尚书,他一般呆住中书省或者吏部,他牢牢掌控着人事权,这也是右相的最大权力。 房琯是门下侍中兼兵部尚书,他大部分时间呆在门下省,很少去没有实权的兵部。 裴冕是尚书左仆射兼刑部尚书,他是法相,一般呆在刑部。 第五琦是尚书右仆射兼户部侍郎,他是财相,大部分时间呆在户部。 政事堂也是一个很大的建筑群,有专门的事务官员,也有官房,一般只有轮到执政事笔的相国,才会在那里办公。 现在正好轮到李岱执政事笔,所以他在政事堂办公。 为什么刘晏来尚书省都台找李岱呢? 这就是执政事笔职责之一,负责和各州进奏院的官员们打交道,听取汇报,审阅各州送来的奏折,一般的普通事宜他就直接批复,重要事宜才会提交右相。 但重要事宜又分为一般重要事宜和重大事宜。 一般重要事宜,右相直接审核批复,如果右相认为是重大事宜,那就要召集政事堂进行讨论表决,同时提交天子。 这就是执政事笔相国的第二个职责,接到右相的要求,召集政事堂议事。 此时,李岱就在尚书省都台办公,接见地方官员。 所以,刘晏来找李岱,其实就是来办正事的,河陇节度府要求拿到采矿权和铸钱权,当然,不管朝廷同不同意,李邺都会自己采矿、铸钱,也只不过现在他给朝廷一个面子,让朝廷正式授予采矿和铸钱的权力。 李岱让从事上了茶,眯眼笑道:“很不错嘛!居然知道申请铸钱权和采矿权,尊重朝廷。” 刘晏也微微笑道:“我们内部也有分歧,天宝二年,朝廷批准了几大节度府拥有采矿权和铸钱权,并没有明显时限,我们内部就认为,这个规定是无限期有效。” 李岱摇摇头,“不是无限期,在天宝十三年,朝廷就废除了这个规定,又同时同意除了范阳、平卢、河东三镇以外的七个节度使和经略府有采矿权和铸钱权,后来太上皇又同意永王、盛王、淮王可以采矿铸钱,紧接着天子在灵武又下旨严禁民间和地方官府的采矿铸钱,所以有点乱,实际上,铸私钱的地方有很多,甚至地方官府也在偷偷铸钱,朝廷三令五申也没有用。” “那么我们提出的这个申请朝廷是什么态度呢?” 李岱苦笑一声道:“朝廷又不负担陇右军和河西军的军俸,甚至连地方官府的开支杂项也不管,除了同意外还能怎么样,我昨天和韦相国、裴相国探讨过这件事,他们二人都很赞赏岐王尊重朝廷的态度,我想政事堂应该会一致通过。” “但听说第五琦反对?” 李岱摇摇头,“他是鱼朝恩的人,也是鱼朝恩推荐入相的,他反对只是他个人态度,但在政事堂表决时,他必须体现鱼朝恩的态度,既然你们已经把鱼朝恩收买了,还担心什么?” 刘晏心中暗暗吃惊,昨晚去三大宦官府上送银子之事很隐蔽,李岱怎么会知道? “是岐王告诉相国的吗?” 李岱淡淡笑道:“是独孤家告诉我的,你放心,这件事很隐蔽,朝廷不会知道。” 这时,李岱的小茶童从外面跑进来,把一张纸条递给李岱。 李岱看了看,笑道:“有人请使君吃午饭,我们走吧!” (本章完) 第八百零六章 独孤抉择 请刘晏吃饭之人正是独孤明,吃饭之地安排在平康坊的武德大酒楼,这是独孤家族的产业,正是由独孤明掌控,他在一间独院内宴请了刘晏,李岱作陪。 三人坐下,独孤明笑道:“尽管放心,这里可以畅所欲言,可不像房琯那个蠢货,居然在太白酒楼和崔圆见面,还是二楼普通雅室,下楼时正好被御史台的一群官员看见,听说李辅国的神雕卫也在场。” “神雕卫是什么?”刘晏不解问道。 独孤明微微笑道:“李辅国的天机楼知道吧!职能就相当于你们的内卫,专门查潜伏在长安的敌军探子。 除此之外,还多了一个职能,监视百官,其实就是武则天梅花卫的翻版,天机楼下面有两个机构,一个是暗探,一个是执行军队,执行军队就是神雕卫,约有三千人左右。” 刘晏点点头,“这样说来,房琯要被罢相了吧!” 独孤明淡淡笑道:“已经确定罢相了,今天会出旨意,左相由裴冕出任,裴冕的继任者要么是萧华,要么是张镐,不过听说萧华的可能性更大一点,韦见素推荐张镐,但天子更看重萧华。” 李岱眉头一皱,“但萧华是强烈反对宦官干政的,李辅国那边能通过吗?” 独孤明冷笑道:“用政事堂和权宦集团互相牵制,一向是帝王的手腕,本来应该是张镐接任,但萧华强烈的反宦态度才使他脱颖而出,被天子看中。” 这时,外面送来了酒菜,三人喝了一杯酒,独孤明这才道:“有件重要的机密要告诉你们,太子很可能要退位了。” “什么?”两人都大吃一惊。 刘晏沉声问道:“可是和崔圆有关?” 独孤明点点头,“太上皇提出了皇太弟方案,天子没有选择,只能被迫接受,估计是想以拖待变,等太上皇驾崩,再废除皇太弟。 昨晚太子被召入宫内,父子二人谈了很久,今天一早,东宫那边传来消息,太子病倒,估计最后太子会借病辞职。” 李岱摇了摇头,“这也太随意了吧!换太子是国之大事,处置不当会动摇国体,怎么能如此仓促决定?” 独孤明笑了笑道:“我告诉你的只是一个决定,从决定到落实至少还需要三个月到半年时间,太子病重提出辞呈,政事堂商议,报天子批准等等,该有的流程都会有,但所有这一切都是源于昨天晚上的决定。” 刘晏沉思片刻道:“这会不会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用这个办法废了太子?” 独孤明竖起大拇指,“事实上就是这么回事,方案是张皇后提出的,但一定是李辅国的意思,利用这次机会让太子自己提出辞呈,承诺以后重立太子,但以后就不会再有他的机会了。” “但问题是永王是皇太弟了,那太上皇的利益呢?不是传闻太上皇一直想夺回皇位吗?”李岱不解问道。 独孤明沉思片刻道:“我估计太上皇那边出了什么事?只不过我们不知道罢了,崔圆不会无缘无故被派来长安。” “独孤兄在成都没有眼线?” 独孤明摇摇头,“眼线当然有,但到现在为止,我也没有得到成都的任何消息。” 刘晏提起酒壶给三人斟满酒,三人喝了一杯,又夹了几筷菜,刘晏放下筷子道:“这次我来长安,其实还有一件重要之事,就是关于回纥。” 独孤明和李岱对望一眼,异口同声问道:“回纥怎么了?” “我出发之时,岐王殿下已经率大军北征朔方了,朔方的吐蕃军只有两万人,很容易剿灭,关键是回纥,殿下不允许回纥军来大唐,如果回纥军要硬闯,那双方就会爆发战争。” 三人都沉默了,李岱叹口气道:“其实这件事朝野已经达成共识,牺牲洛阳百姓换取回纥支持大唐,如果我们不让步,回纥就会接受史思明的邀请,共击长安,现实很残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们没有选择,只能两害相较取其轻。” 独孤明也半晌道:“这件事是我的责任,我不该把朝廷和回纥达成秘密协议的事情告诉他。” 刘晏也无可奈何道:“事实上,我们都不赞成对抗回纥,这会引发回纥和吐蕃的联手,对我们进行绞杀,只是殿下决心已下,谁也劝不住,我只想知道,一旦河陇军和回纥军激战,朝廷会是什么态度?” 独孤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我会和兄长商议一下,看看兄长是什么态度吧!” 三人情绪都比较低落,不看好李邺和回纥对抗。 夜里,独孤烈听完了独孤明的述说,顿时怒道:“他怎么会这么蠢?吐蕃军还在对峙之中,又去招惹强敌,回纥四十万大军是他能招惹的吗?” 旁边独孤峻缓缓道:“大哥,阿邺考虑问题一向很理智,他看问题也比我们看得更深透,前年朝廷被困在灵武,朝廷向回纥求援,却拒绝了回纥的条件。 按照回纥人的性格,这种不欢而散的谈判,他们肯定会不甘心,如果那个时候,回纥大军南下,从背后威胁灵武,朝廷拿什么抵挡?但回纥并没有这样做,白白放过了这次千载难逢机会,伱们想过原因吗?” 独孤烈不耐烦地摆手道:“你就直说什么缘故吧!” “原因是回纥并没有统一草原,他还有大对头葛逻禄人在草原西部和它对峙,还有一个坚昆部,也是回纥的大敌,如果回纥可汗真的派四十万大军南下,那就给葛逻禄人和坚昆部联手灭回纥创造了条件,这个机会他们绝不会放过。” 独孤烈脸色稍微和缓了一点,“你是说,阿邺也看到了这一点?” “大哥,阿邺在河中、安西这么多年,和葛逻禄的关系还不错,他不可能没有看到。” “但朝廷怎么办?天子还指望着回纥出兵相助,这下把天子苦苦盼望的援军打掉了” 说到这,独孤烈停住了,他表情很古怪,似乎想到了什么? 独孤明笑道:“大哥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独孤烈摇摇头,“我觉得很奇怪,可能是我钻牛角尖了,我突然想到,如果河陇军把回纥军击溃了,那朝廷找回纥援军还有什么意义?直接让河陇军过来平叛好了。” 独孤明沉吟一下道:“就怕回纥人恼羞成怒,转而支持史思明。” 独孤峻冷笑道:“一回事,河陇军能击败一次回纥人,也一定能击败第二次!” “这个问题我们就不要多想了!” 独孤烈忽然想开了,女婿早就运筹帷幄,有了定计,自己却在这里胡思乱想,完全毫无意义。 “还是按照去年的约定,赶紧走渭河把粮食运到陇右去,我们用实际行动支持他。” 独孤明走了,大堂上只剩独孤峻和独孤烈二人,独孤峻忧心忡忡道:“大哥,启明今天中午来找我,说太子可能要退位。” 独孤烈点点头,“这件事老三已经告诉我了!他们皇帝父子已经达成一致,我们外人怎么干涉?” “可是一旦太子退位,想再重新上位,可能性就太低了,我觉得太子是被李辅国和张皇后暗算了。” “就算如此,我们也没有办法!” 独孤峻还想说,独孤烈摆摆手道:“孤独家不可能什么事情都参与进去,尤其涉及皇权,稍不留神,我们就会有灭门之祸。 太子这件事我看得很清楚,他自己都不争取,还能指望别人? 我们若牵扯进去,只能是随他陪葬,这种事情,独孤家族绝不会参与,你不要为了女儿的心情,毁了整个独孤家族。” (本章完) 第八百零七章 驱逐出境 唐朝并没有像隋朝那样修建长城防御草原游牧军队,而是在河套地区建造以三大受降城为节点的防御体系,包括朔方节度府在内,总共投入兵力十万大军左右。 此时,三大受降城不再有唐军镇守,各个戍堡烽燧都全部废弃,唐军势力在河套地区已不复存在,此消彼长,吐蕃军和回纥军趁机填补了唐军放弃的势力范围,回纥部落出现在丰州,少量的回纥军队也在丰州驻扎。 而吐蕃军则占领了灵州,至此,整个长城以北,唐朝几乎完全放弃了。 不过就算唐朝放弃,回纥和吐蕃也是刚刚才介入,介入并不深,远没有到真正统治的地步,所以李邺才能轻松夺回了朔方,他随即又派鹰击郎将田万里率两千骑兵北上,收复丰州和西受降城。 丰州就是黄河几字型的最顶端一横,位于顶端一横的西面,黄河在这里分成上下两条,流了几百里后又合二为一,就形成了一个绳套形状的地区,这就是河套的由来,也就是丰州。 丰州和灵州一样,也被回纥初步占领,迁徙了两个部落,占据水草丰美的一东一西,九原县、永丰县、丰安县以及西受降城的唐朝官员已经被赶走,换成了回纥官员,城内大唐百姓可以不迁走,但必须改为效忠回纥可汗,向回纥交税。 这天下午,田万里率领两千骑兵在向导的带领下,从一处水浅的河道泅水过了下黄河进入丰州。 李邺当然有自己的策略,不会傻乎乎和回纥军硬抗,他用收复唐朝土地的办法,把回纥势力从丰州和西受降城驱赶出去,揍了小的,自然就引来了老的。 看起来李邺是收复故土,天经地义,但实际上,他是在有计划有步骤地向回纥碰瓷,发生冲突,逐渐升级,大规模冲突很快就会爆发,这样一来,李邺出兵作战就能名正言顺, 队伍刚过黄河,对面奔来几名唐军斥候骑兵,这是先期过来的唐军斥候,一直在这里等他们。 田万里命令军队就地休息,让战马喝水吃草,他和几名将领听取了为首斥候的汇报。 “目前丰州的回纥军约有一千人,所有军队都驻扎在九原县,这一带没有军队,但这一带有个回纥部落,约七百顶穹帐,就在北面三十里处,另外还有一座县城叫永丰县,在东北方向七十里外,县里是各族人杂居,汉人占四成左右,以前县令是汉人,被赶走了,现在的县令是回纥人。” 田万里又仔细询问了粮食补给等问题,还有地形可能遇到的麻烦,都一一得到了回答,他沉思片刻,决定暂时不要打草惊蛇,先去敲掉九原县,再调头干掉西受降城,这些牧民和官员,不用他驱逐,也会自己跑掉。 田万里命令斥候带路,一路向九原县方向奔去. 九原县位于丰州中部,虽然是州府所在地,但只能算一座中县,县城周长约二十里左右,人口只有一万余人,也是各族人混居,汉人占一半左右,基本上都是军队家眷,但军队已经被调去作战了,生死未卜,只有家人还留在县城内,靠种田度日,也无处可去。 九原县的回纥守军显然没有想到唐军还会杀回来,他只知道唐朝在发生内乱,南面的灵州被吐蕃占领了,那么遥远的丰州肯定是放弃了。 夜晚,城头上就没有多少守将,只看见几堆火在城头上熊熊燃烧,那是值夜回纥士兵聚在一起烤肉喝酒。 九原城附近有数十名唐军斥候,首领正是校尉李效国,之前在朔方探查情报,现在又被派到丰州。 众人商议片刻,李效国主动请缨,他来夺取东城门,他已经来了十几天,对九原城了如指掌,心中早已跃跃欲试。 夜里两更时分,城头上喧嚣已经停止,火还在燃烧,但小了很多,回纥军士兵很有经验,他们会让火一直保持燃烧到天亮,这样夜里就能保暖,火堆四周横七竖八躺满了喝得烂醉的士兵,一个个吃饱喝足,烂醉如泥地躺在火堆旁睡去。 五十名唐朝斥候在李效国率领下奔至东城墙下,城墙只有两丈六尺高,是一座土墙,不过夯得比较结实。 李效国将一根长长的绳索抛向城头,绳套正好套在城垛上,他将战刀咬在口中,轻轻一纵身,迅速向城头上攀去,这些都是斥候的基本功,三下两下便攀上城头。 李效国从口中把战刀拿下,向两边看了看,他回头向下招招手,士兵将一挂绳梯扔给他,他一把抓住,把绳梯挂在城头,这才一跃跳上城头,一个前滚翻,到了城头的另一侧。 城头上十分安静,值夜的回纥士兵们主要集中在北城和西城上,东城这边看不见一个人影。 很快,五十名手下士兵攀着绳梯上了城头,在地上蹲了长长一串。 李效国向众人一摆手,他带着五十人向城楼奔去,城楼的另一侧有个火堆,十名回纥士兵都醉躺在地上,地面一片狼藉,酒坛子、酒袋子、没有吃完的羊肉以及没有熄灭的火堆。 众人一起动手,将十名回纥士兵手脚捆绑起来,嘴堵住,兵器拿走,这是李邺的决定,刚开始是先礼后兵,尽量不杀人,将回纥军全部驱逐出境。 当然,不是代表绝对不能杀人,只是原则上不杀人,如果回纥士兵奋起反抗,那就格杀勿论了。 很快,回纥士兵都醒了,呜呜呜地大喊,可惜浑身动弹不得。 城门缓缓开启,两千骑兵如潮水般冲进了九原城,直扑城内回纥军大营。 “当!当!当!” 城内警钟声大作,有回纥哨兵发现了冲进城内的唐军骑兵,但已经来不及。 唐军骑兵冲进了回纥大营,杀死了近百名奋力反抗的回纥士兵,其他士兵都纷纷举手投降。 连续十天的大清理在丰州展开,包括解除了武装的回纥士兵、回纥官员和回纥牧民等等共八千余人,带着他们的羊只、帐篷和大车,带着老人和孩子。 全部被唐军骑兵驱赶着向北方而去,唐军没有杀死他们,在离开西受降城百里后,便将他们全部释放,将他们驱逐出境, (本章完) 第八百零八章 回纥可汗 在阴山以北的茫茫草原上,一支五万人的回纥大军正徐徐向南进发,后面还跟着二十几个提供补给的部落,队伍浩浩荡荡,延绵上百里。 这支回纥大军正是葛勒可汗的王帐大军,也就是直属大军,回纥虽然号称四十万大军,那是要把回纥九部的军队,以及仆骨部、拔野古部和思结部等等十几个铁勒部落全部召集起来,才能达到三十余万人,号称四十万大军。 回纥人占据了漠北草原最精华的部分,也就是今天杭爱山和肯特山之间,贝加尔湖以南,乌兰巴托附近的几条大河交汇之处,方圆数千里,水草丰美,河流众多。 漠北还有一个精华部分就是金山大草原,那里现在是回纥死对头葛逻禄的领地,两大草原势力一直虎视眈眈数十年。 现在还有另一个势力崛起,那就是北方的黠嘎斯部,又叫坚昆部,坚昆部和葛逻禄人结盟,已经威胁到了回纥的统治。 回纥为了对抗两大敌对势力,他们急需得到人口和财富物资的补充,此时,回纥把目光放到了正爆发内乱的唐朝。 富庶的中原王朝从来都是历代草原雄主们垂涎的肥羊,尤其大唐的富庶更是让突厥乃至回纥垂涎并羡慕万分。 现在有了机会,掠夺唐朝财富的时刻来了,回纥当然要名正言顺地掠夺,回纥已经和唐朝达成协议,出兵一万人,帮助唐军夺回洛阳。 按照约定,洛阳以及周围的土地归唐朝所有,女子和财帛归回纥所有。 回纥不仅要财富物资,还要大量的女人,他们并不是为了犒军,而是要把数十万女人送回草原,替他们生育儿女,这样的回纥的人口才能迅速增加,增强实力,二十年后能够灭了葛逻禄人和黠嘎斯人。 可以说,这是回纥的国策,只是他们国策是建立在无数汉人家破人亡,无数汉人女子悲惨一生之上,回纥人不会在乎,唐朝皇帝也不会在乎,唐朝权贵大臣们只会叹息默认。 但总要有人站起来阻止这段悲惨的历史发生,李邺站起来了,他绝不允许自己的同胞任人凌辱,像牲口一样在草原悲惨渡过一生。 下午时分,回纥大军便没有再继续南下,在浑义河边扎下王帐大营,他们已经到了统治中心的边缘,再向南走,就会远离统治中心,一旦王城空虚,一定会引发宵小的窥伺。 整个漠北草原都是狼性的世界,只要有机会,群狼一定不会放过无人看守的美味。 葛勒可汗其实是为南征军队送行,一万回纥军由叶护太子率领,他们将从朔方进入大唐,从萧关南下关中。 至于唐朝希望他们能够顺便收复灵州,葛勒可汗只是笑而不答,他们是去掠夺财富和女人,怎么可能像家丁一样替唐朝打仗,何况对方是吐蕃军,他们才不想去招惹。 王帐内,葛勒可汗正在交代一些重要事宜。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大将梅里快步走进大帐跪下道:“启禀可汗,南面来了一支族人队伍,他们是丰州的士兵、官员和牧民,约有八千人,被唐军驱逐出了丰州,仓皇北归。” “什么!” 葛勒可汗腾地站起身,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被唐军驱逐出了丰州? 旁边长子叶护沉声道:“父汗!有可能他们搞错了,我觉得是灵州吐蕃军的可能性更大。” 大将梅里摇摇头,“卑职问得很清楚,再三确认,确实是唐军,不是吐蕃军。” 葛勒可汗一摆手,“不管那么多了,让军队首领来见我!” 长子叶护急问道:“那我率军去长安之事” 葛勒可汗心烦意乱道:“先等一等,把情况搞清楚再说。” 宰相达干在一旁道:“可汗,如果对方真是唐军,朔方那边必然发生变故。” “不是这个问题,这会打乱我的计划!” 葛勒可汗烦躁道:“现在都给我闭嘴,问清楚情况再说。” 大帐内所有人都不吭声了。 不多时,一名千夫长被带进了王帐,他跪下道:“丰州守将延陀拜见可汗!” “你说清楚,到底是哪里的军队杀进丰州,把你们赶走?” “禀报可汗,是陇右唐军!” 葛勒可汗眉头一皱,“陇右唐军不是被哥舒翰葬送在潼关了吗?” 叶护太子低声道:“应该是他们新成立的陇右军。” “他们节度使是谁?”葛勒可汗追问道。 千夫长摇摇头,“我们都不知道,对方什么都不肯说。” “他们有多少军队?” “大概两千人左右。” 葛勒可汗大怒,“两千人就把你们杀得屁滚尿流吗?” 这时,葛勒可汗次子移地健上前道:“父汗,我愿率五千骑兵杀回丰州,全歼这支陇右唐军。” 叶护太子急道:“父汗,我们最好和唐朝沟通一下,说不定是误会!” 右杀大将帝德冷冷道:“他们攻打丰州,可曾和我们沟通过吗?他们不仁,我们为何要迁就他们?” 宰相达干也劝道:“如果贸然开战,会破坏两国达成的协议,我们会失去机会!” “我们和史思明结盟,一样有机会!” “好了!” 葛勒可汗怒喝一声,打断了众人的争论。 他又问千夫长,“他们可杀我们的士兵?” 千夫长点点头,“偷袭我们军营,士兵们奋起反抗,被杀了一百多人。” 葛勒可汗咬牙道:“敢杀我士兵,那就没有什么好协商,移地健,伱和帝德将军率五千骑兵立刻南下,将两千唐军给我斩尽杀绝!” 尽快天已经快黑了,五千骑兵在二王子移地健和右杀将军帝德的率领下,风驰电掣一般向千里外的丰州方向杀去。 移地健便是历史上的牟羽可汗,又叫登里可汗,此时他还不是太子,太子是他兄长骨啜,出任回纥叶护,仅次于可汗。 移地健当然野心勃勃,一心想取代兄长为太子,但他没有太多机会,不过他父汗对他十分疼爱,已公开宣布,由他继承兄长的可汗之位。 实际上,回纥内部也分为两派,一派是主战派,主张联合史思明,共同瓜分大唐,二王子移地健就是主战派的代表,包括右杀将军帝德也是拥戴移地健的主战派。 另一派就是以叶护太子为首的温和派,宰相达干支持叶护太子,他们主张和大唐合作,在双方协商一致的基础上,为回纥谋取最大的利益。 这两派名义上是对待大唐的态度不一样,但实际上,他们在暗中较量,争夺可汗之位。 目前是温和派占据上风,说服了葛勒可汗和唐朝结盟,名正言顺地为回纥攫取利益。 但突发的丰州事件,让移地健看到一线希望,完全可以利用和陇右唐军的作战,彻底撕毁和唐朝的协议,回纥转而和史思明合作,派大军南下,和史思明一起瓜分大唐。 区区洛阳那点人口和财富,怎么可能让移地健满足? (本章完) 第八百零九章 草原布局 茫茫草原上,一支商队正沿着一条大河向北缓缓而行,这是这是一支从朔方过来的商队,由近千头骆驼组成,还有数十名伙计。 商队的首领叫薛德吉,是一名思结部大商人,他是受李邺的委托前往坚昆部。 数百头骆驼内运载着十万把战刀和十万支长矛,都是唐军退役下来的半旧兵器,本来应该重新投入熔炉,但李邺却决定把它们送给坚昆部。 坚昆部生活在今天萨彦岭一带,唐朝叫做曲漫山,这一带也是河流众多,水草丰美。 坚昆部就是今天吉尔吉斯人和柯尔克孜族的祖先,是一个和匈奴一样古老的民族,个个金发碧眼,皮肤雪白,属于白种人,他们一直认为自己是汉将李陵的后人,李陵和他的后人一直都是坚昆国王。 中原王朝统一后,坚昆部先是臣服于隋朝,后来又臣服于大唐,隋唐两个王朝都十分看重实力强大的坚昆部,给坚昆巨大的援助,和它联手对抗突厥。 李邺不过是在延续唐朝的国策,继续支持坚昆,他当然是希望坚昆部得到自己源源不断的军事援助后,对回纥形成巨大的牵制。 李邺也知道,历史上的回纥就是被坚昆所灭,不过那是百年后的事情了。 但李邺坚信,一旦坚昆部得到自己的军事援助,一定会从西面向回纥施压,迫使回纥不敢轻举妄动。 薛德吉常年往来于草原和朔方、河西,也时也去陇右,人缘很广,是裴俊把他介绍给了李邺。 他欣然同意替李邺送这批兵器,当然,李邺也不会亏待他,给了他一千贯钱的路费。 薛德吉是从河西凉州出发,穿过居延海,穿过思结部,跨过了唐努乌梁山,历时一个半月,已经进入了坚昆部的势力范围,但距离曲漫山以北的可汗牙帐,至少还要再走一个月。 薛德吉很清楚这批兵器是草原最宝贵的战略物资,如果泄露出去,一定会在草原上引起掀然大波,会被无数部落盯上。 但薛德吉经验丰富,他知道怎么样避开各部落的军队,他选择了思结部、都播部和葛逻禄部的交界处行走,这里无论对哪个部落都是偏僻之地,而且不会有军队。 薛德吉实际上是从前的薛部人,他的部落被思结吞并,所以他现在是思结大商人,但他对思结没有半点归属感,反而认为思结是侵略者,吞并了自己的故国,使他内心充满了对思结的憎恨。 这天上午,一名手下从远处骑马疾奔而来,大喊道:“首领,前面有支军队!” “是什么旗帜?”薛德吉高声问道。 “是鹰旗!” 薛德吉一颗心落下,“没事,他们就是坚昆的军队!” 草原各部落都是狼为图腾,基本上都是各种颜色的狼旗,但坚昆部却是鹰旗。 不多时,一支千人的骑兵飞奔而至,为首千夫长喝问道:“你们是哪里的商队?” 薛德吉上前道:“我是阿鲁特的朋友,是思结的商人,但我们是从唐朝过来,唐朝委托我送一批兵器给你们可汗!” 阿鲁特是坚昆部的第二号人物,相当于宰相,千夫长听说是阿鲁特的朋友,倒不敢怠慢,又听说是唐军给他们送兵器,他顿时十分欢喜,当即道:“我们可汗就在前方三百里外的羊河,我护送你们前往!” 薛德吉听说坚昆可汗在羊河,顿时吓了一跳,羊河距离回纥的地界很近了,这是要做什么? 一般坚昆可汗都在两千里外的曲漫山北面,剑河以西,现在居然在距离回纥只有数百里的羊河,薛德吉立刻意识到,恐怕坚昆部对回纥或者都播部有所企图了。 三天后,薛德吉抵达了羊河大营,坚昆部在这里聚集五万大军和几十个部落,共二十余万人口,这差不多是坚昆部核心部落移动,这就意味着一场大战要爆发。 当然,薛德吉不知道的是,葛逻禄人也在调兵遣将,集结军队。 坚昆和葛逻禄的目标并不是直接针对回纥,坚昆部的目标是都播人,葛逻禄部的目标是思结部,这两个部落都是回纥小弟,也是回纥和坚昆、葛逻禄的缓冲地带,一旦这两个部落被坚昆和葛逻禄吞并,那么回纥就将直接面对两大劲敌的威胁,这是回纥无论如何无法容忍的。 坚昆可汗萨里漫亲自来迎接薛德吉驼队的到来,薛德吉把李邺的亲笔信交给可汗,又让伙计卸下货物,里面是一捆捆的战刀和长矛,让萨里漫欢喜得眯起眼睛,他们现在使用的兵器都十分老旧了,很多还是唐朝贞观年间支援他们的。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岐王李邺和朝廷的关系,但东西是真实的,他们感受到了唐朝的真诚,这批兵器来得太及时了,对他们无疑是雪中送炭,萨里漫当即拿出三十万张上好羊皮作为回礼,请薛德吉带给岐王李邺。 就在唐军驱逐回纥人半个月后,李邺亲自率领两万骑兵也抵达了丰州,踏上这片肥沃广阔的河套平原,李邺心中也无限感慨,自从安史之乱后,中原王朝就彻底失去了这片土地,整整六百年,直到明朝时才重新夺回。 “殿下,如果我们在丰州和回纥人大战,葛逻禄人和坚昆人会不会趁机对回纥人进行打击?” 问话的是雷万春,他对草原各部落充满了好奇。 李邺微微笑道:“伱不要担心草原人的情报速度,他们都是狼,一直就在死死盯着对方,一旦对方出现了漏洞,他们就会迅速扑上去,狠狠撕下一块肉,几十年来他们都是这样作战,无孔不入,无机不抓!” 这时,远处尘土飞扬,一杆赤底黑龙旗在尘土若隐若现,这是田万里率军来了。 不多时,田万里疾奔上前,在马上抱拳躬身道:“卑职参见殿下!” 李邺点点头问道:“可有回纥的消息?” “汇报殿下,有回纥消息,我们在阴山的斥候发现了约五千回纥骑兵南下,用鹰信通知了我们,按照进度推断,敌军距离丰州约还有三百里左右。” 李邺沉思片刻,回头问雷万春道:“如果你是回纥军主将,你第一战会选哪里?” 雷万春沉吟一下道:“卑职对丰州不熟,但原理是共通的,首先肯定要激发士气,能抢掠财物和女人的地方,还要有充足的粮食。” 李邺笑道:“说得很有道理,田将军想到是哪里吗?” 田万里脱口而出,“西受降城!” 西受降城原本是军城,但他同时也是中原王朝和草原各部落互市的地方,经过一百多年演变,这里早已成为一个繁荣的商城,草原很多部落都会在这里设一个点,采购中原生活物品,售卖本部落的特色货物。 同样,来自河西、陇右、朔方的商人也在这里开店经营,采购草原的羊皮、牲畜、药材,出售茶、丝绸、瓷器、布匹和各种生活用品,甚至还来自西方的不少粟特商人也在这里开店经营。 尽管这里涉及方方面面的利益,在和平时期,大家都不会轻易袭击它,但这里囤积了大量财富,也同样让很多人眼红,一旦爆发战争,这里必然会遭到军队的洗掠。 (本章完) 第八百一十章 迎头痛击 雷万春的判断没有错,回纥军队早就对西受降城的大量财富垂涎,之前可汗不允许他们抢掠西受降城。 而这次是攻打唐朝的丰州,可汗没有特地叮嘱他们,那他们当然要顺势大抢一场。 西受降城位于狼山南部,狼山很大,山脉也断断续续,在西受降城北面一个巨大的山谷,峡谷宽达数十里,一条河流从山谷中穿过。 五千回纥骑兵终于出现在山谷的北面,沿着河流疾速向七十里外的西受降城奔来。 距离西受降城还有三十里,一名探子飞奔回来禀报,“二王子,前方数里有唐军!” 移地健大吃一惊,连忙勒住战马,急问道:“有多少敌军?” “大概七八千人!” 移地健心中一沉,怎么会有七八千人,不是只有两千人吗? 他转头向大将帝德望去,帝德沉默片刻道:“这段时间唐军应该也有援军北上,七八千人很正常。” 移地健点点头,举刀厉声大喊道:“全军列阵!” 他相信自己的五千精锐骑兵一定能击溃七八千唐军。 五千回纥骑兵当即列下军阵,这时,前方三里外出现了黑压压的唐军骑兵,同样列下了大阵,盔甲整齐,刀枪如林,在阳光下杀气腾腾。 帝德倒吸一口冷气,这不是七八千人,这是一万骑兵,这也不是遭遇战,对方等候已久。 他急忙回头向北面望去,没有看见北面有敌军,但经验告诉他,这种等候战,如果没有遭遇埋伏,后面一定还有军队,在关键时刻前后夹击,他们就危险了。 兵败不可怕,怕的是逃不出去,全军覆灭,若二王子阵亡,他怎么向可汗交代? 想到这,他沉声道:“二王子,我们要立刻北撤!” 移地健顿时不满道:“将军是认为我们五千骑兵敌不过对方?” “不是!” 帝德摇摇头道:“我是担心北面还有一支唐军骑兵,估计也是一万人左右,我们落入了对方的包围圈。” 移地健回头望去,没看到有任何敌军的迹象。 “将军有点想多了吧!” 帝德焦虑道:“请二王子相信我的判断,他们早就发现我们了,所以才会等候在这里,为什么不伏击我们,因为我们已经落入他们的包围圈,再不撤走,我们要全军覆灭,二王子的可汗之梦也不要再指望了。” 移地健被说服了,他点点头,“我听将军安排!” 帝德大喊道:“吹响撤退号角,大军向北面撤退!” “呜~呜~呜~” 急促的号角声吹响,这是撤退号声,回纥骑兵纷纷调转马头,开始向北面奔逃。 对方的撤退在李邺的意料之中,他当即喝令道:“传令全军追杀!” “呜——” 唐军追杀的号角声吹响,一万骑兵发动,南霁云大喊,“跟我杀啊!” “杀啊!” 一万唐军骑兵在呐喊中催动战马,激起漫天尘土,挥舞战矛向敌军追杀而去 五千回纥骑兵仓惶北撤,奔出不到数里,前方果然又出现一支万人骑兵,最前面是两千重甲步兵,像山一般拦住了他们去路。 帝德大喊道:“迎战上去!” “呜——呜——” 这不是撤退号角,而是作战的命令,激昂的号角声吹响了,五千回纥骑兵义无反顾向唐军骑兵杀去。 大将帝德却拉了一把移地健,带着一千骑兵向东北方向疾奔,看起来就像准备迂回侧击唐军。 帝德命令四千骑兵和唐军作战,牵制住拦截唐军,事实上他却选择了逃跑,向无人拦截的另一个方向逃跑。 利用回纥将士的悲壮来保全自己和王子的性命。 唐军重甲步兵紧握陌刀,半跪在地上,用刀柄顶着地面,回纥骑兵轰然撞上两千把刀山,顿时血雾弥漫,响起一片惨叫,数百名回纥骑兵瞬间被陌刀刺穿了人和战马的身体。 重甲步兵霍然站起身,挥舞陌刀,一片寒光闪闪,第二批冲上来的骑兵瞬间斩得七零八落,人头翻滚。 两边骑兵也随即包围着杀上去。 雷万春眼一瞥,忽然看见一股千余回纥骑兵迂回绕向自己的侧面,看似是准备攻打自己的侧面,但他立刻反应过来,不对!敌军是要逃跑。 雷万春回头见鹰扬郎将杨青就在自己不远处,立刻喝令道:“杨青将军,率领你的手下去拦截东面那支骑兵!” 雷万春向东面一指,杨青点点头,“遵令!” 杨青高声大喊道:“第四营弟兄们跟我来!” 第四营的战旗引领着两千骑兵,跟随主将向逃跑的敌军拦截而去。 帝德见一支唐军向自己斜杀而来,他命令千夫长延陀道:“你率五百骑兵迎战上去,务必缠住敌军,让二王子脱身。” 千夫长延陀率领五百骑兵迎战上去,死死缠住了唐军,帝德趁机带着二王子移地健冲出了唐军包围圈,在五百骑兵护卫下,拼死向被奔逃。 数千回纥士兵就像被海网网住的鱼群,在网中拼命挣扎,但随着南霁云率领的骑兵杀上来,他们就彻底没有希望了,渐渐消失无踪。 这一战唐军全歼四千五百回纥骑兵,自己也伤亡了一千余人。 这时,雷万春上前请罪,他判断失误,导致敌军主将逃脱。 “雷将军没有看出对方是在逃跑?”李邺平静问道。 雷万春满脸惭愧道:“卑职见他们一千骑兵向我们左翼杀来,我还以为他们是要攻击重甲步兵侧面,没想到他们到了侧面,居然掉头向河对岸奔去,卑职这才意识到对方是在突围,派杨青将军派两千军去拦截。 但他们分出的一半精锐骑兵缠住,虽然只有五百骑兵,但非常犀利,我们两千骑兵伤亡三成才战胜他们。” 李邺点点头,“刚才我审问了一名战俘,敌军主将竟然是他们二王子移地健和右杀将军帝德,他们必然不会甘心,一定会再率大军南下,立刻通知西受降城和丰州所有居民暂时南撤。” 雷万春答应一声,“连忙安排人分头去撤退军民。” 清扫了战场,李邺随即来到了西受降城,唐军已经通知全城商户,回纥大军即将杀至,战争将爆发,要求他们暂时撤去灵州避难。 城内此时乱成一团,商人们都在忙碌地打包货物,装箱钱财,安排车辆,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马车,运输工具倒不愁。 丰州百姓没有运输工具,但可以乘坐大型皮筏子,从水路转运去灵州,所以交通工具都不是问题。 李邺打量西受降城,他意外发现,这竟然是一座十分坚固的雄城,全部用大青石砌成,比丰州的县城高大坚固得多,周长至少有二十里,李邺脑海里立刻形成了一个作战方案。 (本章完) 第八百一十一章 奇袭大斗 李邺站在西受降城城头,对身边的雷万春笑道:“东中西三座受降城原本是替代长城的防御大城,每城一万人,再配上一千四百座烽燧,每座烽燧五人,一共三万七千人,再加上六万三千朔方军,整整十万大军,把它们放弃了实在可惜。” 雷万春笑道:“殿下可是想用西受降城牵制回纥军?” 李邺点点头,“西受降城部署一万军队与敌军周旋,外围潜伏三万军队,当敌军久攻不下,士气低迷,准备撤离之时,便是三万大军发威之日,必能一战痛歼敌军,彻底断了回纥南下抢掠唐朝的企图!” 雷万春怎么不明白殿下的意思,他当即抱拳道:“卑职愿领令镇守西受降城!” 李邺点点头,“我给你一万军队,足够的粮食和物资,要尽可能多地歼灭敌军。” “卑职就是有点担心回纥军不会再来。” 李邺微微笑道:“他若不来,他在草原就会威信丧尽,人无信则废,以后各大部落谁还愿意跟随他?葛勒可汗心知肚明,所以一定会派大军找回这个场子。” “那他会不会倾巢南下,全军压上?” 李邺摇摇头,“只要他没有统一草原,只要葛逻禄和坚昆一天不灭,回纥就绝不敢倾巢南下。” 帝德带着二王子移地健一路狂奔,七天后,他们逃回了临时牙帐大营。 移地健伏在父汗面前放声大哭,葛勒可汗气得浑身发抖,大骂唐军卑鄙无耻,毫无诚信。 这时,葛勒可汗已经得到一名唐朝商人带给他的消息,陇右河西节度使就是当年的河中都督李邺。 尽管这个消息让葛勒可汗大吃一惊,但他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整个草原都在看着他,他若连一个唐朝的区区军阀都战胜不了,他还有什么颜面成为草原之主? 他不顾叶护太子和宰相达干的再三劝说,一方面命令叶护太子和次子移地健以及宰相达干率军返回王廷坐镇,另一方面命令帝德和梅里为左右副将,他亲自率领三万大军和十个后勤部落前往丰州,务必将丰州唐军一举歼灭。 至于唐朝的利益,他在全歼李邺军队后,再挟雷霆之威,亲自南下向唐朝兴师问罪。 李邺率领大军在丰州和回纥作战的消息终于传到了鄯州,让尚结赞怦然心动,他意识到这是一个偷袭金城县的机会。 尚结赞没有犹豫,他命令论莽热坐镇鄯州,亲自率领五万大军沿着唐蕃古道浩浩荡荡杀向金城县。 可惜唐军在鄯州部署了情报探子,吐蕃一出兵就被发现,三只信鹰同时将吐蕃出兵的消息带往金城县。 此时,辛云京刚刚回到金城县,得到吐蕃出兵的消息,他和李抱真分工,李抱真率两万军守金城县,辛云京则率领一万五千军队赶赴洮水河口和回龙关,守住这两个关键节点。 原本是李抱真打算守洮河,但辛云京坚持要自己去镇守,他的二弟辛邝在大斗城阵亡,辛云京心中充满了对吐蕃军的愤恨。 与此同时,李泌也下令调回了镇守秦州和渭州的一万军队,加强对金城县的防御,使守城军达到三万人。 就在金城县紧急调兵遣将之时,甘州副都督关沛也得到了吐蕃军东进的消息,他立刻率领一万军赶往大斗拔谷。 按照李邺当初告诉关沛的方案,在大斗拔谷维持简单的平衡,如果吐蕃军安定不动,那么唐军不会对大斗城发动进攻,一旦吐蕃军东征,唐军也必须对大斗城下手,夺取大斗城,从后背向尚结赞施加压力。 现在是关沛出手的时候了。 两更时分,大军出发了,浮桥早已准备好,不到半个时辰,浮桥便已搭建完毕,一万两千大军悄然过了大通河,向十几里外的大斗城摸去。 在距离城池还有三百步,大军暂停前进,埋伏下来,由数百名士兵继续前行,他们携带了一百部旋风砲,这种小型投石机可将五六斤的重物投出去两百步远。 当然,按照唐军部署,今晚是要投掷硫磺炭火泥,硫磺炭火泥在野外作战和守城都不行,但它确实城内纵火的最佳火器,覆盖面广,可以全面开花,江河战船水战也非常适合。 大斗城已经进行了改造,城门都换成了铁门,城头上也安装了投石机,围城一圈还挖了一道两丈宽壕沟作为护城河,城内有军队一万人,几乎都是吐谷浑人,夜里只能在城内搭建帐篷过夜。 这个隐患尚结赞其实也知道,但没有办法,如果全部修建成房子,士兵们就伸展不开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城头上加强巡哨,一旦发现有敌情,立刻敲响警钟收帐。 关沛特地选了一个阴天出击,夜里乌云密布,遮蔽星光和月色,旷野里格外漆黑,城头上原本可以看到两百步外,现在只能看到三十步外,不得已,城头上全部插满火把,但也只能勉强看到五十步外。 而且外面漆黑一片,也没有人敢出去巡哨,被人摸黑来一支暗箭,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四百名唐军迅速分散部署,东西南北四面城墙外各部署了五十架旋风砲,士兵们已经过训练,他们位于城墙六十步到七十步左右,被黑暗夜色笼罩,城头上守军正好看不见他们。 四更时分,远处天空居然飞起一支火药箭,在半空中格外地明亮刺眼。 这是出击的信号,百部投石机上的硫磺炭火泥同时被点燃,四周火光忽然亮起,城头守军便知道不对劲了,但已经来不及,只见天空中火团从四面八方向城内飞去,飞跃过城头后,火团又化作星星火点,向城内铺洒而去。 城内都是密密麻麻的大帐,一顶挨着一顶,清一色的羊毛大帐,被火一点就着。 “当!当!当!当!”城头上警钟声大作。 但羊毛大帐已经开始全面燃烧起来。 与此同时,一万两千唐军兵分两路,一东一西,城门百步外布下天罗地网,无数弓弩对准了城门。 城内烈火滔天,浓烟滚滚,吐火浑士兵在熟睡中惊醒,惊得四散狂奔,到处是黑烟,什么都看不见,很多人在奔跑中重重撞在一起,当即昏倒过去。 恐惧的哭喊声、绝望的哀嚎声、剧烈的咳嗽声,唐军士兵充耳不闻,依然向城内投掷一包包的夹竹桃树叶粉末,让城内的浓烟变成毒烟。 东西城门几乎是同时开启,吊桥已经放下,无数吐蕃士兵从城内奔逃出来,但迎接他们的却是雨点般的箭矢。 唐军主帅李邺下达过杀绝令,不接受战俘,就像吐蕃军不接受唐军战俘一样,双方皆是斩尽杀绝。 一片片的吐蕃士兵掉进了外围壕沟,壕沟宽达两丈,沟内插满了上万根尖桩,没有伤害到唐军,反而成了吐蕃士兵的噩梦。 无数士兵被箭射下壕沟,或者被挤下壕沟,立刻被锋利的尖桩刺穿了身体,当即毙命。 城外被射杀的吐蕃士兵越来越多,堆积如小山一般,两侧的壕沟都被尸体填满了。 射杀了三千余人后,出来的士兵越来越少,城内全部是毒烟弥漫,连城头上也被浓烟覆盖了。 大火已经烧了半个多时辰,这个时候,不可能再有士兵逃出来,眼看着大斗城渐渐地安静下来。 (本章完) 第八百一十二章 奇计在马 尚结赞大军还没有到兰州地界,便得到了大斗城被偷袭的消息,一万大军全军尽没,这个消息让尚结赞头大如斗,夺取金城县是他心中极为迫切之事,但如果失去了鄯州,他又绝对不可接受,尚结赞一时处于两难之中。 最后尚结赞采用了一个折中方案,大军原地不动,派大将扎布热礼率一万军去攻打洮河口,如果能攻下洮水河口,大军再东进也不迟,如果连洮水河口都攻不下来,那东征就毫无意义了。 尚结赞当即下令大军就地驻营,不再东进,他派万夫长扎布热礼率一万军去攻打洮水河口。 当天下午,扎布热礼率领一万大军和大量辎重粮草,浩浩荡荡杀向三百里外的洮水。 让我们把目光重新投向丰州,不出李邺所料,三万回纥军包围了西受降城。 大营内灯火通明,数千回纥军在忙碌地赶制攻城梯。 攻城从来不是回纥的优势,但没有办法,整个丰州除了西受降城外,再无一人,全部撤走了。 形势摆在这里,要么认怂撤回草原,要么就狠狠大战一场。 葛勒可汗当然不可能认怂,那么他只能选择和唐军大战一场。 天快亮时,回纥军耗时三天做成了一百二十架攻城梯,主要是寻找合适的木材就花了两天时间,制造的梯子很粗陋,就和在大斗拔谷制作的排筏一样。 这是回纥人擅长的,他们制造皮筏子,需要用木筏子做底,所以回纥人制作排筏很熟练,在上面钉上横档,就是一架架攻城梯。 另外还制作了两根极为粗壮的攻城槌。 上午时分,三万吐蕃列阵在北城外,葛勒可汗下达了攻城命令。 副将梅里率领一万大军为攻城先锋,数千名士兵抬着排筏攻城梯向北城冲来。 攻城梯很大,宽一丈,长达三丈三尺,十分沉重,这种攻城梯有一个很大的优点,数十人把它顶在头顶上奔跑,就相当于顶着巨大的盾牌,可以有效抵御唐军的强大弓弩阵。 “咚!咚!咚!” 在草原大鼓声中,一万回纥士兵顶一百架大型皮筏攻城梯向北城墙奔跑,城头上箭如雨发,铺天盖地箭矢射向回纥士兵,但效果很不明显,只有极少量前排的回纥士兵被箭矢射倒,几乎对进攻没有任何影响。 “停止射击!” 雷万春大喊一声,城头渐渐停止了射击。 “准备滚木礌石,准备迎战!” 雷万春厉声大喊,所有士兵都摩拳擦掌,等待着大战到来。 一万唐军中有八千人部署在北城头,另外两千人则部署在其他三座城头,防止回纥军声东击西,偷袭其他城头。 唐军以五十人为一旅,由正副旅帅负责,十旅为一营,有两名正副校尉负责,职责非常明确。 每一旅中有长矛手、弓弩手,甚至还有十名重甲步兵,这也是河陇唐军的特色,重甲步兵为守城主力,其他为协助。 攻城士兵如潮水般冲上前,一架架排筏搭上三丈高的城头,士兵蜂拥而上,回纥军也考虑到唐军会掀翻排筏,所以不惜原料,排筏做得极为沉重,唐军很难把它们掀翻。 迎接回纥士兵的是滚木礌石迎面砸下,城内的房屋几乎都是用大石砌成,拆除了一小部分,便得到了大量五六十斤的石块,成为守城的有力武器。 一片片回纥士兵被迎头砸翻,从梯子翻滚下去,但还是有不少回纥士兵躲过了滚木礌石,冲到城墙头,重甲步兵出击了,只见陌刀的寒光闪过,一排人头飞起,或者被斩为两段,尸体滚落,大量鲜血喷涌而出 渐渐地,滚木礌石也没有作用了,大量回纥士兵杀到了排梯顶端,和唐军短兵相接,双方开始了激烈的厮杀,不断有士兵倒下,又不断有士兵冲上来。 两边的马墙上,唐军弩手的箭矢如疾雨,从侧面射向回纥士兵,每一箭必有士兵中箭滚落,回纥士兵无法抵御,伤亡惨重。 葛勒可汗注视着战局进展,他当即下令道:“传我的命令,再攻上一万军队!” “咚!咚!咚!咚!” 激烈的战鼓声中,这一次是大将帝德统领,又是一万回纥军队压了上去,。 原本唐军以八千人对阵一万人,又有居高临下的压制,唐军稳稳占据了上风,但又随着新的一万回纥军队投入战场,回纥军实力大涨,战场形势渐渐扭转,唐军开始越来越吃力。 连续有三座攻城排筏的回纥士兵攻破唐军防线,冲上了城头,双方在城头上激战。 紧接着又有十几座排筏的防御也攻破了,大量回纥士兵冲上城头,双方伤亡惨重。 葛勒可汗心中着实得意,大喊道:“第三军准备出击!” 一万回纥军摩拳擦掌,准备一鼓作气杀进城内。 城头上,鹰扬郎将杨青浑身是血,跌跌撞撞跑上前道:“雷将军,伤亡太大,弟兄们快顶不住了!” 雷万春望着远处还有一万回纥军队,原本是骑兵,为了攻城,全部化身为步兵,已经列队成作战队形,即将再次投入攻城战场。 雷万春原本是想等全部回纥军投入战场,他再发信息,看来回纥军的战斗力比他们之前估计的要高很多。 他当即回头令道:“点燃烽火!” 西西受降的烽火点燃了,这是向十几里外的三万唐军骑兵报信,出击的时机到了。 葛勒可汗也看见了城头上点燃的烽火,他微微一怔,对方为什么点燃烽火,难道是在呼唤援兵。 想到援兵,葛勒可汗登时想起一事,他记得帝德说过,他们遭遇了两万唐军骑兵,但现在城头上的唐军兵力分明只有一万,那还有一万唐军哪里去了? 他现在反应过,对方还有一万骑兵一定埋伏在外围,等待机会,现在两万大军攻城,还有一万军队也没有战马,都是步兵,如果对方骑兵杀来. 葛勒可汗惊出了一身冷汗,喝令道:“传令收兵!” “当!当!当!” 收兵的钟声敲响,大量回纥士兵纷纷向后撤退。 帝德着实不解,催马奔上前问道:“可汗,我们即将攻破城池,为何突然收兵?” “唐军已经求援,外面一定有伏兵!” 话音刚落,他们便感到大地震动起来,有十几名外围骑兵探哨奔回来大喊道:“可汗!外围警戒发现了无数唐军骑兵,正向我们杀来!” 另一边也有骑哨跑来禀报,“可汗!敌军骑兵杀来了,超过万人!” “立刻撤回大营!立刻撤军!” 葛勒可汗急得大喊,他也不管攻城的手下,率领一万士兵便向大营旁的羊马城奔去,他们的战马都在一里外的羊马城内。 但奔出没有多远,只见迎面杀出了无数唐军骑兵,就仿佛大河决堤一般,汹涌杀来,为首大将铁盔金甲,手执蟠龙槊,杀气滔天,正是岐王李邺。 李邺见对方中了计,弃马攻城,这个机会他怎么能放过,唐军骑兵摧枯拉朽一般杀进了回纥士兵队伍之中。 李邺一眼看见回纥大旗下的可汗,周围还有数百名骑兵保护,他手中蟠龙槊一挥,大喊一声,“跟我杀贼首!” 一千亲兵也跟随着李邺径直向回纥可汗杀去。 数百名可汗亲兵拼死抵挡,护卫着可汗逃命,李邺索性横槊在战马上,取出弓箭,纵马斜刺里疾奔,拉弓如满月,一箭射出。 这一箭速度太快,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噗!’一箭正中葛勒可汗脖颈,强劲的箭矢瞬间射穿了脖子,葛勒可汗惨叫一声,眼看要落马,被亲兵一把扶住,两名亲兵一左一右扶住他的身体,众人纵马狂奔。 李邺也不追赶了,这一箭对方很难再救回来了。 这时南霁云和裴琇各率一万骑兵杀来,回纥军大败,被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副将梅里也死在南霁云的枪下。 副将帝德追上了可汗亲兵,一口逃出三十余里,唐军没有追来,众人这才停下,只剩下数百骑兵跟随,步兵一个都没有跟上来。 但现在他们已经顾不上步兵的死活,众人七手八脚把可汗放下战马,顿时跪在地上放声痛哭,回纥葛勒可汗早已经停止了呼吸。 (本章完) 第八百一十三章 草原变局 西受降城一战,三万回纥军被斩杀两万三千余人,包括回纥葛勒可汗也死在唐军主帅李邺的箭下,右杀大将帝德最后收拢了六千残军,带着可汗尸体仓惶北逃。 唐军随即俘获了十个后勤部落,缴获战马八万匹,羊三百余万只,以及帐篷、羊皮等大量物资。 还缴获了回纥可汗大量的个人财富,包括黄金八万两,各种名贵宝石、器皿、绸缎、毛毯等等不计其数。 俘获的十个部落大约有数万人口,最后被李邺安置在灵州、庆州和环州一带,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大大压缩了党项人的生存空间,使党项人失去了崛起了机会。 葛勒可汗之死同时也引发了回纥内讧,两个王子争夺可汗之位大打出手,由于二王子移地健得到了右杀将军帝德的支持,战胜了兄长,叶护太子被杀,移地健成为了回纥的新可汗,被尊为牟羽可汗。 尽管新可汗发誓要杀死李邺,为父汗报仇,但草原局势大变,已让回纥无法南顾。 坚昆部趁回纥内乱的机会,占领了都播部的大半土地,都播部被迫投降了坚昆,正式成为坚昆部的小弟。 而葛逻禄部也击败了思结军队,把从前的薛部落土地全部吞并,最后以思结部向葛逻禄称臣而结束了战争。 坚昆部和葛逻禄部的成功东扩,打破了草原平衡,严重威胁到回纥的生存。 与此同时,回纥军在丰州大败,可汗阵亡,也大大动摇了回纥对草原的统治,拔野古部、仆固部和骨利干部开始有了自己想法,对回纥新可汗召集军队的命令也开始阴奉阳违了。 草原就是这样,以实力说话,强者为王,一旦平衡被打破,草原又将进入动荡之期。 洮水,唐军去年修筑的工事都已经被马重英下令摧毁,辛云京索性也不再修建新的工事,而是命令士兵在洮水旁搭建一座三丈高的木台,叫做观战台。 这是什么意思?这就是蔑视吐蕃军过不了洮水,如果吐蕃军杀过洮水,他在高台上想逃就来不及了。 观战台同时也是眺望台,每天有专门的士兵手执千里眼眺望对岸的情况,一旦敌军下水,这边便能立刻发现。 唐军虽然没有再重新修建工事,却造了十艘五百石的战船和百艘快船,十艘五百石船就停泊在岸边,一旦有情况,水鬼就立刻出发。 这天上午,一名眺望士兵正在用千里眼观看对岸的情况,忽然,他看见无数小黑点下水了,士兵立刻意识到,这是吐蕃军的皮筏子下水了,他当敲响了警钟。 ”当!当!当!” 急促的警钟声传遍了大营,一队队士兵奔了出来,其中有百名水鬼,他们赤着上身,腰间带着水刺和匕首,他们上了十艘五百石的战船,十艘战船有专门的划桨手, 它们满载着水鬼向洮水中央驶去。 辛云京也上了看台,他让士兵摆下酒菜,和几名将领一边喝酒一边观战。 这是吐蕃军的第二次进攻,还是由万夫长扎布热礼统领。 第一次他派一百艘皮筏子进攻,满载五百士兵,结果全部唐军被水鬼干掉了。 第二次进攻,扎布热礼使了一个小小的计谋,他先派出五百艘小皮筏子,每筏一人,共五百人。 而五百士兵中,也有三百名会水的士兵,可以在水中和唐军水鬼一较高低。 扎布热礼的目的是声东击西,让一部分士兵缠住唐军水鬼,让另外大部士兵从另一侧冲到对岸去。 十艘五百石战船已经到了河中央,百名水鬼纷纷下水。 此时吐蕃军的皮筏子已经船只不到百步,三百名吐蕃水鬼也下了水,双方在水中展开了激战. 观战台上,一名眺望士兵高声道:“辛将军,敌军又下了一批皮筏子。” 辛云京走过来,接过千里眼细看,果然,在刚才那五百艘皮筏子的南面,又出现一批新的皮筏子,体型颇大,上面全是黑压压吐蕃士兵。 辛云京冷笑一声,对几名大将道:“这个吐蕃将领学乖了,用五百艘皮筏子缠住住我们水鬼,让主力从另一边出动。” 众人都笑了起来,这个吐蕃将领是自作聪明,难道唐军就只有水鬼这一招吗? 河陇唐军的前身是荆襄军,以水军强大出名,目前军队还有三万荆襄士兵,水性好的士兵至少有五六千人。 除非冬天,洮河结冰,唐军没有办法封锁河面,否则在任何时候,吐蕃想在水中和唐军较量,都是痴心妄想。 唐军造了十艘五百石战船,那是运载水鬼的母船,但实际上,唐军还拥有上百艘各种小舟快船,只是用水鬼出战就足够了,既然对方想要一搏,那就成全他们。 辛云京眯着眼望着对方,对方的羊皮筏子已经到了河中央,他当即下令道:“命令快船出击!” “呜——呜——” 唐军士兵吹响了号角。 只片刻,从上游驶来一百艘快船,每艘快船上有二十人,其中四人划船,其他十六人作战,每个士兵手执弓箭和短矛,船快如飞,非常灵活。 士兵们箭如雨发,纷纷射向吐蕃军的羊皮囊,这些羊皮囊就像气球一般,最怕就是弓箭,一箭可以射穿几只,很快泄了气,羊皮筏子就会失去平衡,船上士兵纷纷落水。 有的快船更是直接冲向羊皮筏子,快船上的唐军士兵用长矛戳向敌军,两三个回合就干掉一艘皮筏子。 这时,百名唐军水鬼已经干掉了另外的五百只羊皮筏子和五百名士兵,如海豚一般,迅速向这边游来,他们配合唐军快船作战,在水中宰杀吐蕃士兵。 在水中杀人要比陆地上容易得多,只要吐蕃士兵落水,水鬼从他身边游过,锋利的水刺必然刺穿他的身体,或者匕首从后面割断他的喉咙,在水中受伤,对吐蕃士兵们只有死路一条,根本就没有力量游回去了。 对于水鬼们而言,一个冲刺就能杀死几个人,陆地根本办不到。 洮水西岸,主将扎布热礼望着一只只皮筏子在水面消失,落水的士兵再也见不到,他脸色变得苍白,在水中,唐军竟然如此强大,而自己的士兵却是多么渺小和软弱。 一个时辰内,三千士兵和一千艘皮筏子全部葬身洮河,无一活口。 其实,扎布热礼就没有想清楚,他的三千士兵就算杀过岸去,又能怎么样呢?对岸可是有一万五千唐军,或许他们可以和唐军激战一场,但最后还是一样全军覆灭,只是死得没有像水中那么憋屈而已。 (本章完) 第八百一十四章 家有小女 七月初,出征整整四个月的李邺率领大军返回了金城县。 李泌、刘晏、陈焕、王昌龄等人亲自到十里外迎接主公归来。 在此之前,思结大商人薛德吉带回了三十万张羊皮,李泌等人这才知道主公布局草原之事,着实让他们佩服。 利用坚昆部和葛逻禄牵制回纥,若回纥和吐蕃结盟,他们就和坚昆结盟,有效对冲了对抗回纥带来的风险,这一招非常高明。 李邺和众人见了礼,下令临时扎下大帐,大帐中,他向众人介绍了这次北征之行。 众人听说回纥可汗居然死在战场上,都不禁面面相觑,这下漠北草原恐怕要大乱了。 李泌沉吟一下道:“按照殿下的述说,军事方面至少一两年内,回纥军不会再南下,只是朝廷那边可能会有点麻烦。” 刘晏微微笑道:“其实也不一定,关键是我们要给朝廷一个说法,殿下率军收复丰州,和回纥发生了冲突,引发了回纥的报复,两次作战都是回纥军杀入丰州,我们只是被动应战。我们占有收复领土的大义,朝廷就算再不满,恐怕也无法指责我们。” 李邺淡淡道:“公道自在人心,不用在意朝廷怎么想,再说,史思明军队还盘踞着河北和中原,朝廷自顾不暇,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闲事?” 王昌龄微微笑道:“很有可能朝廷反而会向我们借兵了。” 李泌问道:“殿下会借吗?” 李邺笑了笑道:“不用考虑大义,把它当做一场交易,那就看双方的讨价还价吧!” 说到这,李邺又问辛云京道:“洮河那边阻击敌军如何?” 辛云京躬身道:“回禀殿下,我们的战船对付吐蕃皮筏子非常轻松,卑职在洮水河口共歼灭吐蕃军三千五百余人,对方已经撤回鄯州,不过卑职不太明白,为何吐蕃主力没有来洮河,最后只来了一万人。” 李邺微微笑道:“那是因为河西军攻下了鄯州的大斗城,一把匕首插进了鄯州的后背,所以尚结赞不敢轻举妄动。 我估计尚结赞是想试一试,如果一万前锋军能夺取洮河口,他的主力大军就杀过来,如果前军拿不下,那么他的主力就会撤回去,这其实就是我先打河西和夺取大斗拔谷的战略意义所在,用河西军出大斗拔谷来牵制吐蕃军主力,我才能放心北征。” 辛云京恍然,连连点头,“原来如此,殿下的布局令人钦佩!” 李泌沉吟一下道:“殿下有没有收复鄯州的计划?” 李邺点点头,“今年计划已经圆满完成,我一直考虑明年开春后收复鄯州,把吐蕃军彻底赶回高原,今年剩下的时间好好休养生息,以练兵为主。” 李邺又询问了陇右的各种情况,这才大军重新启动,返回了金城。 时间一晃到了八月,独孤新月需要用手支撑着腰行走了,她小腹隆起明显,睡觉也只能侧卧,好在她是第三胎,经验已经比较丰富了,她会调整自己,调整生活,调整心态。 这天是旬休,但正好是秋老虎发威,天气还是很炎热,但这种炎热和夏天的闷热不一样,夏天的闷热是让人喘不过气来,而秋天的炎热,只要不呆在太阳下,就会凉快很多。 这时,大女儿抱着一只小木桶跑进来,“爹爹,我给你看这个!” “是什么?” 李邺把女儿搂进怀中,笑眯眯问道。 “你看!” 星沙举起小桶,满脸骄傲道:“是我抓的!” 李邺探头向小木桶里望去,里面竟然是两条小鱼和一只小虾。 李邺吓一跳,“你是在哪里抓的?” “在池塘里呀!” 小家伙奶声奶气道:“我用小网一点点网上来的。” 李邺心中有点不舒服了,孩子才两岁,在池塘边捞鱼,掉下去怎么办? “伱是和乳娘一起抓的吗?” 星沙摇头,“没有!我自己抓的,乳娘在旁边呢。” 李邺抱起女儿笑道:“我们一起去看看,说不定爹爹还能再帮你抓两条。” “好呀!” 星沙高兴得抱起爹爹的脸亲了一下。 小嘴亲在脸上,却软在李邺心中,一转眼,孩子两岁了,这两岁是怎么长大的,李邺发现自己似乎没有一点记忆。 他虽然公务繁忙,无暇照顾孩子,可实际上,孩子才是他心中最重要的,是他生命的延续。 这一刻,李邺下定决心,自己要尽量抽一点点时间陪孩子,陪伴她们一天天长大。 李邺抱着女儿来到池塘边,池塘里的荷花已经谢了,只有一些枯败的荷叶,一群群小鱼在荷叶下游动。 星沙挣扎着下地,跑到一个小缺口道:“爹爹,我在这里抓的。” 李邺走上前,池塘边上都是用大小不等的青石砌成,很不规则,就会出现很多小缺口,也有水,一些鱼虾会游进来。 李邺见旁边还丢了一个小网,估计也是女儿的。 李邺蹲下,拾起小网看了池塘片刻,一伸手,捞起一条彩光闪闪的小砧板鱼,小家伙在旁边欢喜得拍手,“爹爹快给我小鱼!” 李邺把小鱼放进她的小桶里笑道:“我们一起去找个鱼缸,把小鱼养起来。” 李邺牵着女儿的手走回了房间,找了个小瓷缸,装满水,把小鱼小虾养在缸里,这时,乳母王氏连忙跟过来。 李邺让王氏看好女儿,又回到池塘边,让侍女把女管家找来。 女管家姓吴,约四十岁左右,非常精明能干,王妃有身孕顾不上家里,杨玉环和清羽管不了事,全靠女管家里里外外操持,把内宅打理得井井有条。 吴氏上前行一礼,“吴氏参见殿下!” 李邺笑了笑道:“这几个月王妃身体不适,辛苦管家了。” “承蒙殿下夸奖,我做得还远远不够。” 李邺点点头,指着池塘道:“今天星沙在池塘边上捞鱼,她才两岁,万一不小心掉进池塘.” 吴氏吓一跳,连忙道:“我马上给乳娘说,不能让小县主在池塘边捞鱼了。” 李邺淡淡道:“捞点小鱼小虾其实也无妨,这是孩子的乐趣,关键是旁边要人看着,可能乳娘一个人顾不过来,我建议再安排两名侍女跟在旁边,她下次再捞鱼时,要有人拉住她的胳膊。” “我明白了,我这就安排,殿下,安排一个女护卫吧!更安全一点。” 李邺笑道:“可以,有劳管家了。” 这时,星沙拿着小网跑过来,“爹爹再帮我捞条亮晶晶小鱼,我给它做个伴。” “好!爹爹帮你捞。” 李邺搂着女儿,看准了小鱼,手一伸,又是一条五彩砧板鱼入网了。 入夜,李邺给妻子新月说起了白天之事。 新月抿嘴笑道:“我很高兴啊!做爹爹的终于开始关心自己女儿了。” 李邺惭愧道:“一晃就两岁了,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长大的?” “那是肯定的,你一出征就是四个月,其实这四个月就是她长的最快的时候,四个月前说话还不连贯,可现在一张小嘴能说会道,比一般孩子厉害多了。” “是啊!我记忆中她走路好像还不稳,现在小腿跑得可溜了,还能抓鱼了。” 新月点点头,“抓鱼的事,夫君提醒得很及时,确实要一个女侍女盯着她,这孩子太调皮了,不小心就容易出事。” “我这个宝贝女儿啊!还有一个瑶光,以后多陪陪她们。” 新月奇怪地看了一眼丈夫,微微笑道:“我要提醒夫君,你可是有三个女儿,不止两个。” “啊!”李邺这才想起,自己把玉环的孩子忘记了。 (本章完) 第八百一十五章 调船之困 李邺喜欢浓烈的暴雨,喜欢熔岩喷发的激情, 杨玉环就像一道浓烈肥美、却食之不腻的大菜,让李邺食髓知味,无法自拔。 杨玉环也一样,每一次和丈夫的激情她都会迷醉其中,全身心付出,在极度的快意中,她的魂魄俨如升上天堂。 暴风骤雨散去,夜里又变得清朗起来,杨玉环的俏脸伏在丈夫怀中,李邺吻了吻她的俏脸笑道:“把秋河抱过来,让我好好看看她。” 杨玉环抬起头,很惊讶地望着丈夫。 李邺笑了笑解释道:“今天我很喜欢孩子,疼爱了星沙和瑶光,不能把秋河忘了。” 杨玉环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连忙穿上内裙,伸手拉了一根绳子,不多时,门开了,侍女走进来,行一礼道:“请夫人吩咐!” “去让乳娘把孩子抱来!” 侍女出去了,不多时,乳娘抱着孩子移步走来,把孩子和厚厚一叠尿布一起递给杨玉环,“夫人,孩子刚喂饱!” 杨玉环接过孩子笑道:“你们去吧!等会儿我再叫你们。” 侍女和乳娘退下去了,杨玉环把孩子放在自己身边,笑道:“夫君出征的时候,我都和孩一起睡,让她感受我的气息。” “那她饿了怎么办?”李邺笑问道。 “我让乳娘搭张小床睡旁边。” “换尿布呢?” 杨玉环白了丈夫一眼,李邺这才看见旁边还有厚厚一叠尿布。 李邺望着身边这个粉雕玉琢般的小娘子,亲了亲她熟睡中的小脸蛋,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李邺也睡着了。 杨玉环却睡不着,她望了望孩子,又望了望另一边的丈夫,她心中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温馨之感,这就是家的感觉。 次日一早,李邺和往常一样来到官房,这段时间陇右比较平静,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朝廷那边也比较平静,自从他给三名权宦送了例银后,很多涉及河陇的不利奏章或者弹劾最后都不了了之。 像李辅国、鱼朝恩这种权宦,说他们误国、祸国都对,说他们祸国殃民、死不足惜,也一点不夸张,但他们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真小人,他们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当李邺成为他们的重要财源,他们就会千方百计替李邺开脱,保护自己的财源不受影响。 至于李邺割据河陇,严重损害朝廷的利益,他们却丝毫不在意,比起他们个人的利益,朝廷利益算什么? 季寿春送来一盏茶,笑道:“上次殿下要找的官员和船工,已经找来了,现在在候见房,殿下要见他们吗?” 李邺点点头,“带他们去参谋房!” 参谋房其实就是地图房,收藏了朝廷制作的数十部沙盘,其中大部分堆放在兵部的仓库内吃灰,属于兵部的备份沙盘,所有沙盘都要制作两份,一份给使用者,一份交由兵部保管,兵部要保管的东西太多,就把它们堆放在一个角落里,再也不不闻不问。 岳父独孤烈把它们弄出来,交给了李邺。 李邺来到参谋房,参谋房内的沙盘已换成了陇右和中原,他走到中原的沙盘前凝视三门峡,他一直想将一批襄阳的中型战船运到陇右来,理论上是可行的,从扬州走运河到黄河,再走黄河到兰州。 但这里面有三个节点难以克服,一个是中原被敌军占领,之前是安禄山,现在是史思明。 另一个节点是三门峡,这是大自然的阻碍,第三个节度便是朔州被吐蕃占领。 现在第三个节点已经没有了,只剩下第一和第二个节点,不久前他得到消息,李光弼的军队击败田承嗣,收复了汴州,加上宋州一直控制在唐军手中,那么从长江到黄河的通道就打通了。 现在只剩下第二个节点,那就是三门峡,三门峡太险要了,基本上都是十船七毁,一直是制约朝廷漕运和关中发展的最大绊脚石,朝廷没有办法,只有在三门峡一段走陆路,修建中转仓库。 如果李邺想把荆襄船只送到陇右,唯一的麻烦就是三门峡,以前李邺还担心陇右和朔方之间的高山峡谷,但事实证明,它们可以走皮筏子,只是没有纤夫,如果能解决了动力,那问题就迎刃而解。 荆襄有五百多艘车船,动力就可以解决了。 但三门峡也不是所有船只不能走,李邺记得少年时乌鸡郎说过,他们就是运货的,从长安到洛阳,每次都要经过三门峡,十几多年都平安无事,最后是因为新伙计经验不足,导致船只在三门峡撞山,船毁人亡。 说明三门峡还是可行的,关键怎么走? 这时,季寿春带着一名官吏和两名中年男子走进来,官吏叫刘行远,是陕州治河官,专门负责三门峡这一块的水文监测,两名中年男子便是船工了,黄河上行船二十几年,对三门峡了如指掌,他们三人是李邺父亲李岱帮忙找来的。 三人跪下磕头行礼,“参见岐王殿下!” 李邺请他们起身,笑道:“请你们来陇右,其实就是了解一下三门峡的情况,当然会有笔生意请伱们做,事成之后,每人能赚五百贯钱。” 刘行远急道:“殿下,卑职不是为了钱。” “我知道,我这里缺少一名都水官,监控陇右的水文,并教授一批学生,但我们没有这方面的人才,才把你请来。” “小人愿为殿下效力!” 李邺点点头,指着沙盘道:“我给你们说,我最近想把一批船只从荆襄转运到陇右,李光弼将军收复了汴州,船队就能从长江驶入黄河了,但过三门峡是个难题,所以才把你们请来。” 一名最年长的老船工道:“殿下,从这种地图上看,过三门峡不难,这么宽的河道呢!但它没有把水流的情况显示出来,三门峡有两大危险,一个是暗流,一个是河底暗礁。 朝廷的漕船为什么过不了三门峡,因为它是一串几百艘,除了首船可以由船工掌控,但后面的几百艘漕船就只能跟随水流,偏偏水流就会引导它去撞山,所以过三门峡的第一个难点,就是要克服水流,不能让船只受水流的控制,每艘船都要独立,都要有经验丰富的船工掌舵,这才是几百艘船过三门峡的关键。” 另一名船工也道:“我补充一点,三门峡过不了大船,水下有暗礁,满载货物的大船很容易撞上暗礁倾翻,也不是一定过不去,那就要一点点地航行,专门有人盯着水面,指挥方向,才能擦着暗礁过去,如果遇到最常见的河面起雾,那就是九死一生了。” 李邺连忙问道:“大船是指多大的船?” “一千石以上的货船,如果满载货物就不行。” 李邺负手来回踱步,他要调用的船只都是一千石的车船,但他想顺便运一批张平从江南采办的粮食过来,这就有点麻烦了。 刘行远在一旁道:“殿下的船只如果比较大,而且有货物,可以有两个办法解决。” “什么办法?”李邺回头问道。 “一个是船货分离,货物走陆运,绕过三门峡,船只走水路,过了三门峡后再装船,目前包括朝廷都是这样做的。” “第二个办法呢?” “第二个办法就是摧毁暗礁,天宝七年,殿下的祖父就下令让三千石大船装上铁撞头,去撞击水下暗礁,可惜没有成功,力量还是弱了一些。” 这时,李邺脑海一闪,他想到一个办法。 (本章完) 第八百一十六章 发现卧底 李邺想到是火药。 之前安禄山动用了火药,做成了瓷火雷,利用爆炸时的淬毒铁钉来杀伤敌军,但后来就难以为继了,原因是原材料供应不上。 李邺之前也同样遇到这个原料来源问题,现在他通过大商人梁家,间接控制住了绵州老君山的硝石来源,梁家就成了李邺的白手套,源源不断将开采出来的硝石原料运到陇右进行提纯,再配制成火药。 不过现在火药在李邺手中,也只是一个燃烧剂的作用,用来补充猛火油的不足部分。 比如火油是液体,使用不方便,制成火油泥最大的问题就是不稳定,时间久了就会失效。 那么用火药为燃烧剂就不会有问题了,在火药中混入砒石粉,制作毒烟弹,比夹竹桃还要厉害。 虽然火药可以制作成纸火雷、木火雷和瓷火雷爆炸,但威力还是太小,费事费力却伤不了几个人,最多是毒钉飞射可以伤人伤马,成效太低。 所以在铁火雷没有研制出来之前,李邺并不考虑火药爆炸在军事上的运用。 但李邺知道,还有一个办法可以提高火药的爆炸威力,那就是以量换效果,比如三百斤的瓷火雷爆炸,其威力可以把城墙炸塌,只是一次爆炸就要耗用半年的火药产量,成本太高了,如果产量上去了,偶然用来治理三门峡的暗礁,倒也是可行的。 虽然有了火药炸礁石的办法,李邺也暂时不打算使用,陕州不是他控制之地,过早泄露了火药的秘密,会引来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烦。 想到这,李邺点点头道:“由陆路走也可以!” 李邺又对季寿春道:“带他们三人去陈长史那里,具体怎么做,陈长史会安排好。” 季寿春带着三人出去了。 李邺回到官房喝了口茶,这时,一名从事在门口道:“内卫李将军来了。” “让她进来!” 片刻,李成华快步走进来,躬身行礼,“参见殿下!” “有什么重要事情吗?” 内卫虽然是李邺直属,但没有重要事情,李成华也不会主动来汇报。 “汇报殿下,卑职终于查到了天子监视殿下的耳目。” 李邺点点头笑道:“不容易啊!锲而不舍,查了半年,终于查到了,是哪里?” “回禀殿下,就是黄河酒楼!” 李邺一怔,“之前不是说和它无关吗?” 李成华苦笑道:“之前我们方向查不错了,去查黄河酒楼的掌柜和东主,把他们老底查遍了,又监视了两个月,他们确实没有问题,所以就放过了黄河酒楼。” “那怎么又回头调查黄河酒楼呢?” “我们该查的地方都查遍了,都一无所获,后来我们几个首领分析案情,找来找去,发现还是黄河酒楼的嫌疑最大,我们又重新调查黄河酒楼,发现六个伙计居然都是账房聘来的,卑职问了掌柜,掌柜说,他和东主都不是兰州人,担心得罪地头蛇之类,所以东主就招了一个本地人做账房,账房又给他们介绍了六个伙计和两个厨师,酒楼就支撑起来,但实际上,只有两个厨师是本地人,这个账房和六个伙计都不是本地人,而是长安人。” 李邺笑道:“看来这个账房才是关键人物!” 李成华点点头,“殿下说得一点没错,这个账房才是关键人物,我们盯住了他,很快就有收获,此人在秘密收集情报,六名伙计也配合他一起搞情报,他们七人才是完美一伙。” “原来如此。” 李邺笑了笑,“那你有什么想法呢?” “卑职想他变成我们的人,他送的情报都是我们审核过的,对我们没有影响的情报。” 李邺欣然笑道:“这个想法不错,我支持!” “谢殿下支持!” 黄河酒楼的账房姓贾,三十余岁,长安万年县人,实际上他是长安天机楼派来的情报探子,五名手下也是赫赫有名的神雕卫武士,他们的任务就是负责监视李邺,监视河陇节度府。” 这家酒楼的东主是陇州人,有权势人向他推荐了贾掌柜,他得罪不起,当然只能使用,这一点,连掌柜也没有告诉。 但东主做梦也想不到,贾帐房居然是天机楼的暗探。 下午时分,帐房贾信和往常一样从黄河酒楼里出来,他这个帐房也就是中午和傍晚忙一阵,忙着收钱找钱,掌柜是去招呼客人,不管收钱之事。 贾信在金城县也有半年了,他实际上是个长安破落户,读过几年书,能识字,被天机楼招募进去,培训了几个月便被派到金城县做情报探子。 所以很多破落户时带来的坏毛病也没有改掉,比如好赌好嫖,一有时间就会去赌馆青楼。 贾信在路边等了片刻,招手叫停了一辆牛车,他钻进牛车,吩咐道:“去江南赌馆!” 忽然他感觉身后有人,不等他反应过来,耳廓被劈了一掌,他当即便晕过去了。 等他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坐在一张宽椅上,手脚都被绑住,周围光线昏黑,这是一间小屋子,没有窗,只点了一盏油灯,周围站了几名彪形大汉,目光像刀一样盯着他。 “你们是什么人?” 贾信忽然见墙上挂满了各种刑具,他的双股顿时一阵战栗。 这时,走进来一个身穿黑色武士服的女人,冷冷道:“首先你想想自己是什么人?伱自然就明白我们是什么人了?” “你们是内卫?”贾信脱口而出。 黑衣女人点点头,“我就是内卫统领李成华!” 贾信大脑嗡的一声,完了,他知道自己被发现了,自己隐藏得那么好,居然还是被发现。 “你们.你们想要做什么?” “你说呢?” 李成华冷冷道:“你和五名伙计企图谋杀岐王殿下,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 贾信吓得拼命摇头,“没有,我们是只是收集情报,绝没有想过刺杀岐王殿下,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李成华是这一行的专家,她只是稍微试探一下贾信,便把他的斤两掂出来了。 此人完全是一个外行加怂货。 (本章完) 第八百一十七章 重要消息 具体审问由副手谢森负责,不到一个时辰,谢森便来见李成华。 “这个人去年十月还长安的破落户,吃上顿没下顿,到处骗吃骗喝的无赖,后来加入了天机楼,培训几个月就派来金城县了,我威胁他说要动刑,他就吓得屁滚尿流,什么都招了,也愿意和我们合作,真不知道天机楼招的都是什么角色?” 李成华淡淡笑道:“天机楼是前年才成立,一个宦官掌控的监视机构,本来就没有什么底蕴,也没有培养什么人才,他们只会招募一些底层下作的人,给重要官员做武士、车夫、侍女之类,然后监视他们,这个贾信虽然是个怂货,但他必然有特长,才会被招进天机楼。” “统领说得没错,他确实有特长,据他交代,他是因为读过书,字写得不错,才被天机楼招进去,天机楼的人大部分都不识字,所以他很被器重,成为甲等暗探,才会派到金城县。” 李成华点点头,又问道:“他们收集什么情报?” “他说主要是公开情报,比如殿下去哪里作战,河陇有哪些官员,文吏考试的录取名单等等,然后在酒楼内听官员聊天,他们也能收集些一些情报。” 李成华又追问道:“除了他们七个人外,有没有继续发展暗线,比如收买重要人物府上的下人之类?” 谢森点点头,“他说他们下一步的任务就是收买下人,监视重要人物,首当其冲就是收买岐王府的下人,但现在还没有开始实施。” 李成华负手走了几步道:“其实我并不担心这个信贾的怂货,而是他的六名手下,一看都是会武艺之人,他们应该是天机楼的神雕武士。” “统领担心他们是刺客?” 李成华点点头,“如果只是收集普通情报,没必要派会武艺的人过来,而且派一个没有丝毫经验的人来当首领,本身就有点滑稽,我怀疑那六人其实另有任务,甚至连这个贾信都不知道,这个贾信其实只是一个名义的首领,没有经验,也看不懂那六人的真实目的。” 谢森担忧起来,“有时候殿下会去黄河酒楼吃饭,其他重臣也会来,如果他们下毒或者刺杀,那就让人防不胜防了。” 李成华咬牙道:“立刻行动,把那六人全部抓捕,用我们的人替代,连同厨师一起抓捕。” 贾信被释放回去,他立刻召集所有人,包括六名伙计和两名厨师,理由是东主要发赏钱。 当众人兴致勃勃来到后院领钱,看到的却是数十支军弩对准了他们,整个后院都被包围了。 三名伙计使个眼色,转身便向门外扑去,刚冲到门口,从外面杀进十几根长矛,将三人戳翻在地,内卫士兵一拥而上,将伙计和厨师都捆绑起来带走。 当即又来了六名伙计和两名厨师,掌柜看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被狠狠教育一番后,一切都和往常一样照常营业,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次日上午,李成华再次向李邺汇报了最新情况。 “启禀殿下,我们已经完全审理结束,账房贾信的任务是带领六名伙计收集情报,但六名伙计都是神雕武士,他们除了收集情报外,还会执行其他任务,主要是以暗杀为主,但目前任务还没有派下来。” 李邺缓缓道:“你把他们都抓了,那会不会影响他们接受任务?” “回禀殿下,我们详细审问了,不会有任何影响,他们彼此都不认识,只靠腰牌和彼此的代号辨识,这些都问清楚了,我们的人完全可以冒充他们。” “那送情报呢?” 李邺又问道:“如果送情报去京城,会不会被发现?” “回禀殿下,是长安天机楼派人过来取情报,他们不进京。” 这还差不多,李邺点点头,“就按照目前的方案继续延续下去,如果情报发生变故,再向我汇报!” “卑职遵令!”李成华行一礼走了。 李邺负手走到窗前,其实他心知肚明,李辅国是不会刺杀自己,自己可是他的重要财源,李辅国这种权宦怎么可能把财源掐灭? 其实有李辅国在,就算自己去了长安也会安然无恙。 这时,记室外参军温景年进来道:“殿下,外面有个姓薛的思结大商人求见,他说替殿下执行过任务去坚昆。” 是薛德吉来了,李邺还正要找他,他便点点头笑道:“快快请他进来!” 不多时,皮肤黝黑的大商人薛德吉被领进了官房,手按在胸前躬身行礼,“愿太阳神保佑殿下!” 太阳神是萨满教的神,目前草原各民族都信奉萨满教,所以草原人会信奉狼、熊、鹰各种动物,这些其实都是萨满教的神,但太阳神和地母神是萨满教最重要的神祇。 李邺也回一礼,笑道:“请坐!” 薛德吉在小凳上坐下,有茶童进来上了茶。 李邺微微笑道:“我已经得到报告了,非常感谢薛东主不远万里替我前往坚昆送物资和信件,我再次感谢!” 薛德吉满脸感慨道:“听说殿下在丰州一战,回纥可汗都阵亡了,这可是草原上天大的事件啊!” “薛东主知道后续的情况吗?” “我就是来给殿下汇报的,我同父异母的兄弟从回纥过来,他告诉我,回纥的两个王子为争夺汗位发生了内乱,死了一万多人,大王子一家被杀,小王子继承了回纥汗位,自称牟羽可汗,但坚昆部和葛逻禄部同时向东方的都播部和思结部发动了进攻,占领了大片土地,两个部落都投降了。” “那回纥大军呢?有没有发动反击?”李邺问道。 “听说回纥在思结和都播边界各屯兵五万,和坚昆军队、葛逻禄军队对峙,牟羽可汗又紧急召集其他部落出兵,但拔野古和仆固都找各种借口不愿出兵,不过听说战争也没有打起来,坚昆和葛逻禄都退兵了。” “然后呢?” “然后至少十年内回纥不敢窥视大唐了,但听说他们还是派了一支使臣队伍去见史思明了。” 李邺不由重重哼了一声,还是贼心不改,还是想借史思明的手来掠夺唐朝利益。 李邺点点头,“感谢薛东主及时相告,这个消息对我太重要了。” 李邺随即派人去把仇玄找来,他先去了参谋室。 不多时,仇玄匆匆赶来,躬身行礼,“参见殿下!” 李邺正在沙盘前查看,他点点头道:“请问仇司马,如果回纥军再次南下进入大唐,如果不走朔方,他们还会有几条通道?” 仇玄当即回答道:“那就是只能走云中进入河东南下。” “如果回纥要出兵助史思明呢?”李邺又问道。 仇玄沉思片刻道:“如果回纥出兵,那就可能走居庸关进幽州,从河北南下。” 李邺点点头,“不光是有可能,我还要随时掌控他们的动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卑职明白了!” 仇玄当然明白,殿下的意思是,时刻监视回纥军。 (本章完) 第八百一十八章 酒楼定策 中午时分,李邺请李泌和刘晏到黄河酒楼小酌。 虽然昨天黄河酒楼抓了人,但今天还是正常营业,贾信依旧愁眉苦脸地坐在收钱台后,一名伙计在远处监视着他。 掌柜和往常一样热情地招呼客人,几名伙计全部都换了,而且还多了几名跑堂卖酒的美貌胡姬,酒楼内一下子有了生趣。 掌柜满脸陪笑把李邺三人请到二楼雅室,一名伙计模样的人前来行礼,“参见殿下!” 李泌和刘晏都愣住了,李邺笑道:“这位是我们内卫郎将金效安,算是酒楼的总监吧!” 李邺又问道:“酒楼还正常吧?” “回禀殿下,一切正常。” 李邺点点头,“你们就监视一个月,一个月后留一个人就行了。” “遵令!” 金效安行一礼,退了下去。 李泌反应过来了,问道:“这家酒楼有问题?” 李邺笑着解释道:“酒楼本身没有问题,只是里面的一部分人是天子派来监视我的,只留了一人,其他都被一锅端了。” “留的是谁?”旁边刘晏警惕问道。 “那个收钱的账房,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 两人点点头,李泌又问道:“是不是我们很多消息都被传到长安了?” 李邺取出一份清册给他们,“这是内卫整理出来的,他们所有情报的清单,你们看看吧!” 李泌接过细看,刘晏也凑上前,清单里的内容都是普通级的,不是机密,比如夺取大斗拔谷,收复河西走廊,这是公开的消息,但杀敌多少,伤亡情况,驻军多少,这些都是机密,上面就没有显示。 再比如在丰州大败回纥军,河陇的官员和很多百姓都知道,但战场上杀死回纥可汗就属于机密了,清单上也只是丰州大败回纥军一条,不过收复朔方也在上面。 李泌把清单递给刘晏,对李邺道:“虽然没有细节,但估计这些消息传到长安,也会引起掀然大波。” 这时,两名酒保送来了酒菜,刚才的金效安道:“请殿下放心,酒菜都没有任何问题!” “好!辛苦你们了。” 李邺给李泌和刘晏斟满一杯酒,三人喝了一杯,又尝一点菜,李泌笑道:“感觉比从前的好一点了。” “厨师也换成我们自己人了,保证安全。” 刘晏叹息道:“想想还是有点后怕,这家酒楼我以前天天来,居然是朝廷的情报点,要是他们下毒,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李邺点点头,“所以我过几天我打算把这家酒楼全部接过来,让外人做,我不放心!” “最好是这样,这座酒楼中午几乎都是我们的官员。” 三人又喝两杯酒,李邺沉吟一下道:“我有个想法,想和二位军师商量一下。” 两人对望一眼,笑道:“宴无好宴,殿下的酒果然不能白喝!” 李邺也笑道:“请客是诚意,随便说点事!” “殿下请说,什么想法?” 李邺这才对二人道:“今天上午薛德吉来找我,就是那个替我去坚昆出使的商人,他告诉我一些回纥的最新消息,可汗确实死了,两个儿子争位,现在是小儿子上位了,叫做牟羽可汗,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他派使者去找史思明了。” “他们要出兵助史思明?”刘晏立刻反应过来。 李邺点点头,“应该是的,他们始终不甘心,始终想掠夺人口和财富!” “恐怕掠夺人口财富只是其一。” 李泌缓缓道:“听殿下的描述,这个牟羽可汗似乎得位不正,那么他出兵大唐很大程度上是打着为前可汗报仇的旗帜,我估计他还会拉上其他部落一起去抢掠人口。 但他又不能出兵太多,否则会被坚昆和拔汗那趁虚而入,我估计总兵力人数在两到三万左右,时间应该在明年春天。” 刘晏也道:“殿下,军师说得对,牟羽可汗得位不正,他会笼络其他部落,一起出兵分赃是最好的手段,让其他部落得到甜头,才会拥戴他,才能巩固他的汗位,卑职估计他们会大肆抢掠河北,史思明为了得到回纥支持,肯定不会管,河北必然会生灵涂炭,大量妇女被掳走。” 李邺叹口气,“这就是我想给二位商量的事情,我打算出兵河北,痛击回纥军。” “但明年开春后,殿下准备出兵鄯州,这是打算两线作战吗?” 李邺摇摇头,“吐蕃可以缓一缓不急,我打算把甘州之军增加到三万,然后再用战船封锁洮水,吐蕃军也无法突破河湟。” 李泌沉思一下道:“这里面有个很现实的问题,如果按照殿下的部署,我们的兵力明显不足,陇右、河西也同样人口不足,殿下去哪里补充兵力?” 李邺有点无奈道:“我们扩张有点急了,兵力确实跟不上,我考虑派人去关中、巴蜀招兵,军师觉得可行吗?” 李泌摇摇头笑道:“殿下此举无异于是黄鼠狼窝里偷鸡,兵源可是重中之重,关中同样兵力枯竭,朝廷已经去关内道各州募兵,不会允许我们再分一杯羹,巴蜀那边更不会容许,我们费钱费粮募了军队,最后却给永王做嫁衣,我劝殿下不要打这个主意。” “殿下,我倒是有一个募兵的好办法!”刘晏微微笑道。 “刘司马请说!” 刘晏不慌不忙道:“既然殿下考虑出兵河北,那么就可以禀明朝廷,救援河北难民,建一条救援通道,把大量河北灾民引到朔方和陇右,既可以保民,又得到兵源,岂不是一举两得?” 李邺眼睛一亮,从河北募兵,这是个好办法,他沉吟一下道:“办法好是好,就是路程太远,怕难民支撑不住。” “殿下,难民支撑不住,都是因为生病和饥饿,我们建立难民通道,路上建立保障点,有药汤和食物供应,有帐篷休息,有大车帮助老人和孩子,难民就能支撑住了,到了黄河岸边,再坐上船只,殿下从南方弄来的船只,我估计那时也到了。” “好办法!” 李泌赞许道:“这是一个绝妙良策,既可得兵源,又可收天下民心,我觉得可行。” 李邺点点头,“关键是朝廷那边!” 刘晏的眼睛笑眯成一条缝,“殿下在朝廷布了那么多局,朝廷那边还不好办吗?” 三人一起默契地笑了起来,李邺微微笑道:“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去一趟朝廷。” (本章完) 第八百一十九章 紧急运作 长安崇仁坊,和平康坊一样,这里也是酒楼集中之地,大大小小的酒楼数十家,都集中在崇仁坊的主街前半段,而主街的后半段,则聚集了上百家各州的进奏院。 大街上人来人往,喧嚣热闹。 河陇节度府的进奏院占地约五亩,它前身就是哥舒翰设立的陇右、河西节度府进奏院,是整个进奏院中最大的一座,有一座很大很气派的牌坊。 进奏院不仅是驻京办,同时也是客栈和邮局,有八十间上房,来京城办事的官员、进京赶考的贡士都会住在这里,还有很多大量信件也需要他们派送。 目前进奏院有十几名长驻官员,主官是颜泉明,上午时分,几名送信人骑马疾奔而来,“八百里加急,闪开!” 崇仁坊内的百姓早已习惯了这种疾速奔马送信,天天都有十几拨,众人纷纷闪开,让出了道路,几名骑马人打马疾奔,片刻冲到进奏院前,翻身下马,快步走进了河陇进奏院。 信使将一只红色的密封包裹交给官员,信使不是驿站信使,而是陇右节度使府派的专门信使,说明东西十分重要,官员让人安排信使食宿,这才匆匆来到官房,将包裹交给颜泉明,“使君,是陇右专门送来的加急件!” 颜泉明连忙用刀把布包挑开,里面是两份节度府的奏折,一个小布包和两封信,其中一封信是给颜泉明的,而另一封信却是给独孤明的,奏折是给尚书省。 颜泉明打开纸条看了看,便道:“安排马车,我去独孤驸马府。” 后堂上,独孤明仔细地看着李邺的亲笔信,李邺的信写了足足三页,详细叙述了他的思路和策略,需要独孤明这边配合他。 独孤明点点头,对颜泉明道:“岐王殿下需要采购大量金银花,我来安排吧!” 颜泉明叹口气道:“岐王殿下想让我劝二叔去陇右,很难办啊!” 颜泉明的二叔便是颜真卿,刚上任浙西节度使,和江淮都统李峘关系不睦,被李峘弹劾擅动兵马,天子李亨立刻下旨封颜真卿为刑部侍郎,将其诏回长安。 独孤明微微笑道:“听说你二叔被改任为刑部侍郎?” 颜泉明苦笑道:“我叔父认为淮西节度副使刘展要造反,要求江东各州做好战备,江淮都统李峘却弹劾叔父擅动兵马,一言难尽。” 独孤明叹息道:“颜公为人太耿直了,是朝廷难得的名臣,可惜未遇其主,惜哉!” 颜泉明迟疑一下,“或者请岐王殿下推荐我叔父去陇右任职,由朝廷任命,我二叔就会去了。” “这和岐王殿下的期待不是一回事,关键是你叔父能不能接受效忠岐王,而不是效忠天子,这才是关键。” 颜泉明半晌道:“我找机会和叔父谈一谈吧!” 独孤明又缓缓道:“李峘找借口弹劾你叔父,其实是天子授意的,伱叔父支持太子殿下,已经成了李辅国的眼中钉,他回来后让他当心,谨言慎行,不要被阉党抓住把柄。” “感谢独孤驸马提醒,我一定会叮嘱叔父,我先告辞了。” 待颜泉明告辞走了,独孤明把管家找来,把一个小的密封包裹递给他,“你去一趟李辅国府邸,把这个包裹给他,就说是岐王殿下给他的,事关重大,一定要交到李辅国本人手上,他若不在府上,你要么等候,要么拿回来!” 管家接过包裹点点头道:“老爷放心,一定办妥!” 管家匆匆去了,独孤明又仔细看一遍李邺的信, 他也有点震惊,这两天关于回纥的事情,朝中闹得沸沸扬扬,回纥长驻长安使者控诉河陇唐军在丰州阻挠回纥军南下,并杀死了数万回纥军队,导致可汗忧虑成疾病亡。 回纥已经全部撕毁了和唐朝签订的所有协议,回纥使者也愤然回国。 朝廷上下一片哗然,纷纷亲自谴责李邺不顾大局,破坏唐回关系,要求严惩李邺的擅自出兵行为。 独孤明现在才知道,原来回纥可汗是在战场上被唐军杀死,简直太让人惊讶了,大唐有这样的军队,何愁史思明不灭? 李辅国正好在府中,他吃完晚饭又要赶回大明宫,听说独孤明派管家给自己送来一个包裹,非要亲自交到自己手中,李辅国立刻心领神会,一定是李邺找自己。 他当即命令小宦官把独孤府管家带来见自己。 管家行一礼,把包裹交给李辅国,“我家主人没有什么话交代,这里面有一封信,李公看信便可。 李辅国让手下取一两银子打赏管家,管家心中鄙视,但依据装成千恩万谢走了 李辅国打开了包裹,里面是一封信,果然是李邺的亲笔信,旁边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黄金盒子。 李辅国顿时兴致浓厚,他拾起黄金盒子慢慢打开,顿时璀璨的光芒闪烁他的眼睛,里面竟然是宝石,颗颗都是极品宝石,足有三十余颗,品质比他收藏的宝石都要好。 李辅国对财宝极为贪婪,他收藏了无数宝石、玉石、珍珠之类宝物,而这三十颗宝石品质之高,一颗至少价值数千贯,简直让他心花怒放,笑眯了眼睛。 里面还有一张纸条,上写:‘缴获回纥可汗的战利品,与公共享。’ 李辅国当然知道李邺不会白白给自己几万贯钱的财宝,一定是有所求。 李辅国打开信,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他点点了头,要求不是很难,可以操作。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点底线李辅国还是有的,光拿钱不做事,以后谁还给他送礼? 李辅国把信扔进铜炉烧了,把宝石放进自己宝库里,这才匆匆回宫了。 这几天天子李亨十分恼火,他当然是在生李邺的气,一是李邺擅自攻占了朔方,虽然收复朔方是好事,但没有经过自己同意就擅自出兵,这更让李亨痛恨。 擅自收复朔方倒也罢了,偏偏还北上丰州和回纥开战,自己还在眼巴巴在等着回纥军南下助战,李邺居然和回纥军大战,触怒了回纥,取消了所有合作,包括出兵援军计划,这让李亨怎么不恼羞成怒。 更让李亨担心的是,回纥原本是要出兵和史思明合作,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派仆固怀恩去和回纥谈判,最终说服回纥支持大唐,不料被李邺给搅黄了。 想到一番心血就这么被毁了,李亨杀人的心都有了。 这时,一名宫女上前小声道:“陛下,阿翁来了,说有重要事情!” 李亨心烦意乱,本来想说不见,但心念一转,叹口气道:“让他在外殿稍候!” (本章完) 第八百二十章 关键点拨 李辅国快步走进凝香殿,一般天子在妃子的寝宫时,李辅国不能随便进入,必须要提前禀报,别的地方他就不需要禀报了。 李辅国在外殿来回踱步,这时李亨迈步走出来,“这么晚,司马还有什么急事?” “老奴是来给殿下解忧!” 李亨点点头,“你说吧!朕的心情确实很不好。” “就在刚才,老臣得到天机楼传来的一个消息,有几个回纥商人在酒楼议论,说回纥可汗亲自率领五万大军讨伐李邺,李邺以三万军队迎战,把回纥大军打得几乎全军覆灭,回纥可汗也死在乱军之中。” 李亨吓一跳,“回纥可汗不是病死的吗?” “陛下,回纥可汗身经百战,一场战败而已,怎么会病死?回纥人不肯说实话罢了,老奴倒是认为回纥可汗极有可能死战战场上。” “那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坏了朕的大计。” 李辅国笑了起来,“陛下,回纥军连李邺军队都战胜不了,陛下还求他们做什么,不如直接让李邺去灭史思明,不是更好吗?还不用付出那么沉重的条件。” 李亨顿时沉默了,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是啊!李邺的军队那么强大,连吐蕃和回纥都能击败,为什么不借用他的兵力? 其实李亨很不喜欢求李邺,李邺要价太高,搬一次家,就成了陇右、河西的土王,若让他再去打史思明,他不知又会提什么条件出来? 李辅国很了解李亨,他又旁敲侧击道:“老奴一直反对和回纥合作,老奴很担心,若回纥人把洛阳坏了,陛下怎么向列祖列宗交代?” 李亨的脸刷地变得苍白,洛阳是东都,那里有皇宫,有太庙回纥军队在洛阳烧杀抢掠,皇宫还保得住吗? 良久,李亨叹了口气,“朕就担心李邺要价太高。” “陛下,把李邺请到长安来谈一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还有他父母再劝一劝,应该不会有太高的条件,老奴估计,他的条件是再兼任朔方节度使,其他还能要什么,如果他能灭了史思明,最多再封他一级亲王。” 李亨缓缓道:“他若能灭了史思明,封他一级亲王,朕也愿意,就怕他灭不了。” 李辅国阴阴道:“陛下,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不管是哪一伤,不都是陛下所期待的吗?” 李亨顿时如梦方醒,借史思明来削弱李邺,何尝不是一招妙计,最好是两败皆伤。 李亨点点头道:“司马提醒得好,明天朕就和大臣们谈一谈。” 次日上午,李亨通知众相国前来御书房议事阁,举行紧急军政议事。 不多时,五名相国齐聚议事阁,众相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都是在窃窃议论。 新任相国萧华低声问李岱道:“敬文兄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李岱心知肚明,十有八九与陇右有关,据说今天一早省台收到两份陇右的奏折,邺儿背后应该有安排了。 “我也不太清楚,或许和回纥有关系。” 萧华点点头,“其实回纥不来是好事,否则洛阳百姓可就生灵涂炭了。” 旁边第五琦冷笑一声,“回纥怎么可能舍得放弃这么丰厚的利益,他们肯定会从史思明那边索取。” 这时,侍卫高喊一声,“陛下驾到!” 众人纷纷起身,天子李亨快步走进了议事阁,众人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各位爱卿免礼,请坐!” 众相国在榻上坐下,李亨也坐下,立刻问执政事笔裴冕道:“省台那边可有陇右的奏折?” 执政事笔三个月一换,李岱前几天交棒给裴冕。 裴冕连忙躬身道:“有两份,今早进奏院刚送到省台。” “什么内容,裴爱卿看了吗?” “微臣刚刚拿到,还没有来得及细看,好像一份是军报,另一份不知!” 李亨也一直在等李邺的军报,朔方和丰州发生那么重大的事件,李邺无论如何都要向朝廷汇报。 “立刻让人去把两份奏折都拿来!” 裴冕起身出去,吩咐了一名宦官,宦官撒腿向尚书省奔去。 节度使虽然是直接向天子汇报,但所写的报告也要通过省台,省台抄写一份转给政事堂,正本直接呈给天子,不用经过政事堂讨论,但政事堂也有权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副本就是给他们的。 李亨又缓缓对众人道:“这两天朕一直考虑回纥之事,虽然河陇军拦截并击败回纥,让朕很恼火,但朕也暗暗松了口气,至少洛阳保住了,要不然放纵回纥军在洛阳烧杀抢掠,朕无颜去见东都百姓。” 韦见素接口道:“陛下说得对,丰州之事有利有弊,而且现在都是回纥一面之词,我们并不知道真相,微臣推断,李邺率军收复朔方后,又直接去收复丰州,没想到丰州被回纥占了,双方发生了冲突,回纥吃了亏,大军南下报复,结果又被击败,甚至败得很惨,否则回纥可汗不至于病死。” 这时,宦官取来了两份奏折,一起呈给天子李亨,李亨慢慢展开,正式军报内容很多,分为河西、朔方和丰州三部分,但李亨现在关心的是丰州。 他粗粗看了一遍,和昨晚李辅国说的完全一样,回纥商人的谈话是真实内容。 李亨对韦见素笑道:“韦相国的推断很正确,就是收复丰州引发了争端,最后两军在西受降城大战,四万河陇军大败四万回纥军,连回纥可汗也死在乱军之中。” 议事阁内顿时一片哗然,原来回纥可汗竟然是死在战场之中,太出人意料了。 李亨心情好了起来,他捋须又笑道:“朕有个想法,为什么我们不让河陇军去对付史思明,连回纥军都不是他们对手,为什么我们要舍近求远,去求回纥人?还要答应那么屈辱的条件!” 议事阁内顿时活跃起来,萧华笑道:“陛下明鉴,微臣在淮西就知道,岐王甚为爱民,在襄阳给每一个孤寡老人都发粮米,他统领的军队秋毫无犯,由他去平叛,是洛阳百姓和河北百姓之福也!” 韦见素也道:“陛下可以宣召岐王进京,大家一起商议破敌之策。” 李亨点点头,“韦相国的建议甚合朕意,李相国,岐王能进京吗?” 李亨把球踢给了李岱,众人一起望向李岱,李岱迟疑一下道:“岐王之前给微臣说过,他得罪人颇多,主要担心安全!” 李亨脸色微微一沉,有些不悦道:“朕以大唐天子的名义保证他的安全,这总可以吧!” 李岱擦一把额头上的汗道:“陛下言重了。” 这时,裴冕连忙打岔缓和气氛道:“陛下,微臣有个建议,不如举行一场马球秋赛,通知各军立刻派球队来京城参赛,岐王殿下也就一起来了。” 这个办法不错,比较缓和,借比赛的机会让郭子仪、李光弼他们一起进京,共商破敌大计。 李亨欣然道:“这个办法好,朕准了,由政事堂筹办比赛,尽快举行,朕需要河陇尽快出兵。” 这时,李亨又翻了翻第二份奏折,不由一怔,竟然是李邺要救助河北难民,想建立一条难民通道。 李亨翻了翻后面的解释,立刻明白过来了,李邺是担心回纥出兵河北,掳掠河北民众,他要提前一步把难民接走,否则他没法向河北民众交代。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也算是一件好事,而且河陇军队要去河北接人,必然要和史思明军队交战,正好直接把李邺拉下水,省得他提那些让自己难以接受的条件。 李亨把第二封奏折递给韦见素,“这份奏折朕准了,政事堂审议一下,尽快批复给陇右。” (本章完) 第八百二十一章 明军实匪 长安西市的药行是长安药材的批发中心,虽然只有三十几家店铺,但每家店铺的生意都做得极大,每年都有数万贯甚至十几万贯的买卖,这里实际上也成为了天下最大的药材集散中心。 尤其战争爆发后,军队对各种药材的需求量极大,来自天下各地的药材更是源源不断输往长安,由西市的三十几家药材铺进行批发调配。 当然,这些药材铺的背景都非同小可,都和各个权贵家族有关系,光独孤家族就有两家,长孙家族也有一家。 以独孤家族为首的小势力集团支持李邺,不光是粮食,也包括了药材,从去年到现在,独孤家族集团已经向陇右提供四批药材,价值二十余万贯,当然都是无偿提供,否则怎么叫支持呢? 这两天,独孤家族的神农阁正大量采购金银花、板蓝根和干姜,几乎把整个西市的存货都购买一空。 这三味药是李邺点名要的,准备为大量难民引入做准备,金银花和板蓝根对人体消炎去毒很有好处,但比较寒,所以要配上老干姜一起熬,在路上,难民们每天能喝上一碗,就能保证他们不被病魔击倒。 这是河陇军在襄阳救助百万难民总结出来的经验之一,难民的求生欲望都很强,他们都能跋涉千里,但击倒他们要么是饥饿,要么就是病魔,还有劳累,只要把这些细节做好,基本上就能保证河北难民平安抵达朔方和陇右。 当然,不光是长安一地,河陇节度府还从巴蜀,还通过张平的商行从江淮、江南大量采购药材,辗转运往陇右。 也不仅仅是药材,还其他大量物资,比如粮食、生石灰、帐篷等等,还有各种运输工具。 河南道汴州,一支由数百艘车船组成的船队在漕河中缓缓而行,目前,唐军和史思明军队的边界就是大运河,唐军控制运河以东,燕军控制运河以西,大运河也是一分为二,靠西面船只稀少,靠东岸则船只繁忙。 双方暂时处于一种停战状态,关键是史思明的燕军停止了攻势,原因和安禄山一模一样,史思明在继承人上也出现了问题。 负责向南向东进攻的长子史朝义发现自己要被父亲放弃,改由他的兄弟史朝清立为太子,史朝义的心思就不再扩张上,下令停止攻打陕州,也停止了东进和南扩,给唐军一个喘息之机。 李邺也发现了这个机会,立刻从襄阳调六百艘中型车船前往陇右,车船都是一千石左右,后部两侧装有水车,士兵在船内踩动翻轮,给水车带来动力。 车船内不仅装满了粮食,每艘船内还有十名士兵,警惕地注视着两岸情况,不仅要防备燕军袭击,还要防备被唐军抢掠。 入夜,船队航行在郑州和汴州的交界处,前方的郑州是燕军的完全控制地,燕军在郑州切断了运河,从正常的大运河前往黄河是不可能了,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在向导的指引下,船队驶入一条小河荡。 在首船上领航的有两人,一人是本地向导,另一人便是都水官刘行远,他和两名船工在陈留县上了船,时机稍纵即逝,李邺要抓住唐军和燕军在漕河对峙的短暂机会,所以他在陇右接见刘行远和两名船工之时,六百艘战船已经离开荆襄前往扬州了。 所以刘行远三人没有去荆襄,而是直接赶往陈留,在陈留县上了船。 刘行远趴上甲板上注视水底和两岸情况,他忽然喊道:“停止航行!” 护航中郎将苗春不解,上前问道:“为何要停止航行?” “水太浅,河道也窄,下面全是水草,浆轮很容易被水草绞住!” 苗春连连点头,又问道:“那怎么航行?” “用纤绳拉行,走过这段河道就好了!” 苗春连忙下令,“停止车船踩踏,改用纤绳拉行!” 本来纤绳拉行就是船队的备用方案,士兵们纷纷行动,用绳索连接船首和船尾,又派去附近村庄,高价请来上百名男子,在小河两岸拉拽首船缓缓而行。 这支从荆襄过来的船队燕军没有注意到,却被另一个势力盯住了,那就是滑濮节度使许叔冀,许叔冀从相州败退回来后,手中还有一万三千余人,镇守滑州和濮州。 现在朝廷对河南道失去了管控,各个节度使基本上都是土皇帝,船队从扬州北上,一路上得到了淮南节度使高适、青徐节度使鲁炅、淮西来瑱的关照,没有发生意外。 但问题还是出在汴州刺史兼兵马使梁崇义身上。 书房内,梁崇义来回踱步,他刚刚接到官员的汇报,漕河内发现的船队上运载全是粮食。 梁崇义不由怦然心动,这么一只肥羊,他怎么可能装作视而不见,让它从自己面前走过? 但梁崇义又很为难,他发现船中有不少军队护卫,至少有五六千人,如果自己动手,不仅军队会遭受严重损失,还会得罪李邺,甚至触怒朝廷。 但白白放过船队他又不甘心,这着实让他有点左右为难。 幕僚吴金珠在一片低声道:“使君如果为难,那不如让许叔冀动手。” 一句话提醒了梁崇义,许叔冀是出了名的雁过拔毛,他肯定不会放过船队,而且许叔冀常常派军队来汴州掠夺,梁崇义早就想收拾他了,可以趁这个机会给他挖一个大坑。 如果许叔冀劫了船队和粮食,必然会让自己保密,那自己也能分一杯羹。 如果许叔冀败了,自己还可以上奏天子,狠狠弹劾许叔冀,自己便能趁机拿下濮滑两州。 可谓一举两得,梁崇义当即修书一封,告诉他,陇右船队过境,上面满载有几十万石粮食,没有军队保护,请许叔冀派军队接力保护。 写得十分光面堂皇,就等着许叔冀跳下这个大坑了。 许叔冀正在为粮食不足发愁,听说有六百船粮食,他立刻兴奋起来,梁崇义看得一点没错,雁过拔毛是许叔冀性格,胆大妄为是许叔冀的本色。 许叔冀才不会管朝廷和李邺怎么想,六百船粮食啊!这才是最重要的财富,他立刻率领驻守滑州的五千军队赶来拦截船队。 距离小河约十里外,许叔冀率五千军藏身在一片树林内,探子来报,前方发现了船队。 一名将领担忧道:“对方会不会有押船士兵?” 许叔冀哼了一声,“押船士兵当然会有,但最多五百人,那是对付沿途盗匪,真正护卫需要沿途唐军接力。” 这时,大将潘麟对许叔冀建议道:“使君,最好的办法是将对方斩尽杀绝,不留活口,就算朝廷来查,也可以说是它们遇到了燕军。” 许叔冀点点头,“你说得有理,但我们做两手准备,万一不能全部杀死,被逃走一些,所以我们得把动机明确。” “说他们勾结燕军,给燕军运粮!”另一名大将道。 许叔冀也是这样想的,他立刻吩咐手下一名将领道:,“你率百名骑兵前去,说有人举报他们勾结燕军,要他们所有人下船,接受检查。” “他们不肯怎么办?”将领挠头道。 许叔冀眼睛一瞪,“废话,他们肯定不会答应,但我们要做到先礼后兵,既然他们不答应,我出兵就有理由了,他们如果回绝,你们立刻返回,不得多说一句废话!” “卑职遵令!” 将领率领百名骑兵沿着一条官道向南奔去。 许叔冀厉声喝道:“传令全军埋伏在河边!” (本章完) 第八百二十二章 引民入陇 船队目前走的这条小河,正好位于滑州西部,船队已经走四十余里,距离黄河还有八十里。 三更时分,主将苗春忽然得到消息,前面来了一队唐朝骑兵,拦住了的船队。 苗春走出船舱,只见一队百余人的唐军骑兵在河边喝喊,他高声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岸上为首校尉道:“我们节度使接到消息,你们船队中藏有燕军探子,我们要搜查,命令所有人下船!” 这是许叔冀派人先来摸底,同时寻找动手的借口,对方是燕军的船队,这样就给朝廷一个交代了。 苗春大怒,拔刀喝道:“我们是荆襄唐军,这支船队是陇右节度府的物资,你们胆敢来谋夺,当心小命难保!” 够了,对方要的就是这句话,不配合检查,还冒充唐军。 “我们走!”对方将领一挥手,百名唐军骑兵掉头便向北面奔去。 押运官员唐弼担忧道:“苗将军,对方怎么可能这样就算了,北方必然有大量军队埋伏。” 苗春点点头,“我知道,他们有军队,也一定有埋伏,但我们也不弱!” 他当即命令道:“射集结火箭!” 立刻有几名士兵在船头向天空发射火药箭,九支燃烧的火药箭连续射向天空,在空中燃烧炸响。 每艘船上的唐军纷纷跳上岸,向首船奔跑而来,一共六千精锐士兵,这就是船队的厉害之处了,看起来没有军队护卫,实际上有六千士兵护卫,平时化整为零,需要的时候迅速集结,便能形成一支颇具战斗力的军队。 不到一刻钟,六千士兵集结完毕,苗春命令士兵埋伏在官道两侧,耐心等待。 许叔冀原本率领五千军队埋伏在十里外,他左等船队不来,右等船队不来,又害怕船队掉头,立刻率领追了上来。 “节度使,船队还在!”士兵指着远处河道中的船队大喊道。 许叔冀大喜,喝令道:“冲上船去,所有人全部杀死,一个活口不准留。” 杀人灭口也是好办法,一支船队就神秘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下落。 五千士兵在官道上浩浩荡荡奔跑,忽然,传来一阵梆子声,“梆!梆!梆!梆!” 紧接着乱箭齐发,两侧箭矢如暴雨般射向许叔冀的军队,滑濮军措手不及,纷纷中箭栽倒,响起一片惨叫。 “杀啊——” 六千荆襄唐军从两边杀出来,滑濮军大乱,许叔冀见势不妙,掉头便逃,他的手下也四散奔逃,荆襄唐军一口气追杀出十余里,杀得滑濮军尸横遍地,投降士兵也被毫不犹豫杀死。 这一战,五千滑濮军先后被杀死四千三百余人,只逃脱了数百人,这支军队也绝非善类,相州兵败后,他们一路上败退烧杀,抢掠财物,奸淫妇女,所犯下的罪恶罄竹难书,被荆襄唐军全歼,也是他们罪有应得。 天快亮时,船队继续出发,在次日中午驶入了黄河。 数天后,船队抵达三门峡,在这里得到了郭子仪军队的帮助,粮食先在三门峡以东卸下,走陆路运到三门峡以西,再重新装船,颇为繁琐,也非常耗时间,但没有办法,不这样处理就会船毁人亡。 但这种两次卸货上货在黄河壶口还有一次,那边要旱地行船,要在陆地上行走数里,动用数千民夫和数万头牲畜。 车船都是千石船,两边的轮桨都拆除,放在船队,在经验丰富的船工驾驭下,一艘艘地驶过了三门峡。 虽然是有惊无险,但非常耗费时间,足足用了半个月时间,船队才过了三门峡,列队继续向秦晋大峡谷方向驶去。 其实不等朝廷批复,陇右的引民入陇的大工程已经开始启动了,李邺调动了三万军队、五十万石粮食、三万头骆驼、两万辆大车,近五万民夫,还有十万顶帐篷和大量各种物资,时间为四个月,从八月初到十一月底。 李邺亲自挂帅,陈涣为副职,还有上千名官员参与,包括刚入职的韦应物、杜佑等人也被调来参与,三万军队由雷万春负责,协助陈涣。 李邺只是制定方案,具体救助他不参与,而陈涣为实际方案操作者,这里面的难点有四个,一个建立上千里的难民通道,每隔三十里就要建一个难民救济站,从河东道石州定胡县开始,一直延伸道井陉,正好横跨整个河东道。 第二个难点就是打通井陉,井陉西段在唐军手中,但东段在燕军手中,必须要全部夺取井陉。 第三个难点在河北燕军,必须要让燕军知难而退,不阻拦河陇军的行动。 而第四个难点,就是要说服河北百姓前来陇右避难。 这四个难点中,第一点和第四点比较容易,第二点和第三点比较困难,很可能会爆发战争。 可这个工程一旦成功完成,不仅可以保护大量百姓不受回纥人掳掠,也将给李邺带来天下名声,同时也给河陇军带来大量兵源。 就在陇右上下齐心动员,如火如荼部署救济难民工程之时,河陇节度使李邺却率领三千骑兵进入了关中。 李邺当然是去参加兵部举行的全军马球大赛。 此时正好处于一个对峙平静期,史氏父子正在进行后继人的斗争,无暇扩张,便暂时停止了战争。 唐军也松口气,趁机募兵训练,进行内部整编。 所以在这个时候举行一场马球大赛,非常有助于提振士气,凝聚军心。 当然,在马球大赛期间,很多事情也可以悄悄谈判协商,这也是朝廷举办马球赛的真正目的。 李邺在军中选了八名马球手,他有强大的骑兵,足以挑出最优秀的马球手,交给白孝德训练十天后,军队便上路了。 这次跟随他一同前往长安的家人是清羽,尽管他也想带杨玉环,但杨玉环实在不适合出现在长安。 手下官员由刘晏陪同他前往,还有段秀实、温景年等人一同前往。 这次李邺进京得到了天子李亨的公开担保,保证他平安来,平安去,这也意味着这次进京天子不会动他。 政事堂也给了他最高安全待遇,准许他率三千人入关中,率三百护卫进长安,这其实也是当年安禄山进京的待遇。 为了安抚他,李亨还特地将平康坊杨玉珮的百亩大宅赏赐了给李邺,作为岐王府,同时把曲江池畔杨国忠的园宅赏赐给李邺做岐王别院。 这天上午,李邺率领军队终于抵达阔别已久的长安。 (本章完) 第八百二十三章 再回帝京 前来灞上欢迎李邺到来的官员,是兵部侍郎崔涣,他也是这次马球大赛的实际筹办人。 崔涣先带李邺来到灞上军营,当然是最好的一座骑兵军营,可容纳骑兵一万人,但只给三千骑兵居住,当然很舒适,各种后勤物资都已备齐。 李邺看了一圈军营,还是很满意,李邺随即让余长阳率领骑兵进驻。 他这才带着三百骑兵继续前往长安,路上,李邺笑问道:“这次马球比赛一共有几支队伍参加?” 崔涣微微笑道:“一共八支队伍,殿下河陇军队,郭老将军的朔方军队,李光弼的河东军队,李奂的兴平军队、王思礼泽潞军队、还有独孤大将军的神武军队,神策军队和剑南军队。” 李邺一怔,“剑南军也要来吗?” 崔涣点点头,“确实也出乎我们的意料,但天子还是同意他们来了,由剑南军节度使李侦和副使崔圆二人一起来,有一千军队,昨天刚刚到。“ 李侦便是李璘的第三个儿子,想必这次也是来者不善。 李邺微微笑道:“如果不出意料,这次夺冠应该还是神武军吧!” 崔涣沉默片刻,低声道:“天子的意思是,这次夺冠的队伍要更有意义才行。” 李邺明白对方的意思,如果和朝廷谈得好,这次马球第一就给自己了。 李邺笑了笑道:“凭自己能力吧!要不然也没有意思。” “殿下说的对,正式比赛十天后举行,一共举行四天,每个队都有自己的训练场,殿下的球队安排在崇仁坊马球场训练。” 还真是优待,崇仁坊马球场是仅次于太极宫大马球场的第二球场,各方面条件都非常好,原本是马球署的球场,李邺和妻子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座马球场内。 “马球署还在吗?”李邺忽然想起这个问题。 崔涣摇摇头,“去年朝廷大裁,马球署已经被裁掉了,实际上,天宝十三年就没有举行马球大赛,马球署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原来如此,看来朝廷财政还是压力比较大。” “压力当然很大。” 崔涣压低声音道:“朝廷对河陇军放开掌控,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财政紧张,根本无力负担军费,这次谈判估计军俸会是朝廷的一大软肋。” 李邺心中有点惊讶,崔涣怎么忽然对自己说起掏心窝的话来了? 他想了想,忽然想起来了,崔涣的孙子崔元方出任广武县县丞。 当然,朝廷财力这个问题对李邺不是秘密,父亲李岱就会告诉李邺,只不过崔涣抓住机会,把这个人情先抢走了。 李邺点点头,“多谢崔侍郎提醒!” 不多时,一行人到了春明门,崔涣出示了特别入城牌,李邺带着三百名骑兵进入了长安城。 三百名骑兵看起来不多,但走在大街上还是很有气势,路人纷纷驻足观看,忽然有人大喊:“是岐王殿下!岐王殿下回来了!” 消息迅速传开,整个春明门大街沸腾了,百姓们纷纷携家带口奔出来,欢声鼎沸,簇拥在大街两边,欢迎岐王李邺的归来。 前年李邺率军击退了安禄山二十万大军对长安城的反扑,保住了长安城,长安百姓内心淳朴,他们牢牢记住了这份恩情。 李邺再度归来,在长安引发了轰动,很快,数万百姓赶到春明门大街,敲锣打鼓欢迎岐王李邺回归。 “欢迎殿下回来!欢迎殿下!” 望着一双双热情而饱含感激的目光,李邺眼睛也湿润了,他含泪向四周百姓抱拳行礼,感激长安百姓对他的热情欢迎。 人越来越多,超过了十万人,崔涣急了,急忙和兴庆宫交涉,很快,李邺进了兴庆宫暂避,三百名骑兵守在宫门前。 直到一个多时辰后,五千金吾卫士兵反复劝解,十万百姓才渐渐散去。 这也算是一种幸福的苦恼吧! “殿下是去平康坊新王府吗?” 李邺摇摇头,“我还是去宣平坊父母家里吧!” “但三百骑兵恐怕住不下。” “无妨,坊内有几座大客栈,我已经先派人包下来了。” 崔涣点点头,“那我就不陪殿下了。” “崔侍郎去吧!我也是长安人,城内我很熟。” 崔涣匆匆走了,他知道春明门大街十万百姓聚集之事一定惊动了天子,他得赶紧去给天子解释。 李邺又对刘晏道:“司马带着官员和马球手去崇仁坊进奏院居住,明天一早我会来进奏院。” 刘晏点点头笑道:“那就明天见了!” 他带着二十余人走了,李邺这才带着清羽和三百名亲兵离开了兴庆宫,前往宣平坊。 春明门大街的十万百姓聚集确实惊动了满朝文武和天子李亨。 很快便传来消息,是岐王李邺入城,十万百姓自发迎接他的到来。 这个消息让朝廷百官议论纷纷,所有节度使到来都安安静静,唯有李邺的到来引发了如此大的动静,十万百姓上街欢迎,恐怕天子归来时都没有这么多人吧! 有人赞叹,有人担忧,也有人不屑,李邺在名声在朝廷内从来都是褒贬不一,要么非常欣赏他,要么非常憎恨他,基本上是两个极端,而且人数都比较平衡。 像政事堂五相,李岱不用说了,其他四相中,萧华对李邺很欣赏,裴冕和第五琦就比较反感李邺,而右相韦见素态度不明,他的城府比较深,看不出他的态度。 李辅国匆匆走过走廊,来到了御书房内,躬身对站在窗前的天子李亨道:“陛下,十万人聚集的原因找到了,是岐王李邺进京。” 李亨眉头一皱,“他进京就会引发十万聚集吗?” “陛下,不是聚集,是十万人夹道欢迎他入城。” “好吧!就算是欢迎,朕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李亨不满道。 “陛下,应该是和他前年夺回长安有关系。” 李亨无语了,任何一个帝王都很忌讳臣下有很崇高的声望,尤其是宗室皇族,这会威胁到自己子孙的帝位。 李辅国劝道:“其实陛下不用担心,决定天下社稷的不是这些蝇头小民,而是权贵和文武大臣,低层百姓再支持他,也动摇不了社稷的根基。” 李辅国这番话让李亨心中稍微舒服一点,半晌道:“派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李辅国阴阴笑道:“陛下请放心,老奴已经安排了武艺最高明的手下专门监视他,如果被他发现,陛下可以解释为保护他安全。” 李亨轻轻点头,还是李辅国做事让自己舒心,考虑得很周全,谁说宦官不能用,用得好,会成为自己左膀右臂。 这其实是李亨的最大问题,立场不坚定,容易动摇。 之前他感觉李辅国企图控制自己,他对李辅国产生了警惕,很快他又认为李辅国只是害怕自己抛弃他,他才紧密关注自己,他又渐渐对李辅国丧失了警惕。 而且越来越信任他,认为他是自己最忠实的跟随者,是自己唯一可以信赖之人,就像父皇信赖高力士一样。 自己不应该对李辅国有成见,不应该对李辅国有怀疑,甚至连李辅国提出要当宰相,李亨也是认定李辅国是要挺身而出,替自己对付相权。 正是这种不断的暗示,使李亨的心智已渐渐被李辅国掌控在了手中。 (本章完) 第八百二十四章 出手相助 裴三娘盼儿子回来,脖子都盼酸了,可当儿子真的回到家,她又不当回事了,相反,裴三娘对清羽极为关心,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反而把儿子冷落一边。 李邺无奈,只得自己拎着行李去了后宅。 裴三娘的三个儿媳,她最不喜欢杨玉环,只是她给儿子面子,从不表露出来,至少表面上还不错,常常和她一起逛街之类。 裴三娘和独孤新月相处不错,婆媳之间很融洽,但毕竟独孤新月出身贵族,又是王妃,地位很高,裴三娘和她还是有一种阶层上的隔阂,而且这种隔阂感很难消除。 清羽就不一样了,清羽的阶层和她一样,而且是她一眼相中的儿媳,加上清羽长相极为美貌,性格乖巧温顺,嘴很甜,一口一个娘,把裴三娘哄得心花怒放,裴三娘是发自内心地喜欢她,把她当做了自己女儿。 “阿邺,你怎么自己拎行李?” 裴三娘见儿子拎着几口箱子走了,开始有点着急了。 “娘,几口箱子,不重!” 裴三娘又恼火地数落旁边几名仆妇,“你们怎么一点眼色都没有,那可是王爷,你们怎么能让他拎箱子?” 几名仆妇被数落地战战兢兢,她们其实是有点畏惧,不敢上去,并不是没有眼色。 李邺来到自己的院子,他的院子一直保留着,知道儿子要来,裴三娘特地让人打扫得很干净,每个角落都一尘不染。 房间也和从前一样摆设,甚至他小时候的一些玩具也放在箱子里,整齐摆放在床脚。 这时,裴三娘带着清羽来了,“阿邺,东面屋子里还有一屋子伱的东西,我前两天从宝记柜坊取回来,都是你大婚时的贺礼什么的,看着不错的,给清羽挑一点,她的东西太少了。” 这个婆婆的也有点偏心,把大儿媳的东西挑出来送给小儿媳。 清羽连忙摆手道:“谢谢娘,我习惯了清淡,不用那么多东西。” “一家人,你就别那么客气了,回头我给新月说一声,她不会在意的。” 清羽只好不吭声了,裴三娘又笑道:“我去看看热水,你们一路风尘仆仆,要好好洗个澡!” 裴三娘快步走了,清羽伏在李邺怀中道:“婆婆对我太好了,硬要我叫她娘,我只好顺着她。” 李邺搂着她笑道:“她没女儿,一心想生个女儿,她喜欢你,把你当她女儿了。” “夫君,你不是有个妹妹吗?” 一句话提醒了李邺,怎么不见小芸和二娘,他拉着清羽的手笑道:“我带你看看我妹妹去,你还没有见过她吧!” 清羽抿嘴笑道:“在襄阳我早就认识小芸了,我还教她怎么煎药,她天天缠着我,要我教她武艺呢!” “那就算是半个徒弟了。” 两人说说笑笑,来到了侧院,一眼便看见妹妹小芸坐在门槛上抹眼泪。 “小芸,你怎么哭了?”李邺走上前惊讶问道。 小芸起身扑进李邺怀中,流泪道:“我娘要不行了。” 李邺一惊,连忙把小芸交给清羽,他快步走进房间,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 床边站着两名侍女,见李邺进来,连忙退到角落里。 只见蒋氏躺在床上,骨瘦如柴,气息奄奄,脸色蜡黄,嘴唇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蒋氏微微睁开眼,认出了眼前的李邺,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挣扎地说道:“阿邺来了,小.小芸!” “娘,我在呢!你别说话。” 小芸扑在母亲身上,呜呜哭了起来。 清羽跟随师父行医多年,有经验,一看就知道蒋氏没有几天了。 她心中难过,拉着李邺手道:“夫君,有办法救救她吗?” 李邺点点,“我试试看。” 他知道蒋氏是因为当年在襄阳救父亲受伤,伤了肺脉,当时就快不行了,母亲急用自己留给木大娘的练功药,才保住了性命。 李邺的练功丹有两种,一种小丸叫做元阳丹,还有一种大丸是关键突破时候用的,叫做天王保命丹,他给了木大娘一些元阳丹和两颗救命用的天王保命丹,当初蒋氏受伤严重,裴三娘就是给她服用的也是天王保命丹,救了她一命。 当年救刘武通,用的也是天王保命丹,目前天王保命丹只剩下十三丸,十丸放在陇右,身边只带了三丸。 李邺摸出瓷瓶,倒出一丸龙眼大小的药丸,对小芸道:“去找大娘要最烈的酒!” 小芸撒腿跑去了,不多时,裴三娘拎着一瓶剑南烧春走进来,“阿邺,你要用大药丸吗?我也用过,好像疗效不大。” “娘只用了一丸吧!” 裴三娘苦笑道:“一共只有两丸,还是大娘给我的,抢救时用了一丸,后来就只剩下一丸了。” 李邺沉吟一下道:“应该是药量不够,方法可能也不对。” “你把药给我,我来给二娘服用,你告诉我怎么做?” 李邺把三丸药全部给了母亲,嘱咐道:“现在用一丸,晚上子时左右再用一丸,三天后再用一丸,如果发现有气色了,立刻用元阳丹,每天一丸,连续吃一个月,其他肉粥燕窝之类照常,别的药暂时别用,一个月后停止元阳丹,改用上等滋补药,人参、黄芪和阿胶一定要用,调养半年后,基本上就能下床走动了。” “这是谁教你的?” “阿姑教我的,烈凤这味药她参与一起配置的,她知道怎么用保命丹,以后她还会再帮我配一点。” 裴三娘点点头,“你和清羽去吧!我来给二娘用药。” 小两口一起痛快地洗了个热水澡,洗去了一路风尘,换上一身干净宽松的衣服。 裴三娘执意要给清羽挑一些好东西,没办法,清羽只好跟着婆婆去了。 李邺索性出门走一走,他来到自己之前的宅子,正好一辆马车停在宅子前,下来一个年轻妇人,还抱着一个孩子,后面还跟着几名侍女,众人快步走进宅内,大门随即关上。 李邺有点愣住了,这是谁?自己的宅子怎么住了别人,难道宅子租出去了? 原来李岱担心消息泄露,便没有在信中给李邺说李淮儿子的事情,以至于李邺压根就不知道大哥的小妾和儿子住在长安。 李邺没有唐突去敲门,他又回到父母府上,正好遇到了刘管家。 “殿下,夫人请你回去,要吃饭了。” 李邺连忙把刘管家拉到一边,指指自己的房宅问道:“那边宅子里住的是谁?” “可是一个年轻妇人带着孩子?” “对!” 刘管家向两边看看,低声道:“这件事连其他下人都不知道,是老爷和夫人的秘密,那是以前大公子李淮的儿子。” 李邺一惊,李淮的儿子? “那个女人是他妻子?” “不是!是他的小妾,因为正妻不容,李淮只好把他们母子送回长安请老爷照顾。” 李邺点点头,原来如此,难怪母亲最后能接受,这就和母亲当年的情况一样。 (本章完) 第八百二十五章 无意插柳 吃饭时,父亲李岱没有回来,他现在应酬比较多,很难在家里吃饭,一般都要到夜幕初降时才回来。 “娘,我今天下去斜对面的旧宅了。” 裴三娘‘哦!’了一声道:“你爹爹应该写信告诉你了吧!对面宅子的事情。” 李邺摇摇头,“爹爹并没有告诉我对面宅子的事情,是刚才刘管家告诉我。” “那也一样,你爹爹还想让李淮去陇右暂避。” 李邺笑了笑道:“我准备今晚和爹爹谈谈这件事。” 裴三娘叹口气,“其实也不用谈了。” 李邺一怔,“为什么?” “李淮写信回来谢绝了,他说自己现在已经是蓟县刺史,不想离开,伱爹爹拿他没办法,只能随他。” 这时,李岱回来了,清羽连忙起身给公公行万福礼,李岱点点头,“阿邺先吃饭,吃完饭来书房找我,我吃过了。” 李邺看得出来,父亲的心情不太好,便点了点头。 李岱又向清羽温和地笑了笑,便快步去了。 吃完晚饭,李邺去了父亲书房,李岱负手在书房内来回踱步。 “父亲好像心情不好?”李邺走了进来。 李岱点点头,“坐吧!” 李邺在一旁坐下,李岱叹口气道:“我下午见到太子了。” “父亲现在还能见到太子殿下吗?” “一般是不允许,但今天特殊,我们五相去看望殿下病情,天子允许的。” “太子殿下现在如何?” 李岱长长叹口气道:“状态非常不好,我们还以为他是装病,但现在看起来,情况非常糟糕,就像五六十岁一样,气色晦暗,满脸浮肿,感觉就像就像中毒。” “中毒?” 父亲这个结论让李邺暗吃一惊,他知道父亲从来不会夸大其词,基本上都是有一说一,连父亲都觉得太子像中毒,情况必然非常严重。 “会不会是化装出来的?装成生病的样子。” “我也希望如此,但怎么看也不像是装的,情绪很低落,皇长孙眼中的忧虑完全无法掩饰。” 李邺沉吟一下问道:“太子的贴身侍卫是谁?” “我不清楚,但肯定不是裴旻,裴旻在天子身边。” 李邺点点头,“明天中午我和独孤三叔吃饭,我问问他,太子如果是被下毒,会是谁?” “不是这个问题.” 李岱心烦意乱道:“是阉党和张皇后联手,要改立越王李系为太子,若被他们得手,大唐危矣!” 李邺心中暗暗叹口气,“父亲还是没有觉悟啊!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水清则无鱼,没有浑水,自己去哪里摸鱼去?” 李邺平静道:“父亲也不必太焦虑,最终决定太子废立的还是天子,他会考虑自己的社稷安危,如果连他都不管,父亲作为臣子,操心再多又有什么用?” “你说得有道理,邺儿,这次你是真的要出兵助朝廷平叛吗?” 李邺点点头,“诚意出兵!” 李岱欣慰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另外,我要提醒你,在长安千万要当心被监视,李辅国最恶心之处就是监视大臣,据说他连天子都监视,更不用说你了。” 李邺笑道:“他在陇右还监视我呢!我倒不担心,监视父亲的人找到了吗?” 李岱恼火道:“只找到一个,是个护卫,但另一个怎么也找不到,隐藏得很深,应该是藏在内宅。” “父亲如果实在想除掉这个监视者,我来出手!” 李岱摇了摇头,“有时候我想过,把内宅的侍女丫鬟全部辞退,但一转念,去了旧的,新的还会再来,关键是这个监视者目前只是让我感到恶心,并没有危害到我的生活,所以我还能容忍下去。” 父子二人又说了几句,李邺便告辞走了,他没有提到李淮之事,既然父亲心情不太好,这件事就暂时不提。 入夜,清羽趴在李邺身上,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柔柔道:“今天婆婆给了我好多名贵之物,甚至还有一套二姐当年赐的黄金首饰,婆婆也硬塞给我了,我不要她不高兴,我只好收下。” 李邺抚摸她的头发笑道:“你这个婆婆整天就盼着你怀孕,给她生个大胖孙子,她才高兴呢!” 清羽撒娇道:“人家也想怀个胖宝宝,就是怀不了,怎么办呢?” “其实有办法!”李邺笑道。 “什么好办法,快说给我听听。” 李邺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清羽点点头,“师父也是这样教我的,但太委屈夫君了。” “我没什么,外出作战不也一样几个月不知肉味吗?” 清羽顿时欢喜道:“师父给我算过时间的,就在每月二十日左右,还有五六天就到了。” 李邺的办法就是积蓄种子,在最容易发芽之时一并植入肥沃的土地,那样更容易发芽。 其实他也有这种想法,但他无法摆脱杨玉环的诱惑,夜夜追欢,但现在杨玉环正好不在,不就是最好的播种季节吗? 两人一拍即合,清羽想起一事道:“今天我才终于看透一个人。” “谁?” “夫君还记得小红吗?” 李邺点点头,“她曾经做过几天我的侍女,现在跟随母亲,我记得你以前和她关系很好,经常跑来和她一起吃点心喝茶。” “是的,那时我还是一个天真不懂事的小道姑,看不懂人心险恶,居然相信她的话。” “什么?” “那时她告诉我,她是个孤儿,父母早早去世,一个兄弟姐妹都没有,我非常同情她,和她成了好朋友。” “然后呢?” “然后今天我问婆婆小红的事情,婆婆说她十七岁了,准备让她回家嫁人,但她父母希望能再做一年,而且小红还想把妹妹介绍进来做侍女,夫人看在她服侍一场的份上答应了,明明有父有母有妹妹,她居然骗我是孤儿,枉我那么同情她,真瞎了眼!” 清羽最痛恨、也最无法接受的人品就是扯谎,偏偏曾经最好的朋友居然就是谎话连篇,让清羽怎么能不恼火? 李邺听到小红还要介绍妹妹继续服侍内宅,他心中忽然一动,这个小红会不会就是监视父亲的人? (本章完) 第八百二十六章 再见故人 次日一早,李邺把跟随他们一起进京的两名贴身女护卫红柳、白柳找来,低声嘱咐她们几句,让她们监视这个侍女小红的一举一动,两名女护卫连连点头答应。 李邺这才起身出门了,今天算是他正式来长安的第一天,事情比较多,他首先要去一趟崇仁坊进奏院和刘晏汇合。 他刚走出院子,母亲裴三娘跑来兴奋道:“阿邺,你的药真有效果,用了两丸药,二娘精神和气色都明显好了很多。” 李邺笑道:“这个是猛药,肯定会有效果,关键是要把这个效果稳固下来,不能过两天又消退了,今天开始给她吃元阳丹,然后要吃肉、喝鸡汤,后天再来一丸保命丹,按照我昨天说的办法做。” “我知道了,你要出去?” 李邺点点头,“今天开始做正事了,清羽在家里,娘帮我照顾一下。” “去吧!清羽陪着我,不会有什么事。” 李邺这才匆匆出门,他乘坐一辆马车,三十名亲兵骑马护卫左右,向崇仁坊驶去。 一刻钟后,马车进了崇仁坊,很快来到进奏院前,李邺刚走下马车,亲兵郎将王晋元上前低声道:“卑职发现有人跟踪监视我们!” 李邺点点头,“如果只是室外监视就不要管他们,任由他们监视,如果敢进屋监视,直接给我干掉!” 监视自己李邺也能接受,但是有前提,不能过分,室外跟踪可以,但如果跟踪自己进了室内,那就越界了,直接杀掉。 “要卑职警告他们吗?” “可以警告!” 李邺点点头,走进了进奏院,刘晏正等着他呢! 众人在堂上坐下,这次来京城,李邺带好几名官员,刘晏负责和朝廷谈判,温景年和判官杨韶华为左右副手。 杨韶华也是李林甫的幕僚,和陈涣、仇玄一起交给了李邺。 相比陈涣和仇玄,杨韶华一直很低调,但并代表他的能力差,相反,他观察能力很强,考虑问题滴水不漏,李邺把他放在判官这个位子上,也算是为政令进行最后把关。 然后马球这边,段秀实为领队,白孝德为队正,颜泉明负责后勤支援。 李邺对段秀实笑道:“你们先去看看场地,等会儿我就过来!” 段秀实起身行一礼,和白孝德、颜泉明等人一起走了,马球场就在崇仁坊内,相距不到一里,很近。 李邺这才对刘晏道:“今天刘司马先和政事堂接触,出兵三个条件我们绝不能松口,其中建立难民走廊既然朝廷已经批准,那就还有两个条件,朔方和安西军,这是我们底线,但我们可以在别的别的方面狮子大开口,比如出兵的军粮和军俸,朝廷肯定给不起,但没有关系,可以找个机会适当泄露一下,甚至我们可以保证拿下洛阳。” 李邺的条件就是兼任朔方节度使,郭子仪可以改任他职,这是首要条件,他需要名正言顺掌控朔方,其次他要安西军剩下了一万五千军队。 李嗣业伤势过重,不幸阵亡,他的一万五千安西军一分为二,其中一万军被鱼朝恩的神策军吞并了,但没有被打散融合,而是改名为泾源军,由鱼朝恩的心腹王唯良统领,还有五千军被前北庭军长史、现任商州刺史韦伦统领。 安西军都曾是李邺的部下,他当然要重新拿回来。 刘晏点点头,“请殿下放心,我们会一步一步来,上午我先去拜访一下政事堂吧!” 李邺笑道:“如果有必要,我也可以和他们聊一聊!” “殿下肯定要出面的,还要面见天子,不过卑职估计是在谈得差不多以后,由殿下一锤定音,到时候,卑职会安排!” 刘晏他们已经收拾好,和李邺碰了面后,他们也出门去大明宫了。 反而倒是李邺暂时没有什么事,当然,他今天事情很多,中午要和独孤明碰面,下午还要见岳父一家,在那里吃晚饭。 但现在他暂时无事,李邺索性参观一下进奏院,这还是他第一次来河陇进奏院。 进奏院副主事王甘陪同李邺参观。 进奏院占地有五亩,分为前院、后堂和左右院,前院和后堂都不大,处理政务的地方,刚从他们碰面就是在后堂。 大的是左右院,两个大客栈,每个占地两亩,有上房八十间,还有牲畜房、仓库等等。 李邺对客栈很有兴趣,他笑问道:“两座客栈,一直不对外营业?” “汇报殿下,晚上进奏院大门要关闭,若有外面客人,进进出出很不方便,而且有重要文书,也怕不安全。” 李邺笑了笑:“可以开一扇小门嘛!再说伱们住在里面也要进进出出,文书之类锁好门就是了,都是给朝廷的文书,一般人偷也没用,我建议留几间上房,其他都可以面向陇右商人开放,这样进奏院也会有收入了。” “卑职明白了,回头和颜管事商量一下。” 这时,一名亲兵跑来禀报:“殿下,外面来了一个女人,说是您的旧交。” 李邺愣住了,他想不起自己在长安的旧交女人是谁?难道是 他忽然想起自己守长安时,是有个女人侍奉自己,不会是她吧!但那只是雨露关系而已,谈不上旧交。 百思不解,李邺走出了后堂,来到前院,只见一名头戴纱帘的红裙女人站在院子里,还跟着两名侍女,亲兵们将她围成一圈。 “你是何人?”李邺走出来问道。 女子看着他不慌不忙笑道:“岐王殿下贵人多忘事,把我这个苦命女子忘记了吗?” 李邺的头忽然大了起来,这个声音让他一下子想起来了,虢国夫人杨玉珮,就是她。 “你是裴夫人!” 女人点点头,“你很聪明,正是我,怎么,不想见我吗?” 李邺无奈,只得一摆手,“请吧!” 女人吩咐两名侍女在外面等候,她步步生莲地走进了内堂。 女人摘下斗笠,果然是杨玉珮,容貌和从前相比几乎没什么变化。 “夫人请坐!” 李邺请杨玉珮坐下,又让亲兵上了茶。 “夫人应该在成都才对吧!” 杨玉珮哼了一声,“那个老家伙在青城山出家当了道士,出家之前把我废了,放我出了宫,我算是彻底自由了。” “夫人现在住在长安?” 杨玉珮笑眯眯道:“你别紧张,我可不是来要饭的,我在宝记柜坊存的财宝和钱不比你少,我在成都买了一座很大的庄园,取名杨庄,我其实是来长安探望女儿的。” 李邺想起来了,杨玉珮的女儿嫁给了宁王李宪的儿子晋昌郡王李珽,杨家都灭了,居然还没有离婚。 李邺点点头,“我之前一直以为夫人死在司竹园了,没想到夫人还活着,着实令人欣慰。” “真心的吗?”杨玉珮似笑非笑问道。 李邺端起茶盏笑道:“以我的身份,这种事情没必要说谎。” “那我想成为你的女人,你接受吗?” 李邺正在喝茶,这句话让他一下子喷了出来,他连忙放下茶盏,甩了甩手上的茶水,苦笑道:“这个玩笑可开不得!” 杨玉珮咯咯笑了起来,“和你开个玩笑,就把你吓成这样,我才不会再嫁人了,我想找男人就找男人,不想找就一个人自由自在生活,才不会让自己再有半点委屈。” 李邺对杨玉珮一点都不反感,相反他很欣赏杨玉珮的拿得起,放得下,活得很精彩。 李邺竖起大拇指赞道:“夫人活得通透!” 杨玉珮叹息道:“别人都骂我荡妇,但也只有你能理解我,所以我也一直很喜欢你,可惜我始终和你无缘!” 说完,杨玉珮从脖子上取下那颗被称为海洋之心的宝石项链,放在桌上,推给李邺,“这是你当初给我的哈里发宝石,现在还给你,算是我给你和我妹妹的贺礼。” (本章完) 第八百二十七章 再遇故人(下) 李邺惊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对方怎么会知道?她在诈自己吗? 李邺避开她似笑非笑的目光,故作平静道:“夫人是认为娘娘在我哪里吗?” “你别跟我装了,我妹妹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她若不被人藏起来才怪,除了你之外,我想不到还会有谁能有通天本事把她藏起来。” 李邺摇摇头,“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被当今天子藏在后宫内。” 杨玉珮冷笑道:“因为大家觉得,当时只有当今天子在场,也只有他才有这个能力,刚开始连我都相信了,但我花了重金询问主管后宫起居的燕公公,根本就没有,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然后我继续调查,才发现太上皇逃跑之时,你也在长安,我才恍然大悟,直到后来,我发现了一个线索,我才最终确定,我妹妹就在伱身边。” “你发现了什么线索?” “公孙大娘,她一直跟着你,你在襄阳,她在襄阳,你在汉中,她也在汉中,你在陇右,她现在也在陇右,我后来才想通了,她不是跟着你,她其实是跟着我妹妹。” 李邺叹口气道:“有的事情还是糊涂点好,知道得太多会有杀身之祸。” 杨玉珮脸上灿烂地笑了起来,“你终于承认了,不过你不会杀我,因为我有分寸,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我女儿。” 说到这,杨玉珮目光黯然,“我所有的亲人,除了女儿之外,就只剩下她了,连我儿子都没有逃过大难,你不会懂这种举世无亲的孤独,能有一个人在远方让我惦记,我心中才有那么一点点暖意,我只希望她能够好好活着,看破了荣华富贵,经历了生离死别,才知道亲情是最珍贵的。” 李邺点点头,“她现在出家为道,道号玉竹真人,确实被我保护起来了,她过得很平静,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杨玉珮狡黠一笑,“我在襄阳县衙查到了太清宫的玉竹真人,我估计就是她,出现的时间、地点,完全在你的保护范围内,殿下,我可以见见她吗?” 李邺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他目光冷峻地注视杨玉珮道:“但希望你明白一点,这件事关系我的声誉,除你知道,任何人都不可以知道,否则我会大开杀戒,连你和女儿女婿都未必保得住。” 李邺冷峻的目光让杨玉珮心中打了个寒战,她连忙收起脸色笑容,肃然道:“我以父母在天之灵发誓,我会保守这个秘密,绝不会让其他任何人知晓,包括我女儿女婿。” 李邺目光缓和下来,又嘱咐道:“你记住了,她现在出家为女道士,道号玉竹真人。” 杨玉珮明白李邺的意思,这是他的最后一道防线,如果消息传开,贵妃娘娘在他那里,那也是被他保护起来,出家做了女道士。 杨玉珮起身道:“世道艰难,殿下也要多多保重。” 李邺注视她道:“如果你感觉不安全,也可以去陇右生活。” 杨玉珮嫣然一笑,“有殿下这个承诺,说不定我真会去陇右买个庄子住下来。” 她走了几步,又回头对李邺笑道:“我再送你一件礼物吧!天子居然把我的宅子赐给你做王府了,在后堂地下,有一座地宫密室,入口就在后堂的夹墙内,我收藏的珍宝都藏在里面,殿下,后会有期!” 杨玉珮匆匆离去了,李邺望着她背影远去,他又拾起桌上的宝石项链,绿得就俨如无边无际的草原,那么动人心魄,杨玉珮居然把这颗哈里发宝石还给了自己,李邺忽然意识到,杨玉珮彻底把过去放下了。 这姐妹二人经历了人间最极致的荣华富贵,又经历了惨绝人寰的人伦悲剧,她们二人都勘破了红尘,开始回归本真了。 李邺随即离开进奏院,来到了崇仁坊马球场,马球场四周站满了坊内的球迷,不断地喝彩叫好,球场上,两支球队正厮杀激烈,段秀实从自己的亲兵中找了几名马球打得不错的骑兵协助训练,组成两支球队进行实战训练。 当年安西马球队的领队就是段秀实,他的经验很丰富,把训练组织得井井有条,颜泉明也搞了几辆马车,作为后勤支援马车。 这时,一名官员上前来向李邺见礼,“下官参见岐王殿下!” “你是.” “下官是兵部驾部司郎中陈泰,也是这次马球大赛组织者之一。” 李邺见这名官员有点眼熟,便笑问道:“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殿下肯定见过我,下官以前是马球署署令。” 李邺恍然,“原来是陈署令,我说怎么眼熟,你现在调到兵部了?” “回禀殿下,马球署原本就是驾部司下面的一个官署,撤销后,卑职改任驾部员外郎,年初升为郎中。” 李邺点点头,“举办这次马球大赛,你应该驾轻就熟吧!” “比之前的简单多了,规则都是现成的。” 李邺又笑问道:“我有点好奇,取消了马球联赛,以前的马球手和黑球手们都到哪里去了?” “哎!基本上都从军了,也大部分战死在沙场上,曾经如火如荼的马球联赛,就这样烟消云散,这才几年时间。” “如果这次办得很成功,我估计以后还会继续举行,这种有利于提高军队士气的比赛,我觉得还是应该多多举行。” “有殿下的建议,相信朝廷一定会考虑。” 李邺又笑问道:“八支球队谁最强,陈使君有看法吗?” 陈泰摇摇头苦笑道:“都是全新的球队,下官也一无所知!” 这时,段秀实跑了过来,向李邺行一礼,又对陈泰笑道:“我是河陇球队的领队段秀实,陈郎中找我?” 陈泰拱手笑道:“我是特地来通知,明天上午辰时正,在兵部举行第一轮抽签,并宣布规则,请领队务必参加!” 段秀实点点头,“我一定到场。” 李邺笑道:“我就不用去了吧!” “殿下就不用去了,如果殿下想来,当然也欢迎。” 陈泰再次躬身行一礼,告辞走了。 这时,白孝德也骑马过来,抱拳笑道:“殿下,大家都期望您来露一手!” 李邺望着众球手期待的目光,便欣然笑道:“好几年没有打了,我来试一杆吧!” 李邺挑了一根重杆,挥了几下,找到了那种感觉,他催马奔上场,大喊道:“白将军传球!” 白孝德迟疑一下,这可是一百五十步线啊! 稍一犹豫,他还是一杆打出,马球飞出一条直线,向李邺射去,李邺纵马疾奔,在空中一杆打出,马球射出一条抛物线,精准地射进一百五十步的球洞。 所有人都呆住了,紧接着欢呼雀跃,激动地大喊大叫。 白孝德激动得满脸通传七球,李邺也连打七杆,都是在一百五十步外精准入洞。 所有人都震惊了,段秀实催马上前激动道:“殿下若上场,我们必能夺冠!” 李邺笑道:“你们尽管放手去打,最关键时刻,我来帮你们扭转战局!” 这时,白孝德满脸震惊道:“殿下一百五十步外八杆八中,这让卑职想到了当年的飞鲨。” 李邺哈哈大笑,转身催马走了,他远远笑道:“飞鲨已是过往,忘记他吧!” 白孝德和段秀实半天都合不拢嘴,“原来殿下就是飞鲨.” ==== 【新年元旦,想放松一下,向大家请一更假,今天两更! 另外老高祝所有书友2024年身体健康,心想事成!】 (本章完) 第八百二十八章 独孤内裂 中午时分,李邺乘坐来到了武德酒楼,独孤明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这不是正式接风,只是独孤明邀请李邺小酌,见一见面,而今天晚上才是独孤家族为李邺举办的隆重接风盛宴,会有数百名宾客参加。 “三叔,好久不见了!”李邺笑眯眯拱手行礼。 独孤明笑着拍拍他胳膊,“今天就不当你是王爷了,是我侄女婿。” “感觉三叔比去年又年轻了一岁!” “哎!你这是夸奖,还是嘲讽?好吧!就当你是实话实说!” 两人说说笑笑上了三楼,这里有独孤家族专门留的一间雅室,非常隔音,在里面说话,不用担心隔墙有耳。 李邺进了房间,意外发现独孤峻也在,他连忙行礼,“原来二叔也在!” 独孤峻微微笑道:“听说老三中午请伱喝酒,我头削尖也来了。” 独孤明眼中飞闪过一丝不快,李邺却没有注意到。 三人就坐,很快酒保和侍女送来酒菜,独孤明点点头,三名年轻美貌侍女替他们斟酒夹菜,独孤明笑道:“不用担心,她们三人无法听也无法言。” 原来三个侍女都是聋哑人,独孤家还真有心,用聋哑人做侍女,就可以畅所欲言了。 李邺点点头问独孤峻道:“请问二叔,现在北庭节度使是谁?” 独孤峻笑了笑道:“现在北庭和安西节度使依旧是丰王李珙,他人在长安。” “那具体留守和兵力呢?” “北庭的留守是西州兵马使周逸,大约有军队六千人,安西留守是原来的河西节度使杨志烈,河西沦陷后,他率一部分军队退到安西,被朝廷任命为安西节度府长史兼四镇兵马使,有军队万人。” 李邺暗暗点头,这样一说,他心里就有数了。 三人喝了一杯酒,独孤明笑道:“阿邺这次进京,整个朝廷都把你当菩萨一样供起来,就算再憎恨你的人,也会对你笑脸相迎。 可在一个月前,朝廷上上下下都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这种态度的变化还真是有趣。” “是因为回纥吗?”李邺微微笑问道。 独孤明点点头,“你不知道回纥使者大骂朝廷,把出兵协商撕毁那一刻,朝廷百官觉得天都塌了,没有回纥出兵相助,我们怎么打得过叛军? 很多人都觉得大唐要灭亡了,悲观情绪笼罩在朝堂上,你可以想象大家当时多么恨你,但就在你的军报送来朝堂后,大家才恍然醒悟,连回纥军都不是你们的对手,那为何不让河陇军出兵讨逆? 可以说是一夜之间逆转,前一天还骂你是国贼,第二天就把你夸上天,是国之栋梁,变脸之快,几十年都没有见到了。” 李邺沉吟一下道:“原则上我是同意出兵的,但出兵五千是出兵,出兵五万也是出兵,关键还是看朝廷的诚意。” “阿邺想要什么?”独孤峻问道。 李邺歉然笑了笑,独孤明连忙笑道:“二哥,我们就别问了,这是他们的重大机密!” 事实上,李邺本来是打算告诉独孤明,但独孤峻他还是有点不太放心,尤其独孤启明嫁给了太子,李邺必须要有所保留。 独孤峻默默点头,心中略有些不悦,他知道李邺是因为自己才不肯多言。 这时,李邺岔开话题问独孤明道:“太上皇那边是怎么回事?” 独孤明冷笑一声道:“原本以为只有太上皇和天子之间的皇位之争,没想到永王和太上皇之间也有争斗,最后是太上皇认输,去青城山出家为道士,算是放弃了重新登基的想法,他提出的皇太弟方案,就是他认输后的结果。” 这个说法和李邺的猜测基本吻合,如果没有特殊原因,李隆基是不会放弃自己的利益,转而支持永王的利益,李隆基把永王召回巴蜀,是想让他支持自己复位,然后立他为太子,没想到最后复位没有了希望,太子变成皇太弟,李隆基先出局了。 “但天子到现在还没有批准皇太弟,在等什么?”李邺又问道。 “应该快了,昨天五个相国去探望太子,如果太子的状况确实不行,政事堂就会批准太子的辞职,天子就会宣布重立太子,估计就这几天了。” 正说着,独孤峻站起身笑道:“你们继续谈吧!我得回去帮帮大哥,他一个人恐怕忙不过来。” 独孤明点点头,“我等会儿也回去。” “那阿邺就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独孤峻笑了笑,转身走了, 望着独孤峻走远,李邺淡淡问道:“二叔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他女儿之事呗!他想让独孤家族联系关陇贵族反对废太子,但大哥没有答应,他这段时间一直不舒服,他中午突然跑来也是想说服你劝岳父,但我不给他机会,你来之前我和他还吵了一场。” 李邺笑了笑道:“这么重大的事情,我哪有这么容易说服的?” “问题就在这里!” 独孤明恼火地敲了敲桌子道:“劝阻天子废太子,这是多么重大的决定,独孤家族能得到什么,会什么失去什么?成功的把握有多大,如果不成功,又会引来多大的麻烦? 什么都没考虑清楚,就冒然行事,仅仅只是为了保住一个太子良娣的位置,简直幼稚到了极点,太荒唐了。” “我父亲说,感觉太子有点像中毒,状态非常不好。” “是中毒!但没人下毒,据我所知,是太子自己服用一种慢性毒药,他不是装病,而是故意摧残自己。” “自己服毒?”李邺震惊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应该心中愤恨吧!天子逼他装病退位,他心中不甘,又不敢违抗父命,就用这种方式来摧残自己,以表达他的愤怒。” 李邺无语了,原以为太子李豫应该忍辱负重,坚忍不拔,没想到这么一点压力,他就垮掉了。 李邺摇摇头,“他应该学习他父皇的隐忍,他才会有出头之日。” “这也是大哥不愿帮他的一个重要原因,连他自己都放弃了,谁还能帮得了他。” 李邺不想再提太子之事,他还有另外一件重要之事要问独孤明。 李邺沉吟一下道:“三叔觉得鱼朝恩会把泾源军交给我吗?” 独孤明顿时反应过来,“你的条件之一,是拿到泾源军?” 李邺点点头,“另一个条件是朔方节度使,我觉得问题不大,关键就是我要拿到一万泾源军和五千商州军。” 独孤明沉思良久,“说难很难,但说不难其实也不难。” “三叔这话怎么说?” 独孤明笑了笑道:“说难是因为朝廷的决议影响不了鱼朝恩,如果鱼朝恩不答应,天子拿他也没有办法,更不要说政事堂。 但说不难,这就是鱼朝恩的一句话,他若得到足够的利益,他就会接受天子的安排。” “莫非还要行贿他?” 独孤明苦笑一声道:“如果他能顺利交出军队,当然最好,但如果他不肯的话,除了用钱财弥补,我想不到别的更简单的办法。” 李邺点了点头,“这件事再说吧!如果我需要出手,还是要通过独孤家。” “这是必须的!” 独孤明肃然道:“行贿阉党虽然是迫不得已,但传出去还是会影响名声,和阉党勾结,从来都被朝官痛恨,由独孤家来操作,对你是一种保护。” (本章完) 第八百二十九章 酒楼遭辱 就在李邺和独孤明午间小酌的同时,在崇仁坊的一家酒楼内,温景年也在和一名老友重逢,现任太府寺主簿的杨炎,他们少年时不仅是同窗好友,后来又是同科进士,再后来一个去了汉中,一个去了河东。 但杨炎在河东只做了一年幕僚官,父亲去世,他丁忧回家守孝去了,在家一呆就是四年,去年才再次出仕。 两人坐在二楼窗前,杨炎给温景年倒了一杯酒,笑问道:“这次在长安呆多久?” 温景年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但最长不会超过一个月。” “我年初去了一趟汉中,想去看看你,却得知你辞官去当幕僚了,着实让我惊讶!” 杨炎不解问道:“好好的地方职官不做,怎么想去做幕僚官了?” 一般文士去做幕僚官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地方职官,但温景年却和别的官员反道而行,眼看要提拔为县令了,却辞官去做幕僚。 温景年喝了口酒微微笑道:“当然是为了更好的前途。” “你觉得跟随岐王有前途?” “为什么没有呢?”温景年反问道。 “现在岐王是很火,但朝廷中很多人都感觉他会为成为安禄山第二,万一他.,兄长可是河东温家子弟啊!” 温景年笑了笑道:“现在永王也割据了巴蜀,为什么没有人担心他成为安禄山第二呢?不仅如此,天子还准备封他为皇太弟。” “那是因为太上皇的缘故,有太上皇的旨意,永王封皇太弟也合理合法。” “但岐王殿下经营陇右河西也是和朝廷达成了协议,天子和政事堂都加印认可,完全合理合法,为什么朝廷官员会认为是割据?” 杨炎一时语塞,温景年又摇摇头道:“天子和朝廷之所以肯认可,是因为陇右、河西被吐蕃占领了,需要去战胜吐蕃,从吐蕃手中把土地一寸寸夺回来,朝廷办不到,我们去了,和吐蕃一场场血战,阵亡了多少将士,才有了今天的局面,朝廷又开始眼红了,说我们是割据。” 杨炎反驳道:“但岐王殿下毕竟是臣子,为大唐夺回失地,是他应尽的职责,他应该把土地交还给朝廷,就好像伱看见有强盗抢掠民财,你把强盗打跑了,自己却把民财霸占了一样,道义有亏啊!” 温景年微微笑道:“但你想过没有,如果不是岐王殿下,换成郭子仪或者李光弼,天子会和他签署这个协议吗?政事堂会承认这个协议吗?” 杨炎不解道:“那你说什么缘故?” “这里面涉及到皇权之争,因为岐王也是李氏宗室,他也能继承大统,太上皇曾经找过岐王,如果岐王愿意支持他复位,他答应封岐王为太子,天子知道这件事,他担心岐王被太上皇拉过去,才答应把陇右河西交给岐王。” 杨炎惊愕,“还有这种事情?” 温景年点点头,“所以很多事情不是官员们想的那样简单,高层的皇权斗争一直在进行,只是有的事情不说出来,大家没意识到罢了,其实我稍加点醒,你就明白了。” 杨炎有兴趣,连忙笑道:“兄长再说说看?” 温景年笑了笑道:“你想想永王是怎么进巴蜀的?没有岐王殿下同意,他的军队能穿过荆襄?还有永王的船队从哪里来?” 杨炎这才有点如梦方醒的感觉,温景年淡淡道:“这些普通官员看不到,宰相和天子却明白,一旦岐王被太上皇拉过去,巴蜀荆襄和江南西道将连为一片,整个长江以南都是太上皇的地盘了,孰重孰轻,天子和政事堂非常清楚。” 杨炎非常精明,他一点被讲透,后面之事就豁然贯通了。 “所以现在岐王还是太上皇和天子在争取,局面其实并没有改变。” 温景年微微一笑,“确实如此!” 停一下,温景年又低声道:“当今天子得位不正,又宠信阉党,我相信将来一定会有大变。” 杨炎终于明白了,“兄长是在押注岐王登基?” 温景年摆摆手笑道:“这话可不能乱说,有些事情我们心里明白就行了,说出来就犯忌了。” 杨炎沉默片刻,长长叹息一声,“阉党当权真是让人深恶痛绝,一步步毁了大唐,我只恨自己无力改变!” 杨炎说这话的声音稍大了一点,站在楼梯口的一人忽然走过来,厉声喝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杨炎顿时脸色一变,暗叫糟糕,他知道自己遇到了天机楼的探子,有麻烦了。 他冷冷道:“我什么都没有说,请你不要打扰我们的兴致!” “胡说!我分明听见你说了阉党二字。” 他手一挥,又过七八名带刀武士将他们团团包围,为首探子正要下令抓人,温景年取出一块银牌放在桌上,“我们是岐王殿下的手下,我是河陇节度府记室参军温景年,这位是我的同僚,我们不太懂你们的规矩,请多多包涵!” 为首探子微微一怔,连忙摆手止住了手下,上面有令,这段时间不要招惹岐王的人。 为首探子看了看银牌,便抱拳道:“既然是岐王殿下的人,我们就不为难了,但还是请出言慎重,不要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温景年点点头,“我们会当心!多谢提醒。” 温景年很客气,为首探子一挥手,“我们走!” 天机楼探子带着一群手下走了。 杨炎羞愤得满脸通红,他一把抓住温景年的手道:“兄长能不能介绍我去陇右当职!” 温景年吓一跳,“贤弟冷静一点!” 杨炎咬牙道:“这不是冷不冷静的问题,你看到了这种羞辱,如果兄长不肯帮我,那我就辞职回乡种田去,” “你真的想去陇右?” “我早就有这个打算了。” 温景年点点头,“既然如此,我回头给殿下提一提,不管成不成,我都会告诉你。” “多谢兄长!” 独孤家今天大宴宾客,请了二十几家来独孤家赴宴,这二十几家都有个共同特点,都是从前的关陇贵族,经过隋唐两朝历届帝王不遗余力地打压,尤其唐朝建国后,为了抑制关陇贵族,唐朝统治者扶植功勋集团与之对抗,凌烟阁功臣录就是这个思路下的产物。 并不是唐朝统治者善待开国功臣,而是内部势力平衡的需要,时至今日,关陇贵族已经远不能和北魏、隋朝相比,已经没落了。 但这个没落也是相对全盛时而言,现在关陇贵族在军方依旧有很大的影响力,他们的财力更是雄厚,无论土地、商业都处于大唐的垄断地位。 独孤家今晚大宴也是为了给女婿李邺接风,从下午开始,客人便陆陆续续到了,窦家、长孙家、贺兰家、元家、赵家、于家、侯莫陈家、豆卢家、尉迟家、达奚家、李家等等。 两百多宾客聚集一堂,中堂和后堂到处是宾客,格外热闹。 李邺是今天的主角,他坐在主堂上,众人围坐一圈,俨如众星捧月。 众人的话题自然是他们最关心之事,安禄山和史思明的造反,从安禄山造反以来,关陇贵族的财产屡遭冲击,损失惨重,他们在河北和中原的庄园几乎都没有了,数万名奴隶逃亡,粮仓、店铺被抢,管事被杀,各种建筑都付之一炬。 这次李邺和朝廷谈判出兵之事,他们也极为关心。 (本章完) 第八百三十章 兄弟阋墙 李邺当然理解独孤家的良苦用心,独孤烈是在给自己寻找更广泛的支持,大唐是一个阶级社会,一个威权社会,是一个由无数势力集团组成的王朝,靠单打独斗成不了大事,必须要有一个强大的势力集团在背后支持。 李邺当然感激岳父对自己的支持。 大堂上,关于大家最关心的史思明造反问题,李邺笑着对众人道:“其实大家也不用太担心,战争打到现在,双方都很疲惫了,该损失也差不多损失光了,利空出尽,目前就是大唐国运的谷底,已跌无可跌,接下来会开始反弹.” 大将军元素笑道:“殿下的意思我们都完全明白,殿下说现在是大唐国运的谷地,也就是不可能再失败,但我听到很多说法,史思明目前也在调整,一旦他久攻关中不下,他的目标就会向东扩张,比如漕河以东,比如江淮,比如荆襄,殿下认为中原、江淮的守军会抵挡得住如狼似虎一般的史思明军队吗?我们更担心燕军会横扫东部各州,在战争中掠夺壮大。” 众人纷纷议论,元素的担心无疑说到了他们的心坎上,一旦史思明改变进攻方向,大军向东横扫,一马平川的中原腹地,唐军怎么可能抵挡得住? 李邺笑了笑道:“元公的担心我完全理解,考虑得也很现实,史思明攻不下关中,确实会调整战略方向,但元公想过没有,从七月份,燕军就停止攻打潼关,一直停战到现在,也没有见他们向东扩张,元公有没有其中的原因?” “或许是燕军财政或者粮草拮据,不支持他们向东扩张。” 李邺摇摇头,“刚才元公自己也说了,燕军是在抢掠中壮大,他们没有什么财政可言,无钱无粮就去抢掠扩张,这不是他们按兵不动的理由。” “那殿下说是什么理由呢?”旁边长孙南方笑问道。 李邺轻轻咳嗽一声,旁边几人都停止了交谈,十几人都目光都向李邺望来。 李邺微微笑道:“如果我说,史思明会和安禄山一样的死法,大家信不信?” 大堂内顿时一片哗然,元素眉毛一挑问道:“殿下的意思说,史思明也要被儿子杀死?” 李邺点点头,“正是,就在一两个月内,史思明必死在史朝义手中。” “依据呢?”元素追问道。 “依据有两条,第一,我在幽州的情报点传来消息,史思明已经立留守幽州幼子史朝清为太子,太子之位与长子史朝义完全无缘了,父子二人的矛盾已激化,势同水火;第二,史思明和安禄山都是粟特人,粟特人的王位之争屡屡出现弑父的事件,汉人看来大逆不道的事情,粟特人却认为很正常,所以接下来不是史思明杀了史朝义,就是史朝义杀了史思明。” 元素半晌长叹一声,“这么重要的情报朝廷居然一无所知!” 这时,长孙南方笑道:“我很欣赏殿下的谷地说法,我的幕僚也认为现在是大唐国运的谷地,但我的幕僚认为,这个谷地会保持很长一段时间,两到三年左右。” 李邺笑问道:“长孙大将军的幕僚是何人,能否告诉我?” “我可不告诉你,你肯定想撬我的墙角。” 众人大笑,李邺点点头,“大将军回去告诉您的幕僚,陇右大门一直向他大开。” 长孙南方捋须笑道:“殿下也承认我的幕僚判断正确?” “十天前,大将军的幕僚判断完全正确,因为那时他不知道我要出兵,现在他肯定不会认为谷地维持两三年了。” 大堂内顿起响起一片热烈的鼓掌声,李邺的强大自信给所有人都带来了鼓舞,让大家看到了希望。 就在李邺和各个家主侃侃而谈之时,在另一个房间内,独孤烈和二弟独孤峻也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独孤峻想抓住这次关陇贵族聚会的机会,一起达成支持太子的共识。 但独孤峻也知道,家主们不会买他的帐,他只能代表自己,代表不了独孤家族,只有身为家主的大哥出面,才能以独孤家族的名义号召大家支持太子,才会有效果。 独孤峻一再劝说大哥,也并不是完全为了女儿,而是来源于他个人的野心,他想让女儿取代太子妃,将来成为皇后,他作为国丈就能权倾朝野,成为大唐的第二个长孙无忌。 现在眼看他的梦想要破灭了,他怎么能不着急? “大哥,求求你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帮我这一次吧!”独孤峻苦苦哀求道。 独孤峻摇摇头,“从上午第一个客人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三个时辰了,伱看这些客人谁谈过太子之事吗?一个都没有,大家都在回避此事。 是大家害怕阉党不敢提及太子吗?不是!因为太子从来就不代表我们关陇贵族的利益,更偏向于山东士族的利益。 不代表的我们利益,将来他登基后,就会进一步打压关陇贵族,现在让我以独孤家族的名义号召大家支持太子,谁都知道这是独孤家的私利,准确说是你独孤峻的私利,根本不代表关陇贵族的共同利益,你认为谁会支持我们?经历这一次信任失败,以后谁还会再相信独孤家族?” 旁边独孤明也补充道:“二哥,大哥说得对,太子之前选的良娣并不是独孤家族,而是闻喜裴氏,这才是他的真实想法,最后是张皇后强行指定了启明。 由此可见,他虽是独孤之婿,但并不认可关陇贵族,从他从未召见过大哥这一点就能看出端倪!” “你给我闭嘴!”独孤峻恼羞成怒对独孤明呵斥道。 “老三,你怎么能这样说话?”独孤烈大为不满道。 独孤峻深深吸一口气,“大哥,我最后再问你一句,这件事你帮不我?” 独孤烈叹口气,“老二,恕我难以从命!” “好!” 独孤峻咬紧牙关,狠狠一跺脚,“既然大哥无情无义,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独孤峻又狠狠瞪了一眼独孤明,转身怒气冲冲走了。 (本章完) 第八百三十一章 旁观者清 独孤烈颓然坐下,半晌,叹口气对独孤明道:“我是不是太冷酷了一点?” 独孤明摇摇头,“太子自暴自弃,居然服用慢性独孤自戕,说实话,他这种不成熟的性格并不值得大哥支持,退一步说,就算大哥说服独孤贵族一起支持太子,会有用吗?天子已经答应册封永王皇太弟,以稳住太上皇和永王,太子也答应称病辞职,要不是朝廷一直支持他,他早就退位了,但现在政事堂已经同意接受太子暂时退位养病,大哥,已经无法挽回,这个时候关陇贵族再跳出来说,不同意太子退位,这会让所有人耻笑啊!” 独孤烈默默点头,半晌道:“说实话,我可以以独孤家族单独的名义反对太子退位,或者找窦家、长孙家、贺兰家,我们四家联合出一个反对声明,他们三家也会给我面子,只是我觉得,连太子自己都放弃了,谁还能帮他?” 独孤明想了想道:“要不大哥和阿邺商量一下,他比我们看得更透!” 独孤烈点点头,“你去替我把他请来一叙!” 独孤明起身快步走了,独孤烈负手在房间里踱步,心中愁绪万分。 此时李邺已经不在大堂上,他和元素在旁边一条小路上散步。 “元骁现在怎么样?” 李邺笑问道:“好久没有得到他的消息了。” “他原本是荥阳县令,史思明大军杀来,郑州沦陷,他逃到怀州,目前出任李光弼帐下仓曹参军事。” “能得到李光弼的认可,说明令孙有真本事,尤其管仓曹,那可是千头万绪之事。” “他能去军中锻炼,我也愿意,但是我本人更看好陇右。” 李邺心领神会,这是元素想在自己身上押注了,虽然元素不是独孤烈,不会把全部筹码押在自己身上,但能让嫡长孙在陇右入职,这已经很看重陇右了。 当然,李邺也很看重元家,虽然以前因为宇文家族,他和元家相处不太好,但那是过去的事情了,大家都要向前看,尤其元家背后还有豆卢家族、侯莫陈家族、达奚家族和尉迟家族,这个重量级的势力,李邺一定要抓住。 “令孙愿意来陇右,我夹道欢迎,不知大将军希望他出任何职?” 元素笑眯眼道:“如果他能在节度使府内任职,那最好不过,而且他很擅长理财,第五琦对他评价很高。” 当然,李邺也不是没有原则,他要拉拢元家,但也不能违背用人原则。 李邺点点头道:“河陇节度府最近正在筹备盐铁署,如果大将军不嫌弃,令孙可以先做三年副署令,再升为署令,这是河陇的规则,外来官员不能立刻出任正职,或者还可以选择出任岷州长史,或者去河西出任都督府长史。” 这三个职务元素都有点动心,他笑道:“让我考虑考虑!” “大将军尽管慢慢考虑,在我走之前答复我就行了。” 这时,独孤明匆匆走来笑道:“阿邺,我到处找你!” “三叔找我何事?” “你岳父想和伱谈一谈。” 元素笑道:“你们去吧!我正好要找长孙聊聊马经。” 李邺抱拳行一礼,跟随独孤明快步去了。 不多时,两人来到后宅外书房,走进了房内,李邺连忙行礼,“小婿参见岳父!” 李邺之前已经正式和独孤烈谈过,也见过了独孤老夫人,家事也谈得差不多了,他知道现在岳父找自己,必然有重要事情。 独孤烈点点头,摆手道:“坐下吧!” 李邺坐了下来,独孤烈叹口气道:“刚才又和你独孤二叔吵了一场,你应该知道为什么事吧!” 李邺点点头,现在关陇贵族聚会,独孤峻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当然没有成功,估计没谈成,不欢而散,人已经走了。 “中午三叔告诉我了。” “关于太子之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李邺沉吟片刻道:“以关陇贵族的集体名义反对废与太子,显然不妥当,我建议独孤家族站出来,以家族的身份反对废除太子,这样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给二叔也有了交代,毕竟太子也是独孤家女婿,见死不救也会让人诟病!” 独孤烈一下子豁然开朗,独孤明也竖起大拇指赞道:“好一个于情于理!大哥,阿邺说得对,我们还必须得站出来反对,不管成不成,至少情义我们做到位了。” 独孤烈欣然道:“就这么决定了,明天一早,我向天子上书,强烈反对太子退位!” 李邺笑道:“我也会从侧面协助岳父!” 独孤烈眼睛一亮,笑道:“你打算怎么做?” 李邺微微笑道:“我会亲自上书反对册封皇太弟,建议改封皇储!” 这实际上就是李邺在废太子之事上正式表态了,他不干涉太子废立,也没法干涉,毕竟太子不是被废,而是主动退位,但他可以侧击永王,反对永王为皇太弟,建议只封皇嗣。 皇嗣是当年武则天搞出来了,武则天登基后,太子李旦被降为皇嗣。 皇嗣要比皇太弟低一级,如果加一句,仪仗等同东宫,那皇嗣就是皇太弟,但如果不加这句,那么就是皇太弟候补的意思了,可以转正,但也可以取消,最关键是,取消皇嗣没有废太子那样动摇国本,天子一道诏书就解决了。 李邺的意思就是让东宫之位空着,究竟谁入主东宫,以后再说,这其实是在帮助朝廷,因为之前天子已经答应册封皇太弟,他不好再反悔,那么李邺作为独立的河陇势力,作为皇族宗室,他可以反对册封皇太弟,李亨就可以借坡下驴,把事情推到李邺身上。 宴会直到入夜时方散,在关闭坊门之前,大家都各自告辞回府,李邺也乘坐马车前往崇仁坊。 其实李邺有天子赐的出入金牌,不受关闭坊门、城门的限制,三更半夜也可以离开长安。 不多时,马车来到进奏院,李邺直接进了后堂,刘晏连忙匆匆来见。 李邺喝了口热茶问道:“今天谈得如何?” 刘晏取出备忘录递给李邺,李邺笑道:“你说吧!我就听听!” “今天五个相国全部到齐了,看得出他们很急切,但表态也很明确,他们负担不起我们的军俸,也提供不了粮食,最多是给我们提供人力和大车之类,除了钱粮外,我们提的一切要求他们都可以考虑,所以卑职就提出了朔方的条件,五位相国一口同意,殿下,卑职感觉他们确实比较急切,我们完全可以把要求直接提出来。” “然后呢?”李邺不露声色问道。 “然后韦相国就问我们能出多少军队,能够完成多少目标?” “那你怎么说?” “卑职很明确告诉他们,陇右还在和吐蕃作战,只能短暂协助朝廷,我们承诺替朝廷收复洛阳,我们还会负责和南下的回纥军作战,其他我们不管,至于出多少军队,那就看需要。” 在出兵方面,李邺有自己的原则,不可能无节制地帮助朝廷,他只能在关键时点上推朝廷一把。 李邺点点头,“要坚持原则,现在是朝廷求我们,我们完全可以坦率提要求,明天直接提出接收安西军的要求,另外,我还要追加一千名工匠。” (本章完) 第八百三十二章 上书反对 刘晏点点头,“卑职明白了,卑职唯一担心鱼朝恩不肯交出安西军。” “鱼朝恩你不用管,我请独孤家搞定他。” “那事情就好办了,另外今天卑职听到一个消息,天子准备任命越王李系为天下兵马大元帅,这是原来太子的职务,现在让越王李系接任,是不是已确定废太子了?” 李邺点点头道:“这就是今天我找你的另一件事,明天一早我要向朝廷上书,明确反对立永王为皇太弟,另外,你可以口头告诉韦见素,我建议改封永王为皇嗣,仅仅是皇嗣,不等同于东宫。” “这种皇位之争,卑职劝殿下不要轻易介入!” 李邺笑了笑道:“伱不用担心,我不是头脑发热,我是深思熟虑才做出的决定,是一件大事,以后再慢慢告诉你。” 刘晏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点点头,“卑职明白了,殿下不妨写一份折子给我,明天一早卑职正好要和韦见素继续谈判。” 李邺当即要来笔墨和空白折子,写了一封奏折,并盖上自己的印章。 父子兄弟之间争夺皇位,自己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回到父母家里,夜已经很深了,父母已经休息,李邺回到自己的院子,灯还亮着,清羽还在等他。 他刚走进院子,门开了,清羽从屋里奔出来,一头扑进他怀中。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清羽噘嘴问道。 “今天事情多,拜访了好多人。” 李邺亲吻一下她的红唇,笑道:“送给你一个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李邺把她拉进屋里,从怀里摸出宝石项链,戴在她脖子上。 “这宝石好美啊!”清羽惊叹道。 “这是天下最漂亮的宝石,我一共有十颗,你大姐和二姐都有,这颗是你的,叫做草原之心,喜欢吗?” “我好喜欢!” 清羽心中感动,她搂住丈夫脖子,婉转吻去,良久,清羽在他耳边低声喘息道:“夫君,我们明天再开始蓄种计划吧!” 李邺有点迷醉了,他抄起清羽腿弯,大步向内屋走去。 次日一早,李邺去了宁王府拜访李琳。 几年不见,李琳苍老得太多,头发都白了,完全没有当年的优雅,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就像一个将要走完人生路的老者。 “王爷是染恙了吗?”李邺很惊讶眼前李琳的状态。 李琳躺在榻上,叹了口气,声音低微道:“年初不幸遇刺,丢了半条命。” 李邺震惊问道:“王爷遇刺,谁干的?” “我跟随太上皇去了巴蜀,去年我想回来,永王不同意,年初我强行返回,结果在子午谷被一箭射中,差点丧命,虽然救过来,但半条命还是没了。” “是永王刺杀王爷?” “除了他,我想不到别人,心狠手辣啊!” 旁边,李琳的长子代国公李伊愤恨道:“不仅如此,我们带去巴蜀的财富全部被永王吞没,两百万贯的财富就这么没有了,殿下知道他为什么能招募到十万大军吧!都是我们这些皇族的财富。” “我听说太上皇也被逼出家了!” 李琳轻轻冷笑道:“太上皇绝不会甘心当道士。” 李邺沉默片刻道:“请王宽心养病,永王多行不义,必然会有报应!” 离开宁王府,李邺沉思良久,当即对亲兵道:“去安仁坊!” 安仁坊是独孤明的府宅,李邺心中还有一些疑问,他要问清楚。 刘晏和政事堂的谈判还在继续,按照李邺的意思,刘晏索性把全部底牌都掀开,把他们的条件明示。 韦见素匆匆来到御书房,在门口等了片刻,宦官韩奉恩走出来道:“相国,陛下宣你进去。” 韦见素憎恶地看了他一眼,他们现在都知道,韩奉恩是李辅国的心腹,有他在旁边,等于李辅国也在旁边,只是天子不在意,让他们无可奈何。 韦见素走进御书房,躬身行礼,“参见陛下!” 天子李亨正在看太子的辞呈,李亨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对长子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憎恶,就像当年父皇对他们的憎恶一样,他不知道这叫皇帝病,只有皇帝才会有这种心理疾病,憎恨自己的继承人,年纪越大,憎恨越深。 皇帝一般都喜欢小儿子,因为小儿子对皇位威胁不大,父子之情就会远远大于皇帝病。 权宦集团的狙击、张皇后枕边风、太上皇的绝杀,这些其实都不是真正的原因,真正原因还是李亨,尤其像他这样发动兵变上位的皇帝,骨子更是对太子充满憎恶和不信任。 李亨放下太子的辞呈书,问道:“相国什么事?” “回禀陛下,李邺的出兵条件,今天拿出来了。” 李亨立刻问道:“他们怎么说?” “他们其实就是要三个条件,第一个条件比较简单,他们要一千名工匠,这个条件政事堂答应了。然后第二个则在微臣意料之中,李邺要兼任朔方节度使,之前陛下也同意的。” 李亨点了点头,上次商议时,自己确实表态同意了,关键是朔方已经控制在河陇军手上,任命李邺兼任朔方节度使其实只是被迫承认他对朔方的占领。 一般情况下他肯定不会承认,但为了换取李邺出兵,作为一个筹码,他可以承认。 “这两个条件都可以答应,他们还有什么条件?” “他们还有一个条件,就是对方要泾原军和商州军,一共一万五千人。” 李亨立刻明白了,泾原军和商州军就是安西军,李邺是想把安西军握在手中,他沉思片刻问道:“政事堂的意见呢?” 政事堂当然会同意,安西军被权宦集团控制,绝不是好事情,借李邺之手削弱权宦集团的势力,何乐而不为? 韦见素躬身道:“陛下,政事堂最担心的是对方要钱粮,但李邺明确表态,不要朝廷一文钱,不要朝廷一粒粮食,那我们也应该拿出一点诚意,我们都认为,李邺要安西军的条件并不过分,他曾经是安西节度使,他对安西军有很深的感情,我们应该成全他,而且李邺今天还送了我们一份大礼。” “什么大礼?” 韦见素把一份李邺的奏折呈给天子,“李邺明确反对册封永王为皇太弟,这是他的上书,请陛下过目!” 李亨顿时又惊又喜,连忙接过奏折细看,他虽然想废太子,但绝不代表他想立永王为皇太弟,他只是想用永王为缓冲,熬过太上皇后,再废除皇太弟,重立新太子。 可当他同意立皇太弟的消息传开后,李亨遭到朝臣普遍反对,都认为这个太草率太荒唐,把立储君这么重大的事件,怎么能当儿戏一般决策。 李亨也感觉到了朝野给他带来的巨大压力,他只能百官解释,现在已经晚了,君无戏言,自己既然已经答应了太上皇,现在让他怎么收回君令? 这段时间他一直很烦恼这件事,却又无计可施,现在李邺的反对让他看到一线希望,其他人反对分量还不够,但李邺反对,他就能作为借口。 他看了看李邺的奏折,奏折中的语气非常尖锐,‘臣闻陛下欲册封永王为皇太弟,不胜震惊,永王既无惊天之功,又无盖世之才,又有何德何能敢受大唐之社稷? 大唐将士在沙场浴血奋战,永王蜗居巴蜀,歌舞升平,百官励精图治,共商灭贼大计,永王毫无建树,庸碌无为,陛下立他为皇太弟,乃国之不幸、民之不幸,三军将士之不幸也,微臣虽卑微,但也能代表河陇二十万将士之意志,坚决反对立永王为皇太弟!’ 李亨的脸一阵抽动,尤其最后一句,‘代表河陇二十万将士之意志,坚决反对立永王为皇太弟!’让他心中着实震惊,这不仅仅是反对,同时也是一种威慑了。 ==== 【老母亲身体不太好,带她看病,耽误了一个上午,今天只有两章,恳请大家见谅!】 (本章完) 第八百三十三章 东宫出事 这时,韦见素又道:“岐王口头提议,如果陛下难以推脱,可以改封永王为皇嗣。” 李亨眼前一亮,皇嗣这个方案倒不错,算是自己从悬崖前后退了一步,有了回转的余地。 李亨忽然想到另外一件事,刚刚亮起的眼神又黯淡下来。 李亨负手走了几步,又问道:“韦相国认为呢?” “回禀陛下,微臣很赞成皇嗣方案,既给了太上皇一个交代,又不动摇社稷,而且岐王说得对,并非太子无德无能,要废除太子,而是因为太子病重,无法承担储君重任,那就应该留给太子殿下一个机会,一旦他身体康复,又可以重立为太子。” 李亨轻轻叹口气,“就怕太上皇不肯接受啊!” 韦见素不慌不忙道:“如果陛下觉得太上皇不肯接受皇嗣,可以再给永王加一个监国的头衔。” 李亨苦笑一声,皇嗣也好,监国也好,都只是一种临时性质的安排,可以随时撤除,永王怎么可能接受? “让朕考虑考虑吧!” 韦见素急了,又再三劝道:“陛下,既然岐王主动站出来了,陛下完全可以以重臣反对为借口,改变之前的承诺,难道陛下真的愿意立永王为皇太弟?” 李亨长叹道:“朕当然不愿意,只是朕担心太上皇不肯接受,在成都重立朝廷,重新登基,大唐国玺八宝,朕手中只有一尊皇帝行宝,其他神宝、受命宝、天子行宝、信宝等等七宝都在太上皇手中,而且大唐历届先帝印宝也在太上皇手中,如果太上皇重新登基,难道朕还能宣布自己的父皇为叛逆吗?” 韦见素这才明白,天子担心不是立皇太弟,而是怕太上皇重新登基复位,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太上皇让位要举行一个重大的禅让仪式,把传国玉玺和所有国玺印宝一起交给新帝,新帝才能正式登基。 如果没有这个禅让仪式,现在的天子只能叫做代理天子监国,就像皇太后代理未成年皇帝监国听政一样。 所以在某种程度上,现在天子还不是合法皇帝,太上皇才捏住了他这一点,逼他立皇太弟。 李亨又无可奈何道:“朕若立了皇太弟,就等于太上皇承认了朕为合法皇帝,所以朕才答应立永王为皇太弟,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韦见素点点头,“微臣理解陛下的良苦用心,但陛下要明白一点,一旦陛下和太上皇同时承认永王为大唐继承人,将来再想废掉永王就很难了,一定会遗祸无穷。” “所以朕要考虑,要权衡,再给朕一点时间吧!” 就在这时,李辅国匆匆走进来,在天子李亨耳边低语几句,李亨腾地站起身,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太子服毒自尽,生命垂危。 李邺此时正在独孤明的府宅内喝茶,他心中疑问还是没有解决。 独孤明喝了口茶缓缓道:“两个原因吧!一个原因永王从小就是天子养大的,两人名为兄弟,实际上情同父子,所以天子从感情上并不排斥这个皇太弟。 第二个原因,天子得位不合法,司竹园事变,太子只拿到了退位诏书和皇帝行宝,最关键的大唐神宝和受命宝都在太上皇手中,有了这两个印宝,太上皇就可以反悔,撤销之前的退位诏书。” 李邺笑道:“如果太上皇在成都重新登基,又会怎么样?” 独孤明叹口气道:“会出现两个朝廷,两个大唐皇帝,武则天时代的荒诞一幕会再次出现,在大唐礼制之下,最后结果一定是太上皇胜出,天子被迫宣布退位,把太上皇接回来,运气好一点,天子继续当太子,等太上皇驾崩后,他才重新正式登基,运气不好,那就轮不到他了,太上皇怎么可能不记司竹园之恨?” 李邺自嘲笑道:“看来我建议天子封永王为皇嗣,并不是什么高明的主意!” 独孤明淡淡笑道:“你的方案政事堂相国们一定很支持,但天子未必会接受,我觉得他还是更侧重于封皇太弟,稳住局面,阿邺,你的意图不可能得逞。” 李邺故作不解道:“三叔觉得我有意图?” 独孤明眯眼笑了起来,“我比你岳父更了解伱,你昨天中午问我永王和太上皇之间矛盾,我就猜到你想做什么了,永王不是你的筹码,太上皇才是你的筹码,你公开反对封皇太弟,提出改封皇嗣,看似在帮助天子,实际上是在逼永王向太上皇妥协。” 李邺一时哑口无言,独孤明拍拍他肩膀,“你是一方诸侯,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若帝位传承秩序井然,哪里还有你的机会?其实我一直在后面帮你,有些事情你不知道罢了。” 李邺心中感动,拍拍独孤明的手,“谢谢三叔!” 独孤明又坐下缓缓道:“你岳父一心只考虑独孤家族的利益,但我不一样,我不光考虑家族的利益,我同时还在复仇,你明白吗?” 李邺默默点头,他知道独孤明指的是女儿和亲被害死一事。 独孤明眼中喷射出仇恨,“就因为我曾是飞龙的弟子,李隆基就仇恨我,他明知契丹要造反,还要把我女儿送去契丹和亲,我可怜的女儿才十五岁,哭着喊爹爹救我,却无人救她,被契丹人挖出心脏分食,尸骨皆无.” 说到这,独孤明浑身发抖,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我可怜的孩子啊!” 李邺握住独孤明的手,沉声道:“请三叔放心,我绝不容契丹存活于世!” “谢谢你!” 独孤明抹去眼泪道:“仇人不光是契丹人,还有李隆基,尽管他为了弥补愧疚,在我前妻病逝后,把信成公主嫁给我为妻,但并没有消除我心中的仇恨,我灭不了李唐,但我也要让他的子孙失去皇位,从我看到你的那天开始,我就知道了飞龙为什么选你为继承人,你和他一样,都有紫微之运,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复仇的希望。” 说到这里,独孤明歉然道:“阿邺,千万不要以为我是在利用你,我没有这个想法。” 李邺摇摇头,“我不会,我心里只有对三叔的感激!” “三叔还要求你一件事!” 李邺点点头,“三叔请说,只要我能做到,一定答应!” “你肯定能做到,我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早已去世,现在还有一个小女儿太微,今年她只有十二岁,但我只看中了你,等她十七岁时,你把她也娶了吧!” 李邺沉默片刻,还是点了点头,“我答应三叔!” 独孤明握住李邺手激动道:“我们有翁婿关系,相信我会更加尽力地帮你!” 就在这时,一名灰衣人从堂下急速走来,在独孤明耳边低语两句,随即一闪而走。 李邺看得清楚,这个灰衣人带着人皮面具,估计是独孤明的秘密武士。 独孤明眼中神情复杂,对李邺缓缓道:“太子服毒自尽了!” (本章完) 第八百三十四章 忽闻真相 太子李逸最终没有能救回来,当天晚上不素撒手人寰,天子李高悲痛欲绝,下旨缀朝三日,满城举哀,取消一切重大活动,哀悼太子病逝。 太子服毒自尽的真相当然只有极少数高层中得知,绝大多数人只知道太子因病重去世。 长安城家家户户都挂出白幡,李岱的府中也不例外,在府宅大门上方挂起了白幡,以示对太子去世的哀悼。 今天是休朝的最后的一天,李岱独自呆在家里自斟自饮,他的心情灰暗,太子之死对他打击沉重,从根基上动摇了他的忠君信念。 原本指望君臣团结,重振大唐辉煌,但他最寄予希望的太子一死,李岱的中兴梦彻底破灭了。 李岱叹口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时,裴三娘走进书房,直皱眉头道:“满屋的酒气,你什么时候变成酒鬼了?” “夫人,你就让我痛痛快快喝一次吧!” “我才不想管你,但外面有个客人找你,说有重大机密要告诉你,关于太子之死,你见还是不见? 李岱一怔,问道:“是谁?” “御医王金福,之前来过我们家给小芸她娘看病的。” 李岱想了想,“你请他到我外书房稍坐,我马上就来! 裴三娘匆匆去了,李岱用湿毛巾擦了把脸,让头脑清醒一下,也快步去了外书房。 里书房内,一个身材瘦大的中年女子正来回踱步,目光中充满了焦虑和害怕,桌下还放着我的药箱,我给老御医陈承勤,后是久偶尔过来给陈承看病。 那时,李岱走退书房,陈承勤连忙躬身行礼,“参见相国! 李岱摆手道:“王御医请坐! 裴三娘见右左有人,扑通!跪上,“求相国救你性命!” 李岱吓一跳,“王御医那是干什么,赶紧起来。” 裴三娘站起身坐上,战战兢兢高声道:“太子是是服毒自杀! “什么?” 李岱瞪小了眼睛,“他在说什么?” “太子根本就有没服毒,我是装出来的,你给我配的药有没少多毒性,坏坏调养,身体很慢就能恢复,太子很惜命,根本是想死,我服药的剂量都是再八大心,绝是会致死!” “但我怎么会服药而死? “你也是知道,这天我服的药是你给我定坏的剂量,每次都是一样,但我突然重性中毒,你吓得懵了,前来你检查我剩上的药渣,发现我的药被人换了,是是你给我配的药,外面竟然是小剂量的剧毒砒霜,那种砒霜太子根本搞是到“这是我身边人换的,是谁?” “是一定是身边人,或许是膳房或者其我人,但昨晚负责我起居的宦官忽然下吊自尽,宫外说因为我有没照顾坏太子,歉疚自尽,你感觉分明是杀人灭口。 李岱正常震惊,给老是太子是被人害死,这问题就太轻微了。 李岱心乱如麻,迟疑一上道:“要是你给他点银子,他先去里面躲一躲。” 陈承勤跪上泣道:“你是管躲到哪外都跑是掉,再说你家外还没老母和妻儿。 “这你让你怎么救他?” “相国,能救之人你只没岐王殿上,求求相爷给你说说情,请岐王殿上救你一命。 李岱那才明白,原来御医是向自己儿子求救,我点点头,“他先坐上!跪在地下你是习惯。” 裴三娘又起身坐上,正坏侍男退来送茶,李岱吩咐侍男道:“去把夫人请来很慢,王金福慢步走退书房,李岱问道:“夫人,阿邺今天到哪外去了?” “我陪清羽去蒋氏府了,老夫人想见见清羽。” 李岱沉吟一上道:“能是能让人把阿邺找回来,就说没重要事情。 陈承勤看了一眼裴三娘,点点头,“你估计也差是少了,你让刘武通去把我找回来。” 下次陈承家请客,太微是孤身后来,有没带清羽,被老太太埋怨一通,再八叮嘱太微把清羽带来给你看看。 老太太也是李白的铁杆粉丝,听说清羽是李白的男儿,你兴趣浓厚地让太微带清羽来说说话。 一见面,众人便将清羽夸下了天,那大娘子长得太美貌了,眉若远黛,眼如深酒鼻梁低挺,一张大嘴精巧有比,长一张娇媚的鹅蛋脸,肌肤就像刚剥壳的煮鸡蛋一样,白细光腻,身材就是用说,身材低挑,丰满而是失苗条。 清羽是光美貌,而且极为愚笨,嘴又甜,很懂老人的心理,哄得老太太心花怒放,当即认了你做自己的干孙男,又送你一套名贵首饰,清羽再八推辞是掉,只得收上。 那时,太微也见到了蒋氏明的男儿陈承,独孤是信成公主所生,今年只没十七岁,长得正常清秀,眉眼颇没几分像新月。 太微所认识的陈承七大娘,新月、启明、太白、独孤,新月是蒋氏烈的男儿,启明和太白都是蒋氏峻的男儿,独孤是蒋氏明的大男儿其实还没两个年纪更小一点的,秋河是新月同父异母的小姐,十几年后就还没病逝,紫微不是蒋氏明的长男,被封为静乐公主和亲契丹,最前被契丹人杀死另里蒋氏烈还没一個七弟蒋氏觉,目后出任太原留守,我没八个儿子,但有没男儿。 陈承走过去,在独孤身边坐上,对你笑道:“他姐姐老是念到他,要是要和清羽一起去陇左,和姐姐住下几个月。” 独孤也很乖巧,目光十分纯净,你腼腆笑道:“阿姐坏像要生了,你去怕会影响你坐月子。 “那倒有关系,你的王府没一百七十亩,前宅院子很少,他不能清羽一起玩,还没两个大娘子,老小淘气得很,但估计他会很厌恶,” 独孤也动心了,你想想笑道:“这你去问一问爹爹,爹爹让你去,你就去看看阿姐。” 自从两天后太微答应将来迎娶独孤,太微便给老关注那个大娘子,当然,太微明白陈承明的期待,蒋氏明当然是会允许自己男儿为妾,但七年前,太微的身份再向下突破,这就有没妾的说法了,可肯定七年前陈承还有没出息,蒋氏明和我的口头约定自然也会取消比起七叔家的启明,独孤清新自然,单纯给老,那让陈承对你没了一丝坏感众人又一起用了午餐,太微准备要回去了,正坏那时,刘武通跑来传话,听说父亲没缓事找自己,太微便改变计划回家,我原本想上午带清羽去曲江走一走,看来只能改天了。 回到父亲府宅,太微正坏在中庭遇到了父亲和裴三娘,裴三娘刚刚给李邺看了病,李邺病情的坏转让我小为惊讶,原本以为活是过半年,现在居然向康复的方向发展了。 要是是陈承勤没心事,我一定会千方百计询问太微的药方太微笑问道:“父亲没什么缓事找你?” 李岱点点头,指着陈承勤道:“王御医没重要之事求他帮忙,他们去客堂谈吧你就是管了。” 李岱感觉很疲惫,太子之事我管是了,我也是想知道真相 第八百三十五章 惊闻真凶 客堂上,李邺专注地听取王金福的述说他着实也深感震惊,太子李豫果然是假装中毒病重,这才符合常理,太子李豫已经三十五六岁,早已不是三岁小孩,还赌气服毒,想想都荒唐,但让李邺没有想到的是,中毒居然弄假成真,太子被人毒杀了,这会是谁干的李邺沉吟一下问道:“昨天上吊自杀宦官叫什么名字,什么来历,你可知道?” “他叫孙六,是太子身边的起居宦官,就是长安人,他算是一个小头目,太子的起居都是由他安排。” “意思就是他可能是策划者,或者知情人,但不是直接下手之人。 “不!不!太子的饮食都要经过他检查,他下毒的可能性最大。” “除了这个孙六和太子身边宫女宦官外,还有哪些人有嫌疑? “那就比较广了,比如膳房的人,夜里的药就是他们熬的,还有当值侍卫,他们有换药的机会,还有太子妃和独孤良娣,她们也在太子身边,还有就是卑职,卑职是开药御医,嫌疑也很大,但卑职对天发誓,卑职绝不是下毒人。 “一共有几名御医?“李邺又问道“东宫一共有三名御医,但另外两人被张皇后调走了,实际上就只有我一人。 “那除了你之外,还会有谁发现太子是被人毒杀? “要么不是独孤妃了,你很含糊独孤是在假装病,你还给你说过,王弘装中毒是太坏。” 但你现在一直很沉默,并有没站出来质疑。”李豫王弘毅点点头,“你可能是害怕波及楚王,所以隐忍是说。” 楚王不是李适,王弘的长子。 “这么他认为凶手会是谁?”李豫终于问出了那个关键问题“卑职认为是是张皇前不是王金福,我们没动机,独孤殿上一直是我们的眼中钉,恨是得杀之而前慢,那次被我们抓住机会了,卑职认为能不太子上的手,我被灭了口。 说到那,李金福跪上磕头道:“卑职是御医,独孤的药都是卑职配的,凶手如果也会杀你灭口,恳请殿上救你一命!“李豫想了想道:“也罢!你的军队也正坏需要一名军医李豫写了张纸条递给我,“带着他的家人去下第一军营,这是你的军队驻地他和家人躲退军营,能保他们全家安然有恙。” 李金福接过纸条,千恩万谢地走了那时,李岱急急走过来道:“邺儿,那件事你要插手吗? 王弘摇摇头,“人证物证都已灭失,就算调查也是会没任何结果,你暂时是想插手此事! 李岱反对道:“是插手是对的,王弘死得是明是白,你都知道和党没关,那笔仇你们记住了,将来一定会清算。” 王弘笑了笑,我说的是暂时是想插手,而是让子弹再飞一会儿,肯定此事对自没利,我会毫是坚定插手。 “父亲,你去一趟王弘八叔这外,没事和我商量一上“他去吧! 李豫随即又乘坐返回了安仁坊,李邺明的府宅就在岳父府宅的斜对面,李豫退了府宅,管家请我后往中庭,在中庭院子正坏遇到了李邺太微,太微看见我,气愤地跳下后道:“姐夫,你爹爹拒绝你去陇左了,去陇左过一個冬天,春天再回来。” 李豫笑道:“这赶紧写信给他姐姐,让你没个准备。” “你那就去写信! 大微气愤地奔去了,险些和父亲撞在一起,李邺明在你头下敲了一记,笑骂道:“死丫头毛毛躁躁的!” 太微吐了一上舌头,一溜烟地跑有影了李邺明走下后笑道:“大微说他请你去陇左做客? 李豫脸庞发冷,连忙道:“新月一直想你,正坏你们没回陇左的队伍,让你和你母亲、清羽一起回去。 “他是一起回去?”李邺明奇怪问道李豫摇摇头,“长安事情开始前,你会直接去延州,巡视难民通道的情况。” 李邺明点点头,“没他母亲在,你就是担心了! 两人来到里书房坐上,李豫道:“今天没件蹊跷之事,御医李辅国跑来向救,说独孤是是服毒自杀,而是被人上毒害死,宦官太子被灭口了,我也害怕被灭口,所以求你救我。 李邺明起身开门看了看院子外,那才关下门,沉吟一上道:“太子原本是独孤的心腹宦官,但年初被王弘毅捏住了贪污八千两宫银的把柄,成为王弘毅安插在独孤身边的监视者但王弘也发现了太子在监视我,我将计就计,让李辅国给我配假毒药,装作中毒很深的样子,瞒过了所没人,包括王金福,你是前来才发现独孤是假装中毒。” 李豫感觉李邺明话中没话,便是解问道:“八叔想说什么? 李邺明负手走了几步,仰头急急道:“阿邺,你是想隐瞒他,王金福并有没给独孤上毒,其实是你给独孤上的重毒。 李豫眯起了眼睛“为什么?” 李邺明淡淡道:“肯定你说,你是在替他扫清障碍,他信吗?” 李豫看了我片刻,点了点头,李邺明松了口气,“王弘痛恨阉党,深受百官爱戴,肯定我登基,小唐政治会为之一新,他向下走的难度就小了,我必须倒上,他是坏动手,那个恶人由你来做。” 王弘没点有奈,我个人和孙六的交情很是错,一起打过马球,孙六还亲口承诺把葱岭以西给我,现在随着孙六去世,以后的交情随风而去,承诺也化作了泡影但从政治下说,李邺明的做法有可非议,是仅是替自己扫清道路,而且激化了朝廷官员和阉党之间的矛盾,使我们势是两立,是管王弘殿上是是是自杀,都是被阉党逼到绝路下。 王弘沉吟一上道:“你一直很坏奇八叔的各种情报是怎么得到的,能告诉你吗?” 李邺明笑了笑道:“其实很复杂,不是金钱开道,你掌据李邺家的财富,没些普通的财富你没支配权,你每年花在收买宫男宦官的钱就是高于七万贯,那些宫男宦官就会源源是断把各种消息汇总到你那外来而且很少皇宫护卫都是隐翅成员,比如这天告诉你王弘中毒的灰衣人,不是王弘的八个贴身护卫之一,也是我上的毒。” 第八百三十六章 幡然醒悟 “那杀孙六又有什么意义呢?大家并不知道孙六被李辅国控制了。“ 独孤明缓缓道:“过两天我会安排人暴料,孙六是李辅国的人,然后再传播一些小道消息,太子是被孙六下毒而死。大家都会联想到孙六被李辅国灭口,反正是小道消息,无从调查,但李辅国这口锅就背定了。” 李邺默默听完,他若有所悟道:“三叔很早就开始策划了吧!” “从太子假装中毒,自暴自弃开始,我就发现了机会,就开始策划了。” 李邺想了想道:“不如我让御医王金福写一封揭发信,孙六下毒害死太子殿下,再配合三叔的小道消息,这样就更加合情合理!” 独孤明欣然笑道:“这个办法不错!” 这时,独孤明又想起一事,对李邺道:“我得到消息,天子还是决定不采用皇嗣的方案,而是继续册封皇太弟。” 李邺眉头一皱,这个消息倒有点出乎他的意料,自己方案居然失败了,他可不希望封皇嗣,他希望李隆基复辟,整个历史彻底被改变。 独孤明劝他道:“我昨晚想了一夜,我反复考虑,太上皇还是不要复辟的好,太上皇根基强大,他会强力重新整合,现在好不容易形成的阉党和朝党对抗局面,会被太上皇拆除,他会重新打造一个严密的帝位传承,那时,你真的没有希望了,相反,你要千方百计阻止太上皇复辟,阿邺,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李邺陷入沉思之中,他只是考虑让太上皇复辟,彻底改变历史,却忘记了李隆基开创了开元盛世,虽然他晚年糊涂,酿成安史之乱,可如果他幡然醒悟,又重新开始治理江山,把混乱的大唐帝王继承体系重新梳理得井井有条,那自己真的没有希望了。 李邺有一种幡然醒悟的感觉,他敲了敲头,自己还是嫩了一点啊!考虑问题不够周全,李隆基若复辟登基,自己还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他改变主意了,“三叔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全,我们确实应该全力阻止太上皇复辟。” 独孤明负手走了几步道:“如果我是太上皇,我要逼永王和天子决裂,我会怎么做?” 李邺缓缓道:“我之前有个备用方案,如果天子继续封皇太弟,我会刺杀剑南军节度使李侦,他是永王最心爱的儿子,正好和崔圆在长安,一旦他被刺杀,永王和天子的关系就彻底破裂了。” 独孤明点点头,“伱说得一点没错,太上皇派出的人一定潜入长安,伺机刺杀李侦,李侦一死,永王就会和太上皇达成妥协,由太上皇复辟,推翻天子皇位。” 独孤明笑道:“李侦之事你就别管了,我来提醒他。” 离开安仁坊,李邺带着手下来到了平康坊,在一座大宅前停了下来,这是虢国夫人的宅子,占地八十亩,早已经被朝廷没收,现在是李邺的岐王府,大门前摆放着拒马,两座巨大的石狮子一左一右,十分威武。 台阶上清扫得干干净净,门楼也十分高大气派,雕梁画栋,黑瓦飞檐,正中间挂着巨大的牌匾,由天子手书‘岐王府’三个大字,牌匾镶嵌着金边。 在牌匾下是双扇朱漆大门,这里李邺当然不是第一次来,以前这里是虢国夫人府宅,曾是长安最有名的权势之府,多少人在这里拿着礼物排队,现在却空无一人。 一名亲兵跑上去拍打门环,片刻,大门开了,一名老者探头出来看了看,一眼看见了李邺,连忙上前行礼道:“终于把殿下盼来了!” 李邺笑问道:“你就是温老汉?” “小人温盛年,专门负责看守这座宅子。” 李邺带着三十名手下手提工具箱进了府门,这些工具都是昨天准备好,以铁撬棍、绳索和挑杠为主,李邺当然是来寻找杨玉珮留在府宅的财富。 说起来杨玉珮也算是个奇女子,虽然有很多缺点,但敢爱敢恨,拿得起放得下,豪爽大气,不仅把哈里发宝石还给了自己,还把一个藏宝之地指给自己。 当然,关键是杨玉珮不缺钱,有几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她现在缺的是安全感,她其实是用这些财富向自己买安全感,只要她不来纠缠自己,保证她的安全倒不是什么难事。 李邺让门房关上大门,守在外面,他带着三十名手下来到大堂。 杨玉珮的这座大堂很有名,历史上专门有记载,铺地砖的工匠完工后向她索要高价,把几十只蚂蚁仍在地上,然后一只不剩地全部找回来,说明地上一点缝隙都没有,蚂蚁没有缝隙可钻。 大堂足有四五百个平方,十分空旷,就像一座小宫殿一般,杨玉珮的藏宝密室就在大堂下面。 根据杨玉珮的描述,地下密室入口在夹墙内,李邺带着众人走到最里面墙边,这堵墙厚达七尺,应该就在这堵墙内。 李邺和士兵们分头摸索,忽然一名士兵大喊道:“找到了!” 李邺走过去了,只见士兵剥掉石灰墙皮,出现一扇门的形状,但被砖砌死了,这里原本是一扇门,杨玉珮临走前把门拆除了,然后用把门封死。 “动手!” 李邺一声令下,五六名士兵一起动手,把砖一块块撬出来,很快,封门的砖全部被撬掉,里面出现了一条夹墙空地,几乎所有的豪门大户人家都是夹墙,这是用来夏天放置冰块,给房间降温,不需要每天都换冰,放置一次冰可以清凉七八天。 夹墙有两人宽,众人手执火把进去,一眼便看见了地上的一个铁盖,铁盖上有锁,士兵直接用锤子把锁敲掉,将铁盖掀开,下面出现一个四尺见方铁门,打磨得十分光滑,严丝合缝镶嵌在巨大的生铁内,根本找不到着力之处,也看不见锁在哪里? “我来吧!” 李邺在底部掀开一块扣板,出现一个碗口粗的铁洞,一气浇铸而成,这里必须用钥匙,没有钥匙,打不开一尺厚的铁门。 李邺摸出杨玉珮给他的铜钥匙。慢慢将手臂探入铁洞,找到钥匙孔插入,用力一拧,只听‘嘎巴!’一声,是锁打开的声音。 锁眼旁出现了五个铁孔,正好把手指伸进去,李邺大喊一声,‘起!’他把四百斤重的铁门缓缓拉起来了。 下面是一个四尺宽的黑黝黝大洞,像一口水井,感觉下似乎有风,扯着火把,还搁置着一架铁梯子。 两名身材瘦小的士兵举着火把爬下去,大概有一丈深,士兵喊道:“殿下,是一个八尺宽,四尺高的地洞,被一口口铁箱子填满了,必须把箱子一口口拉上去。” “用绳索!” 士兵把带着铁钩的绳索慢慢放下去,下面两名士兵把第一口箱子拖出来,箱子上果然有挂铁钩的地方。 “可以了!” 士兵们一起用力,将第一口箱子慢慢提了上来,竟然是一口黑漆漆的铁皮箱子,上面有一把铜锁。 用了整整半个时辰,一共二十口大铁箱全部被拉出来。 李邺拿出一袋金币,对士兵们道:“大家辛苦了,每人赏三十枚金币,大家去外面休息吧!” 士兵们纷纷退下,后堂上只有李邺一人和二十口铁皮箱子,这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财富? (本章完) 第八百三十七章 安西将领 箱子里是二十七箱黄金,每箱大约三千两黄金,一共有八万两黄金左右,还有三箱各种珠宝玉石。 黄金都官铸的饼金,上面还有编号,李邺略一沉吟,便猜到了其中的原因。 杨玉珮当然不会故意放弃这批财富,没有人会嫌自己钱少,她原本藏在密室内财富都托宝记柜坊运走了,最后她还有大量铜钱无法带走,宝记柜坊也不承运铜钱,她便在最后关头利用权势把自己的铜钱从左藏库把黄金兑换出来,连同自己来不及运走的珠宝玉石,一起藏进密室内。 杨玉珮这次进京应该也是来取她藏在密室内的财富,但她的宅子已经被赐给了自己,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从密室内把钱财拿出来,找外人帮忙,她又不敢,她又不信任自己女婿,最后她没办法,便做个顺水人情,把财富给了自己,换取后半生的安全。 李邺猜得完全正确,杨玉珮实在取不出这笔财富,便用这笔财富和李邺交换了自己后半生的安全。 李邺把箱子都锁上,对士兵道:“去雇一辆马车,把箱子都运回客栈!” 密室又恢复了原状,李邺随即离去,前往进奏院。 来到进奏院,刘晏和段秀实前来见他,段秀实满脸沮丧,带来一个令人失望的消息,太子病故,马球比赛暂停了。 “那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恢复?”李邺问道。 段秀实叹口气,“兵部崔侍郎说,下葬之前都不可能了,要做九九八十一天法事,恢复比赛,至少要三个月后了,卑职估计,最后可能会取消。” “那就不参加了!” 李邺当即立断道:“烦请段将军去把白将军和荔非将军找来,我有话对你们说!” 段秀实匆匆去了,李邺又问旁边刘晏,“谈判进展如何?” “我们三个的条件,朝廷和天子都同意了,现在还有两个问题,一个正如之前我们的担心,鱼朝恩不肯把泾原军交出来。” “那五千商州军呢?” “商州军没有问题,就是鱼朝恩的一万泾原军。” 李邺点点头,“鱼朝恩的事情我来解决,另外一个问题是什么?” 刘晏道:“另外一个问题是出兵人数,朝廷认为我们攻打洛阳出兵五万太少,希望我们最少要出兵八万。” 李邺心中盘算一下,拿到一万五千安西军,实际上只要再增兵一万五千人,问题倒不大,他当即点点头,“可以答应他们,尽快达成协议!” 刘晏点点头,“卑职明白了,明天是第四轮谈判,双方应该能达成妥协了。” 这时,李邺见旁边温景年欲言又止,便笑问道:“景年想说什么?” “卑职有个好友,叫做杨炎,现任太府寺主簿,他也想去陇右为殿下效力。” 李邺笑问道:“可是汧陇杨家子弟?” “正是,他从小就才名极盛,当年我祖父任陇州刺史,就夸赞他为凤翔第一神童。” 应该就是创建两税法的杨炎了,李邺对刘晏笑道:“司马见过他吗?” 刘晏点点头,“确实才华横溢,就是性格傲直了一点,可以用!” 温景年补充道:“殿下,他就是因为性格傲直,才受不了阉党专权,想去陇右寻找光明,这是他的原话。” 李邺微微笑道:“他是陇州人,就先去治理一下家乡,秦州陇城县县令,问他愿不愿意上任,如果愿意,刘司马会给他安排好手续。” “卑职去和他谈一谈!” 李邺又对刘晏道:“大将军元素想安排孙子元骁到陇右任职,元骁和我关系不错,我答应元素三个职务,一个盐铁署副署令、一个沙州都督府长史,一个岷州长史,这两天元素可能会派人和我们接触,烦请司马接待一下。” 刘晏默默点头,他很清楚岐王的布局,争取关陇贵族势力的支持,元家就是其中重要的一环。 这时,段秀实和几名马球手过来了,这五名马球手都是安西名将,白孝德、荔非元礼、荔非守瑜、田珍和席万里。 李邺为什么把安西军作为他出兵的条件,势在必得,就是为了安置这些安西名将,让他们成为自己的精锐之军。 这里面年纪最大的是田珍,三十五岁的老将,他是李嗣业陌刀军的第一营郎将,身高两米,因得罪边令诚,一直没有被重用。 年纪最小的是席万里,席元庆的长子,比李邺还小两岁,长得虎背熊腰,使一把五十斤重的雁翎金刀,有万夫不当之勇。 六人一起躬身行礼,“参见殿下!” 李邺微微笑道:“天子已经答应把安西军给我,作为我出兵的条件,各位就把马球忘了吧!你们要开始新的征程。” 众人面面相觑,眼中都露出激动之色,李邺又道:“安西军以后还是叫安西军,按照惯例,我出任安西军主将,白秀德为安西军副将,段秀实出任司马,一万五千安西军分为五个营,白秀德兼任第一营正将,第二营为陌刀营,田珍出任正将,荔非元礼、荔非守羽、席万里分别出任第三、第四和第五营正将。” “遵令!”众人一起躬身行礼。 李邺摆摆手又道:“接下来是将阶,席万里稍微年轻,封鹰扬郎将,田珍、荔非元礼、荔非守瑜出任虎贲郎将,白孝德出任骠骑将军。” 朔方之战结束后,李邺对军制官职进行改革,分为职阶、将阶和官阶三种。 其中职阶主要是职能和地位,分为队将、团将、营将、军将五个等级。 每个等级里面还有细分,百人为一队,队将分为火长、队副、队正、旅副、旅帅。 五百人为一团,团将为副尉和校尉。 三千人为一营,营将分为牙将、偏将和正将,到营这一级就会设后勤了,牙将负责主管后勤士兵。 军一级没有人数限制,目前有四军,陇右军、河西军、朔方军、安西军,各军都有主将和裨将。 将阶是将领等级,和将领的资历有关,一般团将以上将领才有,分为郎将、鹰击郎将、鹰扬中郎将、虎贲中郎将、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大将军、上将军等等。 至于官阶,就是朝廷的散官,目前意义不大。 六人中,段秀实是文官,他出任安西军司马,授五品正议大夫,与署令、刺史同级。 李邺考虑得很周到,又让他们前往军营,每人领一百人为亲兵,随时准备接管军队。 入夜,独孤明拜访了鱼朝恩,客堂上,鱼朝恩喝了口茶,皮笑肉不笑道:“独孤驸马不会是为了泾原军而来吧!” 独孤明微微笑道:“岐王殿下曾出任安西节度使,对泾原军将士感情很深,还望观军容使成全。” 鱼朝恩干笑两声道:“天子既然已经答应把泾原军给岐王殿下,咱家肯定会遵从圣意,但最近我正在调整军队,我就不能保证泾原军的士兵到底是不是以前的安西军,当然,我会给岐王殿下一个人情,毕竟我们合作很愉快,就看岐王殿下的诚意了。” 这就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你要泾原军,我就给伱泾原军,但是不是你想要的那支泾原军我就不能保证了。 (本章完) 第八百三十八章 皇宫宴请 独孤明微微一笑,一摆手,两名独孤府家丁抬进来一口大铁箱,打开箱盖,里面都是珍珠宝贝,就是杨玉珮三箱珠宝中的一箱,灯光下宝光璀璨夺目。 鱼朝恩走上前看了片刻,却没有吭声,他知道独孤明带了两口箱子过来。 独孤明又一摆手,家丁把第二只大铁箱抬了上来,打开盖子,里面都是黄灿灿的金饼,足有三千两之多。 鱼朝恩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岐王殿下太客气了。” 永福坊的永王府内,李侦正和韦子春讨论太子之死,他们也得到一点内幕消息,太子并非病逝,而是服毒自尽。 这让李侦和韦子春有点紧张起来,这次李侦是率领马球队过来比赛,实际上是催促朝廷兑现承诺,封父亲永王李璘为皇太弟。 另一个使者是崔圆,但崔圆住在益州进奏院内,和他们不在一起,崔圆是太上皇的人,他其实并不赞成封皇太弟方案,更倾向于太上皇复位。 韦子春走了几步道:“现在朝廷的气氛很诡异,李邺进京了,太子又服毒自尽,马球比赛也暂停了,我建议还是尽量撤回巴蜀,以免有人把矛头对准我们。” 韦子春话音刚落,一支箭‘嗖!’地射入,钉在旁边的木柱上,韦子春大吃一惊,连忙趴下大喊:“殿下,有刺客!” 李侦却艺高人胆大,拔出宝剑冲出大堂,外面却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大群士兵也冲了进来,高举大盾将李侦团团护卫住。 李侦气得大骂:“一群蠢货,等你们来,我早就死了!” 这时,堂内韦子春喊道:“殿下速来!” 李侦连忙奔回去,只见韦子春指着木柱上的箭,满脸惊诧。 “是一支箭信?” 李侦也看见了,箭杆上插着一封信,他一跃跳起,将箭拔下,从箭杆上取下箭信。 他打开信细看,顿时吓一跳,太上皇派出的刺客要刺杀自己。 他把信递给韦子春,韦子春眉头皱成一团,他们都知道太上皇野心未泯,都劝永王杀了太上皇,但永王怎么也不肯。 “先生觉得是真的吗?” 韦子春叹口气:“自从崔圆跟我们一起,我就一直很担心有人会对殿下不利。” “太上皇为什么要刺杀我?” 韦子春解释道:“如果殿下死在长安,永王必然会和天子翻脸,这个皇太弟就没有了,那么就只能采用太上皇复辟的方案,所以崔圆跟来长安,我就怀疑他会对殿下不利。” 李侦大怒,“这个该死的崔圆,我非宰了他不可。” 韦子春连忙劝道:“殿下不要冲动,现在长安很诡异,杀机四伏,我建议殿下先退回成都,或者暂时住进军营,刺客想刺杀殿下就难了。” 李侦也知道王府不安全,点点头,“好吧!明天一早我就搬回军营。” 次日上午,双方进行了第四轮谈判,终于达成了一致,朝廷同意岐王李邺提出的三个要求,而李邺则在明年开春时,出兵八万,负责收复洛阳。 对于战后的财产安排也进行了安排,李邺承诺入城后不抢掠百姓,秋毫无犯,所有战利品归河陇所有,所有库房钱粮归朝廷所有。 李亨龙颜大悦,当即下旨,在大明宫栖凤阁宴请李邺和他的手下。 杨韶华有点紧张,低声问刘晏道:“殿下去赴宴,会不会是鸿门宴?” 刘晏微微笑道:“这种事情天子干不出来,他若有这个魄力,就不会让阉党如此张狂,所以不用担心!” 众人沐浴更衣,坐着朝廷安排的马车进了大明宫。 李邺也身着王服,剑履上殿,虽然是礼仪剑,但李邺还是用了湛卢宝剑,只是剑鞘颇为华丽,看起来像礼仪装饰剑,实际上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宝剑,凭这把宝剑,就算李亨摆下鸿门宴,他也能自保。 宏伟的大堂上已经摆满了酒宴,三品以上大臣都参加酒宴,大部分臣子都已经到场,一名宦官领着李邺进了栖凤阁,众官员纷纷起身,李邺和众人一起见礼。 韦见素笑道:“想当年,太上皇夸赞殿下为大唐皇族之栋梁,现在看来,太上皇完全没有说错!” “韦相国过奖了,我只是继承祖父遗志,为大唐尽一点绵薄之力。” “殿下太谦虚了!殿下年轻有为” 见了礼,一名宦官又领着李邺来到他的座位,他的桌位是右首第一个,稍微偏上,紧靠天子之位,比其他大臣们的位子突出一点,这实际上是太子的座位。 宴席布置者考虑得很周全,居然知道李邺不擅跪坐,特地将李邺的桌子三面封闭,这样他把脚放在下面,别人也看不见,而其他人都是跪坐在榻上。 不等他坐下,有侍卫高喊:“陛下驾到!” 众人纷纷起身,天子李亨从侧面快步走了过来,他一眼看见李邺,走上前握住李邺的手笑眯眯道:“我李氏宗室有岐王这样的英雄,大唐社稷可平安无恙。” “陛下太夸赞微臣了,微臣只恨没有能早点为陛下分忧!” “现在分忧也来得及,收复东都,朕一定会好好封赏爱卿!” “多谢陛下厚爱!” 李亨拍拍他的手背回到自己座位,对众人笑道:“大家都坐下吧!” 李邺坐下,很快一队宫女翩翩起舞而来,这时,一名宫女正要给李邺斟酒,李邺按住了酒盏,对李亨欠身道:“微臣有个建议,请陛下恩准!” “岐王请说!” “陛下,今天能否不用歌舞,能否以水代酒,以祭奠太子。” 李亨叹了口气,点点头,“岐王有心,太子九泉下也能瞑目了,可以,传朕旨意,撤去歌舞,今天以水代酒!” 宫女和乐师都纷纷退下,桌上的酒也被撤下,换成了清水,李邺当然是防酒中下毒,除了砒霜外,任何毒在清水里面都能看出来,但砒霜要完全溶于水,至少要半个时辰,所以临时换水,下毒也来不及,李邺给自己斟了一盏清水,水很清澈,没有半点粉末迹象。 李邺并不是担心李亨下毒,他知道李亨不会做这种事,他是防李辅国和张皇后。 李邺举起茶盏,手指上的银戒趁机浸入水中,李邺对天子李亨笑道:“微臣这杯水先祝陛下龙体康健,福寿永昌!” 李亨也举杯笑道:“朕也祝愿岐王早得贵子,我们干了这杯!” “陛下请!” 李邺迅速瞥了一眼银戒,没有任何反应,他才举盏一饮而尽。 (本章完) 第八百四十章 家有丑事 黄昏时分,皇宫传来消息,天子正式封李邺兼朔方节度使、云中大都护,同时封李邺长女为寿春郡主,李邺次女为将领江宁郡主。 这是典型的破格册封,一般亲王的女儿封县主,太子的女儿才封郡主,也算是一种比较含蓄的升赏。 今天是播种之日,也是告别的前夕,李邺和清羽两人一直缠绵到三更时分,都希望种子能够在今晚生根发芽,孕育出生命。 李邺看出清羽情绪略有低落,便抚摸着清羽的秀发,安抚她道:“我母亲会和你一起回去,还有太微,旅途应该不会寂寞,安全更不用担心。” “我不是担心安全,但大姐很快就要生了,夫君不回去看看吗?” 李邺苦笑道:“北方难民计划推行不顺,我必须要去处理。” 清羽明白丈夫的苦衷,轻轻点头,“我明白,夫君早点休息吧!” 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李邺睁不开眼睛,沉沉睡去了。 次日一早,李邺又去看了看蒋氏,虽然完全恢复健康是不可能的,但至少几年内不会再有生命之忧,只是体质很弱,以后的岁月都需要靠药物滋补,换句话说,就彻底变成了药罐子。 李邺又和父亲李岱告别,李岱望着这个羽翼早已丰满的儿子,他心中既骄傲,同时也为他担心,他很认真地对儿子道:“答应了朝廷的事情,就一定要办到,爹爹希望你明年率大军到来,收复东都洛阳。” 李邺点点头,“爹爹不用担心,明年我一定会来的。” “去吧!和你娘道别一下。” 裴三娘上前拥抱一下高大强壮的儿子,拧拧他耳朵笑道:“放心去吧!新月那边为娘会照顾好,伱前脚走,我们后脚也要出发了。” 李邺看了一眼父亲,低声对母亲说了几句,裴三娘笑道:“担心你父亲做什么,我心里有数的,我会给他安排侍妾,你不要担心。” 李邺忽然想到一事,差点忘记了,他急忙将父亲拉到一边,低声对他道;“我的手下已经查出,母亲身边的侍女小红极可能就是监视人。” 李岱的脸色顿时变得很不自然,“原来是她,难怪之前有段时间她总来我书房,被你母亲骂了以后,她不敢来了。” 父亲有点尴尬的表情让李邺忽然明白了,这个小红不光是搜集情报,很可能打算勾引自己父亲,他沉声问道:“父亲和她有关系了吗?” 李岱老脸一红,连忙摇头否认,“暂时还没有,但幸亏你及时提醒我,我一定要当心了。” 李邺又道:“她给母亲说,推荐她妹妹来府内,我估计她妹妹也是监视人,我的意思是说,最好尽快把她赶走,同意她妹妹来接班,这样我们就知道谁是监视者,否则李辅国还会安排新的人,又不知道是谁了。” 李岱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防着她,这件事要不要告诉你母亲?” “当然要告诉母亲,我怕她会上当!” “我知道了,今天我就找个机会告诉她。” 李邺又和清羽告别,这才乘坐马车前往军营,他的三百亲兵都留下来,负责保护母亲和清羽前往陇右,还有四名贴身女护卫也跟在清羽身边,时时刻刻保护她的安全。 李岱心事重重回到书房,他刚坐下,侍女小红一扭腰又进书房了,她一屁股坐在李岱腿上,搂住李岱脖子,伸嘴在他脸上‘波!’的亲一下,满脸媚笑道:“母老虎马上要走了,说好的,你什么时候娶我?” 李岱之前被她勾引得手三回,现在他头大了,原来这个女人就是李辅国安插在自己身边的毒蛇。 望着对方狡黠的小眼睛,涂得血红的嘴唇,露出蛇一般的细牙齿,李岱心中忽然涌起一阵强烈的憎恨和厌恶,一把将她推开,“到一边去!” 小红措不及防,被重重推坐在地上,她顿时怒视李岱,“你干什么?” 李岱冷冷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派来的,看在你服侍我一场的份上,我不杀你,给你一千贯钱,收拾东西,今天就走!” 小红忽然爬起身,坐在李岱对面,伸出两个指头道:“要老娘走也可以,我有两个条件,第一,你干了我三次,我要三千贯钱;第二,让我妹妹进府里做事,答应了我下午就走,不答应,我就把你的丑事告诉夫人去,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李岱从抽屉里取出一张三千贯的柜票,签上自己名字,盖了私印,递给了她。 小红见三千贯钱就这么轻而易举到手,眼睛都笑眯了,自己发了一笔横财,她又轻佻地在李岱耳边低声笑道:“我的心肝好老爷,你不是馋奴家的大白馒头吗?等夫人去了陇右,奴家再来好好服侍你,保证给你生个胖儿子,好不好?” 李岱吓得浑身一激灵,“你快走!我再不想见到你了。” 小红咯咯一笑,转身扭腰走了。 李岱颓然坐在宽椅上,女人是毒药,此言一点也不虚。 不知呆坐了多久,门忽然开了,裴三娘走了进来。 “小红刚才向我辞工,说家里有急事,是你让她走的?” 李岱叹口气道:“你让她走吧!” “我本来就决定让她年底前走,既然她主动提出来马上走,我自然不会留她,也答应让她妹妹来试试看,还给了她五十贯钱,但我要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居然舍得让她走?” 府中早有风言风语,小红和老爷的关系不正常,风言风语也传到了裴三娘耳中,虽然没有抓到证据,但裴三娘还是决定,提前一年结束小红的六年工期,但小红死活不肯走,又提出条件,让妹妹来接自己的班,裴三娘也答应了。 但没想到今天小红突然要走,一点都不犹豫,让裴三娘有点糊涂了。 李岱老脸有点发热,“我有什么舍得舍不得,阿邺告诉我,她就是李辅国派来监视我们的人,我刚才就告诉她,不准她再来收拾我的书房,她可能感觉到什么,自己先逃了。” “什么?” 裴三娘也大吃一惊,“原来是她,阿邺没搞错吧!” “应该错不了,你可以问问那几个女侍卫,是她们发现的。” 裴三娘一阵风似的去把女侍卫首领于白柳找来,“于姑娘,你告诉我家相爷,是怎么发现的?” 于白柳施了个万福礼道:“殿下让我们盯住这个叫小红的侍女,我们发现她半夜偷偷来相国的书房,来了好几次,有一次发现她从抽屉把相国奏折拿走,拿回去抄了些东西,又放回来,然后我们还见她去通福酒楼,把一包东西给了一名男子。” 裴三娘和李岱面面相觑,李岱惊讶道:“夫人,小红还识字?” “识字吧!我也不清楚,她是最早跟我们的侍女,跟我们去襄阳,又去灵武,还去了汉中,我一直很信任她。” 裴三娘使个眼色,让于白柳走了,她关上门,一把揪住丈夫的耳朵,咬牙切齿道:“小红晚上来书房做什么,你可是一直睡书房的。” “夫人,放手!” 李岱也有点恼羞成怒了,“让她走了就行了,追问那么多干什么?” 裴三娘松了手,“哼!还不知你给这个狐狸精多少钱,她才肯走。” 李岱揉着耳朵悻悻道:“阿邺的意思,她若介绍妹妹来,就答应她,否则李辅国还会收买新的监视者,我们也不知道。” 裴三娘心中很焦虑,那个狐狸精一旦缠上丈夫,不是那么容易摆脱的,若自己去了陇右,那个狐狸精就有机会了。 她想到儿子说的话,要让父亲有几名侍妾,否则家里得不到,外面就会出事,蒋氏那个药罐子根本起不了半点作用。 裴三娘终于下定了决心,她回房取来四张名牌,放在丈夫的桌上,“这四人都是跟随我多年的侍女,年纪也大了,她们都不想走,老爷选两个吧!做你的侍妾,你若不怕自己的身子骨顶不住,四个人都纳也行了。” 李岱惊讶地望着妻子,妻子心性怎么变了,莫非是在诈自己? “我不太懂夫人的意思,我不需要什么侍女。” “放屁,你骨子也是色鬼,当我不知道?这是邺儿的意思,让我给你安排两个侍妾,我去陇右后也能照顾你生活,你不用那样看着我,没错,老娘松口了。” 李岱喃喃道:“一个就够了,但我能不能从外面.” 裴三娘的柳眉慢慢竖了起来。 虽然被妻子狠揍一顿,但李岱也如愿以偿,或者这就叫痛并快乐着。 (本章完) 第八百四十一章 抵达太原 裴三娘最终给丈夫安排了两名侍妾,一个是跟随她多年的侍女春晓,是裴三娘的铁杆心腹,她的任务就是照顾丈夫的起居。 另一个叫安小童,是名舞姬,李岱在教坊司的相好,李岱早就答应纳她为妾,现在终于如愿以偿。 裴三娘之所以答应,还是想让这个很娇媚的安小童勾住丈夫的心,让丈夫能抵御那个狐狸精的诱惑。 安排好家里杂事,三天后,裴三娘带着清羽和太微离开长安,前往陇右,一起返程的还有刘晏等人,三百名李邺的亲卫骑兵护卫着他们返回陇右。 十天后,李邺率领一万八千军队达到了太原府,李邺原计划是去延州,他临走前得到雷万春送来的消息,难民计划不顺,遇到了挫折。 如果是陈涣发来的消息,那肯定是难民通道建设出了问题,但如果雷万春的消息,那就是军事上遇挫。 李邺是从蒲津关渡过了黄河,目前攻打关中的三条线,潼关线由郭子仪和王思礼负责防御,河东线则由李光弼大军防御,而邓州则由新任南阳节度使李岘率五万大军驻守。 李邺走的河东由唐军掌控,一路北上,直接抵达了太原府,太原留守是独孤烈的四弟独孤觉,虽然井陉那边处于对峙状态,但李邺还是先去了太原城,只是多花两三天时间,也不在乎耽误这两天。 关键是独孤觉对难民通道很支持,李邺必须要当面感谢。 其实难民通道并不长,就是横跨河东道的一府一州,太原府和石州,最后从石州的定胡县上船,前往朔方灵州,那是第一站,然后再从灵州分流前往陇右。 所以难民通道的绝大部分就是横穿太原府,没有太原府的全力支持,根本搞不起来,于公于私李邺都应该先去拜访独孤觉和太原府官员,以表示感谢。 在晋阳县南部的官道上,李邺看到了建立起来的难民通道,在东西主官道和南北的主官道的交叉处,便有一个巨大临时休息营,扎下数百顶大帐,供实在走不动路的老幼休息两天。 这里由十几名官员和两百名士兵负责,主官是河陇难民署署令贾深,贾深原本是恒州真定县县令,是颜杲清的手下,跟随大公子颜泉明去长安汇报情报,结果被河东节度使王承业扣押在太原,后来无处可去,便跟随颜泉明去襄阳投奔李邺,参与安置难民,他因表现突出,能力卓著,被李邺升为难民署署令。 贾深听说殿下带来,连忙带领官员们前来迎接。 “参见殿下!”众人一起躬身行礼。 李邺翻身下马笑道:“各位辛苦了!” 贾深上前笑道:“原以为殿下会先去延州,然后从西面过来,没想到直接从南面过来。” “本来是要去延州,但临行前接到消息,说井陉遇到困难,所以直接来太原府了。” 李邺望着远处气势恢宏的大营,笑问道:“那就是休息营吗?很壮观嘛!” “回禀殿下,一共有八百顶大帐,被栅栏一分为二,其中五百顶大帐是仓库营,另外三百座才是休息营,” 李邺命令全体士兵就地休息,他对贾深笑道:“我们去看看大营!” 李邺在贾深的陪同下向休息营走去,却意外发现休息营里里外外都是难民,足够数千人之多,李邺一时愣住了。 “井陉还没有打通,这些难民是哪里来的?” “回禀殿下,这是之前逃来太原的河北难民,足有二十万人之众。” “二十万人?” 李邺眉头皱起,马鞭一指道:“但这边只有几千人,怎么回事?还是二十万难民都不愿去陇右?” “不是,大部分难民都愿意去陇右,这边吃不饱饭,饥一顿饱一顿,这些是榆次县过来的难民,绝大部难民都在交河和清源县,那边有两座大难民营,陈长史在那边负责,卑职负责接转其他县过来的难民,卑职已经忙了很多天,这几千人是最后的尾声了。” 太原有二十万难民,这倒很出乎李邺的意料。 李邺走进工作大帐,大帐内有一张大桌子,上面堆满了各种资料。 李邺坐下问道:“清源县和交河县我可能没有时间去了,我就问问大概情况?” “卑职比较了解,殿下想知道什么?” “那边二十万难民已经开始动身西行了吗?” “动身了,五天前第一批三万民众出发了,听说几百艘船已经停泊在定胡县。” 李邺见桌上有一幅地图,看着地图问道:“怎么穿过吕梁山?” “回禀殿下,这里走!” 贾深指着地图上的一条红线道:“这里是向阳古道,也是从太原府前往黄河的唯一通道,有一段几十里的山路比较崎岖难走,但我们设了很多休息点和补给点,几乎上每隔两里一个补给休息点,还有三千士兵提供帮助,走慢一点,就算老人也能过去。” 李邺点点头赞许问道:“是不是我们和太原府达成了协议,我们把难民接走,他们全力助我们建立难民通道?” “回禀殿下,虽然没有这个协议,但就是这个意思!” 这时,李邺隐隐听到了急促的马蹄声,他走出大帐,向北面望去。 只见一队骑兵从远处疾奔而来,为首一名大将,年约四十岁,浓眉大眼,相貌堂堂,乍一看,李邺还以为是独孤烈来太原了,这兄弟二人长得太像了, 这就是老四独孤觉,太原留守,李邺成婚时见过他。 “贤侄!” 独孤觉挥挥手,快步走过来。 李邺连忙上前抱拳见礼,“四叔,好久不见了!“ 独孤觉笑道:“我接到大哥的鹰信,说你出发前往太原,我估计你就该到,所以过来看看,没想到正好遇到。” 李邺点点头笑道:“四叔来得正好,我就不用去太原,我就直接去井陉,那边好像有急事。” “我知道,我们去大帐说吧!” 两人来到一顶大帐内,桌上正好有一幅地图,独孤觉指着地图上的井陉道:“这里是娘子关,一座地势极为险要的雄关,实际上就是一段长城,燕军在关城上屯了三千军队,听说雷将军攻打娘子关吃了大亏。” 居然是吃了大亏,李邺心中有点担心了,如果拿不下井陉,打不开河北局面,那他的难民计划就彻底失败了。 李邺有点心急如焚,他决定立刻赶往井陉。 (本章完) 第八百四十二章 意外凶器 井陉是太行八径的第五径,西起太原府石艾县故关,东到恒州井陉县土门关,全长近两百里,自古便被称为‘燕晋通衢’,即史载的“井陉之道,车不得方轨,骑不能成列”的羊肠小道。 从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战略位置极为重要,被誉为‘太行为控扼之要,井陉又当出入之冲’。 李邺的难民通道计划最大的难点之一就是夺取井陉。 井陉长度约两百里,唐军和燕军一家一半,分界点便是娘子关,目前娘子关被燕军掌控,投入重兵防御。 目前,雷万春率领三万大军驻扎故关,李邺率领一万八千人到来,使河陇军大营立刻热闹起来。 雷万春带领众将出来迎接李邺,李邺和众人见了礼,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大营, 李邺没有时间寒暄,他来到中军大帐,大帐内放着一架沙盘,这是大唐唯一一部有太行山各陉的沙盘,是兵部的备藏沙盘,原本河东军也有一部,但在战争中毁掉了。 李邺看了片刻沙盘问道:“沙盘上的井陉和实际吻合吗?” 雷万春点点头,“基本上一致。” 李邺找到一个插有小黑旗的关隘,这里就是娘子关。 从沙盘上看,娘子关就是一条山腰路,一边是万丈悬崖,一边是悬崖峭壁。山腰顶部有一座关隘,然后城墙延绵到旁边的大山之上。 “旁边悬崖有这么陡峭吗?”李邺又问道。 “完全一样。” “攻打这座关隘死了多少弟兄?” “大概一千四百余人!” “什么?” 李邺勃然大怒,重重一拍桌子,“怎么会死这么多?” 雷万春立刻单膝跪下,后面将领们纷纷跪下,“卑职有罪!” 李邺强忍怒火,缓缓道:“打仗肯定会死人,我只是要知道原因,起来解释吧!” 雷万春站起身,战战兢兢解释道:“对方在山道前方设了一处拦截点,修了一段一丈高的沙袋墙,我们攻下了沙袋墙,继续向上攻,从沙袋墙到关城大概有一里左右,我们两千兄弟攻上去了,不料对方从山上滚下无数火油罐,火油铺满了山道,被他们点燃了大火,两千弟兄陷入大火,只有最后的六百兄弟退回来,其余一千四百人全部惨死。” 李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燕军居然也有火油。 “他们从哪里得到的火油?”半晌李邺问道。 雷万春摇摇头,“我们问了很多人,都不知道!” 以前安庆绪攻打荆襄都没有火油,前年安阳县大战也没有听说有火油,应该就是这两年才得到的。 李邺脑海里忽然想到了,粟特人,吐蕃封锁河西走廊后,粟特商队开始走草原通道,他们运送火油到了幽州,这个可能性很大。 但拔汗那承诺把火油留给自己,不给外人,难道拔汗那出事了? 其实李邺知道延州也产火油,本来这次打算去延州,就是视察那里的火油,但根据他得到的消息,延州火油产量很低,品质差,不适合做军用火油,当地人甚至不用它点灯,都是入药治皮肤病。 如果得到延州火油,数量肯定极少,燕军一定会用在洛阳防御,而不是小小的娘子关。 基本上可以判断出,不是延州火油。 雷万春又道:“因为对方出现了火油,杀伤力极大,卑职觉得事情重大,不敢轻易进攻,便向殿下汇报了。” 李邺点点头,如果对方动用火油,确实杀伤力巨大,也一般没有好办法来应对。 沉思片刻,李邺又问道:“山道有多陡?” 雷万春让士兵搬来一个娘子关放大的沙盘,足有五尺高,七尺长,“殿下,这是我们自己做沙盘,和实际关隘完全一样。” 李邺注视放大的沙盘,山道坡度在四十五度左右,抛大石可以直接翻滚下来,倾倒火油也能流下来。 李邺又指着旁边的悬崖峭壁道:“可以爬上去吗?” “回禀殿下,对方是沿着城墙爬上去,长城内有台阶,我们就很困难,找一些武艺高强的士兵可以爬上去,但卑职没有试过。” 李邺点点头,“我估计上方开凿了一条缓坡,对方才能在缓坡上向下扔火油罐,要破解敌军的火攻,最重要就是把头顶上先攻下来。” 这时,段秀实在旁边道:“殿下,当年我们攻打小勃律时也遇到了这种情况,吐蕃军在头顶上砸滚木礌石,狭窄的通道我们过不去,我们只好爬上悬崖,干掉了吐蕃军!” “怎么爬上去的?”李邺问道。 “用粗绳网,先在悬崖峭壁上打了上百根钢钉,粗绳网固定在钢钉上,士兵们就能沿着粗绳网爬上去,甚至还可以放弩箭!” “好办法!”雷万春竖起大拇指赞道。 李邺点点头,他想到也差不多,他是想用软梯爬上去,不过绳网更好。 “就这么干,找工匠编绳网,先控制山崖,攻打娘子关就容易了。” 雷万春军营内也有几百名工匠,他当即让行军司马安排工匠制作绳网,当然不是制作一整张绳网,可以做很多张拼起来。 又按照李邺的要求制作大型挡车,挡车是什么?就是放在重型投石机前面那个巨型挡板,加上轮子就叫挡车,其实就是一面巨盾。 制造这些攻城器械需要时间,李邺当即带着众将前往井陉内军营。 从大营走了数里就看见了一座关隘,那就是故关,唐朝叫做故关,明清改名为固关,这边地势还比较开阔,但过了故关后,道路就越走越窄,宽大概一丈,正好可以通过一辆大车,这也是井陉成为最重要战略之地的原因,这是整个太行山唯一走大车的通道,其他通道只能牵着骡马而行。 无论它的商业价值和军事价值都体现在这辆大车上,一路走过去,经常出现四面峭壁的天井,这就是井陉名字的由来,这些天井其实也是军事要塞。 队伍走了两天,傍晚时分,前面出现一片开阔地,是一条潺潺河流,两边都是大山,相距约十里左右,河流北岸都是唐军的帐篷,这里就是唐军的营地了。 雷万春指着远处十几里外一条蜿蜒的上山小道,“殿下,那条道就是去娘子关的山道。” 李邺眉头一皱,用马鞭指着河流道:“沿河流走不行吗?” “殿下,河流其实是从北面流过来,再走几十里就到头了,是一个瀑布水潭,向东面走必须要翻过前面那座大山,娘子关就在山腰尽头,过了娘子关就开始下坡走,只有这一条路。” 李邺骑马上了山,山道蜿蜒盘旋,但并不陡峭,一面是悬崖峭壁,一面是断崖,山道宽只有一丈,道路被大车碾压千年,形成了深深的车辙痕迹,走出数里后,绕到了大山的另一面,前方一座关隘豁然出现在眼前。 娘子关实际上是秦长城的一部分,但又经过历朝历代修葺,全部用石块砌成,异常坚固,它不仅是一座关隘,而是一个防御体系,包括关隘、城墙、哨塔和里面的建筑物,甚至山脚下还有一座哨卡,作为预警,但这种哨卡作用不大,已经被拆除了。 李邺眯着眼打量右侧山崖,不是九十度的悬崖,而是六十度左右,都是坚硬的花岗岩,裂缝里长出了很多藤蔓植物,把整个山崖都覆盖了。 上方应该有一条人工凿成坡道,大概一里长,燕军士兵才能从顶上抛下火油罐,就算不抛火油,抛滚木礌石也一样对攻城唐军产生重大的威胁。 现场形势和沙盘前思虑完全一样,要想攻下娘子关,先夺取头顶上坡道才是关键。 (本章完) 第八百四十三章 东败西成 两天后,唐军士兵送来了挡车和绳网。 当天晚上,唐军就开始行动了,一百名武艺高强的斥候士兵开始在悬崖上打桩铺网,到四更时分,铺网渐渐到了上方。 铺网行动很快被上方燕军士兵发现,双方在山道上方发起了激烈的弩矢对攻,不断有人从山坡上翻滚下来。 就在这时,山道上方的网绳忽然燃烧起来,绳网上的唐军士兵纷纷下撤,不多时,整个山崖上一片火海,李邺在远处看得清楚,心中沉了下来,火起则意味着网绳方案失败。 这时,一名将领在李邺身后恨恨道:“老子就不信,一把火能把山道都烧光?” 李邺眼睛一亮,脑海跳出来一个办法,他有破敌之策了。 大营内,李邺久久注视着山道沙盘,他用小木片在山道上排成一条线,小木片背后就出现了一条狭窄的通道,李邺眼睛眯成一条缝,他已经有了破敌之策。 李邺回头对雷万春道:“立刻赶制三架排筏梯,前端要装上铁钩!” “卑职遵令!” 李邺又缓缓道:“让大家振作起精神,明天晚上我们攻破娘子关!” 次日三更时分,山道上传来轰隆隆的声音,惊动了守城士兵,他们纷纷向山道上望去,只见山道出现了无数的身影,足有数千人之多,正列队向关城缓缓而来。 “有敌情!”燕军士兵大喊起来。 山道上方的士兵见下方山道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士兵,立刻将数百坛火油向下方山道砸去,又扔下去数十支火把。 山道上顿时烈火腾空,浓烟滚滚,山道上响起一片凄厉的惨叫声,望着山道上熊熊烈火,燕军士兵忍不住哈哈大笑。 但如果下方看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因为是夜间,看不清楚,实际上,山道上排列着二十几架平板车,每架平板车约一丈宽,两丈长,上面插满了五十个身穿旧皮甲的稻草人,二十几架平板车那就有一千多个稻草人,平板车另外还数百捆麦秸。 每架平板车由十名士兵推动前行,他们都是重盾军士兵,当上方投下火油坛,他们迅速背靠山崖,蹲在地上,举起盾牌连成一线,形成一道盾墙,抵御着烈火,每个士兵都披着湿漉漉的毛毯,用湿毛巾堵住口鼻,大喊大叫,叫声惨烈。 这是一个很高明的策略,山道上看起来烈焰熊熊,连成一片,但烈焰都集中在平板车上,草人、麦秸等燃料都在车上,但旁边却没有多少火焰,只是被烟雾覆盖,燕军看不到这个漏洞。 盾墙抵挡住了火焰,使靠山崖最边上出现了一条无火通道,很快,数十名士兵抬着两架长长的筏梯在狭窄内的通道内奔跑,他们用湿毛巾捂住口鼻,低头奔跑,在他们身后是五十名重甲步兵,山道上的烟雾弥漫,遮挡住了关城上士兵的视线。 这就叫成也烈火,败也烈火,烈火挫败了唐军攻城的意图,但烟尘同样也遮蔽了城头上士兵的视线,使唐军在烈火中开辟出了一条通道。 烟雾中忽然出现了两架攻城排筏,就在二十几步外,不等守城士兵反应过来,排筏梯便冲到关城下,挂在城头上,顶端的铁弯钩牢牢钩住了城头。 “唐军杀来了!” 关城上的燕军顿时吓得大喊大叫,五十名重甲步兵手执陌刀冲上了排筏,城头上士兵也举着长矛冲上来,但他们那里是陌刀军对手,瞬间被砍得身体断裂,血浆喷射. 后面三百名重甲步兵也列队跑来了,山道上依然烈火滔滔,但唐军却源源不断从边上的通道里冲出来,令燕军始料不及。 五十名重甲步兵已经冲上城头,大开杀戒,杀得燕军人头滚滚,血肉横飞。 一百多名燕军士兵被血腥斩杀,其他士兵被吓得胆寒心裂,连滚带爬冲下城头逃命。唐军士兵打开关城,第一批三百名重甲步兵冲进了关城内。 三千燕军大部分都驻扎在山脚下,娘子关最多能容纳五百人,当关城失陷的幸存者仓皇逃下,燕军纷纷后撤了。 天亮时,山道上的火已经灭了,唐军已经将山道清扫干净,李邺率领众将进入了娘子关。 雷万春等将领彻底心悦诚服,还得岐王殿下亲自出手,不伤一兵一卒就把娘子关夺下来了,关键是方案之妙,让人拍案叫绝、 李邺下令军队休息一天,次日大军继续出发,杀往土门关. 过了娘子关,继续向东而行,一路上虽然也有一些小的险关,但都被唐军不费吹灰之力夺下,两天后,大军抵达了土门关。 土门关是井陉的东大门,是井陉的出口,出了土门关,下山后就是广袤的华北平原了。 土门关也是修建在一座山岭缺口的最高处,和娘子关很像,但不同的是,娘子关一面是悬崖峭壁,而土门关两边都是陡峭的山坡。 此时已是秋天,两边山坡上都是灌木枯草,李邺打量山体片刻,当即下令道:“点火烧山!” 数百名士兵举着火把冲上前,点燃了枯枝败草,只片刻两边山上浓烟滚滚,一片片野火迅速向上蔓延,燃烧后变得焦黑一片,没有发现敌军士兵逃跑。 “殿下,山上应该没有埋伏敌军!”雷万春小声道。 李邺点点头,“按照既定计划,挡车压上去!” 他们一共制作了十五架挡车,每架挡车宽约两丈,高一丈,前面形状不是平板,平板容易被石块砸碎,而是金字塔型,用生牛皮覆盖,不怕滚木礌石,也不怕火烧,两侧和前端共安装了三个轮子,每架挡车背后有三十名士兵,推动挡车向山坡上缓缓而行。 这实际上就是一部巨型盾牌,沿着四十度斜坡向上而行,五千攻城士兵躲在挡车背后,前面五架是灭火士兵,他们携带大量湿漉漉的厚重被褥,放在挡车上推动前行。 后面便是攻城士兵,还携带了大型排筏,然后还有重甲步兵和重弩手,。 距离关隘还有百步左右,土门关内的滚木礌石如冰雹一般砸了下来。 (本章完) 第八百四十四章 杀入河北 第八百四十五章 运筹帷幄 史思明眉头一皱,“为何?” “李邺是河陇节度使,和河北相距数千里,他攻打河北根本就不现实,除非唐朝皇帝再封他为河东节度使,他背靠河东,倒是有可能攻打河北,但唐朝皇帝不会把河东给他,他攻打河北毫无意义。” 高尚点点头:“陛下,张相国说得对,李邺和唐朝朝廷勾心斗角,李邺也害怕唐朝皇帝从背后捅刀子,趁他在河北作战,吞没了陇右。所以这个时候他不会在河北久呆,应该只是接收难民后就撤退。” 史思明来到沙盘前,负手注视着沙盘半晌道:“就算李邺是接收难民,但河北是朕的地盘,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抢朕的人口,朕怎能容他如此放肆,传朕旨意,命令相州蔡希德率三万军北上,命令魏州田承嗣率两万军协同蔡希德作战,再命令阿史那承庆率领三万幽州军南下,三线围攻河陇唐军。” 高尚连忙道:“陛下,幽州军尽量不要动,如果唐军从飞狐陉偷袭幽州就麻烦了。” 张通儒也意味深长提醒道:“陛下,幽州并不稳定,最好不要调兵。” 史思明心知肚明,一旦调动了军队,儿子史朝义恐怕趁虚而入,他只得点了点头,“那幽州军就暂时不动,蔡、田二人的军队就足够了,朕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飞狐陉是河东进入幽州地界的一条重要太行通道,就是从今天五台山一带进入河北,著名的雁门关、平型关也位于这里。 飞狐陉也和井陉一样,一半被唐军占领,一半被燕军占领,飞狐陉中唯一的一座县城飞狐县也被燕军控制,使唐军比较被动,飞狐县就是今天的涞源县,拿下飞狐县也就夺取了主动,燕军就会处于被动防御。 这天傍晚,一支万人军队正在飞狐陉中急速行军,主将叫赵宽,是太原留守独孤觉的手下大将,他奉独孤觉之令杀入飞狐陉,夺取飞狐县。 这是李邺和独孤觉事先商定的一个方案,独孤觉派军队佯攻飞狐陉,这样便使幽州的燕军不敢轻举妄动,南下井陉攻击唐军和难民。 幽州军目前有两支军队,都是三万人,一支是掌握在太子史朝清手上,由阿史那承庆统领,另一支是平卢节度使王玄志统领,效忠于史朝义,两支军队一东一西,保持着一种均势平衡,其实两支军队都不会南下,一旦南下就会失去平衡,被对方所趁。 但独孤觉并不知燕军在幽州的均势平衡,所以他提出进入飞狐陉的方案,在飞狐陉引而不发,牵制幽州军。 而河陇节度府在幽州的情报点已经将这个情报发往河陇,李邺是知道幽州的情况,但他为了稳妥起见,便同意了独孤觉的方案。 飞狐县的驻军并不多,只有两千人,这也是县城能承受驻军的上限,三更时分,唐军抵达了县城外一里处。 有斥候来报,“启禀赵将军,不知何故,县城城门大开?” 赵宽眉头一皱,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燕军守军发现自己的军队,提前逃掉了吗? 就在这时,又有士兵来报,“将军,县令和县丞来了!” “请他们过来!” 不多时,两名官员被唐军士兵领到赵宽面前,两名官员躬身道:“飞狐县县令邹滔,县丞孔文升,参见赵将军!” “你们可是朝廷任命的官员?” “我们都是,为了保民,不得不屈从贼军!” 赵宽摆摆手,“这个我不管,我只想知道,城内是怎么回事,燕军在哪里去了?” “回禀将军,城内士兵其实只有三百人,其他士兵一个月前就被调回幽州,听说史思明的两个儿子关系紧张,都想控制幽州。” 赵宽点点头,“城内的三百敌军呢?” “都跑掉了,将军请看!” 邹滔一指西南方向,赵宽回头望去,这才看见山顶上有一座烽燧在熊熊燃烧,格外刺眼。 “便宜这帮狗贼了!” 赵宽恨恨骂了一句,下令道:“全军进城!” 斥候已确定城内没有伏兵,一万唐军随即进入了飞狐城。 河北,来自深州、定州、赵州、冀州、莫州的数十万甚至上百万河北民众恐惧被回纥掳掠,开始大规模向河东逃亡。 对唐军来说,建立难民通道最大的难点只有两处,第一是打通井陉,其次便是对阵河北的燕军,必须击败燕军,保护官员和难民的安全。 至于动员百姓,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反复宣讲描述回纥人的可怕之处,众口铄金,必然会引发百姓的强烈恐惧,从而导致大规模百姓逃亡。 官道上到处都是逃亡的难民,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尽头,唐军骑兵不断将一袋袋干饼递给缺粮的百姓,并告诉百姓,进了井陉就会有粮食补给。 唐军大营设在恒州、定州、赵州和深州等四州交界处的鼓城县,李邺的中军大帐也在这里。 大帐内,李邺站在沙盘前对众将道:“河东军会夺取飞狐县,牵制燕军,幽州军内部矛盾极深,我们不用担心,魏州的田承嗣我会想办法说服他,我们要防的主要是南面相州的蔡希德军队。” 雷万春提醒道:“殿下千万不要轻视田承嗣,轻敌者必败,这可是殿下告诫每一个大将的训言。” 李邺点点头,“雷将军提醒得很及时,我会考虑周全!” 目前李邺也是五万军队,和河北的燕军人数相仿,关键看怎么用兵了。 田承嗣在安禄山后期便被封为魏州节度使,统领三万军队镇守河北东南,在安庆绪被围困相州时,多次向他求救,他却视而不见,甚至将军队撤离到德州一线,远离战场,并暗中向朝廷投降。 史思明取代安庆绪并夺取洛阳后,田承嗣再度投降史思明,史思明也投桃报李,封田承嗣为魏博节度使,统治魏州、博州、贝州和德州四州,继续统领三万军队。 田承嗣的对手是驻守在淄州、青州和齐州一带的田神功军,田神功原本是幽州平卢兵马使董秦的手下,董秦率军南下,两人分道扬镳,董秦去了中原,田神功率军活跃在河北南部和山东北部。 田神功目前率军驻守山东淄青一带,手下有军队五万余人,安史叛军攻不进山东,也是因为田神功镇守的缘故。 其实田神功的性质和李邺一样,也是属于半独立状态的军阀,不跟随安禄山造反,承认朝廷,但军队、财政都是自立的,很多官员也是他任命。 也正是有田神功在南面的存在,李邺才敢判定田承嗣不敢轻举妄动。 这天上午,田承嗣同时收到了史思明和李邺的来信。 (本章完) 第八百四十六章 保存实力 魏州长史田华匆匆来找父亲,田华是田承嗣的三子,年约二十五六岁,是一名文官,性格稍微懦弱一点,缺乏魄力,但他考虑问题很周全,这一点田承嗣比较认可。 走上大堂,田华躬身行一礼,“参见父亲!” 田承嗣缓缓道:“为父遇到一个难题,你来帮为父参详一下!” 说着,他把两封信一起递给儿子。 唐军进河北接难民这件事田华也知道,他很快看完了信,有些惊讶道:“孩儿没有看懂李邺的意思,什么叫实力是谈判的基础?” “这句话我也没有看懂,但他的意思我明白,他是劝我保存实力,不要和他为敌,但史思明却督促我出兵两万,协助蔡希德围剿唐军。” “父亲,他在信中提到田神功!” 田承嗣点点头,“就是这个问题,按理,史思明命令我出兵,我应该出兵,可一旦出兵,后方兵力空虚,被田神功偷袭怎么办?” “父亲其实并不想出兵,对吧!” “确实,李邺劝说到我心坎上了,我更想保存实力。” 田华想了想道:“父亲可以装模作样出兵,雷声大雨点小!” “具体怎么做?” “父亲可以大张旗鼓出兵,声势很大,诈称三万大军,发誓剿灭入侵河北的唐军,这是做给史思明看,然后父亲屯兵于贝州和冀州交界处,引而不发,等唐军撤离冀州,我们就趁机占领冀州,史思明问起来,就说我们和唐军三次激战,双方伤亡惨重。” 田华笑了笑又补充道:“我们要观察,若唐军被蔡希德军击败,我们上去补两脚,相反,若蔡希德军被击败,我们就留在冀州,总之保存实力,绝不替史思明卖命。” “有道理!” 田承嗣捋须想了想道:“如果田神功出兵呢?” “父亲,如果田神功出兵,那我们岂不是可以给史思明一个很好的交代吗?史思明也没有办法。” 田承嗣连连点头,既然李邺在信中提到了田神功,那自己就不得不防。 田承嗣随即大张旗鼓,贴布告,接见乡绅,到处宣称要出兵严惩侵犯河北的陇右军。 虽然在大作声势,但田承嗣却迟迟没有出兵,他得到探子消息,黄河对岸有异动。 就在田嗣大张旗鼓宣布出兵的同时,黄河对岸,一支数万军队也在集结,正是青淄节度使田神功军队开始调动了。 一艘艘大船停泊在黄河南岸,原本空旷的黄河南岸出现无数大帐,这是数万军队的调动。 田神功也收到了李邺的一封信,李邺请他帮一个忙,当然也是交易,李邺希望他能在黄河南岸集结兵力一个月,牵制住了田承嗣的军队。 作为回报,李邺承诺将从海路运送十万石粮食给田神功的军队。 虽然不知道李邺会不会信守承诺,但田神功还是决定出兵,助李邺一臂之力。 他当即调动五十艘大船,在黄河南岸集结了三万军队,虎视眈眈盯着北岸的田承嗣军。 正是田神功的强力牵制,田承嗣连假装出兵协助蔡希德都难以办到,无奈之下,他只得修书一封,派人秘密送给李邺。 同时派次子田朝率军三千人,又强征民夫一万余人,每人举旗跟随军队而行,号称两万大军,浩浩荡荡赶向贝州。 贝州临清县一片树林内,几名唐军斥候正注视着三里外的官道,官道上一支军队正在北上,旌旗招展,声势浩大,看起来近两万人。 为首斥候手执一支千里眼,专注地观察官道上的军队,前面的大概三千军队是一支正规军,盔甲鲜明,长矛锋利,杀气腾腾。 但到后面,这种杀气腾腾消失了,变成了软弱无力,无精打采地平民队伍,连盔甲都懒得换,穿着各色杂色斑驳的布衣。 斥候校尉忍不住大笑起来,众人一头雾水,校尉把千里眼递给众人,“你们自己看!” 士兵们一个接一个看去,都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军队。 一名士兵笑道:“校尉,你说既然装模做样,至少也应该换一身纸铠吧!” 斥候校尉也笑道:“伱们想想看,一身纸铠大概要两贯钱,这一万多人,至少耗费两万贯钱,一是没有必要,其次时间也来不及。” 说完,斥候校尉翻身上马,“我们走!” 众人纷纷上马,纵马从树林的另一侧,沿着一条小道向西北方向奔去 运筹帷幄,行军作战,最重要就是要得到及时正确的情报。 李邺率领四万大军出现在赵州柏乡县,这里也是南北主官道的必经之地。 官道上浩浩荡荡的难民正向北面而去,扶老携幼,赶着大车,这是从邢州过来的难民,足有十几万人之多。 李邺的计划只到赵州为止,并没有涉及到邢州,毕竟难民太多,他也难以承受,没想到消息从赵州传到了邢州,邢州百姓也吓坏了,开始大规模北逃。 此时,李邺已得到了蔡希德军队情报,三万军队已杀到洺州邯郸县,正杀气腾腾向北进发。 田承嗣的快信李邺也收到了,信中很简单,希望他爱护河北百姓,体恤老弱,这样写一点问题没有,就算李邺把这封信交给史思明,史思明也抓不到田承嗣的把柄。 关键不是在信的内容,而是这封的本身,很多东西是不能言传,而是靠意会,就比如说,情人节那天你收到一个女同学的贺卡,虽然上面一个字没写,但这里面的意味,正常情商的人都能品得出来。 田承嗣的信也一样,为什么要回信,回信就是一个态度,就是告诉你,我不会干涉你接受难民。 这时,大帐外有士兵禀报,“启禀殿下,有斥候急报!” “呈上来!” 片刻,士兵呈给一份情报,李邺打开看了一遍,暗暗点头,田承嗣再是装模作样,也不会用百姓来装扮士兵,应该是田神功出兵了,牵制住了田承嗣。 李邺把情报给周围众将看了,众将议论纷纷,李邺又对鹰扬郎将余长阳道:“余将军,你可率五千军队前往冀州,保护那边的百姓尽快撤离,但也要小心敌军偷袭,切不可大意!” “卑职遵令!”余长阳接令去了。 段秀实不解问道:“殿下,既然田承嗣并非真心出兵,又何必分兵去冀州?” 李邺淡淡道:“田嗣丞只是为了保存实力才不想和我交战,但并不代表他不拦截百姓,另一方面我也怕他使诈,嘴上说不和我们作战,可实际上却暗派重兵。” “如果使诈,五千军队是不是太少了?” 李邺摇摇头,“五千军队只是警戒,不会和敌军直接交战,但能发现敌军真相。” 李邺当即率领大军继续南下,进入了邢州。 (本章完) 第八百四十七章 沙河大战(上) 三天后,李邺亲自率领的三万五千军队在沙河县南部遭遇到了蔡希德的三万大军。 蔡希德的三万军是一支精锐老军,大部分都契丹人和奚人,奸淫并屠杀了上百万河北和河东百姓,可谓血债累累,当年的颜杲卿就死在他们手中。 这支军队一直跟随史思明,没有遭到清算,这一次他们终于遇到了劲敌。 双方相距还有二十里,河陇大军并没有迎战上前,而是在沙河前停住了,他们行军了一天一夜,士兵战马皆十分疲惫,立刻投入战斗对他们不利,河陇军士兵们利用这片刻休憩的时刻,纷纷下马给战马饮了水,喂了草料,自己也匆匆吃几口干粮稍填肚子。 这时,远处史思明大军的阵地里隐隐传来了鼓声,一名高台上的眺望兵手执千里眼大声喊道:“敌军骑兵快速向我们开来!” 李邺凝视着远方,此时正值上午,万道阳光从乌云中透射出来,照亮了远方收割后的麦田,只见史思明的骑兵正铺天盖地向这边开来,他们也看出了河陇军的疲惫,开始主动出击了。 李邺立刻冷冷令道:“大军立刻做好战斗准备!” “呜——” 低沉的号角声在河陇军上空吹响,隆隆的战斗鼓声敲响了,河陇军士兵纷纷上马,勒紧了缰绳,张弓搭箭,长矛缓缓举起。 河陇军最大的优势在于战马,他们在辽阔的河西走廊拥有数十万匹战马,还有从遥远西域带回来的大宛马、阿拉伯马,这些优良的战马使他们拥有了中原军队难以匹敌的机动能力。 再加上河中军和安西军都身经百战,和不同的国家及种族作战,他们的实力已经超过了大唐的任何一支军队。 乌云再一次闭合,阳光消失了,乌云下,强风呼啸,河陇军列成了三角军阵,旌旗飘展,盔甲乌黑,长矛形成了锐利的森林,在阴沉的天地之间充满了杀气,足以令任何一个对手为之胆寒。 史思明大军在三里外停了下来,开始迅速列阵,燕军宽度延绵十里,六千弓弩手排成三排,严阵以待,他们期待河陇军首先发动攻击,使他们弓箭能够发挥威力。 河陇军的三万五千人由五千重甲步兵,两万骑兵和一万长矛步兵组成。 但河陇军并没有发动攻击,双方都在等待,副将田乾真心中颇为忐忑不安,低声对身旁的主将蔡希德道:“大将军,河陇军根本就没有进攻的意思,会不会在等待援军?” 蔡希德摇了摇头道:“河陇军是唐军,只要是唐军,他们的队伍里一定隐藏有最犀利的陌刀军,这一点值得我们警惕!”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双方对峙,谁都没有主动发起进攻,就仿佛在考验恒心和耐力,看谁先坚持不住。 这时,一名燕军偏将忽然指着对方阵营喊道:“蔡将军,对方好像有动静了!” 蔡希德凝神向远处望去,只见河陇军的阵脚开始现了变化,一支约一万人的安西骑兵离开了主阵,走斜线奔至距燕军两里外的左侧面,很明显是要进攻燕军的侧翼。 这是凭空造出来的夹攻优势,目标是对方的弓弩步兵。 如果蔡希德再不变阵,弓弩手将遭到致命的冲击。 “呜——”唐军大阵传来一阵低沉的号角声。 蔡希德霍地回头向河陇军主阵望去,只见一队骑兵在大阵前奔驰,为首是一名金盔铁甲的大将。 “啊!是李邺。” 蔡希德忽然认出来了,虽然他没见过李邺,但他知道,对方大将能头戴金盔者,只有一人,岐王李邺。 蔡希德心中不由一阵暗暗后悔,早知道李邺也在河北,他就不来蹚这滩浑水了,他心中暗骂田承嗣,这只老狐狸竟然在关键时刻爽约了。 河陇军阵前,李邺在做最后的战争动员,他纵马飞驰,手中战刀在将士的长矛上碰撞,高声喊道:“大唐陇右和安西将士们,你们对面的敌军是最凶残的野兽,杀害我们的父母和孩子,奸淫我们的姐妹,他们在河北大地上肆意杀戮无辜的百姓,今天他们的死期到了,为惨死的父母姐妹报仇,不接受投降,一律斩尽杀绝!” “报仇!报仇!” 河陇军将士高举长矛愤怒呐喊,声如起伏的闷雷:“斩尽杀绝!” “右翼骑兵正面出击,左翼骑兵侧击敌军弓兵!” 李邺一声令下,战鼓轰隆隆地敲响了,红蓝两旗在指挥平台上翻舞,这是两线进攻的号令,河陇军骤然发动了,只见三角大阵的两个底角向两边分开,一万犀利的骑兵杀了出来,形成了两道黑色汹涌的狂潮,由雷万春和南霁云各领五千骑兵,向燕军的左翼骑兵包杀而去。 长矛和战刀俨如密集的森林,战马奔腾,尘土在空中飞扬,气势悲壮澎湃,令天地也为之变色。 与此同时,河陇军左侧低沉的号角声响起,部署在蔡希德右翼一里外的一万安西骑兵也在大将白孝德的率领下,发动了进攻,他们向弓弩手的侧翼奔杀而去。 蔡希德也看透了唐军的企图,他急下令道:“左翼骑兵迎战侧翼敌军,弓弩手向右翼集中,射杀敌军!” 一支一万人的燕军骑兵在大将田乾真的率领下,向从正面杀来的河陇军迎战而去,双方越来越近,矛尖闪亮,气势奔腾,雷万春大吼一声,“杀啊!” ‘轰!’地一声巨响,两支万人骑兵如两道气势汹涌的大浪相撞,霎时间杀气迷乱人眼,兵戈相击,盔甲相撞,铿锵有声。 两支大军激烈地鏖战在一起,喊杀声、惨叫声,人头落地、血流成河,战马爆烈,跟着像主人一样捉对厮咬,疯狂地撞击,战争残酷到如此程度,士兵的生命在这一刻已如草一样卑贱。 而这时,白孝德率领的一万安西军骑兵迅疾无比地向弓弩军侧面杀去,安西军战马的优良品质在这一刻显示得淋漓尽致,它们风驰电掣飞驰,骑兵们举盾迎接铺天盖地的箭矢。 尽管不断有骑兵中箭倒下,但安西军骑兵还是以一种摧枯拉朽般的气势,冲进了正向右翼集结的弓弩军侧面。 数百名燕军弓弩士兵在强大的骑兵冲击力下翻滚倒地,霎时间,人头滚滚,血光飞溅,哀嚎声响成一片,刀劈矛刺,战马冲撞,战马在人群中奔驰狂飙,弓弩军士兵难以抵挡这支犀利无比的安西骑兵,左翼的弓弩阵型被冲击得七零八落。 蔡希德亲自率领最精锐的一万骑兵绕过了雷万春的骑兵,向唐军的帅旗杀去,蔡希德经验丰富,极为狡猾,他用一万普通骑兵对阵唐军正面骑兵,用六千弓弩军为诱饵去吸引另一支侧面唐军一万骑兵。 他自己则率最精锐的一万拽落河骑兵杀向唐军主帅所在的一万驻军,他要亲手猎杀岐王李邺。 (本章完) 第八百四十八章 沙河大战(下) 但兵不厌诈,李邺亮相激励士兵,何尝不是一种诱敌之计呢? 他以自己为饵,吸引敌军的精锐骑兵。 眼看敌军杀来,他沉声喝令道:“分兵!” 一万长矛士兵如劈波斩浪一般分开,露出了五千重甲步兵,在正副大将黑矛和田珍的率领下,列阵如山,一步步向狂奔而来的骑兵走去。 黑矛一举陌刀向天,前排两千名重甲步兵蹲下,用刀尾触地,锋利的刀刃四十五度向上。 后面两排各有一千五百名重甲步兵,列队如山墙。 在他们身后则是一万步兵,这里包括了两千投矛手,每人手执五根精钢短矛。 这时,蔡希德猛然发现对方竟然是陌刀军,他心中暗暗叫苦,但这个时候已经无法改变路线,这个时候只要稍微出现配合上的失误,就会出现大规模的连环绊倒事件。 一百步…..五十步……三十步,唐军已经能清晰看见对方前军恐惧得变形的面孔。 就在这时,一声鼓响,两千投矛军分成两步,奋力将手中的精钢短矛向三十步外的骑兵投去。 钢矛化作一片暴风骤雨,射向奔腾而来的燕军骑兵。 燕军骑兵顿时一片人仰马翻,近千名骑兵连人带马被短矛射穿,钉死在地上,后面的骑兵收速不及,重重撞在前面倒地的战马上。 尽管燕军骑兵训练有素,纷纷越过了前面的障碍,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对陌刀大阵的冲击也降低了,但骑兵还是义无返顾地冲进了陌刀大阵,数百名骑兵瞬间被锋利的陌刀戳穿,当场毙命。 “杀啊!” 田珍大吼一声,率先站起身,迎着一名骑兵狠狠劈去,竟将马头劈飞,鲜血飞射,人马倒地,不等骑兵爬起身,又一刀将对方劈为两段。 五千陌刀军列队而行,挥舞陌刀和敌军骑兵作战,但这并不是势均力敌地作战,而是一边倒的屠杀,还包括投矛手精准地射杀,伤亡在迅猛增加。 另一侧的战场上也打如火如荼,六千弓弩军伤亡近半, 燕军毕竟也曾是大唐强军之一,训练有素,左翼六千弓弩手尽管被安西骑兵的杀得无力抵挡,也无法发挥弩箭的威力,但他们还是迅速跟随着军旗的变化而迅速后撤。 这时,四千名燕军长矛兵组成的枪兵大阵,向左翼的一万安西骑兵迎战而上。 白孝德当即令道:“元礼率三千骑兵继续追杀弓弩手,不给他们放箭机会!” 荔非元礼一挥大斧喊道:“第三营弟兄跟我来!” 他率领三千骑兵向后撤的弓弩手追杀而去。 一万最精锐的拽落河军队最大的弱点是体力跟不上,他们普遍都三十余岁四十岁了,放纵的吃喝,放纵玩乐享受,已经渐渐掏空了他们的身体,在重甲步兵杀戮之下,根本抵挡不住,节节退败。 蔡希德见一万最精锐的拽落河军队已伤亡过半,他心痛无比,他也意识到自己遇到这支唐军不是鱼朝恩统领的那六十万唐军,而是一支强大甚至超过他们的唐军,甚至有五千重甲步兵。 心痛过后便是胆寒,照这样杀下去,他必然全军覆灭。 蔡希德心一横,下令撤退了,“传我的命令,全军撤退!” “呜——呜——” 悠长的鹿角号声吹响,这是就是燕军撤退的命令。 南面两里外作战的燕军剩余骑兵和步兵都开始向南突围撤退。 但李邺怎么能允许眼前这支残暴的骑兵逃脱,他当即命令道:“传令一万步兵围困敌军,不惜一切代价封死骑兵逃脱!” 一万五千大军将剩下的约五千骑兵团团包围,骑兵左冲右突,皆冲不出包围圈,蔡希德最终率领数百骑兵拼死杀出了一条血路,向东南方向仓皇逃去。 唐军一路追杀,不接受投降,杀得燕军士兵鬼哭狼嚎,尸横遍野,很多逃散的燕军步兵也被洺州和相州百姓所杀。 这一战,蔡希德的三万军损失近九成,只剩下不足四千军逃回相州,由于唐军不接受战俘,就算受伤燕军士兵也全部杀死。 没有逃回相州的两万六千余人全部阵亡,无一活命。 蔡希德跑回洛阳向史思明哭诉,田承嗣没有出兵配合自己,导致自己全军覆灭。 史思明大怒,谴责田承嗣不顾大局,田承嗣连声叫屈,派儿子田华来洛阳解释,他们被田神功军队牵制,不敢倾兵北上,但还是出动了一万五千人,但因为蔡希德没有及时送去情报,他们大军杀向赵州,结果在冀州南宫县遭遇两万唐军伏击,伤亡数千人,被迫撤退。 田承嗣当然是胡说八道,他就赌史思明不会派人去核实,就算去核实也没有用,南宫县被两次屠城,已经荒芜了,周围百里人看不到一个人烟,能找谁核实? 田承嗣这只老狐狸早就把说辞想好了,还倒打一耙,是蔡希德没有及时提供唐军情报,以至于他们走错路遭到伏击。 史思明也抓不到田承嗣把柄,这件事也只得不了了之。 但李邺没有在沙河久呆,战争刚结束,他立刻带着南霁云和一万骑兵疾速北上,他得到消息,恒州真定县难民营遭到一支数百人武士袭击,难民死伤千人,这支黑衣武士队伍逃进了恒山。 李邺立刻意识到,这极可能是幽州阿史那承庆派来的武士,他是用另外一种方式对唐军的难民接收进行恐怖袭击,破坏唐军的难民计划。 两天后,李邺赶到了真定县,真定县是难民接收行动的指挥中心,文官由难民署署令贾深负责,武将是高秀岩,他率八千士兵保护井陉口和真定县的安全。 李邺风尘仆仆赶来,身体困倦之极,他在大帐内坐下,高秀岩匆匆赶来,躬身抱拳道:“卑职护卫不力,导致难民被袭,卑职愿承担一切责任。” 李邺摆摆手,“我日行三百里赶来,不是为了追究你的责任,我要知道事情怎么发生的,问题出在哪里?” “回禀殿下,真定县一共有三座难民营,目前共有难民三十万人,一般都是各地过来的难民,在难民营内休息三天后然后启程去井陉,不断地走,不断地来。 事情就出现在第三座难民营,它在北面一点,被袭击那批难民以老弱为主,大概三千人,他们正前往井陉的路上,我们有三百士兵沿途保护,因为都是老弱,走的慢,队伍拉长了,最后的一批人被袭击,我们士兵赶过去,结果前面的难民也被袭击,当时顾此失彼,很被动,最后一千人出头难民不幸死亡。” “发生交战了吗?和那群黑衣人。”李邺又追问。 “有短暂交战,我们阵亡四人,伤十余人,对方死了十三人,伤二十七人,其中八名伤兵都被我们抓住了。” “有审讯吗?” 高秀岩点点头,“我们当天就审讯了,他们来自幽州的光明会,是他们的国师阿史那承庆派来的。” “又是这个该死的混蛋!” 李邺着实恼火,整个安史集团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威胁,但这个阿史那承庆却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威胁。 李邺脸色铁青,又问道:“这群黑衣武士退到恒山哪里?” “回禀殿下,他们在恒山里有个老巢,但被抓人的都不知道老巢在哪里?最接近的情报是在恒山七里谷附近。” 李邺点点头,对方没有退回幽州,而是躲进恒山,说明他们还要发动袭击。 李邺当即令道:“去把斥候郎将张典给我找来!” (本章完) 第八百四十九章 惊闻变故 恒山不是一座山,而是方圆数百里的一片山区,这里沟壑众多,极容易藏身,在隋末时,这里更是藏龙卧虎,盗贼横行。 几百人藏身在这片山区内,要想找到他们,虽然不至于大海捞针,但也绝非易事,关键人是活的,如果发现你在找他们,轻则离开恒山,让你找几个月也一无所获,重则给你挖几个陷阱,搞不好小命也丢在里面了。 唐军抓住了八名战俘,还是得到一点情报,黑衣武士们藏身在七里谷附近。 张典率领三百名斥候进入了恒山山区,张典经验丰富,他知道人多容易被发现,索性让三百名手下躲在一处山坳内休息,他亲自带着五名手下和一名向导向七里谷方向摸去。 向导姓罗,是一个本地猎人,对恒山一带了如指掌,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认识。 “将军,这里有两个七里谷,一个叫七里刀谷,另一个叫七里香谷,伱说藏了几百人,我估计他们在七里香谷。” “为什么七里刀谷不行?” 向导笑道:“听名字就知道了,那座峡谷就像刀劈开一样,深三里左右,但最宽也只有两人并肩,几百人躲在里面只能面壁,七里香谷就比较大,里面树林很多,水源充足,深达十余里,很适合躲藏,我也经常去那里猎鹿。” 张典沉吟一下道:“只是说躲在七里谷附近,并不一定躲在山谷内。” 向导想了想道:“我还是建议你们去七里香谷,因为七里刀谷这个名字一般人不知道,我小时候就一直叫刀谷,他们是外人,应该不知道七里刀谷这个名字,七里香谷这个名字一直没变。” “它们相隔多远?” “七里刀谷和七里香谷相距约三十里,我记得有一条路把它们连在一起,要不先去刀谷看看,然后再去香谷。” 张典也是这个意思,他便点点头,“就这样吧!” 众人折道向西南方向走去,唐军士兵一路留着记号,半个时辰后,远处出现一处山谷,向导指着山谷低声道:“刀谷就在里面,进去就能看见。” 张典一摆手止住手下,他举起千里眼观察周围的情况,又仔细检查地面,看不到很多人来过的痕迹。 他这才派两名手下进山谷去探查,过了好一会儿,两名手下回来道:“我们进去查看过了,没看见任何有人的痕迹。” “你们走了多深?” “大概两里左右,里面地上有青苔,但都完好无损,若有人走过肯定会被踩坏。” 张典点点头,既然这样说了,那就肯定不是这里。 他沉思片刻又问道:“这附近有没有人家居住?” 罗向导想了想道:“有个老猎人,我们叫他昌叔,他独居在一座山崖上,距离这里不远。” “带我们去找他。” 向导口中的昌叔年约五十岁出头,长得很瘦小,灵活得像猴子一样,独自住在一间草屋里。 听完张典的话,这位昌叔缓缓道:“你们要找到的人,我几天前见到了,都穿着黑衣,十分凶神恶煞,他们在七里香谷内。” 果然在七里香谷,张典又问道:“他们所有人都躲在谷内?” 昌叔点点头,“山谷很大,我好像还看见有不少木房子,他们好像还信奉太阳,每天清晨都集体朝拜太阳。” “昌叔不会是进谷看到的吧?” “不是!我在山上看到的。” 张典当即让手下去把所有弟兄都找来。 晚上一更时分,张典带着三百名斥候士兵出发了,老猎人昌叔带着他们走另外一条山路,他们很快上了山,在山间蜿蜒而行。 大概三更时分,他们来了一座山头,昌叔指指下面道:“山下就是七里香谷了!” 张典探头向山下望去,皎洁的月光下,看见了十几座木屋,木屋旁边有湖泊和大片森林。 张典取出千里眼注视十几座木屋,他看见了几名黑衣人,他沉声对众人道:“明天再观察一天,晚上行动!” 次日,夜幕又一次降临,山上的唐军耐心等待黑衣武士全部入睡,经过一天的观察,他们已经非常了解对方的习惯和警戒,已经胸有成竹。 张典命令校尉罗平率五十名手下埋伏在谷口,伏击逃出的黑衣武士。 他自己则率两百五十名斥候士兵用绳索攀下了山梁。 众人穿过树林,渐渐靠近了木屋,他们白天已经确定了歼灭方案。 张典让手下将领带着士兵分头行动,他则率领二十名手下包围了一间小木屋。 白天他发现这间小木屋内住着一个老者,应该是祭司,但不像是中原人,张典估计他的身份比较重要,需要将他活捉。 他一挥手,士兵们包围了窗户和大门,就在这时,喊杀声骤然而起,张典一脚踢开了大门,冲了进去,只见那名老者身穿白袍,手提一口剑,慌张跑出来。 张典一脚将他手中剑踢飞,士兵们一拥而上,将老者按倒在地上,捆绑起来。 张典搜了一圈,将认为重要的东西全部装在一只袋子里,这才将老者一起押了出去。 十几座木屋都起火了,满地都是黑衣武士的尸体,这些黑衣武士虽然都会武艺,但在实战面前,他们远不是斥候的对手,大部分都被杀死,还有数十人仓皇向谷口逃窜,一百多名斥候士兵在后面追杀。 谷口已经埋伏了五十名斥候士兵,所有人都逃不掉。 不多时,十几座木屋都被熊熊烈火吞没了,五更时分,山谷内的战斗结束了,两百七十余名黑衣武士全部被杀,无一逃脱,活捉了三名头目,包括那名老者。 张典用缴获的钱财重赏了向导和老猎人,有士兵牵来战马,斥候们翻身上马,带着战俘返回真定县。 房间里,李邺用粟特人和被俘的老者对话,老者叫康慕纶,是康国大光明寺的十三名主祭司之一,他在康国见过李邺,对李邺颇有畏惧。 李邺对大光明寺和阿史那承庆的关系不感兴趣,他只关心燕军的火油是哪里来的?” “撒马尔罕大光明寺去年和阿史那承庆搭上的关系,今年三月,大光明寺送来五千桶火油给阿史那承庆。” “火油除了拔汗那国外,别的地方还有吗?” “没有了,五千桶火油就是从拔汗那运来的。” 李邺眉头一皱,又追问道:“拔汗那的油井是唐军的资产,我和拔汗那国有协议,除我之外,不准给其他任何人,你们怎么可能到火油?” 康慕纶苦笑道:“看来殿下一点都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拔汗那国在年初发生了兵变,国王和王子都死了,公主蓝珍叶登基当了拔汗那女王。” 李邺吃了一惊,“是公主发生兵变?” “准确说是圣女会发生的兵变,拔汗那国已经被圣女会控制,圣女会扶持蓝珍叶做了女王,现在圣女会不光控制了拔汗那,还控制了石国,包括碎叶也在圣女的掌控之中,河中都督府退到了龟兹,现在圣女会很强大,光军队就有至少有八万人,压过大光明寺。” “圣女会的金圣女还是葛逻禄的金山灵吗?” “是她!但她现在不叫金圣女了,自封为娜娜神使,掌控了整个圣女会。” 李邺半晌说不出话来,金山灵的野心竟然膨胀到了这个地步,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李邺又想到了另外一件重大事件,他们无法从拔汗那得到火油了,但现在他们的火油只剩下三千桶了,怎么办? (本章完) 第八百五十章 火油基地 十天后,李邺统领安西军来到了定胡县,定胡县位于滔滔的黄河岸边,这里也是黄河上的古渡口,目前是河北难民重要的中转点,这里搭建了十几座大营,数十万难民在这里等待中转。 李邺到来时,正好赶上船队返航回来,将新的一批难民运往灵州。 陈涣就在定胡县负责中转难民,他陪同李邺在码头上视察。 只见黄河内停泊了数百艘车船,码头上停泊着三艘大船,三支长长的队伍正在排队上船。 “殿下,每艘船只大概能坐百人左右,一趟运走六七万人,一个月来回三趟,能运走二十万人,争取在结冰前全部运完。” “是先来先走吗?”李邺又问道。 “启禀殿下,基本上都是分区上船,我们会让需要坐船的人分批分顺序等候,一旦船队到来,就会让他们来码头上排队上船。” 李邺不解问道:“为什么是需要坐船的人,难道不是全部上船?” 陈涣摇摇头,“殿下有所不知,难民人数太多,远远超过了我们的计划,如果全部上船,冬天结冰时都走不完,所以让老弱上船,青壮步行去灵州。” 陈涣指着南面不远处,“殿下请看那座浮桥!” 李邺探头望去,一眼便看见了,一座用小船搭建的宽大浮桥横卧在黄河上,络绎不断的青壮难民正向对岸走去。 “请殿下放心,我们在路上也有补给点,保证他们能平安抵达灵州,他们将在灵州和家人团聚。” 李邺点点头,“这样安排也不错,让老弱妇孺坐船,青壮男子步行。” 李邺又巡视了一圈难民营,安排得井井有条,让他十分满意,他也不再久呆,带领手下过了黄河,向延州而去。 几天后,李邺抵达了延州,他之前就打算来延州,看看延州出产的火油,后来因为攻不下娘子关,他赶去了井陉。 现在拔汗那发生了兵变,意味着他很难再从拔汗那得到火油补充了,这对李邺和河陇唐军都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也正是这个缘故,他开始前所未有地重视延州的火油。 延州刺史叫做周致芳,天宝四年进士,去年才来延州上任,他不太了解火油情况。 但延州司马杨安旭是本地人,又在延州做了六年的官,他对李邺说的火油情况很了解。 杨安旭亲自带李邺前往产油处。 “殿下说的火油,在延州叫做高奴脂水,又叫石炭油,汉朝的县志就有记载了,但产量一直不大,主要用来入药,治疗皮肤病。” 杨安旭带着李邺一行人来到山坳内,他指一间木屋道:“那座木屋内就是一口油井,目前被一个商人买下,修了这座木屋。” 木屋专门有人看守,看守见州司马来了,连忙打开门,杨安旭带着李邺走进屋内,只见屋子的地上有条很细的裂缝,看得出里面有黑漆漆的石油。 看守人介绍道:“大概每半个月,石炭油就会自己流出来,然后我们用木桶采集,每次能采二十斤左右,这种油太粘稠了,只有药店收,每桶能卖两贯钱。” 李邺上前查看,已经看见石油要溢出来了,“这是要采集了吗?” “对!准备明天采集。” 李邺用木勺子舀了一勺,像止咳糖浆一样粘稠,气味很刺鼻,一股沥青的气味,确实是石油,但比起拔汗那的轻质石油,品质差远了。 “这玩意用火能点燃吗?” “可以点燃,就是烟太大了。” 李邺点点头,只要能点燃就好办,可以用加热蒸馏法得到自己想要的轻质猛火油,就是稍微麻烦了一点,但总比没有好。 从木屋里走出来,来到高处,下方便是滔滔延河水,他又问杨安旭道:“这样的天然油井在延州有多少?” “一共有八口,都被私人买下来了,殿下若想要,收回来就是了,本来就没有花多少钱。” “我想垄断延州的石炭油开采,除我的人之外,不准任何人开采,需要通过朝廷批准吗?” 杨安旭挠挠头,“这玩意流淌了几百年都没有人要,有毒,气味又重,殿下要它有什么用?” “这你就别管了,军事上需要,我就问你,是你们延州做主,还是朝廷做主?” 杨安旭想了想道:“这不在工部的矿产目录中,应该我们州就能做主。” 李邺点点头,“那河陇节度府和伱们签署一个协议,每年一千贯钱,延州的石炭油只能由我来开采。” 杨安旭随即赶回州衙,向刺史周致芳汇报,周致芳皱眉道:“他要这种石炭油做什么?” “卑职也不知,只说是军事用途,卑职又问了李团练。” “李团练怎么说?” “李团练说应该是用来守城,在城头大锅里烧得滚烫,敌军攻城的时候泼下去,很有效果。” 停一下,杨安旭又小声道:“使君,岐王殿下我们得罪不起。” 周致芳点点头:“他说每年给我们一千贯钱?” “正是!” 周致芳沉思片刻道:“这样吧!可以和他签署协议,但我要写一份奏折向朝廷备案此事!” 下午时分,手下亲兵将一名老者带进临时军帐,“殿下,这个老者就是肤施县赫赫有名的打井人,姓王,绰号井王。” 老者跪下行大礼参拜,“小人王大林拜见王爷!” “老丈请起!” 李邺请他起来,笑眯眯问道:“老丈今年贵庚?” “五十八岁!” 李邺点点头又问道:“你在延州打井多少年了?” “小老儿十五岁跟随父亲打井,已经打了四十多年的井。” 李邺指指旁边桶里的石炭油,“这玩意打井时遇到过吗?” ;老者上前闻了一下,惊呼道:“啊!这是高奴油,是我们打井最怕遇到的,一旦遇到就赶紧掩埋,井就报废了。” “怎么遇到它,你有经验?”李邺笑问道。 老者点点头,“这种高奴油主要集中在榆乡那边,打十口水井,就会遇到一口油井,别的地方要打几十口井才会遇到这种高奴油,后来我们慢慢掌握了规律,这种高奴油一般打深井才会遇到,所以打到十丈深还没有见水,这口井就不能再打了,打到十五丈左右,高奴油就有可能会出现。” 李邺笑道:”我很需要这种石炭油井,你应该还记得哪里有产量大的,只要你给我打出一口这种油井,我就赏你五百贯钱!”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老者激动万分道:“小老儿保证三天之内,给殿下打出一口油井,保证汩汩向外喷涌,二十年前我遇到过一口高奴油喷井,我还记得那个地方。” (本章完) 第八百五十二章 吐蕃动静 片刻,辛云京快步走进来,躬身行礼,“参见殿下!” 李邺笑眯眯道:“辛将军辛苦了,请坐!” 辛云京坐下,李邺缓缓问道:“这段时间我不在,吐蕃军可有攻势?” “小规模的骚扰有,几百人、千余人之类,但大规模的进攻没有,卑职感觉,吐蕃似乎是想坐实洮水这条分界线,让我们从心理上认可洮水以西都属于吐蕃。” 李邺冷笑一声道:“洮水从来就不是什么分界线,我的目标是重回天宝十三年的分界线,把分界线压到积石山去,但这需要时间,明年开春后,我还要率军东征,大概半年时间,洮水的防御就交给辛将军了。” 辛云京躬身道:“保家卫国,是卑职的职责!” 李邺笑了笑又问道:“最近吐蕃军有变化吗?” 辛云京沉吟一下道:“前不久卑职得到一个消息,是个商人告诉我的,不知真假,据说马重英率领吐蕃军去攻打天竺去了。” 李邺笑道:“辛将军久在陇右,怎么看这个消息?” “殿下,陇右的老将都知道,吐蕃人一直就是用天竺人来练新兵,让新兵去对阵比较弱的天竺军队,卑职觉得如果消息是真,这里面有两层意思,第一是吐蕃缺粮,到天竺抢掠粮食去了,第二就是吐蕃朝廷的新兵出来了。” “你说得有点道理,如果是马重英统领,那就是吐蕃赞普的直属军队,估计吐蕃赞普也趁机利用我们削弱吐蕃贵族的势力。” “殿下,天宝十三年是吐蕃最羸弱之时,现在已经过去四年,当时的少年长大了,新兵肯定出来了,去天竺练兵完全合理合情。” 李邺负手走了几步道:“按照你的经验,吐蕃新兵到投入陇右战场,还需要多少时间?” “至少还要两到三年,吐蕃军的特点是先打弱小,然后驱使其他弱小民族的军队替他打头阵,殿下也看到了,我们对阵的基本上都是吐蕃汉人、吐谷浑人,真正的吐蕃人并不多,如果有一天我们对面出现大量的天竺士兵,卑职一点都不奇怪。” 李邺点点头,“马上到冬天了,我们很快就会有一批河北新兵,八到十万人左右,好好准备练兵吧!” 辛云京大喜,他对新兵期待已久。 辛云京走了,紧接着李泌笑眯眯走了进来,李泌是陇右留守,官员们不可能全部都跑去安置难民。 “恭喜殿下喜得贵子!” 李邺笑着点点头,“中午叫上王监使一起吃饭,我请客!” 李邺请他坐下,李泌沉吟一下道:“前天接到刘晏从朔方送来的碟文,难民总人数可能会突破一百五十万,让人始料不及!” 李邺点点头,“其实也很正常,河北从来都是大唐人口最密集的区域之一,一百多年来都是大唐税赋之冠,虽然经过安禄山和史思明的屠杀、破坏,人口消亡过半,但底子很大,出现一两百万的难民也不奇怪,只是大家都成了惊弓之鸟,听说回纥军队要来抢掠人口,便把他们吓坏了。” 李泌叹口气,“但这么多人,我们粮食恐怕不够啊!” 李邺沉吟一下道:“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好在这些百姓都是秋收后逃亡,手中多少有一点粮食,之前我让陈涣估算了一下,到明年夏天收获时,这期间我们大概需要一百五十万石粮食。” “我测算也是需要这么粮食,但问题就在这里,我们一共两百万石粮食,还要去掉军粮,我们最多只剩下一百二十万石存粮,缺口至少在五十万石左右,补这个缺口,殿下有想法吗?” 李邺淡淡道:“实际上的缺口远不止五十万石,明年我们还要开战,缺口大概在八十万石粮食,关陇贵族会支援我五十万石,然后江南的粮食会运来四十万石,另外,军师要考虑一块很大的收入,那就是战争红利。” “殿下是指洛阳?” 李邺点了点头,“我南征北战这么多年,最大的一块收入就是战争红利,军师想一想,大唐积累的财富被安禄山掠夺一空,后来我收复长安,太子收复洛阳,并没有多少钱财,这些钱财到哪里去了? 被安庆绪搬到相州去了,最后落在史思明手中,一部分在幽州,但大部分都在洛阳,史思明在哪里,钱财就在哪里?还有洛口仓和黎阳仓的几百万石粮食,也囤积在洛阳,所以明年这个大桃子我一定要摘到。“ 李邺要比李泌多了上千年的历史积累,他看得更透彻,更深远。 比如李邺知道二战时,日本把中国几千年积累的财富都抢掠一空,还有东南亚的财富,美国为什么后来出兵?他们就是盯上了这笔财富。 日本辛辛苦苦从中国掠夺的财富,大部分又被美国掠夺走了,当然,一部分还留在日本,才奠定了二战后美日繁荣强盛的基础。 李泌叹了口气,虽然在道义上欠缺了一点,但要迅速强大起来,一些捷径必须要走。 中午时分,李邺在黄河酒楼请李泌和王昌龄小酌。 王昌龄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便没有去灵州,但作为河陇监察使,王昌龄也派了几名手下前往灵州监察难民事宜,一是监察是否以权谋私,中饱私囊,二是监察官员和军队是否滥用职权侵犯灾民。 王昌龄主动替李邺将酒杯满上,问道:“难民怎么安置,殿下考虑过吗?” 李邺点点头,“我考虑在朔方安置五十万,河西安置三十万,其余都安置在陇右。” 旁边李泌道:“朔方安置五十万,殿下也考虑丰州吗?” 李邺摇摇头,“朔方不光是灵州,当然灵州是重点,灵州的绝大部分耕地面积都闲置了,把它们全部开垦出来,养活百万人一点问题没有,还有北面的丰州、南面的盐州和东面的夏州,那么多适耕土地,陇右更不用说了,气候温和,降雨湿润,土地肥沃。” 王昌龄沉吟一下道:“一百五十万人口,压力还是大了点,但考虑到将来大部分人还会返回河北,可以做别的事情,不一定都要务农。” 李泌笑道:“其实我是建议好好利用他们开发丰州,效仿东汉设立民屯,几百户人家设立一个民屯点,开垦几万亩土地,这几百户百姓实行互助,一起建房,互相照顾,如果不愿离去,就直接把土地分给他们,实行免税,我觉得光丰州就能容纳二十万人,设立三百个民屯点。” “那有没有合适的官员,谁来执行这个方案比较好?” “卑职推荐辛云野,他文武双全,能独当一面。” 辛云野是辛云京的三弟,目前任河陇节度府参军,李邺对他也十分器重,辛云野现在也在灵州安置灾民,李邺欣然道:“可以试一试!” 这时,酒保又送来一瓶渭南烧春,这是陇右最好的酒,一名在剑南烧春铺酿酒三十年的老工匠回家乡渭州后,带着儿孙徒弟自己开了酒铺,酿出的烧酒不亚于剑南烧春,深受好评。 李泌给李邺斟满一杯酒笑道:“试试陇右的烧酒,不比剑南烧春逊色!” 李邺一饮而尽,喉咙火辣辣的,果然是蒸馏酒的滋味。 这时,李邺忽然想起一事,笑着对李泌道:“你替我找一名会做烧酒的大工匠,高价招揽,如果还不干就给他做官,我在延州搞到了一批火油,需要用酿烧酒的技术把它进行提纯。” (本章完) 第八百五十三章 巡视难民 李邺在家里呆了半个月,又再次启程前往灵州,目前河北难民问题是陇右的重中之重,李邺在看望了自己的新生的儿子后,又起身前往灵州。 这一次他依旧是带着清羽同去,清羽骑马跟随李邺,没有乘坐马车。 四天后,李邺抵达了丰安镇,丰安镇隶属鸣沙县,一直是朔方节度府的采矿重地,目前有近两万人在这里采矿。 一个是铜铁矿的铜铁矿,还有一处露天煤矿。 丰安镇就是今天的宁夏中卫县,煤炭储量十分丰富,品质也极高,朔方节度府派军队在这里小规模开采煤矿,主要是用作冶炼燃料。 李邺站在高处,望着远处数千人在挖掘煤炭,将一筐筐煤炭放在大车上,再由大车运往数里外的黄河边。 李邺在路上一直在考虑难民的过冬问题,把难民暂时放在灵州也是他们再三考虑的结果,把难民直接带回陇右不现实,主要时间上来不及。 而灵州百姓在安史之乱后,朔方军被调走,他们没有了安全感,跟随天子大量南迁关中和汉中,现在灵州人口稀少,正好可以安置百万难民,考虑灵州连后来的几百万西夏国人都能养活,安置百万难民问题也不大。 但最难的就是今年冬天,朔方的冬天很寒冷,被大雪覆盖,怎么熬过今年冬天是重中之重。 过冬的关键就是取暖,取暖就需要燃料,木材、牛粪、骆驼粪都是燃料,李邺又考虑到了煤炭,烧煤无疑是最好的,方便、干净,做成煤球或者蜂窝煤更是方便。 但烧煤也有问题,那就是不能在房间里烧,会中毒,只能在外面做饭,当然,安全问题可以宣传,让大家明白会中毒,自然就不会在大帐内烧煤了。 这时,亲卫首领王松骑马奔来请示,“殿下,我们还去照壁山吗?” “想去铁矿看看吗?”李邺笑问旁边清羽道。 “我跟着夫君,我自己无所谓。” 李邺便对亲兵道:“这次就不去了,直接去灵州!” 一个时辰后,队伍再次起身前往灵州,三天后,李邺一行抵达了灵州。 灵州这几个月的变化着实让李邺叹为观止,先是在两万士兵和五万民夫的努力下,在灵武县周围构筑了十座板墙式军营,每一座都十分庞大,周长近二十里,可以容纳十万人以上。 板墙式军营不像城墙还要厚度,它不需要厚度,就是用木头为骨架,用泥土加上麦秸夯制而成,晒干后非常结实,它最大的作用不是为了安全,而是抵御寒风。 大家都有经验,只要冬天没有风,虽然气温很低,但在温暖的阳光下,也并不觉得寒冷,可是一旦有了强劲寒冷的西北风,会把人冻僵。 所以构筑板墙式军营,无疑是最快捷也是最实用的办法。 远处还在构建几座新的板墙式军营,目前灵州已经超过百万难民了,十座难民大营比较拥挤,需要增加新的难民大营。 可能在中原,百万难民也最多盖三四座大营就顶天了,每座难民营拥挤不堪,屎尿横流,垃圾成堆,脏乱污浊到极点,一方面是接收方的财力问题,无法承受这么多难民,但更重要是态度问题,地方官府都是被动接收难民,能接收就不错了,想住好一点,怎么可能? 但河陇这次接收难民是主动接收,一方面是要解决河陇人口不足的问题,另一方面是要获得兵源,再一方面主公李邺也能因此赢得天下名声。 名声太重要了,刘备当皇帝天下归心,一点阻力都没有,你让刘表或者刘璋登基当皇帝试试看,口水不淹死他们才怪,这就是天下名声不够。 宋江文不行武不就,资历也比不过林冲,凭什么当梁山老大,靠的就是及时雨的名声,靠的是他背后站着一个团队,靠就是晁盖受伤后,他在病榻前哭了三天,死活也不肯请医生的心黑毒辣。 目前朔方这边是刘晏负责,陈涣负责路上的难民通道。 刘晏和李抱真陪同着李邺巡视大营,大营内又用木栅栏分成十个区,大营内便出现了横街和竖街,和县城没有什么区别了。 “启禀殿下,这次我们把所有的家底都用上了,二十多万顶大帐,基本上能保证一户人家一顶大帐,我们还进行划区管理,在每个区内设置了围厕和垃圾点,每帐都有马桶,严禁随地大小便,一旦发现就会被鞭抽三下,我们每隔十天,就要用生石灰水洒一遍大营,还有,严禁喝生水。” 李邺点了点头,四处打量,一支支巡逻队在大帐之间穿行,大帐排列都很整齐,不过大帐前都晾满了衣物,但还是显得比较挤。 “如果着火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啊!” 刘晏连忙道:“殿下,大营严禁用火,这是从襄阳以来的惯例,食物和饮用热水都统一安排!” “热水可以敞开用吗?”李邺笑了笑问道。 刘晏摇摇头,“没有那么多木材!” 李邺笑道:“这次我来灵州,特地去了丰安镇煤场,是露天采煤,产量很大,每天能采煤十几万斤,以后你们用煤炭来烧水,这样热水就能敞开用了,尤其是冬天,热水很重要。” 刘晏大喜道:“殿下这个提议太及时了,现在树木很难采伐了,燃料比较紧张,卑职还在发愁,如果需要,卑职可以组织几万名砍伐树木的青壮去采煤炭。” 李邺欣然道:“那当然好,人越多,产煤量越大,还可以用煤粉和黄泥、麦秸粉以十比三的比例混合做成煤饼,回头我的亲兵会教你们怎么做,把煤粉也充分利用起来。” 走出了一座木栅区域,李邺看见前面大街上排了很长的队伍,全部都是青壮男子,便问道:“那边是在做什么?” 李抱真躬身道:“回禀殿下,那边在招兵!” 李邺眼睛一亮,他这次来灵州一个很重要的目的,就是看军队招募情况。 他连忙问道:“现在招募到多少军队了?” “才几天就超过五万了,照这个趋势下去,超过十万完全没有问题,报名很踊跃,很多都是从前的唐军士兵。” 李邺的目标是招募八万军队,如果超过十万,当然也不错,剩下的可以用作民团士兵,在丰州的组团中,他们会起到很大的作用。 李邺欣然道:“我们看看去!” 众人催马向募兵点奔去 (本章完) 第八百五十四章 意外之喜 募兵点摆着一排桌子,有文官在登记,旁边还有测试点,合格了才能进行登记,所以排了两队,一队进行测试,一队测试合格后,进行登记。 测试由一名校尉带着十几名士兵负责,测试有两项,一个身高测试,低于五尺五寸就不合格,当然身材不够,有特殊才也可以提出来。 比如天生神力,比如水性极佳等等,可以单独测试。 第二项测试就是举重,标准是六十斤举过头顶,其实只要不是特别羸弱的书生,大部分人举六十斤都没有问题。 这时,李邺看见一个身材特别矮小的人在哀求,看身高也就一米四左右,距离最低要求一米六五差得太多,这个人不光长得矮,相貌也稚嫩,简直就是八九岁的孩童。 不管他怎么哀求,都被军士一口回绝,后面的人还取笑他。 “喂,小孩,回去喝奶吧!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 周围一片大笑,李邺心中一动,对亲兵道:“把那个小矮子带过来!” 亲兵跑了上去,不多时将矮小男子带了上来,看见他正面相貌,李邺笑了起来,还长着胡子,这可不是孩子,而且他不是侏儒症,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就是一个八九岁孩童。 听说岐王殿下要见他,他吓得上前跪地磕头,“小民张麦子叩见岐王殿下!” 声音可不是孩子,李邺便对亲兵道:“去把内卫李统领找来!” 亲兵催马飞奔去了,李邺问此人道:“你叫张麦子,哪里人?今年多少岁?” “小人是恒州真定县人,今年二十五岁!” “为什么想从军?” 张麦子叹口气道:“小人没有本事,身材又小,干不了活,被家人嫌厌吃白饭,我认识一个同乡,身材就比我高一点点,但他就被军队录用了,我就想来碰碰运气。” 李抱真低声对李邺道:“他说的那人我知道,个头很矮,但水性厉害,据说能沉水一炷香,被特招了。” 不多时,李成华带着几名手下骑马而来,在抱拳行礼,“卑职参见殿下!” 李成华自然是来排查难民中敌军探子,但百万人口,排查谈何容易。 李邺指了指旁边矮小男子,“这个人二十五岁了,有点特殊,你们需要吗?” 李成华看了一眼矮小男人,眼睛一亮,笑道:“内卫当然需要,仇玄也需要,不过先给我们吧!” “伱们把他带走吧!” 矮小男子得知自己被内卫看上了,他心中激动,给李邺磕了一个头,跟着几名内卫士兵走了。 李成华却没走,她要向李邺汇报,李邺点点头,“这里不方便说话,去军营吧!” 在十座难民营外,也有一座军营,数万士兵驻扎在这里,李邺来到刚刚搭建起来的王帐,清羽正在内帐铺床。 “成华姐姐来了!”清羽连忙跑出来拉着李成华的手。 李成华以前是女兵首领,和清羽她们很熟,李成华笑道:“你师父和几个师姐都在呢!我上午还见到她们。” “原来师父也在!” 清羽目光期待地向丈夫望去,李邺笑着对李成华,“既然你多了这句嘴,那就要负责把她送去探望师父,再负责把她送回来。” 李成华忍住笑道:“卑职保证护卫妥当!” 李邺点点头,“内卫有什么发现吗?” “有!卑职发现难民中混迹有契丹人和奚人,还有不少粟特人,人数还不少。” 李邺一怔,“他们都是什么人?” “他们和普通汉民一样,都是拖家带口来的,好像都是从深州一带过来的,为什么深州会有契丹人和奚人,卑职也不清楚。” “审问过他们了吗?” “今天刚刚发现的,还没有来得及审问。” 李邺又问道:“别的疑点呢?” “别的疑点也有,有一些河北官员,还有一些豪门大户,他们也都是拖家带口,卑职重点在鉴别那些官员。” 李邺点点头,“尽量暗中调查!” “卑职遵令!” 李邺见刘晏来了,对李成华和清羽笑道:“你们去吧!早点回来。” 清羽欢喜跟随李成华走了。 这时,刘晏走了进来,笑问道:“殿下计划在这里呆几天?” “三四天吧!” 李邺笑道:“告诉你一件事,王妃生了一个儿子,我后继有人了。” 刘晏惊喜道:“好事情啊!恭喜殿下了。” 李邺微微笑道:“等儿子满两个月,我摆满月酒,给大家看一看。” “第一个就是嫡子,这就是世子了,起名了吗?” “我父亲给他起名李晋,晋朝的晋,等满月后,再上报朝廷吧!” 李邺请刘晏坐下,刘晏将一卷文书递给李邺,“这是卑职拟定的难民初步安置草案,请殿下过目!” 李邺接过文书,细细看了起来。 清羽没想到能在难民营遇到师父,高兴得抱住师父的手臂跳起来。 清羽的母亲在她两三岁时就去世了,父亲李白把她交给了李腾空,一直养到十七岁嫁给李邺,在清羽心中,师父就是自己的母亲。 李腾空揉揉她的小脸蛋,怜爱道:“你不照顾王妃,到处跑做什么吗?” 清羽笑嘻嘻道:“我要照顾夫君呀!是大姐让我跟夫君来的。” “张口夫君,闭口夫君,羞不羞?” 李腾空见清羽的脸色有点不太好,便笑道:“坐下,让师父给你把个脉。” 清羽乖乖坐下,笑道:“我也感觉身体不太舒服,可能是一路鞍马劳累吧!” 李腾空脸色渐渐严肃起来,问道:“这段时间,你是不是感到胸闷恶心呕吐?” “有一点。” “告诉王妃或者你丈夫了吗?” 清羽摇摇头,李腾空叹口气,“真是傻孩子,跟我走,去找你丈夫。” 清羽又忐忑不安地跟随师父回了军营,正好李邺送刘晏离去,李邺看见了李腾空,连忙上前行礼,“阿姑怎么在这里?” “废话!哪次难民少得了我?” 李腾空指指大帐,“傻小子,跟我进来吧!” 进大帐坐下,李腾空肃然对二人道:“幸亏今天清羽遇到我了,她的脸色不太好,你怎么不关心妻子?” 李邺吓了一跳,“阿姑,清羽身体怎么了?” “说你是傻小子就是傻小子,清羽有身孕了,大概两个月左右。” 李邺半晌合不拢嘴,两个月,正好就是在长安的那段时间,播种成功了。 清羽也瞪大眼睛,惊喜道:“师父,我真的怀孕了?” 李腾空点点头,“我诊脉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错过。” 清羽偷偷握住丈夫的手,用指甲在他手心上写了‘长安’两个字,李邺捏了捏她的手,表示认可。 李腾空懒得理睬他们的小动作,严肃道:“作为从医三十年的医师,我交代你们两件事,第一,从现在开始,不能再有房事,孩子会流产的;第二,清羽最好能坐船回去,实在不行就坐马车,但不能再骑马,也很容易流产。” 李邺连连点头,李腾空又开了一副安胎药,这才起身走了。 李腾空身影刚离开,李邺便高兴得一把将清羽抱起来,高声大笑道:“我们播种成功了!” “你在说什么播种?”李腾空又探头回来问道。 (本章完) 第八百五十五章 难民座谈 李邺在朔方呆了三天,走访了不少难民,询问他们的情况,关心他们疾苦,每到一地都引起了难民们的巨大反响。 第四天,李邺准备回程了,上午时分,刘晏在李邺的要求下,安排了最后一场座谈。 二十几个老人被请到大帐,这些老人都是李邺随机抽取的,基本上都六十余岁了,每座大营都有两名老者作为代表。 李邺对众人笑道:“今天请各位老丈来就只是聊一聊,大家不要担心什么,畅所欲言,相信大家心里都有话想说,尽管说出来,错过了今天,以后想说可能都没有机会了。” 沉默了片刻,一名老者举手道:“岐王殿下,小人先说两句吧!” “请问老丈哪里人,怎么称呼?” “小人是冀州堂阳县人,姓孙,家乡人都叫我孙牛头,我这人特别倔。” 李邺笑道点点头,“孙老丈请说!“ “是这样,小人昨天看见大门处贴了一份通告,说去丰州开荒,每户授永业田一百亩,免税二十年,请问殿下,是真的吗?还有别的什么条件?” 李邺微微笑道:“授永业田百亩,免税二十年,这是最基本的,如果老丈有儿孙在我军中从军,授田就是两百亩,免税三十年,如果立下军功,终身免税。” “但朝廷会不会承认殿下的方案呢?” 李邺点点头,“这个问题问得不错,其实你不用担心,既然是授田,那你必然会拿到地契,这是朝廷统一的地契,就算是大唐没有了,换了一个王朝,你的地契同样有效。 为什么这样说,很简单,任何一个王朝都需要有人垦殖边疆,需要维护边疆的生机,必然会优待边疆的百姓,伱的百亩良田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因为你承担了守护边疆的责任,所以得到了奖励。” 孙老头点点头,“小民明白了,那么是不是丰州安全不太好?” 李邺笑了起来,“从隋朝到今天,丰州百姓从未被异族掳掠和屠杀,在丰州北面一千里内,都是唐朝的势力范围,生活着和唐朝友好各个小部落,像思结部、仆固部、拔野古等等,他们就像大唐的屏障。 一旦强大部落南侵,这些小部落就会首当其冲,朔方军就会得到消息,开始北上部署抗击入侵,同时把百姓向南迁徙,所以大家不要担心,有的时候,边疆比内地更安全,像安禄山和史思明造反,河北、中原惨遭摧残,大家才会逃到陇右来。” 孙老头不吭声了,他家世代是佃农,土地是几代人的梦想,这次终于看到希望了,他们全家都不想放过这次机会,大儿子和小儿子一分家,那就是两百亩土地啊! 这时,另一名老者举手道:“殿下,小人是赵州人,姓郭,小人的老妻身体不太好,很害怕冬天,眼看冬天要来了,不知殿下有没有什么帮助大家过冬的举措。” 在朔方的百万难民已经渐渐形成一个共识,帮助他们、让他们离开河北避难的是岐王,而不是陇右官府,更和朝廷无关,所以都会说,岐王怎么样怎么样,如果感觉不满,背后骂的也是岐王。 李邺点点头笑道:“现在已经是初冬时节,百姓过冬其实也是我最关心的问题,我们采取了很多措施,大家想必都已经发现了,从昨天开始,热水敞开供应,以前是烧木材,木材比较少,总是燃料不够,现在改成了烧煤炭,陇右就盛产煤炭,相信大家也看到了,每个区几百口铁锅一起烧水,昼夜不停,我们有充足的煤,大家就不用担心燃料问题,只是怕引起火灾,所以不允许私人用火。 第二,从明天开始发放羊皮,每户人家三张羊皮,家有六十岁以上的老人会多一张,一张羊皮好几贯钱,一百五十万人口,这就是上百万贯钱,任何官府、朝廷都不可能拿出来,这就是我们的诚意,爱护百姓的具体表现。 第三就是营帐,营帐有两种,羊皮帐和羊毛帐,皮帐要暖和很多,但我们数量也不多,我们会优先照顾老弱,老丈和妻子身体不好,过两天就会有人来登记,你们住的大帐就会改为皮帐,当然,皮帐要小得多,但暖和。” 李邺的回复得到一片热烈的掌声,众人也开始活跃起来,不断提出各种问题,李邺耐着性子一一解答,座谈会开了整整一个上午,中午又请老人们吃了羊肉面片,这才派人送他们回去。 下午,李邺要启程回金城县了,他这次回金城县是坐船回去,正好六百艘车船要运粮前往金城县,其中有一艘两千石的主船,便临时改造成岐王坐船。 从灵武县到金城县,这条航线唐军已经走了很多趟了,大量物资都是从水路运来的,对水文情况都很了解,本身水面比较平缓,没有什么旋涡暗流之类。 但最大的问题就是动力问题,一路上都是峡谷,大大小小的峡谷有十几个,两岸是荒无人迹的悬崖峭壁,根本无法行走,没法拉纤,只能靠船只自身的动力,顺水还好一点,如果逆行,一般都是大型皮筏子挂起风帆,靠风力驱动。 至于陇右这边很少有船只,都是用皮筏子,那只是习惯问题,还有造船技术等等不足,用皮筏子比较简便,但不等于船只不好。 现在有了车船,就解决了动力问题,车船的出现,在陇右是前所未有的第一次。 车船已经往返过三趟,这条路线轻车熟路,在轰隆隆的波浪翻滚中,船队离开了灵武县,向南方驶去。 次日上午,船队在一座宽阔的大峡谷中航行,李邺负手站在站在甲板上,望着两岸陡峭高耸的山体岩壁,黑黝黝的山体岩壁上长满了粗大的藤蔓,俨如无数条巨蛇缠绕在一起,这里不知几千年几万人没有人类涉足了。 这时,清羽拿一件斗篷出来,披上丈夫身上。 “我不冷,你来披上!” 李邺将斗篷给清羽披上,将她裹起来,搂着她的肩头指着山壁笑道:“你看那藤蔓,像不像无数大蛇缠绕在一起!” 清羽点点头,“真的很像,我们庐山也有这样的千尺悬崖,师父可以凌空跃下去,那些采药人都说师父是仙人,实际上师父是踩踏着山壁而行,武艺出神入化。” 李邺想到从前裴旻也是踩踏着城砖上城下城,都是一脉相承的武艺,自己在这方面就弱得多。 “那你跟随师父十几年,有没有学到凌风下山?” “我这人又懒又馋,师父的医术没学到,武艺也没学会,种菜干活也是师姐们抢着做,我就到处玩,喂喂松鼠,喂喂小鹿,照顾受伤的小鸟,啥都不会,夫君是不是很失望?”清羽歪着头,笑嘻嘻望着李邺道。 李邺把她搂紧笑道:“会生孩子就行!” 这时,一阵寒风吹来,清羽打了个寒战。 李邺连忙道:“有点冷了,我们进船舱。” 他扶清羽进了船舱。 五天后,船队抵达了金城县。 (本章完) 第八百五十六章 涨价事件 第八百五十七章 知微见著 河陇节度府每个官员都有自己的职责,如果官员出现重大失职,会有监察介入,李邺也不想干涉太多,他只是在原则问题上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比如他不接受粮食持续上涨,这就是他的态度,至于具体怎么做,自有财政司考虑一个稳妥的办法。 作为上位者,李邺的职责是提拔任命优秀的官员,他只管人,事情他不管。 不过也不绝对,有的事情他就会主动过问。 吃罢午饭,李邺带着几名高官乘坐马车来到了位于黄河岸边的火油所,火油所隶属于军器属,专门炼制从延州运来的火油。 炼油的主管叫做戚况,从火器所那边调过来的官员,副主管叫王利,是渭南烧春铺东主王老山的长子,王老山就是剑南烧春大工匠,回乡后利用他的技术创建了渭南烧春,一举成为陇右第一酒。 节度府给了王老山八品官,才说动了他,他把长子派来做技术主管,但火油所在上个月出了一件重大事故,蒸馏出来的火油突然爆炸,当场死了十七人,二十余人被烧伤,刚刚当上八品官的王利被当场烧焦。 官府赔了王老山两千贯钱,算是结了这个案子。 李邺这才意识到土法炼油的危险,常温下极容易发生闪爆。 没有办法,李邺只能重新转换思路,将原来的分馏方案改为过滤,虽然得不到高品质的汽油和柴油,但至少安全了。 今天是转型后的第一天,李邺特地带着官员们前来参观,每人都戴了一个口罩,里面气味很刺鼻。 戚况带着李邺一行参观新厂区,“回禀殿下,我们的炼油所一共分为三个区,仓库区、初置区和精滤区,其中面积最大是初置区,占地五十亩,就是这里!” 戚况推开一扇大门,前面出现了两个简易大棚,像仓库一般,也可以说它是仓库,从延州运来石油直接倒在第一口大池子中。 进入第一个大棚,里面是一个很大的鱼塘,不过都是用青砖铺成保证它不渗漏,里面都是黑漆漆,黏糊糊的石油。 “殿下,它其实是沉淀区,我们用青砖建了高低两个大池,火油运来后翻倒进高池,沉淀十天后,把上面部分火油放出来,沉淀剩下的淤泥杂质捞出来,它也有作用,造房子时,在房顶上铺一层,可以防漏雨。” 李邺点点头,晒干后实际上就是沥青,可以防水,这些李邺都知道,戚况主要是给其他官员进行讲解。 “然后呢?”李泌问道。 戚况又指着小一点的大棚道:“回禀长史,那边是低池,从高池上直接流下来,稍微没有那么粘稠了,然后用在低池中再沉淀十天,得到更干净一点的石油,然后就送到精滤区!” 戚况推开大门,进入下一个区域,这里就是精滤区,有好几个大木斗,有士兵站在上面,将一桶桶火油倒入大木桶中,用很细的铁丝网进行反复过滤,最后把火油倒进一个个悬挂的布口袋内,让它自动过滤,下面有木桶接着。 刘晏笑问道:“在布口袋里需要过滤多久才能滤完?” 戚况竖起三根指头,“三天就可以过滤完,得到的就是成品了!” 李邺用木勺舀起一勺火油细看,完全没有那么粘稠了,似乎比拔汗那的火油还要清凉一点。 “找个地方点火试验!” “殿下,试验区在外面,这里面不能有半点火星。” 众人来到外面,距离高墙三百步,有士兵将一桶猛火油泼在地上,用火把点燃了,顿时火焰熊熊,浓烟滚滚。 李泌笑问道:“我们都看不懂,殿下觉得如何?” 李邺点点头,“比起以前的火油,无论燃烧速度,还是火焰高度都稍有提升,但也只能说烧好一点。” “但它已经可以取代从前的拔汗那火油了!” “是的,确实可以取代拔汗那的火油,这算是解决了我的心头之患啊!” 旁边王昌龄道:“殿下最后和朝廷达成一个协议,保证我们的稳定供应。” 李邺苦笑道:“我就怕朝廷发现军事价值,要分我一杯羹。” 王昌龄迟疑一下道:“殿下,有一句话卑职早就想说了,如果我们接手了萧关的防御,那么延州那边就不会有任何风波。” 李邺缓缓点头,“这个建议不错!” 长安,当值执政事笔裴冕匆匆来到右相韦见素官房。 “韦相国可在?” 韦见素笑眯眯道:“老裴怎么来了?” “有件事我感觉有点诡异,我想和你商议一下。” “外面冷,快进来坐!” 裴冕走进房间,把一本奏折递给韦见素,“你看看这个!” 他在火盆前坐下,搓手烤火。 韦见素翻看奏折看了看,是延州刺史周致芳的上奏,还是说李邺控制延州石炭油之事。 “我记得他上过一本折子啊,同一件事吧!” “几个月前他是上过一本奏折,内容差不多,但那时他没有提到关陇军队在延州驻军的情况,这本奏折就专门说这件事,有一千二百名河陇士兵驻守延州,看守石炭油,军队驻州,韦相国,这可是很严重的事情,朝廷居然不知道。” 韦见素半晌道:“性质还是和军队驻州不一样,军队驻州是指控制了一个州的军政财税,他这个只是派军队保护石炭油。” 裴冕哼了一声道:“谁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企图?” 韦见素笑了笑,“这样吧!我们派人去延州现场了解一下,说实话,我对这个石炭油蛮好奇的,李邺居然派一千二百士兵看守它,到底有什么用?” 除夕之夜,李邺一家和往年一样祭祀先祖,今年多了三个人,一个母亲裴三娘在,一个是三岁的长女星沙,还有一个便是独孤太微。 不过独孤太微不是李家的人,她是客人,她帮忙临时客串了司仪。 祭祀完,李邺回房洗个热水脚,独孤新月蹲下给他擦脚道:“启明好不容易做了太子偏妃,这下又成寡妇了,我听太微说,她和皇后关系很好,我有点担心。” 李邺一怔,“太微怎么知道?” “启明自己说的呗!年初的时候,启明回娘家探亲,和太微住在一起,你知道启明有个不好习惯,喜欢炫耀,她给太微炫耀自己和皇后怎么关系好,甚至都不用禀报,可以直接进张皇后房间。” 李邺眉头皱成一团,他想到了祭奠太子时启明的表现,她分明是偷听了自己和太子妃沈珍珠的谈话,她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张皇后? 想到这,李邺对妻子道:“张皇后不是善类,也是心狠手辣那种女人,她恐怕是利用启明,我觉得启明有点傻,这件事我最好给三叔打个招呼,让他关注一下,孤独家族别栽在启明身上。” 新月一惊,“会吗?” 李邺点点头,“张皇后实际上是和阉党勾结在一起了,独孤家族的财富一直让很多人眼红,包括阉党,如果启明被张皇后利用,捅出什么把柄来,阉党就会对独孤家族下手,相信我,我能感觉到的事情,一定不是杞人忧天!” 新月连忙道:“我相信夫君,明天就烦请夫君给三叔发鹰信!” (本章完) 第八百五十八章 贪者必溃 正月初六是新年假期结束后的第一天,今年是乾元二年,也是安史之乱进入第四个年头。 金城县内异常热闹,所有商铺基本上开门营业了,到处充满了新年初始的气息,一切都生机勃勃。 事实上,大部分酒楼正月初三就开业了,这也是陇右一带的习俗,正月初三祭灶神,家里不开火。 家里不开灶就要去外面吃饭,酒楼当然要开门。 正月初六,东市也重新开市,一大早,数千名买米的人都在东市外等候了,新年期间,长安粮食暴涨的消息悄悄传遍了金城县,很多人开始担心起来。 东市大门一开,数千人蜂拥而入,罗氏米铺前排满了长队,其他米铺都没有开门,它们都在观望罗氏米铺的价格。 其实就两种粮食的价格是最重要的,一个是上等粟米价格,一种是上等小麦价格。 这时,罗氏米铺大门前挂出了主粮价格牌子,上等粟米每斗一百五十文,上等小麦每斗一百三十文,这个价格让数千人一片哗然,骂声一片。 很快,其他粮铺也纷纷开门了,挂出新的粮价,和罗氏粮铺完全一样。 粮价暴涨的消息就像涨了翅膀一样,传遍了全城,也震惊了全城,人心动荡,无数人家拿着米袋向东市跑去。 节度府也召开了紧急议事,确定了开常平仓平抑粮价的举措,李邺一锤定音,不用去东市里面找店铺,就直接在东市门口搭起帐篷卖粮,斗米七十文,每人可以买五斗。 东市大门前人声鼎沸,数万人聚集,抢到粮食的人喜气洋洋,没有买到粮食的人脸色惨白,就在这时,忽然奔来了无数士兵和大车,士兵们开始在东市前的空地上搭起了帐篷。 当常平米店的横幅挂出来时,数万百姓沸腾了,纷纷掉头向大帐奔来,此时大帐堆满了粮食,都是小袋军粮,有五斗一袋和一斗一袋两种规格,价格也挂出来了,‘上等粟米每斗七十文,上等小麦每斗五十文,每人可购五斗,常年供应不停。’ 数万百姓顿时一片欢腾,这下子反过来了,没买到粮食的人笑逐颜开,买到粮食的人则懊悔跺脚。 米行内早已挤得水泄不通,每家店铺前都挤满了抢米的人,这时有人跑来大喊道:“官府在大门外开常平仓了,小麦五十文一斗!” 这个消息让米行内的百姓俨如炸了锅一般,所有人都跌跌撞撞向外奔跑,原本正在买米的人也不买了,拼着命把钱要回来,短短一炷香时间,米行内的人跑得干干净净。 只剩下一群大眼瞪小眼的商家。 这时,一名青衣男子走进一家米铺,“你就是张店主?” 一名中年店主站起身,“我就是!” 此人就是李邺问过他两次行情的店铺,他也刚刚挂上粮价牌子,还没有卖上几单,店外排满的长队骤然消失了,他心中十分失落。 青衣男子亮出一张帖子,“我叫季寿春,是岐王殿下的记室参军,殿下让我告诉你,把粮价牌子改跟常平店一样,你以后可以去官府粮仓进货,不用看别人的脸色,有人敢报复伱,你尽管来找我,岐王殿下会替你撑腰。” 店主连连点头,“有岐王撑腰,我就不怕了,我这就改回来!” 他当场把粮价改了,上等粟米每斗七十文,上等小麦每斗五十文。 季寿春给了他一张自己的名帖就走了。 不多时,店主的生意来了,常平仓不散卖,最低一斗起卖,想称几升米的,只能来米行,很快张店主的小店前排满了长队。 整个米行前就只有他家排了近百人的长队,这个消息惊动了罗氏粮铺,颇为醒目。 不多时,二当家罗清走了过来,后面跟着大群其他店的店主。 罗清看了看米价牌子,着实不太高兴,走上前道:“老张,你这样做可不行啊!坏了行规。” 张店主陪笑的:“二当家有所不知,不是我要降价,是岐王殿下命令我降价,我不敢不从。” 罗清哼了一声,“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张店主知道他不信,便把季寿春的名帖递给他,“这位季参军您认识吗?他刚刚过来让我改价。” 罗清倒吸一口冷气,“你认识岐王殿下?” 张店主得意道:“去年刘升殿抢占罗家粮铺,岐王殿下正好在我店里暗访,我就把你侄子被人诱骗赌博的事情告诉了岐王殿下,年前岐王殿下又来暗访,还是来我的店里,他告诉我有什么困难,谁敢欺负我,都可以去找他,他替我撑腰!” 罗清脸色变了数变,半晌冷冷哼了一声,“原来你攀上高枝了,不把罗家放在眼里了。” 罗清转身就走了,这时,旁边十几名店主都问道:“真是岐王殿下让你降价的?” 张店主望着走远的罗清背影,小声道:“罗家触犯了岐王殿下的底线,搞不好他家会变成刘升殿第二。” 众人纷纷点头,另一名店主担忧道:“如果我们得罪罗家,联仓那边进货怎么办?” “岐王殿下说,以后我们可以去官仓进货,比联仓还要便宜,我估计官仓要从源头控制粮价了。” 这个消息非常重要,众人纷纷跑回去,把价格恢复成了常平价,他们又跑去把各自老客户请回来,之前多收的钱都退还回去。 到下午时分,米行也渐渐有了起色,还是有不少人回来购买了,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常平仓的粮食是前年的粮食,米行这边都是去年的粮食,口感要稍微好一点。 罗氏米铺依旧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前来买高价粮,次日,常平店依旧正常供应粮食,但买粮的人已经没有昨天那样疯狂了,从数万人骤降到几千人。 本来大部分人家都不缺粮,只是怕涨价才跑来屯粮,现在有官府替大家保底,百姓心中的担忧之心渐渐消退。 罗家粮铺终于熬不住了,中午时分也恢复正常售价,他家也立刻排满了长队,不是买米,而是来退钱退粮的,之前花高价买了粮食的那些百姓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罗家当然也不肯退,他家那天上午才卖出去不到两百石高价粮,却有超过一千五百石粮食要退,谁知道是不是把低级粮高价卖给罗家? 次日上午,辛云京被李邺请到了官房,李邺请他坐下,笑道:“昨天的粮价事件你知道了吧!” “卑职听说了,罗家这件事做得太过分,如果殿下要收拾罗家,卑职全力支持!” 辛云京心里很清楚,罗家利欲熏心,擅自暴涨粮价,触犯了岐王的逆鳞,岐王找自己来,肯定是要给辛家打个招呼,他必须要及时表态。 (本章完) 第八百五十九章 备战正急 <b><\/b>李邺微微笑道:“罗家不是刘升殿,我不会用暴力手段,只会用正常市场手段和罗家竞争,但官府要从源头控制粮价了,辛家庄园的粮食以后就卖给官府吧!” 听说不用暴力手段收拾罗家,辛云京心中稍稍松了口气,躬身道:“辛家一定全力支持殿下的决定!” “辛将军抓紧时间训练新兵,应该没有时间理会罗家。” 辛云京当然明白岐王话中之意,他连忙道:“当然!卑职练兵很忙,无暇接待罗家,也帮不了他们。” 辛云京行一礼走了。 李邺又对季寿春冷冷道:“安排人继续去退粮,再让县里派衙役维持秩序,罗家敢动用暴力者一律抓捕!” “卑职遵令!” 罗家退粮风波足足闹了一个月,每天店铺前都堵满了要退粮的百姓,要退的粮食已经从一千五百石增加到三千石,罗家粮铺一颗粮食没有卖出。 与此同时,节度府颁布了禁止民间跨境售粮令,宣布粮食是战略物资,任何民间个人、店铺不得擅自运到河陇以外卖粮,违反者一律处斩。 一月底,精疲力尽的罗家万般无奈,只得被迫退粮退钱,但店铺的声誉也彻底败坏,此后的几个月时间没有卖出一袋粮食。 半年后,官仓收购了罗家米铺,把它改成粮食调剂中心,不对外零售,五十石粮食起售,比十二家庄园的联仓粮价便宜。 各州米行的店铺都来这里进货,这一招,官仓从源头上控制住了粮价。 茫茫雪原内,一支约三万人的士兵正在浩浩荡荡奔跑,此时已是一月底,已经有部分冰雪消融,官道上已经可以行走马车和走行人了。 这段官道是渭州襄武县到兰州金城县的主官道,也是曾经的秦直道,路程约三百里。 这段官道一直便是河陇军拉练的最佳路线,每个士兵都至少要跑三趟。 这支三万人的军队是新兵,每个人背着兵器、水葫和干粮袋,热气腾腾地奔跑在关道上。 这种几百里的拉练是体力训练的最后一环,体力训练结束后,便开始武艺训练、阵型训练和模拟实战训练。 “咬牙坚持住,再跑一个时辰就可以休息了!”陇右军训练主将辛云京在马上大声喊道。 李邺的麾下有四支军队,陇右军、河西军、朔方军和安西军,四支军队的主将都是李邺,副将负责具体领兵,河西军的左右副将便是李抱真和裴琇,陇右军左右副将是辛云京和南霁云,朔方军的副将是雷万春,安西军的副将是白孝德。 十万新兵也分配到了这四支军队中,其中陇右军和河西军各三万,朔方军和安西军各两万人。 这时,对面也奔来一支拉练军队,是白孝德在训练两万安西新兵,除了河西新兵在河西训练,朔方新兵在朔方训练,陇右这边便是陇右军和安西军训练了。 两支军队交错而过,大家互相打招呼,白孝德催马上前抱拳笑道:“辛将军路上休息几次?” “我一般是奔跑五十里安排士兵休息一个时辰,白将军呢?”” 白孝德连忙道:“我也一样!” 两人哈哈大笑,辛云京高声道:“模拟实战训练的时候,我们再来交手吧!” “一定奉陪!” 两人一击掌,各自催马走了,两支大军交错而过,一支向东南,一支向西北奔去。 在金城县西面的回龙谷内,这里同时也是唐军的实战训练基地,唐军在谷内修建了一段长约一里高达三丈三的城墙,这和洛阳城墙的高度完全一样,地上铺着厚厚的沙坑。 此时,城墙上喊杀声震天,两支各三千人的军队在城头上激烈厮杀,用的钝刀钝矛,虽然掉下了会坠入沙坑,但这种实战训练还是比较危险,极容易受伤,一个月的实战训练,已经死了七名士兵,受伤三十余人。 但这种实战训练效果非常好,经过一轮八次实战训练后,很多没有上过战场士兵都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变得有了杀气。 这种实战同时也在训练年轻将领,攻守方都是刚刚提拔的年轻鹰扬郎将,守方主将叫王敏,攻方主将叫周俨,都是京兆人,考验他们的指挥能力。 “当!当!当!” 停战的钟声敲响,双方停止了作战,周俨恼火地捏紧了拳头,这一战他输了。 获胜的条件是一个时辰内至少一千人冲上城头,周俨的士兵始终没有能冲上城头。 城头上的欢呼起来,周俨大喊道:“王将军,再来场夜战吧!” 王敏竖起大拇指,“那就夜战!” 不是他们想夜战就能夜战,一座城墙,那么多支军队在排队呢! 运气还不错,四更时分的一场夜战正好推迟,他们插队进去了。 四更时分,两支军队再一次爆发攻城,这一次是周俨军队防守,王敏的军队进攻,但大半个时辰后,王敏军队攻上城头。 这一次,周俨输得心服口服。 大帐内,训练主将荔非元礼急得破口大骂:“你的手下一个个畏手畏脚,都像割了卵子的太监一样,男人的血性呢?西北汉子的凶悍呢?没有,根本就看不到!告诉你,下一场比武再像这样怕死,老子让你们当后勤兵去。” 荔非元礼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破口大骂,骂得周俨脸红如猪肝,恨不得地上裂条缝钻进去。 但荔非守瑜比他兄长温和得多,他把周俨拉到帐外,低声道:“我看了伱的两场对抗,我感觉你是用兵出错了。” 周俨连忙行礼,“请将军教我!” “你用来一线守城的士兵,都是之前一线攻城的士兵,对吧?” “对的,卑职觉得他们都憋了口气,一定会把输掉的场子找回来。” “问题就在这里,大家心口不一,不服气当然不服气,但心中却有了畏惧,不会说出来,所以一上阵就表现得畏手畏脚,相反,如果你用新人上阵,反而会初生牛犊不怕虎,根本不会畏手畏脚,你明白了吧!” 周俨半晌长叹一声,“将军说得对,卑职还是看人不透!” “现在你明白了,后天上午轮到你的军队攻城,你用新人一线攻城试试看,肯定比今晚效果好!” “卑职明白了,多谢将军开导。” (本章完) <b><\/b> 第八百六十章 白莲山庄 <b><\/b>“轰!”一声极为猛烈的爆炸声从远处传来,大地在晃动。 杨玉环一下子从熟睡中醒来,吓得她一把抱紧了李邺,“夫君,刚才是什么声音?” “现在什么时候了?”李邺问道。 杨玉环连忙问道:“阿兰,现在什么时候了?” 侍女在外间道:“夫人,刚到五更!” 李邺把她搂在自己怀中,“睡吧!是火药局在做试验呢。” 杨玉环好奇问道:“什么试验这么大动静?” “一种很厉害的火器。” 李邺困倦之极,又沉沉睡去了,杨玉环却睡不着了,清羽怀孕对她冲击很大,她也在想,自己是不是也克制几天欲望,学习清羽实施一次播种计划? 次日上午,一支三百人的骑兵严密护卫着五辆马车缓缓停在节度府门口,马车遮蔽得严严实实,谁也不知道运送的是什么? 铠曹参军事胡九龄跳下马车道:“稍等一下,我请殿下出来看看!” 议事堂内,李邺正缓缓对众高官讲述他的计划。 “名义上我告诉朝廷我们将出兵五万,但实际不是,我是出兵十万,其中五万出兵云中,拦截从草原过来的突厥军队,另外五万出兵潼关,一步步攻打洛阳。 出兵云中的军队会杀回来,和我在洛阳会师,最后攻打洛阳的军队是十万大军。” “殿下只出兵五万,天子不会嫌少吗?”刘晏问道。 李邺淡淡道:“天子是希望和我史思明两败皆伤,然后由他来两头通吃,向西吞并河陇,向东收复洛阳,他心中就是这个如意想法,才会同意我以区区五万军队去和史思明血拼,他的军队在后面当渔翁呢!就等鹤蚌相争,他来得利。” “如果天子发现我们居然是十万大军时,他会不会改变主意,命令朝廷军队参战,防止战利品被我们独吞?” “一定会,但我不会给他机会。” 众人都不解地望着李邺,这时,一名亲兵在耳边低语几句。 李邺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大家跟我去看看吧!” 众人跟随李邺走出节度府大门,胡九龄上前行礼道:“殿下,一共制作了六只,昨晚半夜试验一只,威力大大出乎我们的意料。” 李邺笑了笑,“让我们看看实物吧!” 胡九龄拉开车门,众人看到一只大木箱子,比所有见过的箱子都大,通体涂得漆黑。 “殿下,这是什么?”众人不解问道。 李邺笑道:“这就是昨晚半夜五更时分把各位吵醒的东西,一只火药箱,双层厚木,里面装了三百八十斤火药,爆炸威力巨大。” 李泌微微笑道:“难怪没见别的火器出来,原来都造这个东西去了。” 李邺拍了拍箱子道:“与其烂杏一筐,不如好桃一颗,集中火药做大事,这个可不好弄,反复试验了半年多才成功。” “这就是殿下不给天子机会的底气?” 李邺缓缓点头,“相信我这次出征,会解决陇右所有的危机!” 三天后,率先出征的是白秀德和段秀实统领的五万安西军,由三万骑兵,一万五千步兵,三千重甲陌刀军和两千火药火器军组成。,补给队由三万骆驼组成。 他们将北上朔方,然后从朔方向东而行,前往云中,也就是大同。 以云中县为根基,打探回纥军队的消息,回纥必然会从太行八陉中的军都陉进入河北,他们的任务就是在军都陉的外围全歼回纥军队。 二月初二,龙抬头,也就是这一天,李邺亲自率领五万大军出发了,他告别妻儿,再度踏上了前往关中的道路, 长安,咸阳县西郊,神策军统领鱼朝恩亲自率领一万军队包围了一座小庄园,庄园叫白莲山庄,是独孤家族的产业。 根据张皇后提供给他们的情报,独孤家族的五百名隐翅武士和大量兵器盔甲和钱财都隐藏在这座占地只有十顷的庄园内。 十顷土地有一千亩,其实也不算小了,但鱼朝恩出动一万神策军精锐也绰绰有余了。 张皇后的情报当然是独孤启明提供的,她两次趁三叔不在家,利用侄女的身份去和婶娘聊天,潜入了独孤启明的书房,从书架上隐藏的密盒找到了白莲山庄地图。 地图上写得很清楚,白莲山庄又叫隐翅山庄,驻扎了五百名隐翅武士,藏有兵器两万件,黄金十万两,白银五十万两,以及珍宝无数。 李辅国如获至宝,只要抓住独孤家族的五百名隐翅武士,挖掘出两万件兵器,独孤家族造反就坐实了。 他们不仅可以把山庄内的黄金白银私吞,还可以以造反为理由将独孤家抄家,不知可以从这个天下第一富豪府上抄出多少财富? 李辅国等阉党集团对此充满了期待,他们当然没有告诉天子,等证据确凿后再告诉天子。 鱼朝恩命令五千人包围庄园,他自己亲自率领五千人从大门处冲了进去。 庄园内基本上都麦田,鱼朝恩手下踩着积雪狂奔,目标是西北角的十几座房屋,有仓库、管事坊、客房等等。 鱼朝恩心中已经感觉到有点不妙了,地图上可是画了上百座房屋,但实际上只有十几座,怎么可能容得下五百人,难道他找错了地方? 士兵们踢开房门,把里面的人全部押解出来,一共只有五个人,管事和四名伙计。 管事被押上来,嘴里却硬气,“这是独孤家族的庄园,你们想干什么?” 鱼朝恩问道:“我来问你,这里是不是白莲庄园?” “没错!” 鱼朝恩又打开了地图,上面有个位置地图,他指着位置地图问道:“是这里吗?” “是这里,位置没错,但你们地图画错,我们这里哪有这么多房子?一共十二座物资,八座仓库,都是空的,粮食都运走了。” 鱼朝恩已经意识到自己上当,他咬牙喝令道:“给我彻底搜,掘地三尺搜!” 掘地十尺也没用,连根毛都没找到,不要说两万件兵器,还有那么多金银珍宝。 鱼朝恩终于意识到他被愚弄了,张皇后被独孤家愚弄了。 第八百六十章白莲山庄“这个蠢女人!” 鱼朝恩狠狠骂了一句,一挥手,“撤退!” 五千士兵浑身是泥土,狼狈不堪撤退了。 管事冷笑一声道:“鱼公公不喝口热茶再走吗?” 若是一般人家的管事,鱼朝恩早就下令一刀砍了,但独孤家族的管事,在没有掌握证据的情况下,他还不敢把事情闹大。 他回头狠狠瞪了管事一眼,带着士兵走了。 “砰!”独孤烈一巴掌拍在桌上,咬牙切齿道:“看他生的好女儿,竟然敢出卖家族?” 独孤明心有余悸道:“幸亏阿邺发鹰信来提醒我,我还有点不太相信,但又问了问公主,确实发现她在我府中表现异常,有人看见她进过我的书房,我就做了一份假地图,果然不久就被她偷走了。” 独孤烈点点头,“听阿邺的劝说是对的,他不会无缘无故怀疑启明,一定是太微在陇右说了什么,引起了阿邺的警惕。” “我想也是,启明和太微无话不谈,肯定说漏了什么,关键是现在我们怎么办?怎么处置启明。” 独孤烈想了想道:“我估计她很危险,阉党被她欺骗,肯定不会放过她,伱立刻派人通知她回家族,就说她父亲病重,等她回来,连夜把她送去江南,最好在那边给她找个人家嫁掉。” 独孤明默默点头,“我这就去安排!” (本章完) <b><\/b> 第八百六十一章 以牙还牙 <b><\/b>太子已经下葬,太子所有妃妾中,如果已经生了儿女,则可以留下抚养儿女,但不能住东宫了,需另辟府宅,如果没有生育的,则悉数遣返回娘家,允许再嫁。 独孤启明按理应该遣返回娘家了,但她和张皇宫关系密切,被张皇后留置在宫内居住。 如果父亲不愿意,可以上书天子,要求放回女儿,天子也不得不照办。 但独孤峻以为女儿抱住了张皇后大腿,非但没有把女儿接回来,还鼓励她继续住在皇宫内,独孤烈劝过他,他也置若罔闻。 不过独孤峻也并非傻子,他听说鱼朝恩突袭独孤家族庄园,他也意识到不妙,他立刻派人去和女儿联系,独孤启明却没有消息了,甚至服侍独孤启明的两名侍女也一并失踪,独孤峻这才慌了神,连忙来找大哥商量。 “大哥,都是我不对,我不该不听劝,但我就只有启明这一个女儿,她恐怕遭遇危险了,恳求大哥救救她。” 独孤烈叹了口气,“你以为我不想救启明,她毕竟是我侄女,她犯了错,自然有家法惩处,但轮不到外人伤害她,你不要担心,我已经让老三去打听情况,他应该有消息了。” 话音刚落,有侍女在堂下道:“三老爷来了!” 只见独孤明走进了院子,向堂上走来,独孤烈连忙迎上去问道:“怎么样,启明有消息吗?” 独孤明点点头,他看了一眼独孤峻,“二哥也来了,我们去堂上说吧!” 兄弟三人走进大堂内坐下,独孤明这才缓缓道:“我找人打听到了,启明被张皇后抽了二十鞭,现在被张皇后秘密囚禁起来,但不知道囚禁在哪里?” 独孤峻急道:“那我们是不是以家族的名义向天子施压,要求天子放人!” 独孤烈捋须问独孤明道:“老三的意见呢?” 独孤明缓缓道:“这个问题我在路上考虑过了,如果我们向天子施压,张皇后肯定不会承认,但担心最后会适得其反,张皇后会杀人灭迹,那个女人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独孤峻想了想也对,张皇后如果杀人灭口,那就真完了,他急道:“老三,那有别的办法吗?” 独孤明点点头,“别的办法只有一个,抓张皇后的软肋,逼她放人!” “张皇后的软肋是什么?” “我正在调查她的背景和家人,再给我两天时间,我差不多就能调查出来了。” “大哥,启明不会有事吗?”独孤峻就要哭出来了。 独孤烈连忙安慰他,“如果张皇后要杀启明,早就动手了,我们独孤家族也不是好惹的,估计她也投鼠忌器,不敢对启明下手,但又不甘心,才把她囚禁起来,这个时候我们不能慌乱,一定要沉住气,一步一步来,先尽快找到张皇后的软肋。” 独孤峻尽管心急如焚,但他也没有办法,他也怕逼得太狠,张皇后杀人灭口。 “三弟,启明不懂事,犯了大错,还请你多多包涵她!” “二哥说什么话,启明是我侄女,我看着她长大的,她犯错有家法惩处,但别人想动她,那就是与我独孤家族为敌,孰是孰非,我心里有数!” “那就拜托三弟了!” 此时,李邺的五万大军已经进入了关中。 根据朝廷和李邺达成的协议,朝廷将陕县指定给河陇用作临时后勤基地,从去年开始,荆襄过来的三十万石粮食直接送到了陕县。 朝廷虽然在粮食方面无法支援河陇军,但在帐篷、锣鼓、长矛、战刀、箭矢、弓弩方面还是大量支援河陇军。 这次李邺带着两万头骆驼出征,主要还是以粮食为主,还有就是一些特殊的物资,诸如火油、火药等等。 这天上午,大军抵达咸阳县,在咸阳大营暂住三天,进行调整,李邺同时派人前往长安通报自己过境。 入夜,李邺在大帐内喝茶看书,这时,亲兵在帐门口道:“殿下,独孤明先生求见!” 李邺连忙道:“快请他进来!” 不多时,独孤明匆匆走进大帐,李邺迎上前笑道:“三叔来得正好,等会儿把太微带回去。” 这次李邺途经长安,把独孤太微也一并带回来了。 “我去把她找来!” “等一等!” 独孤明叫住李邺,“我找伱有重要之事,想请你帮帮忙。” 李邺点点头,“既然是重要之事,三叔请进帐说吧!“ 李邺请独孤明进大帐坐下,又让亲兵上了茶。 独孤明喝了口热茶,这才道:“是启明出事了!” “启明怎么了?” “你还记得上次你发鹰信给我,要我警惕启明之事吗?” 李邺点点头,“然后呢?” “我便在书房中藏了一幅假地图,不久前这幅地图在我书房内被偷走,当时有侍女看见启明进了我的书房,前两天鱼朝恩率一万神策军突袭地图上的庄园,当然是一无所获,家主就想把启明送走,但已经晚了,启明被张皇后抽了三十鞭,囚禁起来。” “那独孤家族的态度呢?” “我们的态度很明确,启明犯下错误是该惩罚,但她应该由我们家族自己惩罚,和别人无关,启明是独孤家嫡女,任何人伤害她就是侵犯独孤家族的尊严,我们必须要把启明救回来。” 李邺点点头,他完全理解独孤家族的态度,再有错也是自己的孩子,怎么能容忍别人伤害她。 “如果需要我出面向天子施压,我可以出面,但我担心会不会把张皇后逼急了杀人灭口?三叔考虑这个问题吗?” 独孤明叹了口气,“我们当然考虑到了,也是害怕启明被灭口,我们考虑用别的办法来对付张皇宫,我调查了两天,张皇宫的两个兄弟,张少经和张少安都在长安,其中张少安就住在咸阳县,他和张皇后的关系极好,我们商量了一下,希望阿邺能替我出手!” 李邺呵呵一笑:“没问题,我正好缺一批攻城死士,这个张少安我觉得蛮合适的!” 独孤明随即把女儿太微带回了长安城。 今天有点晚了,等明天再动手。 次日中午,李邺亲自一千军队进入咸阳,包围了陈仓县公张少安的府宅,士兵们冲了进去,把正在吃午饭的张少安抓了出来。 张少安年约三十岁,长得颇为肥胖,他认识李邺,惊得大喊道:“岐王殿下,你抓走作甚,我可没有得罪过你啊!” 李邺拍拍他肩膀,笑眯眯道:“我没有抓你,请你去军营,肯定是好事情!” 张少安惊恐道:“我不去军营!” 管家在一旁也急道:“我家主人可是当朝国舅,请殿下慎重!” 李邺微微笑道:“国舅也要为国效力嘛!我正好灶招募一批攻城死士,听说张县公颇为勇猛,我亲自上门来招募,能为国阵亡,那是何等荣耀,子子孙孙都会被人敬仰,张县公不用谦虚了,这个机会你一定要抓住!” 说完,李邺一挥手,“把张猛士请回大营!” 十几士兵将张少安举在空中,向外走去,张少安尿都吓出来了,拼命哭喊道:“我不从军,我不当死士,救我啊!” 管家和一群家丁看得目瞪口呆,谁也不敢上前,眼睁睁看着主人被抬走了。 管家忽然大喊道:“准备马车,我要去长安报信!” ==== 【今天有点感冒,只写了两章,请一更假!】 (本章完) <b><\/b> 第八百六十二章 心中不甘 <b><\/b>张皇后的父亲叫做张薄,堂堂的当朝国丈,爵封汾阳郡王,校检礼部尚书、加太傅,基本上没有实职,但地位很崇高, 张薄得到小儿子被河陇军掳走,要去洛阳当死士的消息,吓得他魂飞魄散,连忙赶到皇宫求救,他当然是来找女儿求救,这种事情必须女儿出面求天子才有效果。 张皇宫听完老父亲的哭诉,立刻明白了,自己关押了独孤启明,对方的报复来了。 而且居然是李邺动手,独孤家族够狠的。 其实张皇后只是想惩罚独孤启明的失误,抽她三十鞭子,关三天,发泄她心中的怒气,然后再放她出来。 但没想到独孤家族这么快出手了,一点缓和余地都没有。 想来想去,张皇后只能认怂,她不认怂没有办法,独孤启明对她无足轻重,但兄弟才是她的心中宝。 想到这,张皇后缓缓道:“父亲先回去吧!我知道该怎么处理,晚上少安就回家了,赶紧让他搬回长安,一个女人而已,值得和兄长生气吗?非要住在咸阳,出了事都没有人帮他。” “既然你这样说,我就回去等着了,赶紧处理吧!” “去吧!” 等父亲走了,张皇后这才命人把独孤启明和她的两个侍女从关押处放出来。 独孤启明被抽了三十鞭,痛得她浑身站不起身,很多伤口都发炎了,几名宫女搀扶着她,她低着头一言不发。 既然独孤家已经发现,那独孤启明就没有价值了,张皇后懒得再理会她了,直接令道:“把她送回独孤府去!” 傍晚时分,一辆马车缓缓停在独孤府门前,一群仆妇跑上来,七手八脚将独孤启明从马车里抬出来。 独孤烈连声催促道:“快!快!抬到后宅去,快去请御医。” 独孤明走上前道:“大哥,你说这件事会不会就到此为止?” 独孤烈摇摇头,“就看张少安被释放后,张皇后肯不肯善罢甘休?不过我估计以张皇后的骄横,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易结束,这段时间让大家都当心一点。” 兄第二人说着进府去了,独孤明随即派人去通知李邺放人。 当天晚上,张少安被府中下人直接送回长安他父亲的宅子,城门坊门虽然关闭,但对他们这些外戚权贵是没有效果,张少安本来就有长安通行牌。 张薄已经在府门前等候了,见马车驶来,他连忙迎上去,却见儿子是被抬出来的,他大吃一惊,“怎么回事,难道我儿受伤了?” 张少安气息微弱道:“父亲,李邺那狗贼抓我进营,便下令打了我五十杀威棍,屁股和腿全烂了。” 管家掀开被子一角让张薄看了一眼,张薄看见血肉模糊的双腿,他心中一痛,连忙道:“快抬进屋去,速去请御医!” 次日上午,张皇后得到消息,她兄弟虽然被释放,但被打成了重伤,至少半年下不了床。 张皇后顿时恨得咬牙切齿,自己和李邺无冤无仇,他竟然敢打伤自己兄弟,这分明是不给自己面子,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张皇后却忘记了,她将独孤启明抽了三十鞭,李邺当然也要给独孤家一个说法,作为独孤家的女婿,他不可能让独孤家族忍气吞声。 房间里,张皇后正负手来回踱步,她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对方居然以黑制黑,威逼她放人,这口气她怎么也咽不下。 张皇后从来就是一个心胸狭窄,极易记仇,且心狠手辣之人,这一次她吃了大亏,不管是独孤家族,还是李邺,她都绝不会放过。 关键是怎么收拾他们?张皇后当然不会就事论事,这件事她不占理,毕竟是她先关押了独孤启明。 张皇后需要从别的方面收拾独孤家族和李邺。 找另一个机会,张皇后见到了李辅国,“阿翁,我已经严惩了情报失实的独孤启明,却遭到了报复,这件事你知道吗?” “这件事咱家听说了,莫非皇后不肯罢休?” 张皇后冷冷道:“如果李邺把我兄弟平安放了,这件事我也就算了,偏偏他把我兄弟打成重伤,我咽不下这口恶气。” “那夫人打算怎么办?” “我想听听阿翁的意见!” 李辅国阴阴笑了起来,“咱家劝伱暂时不要招惹李邺,那个家伙号称地藏魔,你兄弟能从他手中活着出来,已经是万幸了,这个时候你若敢报复他,我向你保证,你父亲和两个兄弟都一样活不了。” “难道阿翁的意思是让我强忍下这口恶气,算了吗?” “我的意思是,你不要招惹李邺,但你可以对付独孤家族嘛!” 张皇后立刻明白了,她冷冷道:“你们想利用我?” “皇后言重了,我们有共同的目标,应该联手合作才对。” 张皇后半晌道:“怎么合作?” “很简单,我们负责收集独孤家族企图造反的证据,皇后负责吹枕边风,只要天子下定决心,那事情就好办了。” “那李邺呢?就这样放过他了?”张皇后冷冷问道。 “李邺嘛!来日方长,等将来新帝登基,就是他的末日来临了,我估计这一天也不会太远了。” 沉默片刻,张皇后问道:“如何对付独孤家族?” 李辅国眯起眼,阴yin道:“第一步,是要把独孤家族从他赖以生存的土壤里,咱家指的是军队。” 入夜,李邺在五十名亲兵护卫下,骑马进了长安城,他有特别通行金牌,就算是半夜,长安城守军也必须给他开门。 他直接来到了独孤府,李邺翻身下马,进了独孤府。 独孤三兄弟正在商量如何对付阉党的第二次出击,听说李邺来了,连忙把他请到后宅。 后堂上,李邺坐下问道:“启明现在怎么样了?” 独孤峻眼中喷火道:“那个女人竟然抽了她三十鞭,太狠毒了,全身都血痕,也不治疗,关了两天,有十三处地方化脓。” 独孤烈道:“贤婿,听说你也把张少安打成重伤?” “我打了他五十军棍,但都是皮肉伤,没有伤及筋骨,还了启明的三十鞭。” “打得好!” 独孤峻咬牙切齿,“最好把他双腿打断,方消我心头之恨!” 旁边独孤明道:“阿邺,你这么晚来,必然有事情吧!” 李邺点点头,“明天上午我就出发了,但我觉得需要再和你们说一说,张皇后并不可怕,可怕是躲在张皇后背后的阉党,他们盯住了独孤家族,以他们贪婪,应该是盯住了独孤家族的钱财,白莲山庄其实已经暴露了他们意图,所以我要提醒独孤家族,当心毒蛇一样的阉党。” 独孤烈缓缓道:“这个问题我们也考虑到了,刚才我们三人正在商议,如果阉党对我们下手,他们会从哪里着手,贤婿有建议吗?” 李邺点点头,“第一个还是注意不要内部出问题,我估计阉党还是想从内部突破,第二就是军权,要加强对大哥独孤晋阳的保护,大哥是骁骑卫大将军,手中握有实际军队,他这必然会是阉党的眼中钉。” 独孤烈三人对望一眼,眼中露出恍然之色,他们想了很多,唯独把军权给疏忽了,也幸亏李邺及时提醒。 (本章完) <b><\/b> 第八百六十三章 一念之间 <b><\/b>入夜,天子李亨攻进敌军巢穴只捣腾了两三下,便狼狈不堪退出来了,躺在一旁呼呼喘气。 张皇后眼睛里全是幽怨,她又不得不安慰道:“陛下国事繁重,保重龙体要紧。” 李亨叹了口气,“朕确实很累,事情太多,也让人头大,光是李邺的五万大军驻扎在咸阳,朕就睡不好觉了。” 张皇后心中砰的一跳,自己还在想办法引这个话题呢,天子自己就说出来了。 “陛下,臣妾在宫中也听说了,李邺割据陇右、河西,想成为安禄山第二。” 李亨摇摇头道:“他比安禄山可怕多了,天下人人都把安禄山视为叛贼,但李邺不同,很多人都把李邺视为大唐中兴的希望,你明白吗?他是要合法取代朕的子孙。” “既然如此,陛下为何不杀了他?” “哎!能杀朕早就杀了,上次皇宫大宴是一次机会,朕也想趁机杀他,还在他酒中下了麻醉散,但他没有上当,借口祭奠太子改成白水,李辅国又建议朕用刀斧手,但朕反复考虑,杀李邺的机会只有三成,可一旦杀不了,他就会反噬,把朕给杀了,朕不得不放弃那次机会。” 张皇后又问道:“陛下认为,和李邺迟早有一战吗?” 李亨点点头,“迟早有翻脸那一天。” “既然如此,为何陛下不早做准备呢?” “准备什么?”李亨不解地问道。 “铲除他在朝中的党羽啊!” 张皇后一骨碌翻起身,注视着李亨道:“像文官那些其实不重要,手无缚鸡之力,派几名酷吏就解决了,关键是军队,他是独孤家的女婿吧!他的大舅子独孤晋阳还掌控着三万骁骑卫,陛下就不怕他们里应外合?” 李亨虽然懦弱,但他却不傻,半晌摇摇头道:“独孤家不会做这种事情,现在李邺屯兵五万在咸阳,这不就是最好的机会,独孤家为什么不做?皇后多心了,朕了解独孤家族,世代忠良,在大唐危机时会挺身而出,但绝不会做落井下石的事情。” 张皇后还想再说,李亨摆摆手,“朕疲惫了,不想再说了!” 他转过身去,慢慢闭上眼睛,他着实有点疲惫不堪,张皇后无力地躺下,她才意识到,李辅国为什么让她来吹枕边风,如果能说服天子,李辅国早就把他说服了,还轮到自己? 就是因为李辅国也说服不了,才让自己来,可是.她也不行啊! 这可怎么办?望着丈夫浮肿的后背,她心中忽然闪出一个念头,不如杀了这个天子,立一个自己能控制的皇帝。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把张皇后自己也吓坏了,自己怎么能有这个念头?这可是她的丈夫啊! 张皇后怎么也睡不着,虽然她为这个念头而感到惶恐,但这个念头却没有消亡,而是在她内心深处种下了,一旦条件适合时,它就会生根发芽。 目前陕州被郭子仪和王思礼的军队控制,因为潼关久攻不下,史思明的军队已经退出陕州,五万大军由李归仁统领,部署在渑池县一带。 李邺的大军抵达陕州后,和郭子仪、王思礼的军队办了交接,朝廷军队退回潼关,由李邺的军队控制了陕州。 撤离的前一天,郭子仪走上前对李邺道:“殿下,我们出去走一走吧!” 李邺点点头,两人走出大营,来到黄河岸边,远处便是三门峡,能看见三块巨石俨如小山一般矗立在河中。 郭子仪指着三门峡感慨道:“就是这几块巨石,严重制约了关中和长安,如果能去掉这三块巨石,长安就能长盛不衰了。” 李邺摇摇头,“汉长安的衰落可不是因为三块巨石,老百姓吃不饱饭,就会来烧长安城,今年冬天长安粮价涨到斗米五百文,何尝不是人祸?” 郭子仪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你父亲去年秋天上书天子,要求提前备粮,结果因李辅国的反对不了了之,我后来才听说,长安三大粮商和阉党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今年冬天粮价暴涨,他们却赚得钵满盆满,简直太黑暗了。” “老将军和史思明的军队交过手吗?”李邺又笑问道。 郭子仪苦笑道:“不怕殿下笑话,我和史思明军队交战就是相州大战那次,我们六十万大军惨败,鱼朝恩就把兵败责任推到我的头上,天子就剥夺了我的天下兵马副元帅的职务,由李光弼担任,改封我为校检兵部尚书、校检御史大夫,后来又封我为河南道节度使。 现在陕州这三万朝廷军队属于陕虢节度府管辖,陕虢节度使是王思礼,我这个河南道节度使的兵力还不知在哪里?” “那老将军是担心我的五万军队敌不过史思明军队?” 郭子仪点点头,“我确实很担心!” 李邺笑了笑道:“去年秋天,我在邢州沙河县和蔡希德军队大战,老将军知道吗?” 郭子仪愕然,“我从未听说,朝廷好像也不知道!” 李邺缓缓道:“当时是我统领两万五千河陇军和一万五千安西军,一共四万人和蔡希德的三万精锐之军大战,这里面还有一万拽落河铁骑,最后战果,我以四千人伤亡的代价,全歼了蔡希德三万军队,光敌军的尸体我们就处理了两万八千五百具。” 郭子仪听得目瞪口呆,半晌问道:“如果回纥军来帮助史思明呢?” 李邺淡淡道:“我已经派白孝德率五万大军出云中道,拦截回纥的援军,务必将他们一战全歼。” 郭子仪心中感慨万分,拍了拍李邺肩膀,“不愧是大唐中坚,伱若能早点出兵,哪里会有今天的史思明!” 李邺微微笑道:“对付渑池的李归仁军队,老将军有什么建议?” 郭子仪沉吟一下道:“我只有八个字送你,知自知彼,百战不殆!” 郭子仪走了,朝廷军队也返回了潼关,把陕州和虢州交给了李邺。 李邺率五万大军进驻陕县,陕县是一座大县,城墙周长至少三十余里,最多时,这里曾有二十万人口,但几年的拉锯战使这里民生凋敝,商业衰败,人口只剩下了区区两万人不到,基本上都是老弱,青壮男女基本上都没有了。 李邺第一件事就是检查他的仓库,他派一千先遣军进驻陕县,就是为了看守他的军粮物资。 看守将领叫做曹清,岐州雍县人,是一名郎将,他单膝下跪行礼,“卑职参见殿下!” “曹将军辛苦了,请起!” 曹清起身对李邺道:“目前粮食和物资都在仓库内,郭老将军很关照,不准任何军队前来打我们粮食的主意,一共三十万石粮食,完好无损。” 李邺点点头,“灵州方面的船队来了吗?” “启禀殿下,还有没有来!” “好吧!我们去看看粮食。” 李邺在曹清的引领下,向仓库快步走去。 === 【老高感冒有点严重,码字效率太低,各位容我再休息一章,今天依旧是两更】 (本章完) <b><\/b> 第八百六十四章 小试牛刀 <b><\/b>次日上午,河陇水监刘行远匆匆来到大帐,躬身行礼,“参见殿下!” 刘行远原是朝廷都水监的一名九品主簿,后来长期担任三门峡水监,去年六百多艘车船过三门峡,就靠他和两名老船工带路,安然无恙驶过三门峡。 这次李邺东征又带着他一起来,当然是希望改善三门峡航道,使船队直接运粮通过三门峡。 “刘使君来正好,我想请教你一些三门峡的事情。” “不敢当,殿下请说!” 李邺来到沙盘旁,指着三门峡道:“我看河中有四座石岛,形成三条水道,叫做人门、神门、鬼门,顾名思义,就是人门生、神门险、鬼门死,是这个意思吧!” 刘行远点点头,“水门最宽,水流最平缓,一般都走人门,比较安全。” “我年少时有个朋友,他父亲长年驾船往返于长安和洛阳,但就是在三门峡撞山而亡,他们走的就是人门,但我不知什么缘故失控?” 刘行远想了想问道:“船只有多大?” 李邺想了想,“船只不大,大概三百石或者五百石左右!” 刘行远缓缓道:“他们应该是空船过峡出了问题,黄河水在距离三门峡约半里之前,水流会变得特别湍急,其中一股强大的水流是引向鬼门,一旦船只重量过轻,加上不熟悉水流,就会被这股水流控制住,很难摆脱,船只最后就会撞山,但如果他们是载货回来,船只沉重一些,事先按照人门的水流走,就不会轻易被鬼门水流带走。” “照你这个说法,应该是船只越大越重就越稳定,过三门峡越容易,对不对?” “道理是这样的,但还是不能超过三千石,三千石船只太宽,也容易撞山,更重要是水下有尖石,船只太重会撞上水下尖石,也一样船毁人亡。” “用大型皮筏子能过去吗?” 刘行远摇摇头,“殿下,主要是重量,如果皮筏子重量太沉,其实更危险,更容易被尖石划破。” “水下有几块尖石?”李邺又问道。 “有很多,但最影响航行的主要有两块尖石,一左一右,我们叫它左右门神,从汉朝以来治理三门峡,都是想凿断这两根尖石柱,用了各种办法,船拉,民夫拉,水鬼下水凿,可惜都从未成功!” 李邺点点头,“或许我有办法,我来试一试吧!” 李邺早就考虑过用火药来炸三门峡,用巨型火药弹来炸断柱石,历史上的三门峡困扰中原王朝数千年,最后是在修三门峡大坝时炸掉的,只留下一块砥柱石作为纪念,在炸药面前,三门峡的几块巨石就是几块豆腐。 李邺虽然没有炸药,但他的目标也并非炸掉四块巨石,而是炸水下的暗礁,黑火药应该能办得到。 李邺这次之所以决定治理三门峡,倒不是为了朝廷考虑,而是考虑把洛阳粮食财富运回陇右。 次日上午,几艘货船载着十几名水鬼、火器营士兵和刘行远等人缓缓驶入人门,虽然李邺也想随船去看看,但被众将坚决反对,李邺无奈,只得站在山上注视着三门峡。 几名水鬼腰中系绳跳进黄河中,一名身材特别矮小的水鬼尤其厉害,这是在灵州招募的一名水鬼,叫做王矿,天赋秉异,可以潜水一炷香时间,远远超过一般水鬼。 忙碌一个上午,水鬼们基本摸透了水下的石柱的情况。 回来后,刘行远向李邺报告了探查情报,“启禀殿下,两根石柱都可以炸掉,北面的石柱可以在水下一丈处炸断,这就彻底解决了隐患,南面的石柱底部太粗,只能炸断顶部的两尺左右,但也不错了,至少皮筏子满载粮食可以过去,两千石的货船载粮食也可以过去了,但三千石货船满载还是不行,吃水至少四尺了。” 李邺点点头,问火器营郎将余繁道:“水下爆破有什么难处吗?” 余繁躬身道:“启禀殿下,我们也曾经训练过水下爆炸,主要炸冰层,可以葫芦瓷瓶,葫芦嘴用熔胶密封,麻烦的是火绳,但也有办法解决,用细竹管,一头插进瓶内,边缘一样用熔胶密封,竹管另一端就在水面上了。” 这个办法不错,李邺笑道:“但你需要一丈三尺长的细竹管,找得到吗?” 旁边刘远行笑道:“殿下,陕州就盛产竹子,很容易找到!” 李邺点点头,“那就行动吧!我建议在晚上进行。” 两天后的一更时分,将领们簇拥着李邺站在山崖上,注视着远处的三门峡,只见船只迅速驶离,不多时,一股巨大的白浪水柱腾空而起。 三百二十斤的瓷瓶火雷威力巨大,火器局做过实验,三百二十斤的火器,瓷瓶效果和双层木箱的效果几乎完全一样,但用处不同,瓷瓶火雷主要用在水环境,木箱火雷则主要用于炸城。 这次李邺东征一共带了三只木箱火雷和三只瓷瓶火雷,今晚就要用去两只。 不多时,船只又回去了,开始炸另外一端的石柱,雷万春低声问道:“殿下,他们是把火雷绑在石柱上面吗?” 李邺点点头,“短的那根石柱是要绑起来,长的那根石柱据说下面有个大裂缝,瓷瓶正好可以塞进去!” “会成功吗?” 李邺笑了笑道:“如果一颗不行,那就再用一颗,六百多斤的药量爆炸,应该足够了!” 这时,远处又是一个白浪腾空,但规模要比之前的那颗小得多,李邺立刻意识到,这一颗应该是在水下一丈处爆破。 很快,郎将余繁乘船回来禀报,“启禀殿下,一根石柱成功炸断了,另一根石柱没有成功!” “是一丈深那根石柱没有成功吗?” 余繁点点头,“正是!” “什么原因呢?” “回禀殿下,还是威力不够,只炸掉石柱的三成左右。” 李邺当即道:“我知道了,先回来吧!再考虑别的办法。” 次日上午,刘行远匆匆来见李邺,李邺问道:“炸掉一根石柱,航行有没有什么效果?” “卑职刚刚去看过了,航行千石货船,可以满载而行,不用像之前那样把粮食先卸掉,但两千石船只还是不行,大型皮筏子也不行。” “但听说昨晚也炸掉了三成!” “正是,如果有足够多的火雷,再用三枚左右,卑职觉得就能炸断了,而且还有一个优势。” “什么优势?”李邺追问道。 “回禀殿下,小水鬼王矿说,石柱内是空的,他们可以把外围凿宽一点,然后把火雷塞进去,爆炸效果一定会更好。” 李邺点点头,“可以,让水鬼们一起开凿,尽量凿宽一点,我再和工匠商量一下,看能不能造一个更大的火雷。” 不多时,火器局主管胡九龄也匆匆走来,这次东征,李邺也携带了几千斤散装火药,主要看临时需要,所以胡九龄也带了一批火器匠跟随出征。 “卑职参见殿下!” 李邺笑问道:“我记伱之前你告诉过我,你们在研制一种超大型的火药箱,装药量有一千斤,我没记错吧!” 胡九龄点点头,“回禀殿下,我把三百二十斤的火药箱研制成功后,便开始着手一千斤药量的火药箱研制了,关键是在火药燃烧速度,燃烧速度越快,爆炸威力就越大,我们从去年二月就开始研制了,有了基础,研制很快,去年十一月就成功了,但卑职不敢隐瞒,目前有个很大问题。” “什么问题?” “我们只是经验上的成功,我们改造了火药粒,使火药粒之间是间隙更大一些,再添了一些白糖,它提高燃烧速度,我们都觉得成功了,可是我们没有做过一次试验。” “为什么?”李邺不解问道。 胡九龄叹口气道:“因为试验一次耗费的火药太多了,一千斤啊!也不确定殿下是否真的需要这么大的火药箱,所以不想浪费,如果殿下有需要,我们就进行试验!” 李邺微微笑道:“现在就给你们一个试验的机会,我需要一只千斤火药箱,但要在水下爆炸,昨天你们也看到了,炸三门峡暗礁,没有成功,所以就需要你们把隔水做好,不能有半点渗水,明白我的意思吗?” 胡九龄点点头,“卑职明白了!” “你需要几天时间?” “大概六七天吧!” 李邺欣然道:“那我给你十天时间,需要什么,尽管提出来!” (本章完) <b><\/b> 第八百六十五章 阴差阳错 <b><\/b>水鬼们在水底拼命凿石头,火器匠也在殚精竭虑制作超级火器。 李邺则派出了上百名斥候,前往渑池县探查敌情。 本来燕军驻扎点是陕县,凭借西面的函谷关和唐军对峙,但因为史朝义和父亲史思明的矛盾,史朝义一怒之下,率大军退回洛阳。 史思明无奈,只得让史朝义去攻打江淮,他派大将军李归仁和周贽二人率军五万重新杀回陕州,但晚了一步,王思礼大军已经抢先占领了陕县。 李归仁只得驻扎在渑池和唐军对峙。 渑池县地形开阔,可以摆开战场大战,没有了险要地形可守。 清晨,一支唐军斥候从崤山脚下的一片树林疾奔而过,惊飞一片片林鸟。 为首将领是一名斥候校尉,叫做牛国耀,京兆府蓝田县人,他忽然一摆手,二十几名手下都纷纷勒马停下。 “你听到什么没有?” 众人都竖起耳朵细听,忽然有人道:“是车轴声!” 这时,其他士兵都听到了,确实是吱吱嘎嘎的车轴声,牛国耀轻轻一摆手,众人下马缓缓走上前,走了数十步,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山林的尽头,下方是一条官道。 一支由十几辆牛车组成的车队正缓缓而行,牛车上都是酒和肉,中间还有一辆马车,里面坐着一名官员。 护卫士兵不多,只有十几名燕军骑兵,这里距离渑池县还有三十里,应该是去渑池县的。 牛国耀当即立断,“弓箭准备!” 二十几名唐军斥候纷纷张弓搭箭,他们早已形成了默契,每人只负责一名敌军,这也是斥候的基本功,每个人都要知道,自己的身边人的目标是谁,这需要常年累月的配合和训练才能形成这种默契。 “放箭!” 牛国耀一声令下,二十几人同时发射,箭如雨发,官道上的燕军骑兵措不及防,纷纷中箭落马,一个不留。 斥候们翻身上马,纵马冲下土坡,将中箭未死的燕军全部刺死。 牛车上的农夫都吓呆住了,一动不敢动,马车上的官员更是吓得躲在马车角落里瑟瑟发抖。 斥候们拉开车门,将他拖了出来,官员吓得跪地大喊:“饶命啊!饶我一条狗命!” 牛国耀催马上前,用长矛指着他喝问道:“你是什么官?” “小人叫吴梁,是是燕国兵部侍郎。” 众人面面相觑,兵部侍郎可是高官啊!居然跪在地上喊饶狗命,尊严什么的都丢得干干净净,简直让他们匪夷所思。 牛国耀当即令道:“全部带走!” 众人挖个坑,将燕军士兵尸体掩埋,这才押着数十辆牛车和燕国官员,沿着另一条道向陕县方向而去。 清晨,三门峡忽然白浪飞起一丈高,一千斤的火药箱爆发出了巨大威力,人门水下的石柱终于被炸断了,这就预示着漕运粮船也能满载粮食从三门峡通过了,不需要再卸货走陆路运过三门峡。 这绝对是划时代的壮举,意味着关陇的地位还能再维系数百年,意味着宋朝不必在汴梁建都,意味明朝依旧可以在长安建都。 李邺当即下令嘉奖所有参加行动的将士和官员。 中午时分,一艘满载货物的两千石货船小心翼翼驶过了三门峡,船上的船员都欢呼起来,这是第一艘通过三门峡的大船。 这两天,李邺收获颇丰,不仅优化了三门峡的航道,极大改善了黄河水运,还得到了一支军队的投靠。 投靠李邺的将领也是一名安西军名将,叫做卫伯玉,奉鱼朝恩之令率五千神策军守陕州的黄河北岸。 卫伯玉是鱼朝恩在陕州的势力代表,不受郭子仪的管辖,这次郭子仪和王思礼撤军并没有通知卫伯玉,其实就算通知了也没有用,只有鱼朝恩下令撤出陕州,卫伯玉才会率军撤退。 尽管卫伯玉深受鱼朝恩器重,但他并不领情,相反,他内心十分反感鱼朝恩的任性妄为,尤其相州惨败,正是鱼朝恩胡乱指挥,才坐失战机,最后六十万大军全线溃败,让卫伯玉深恶痛绝。 但他也没有办法,他是天子任命的神策军兵马使之一,只能服从君命。 直到李邺大军到来,鱼朝恩依旧派人送来密令,让他想办法拖李邺后腿,让李邺军队惨败,卫伯玉这才终于忍无可忍,率军渡河投靠李邺。 李邺大喜过望,当即任命卫伯玉为虎贲郎将。 大帐内,卫伯玉在给李邺讲述河阳之战的情况,河阳之战是李光弼和史思明之间的一场大战,这场大战李光弼获得惨胜,但意义重大。 一是遏止住了史思明大军势如劈竹的战略优势,其次便是保住了河东,再其次便是鼓舞唐军士气,相州惨败后,整个唐军军心涣散,朝廷人人自危,都认为关中又要保不住了。 在这个关键时刻,河阳之战获胜,唐军士气大振,死守潼关,使得燕军久攻不下。 “殿下,史思明麾下派系众多,将领们互不服气,虽然李归仁是渑池主将,但副将周贽却并不服气,周贽是史思明的头号心腹,一直跟随史思明多年。 李归仁是安禄山的大将,他的资历很老,和史思明平行,史思明为了笼络安禄山的军队,才任命他为主将大将军,殿下完全可以利用他们二人的矛盾,分化敌军,各个击破。” 卫伯玉指着沙盘上渑池县的两支红旗道:“殿下请看,这两座大营,城内是周贽统领的两万军队,是史思明的直属军队,城外大营是李归仁统领的军队,是从前安禄山的军队,两支军队泾渭分明。” 李邺点点头,这些情报很重要,他只知道燕军在渑池分为两个大营,一个大营守城,一个大营驻扎城外,他想不通原因在哪里?现在卫伯玉一点醒,他才知道这里面的原因。 卫伯玉笑了笑又道:“我还听说一个消息,李归仁支持史朝义,周贽支持史朝清,但这个消息不知是真是假!” 这时,有亲兵在帐门口禀报道:“启禀殿下,斥候抓到了史思明的兵部侍郎,已经带到大营!” 李邺连忙道:“立刻带过来!” 不多时,几名士兵押着燕国兵部侍郎吴梁来到中军大帐,正好李邺走了出来,吴梁‘噗通!’跪下,磕头如捣蒜,“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李邺一怔,怎么会这样?卫伯玉在一旁低声道:“史思明的官员基本上都是随心所欲任命的,好多都是马夫、库吏之类。” 李邺这下明白了,问道:“你原来是做什么的?” 吴梁战战兢兢道:“回禀殿下,小人原本是蓟县县吏,跟随史思明出征,他任命小人为兵曹参军事,后来又任命小人为兵部侍郎。” 原来只是县吏,李邺理解了,难怪这么怕死没出息,又问他道:“伱来渑池做什么?” “小人是来传达史思明的圣旨!” 李邺当即问道:“圣旨在哪里?” (本章完) <b><\/b> 第八百六十六章 渑池大战(上) <b><\/b>士兵将一卷黄绫包裹的圣旨递给李邺,李邺简单看了看,不由笑了起来,史思明任命周贽为宰相,将军权悉数交给他自己。 李邺把圣旨递给卫伯玉,“卫将军怎么看?” 卫伯玉看了一边圣旨,冷笑道:“史思明也知道两人的矛盾,怕影响战事,把周贽调回洛阳,他亲自来坐镇,这个时机还真是把握得准!” 李邺若有所思道:“看来史思明要来渑池县!” “殿下需要抓住机会!” 李邺明白卫伯玉的意思,他点点头道:“等情报汇集过来再说!” 李邺又注视燕国兵部侍郎吴梁道:“把你所知道的,全部老老实实交代出来,如果你有诚意,我会考虑释放你回家乡!” 情报开始从四面八方汇拢,六名情报参事紧张地整理分析,敌军的轮廓也越来越明晰。 李邺站在沙盘前注视着敌军的情况,参事在沙盘上不断增加内容,史思明率领三万大军已经出发,他的意图很明显,他亲自率领八万大军和自己对阵。 李邺当然不是宋襄公,非要等八万大军到齐后再和燕军作战,那太愚蠢了,五万军队对阵八万精锐,自己获胜的概率很低。 出击的时机已经成熟,李邺不会再等下去了。 当天下午,李邺下达了东进命令,次日天不亮,五万大军出发了,李邺留余长阳率五千军队守陕县,大军则浩浩杀向渑池县。 唐军越过边界,出现在河南府后,李归仁的探子也立刻发现了,他们飞奔回大营,把唐军主力杀来渑池的消息报告了李归仁。 李归仁大惊失色,连忙派人把副将周贽请来大营商议。 阴差阳错,史思明的圣旨被唐军斥候截获,周贽便没有得到史思明的命令,听说李归仁请自己去大营商议,他穿上内甲,带着三百精锐同行。 周贽支持史朝清,而李归仁和史朝义关系密切,实际上,安禄山的降军基本上都支持史朝义。 正是双方各自拥戴的主公不同,使他们立场分化严重,是一种根本性的对立,甚至是一种敌对。 河阳之战失败,很大程度上是李归仁救援态度不积极,使史思明的心腹大将李日越苦无援军的情况下被李光弼率军击败。 周贽来到城外大营,被李归仁请进大帐,两人坐下,周贽问道:“河陇军杀到,李将军打算怎么应战?” 李归仁缓缓道:“我们必须正面应对,渑池地势平坦,既没有函谷关之利,也没有三门峡之险,基本上无险可守,我和李邺在长安打过交道,他们火器很厉害,一旦几千只火鸟飞进大营和县城,军营和县城都会变成一片火海,我们必然会不战而溃,所以守没有意义,我们要么迎战,要么撤退!” 周贽点点头,“我很赞成将军的看法,那么我想请问,将军是想迎战,还是打算撤退?” “当然是迎战,我请周将军过来,就是商议这一战该怎么打?” 周贽脸上闪过一丝冷意,对方根本就没有一点诚意,他也不问自己是想迎战,还是打算撤退?便自作主张替自己决定了迎战,他还真以为他是主将,一切由他说了算? 周贽不露声色问道:“李将军有何作战策略?” 李归仁铺开一幅地图,指着地图上距离渑池县约二十里外的一座小镇道:“这是谷水镇,这里地势开阔,适合两军大战,我率领三万军在这里迎战唐军主力!” 李归仁又一指南面,“这里是白龙岭,距离谷水镇约十里左右,将军可率两万军队埋伏在这里,待双方战事最激烈之时,将军率两万军从后面突袭唐军,唐军必败!” 周贽点点头,“这个方案不错,可以一试!” 李归仁精神振奋,连忙道:“那就这样定了,明天五更出发!” “那县城怎么办?”周贽追问道。 李归仁摇摇头,“守县城没有意义了,赢了县城自然能保住,如果败了,县城一样保不住!” 周贽告辞走了,李归仁手下记室参军周巩担忧道:“周贽和将军立场不同,各自拥戴的主公不同,卑职有点担心!” 李归仁摆摆手,“我和他立场不同只是内部问题,可以由圣上来协调,但对阵唐军是双方生死存亡的问题,我相信他也很清楚这一点!” 临近天明时,天空下起了小雨,初春的小雨尽显它温柔的一面,雨丝细细密密,天空的云层也变薄变淡了,呈现出一种灰蒙蒙的烟青色。 在渑池县以西约二十里外的旷野里,两支军队正在对峙。 李邺的五万大军对阵李归仁的三万军队,李邺冷笑一声,对众人道:“周贽的两万军队是不是埋伏在南面,准备在两军胶着时杀出来?” 卫伯玉抱拳道:“卑职愿率本部五千人埋伏在南面,一旦敌军杀来,卑职半路伏击对方,也给殿下争取时间!” 李邺点点头,“可以!” 卫伯玉当即率领本部五千军队绕路去了南面,找一片树林埋伏起来。 李归仁率领的三万军队由一万骑兵和两万步兵组成,一万骑兵由副将田乾真统领。 田乾真催马上前对李归仁道:“天空下雨,弓箭弦软不可用,卑职愿率一万骑兵冲击敌军中军阵型。” 李归仁点了点头,他的风格是主动出击,不喜欢被动。 “准!骑兵出击!” “呜——”低层的号角声吹响。 一万燕军骑兵骤然发动了,田乾真挥剑大喊:“斩李邺人头,封万户侯!” “杀啊!” 在万马奔腾中,喊杀声如雷。 虽然弓箭在雨中是无法使用,但并不代表河陇军就只有弓箭。 李邺注视着对方冷冷令道:“投矛手准备!” 五千投矛手藏身在骑兵身后,严阵以待。 三百步....两百步....一百步...五十步... 李邺一声令下,“投射!” “咚!咚!咚!”鼓声如雷。 五千投矛手从队伍中冲出来,手中精钢短矛奋力投掷出去,密密的细雨中破空之声尖锐响起,数千支短矛结成一片矛雨,黑压压地向迎面向冲来的燕军骑兵射去。 燕军骑兵措不及防,纷纷被短矛射穿了身体,这不像箭矢,还可以用盾牌抵挡,锋利的短矛摧枯拉朽般地射穿了一切。 两千名燕军骑兵被当场射杀,燕军骑兵的强大气势瞬间被瓦解了。 (本章完) <b><\/b> 第八百六十七章 渑池大战(下) <b><\/b>投矛手迅速后撤,李邺喝令道:“雷万春将军率长矛步兵正面迎战,高秀岩将军率第二军一万骑兵左右夹击!” 一万五千长矛步兵出击了,刚才的投矛手也化身为长矛步兵参战了,高秀岩兵分两路,命令鹰扬郎将刘春林率五千骑兵攻击敌军左侧,自己率五千骑兵攻击敌军右侧。 八千燕军骑兵铺天盖地杀来。 燕军骑兵的标准装配和唐军完全一样,都是长短横刀各一口、制式长矛一杆、弓一把、箭三十支,圆盾一面,而田乾真率领的这支骑兵更是燕军的精锐,他们配备有最强劲的弓,有最锋利的刀,有最坚固的甲, 但现在他们却遭遇到了有着高昂士气的河陇军。 燕军骑兵这时受到了前面阵亡同伴尸体的阻碍,速度明显变慢了,但他们还是杀到了唐军大阵前。 三十步.... 八千燕军骑兵已经冲到三十步外,田乾真一举长刀,厉声喝道:“杀进敌军大阵。” 一万五千人的唐军步兵大阵发动了,无数士兵刷地端平了长矛,密集的长矛大阵俨如一块坚实钢铁,缓缓步行前进,两边各有五千骑兵渐渐拉开,俨如两只宽大的翅膀,向燕军骑兵的两侧包抄而去。 唐军投矛手身兼二职,既是长矛士兵,同时也是投矛手,他们隐藏在步兵大阵内,他们更加冷静、更加精准,他们要用锋利的钢矛来重挫燕军骑兵的攻势。 唐军长矛大军奔跑起来,两军终于交汇,天空密密的雨丝依旧温柔滑腻,它仿佛要洗净人世间的杀戮,把战争的残酷降到最低,但是战争的残酷不是雨能阻拦。 风驰电掣的骑兵冲进密林般的长矛,骑兵纷纷被刺穿落马,但也不断有唐军士兵被骑兵长矛刺中,后面骑兵还没有冲上来,便有无数人被飞射而来的钢矛射穿身体,钉死在地上。 “咚!咚!咚!咚!”战鼓声震天,第二波的两万燕军步兵掩杀而来,由李归仁亲自统领。 李邺当即下令,“第一军和第二军骑兵迎战上去” 唐军的主力两万骑兵也随即投入战斗,由主帅李邺亲自指挥,长达数里的战线上,两支大军在进行着生死鏖战,森冷的刀光在雨雾中翻飞,雨水、汗水、血水混在一起,令人心悸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唐军一万五千长矛步兵顶住了骑兵的冲击,而左右各五千唐军骑兵集结成两支骑兵方阵,仿佛左右两只铁拳,一次又一次地冲击敌军的阵脚,他们无情而残酷地撕扯敌军阵型,将骑兵冲击得七零八落。 另外四万人的大战更加残酷,双方虽然人数相当,但唐军的武器装备和训练明显要强于对方,尤其唐军是两万骑兵,明显比对方的两万步兵更有优势。 距离远则用长矛刺挑,而贴身肉搏却用横刀劈砍,尽管燕军士兵也训练有素,能和郭子仪、李光弼的大军一较高下,但在训练有素、擅长配合作战的河陇唐军面前还是渐渐落了下风。 尤其是唐军的骑兵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他们象一张密密的大网,不断将冲散落单的敌军绞杀,他们忽然集中成一线,一鼓作气从后方杀向敌军的脊背。 李邺还有一支军队没有出战,那就是五千陌刀军,由黑矛和田珍统领,这时,一名传令兵飞奔而来,举令箭大喊道:“岐王有令,陌刀军冲击敌军步兵大阵后方!” 五千陌刀军一声呐喊,奔跑着向敌军主力的后背杀去。 五千陌刀军列队瞬间杀进了敌军主力后背,五千把锋利的陌刀翻飞,顿时血肉四溅,肢体头颅滚滚落地。 遭到唐军前后夹击,燕军主力的阵势大乱,已经出现即将崩溃的势头........ 李归仁心急如焚,周贽的军队早该来了,怎么迟迟没有动静?难道这个混蛋真的只是在敷衍自己吗? “杀!”一名身材高大的唐军年轻将领突然杀到李归仁面前,怒目迸裂,手中的锋利无比的大刀划出一道咆哮的弧线,闪电般向李归仁脖子砍去,李归仁猝不及防,慌乱之下他举矛相隔。 唐军小将正是席万里,席元庆的长子,他跟随李邺作战,一直在寻找杀死敌军主将的机会,没想到真被他找到了。 ‘喀嚓!’ 席万里满身的力量仿佛能将山也劈碎,李归仁的矛杆竟被一刀砍断,刀势依然迅猛凌厉,冰冷地刀锋从李归仁肩头砍过,将一颗斗大的头颅劈出三丈多远,一代名将李归仁竟死在安西军新锐将领手中。 李归仁头颅在空中怒目依然圆睁,鲜血从脖腔喷出,激了席万里一脸,席万里仰头狂笑,一抹脸,将脸上的粘稠的血抹得浑身都是,他纵马飞起,又一刀将燕军的帅旗斩断。 李邺一眼看见了燕军帅旗被斩断,他立刻问道:“是谁斩断了帅旗?” 亲兵骑马飞奔去探查,片刻回来禀报,“是席万里将军,不仅斩断敌军帅旗,还斩杀敌军主将!” 李邺大喜,喝问道:“李归仁首级在哪里?” “殿下,在这里!” 席万里提着李归仁的首级飞奔而来,高高举起。 李邺也没想到安禄山的第一悍将竟然死在席万里手中,他点了点头,“从现在开始,我正式任命你为虎贲郎将!” ...... 当唐军骑兵挑着李归仁的头颅在战场大喊:“李归仁死了!李归仁死了!” 燕军本来就支持不住了,李归仁便成了压塌燕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燕军全线溃败,被唐军追杀,不留降卒,一律斩杀,三万大军全军覆灭,逃跑幸存者不足三百人。 田乾真带着百名骑兵逃脱了,他心如死灰,一路逃往河北投奔族兄田承嗣去了。 周贽的军队在白龙岭埋伏了大半个时辰便撤走了,他心中自然有底线,如果河陇唐军如相州鱼朝恩的军队那样容易对付,他也不妨出兵分一杯羹。 但他的探子告诉他,河陇军比李归仁的军队还要强大,他便毫不犹疑率军东撤了。 听说燕军惨败,李归仁被杀,吓得周贽脸色惨白,率领两万军队不敢在渑池县停留,直接向新安县方向急速撤退。 一口气跑出五十里外,傍晚时分,正好遇到了率军抵达新安县的史思明。 史思明一头雾水,急问道:“出了什么事,朕让你回来做宰相,你怎么把军队也带回来了?” 周贽愕然,“卑职并没有接到陛下的军令,只是因为李归仁不听卑职劝告,擅自出兵迎战唐军主力。” “什么?” 史思明大吃一惊,李归仁已经出兵迎战了,他急问道:“战况如何?” 周贽摇摇头,“卑职原本打算去支援李将军,但还没有到战场,便听说他已经兵败,本人阵亡,卑职不敢停留,急速撤退到新安县。” 史思明瞪大了眼睛,“伱说李归仁已经阵亡?” “卑职不敢肯定,只是听说。” 史思明后退两步,心中一阵莫名恐慌,连李归仁那样强悍的名将都兵败身死,李邺不是一般的厉害,自己必须要考虑后路了。 想到这,他心急如焚对周贽道:“朕把军队留给你,你率五万军队给朕死守新安县和汉函谷关,朕要立刻回去重新部署洛阳防御。” “卑职遵令!” 当天晚上,史思明带着三百亲卫连夜赶回洛阳。 (本章完) <b><\/b> 第八百六十八章 凶神归位 藏国正文卷第八百六十八章凶神归位从新安县到洛阳不到百里,史思明连夜出发,次日中午就能抵达洛阳。 史思明带着三百骑兵一路疾奔,在距离洛阳还有四十里时,他忽然腹中一阵剧痛,这时前面出现一盏灯笼,在黑夜中很是显眼。 史思明放慢了马速,骑兵们纷纷勒住战马,“陛下,怎么了!” “朕腹中疼痛,前面是哪里?” “好像是三桥驿馆!” 史思明点点头,“去休息一下!” 士兵们扶住史思明来到驿馆,驿丞连忙命人烧热水,把史思明扶到后院休息。 驿馆大门关上了,只片刻,无数黑影从四面八方将驿站团团包围,很快,外面黑影点燃了火把,黑压压的全是军队,至少有万人。 为首将领出现了,正是史思明长子史朝义,史朝义一直等待机会,没想到上天眷顾,竟然让他遇到这么一个千载难逢之机,父亲史思明竟然落单,只带三百人返回洛阳。 史朝义立刻率领两万大军赶来拦截,得知父亲进了三桥驿站,他便率军赶来将驿站团团包围。 史朝义冷冷对心腹大将骆悦和蔡文景道:“你们两个,一个杀进前门,一个杀进后门,只留下目标,其他亲卫随从全部杀死!” “遵令!” 骆悦和蔡文景各率五百士兵杀了进去,驿站占地不小,也被士兵们挤满了,里面喊杀声震天,惨叫声此起彼伏。 史思明的亲兵们拼死抵抗,但人数还是越来越少,最后全部被杀死,连同驿丞和十几名手下,也全部处死。 骆悦将史思明从床下揪出来,史思明大喊道:“朕是大燕皇帝,你们要弑主吗?” 众人不理睬他,把他捆绑起来推到院子里,按到在地上,不多时,有士兵拿着令箭进来,对骆悦低语几句。 史思明一眼看见了令牌,大喊起来,“把那个逆子叫来见我,叫他来!” 骆悦拿了一张弓,冷冷道:“天子请上路吧!” “骆将军饶我!”史思明终于害怕了。 但他已经没有机会了,只见史思明大叫一声,脖子被弓弦勒住了,他拼命想挣扎,却被其他士兵牢牢按住,弓弦越勒越紧,片刻,史思明浑身一软,一代凶神就此气绝身亡。 有人跑去出报告,片刻,史朝义走了进来,冷冷看了一眼父亲尸体,问道:“东西找到了吗?” 蔡文景上前躬身道:“所有印玺都在,还有金盔金甲也在!” 史朝义使个眼色,立刻有士兵将史思明的尸体抬到后院掩埋了。 史朝义当即喝令道:“把人带上来!” 片刻,士兵们将一人带了上来,让周围人都吓了一大跳,这人竟然和刚刚被勒死的史思明长得一模一样,身材、相貌,完全都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此人叫做曹坤,是许叔冀长子许季常的一名手下,被史朝义发现后,一直秘密藏在自己大营中。 史朝义命令曹坤穿上史思明的金甲,大军又掉头返回新安县。 中午时分,周贽正在考虑如何防御唐军,忽然有手下奔来禀报,“大将军,天子回来了!” 周贽愣住了,天子不是刚走吗?怎么又回来了? 他连忙问道:“确认是天子吗?” “是天子没错!” 周贽不及多想,连忙带着手下出城去迎接天子归来。 周贽走近了,只见天子史思明身披金盔金甲,骑在高头骏马之上,他连忙翻身下马,奔上前单膝跪下抱拳道:“卑职周贽参见陛下!” 史思明冷冷道:“把他拿下!” 周贽一惊,连忙抬头,“陛下.” 不等他说完,十几名士兵冲上来,将他按倒,周贽大喊:“陛下,卑职无罪!” “你私通李邺,还说自己无罪?” 周贽猛地发现这声音不对,他吃惊地抬头细看,虽然对方长得和天子完全一样,但精气神根本不是一回事,这时他又发现了躲在天子身后的史朝义。 周贽顿时明白了,大喊:“伱是假冒天子!” 史朝义冷哼一声,“现在才明白吗?来不及了,推下去斩首!” “史朝义,你弑父篡位,不得好死!” 周贽破口大骂,被士兵强行拖了下去,片刻,周贽和他的手下全部被斩掉了脑袋。 假天子进入大营,宣布周贽暗中私通唐军,已被斩首,其余人皆不追究。 嘴上说不追究,是怕将领们反抗,待史朝义完全接管了军权后,便开始清洗全军,忠于史思明的将领被杀了一百五十余人,史朝义命令自己的心腹接任军职,掌握了五万大军。 史朝义随即下令,准备放弃新安县撤回洛阳,另一方面,他派人去求见李邺,愿意以三十万石粮食的代表,换取两军停战三个月。 李邺大军在占领渑池后,并没有继续向新安县方向进军,他得到了消息,六百艘车船抵达了陕县,满载冰冻羊肉,刘晏也来了。 李邺亲自返回陕县,迎接船队的到来。 山岗上,李邺望着黄河上的三门峡,只见三十艘满载泥沙袋的车船,组成一支长长的船队,正列队试过三门峡,浆轮飞转,船队缓缓而行,船夫拿着长长的竹篙,不断控制着船队航行的方向,虽然速度很慢,但船队还是顺利地通过了三门峡。 刘晏竖起大拇指赞道:“殿下这次做了一件利在当下,功在千秋的大好事啊!” 李邺笑了笑道:“一直觉得火器没什么用,现在才发现,在关键时刻还是能起到很大的作用,尤其对疏通航道意义重大,很多大工程,人力挖要几年十几年,用火药炸,只需一天就完成了。” “殿下说得对,发展火器,就算在民用上也会有很好的前景。” 这时,李邺又问道:“长安的粮价还那么高企吗?“ “已经降下来了,我出发前正好收到颜泉明的京城报告,说连续三批粮食从襄阳、商州道运到长安,长安已经从斗米五百文降到了斗米八十文,不容易啊!“ “难民营那边呢?” “难民营那边还好,已经开始疏散安置了,陈涣带着官员们正按照计划,有条不紊地安置难民,请殿下不用担心。” 李邺点点头,“难民们反对吗??” 刘晏摇摇头,“基本上没有反对,卑职估计很多人只是想临时躲避战争,将来还是打算返回家乡,所以现阶段没有什么阻力。” 这时,一名亲兵奔来道:“启禀殿下,史朝义派使者来了。” 李邺心中一怔,怎么是史朝义,不是史思明吗?” 他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难道是史思明被史朝义杀了吗?历史上好像就是这个时候啊! “殿下好像很奇怪?”刘晏在一旁问道。 李邺笑道:“很可能我的猜测要对了,史思明被儿子史朝义杀了。” 刘晏愕然,“不会吧!这不就和安禄山一样了吗?” 李邺微微一笑,“有时候历史就这么有趣,我们看看去。” 第八百六十九章 草原阻截 藏国正文卷第八百六十九章草原阻截史朝义派人的使者叫施邴,是史朝义的一名幕僚文士,他被带进大帐,躬身行礼,“小人施邴,史朝义将军帐下幕僚,奉将军之令,特来和岐王殿下做个交易!” 李邺淡淡道:“说吧!做什么交易?” “我家主公希望双方能停战三个月,作为补偿,我们愿意提供三十万石粮食给贵军。” 李邺笑了起来,“应该是史思明做主吧!” “回禀殿下,我家天子病重,已经将权力移交给世子,现在洛阳由史朝义将军做主!” 李邺笑了笑道:“三十万石粮食,确实让我动心啊!不知怎么交割?” “启禀殿下,新安县内就有三十万石粮食,如果达成协议,我们八万大军撤离新安县,粮食留给殿下。” 李邺一听就明白了,对方打的如意算盘,他们本来就要撤离新安县,粮食无法带走,做给顺水人情给自己。 不过呢?李邺也在等北方军队的消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赶过来,这个买卖可以做,总比对方一把火把粮食烧了好。 想到这,李邺欣然道:“这个买卖我可以答应,但我丑话说在前面,这个停战只限于洛阳城,另外停战只限于河陇军,李光弼如果要攻击洛阳,和我没有关系。” 施邴取出两份停战协议,上面已经有史朝义的签名,施邴又提笔补充了李邺提出的条款,停战只限于河陇军,停战只限于洛阳城。 李邺当即提笔签名,并盖了王印。 施邴告辞走了,刘晏不解道:“殿下真认为史思明死了吗?” 李邺点点头,“必然如此,史朝义需要时间整顿军队和朝廷,还要干掉幽州的兄弟史朝清,他没有精力和我作战。” 刘晏担忧道:“如果趁机史朝义趁机北撤呢?把所有财富和粮食都运走,我只得到一座空城,岂不是给朝廷做了嫁衣?“ 李邺微微笑道:“我疏通三门峡,把六百艘车船调来,不是没有考虑的,我会用战船封锁黄河,史朝义休想逃回幽州。” 刘晏这才恍然,殿下考虑问题真是滴水不漏啊!果然周全。 李邺当即发出加急手令到襄阳,命令荆襄水军王孝汝立刻派两万水军火速北上支援自己,同时又命令雷万春率领大军向新安县进发。 果然,史思明的八万大军撤离新安县,返回洛阳城,留下了三十万石粮食和干肉等大量食材。 十天后,荆州水军都督王汝孝派儿子王宁率领两万水军赶来,接手五百艘车船, 五百艘车船航行在西起三门峡,东到白马渡千里黄河之上,相当于封锁了黄河,李邺也派出数百名斥候监视洛阳城的动静。 史朝义也开始了战略收缩,他一方面让假史思明装病,把军权移交给自己,另一方面,借史思明的君令,下旨撤回了进攻江淮的五万张忠志军队,驻防在汴州和宋州,同时任命张忠志出任汴宋节度使。 史朝义又派人火速赶去幽州送信,命令忠于自己的平卢节度使李怀仙率军进攻蓟县,务必杀死太子史朝清。 史朝义心里清楚,要得到田承嗣、薛嵩、蔡希德、张忠志、李怀仙等诸侯承认自己,史朝清必须灭亡,只有史朝清死了,假史思明才有借口立自己为太子,然后假史思明驾崩,自己就顺利登基了。 在燕山北部数百里外的草原上,回纥使者队伍在一条河边扎下营地。 回纥使者正是宰相达干,他这次去幽州,一是为回纥大军南下借道,另一方面是了解河北各州的具体情况,比如人口分布,富庶程度等等,为抢掠回纥军抢掠河北做前期探路。 同时他还送给史朝清一份厚礼,三十名草原佳丽充填史朝清的后宫,这可是登里可汗送给史朝清的私人礼物。 另外登里可汗的小儿子木勒王子也跟随使者队伍南下,他要去幽州迎娶史思明的小女儿,这也是双方之前达成的协议。 清晨,小河边密密麻麻扎满了百顶白色的帐篷,一些回纥士兵正在河边宰羊,准备收拾做晚上的烧烤,几个漂亮的女人则站在帐帘前仰望天空急剧变化的云雾拍手欢笑,气氛平静而祥和,充满了早晨特有的生机勃勃。 但是,就在数里外,一支充满了杀气的军队正无声无息袭来,俨如一柄出鞘的犀利横刀。 马蹄踏过积水的洼地,溅起一片片白亮亮的水花,经历了十天长途奔袭的磨练,使唐军将士的目光愈加冷冰,刀已经出鞘,弓已经上弦,长矛横握,仿佛一群草原上的狼向数里外的羊群扑去。 越来越近,白色的帐篷在不远处已清晰可见,主将荔非元礼抹了一把脸上的雾水,将长刀向左右一指,三千余骑兵立刻分成三队,向数百顶帐篷包抄而去。 “杀!”咆哮声击碎了清晨的宁静,数千人的喊声穿透了清晨的雾气,传出数里之外,惊动了营地外的守军,有士兵连滚带爬跑去报告。 达干脸都惊绿了,木勒王子是可汗眼中的第一继承人,若他有三长两短,自己怎么向可汗交代, “快速带王子逃走!”达干连声大喊,但他仍然不放心,亲自冲去王子大帐。 但已经晚了,无情的杀戮早已经开始,帐篷已经被马践踏得东倒西歪,不再是白色,而是红色,到处都是被砍死的人。 未来得及披挂盔甲的回纥士兵,衣着华丽、两眼空洞望着天空的年轻女人,头颅、断臂、血肉模糊的肢体,空气中充满了刺鼻的腥气,殷红的血浸透了帐篷,汇成一条条粘稠血流,不断冒起一团团泡沫,缓慢地向草地淌去。 达干没有找到王子,翻身上马,带着十几人向北面奔去。 但只奔出十几步,一阵乱箭射来,战马和士兵全部被射倒,一群唐军骑兵疾速杀来,挥刀便砍,吓得达干大喊,“我是回纥宰相!” 他的身份救了他一命,其他士兵被杀死,达干被捆绑起来。 清洗已经结束,三百多名回纥士兵全部被杀,只抓了二十余人,其中大部分是年轻漂亮的女人。 荔非元礼正眯着眼打量一群年轻漂亮的回纥女人,他当然可以选一两人笑纳,但大部分女人他都要带回去,他打算献给岐王。 这时,几名士兵推着一名十余岁的少年贵族跌跌撞撞来到荔非元礼马前。 “将军,此人自称是胡酋的小王子。” 第八百七十章 遭遇之战 <b><\/b>荔非元礼上下打量少年贵族片刻,只见他年纪确实不大,身材矮墩壮实,眼睛细小,脸圆得象张饼,但穿的衣服却十分考究,竟然是用上等锦缎缝制,他此时衣着不整,显得十分狼狈,怀中露出半块金牌。 荔非元礼用刀尖挑出他怀中的金牌,金牌两面都刻得有字,一面是突厥文,一面是汉文,似乎他的官名和名字,还居然是叶护。 “你叫木勒?” 那年轻贵族傲然抬头,并不理会他,荔非元礼大怒,一巴掌打去,少年贵族脸顿时肿了,嘴角流出血。 “住手!” 达干大喊道:“你不能这样虐待他,他还是十三岁的孩子!” “你又是什么狗屁东西?”荔非元礼打量他一眼问道。 “我是回纥宰相!” 荔非元礼眯起眼睛,宰相和王子都被抓了,这可是换大钱的筹码啊! 他立刻掉转马头令道:“收拾战场,点火烧尸!” 一股黑烟在雾中冲天而起,唐军开始焚烧尸体深埋。 一个时辰后,三千唐军骑兵带着战俘返回了云中城,河边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就像什么情况都没有发生过。 两天后,荔非元礼在半路遇到了白孝德率领的唐军五万主力。 荔非元礼已经在半路上逼供达干,问到了回纥军的情报,他连忙去见白孝德。 大帐内,几名大将聚集在一起,荔非元礼指着地图道:“回纥军主力和他们使者队伍只差五天的路程,那么现在他们距离卑职伏击使者大营之地约有三四百里左右,如果我们加快速度,可以提前一天拦截到敌军主力。” 白孝德点点头问道:“伱抓住回纥使者,应该还问到其他情报吧!” “当然有,回纥军出兵约两万人,由登里可汗之弟,胡禄都督药罗葛统领,这支军队是从回纥各部拼凑出来,这些部落都想去掠夺河北,都愿意出兵,一共九个部落,每个部落出兵两三千人左右。” 旁边段秀实笑道:“这就意味着他们作战也是各自为阵,里面有战机啊!” 白孝德点点头,“我们五万大军对阵两万敌军,取胜肯定没有问题,但岐王殿下的意思是,这次拦截战以人身消灭为主,不留战俘,尽量歼灭大部分敌军,削弱回纥实力,所以我们的任务就是尽可能多歼灭敌军。”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荔非守瑜道:“我倒是有一个方案!” 白孝德命人把荔非元礼抓获的战俘先送回云中县关押,他则率领五万大军一路向东疾奔。 两天后,他们抵达了使者营地所在地,从四周的环境来看,敌军主力大军应该还没有到这里。 白孝德当即命令斥候郎将张典率领三百手下前去寻找敌军主力的踪迹。 张典将三百名手下分成六路,五十人一队,呈扇型向北方六个方向疾奔而去。 他亲自带领一队骑兵走正北线,这条路线的可能性最大,也最危险,他把危险留给了自己。 夜幕降临,天空繁星点点,张典率领五十名骑兵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奔行。 所有斥候的方向感都极好,不会轻易迷路,张典更是厉害,他在夜间能利用星象,利用风向和风速来判断方向,非常精准。 众人策马冲向一个高坡,张典忽然意识到什么,大喊道:“全部停住!” 众人纷纷勒住了战马,张典翻身下马,向山坡上奔去,众人跟着下马,奋力奔上山坡。 众人趴在山坡顶部,所有人都被眼前一幕惊呆了,只见不远处的数里外搭建了一望无际的帐篷,灯火通明,四周都是回纥巡哨。 幸亏他们下马了,否则骑马冲上山坡,肯定会被对方巡哨发现。 张典默默计算路程,相距唐军主力约九十到一百里左右,正好是一天的行程。 他当即派手下回去汇报,他则率领十几名手下,在远处监视回纥军。 次日一早,回纥军继续出发,正如唐军得到的情报,这次出兵的两万人,是由回纥及其附属的九个部落共同出兵组成。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部落都想去掠夺唐朝,不少和唐朝关系不错的部落都不愿出兵,像思结部、拔野古部和仆骨部都没有出兵,而是冷眼旁观。 这次出兵不是去打仗,而是去掠夺河北的财富和人口,士兵们士气高昂,个个跃跃欲试,恨不得插翅飞进大唐。 掠夺唐朝的女人是每个草原男人的梦想,眼看着梦想即将实现,让他们怎么不兴奋,怎么不期待? 回纥军主将药罗葛是登里可汗的胞弟,今年才二十岁,已是草原上赫赫有名的勇士,长得高大威猛,力大无穷。 他的谋士正是宰相达干,已经先一步南下。 长长的骑兵队伍,在草原上列队而行,下午时分,有探子来报,“都督,前来出现一支骑兵,说是燕军骑兵,来迎接我们?” 燕军骑兵?药罗葛愣了一下,没有这个安排啊! “对方有多少人?” “两万人左右!” “什么!” 药罗葛大吃一惊,两万军队可不是来迎接自己,一定是敌军。 他当即下令道:“有敌情,全军集结!” 长长的回纥军队开始迅速集结,这时远处出现了一条黑线,唐军终于来了。 两支军队在草原列下了大阵,都是骑兵,两万对两万,兵力也一样,就看谁的实力更强。 草原军队从来不会采取守势,药罗葛拔刀大喊:“冲击!” “呜——” 草原上响起了低沉的号角声,两万回纥骑兵骤然发动了,战马奔腾,俨如海潮奔涌。 白孝德冷冷下令道:“前排结矛阵,后排弓箭准备!” 唐军的阵势迅速变化,一万名骑兵高举盾牌和短矛,结成长矛密林,而他们身后的八千骑兵则拉满了弓弦,手举角弩,蓄势待发。 在奔腾中的回纥骑兵也纷纷张弓搭箭,准备射击唐军。 回纥军的弓箭传自突厥,是一种用木、骨镶拼而成的复合弓,也十分犀利,在前几次和唐军的作战中都未使用,吃了大亏,这一次他们不再轻敌,大军冲到百步外,双方一齐发箭,天空中黑压压的箭矢交互穿梭,团团簇簇,去势强劲,竟仿佛搭起了一座箭做的拱桥。 双方无数士兵中箭倒下。 还有五十步.....唐军战鼓声如雷击响,唐军阵营中忽然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二千余名陌刀步兵冲出来,半蹲在地上,结成了陌刀刀锋大阵。 在一片惨叫声中,数千回纥骑兵冲进了陌刀大阵,被锋利无比的陌刀刺穿了身体,血浆四溅,尸体迅速堆积。 唐军骑兵一分二,从陌刀军两侧杀出,直扑回纥骑兵的左右两侧。 两千重甲步兵也站起身,排列成墙,挥舞闪闪发光的陌刀向突厥骑兵杀去。 回纥军虽然来源分散,但都是精锐之军,战斗力也很强悍,四万大军在草原上血腥地厮杀起来 (本章完) <b><\/b> 第八百七十一章 刺杀大案 <b><\/b>草原上,两支大军的厮杀血腥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刀劈人骨发出的喀嚓声,人的呻吟声,垂死者发出的可怕的咯咯咽气声,此起彼伏,矛断了就用刀砍,刀钝了就用弓抽,用手勒、用牙咬,人头‘喀嚓!’落地,哀嚎声还回荡未消;战马失足,将马上骑兵掀翻,他已经无法爬起,群马奔过竟被践踏如泥。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低沉的号角声,又是一万唐军骑兵杀来了,从后面杀进了回纥军的后背。 回纥军被前后夹击,伤亡惨重,眼看渐渐要崩溃了。 回纥主将药罗葛心急如焚,他挥舞犀利的大刀,大喊一声,带着数千人向唐军中军帅旗处冲杀而去。 此时,回纥骑兵已战了近一个时辰,早已人困马乏,面对刚刚投入战斗一万唐军骑兵,根本没有任何取胜的希望,药罗葛知道必须鼓舞士气,若此时再没有突破,手下士兵的士气和体力都将全线崩溃。 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唐军主将,并杀死他。 药罗葛终于发现了唐军帅旗下的白孝德,他指着白孝德大喊一声,数百名回纥骑兵一涌而上,乱砍乱劈。 白孝德的亲兵们一起上前迎战,极为狡猾的药罗葛却悄悄绕到后面,突然加速奔至,对准白孝德背后猛地一刀劈去。 白孝德正将一名回纥百夫长迎面劈死,忽然听见了脑后有凌厉的风声,他不及细想,反手将刀投射出去,同时伏身向前疾冲,投去的刀阻碍了药罗葛的冲势,他刀速一滞,就这么慢了毫厘,使白孝德躲过了死神之吻,刀劈在了战马臀上。 战马惨嘶,前蹄高高扬起,两马平行交错,就在这一刹那,白孝德大吼一声,甩掉马镫,飞身扑到药罗葛的战马上,正好坐在药罗葛身后,一手抓住他握刀的手臂,另一手拔出匕首向药罗葛后背猛刺而去。 药罗葛扔掉了大刀,一扭身也抓住了白孝德的手腕,他也拔出短刀刺向白孝德的脸庞,手腕也被白秀德抓住了。 两人都抓住了对方的持刀手腕,各自拿刀的手腕也被对方抓住。 在力量与勇气的较量中,年轻力壮的药罗葛的力量稍稍占了上风,短刀一寸寸向白孝德的面门逼近,两人的脸都扭曲了,显得异常狰狞,这一刻死神离他俩都近在咫尺,正犹豫地选择将要带走之人。 就在这时,一声弓弦声响起,‘噗——’药罗葛身体忽然僵直,一支箭尖从他咽喉处突出来,他的力量迅速消失,白孝德在他左胸猛刺两刀,刺穿了药罗葛心脏。 生命之光在药罗葛眼中消失了,尸体被白孝德踢下战马,一名亲兵冲上前,将药罗葛的人头砍下。 白孝德几乎要脱力了,心有余悸地望着远处,只见荔非守瑜笑着收起了弓箭,白孝德竖起大拇指,表示自己欠他一个人情。 一队骑兵挑着药罗葛的人头在战场上的奔跑大喊,本来就是九个部落形成的松散联盟,而药罗葛是将他们拧在一起的绳索,现在绳索断了,早已死伤惨重的各部落再也无心恋战,他们大喊大叫,掉转头逃离战场,回纥军全线崩溃,唐军在后面全力追杀。 回纥士兵都胆寒了,拼命打马奔逃,但想逃也不是那么容易了,唐军已布下天罗地网,荔非元礼和段秀实各率一万骑兵出现在前面,拦截住了回纥骑兵的去路,他们只有一个结果,死神已在等待回纥士兵。 这一战,两万回纥骑兵无一人逃脱,全部被唐军歼灭,从肉体上被消灭。 直到半年后回纥人才得到消息,整个草原皆哀,登里可汗面临各部落暴风骤雨般的声讨,极大地削弱了他的统治基础,回纥实力开始下降,这个事件成为回纥由盛转衰的一个转折点。 长安,关闭城门和坊门的鼓声已经停止,大街上变得十分安静。 朱雀大街正北的太极宫左掖门开启,三百骑兵护卫着一辆马车从太极宫内驶出。 马车内正是龙武军大将军独孤晋阳,他刚刚收到父亲独孤烈派人送来的短信,说祖母病重,生命垂危,让他立刻回去见最后一面。 独孤晋阳不敢怠慢,立刻离开军营,返回府中。 马车在朱雀大街上行驶,骑兵们严密护卫着马车,警惕地张望四周,他们已经感觉到了某种不安。 ‘咻——’ 一支鸣镝射过天空,无数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杀出来,直扑独孤晋阳的马车。 密集的短弩和暗器射向三百名骑兵,骑兵们大声喝喊,手执短矛和盾牌,将马车团团围住,不断有骑兵中毒弩箭落马。 车夫在拼命赶车,忽然,一支短弩箭嗖地射来,正中车夫的太阳穴,车夫惨叫一声,当即毙命。 几匹马也不断被毒弩箭射中,再也支撑不住,不幸轰然倒地,四肢抽搐,口吐白沫。 独孤晋阳手执宝剑,躲在马车内,神情严肃,不断有毒弩箭从车窗射入,钉在内壁上,好在他的马车车壁十分厚实,一般箭矢或者弩矢都射不穿。 忽然,车顶上发出‘咚!咚!’几声闷响,几名刺客从头顶大树跳上车顶,锋利的长矛刺穿了车顶,直刺独孤晋阳的身体,独孤晋阳惊得连续躲闪,好几次都险些被刺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远处箭矢如雨点般射来,黑衣人纷纷倒地。 这是附近巡逻的五百金吾卫士兵得到消息杀来了,黑衣人首领见形势不妙,大喊道:“扯乎!” 无数黑衣人掉头向黑暗中奔去,瞬间跑得一干二净,丢下满地的尸体,三百骑兵也阵亡近半。 金吾卫中郎将潘孝安奔上前行一礼,“大将军可安好?” “差点丢了小命!” 独孤晋阳推开车门出来,忽然一支狼牙箭从远处‘嗖!’地射来,直取独孤晋阳面门,独孤晋阳反应极快,头一闪,这支冷箭擦着独孤晋阳脸庞而过。 亲兵大惊,一起举盾将独孤晋阳团团包围起来。 潘孝安也大惊,喊道:“这里太危险了,大将军立刻撤回军营!” 独孤晋阳翻身上马,在剩下亲卫骑兵和金吾卫士兵的严密护卫下,向太极宫禁苑的龙武军大营撤退。 龙武军大将军独孤晋阳在朱雀大街遇刺的消息次日传遍了朝野,朝野一片哗然,上千名黑衣人围攻独孤晋阳和他的三百亲卫,双方死亡差不多两百五十人,想想都那么可怕。 天子李亨震怒,下旨组成大三司会审此案,一定要抓住凶手严惩。 独孤家族自然对刺杀极为愤慨,他们知道是谁所为,只是没有证据。 独孤启明被送走了,独孤几兄弟又重新团结在一起,后堂上,独孤峻对大哥独孤烈道:“还真被阿邺说对了,阉党会对手握军权的晋阳下手。” 独孤烈叹口气道:“我是担心阉党一次不成,还会来第二次。” 独孤峻问道道:“大哥认为天子知道凶手吗?” “天子怎么会不知道?” 独孤烈冷笑道:“他一边喊严查凶手,一边却不敢对阉党下手,他怕惹怒了阉党,把他也干掉。” 就在这时,独孤明匆匆走进了后堂,满脸悲愤。 独孤烈一怔,“老三,怎么了?” 独孤明含泪道:“五叔前天晚上被刺杀身亡!” 前方有一个地方写错了,相州大战,荔非守瑜断后阵亡,荔非守瑜没有死,死的三兄弟中的老三荔非安奎。 (本章完) <b><\/b> 第八百七十二章 危机来临 <b><\/b>独孤家族当然不止独孤兄弟几人,独孤家族是隋唐朝最富豪的家族,独孤信也是历史上最牛老丈人,三个女儿都成了皇后,北周皇后,隋朝皇后,唐朝元贞皇后。 正因为地位超然,独孤家族没有受到隋唐政权更迭影响,在隋唐开枝散叶,形成一个庞大的家族,分散到天下各地,形成四个系,长安系、洛阳系、河东系和扬州系。 虽然他们都有同一个祖先,但一百多年下来,几乎都各自发展,各有各的宗祠。 独孤家族长安系是主干,又细分成五房,实际上就是独孤烈的祖父五兄弟在武则天时代分家,独孤烈是嫡长房,雍县有嫡次房,另外还有庆州房、宁州房和同州房,这三房是庶房。 被刺杀的五叔,就是雍县家主独孤宽,长安系在世的唯一的长辈,是他们的从叔。 这个消息太让人震惊了,独孤烈急问道:“五叔怎么死的?” “他在书房被一支毒箭射杀,刺客逃掉了,下落不明!” 独孤峻眉头皱成一团,“我就不懂了,五叔是个老乡绅,几个儿子也是地主或者做生意,只有一个孙子是郿县县丞,和朝廷几乎没有什么关系,阉党刺杀他做什么?” 独孤明缓缓道:“刚开始我也想不通,但现在我明白了,他们的真正目标其实是大哥!” 独孤烈点点头,“老三说得对,五叔去世,我肯定要去吊孝,他们就会在雍县对我下手了。” “这样子大哥就不能去了。” 独孤烈冷笑一声,“我不光要去,我还要声势浩大的去,我就不信镇压不了阉党的邪气。” 独孤明把一张纸条递给大哥独孤烈,“这就是昨晚晋阳被刺杀的原因。” 独孤烈接过纸条,一下子愣住了,只见上面写着:‘祖母病危,难熬过今晚,速来见最后一面。’ 落款正是他独孤烈,笔迹也和他的一模一样,但这肯定不是他写的,是有人仿他的笔迹,母亲好好的,对方竟然用这个卑劣的手段。 “晋阳看见这张纸条就相信了吗?”独孤烈恼火道。 独孤明叹口气,“光凭这张纸条当然还不够,再加上送信人是三管家阿苦,晋阳就不得不信了。” “阿苦送的信?” 独孤烈大惊,立刻喝令道:“去把三管家找来!” 阿苦是独孤家的世家奴,祖父和父亲都是独孤家族的庄园管事,阿苦年纪比独孤烈小几岁,从小就精明能干,后来成为独孤府三管家,当了三十年的三管家,对独孤家族忠心耿耿,所以独孤烈根本就不相信。 独孤明摇摇头,“大哥不用找了,刚才我问过了,昨天阿苦请假了,不在府上。” 这时,外面隐隐传来一阵轻微骚乱,独孤三兄弟来到中庭,只见一名年轻男子正对管家说着什么,情绪十分激动。 独孤烈一眼认出来,是三管家独孤苦福的儿子满谷,孤独家族的世家奴都赐姓独孤,但从他们的名字上分得出来,仁寿福富义这个五个字,加个一个五谷,那就是世家奴,如果很有出息,或者当官了,独孤家则会另给他们起名。 独孤烈喝问道:“怎么回事?” 满谷回头看见家主,冲上前跪地大哭,大管家走上前叹息道:“老爷,阿苦今天一早悬梁自尽了。” 满谷满脸泪水道:“家主,我儿子昨晚失踪了,父亲到处找孙子,都没有找到,今天一早就就上吊了。” 独孤烈和两个兄弟对望一眼,他们都明白了,一定是阉党绑架了阿苦的孙子,逼他送信,阿苦听到晋阳被刺杀的消息,万分愧疚之下悬梁自尽。 独孤烈半晌问道:“你父亲留下什么话没有?” 满谷取出一个皱巴巴的纸条,递给独孤烈,独孤打开,上面只有一句话,“都是我的错,我死有余辜!” 独孤烈心中一阵刺痛,叹口了气问道:“你儿子找回来没有?” 满谷悲伤地摇摇头,独孤烈回头对独孤明道:“动用一切手段找他儿子!” 独孤明点了点头,先走一步,独孤烈又对满谷道:“你父亲确实犯了大错,但他以死赎罪,罪孽也清了大半,我特准他葬入独孤家族普通墓地。” 独孤家族的墓地有三种,一种是主人墓,一种是世家奴墓,要三代为独孤家族效力才有资格,还有一种普通墓。 阿苦本来可以入葬世家奴墓,但他毕竟出卖了主人,就算以死赎罪,也不可能再葬入世家奴墓,只能降级葬入普通墓,但这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否则,连独孤家族墓地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孤零零葬入乱坟岗。 满谷感激万分,连连磕头走了,独孤烈摇摇头,对大管家道:“替他安排一下后事吧!” “卑职明白!” 独孤烈回到后堂,独自考虑阉党咄咄逼人的威胁,他必须反击,否则阉党还会肆无忌惮地攻击独孤家族。 他当即写了一封信,派人去送给李邺,给他讲述目前独孤家族遭遇的困境,独孤烈希望李邺能够出手相助。 停战期刚过了一个月,李邺一直在等北方的消息,同时也在关注洛阳城的动静。 云中的消息还没有传来,但李邺却意外得到了幽州的消息,他在黄河上的巡逻车船拦截了幽州的信使,带来了重要情报。 幽州爆发了大战,李怀仙的三万军和史朝清的三万军在蓟县城郊激战,双方死伤惨重,百姓更是伤亡无数。 刘晏看了情报笑问道:“殿下认为李怀仙真是效忠史朝义,替史朝义消灭史朝清吗?” 李邺怎么可能不知道,李怀仙就是河北三镇中范卢藩镇的创始人,史朝义好像就是死在他手上。 “李怀仙是和史思明平级的军阀,他可不是史思明手下,他找到了借口进攻史朝清,不过是想把幽州据为已有,成为史思明第二。” 刘晏沉吟一下道:“上次我听殿下说,河北、中原一带会形成藩镇割据的局面?” 李邺点点头,“看朝廷的决心和实力,如果拿不下他们,那最后就只能妥协,妥协的结果就是名义上承认朝廷,但实际上割据一方,这就是我说的藩镇割据。” 这时,一名亲兵在帐门口道:“殿下,长安独孤家主派人送来急信!” (本章完) <b><\/b> 第八百七十三章 反击痛处 <b><\/b>李邺看完了独孤烈的信,对送信人道:“回去转告你们家主,我一定会出手,狠狠打击阉党的嚣张气焰。” “小人这就去回去!” 李邺给他一支令箭作为凭据,送信人走了。 李邺当即令道:“让卫伯玉将军来见我!” 不多时,卫伯玉匆匆来到大帐。躬身行礼道:“参见殿下!” 李邺笑问道:“我记得上次卫将军给我说过,蒲津关是由神策军负责镇守,对吧?” 卫伯玉点点头,“正是,神策军在陕州部署卑职这支军队,在同州部署了蒲津关的一万军队,守将叫魏纪宽,还有一名宦官王守诚负责监军。” “卫将军的军队中怎么没有宦官监军?”李邺好奇问道。 卫伯玉苦笑道:“卑职的军队也是这个王守诚负责监军,王守诚每个月回来卑职军营一趟,所以卑职不敢向东走,而是想办法找了一批船只渡河过来。” 李邺沉吟一下道:“我想收编这支军队,有办法吗?” 李邺要替独孤家族出头,那么最近最方便的办法就是收编神策军,这个可是阉党的切身利益,五万神策军,自己收编了一万五千人,相信一定会将他们打痛。 卫伯玉想了想道:“有一人可以帮殿下之忙!” “你继续说!” “蒲津关的军营内有一名郎将叫荔非雷,是荔非守瑜的侄子。” “荔非守瑜的侄子?” 李邺愣了一下,“那就是荔非元礼的儿子。” “不是!殿下有所不知,荔非家三兄弟,荔非元礼、荔非守瑜和荔非安奎,三人都是安西军大将,相州大败,老三荔非安奎负责断后,死在乱军之中,荔非安奎的儿子就是荔非雷,他一心想为父亲报仇,刺杀鱼朝恩,他便忍辱负重继续留在神策军中。” 李邺眉头皱起,“荔非兄弟居然让侄子去刺杀鱼朝恩?” 卫伯玉苦笑道:“殿下,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荔非三兄弟关系不太好,老三荔非安奎有点贪图富贵,巴结上了鱼朝恩,和两个兄弟断了关系,但荔非安奎根本不知道鱼朝恩只是利用他,最后他被鱼朝恩出卖,死后没有任何安抚追认,荔非雷便发誓为父亲报仇。” 李邺负手走了几又步问道:“荔非兄弟从未告诉过我他们还有一个侄子荔非雷,此人可靠吗?” “卑职愿以性命担保!” 李邺点点头,“如果他一心想报父仇,不愿帮我怎么办?” “请殿下放心,卑职有把握说服他!” “既然如此,就用荔非雷!”李邺最终接受了卫伯玉方案,他也希望有一名内应。 当天晚上,李邺率领一万军队返回潼关,唐军没有阻拦,放李邺军队进了潼关,李邺随即北上,前往蒲津关。 王思礼着实有点担忧,来找到了郭子仪。 “老将军,卑职刚刚得到消息,李邺竟然率军往蒲津关方向去了。” 郭子仪半晌道:“可能和朝廷某些恩怨有关,王将军最好置身事外。” “老将军得到什么消息吗?” 郭子仪半晌道:“只听到一些传闻,阉党正在对独孤家族下手,其他我就不了解了。” 王思礼恍然道:“莫非.” 郭子仪止住他,“我们奉天子之令守潼关,天子允许岐王军队进出潼关,仅此而已,别的与我们无关,不要胡乱猜测。” 王思礼着实兴奋,李邺要对神策军下手,简直太令人期待。 大唐的边关将领们没有不痛恨鱼朝恩的祸国,包括神策军同样驻扎在陕州,不听指挥,让王思礼十分憎恨,但又没有办法。 既然李邺要对其下手,他也乐见其成。 王思礼忽然想起一事,又问道:“如果岐王把蒲津关的军队带走,那蒲津关是不是由我们镇守?” 郭子仪点点头,“我们可以临时代守,然后上书天子,由天子定夺!” “卑职明白了!” 王思礼走出大帐,冷风一吹,他忽然醒悟,郭子仪其实一直在密切关注朝廷动向啊!否则他怎么会知道阉党对独孤家族下手之事? 蒲津关大营,荔非雷走出大营,把装扮成普通士兵的卫伯玉领进了自己的大帐。 “卫叔,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伱一个机会。” 荔非雷一怔,“卫叔要给我什么机会?” “给一个既能报父仇,又不用送掉自己性命的机会。” 荔非雷沉默片刻道:“我听说卫叔投靠岐王殿下了!” “不光我投靠了岐王殿下,安西军所有人都投靠了,包括你的两个叔父,岐王殿下本来就是安西节度使,当初他执掌安西时,你还没有从军,但你父亲是他的部下,他把边令诚历年贪污的百万贯钱全部分给了安西军将士,自己一文不取,凭这一点,大家都对他心悦诚服,包括李嗣业,我让你也投奔岐王,难道有错吗?” 荔非雷低下了头,卫伯玉又拍拍他肩膀道:“我知道你是想保父仇,但你听我说,你这样是报不了父仇的,鱼朝恩从来都不会露面,坐在马车里面,你不知道马车内是替身,还是他本人,以鱼朝恩的地位,你杀不了他,只有岐王才能杀他。” “岐王也要杀鱼朝恩?” 卫伯玉点点头,“阉党开始对独孤家族下手了,独孤烈是岐王殿下的岳父,独孤家族也是岐王的最大支持者,阉党对独孤家族下手,就是对岐王宣战,不瞒你说,岐王殿下已经率军在大营外面了。” 荔非雷点点头,“那需要我做什么?” “你手下能完全听从你命令的人有多少?” “大概一百余人,都是我父亲的旧部,其他手下我没有把握。” 卫伯玉知道荔非雷的手下有一千人,他笑了笑道:“你现在能把一千士兵都带出大营吗?” “应该可以,我们也有夜训,其中有一个项目都是跑到二十里外的武安镇,然后再跑回来,我晚上安排士兵夜训,然后我把士兵带出去跑步。” 卫伯玉点点头,“这个方案不错!” 入夜,一支千余人的唐军士兵从外面奔跑回来,荔非雷高喊道:“第七营夜训归来,请开启营门!” 很巧,主将魏纪宽正好在营门口,他一挥手,营门缓缓开启,荔非雷有点紧张,对手下亲卫道:“你们先回军营!” 荔非雷催马迎上去,翻身下马,单膝跪下行一礼,“卑职参见魏将军!” 他的手下一千士兵却没有停步,列队奔回了大营。 魏纪宽看了一眼荔非雷的手下,笑眯眯问道:“怎么突然想到带士兵夜训?” 荔非雷狠狠道:“这帮家伙军纪涣散,睡觉、赌博、还约好去找女人,卑职气不过,就拉他们夜训,看他们还有多少精力去找女人?” 魏纪宽呵呵笑道:“不光是你的第七营,其他营都差不多,不用这么生气,否则其他营会很惭愧,又会嘲笑你是另类了!” “感谢魏将军提醒!” “去吧!早点休息,明天不要再单独夜训了,以后我会统一安排。” “卑职遵令!” 荔非雷行一礼,牵马走了。 魏纪宽望着他挺得笔直的背影摇了摇头,这小子喜欢搞与众不同,难怪别的将领都不喜欢他。 (本章完) <b><\/b> 第八百七十四章 连夜出逃 <b><\/b>“是谁!” 一更时分,监军王守诚忽然被外来一声厉喝喊醒,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喊声消失,他心中暗骂一声,刚要闭眼继续睡,几名黑影忽然出现在他面前,不等他反应过来,他的手脚被按住,被绳索捆绑起来,嘴也被破布堵住,一个黑布袋将他头罩起来,拎了出去。 与此同时,一群士兵将主将魏纪宽从大帐内推出来,魏纪宽一眼认出负手站在帐外之人,他瞪大了眼睛。 “岐王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邺淡淡笑道:“我手中兵力不足,特来借贵军一用!” “殿下想让我们协助作战,可以禀明朝廷,我们很乐意为殿下效力!” “是吗?” 李邺依旧平静道:“魏将军如果愿意加入河陇军,我非常欢迎!” 魏纪宽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笑容,“卑职当然愿意为殿下效力,但卑职家人在鱼朝恩手中,我不愿舍弃妻儿。” “你的妻儿被鱼朝恩藏匿起来,还是囚禁起来了?” “都不是,卑职家在长安昌乐坊,一座两亩的小宅,家中有妻子,一儿一女和老母,卑职知道,家中两名侍女是鱼朝恩派来的监视者,还有隔壁邻居也是鱼朝恩派来的监视人,我家人有任何一点动静,鱼朝恩都知道。” 李邺点点头道:“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伱若愿效忠于我,你的妻儿老母我把他们负责送出长安城,送去陇右安顿,你若不愿意,我也绝不勉强,我送你和王监军去华阴县。” 这是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机会来了,魏纪宽毫不犹豫,单膝跪下抱拳道:“卑职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李邺笑着扶起他,安抚他道:“你不用担心,我会安排独孤家族的武士救出你家人去陇右。” 有了主将魏纪宽效忠,事情就好办多了,李邺命人将监军王守诚送出军营囚禁,他连夜派人赶赴长安送信。 李邺随后只留下自己的三千人守蒲津关,其他军队次日一早启程,前往陕县,众人都不知道主将已投降岐王,还以为他们奉命改守陕县了。 路上,在魏纪宽的指点下,鱼朝恩的心腹被一一除掉,到了陕县时,这支军队已和鱼朝恩没有半点关系。 三天后,独孤明匆匆找到了大哥独孤烈,这两天独孤烈的心情不太好,管家阿苦的孙子虽然被找到,但找到的只是尸体,孩子被勒死后抛尸护城河。 对方刺杀独孤晋阳失败,把怒气发泄在这个七岁孩童身上。 独孤明见兄长神情抑郁地坐在内堂上喝茶,便劝道:“大哥不要这么消沉了,告诉大哥一个好消息。” “坐下说吧!” 独孤烈请兄弟坐下,把思绪收拢回来,淡淡笑问道:“有什么好消息?” “阿邺对阉党的军队下手了,先是收走了卫伯玉的五千神策军,然后又收走了驻守蒲津关的一万神策军。” “这一招狠毒绝妙,直接釜底抽薪!” “独孤烈竖起大拇指赞道:“这才是击中阉党的要害,鱼朝恩他们知道了吗?” “应该还不知道,阿邺托我把魏纪宽的家人带出城,送去陇右。” 独孤烈点点头:“要心狠手辣,就像他们杀阿苦的孙子一样。” “我知道,我已派人去监视了,据说他家隔壁就是鱼朝恩的监视者,这一次,我也让鱼朝恩尝一尝遭到背叛的滋味。” 独孤烈又道:“还有用雍县那边,五叔葬礼我就不去了。” 雍县的祭祀摆明了是一个陷阱,大家都反对独孤烈去雍县,独孤烈也不想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便让兄弟独孤峻替自己去了。 独孤明笑道:“正好一支军队去岐州训练,然后又从岐州返回,老二应该安然无恙。” 独孤烈点点头,“我就是给你说一声,阿邺托付的事情,你快去办吧!” 昌乐坊位于万年县南部,属于长安的下等坊,都是中下层百姓的聚居之处,一般达官贵人们也不会在这里购地造宅。 也由此可见魏纪宽家的条件并不好,他用了很多年的积蓄才在昌乐坊买了一座两亩地的小宅。 但鱼朝恩对魏纪宽监视极严,派人把他隔壁买下来,住进五名监视者,又在他府中安插了两名侍女,监视他家人的一举一动,就差把魏纪宽的家人软禁起来。 两更时分,数十名黑衣人潜入昌乐坊,他们先翻进了魏纪宽的隔壁宅子,只片刻,将五名监视人全部干掉, 随即又翻进了魏纪宽的府宅内,魏纪宽的妻子没有睡,她白天买菜时,有人悄悄塞给她一封信,回到家才发现是丈夫的亲笔信,让她收到信的夜里不要睡觉,会有人帮他们离去。 这时,窗户被敲响了,魏妻紧张问道:“是谁?” “我们是你丈夫的朋友,你白天收到了我们信!” 说话的声音是个女人,魏妻上前开了门,只见院子里站着十几个黑衣人,为首是个身材很高大的女子。 她抱拳道:“魏夫人,我们奉命送你们全家离开长安,前往陇右,你们赶紧收拾一下吧!” 魏妻紧张地指指侧房,那是两个侍女住的房间。 高个黑衣女子笑道:“夫人不用担心,明天中午之前她们不会醒来,隔壁的监视者我们也处理了。” “好!我马上收拾。” 丈夫在信中已经交代她怎么收拾了,好在他们家的钱都存在柜坊中,带着柜票和凭据就行了,再收拾一些衣服和细软。 魏夫人把儿女叫起来,又把婆婆也叫起来。 一家四口简单收拾一下,跟着十几名黑衣人出门了,昌乐坊的西面便是漕河,河边停泊着几艘客船,四人进了船舱,船只随即起航,直接从曲江池驶出了长安城。 当然,水路也有城门,夜间同样封锁,但独孤家有人脉,已经安好了。 李亨登基后给很多人颁发了通行牌,包括皇族、重臣、阉党、外戚权贵等等,至少有二十余人和他们家人可以不受夜间宵禁限制。 另外还有关系户,比如和今晚某个城门的当值守将有关系,守将也会利用职权放人进出城,事后也没有记录,也不会被人告发。 独孤家走的就是这条路,今晚的水门当值守将是窦矩,窦家子弟,这个人情怎么能不给? 再有就是一些武艺高强的武士,也完全能翻墙出城,就像当年李邺练武一样,夜里进出城便已是家常便饭了。 一些商人急着出城,花一点钱买通靠城墙各坊的坊狐社鼠,就是坊中无赖,他们会用长梯子把你送出城去,送过护城河。 这就叫龙有龙路,蛇有蛇道,想夜间出城,都各有门路。 鱼朝恩是次日中午得到的消息,两名侍女醒来,发现魏纪宽的家人跑了,吓得赶紧去汇报。 鱼朝恩急匆匆赶来,他的手下已经从后园挖出了五名监视者的尸体。 鱼朝恩脸色阴沉如水地在魏府中走了一圈,一名首领道:“启禀军容使,魏纪宽是汉中人,极可能他们逃回老家了,不如派人去他老家搜查。” 鱼朝恩担心不是魏纪宽的家人,而他在蒲津关的一万神策军,卫伯玉已经投降李邺,难道这一次又轮到了魏纪宽。 一阵心烦意乱,鱼朝恩丢下一句话,“派人去他老家搜查!” 鱼朝恩便匆匆离去,他急着去找李辅国商议。 (本章完) <b><\/b> 第八百七十五章 北军到来 <b><\/b>光线阴暗的房间内,李辅国喝了口茶,冷冷道:“很明显的事情,为什么还要怀疑?还要猜测?这不就是魏纪宽投降了李邺,李邺反过来把魏纪宽的家人接走了。 当然,他肯定是通过独孤家族把人弄走了,以独孤家的实力,把四个人从长安送走,不是小菜一碟吗?” 鱼朝恩气得浑身发抖,“之前是卫伯玉,现在又是魏纪宽,我一共才五万神策军,被他吞掉了一万五千人,这口恶气翁兄能忍吗?” “他是在给独孤家撑腰呢!先暂时停止对独孤家的行动,等他回陇右再说。” 李邺下手太狠,让李辅国也有了忌惮。 “那我的神策军怎么办?”鱼朝恩怒道。 李辅国冷哼一声,“他挖你的人,你就不会挖他的人?他给你一耳光,伱在这里生闷气,难道就不能反手给他一耳光吗?” 鱼朝恩咬牙切齿道:“他的父亲李岱可是在长安?” 李辅国凌厉地盯了他一眼,“你不要乱来,你杀了李岱,李邺就要起兵造反了,以他的实力,十天就能杀到长安,我们能逃到哪里去?” 鱼朝恩低头不吭声了,李辅国又缓和语气道:“还是听我的,用软刀子,他挖你的人,咱们也挖他的人,他就算恼火也没有办法,是他先动手破坏规则。” 鱼朝恩点点头,“那从哪里下手,翁兄有考虑过吗?” 李辅国微微笑了起来,“我早就考虑过了,陇右太远,长安有他的进奏院,从进奏院的官员下手,我觉得是一条捷径。”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二十天,李邺终于得到北征军的消息,五万大军已经进入泽州,准备穿过太行陉进入济源,对岸就是洛阳了。 这个消息让李邺十分振奋,他当即命令席万里率三千骑兵赶往河阳,守住河阳三桥南岸,为迎接安西军南下做准备。 唐朝利用黄河中的岛屿,修建了三座横跨黄河的大桥,叫做河阳三桥,其中两座已经在河阳之战中摧毁,还剩下一座大桥,目前李光弼的军队控制。 这座大桥的战略地位极其重要,史思明也准备利用这座大桥北征,便也没有摧毁这最后一座大桥。 白秀德的五万大军南下,也必然会走这座大桥。 李邺随即命令卫伯玉为后军主将,率一万五千大军驻守陕县和新安县。 李邺则亲自率领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开往洛阳。 就在李邺刚刚抵达洛阳,白秀德率领的五万大军也渡过黄河,正绕过邙山,向洛阳杀来,但安西军却在邙山东面遭遇了一万燕军拦截,两军爆发了激战。 很快,燕军因为兵力薄弱,守不住阵地,仅仅半个时辰便兵败撤退回了洛阳。 这虽然只是一场并不算很激烈的遭遇战,但打破了两军停战三个月的协议,此时停战刚过去五十天,距离停战协议完全结束还是四十天时间,随着五万安西军的到来,停战协议已经名存实亡了。 中军大帐内,白孝德和段秀实正在向李邺汇报全歼两万回纥军的详细经过。 “卑职实际上是用三万军战胜了回纥军,另外两万军用来布置天罗地网,防止敌军逃脱,卑职可以保证,回纥军无一人逃脱。” “干得漂亮!” 李邺赞许地点点头又问道:“遇到敌军的后勤辎重了吗?” 白孝德摇摇头,“对方没有携带后勤,只携带了干粮,很明显,他们是想以战养战,抢掠河北。” 段秀实补充道:“敌军主将是回纥可汗的兄弟药罗葛,已经阵亡,另外我们抓获的使者中有重要人物,宰相达干和小王子木勒,我们已经把战俘送去了陇右。” 李邺欣然赞道:“你们这场拦截战无论时机和战术都把握得非常好,甚至超过了我的预期,等回到陇右后,我会论功行赏!” 白孝德和段秀实一起起身行礼,“感谢殿下认可!” 李邺又笑着摆摆手让他们坐下,“现在我们谈一谈改怎么破城!” 李邺随即派人去把虎贲郎将以上大将都请来,不多时,大帐内济济一堂,包括司马刘晏也来了。 李邺先对荔非兄弟道:“你们侄子荔非雷已经投靠我了,他并非是投降鱼朝恩,而是忍辱负重,寻找机会杀鱼朝恩报父仇,你们不要再责怪他。” 荔非元礼和荔非守瑜对望一眼,两人皆露出震惊之色,原来独孤雷是为了报仇,那孩子怎么不说?真是误会他了。 兄弟二人感动得流下眼泪,荔非元礼声音哽咽道:“感谢殿下消除了我们心中最大的遗憾,也让我们三弟九泉之下得以瞑目。” 李邺笑道:“他在新安县,回头我让他过来让你们亲人团聚。” 李邺随即指沙盘道:“接下来我们说一说攻打洛阳,相信各位都有长期作战的心理准备,包括城内的守军也一样,事实上我准备三天内拿下洛阳,其实就是突袭战,打城内燕军一个措手不及,当然也让朝廷措手不及。 我们的主要目标是皇宫圆壁城和含嘉仓的的一百三十座仓库,史朝义军队为次要,当然也要尽量歼灭,拿下仓库我会分给朝廷一部分,但大部分归我们,我们军俸和粮食都会得到迎刃而解。” 李邺用木杆指着郑州道:“李光弼的十万大军一部分在河东,他自己率五万军队屯兵郑州,正和滑濮节度使许叔冀以及汴宋节度使张忠志作战。 燕将武令珣率三万军队驻守许州、豫州和陈州,准备配合张忠志的军队攻打郑州,所以现在李光弼以一挑三,压力很大。 拿下洛阳后,我们也要协助李光弼,闪击武令珣的军队,此人是我们的手下败将,白将军,这个任务交给安西军了。” 白孝德躬身道:“卑职遵令!” 李邺又淡淡道:“还有一件重要之事,如果我没有猜错,今晚燕军会有行动。” 李邺五万援军到来的消息惊动了史朝义,他连忙赶到城头查看唐军情况,只见唐军两座大营,一座部署在北面,一座部署在西面,声势浩大。 史朝义简直头大如斗,他满心懊恼地对高尚道:“原来李邺答应签署停战协议,是在等候援军,早知道我就先发动进攻了!” 高尚心中鄙视,自己早就提醒过他,先不要急着清洗将领,先集中二十万大军剿灭了李邺,然后再论功行赏,该清洗就清洗,该保留就保留,但这个家伙比安庆绪还要愚蠢固执,根不听自己的劝说,一心想登基,非要和对方停战,现在皇帝没有当上,对方援军来了,他才开始后悔,又有什么用?” 高尚忍住气道:“陛下有二十万大军,对方只有十万人,如果好好策划,我们一样能全歼李邺之军。” (本章完) <b><\/b> 第八百七十六章 坠入陷阱 <b><\/b>高尚给史朝义出了三策:上策,死守洛阳,同时利用李邺和朝廷的矛盾,重金收买李辅国、鱼朝恩等人进行挑拨,促使唐朝从背后对陇右下手,逼迫李邺不得不撤军回陇右,此乃不战而屈人之兵也! 中策,出兵虎牢关攻打李光弼的后背,使李光弼腹背受敌,不得不撤军回河西,然后迁都陈留,占据中原攻打江淮和江南,此乃重新整合资源,利用中原图大之策。 下策,利用唐军立足未稳的机会,夜袭唐军主力大营,伏击北面救援唐军,一夜之战,使唐军损失三成以上,不得不撤回陕县,再集结大军,一股作气全歼李邺的军队,此乃诡道之策,胜负在于天意,鬼神难测。 上策和中策实际上是一种战略,成功的概率比较大,但就是时间比较长。 下策则是战术,史朝义毫不犹豫选择了下策,他是胡人,不喜欢汉人那样弯弯绕绕搞心机,同时他也不想放弃神都洛阳,所以上策和中策他都不选,选择了下策。 当然,如果下策失败,他还会再选上策,反正不影响。 入夜,西城内,大将蔡希德已经准备好了,蔡希德去年在邢州沙县败给了李邺,他心中早憋了一口恶气,今晚他主动请缨,愿率三万铁骑夜袭唐营。 还有猛将李日越,他同样率领两万军队,从圆壁城出城,埋伏在西北角的官道旁,一旦北大营唐军赶来支援,他们将在半路伏击。 另外城内十万大军也做好了准备,一旦唐军败退,他们将在后面追杀。 三更时分,城门缓缓开启,蔡希德率领三万铁骑出城了,三万匹战马都用布包住马蹄,声音很轻微,列队向十里外的唐军大营而去。 与此同时,李日越率领的两万步兵也出城了,他们是弓弩手兼刀盾军,将埋伏在距离城墙约六里处的上洛驿一带,这里的官道是北面去唐军西面大营的必经之路。 今晚老天作美,没有星光月色,乌云低垂,空气中有点闷,就像要下雨的感觉,但又下不起来,简单说就是月黑风高,非常适合偷袭。 蔡希德率领三万铁骑盯着远处的一点光亮而行,那里就是唐军大营,唐军也是今天上午刚到,只扎下大营,营栅还没有扎好,只是先在外围挖了一条五尺宽的壕沟,连鹿角都没有来得及埋,这简直就是天助他们偷袭。 距离大营还有一里,蔡希德低声喝令道:“列队,准备冲击!” 冲击敌军大营一般都在一里外发动,这样才能依靠奔跑的速度杀出气势,而且一里的时间极短,对方根本来不及组织抵抗,倒是可以仓皇逃跑,这也正是蔡希德所希望的局面。 三万大军列好了冲击大阵,迅速点燃火把,原本漆黑的原野上立刻出现一片火的海洋。 蔡希德挥剑大喊:“杀啊——” “杀啊——” 三万燕军铁骑发动了,俨如山崩地裂一般向一里外的唐军大营冲过去。 只隐隐听见唐军士兵鬼哭狼嚎的大喊,紧接着,‘当!当!当!当!’警钟声大作。 蔡希德声嘶力竭大喊:“得岐王人头者,封万户侯!” 燕军铁骑更气势大盛,一百步五十步.三十步. 俨如黄河决堤一般,燕军铁骑瞬间冲进了唐军大营,他们挥刀狂奔,战马在大营内奔驰,一支支火把扔向唐军大帐,大帐和大帐内的物资也被点燃了,却没有看见一个奔逃的唐军士兵。 蔡希德忽然意识到这是一座空营,“不好,上当了!” 他忽然听到后面传来一片惨叫声,一回头,吓得蔡希德魂飞魄散,不光是大帐内点燃了,整个大营都被点燃了,地面在熊熊燃烧,帐篷内全是麦秸和树枝木头,无数燕军铁骑被烈火吞没了。 只见烈火从四面八方向自己迅猛蔓延而来,他吓得带着上万骑兵纵马狂奔,烈火就在后面追赶,不断有大批士兵被烈火吞没,跟在他身后的一万骑兵变成数千人,又由数千人变成数百人,其他人全部被烈火吞没了。 蔡希德拼死率领数百骑兵逃出了唐军大营,却听见一阵梆子响起,‘梆!梆!梆!’,箭矢如暴雨般射来,蔡希德措不及防,瞬间被射中数百箭,整个人像刺猬一般,尸体落马。 这个在河北屠城无数的杀人屠夫也终于逃不过命运的惩罚,死在唐军的乱箭之下。 还有数千人没有来得及杀进唐军大营,当烈火吞没唐军大营时,他们纷纷勒住战马,不料后面忽然出现一支万人唐军,一起举弩万箭齐发,数千骑兵被射杀大半,剩下一千余人向南面仓皇奔逃,但迎接他们的依旧是五千弓弩手的伏击。 西面唐军大营烈火熊熊,隐隐听见惨叫声四起,埋伏在半路的李日越还以为是蔡希德得手,他心中更加期待。 这时,有人低声道:“他们来!” 只见远处,一支唐军骑兵正急速奔来。 李日越大喊道:“弓箭手准备!” 两万燕军弓弩手埋伏在官道两侧七十步外,等待着唐军进入埋伏圈。 在这时,只听他们身后忽然发出嘭嘭嘭地连续撞击声响,只见天空忽然出现无数火花,异常壮观美丽,俨如天女散花一般从天空落下,正好是他们埋伏的区域。 燕军士兵忽然一片惨叫,这是唐军发射出的含有剧毒的硫磺炭火泥,落在身上,会烧得皮开肉绽,再加上有剧毒,那种疼痛是一般人无法忍受的。 无数燕军士兵跳起来大喊大叫,弩箭纷纷走火,射向自己人,埋伏阵型顿时一片大乱。 官道上的数千唐军骑兵停止奔跑,却从他们身后各杀来一万唐军骑兵,战刀劈砍,长矛刺杀,杀得燕军士兵哭喊连天,逃命无门。 李日越也被一颗燃烧的硫磺炭火泥击中左臂,黏在肌肤上燃烧,拍也拍不掉,令他痛不欲生。 就在这时,一名年轻大将从斜刺来杀来,冷喝一声,“贼军,拿命来!” 一支蟠龙金枪瞬间刺向他的咽喉,来将正是席万里,安西军年轻一代最优秀的将领。 李日越忍住剧痛挥刀劈砍对方枪刃,不料一刀劈个空,左臂剧痛严重影响他的判断,他连对方是谁都没看清楚,他暗叫不妙,只觉脖子一凉,‘噗!’蟠龙金枪刺穿了他的脖子,颈椎骨也被长枪刺穿,李日越眼前一黑,落马而死。 城头上正在观战的史朝义心都凉透了,他们偷袭唐军,却反而中了对方的火计埋伏,三万铁骑恐怕凶多吉少。 史朝义长叹一声,“天意啊!” 高尚也一句话说不出来,他很有把握的突袭居然失败了,他才意识到,他们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劲敌,难怪李邺当初能守住长安,绝不是偶然。 那时,李邺还不够强大,现在他已经变得十分强大,比他们遇到的任何一支唐军都要强大,他们还有机会吗? 所有人都惶惶不安盯着远方,却忽视了城下下方,在圆壁城城下,悄悄地出现了数十名黑影,他们抬着一个巨大的铁箱子,埋伏在城墙根下。 待燕军们都慢慢散去,城头上恢复了安静,他们开始动手了,用特制的铁钩等工具,慢慢钩出了十几块大城砖,将大木箱塞进城墙内,两名士兵也跟着躲了进去,众人又简单将洞口堵上,至少城头上的士兵是看不见下方的城墙上的任何异常。 需要时,藏身在城墙内的两名唐军士兵从里面轻轻一推,砖块就掉出来了,方便他们逃走。 (本章完) <b><\/b> 第八百七十七章 突袭洛阳 <b><\/b>五更时分,北营的临时中军大帐内,李邺在进行最后的部署。 “我们的千斤火雷已经安排到位,明天天亮前破圆壁城,雷万春将军为先锋,率三万军队先占领圆壁城和含嘉仓,其他大将从破城处杀入皇宫,杀入洛阳城。” 李邺又对白孝德道:“皇宫陷落,敌军一定会从东城逃出,白将军率领三万安西骑兵等候,先不要急着出击,但敌军大部分都逃出来,在后面追杀,弃械弃盔投降者可以不杀,顽抗者格杀勿论!” “卑职遵令!” 李邺看了众人一眼又道:“敌军偷袭我们,天亮后就是我们的反偷袭,希望大家振作起精神,一战将敌军彻底击败!” 天蒙蒙亮了,唐军大营已被烧为白地,同时被烧成焦炭的还有两万六千多燕军铁骑,唐军用了数千顶大帐,一万桶火油和三十万担麦秸,将夜袭燕军付之一炬。 还有两万伏兵也遭到了严重打击,被唐军几乎全部歼灭。 不仅如此,两名燕军主将蔡希德和李日越都战死,尤其蔡希德,他可是燕军元老,但一样死在唐军弓箭下,极大影响了燕军的士气。 不过,燕军来不及伤感,一件大事便发生了,唐军的战鼓虽然并没有敲响,但十万唐军士兵开始无声无息集结。 圆壁城外,由雷万春率领的三万唐军已经集结到位。 守城燕军忽然发现,护城河内似乎出现了三座浮桥,用皮筏子和木板搭建而成,昨天还没有看见,他们竟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搭建成的。 守将感觉有些不妙,立刻派人赶去报告,此时,洛阳城内很安静,大部分士兵都在熟睡之中。 守圆壁城的燕军士兵又意外发现,两名唐军士兵跑上了护城河上的浮桥,正拼命向对岸狂奔。 “一定有情况,敲响警钟!” 守将话音刚落,只听见惊天动地的一声爆炸,“轰隆!” 爆炸俨如山崩地裂一般,包括守将在内的数百士兵一起被炸上天,大地在晃动,整个洛阳城的士兵和百姓都被巨响惊醒了,无数人都奔出房间张望,只见西北角的圆壁城方向浓烟弥漫,尘土飞扬,一朵巨大的蘑菇般黑烟腾空而起。 待硝烟渐渐散去,一个巨大的城墙缺口出现在众人面前,缺口宽达十余丈。 雷万春跳起身大喊道:“弟兄们,杀啊——” 三万唐军一起跟随着大喊,“杀啊!” 三万唐军如潮水般向圆壁城杀去,他们冲过了护城河,直接从缺口处冲进了圆壁城内,没有遭遇任何抵抗,守卫皇宫的一万军队还没有从巨大的爆炸中清醒过来。 唐军目的非常明确,杀进圆壁城内,立刻兵分两路,余长阳率领五千军队杀向隔壁的含嘉仓城,雷万春率领主力继续向皇宫内突击。 与此同时,南霁云率领两万军队在嘉豫门外等候,段秀实也率领两万军队在徽安门外等候,当唐军先锋开启这两座城门,四万大军分别从两座城门汹涌杀入。 此时,天色还没有完全亮,唐军便已经渐渐控制了皇宫,所有财物和粮食都集中在皇宫的各个仓库,比如圆壁城的临时大粮仓、含嘉仓城的粮仓,还有存放钱和财富的宝库以及左藏库,都在皇宫内。 “轰!轰!”两只三百二十斤的木箱火雷先后在皇宫内爆炸,炸开了至关重要的玄武门和应天门。 燕军士兵如潮水从皇宫内撤退逃出,惊慌失措地向城内奔去。 这时,李邺改变了计划,命令白孝德的三万军也从徽安门杀入洛阳城内. 第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便将史朝义和所有燕军高层从睡梦中惊醒,当史朝义光着脚从房间冲到院子,惊恐询问是什么巨大的声响,他却得到了唐军杀进圆壁城的消息。 史朝义一下子懵了,唐军昨天才抵达洛阳,昨晚才被自己军队偷袭,今天天不亮就攻入洛阳了? 史朝义终于反应过来,下令道:“传令全军集结,抵御唐军入城!” 史朝义刚刚披上盔甲,军师兼宰相高尚便跑来了。 “殿下,皇城已经沦陷,洛阳守不住了,立刻率军撤退!” “军师,应该和唐军激战,把他们赶出洛阳才对。” 高尚急得直跺脚,“最精锐的铁骑都丧送了,拿什么和唐军对抗,士兵们都开始各自逃命了!” 高尚非常清醒,他们一共只有八万精锐,张忠志对史朝义重封骆悦、蔡文景等心腹不满,带着三万军队出走,去了汴州和宋州一带,剩下五万军队昨晚偷袭唐军失败,全军覆灭,城内虽然还有十二万军队,但都是刚招募的新兵,还没有怎么训练,怎么可能和精锐的唐军抗衡。 “殿下,趁唐军刚到洛阳,立足未稳,势力尚未向东部扩张,赶紧撤退还来得及,再拖下去,我们小命都要丢在洛阳了。” 史朝义这才醒悟,大喊道:“传我的命令,全军出东门撤退!” 史朝义也顾不上取宝库中的财物,带着数十名心腹将领以及文臣谋士,在六万军队护卫下,冲出了东城,向巩县方向仓皇逃走,之所以逃往巩县,是因为巩县有上百艘船,这些船只不在黄河内,而在洛水,被军队严密护卫。 史朝义大军一走,剩下的数万人群龙无首,很多洛阳本地人纷纷脱去军服逃回家中,逃不掉的人则选择成批向唐军投降。 李邺已经进入皇城,他得到消息,史朝义在五六万大军的护卫下出城东逃了。 河陇军在洛阳的情报头目匆匆来见李邺,情报头子叫做王经,是南仁堂药铺掌柜,他向李邺施礼道:“卑职洛阳情报管事王经参见殿下!” 李邺听公孙大娘说起过这个王经,公孙大娘对他很赞赏,夸他办事效率高,十分精明能干。 李邺点点头道:“王总管这几年在洛阳潜伏辛苦了,史朝义率军向东撤退,他是去哪里?” “回禀殿下,史朝义向东走,只有三个可能,第一个可能是绕过邙山,从河阳大桥前往河东,但这个可能性不大,河东是李光弼的地盘,不久前燕军攻打河阳惨败;第二个可能是出汜水关去中原,有一半的可能,还有一半的可能就是去巩县坐船渡黄河北上,就只有这三个可能!” 李邺知道出汜水关是不可能的,李光弼的大军就在郑州,史朝义军队出汜水关,必遭李光弼大军的痛击,想来想去,史朝义还是从巩县乘船北上可性能最大、 李邺当即派人把白孝德找来,“史朝义和他的军队可能会在巩县上船,将军率三万骑兵赶往巩县,对敌军实施半渡而击,可以接受投降!” “卑职遵令!” 李邺停一下笑道:“放史朝义北上!” 白孝德点点头,当即率领三万军队离开洛阳,沿着燕军的尾巴追去,始终和逃亡燕军保持着三十里的距离。 (本章完) <b><\/b> 第八百七十八章 半渡而击 <b><\/b>傍晚时分,史朝义率领六万大军赶到了巩县,此时他已经得知身后有追兵,让他心急如焚,史朝义立刻带着心腹将领和文官谋士上了船,后面的士兵也纷纷争先恐后上船,只片刻,一百多艘中型货船挤满两万余人。 这时,远处尘土飞扬,唐军骑兵杀来了,史朝义急得大喊,“开船!快开船!” 船只摇摇晃晃向河中央驶去,这里是洛水入黄河处,河面很宽,水也很深,一艘艘满载士兵的船驶离了岸边,争抢上船也变得疯狂起来,船上士兵拔刀砍掉了抓住船边缘的手指,到处是叫骂声和惨叫声,这时,一艘船载人过多,争抢中剧烈晃动,在一片惊呼声中倾覆了。 岸上还有大量士兵无法上船,哭声震天,这时,唐军骑兵杀来了,他们没有立刻杀入人群,而是从四面八方包围,截断了燕军逃跑之路,一名大将厉声大喊道:“岐王有令,投降者免死!” 岸上的数万士兵如梦方醒,一片片跪在地上举手投降。 唐军骑兵依然十分警惕,这个时候稍微爆一点火星,就会引发大骚乱,当务之急是要缴械,脱去盔甲。 “所有人放下兵器和盔甲,去前面排队,我们会提供干饼和清水充饥!” 所有士兵都一天没有吃饭了,早已饥渴难耐,听到唐军的喊话,纷纷放下兵器,脱去盔甲,去前面排队,唐军骑兵迅速将他们一批批带走。 只要他们手中没有了兵器和盔甲,就不怕他们翻天了。 数万人被带到三里外的一片空地上,席地而坐,每个发一个大碗,紧接着有士兵给他们每人舀一碗热菜汤,发两块干饼,士兵们把干饼掰碎了放在菜汤内,虽然这顿饭十分简陋,但每个士兵都吃得异常香甜。 这边吃完了饭,那边盔甲和兵器都已经收拾起来。 战俘们开始列队,被唐军骑兵押回了洛阳城。 拿下洛阳城后,唐军随即在全城内实行戒严,暂时不让百姓出门,继续在城内进行清缴燕军残部,很多燕军躲在百姓家中,绑架主人进行威胁。 但这些燕军最终还逃不掉唐军的抓捕,他们虽然绑架了主人,但这种情况一般左邻右舍都知道,他们及时报告了唐军士兵。 唐军士兵直接冲进屋去,不理睬燕军士兵的叫嚣,直接将他打翻抓捕。 一天时间便抓捕了三千多名藏匿各处的燕军残余士兵,这些士兵全部被唐军处死,不留活口。 唐军士兵还在城内继续搜捕燕军残余,刘晏率领四十余名文职官员在上千士兵的协助下,接管了皇城内的所有仓库,紧张进行清点。 李邺带着三百亲兵却来到史朝义的王府,按照几百年的战场惯例,对方主帅的私人物品是本方主帅的个人战利品。 皇宫内所有仓库财物粮食都是河陇节度府的战利品,唯独史朝义王府的财物是李邺的私人战利品。 当然,还有高尚府宅、蔡希德府宅、骆悦和蔡文景等人的府宅等等,这些府宅都有专门士兵负责抄家,他们的财物则赏赐给各个大将,这也是惯例。 史朝义的十几房妻妾都被集中关押起来,走得仓促,女人们都没有带,但史朝义的两个儿子被他带走了。 史朝义有一个宝库,里面都是他父亲史思明搜集的宝物,大部分是从安禄山父子手上缴获。 宝库大概有一百多个平方,都没有窗户,铁门紧锁,但大锁已经被唐军士兵砸开,打开了宝库。 李邺举着灯笼走进了宝库,宝库分成两部分,前面是十几排铁架子,后面则是上百口大箱子,史朝义只拿出小部分珍宝放在铁架上赏玩。 李邺打开一个布满灰尘的檀香木盒子,里面是一套越州官窑烧出来的秘瓷茶具,是唐睿智李旦的心爱之物,珍贵无比,不知为什么没有陪葬桥陵? 李邺又打开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块外型酷似大芒果的红皮羊脂白玉籽料,李邺一眼认出,这是他祖父李林甫的心爱之物,一直放在书房桌案上,后来被天子李隆基得到了,居然阴差阳错,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李邺把盒子递给身边亲兵,“这个替我拿走,放在我的行李袋中。” 这时,一名亲兵上前低声道:“殿下,刘司马请您过去一趟,在含嘉仓城!” 李邺点点头,吩咐亲兵道:“架子上的物品全部装箱,箱子送去大营。” 走到大门口,李邺吩咐道:“史朝义的妻妾准她们带着各自的财物离去,不要为难她们。” “遵令!” 李邺翻身上马,带着百名亲兵去了含嘉仓城 洛阳皇宫一共有四个仓库区,其中含嘉仓城和圆壁城临时粮食区是存放粮食和其他食材的地方,圆壁城内有三座冰库,就存放了大量肉食和酒类。 目前黎阳仓和洛口仓的粮食都被搬到洛阳,就存放在圆壁城和含嘉仓城,据朝廷估算,应该有六百多万石粮食。 李邺赶到含嘉仓城,刘晏已经在大门处等候他了。 李邺翻身下马,上前笑问道:“有异常吗?” 刘晏摇摇头,“没有异常,和预料的差不多,大概有粮食五百二十万石左右,还有些细节上的问题,我们没有考虑到。” “比如什么问题?” “陈粮!” 刘晏摇摇头道:“我们发现有不少洛口仓粮食,都有五年以上。” “有没有发霉影响食用的情况?” 刘晏还是摇摇头,“都可以食用,就是口感稍微差点而已。” 李邺又问道:“陈粮一共有多少?” “大概百万石左右。” 李邺当即道:“既然不影响食用,那陈粮全部留给朝廷,再留三十万石给洛阳,其余我们都带走,用大型皮筏子送去灵武。” “那我们明天就开始运送了,还有大量钱财物资。” “钱财有多少?”李邺又问道。 “黄金和白银卑职还没有清点,估计都在百万两以上,铜钱大概有五百万贯,还有不计其数的绸缎、布匹、铜器、药材等等物资。” 刘晏又低声道:“还有长安各府抢掠的财富,都在箱子里,到现在都没有开封,箱子上的编号可以查找到源头,都是长安各府的财富,殿下打算怎么处置?” 李邺想想问道:“只有编号的主簿知道,还仓库管账簿的人知道,其他人都不知晓。” “把知情者都带去陇右,所有账簿一概销毁,明天开始装箱,我把车船都调回来。” 刘晏迟疑一下道:“卑职明白了,但铜钱要不要给朝廷留一点?” 李邺冷冷道:“升米恩,斗米仇,给他们留百万石陈米已经足够了,留得太多,他们只会更加仇恨我们,等他们求我们的时候,会派人来陇右的。” 刘晏点点头,‘升米恩,斗米仇’,这句话真的很精辟,把人性剖析得淋漓尽致,真不知殿下是怎么想出来的俗语、 (本章完) <b><\/b> 第八百七十九章 喜忧参半 <b><\/b>次日上午,安西军押着数万战俘回来了,这些战俘基本上都来自河南各地,都是不到一年的新兵,李邺命人对他们进行登记,每人发一斗米,百文钱,并返回他们各自的物品,直接放他们回乡,战俘们个个感恩戴德,连夜各自回家乡了。 李邺随即命令白孝德率领五万安西军和两万荆州水军闪击武令珣的军队,武令珣是安禄山的爱将,一直被任命为许汝豫三州节度使,他实力比较弱,但很擅长投降,先后投降了安庆绪,又投降了唐朝,史思明占领洛阳后,他又投降史思明。 武令珣虽然比较弱,但李邺看中了他手下的三万军队,李邺当即又令襄州节度使季广琛率两万军参与围剿武令珣。 同时,李邺又写信给南阳节度使李岘,希望他也参与出兵围剿武令珣。 李邺坐镇洛阳,继续指挥洛阳外围的战役,濮滑节度使许叔冀,汴宋节度使张忠志,以及汝豫节度使武令珣,把这三个洛阳外围的燕军节度使打掉,洛阳就稳住了。 李光弼得到了李邺攻占洛阳的消息,史朝义仓皇逃往河北,这个消息让李光弼既震惊又高兴,震惊是李邺这么快拿下洛阳,李邺只有五万军队,他是怎么战胜洛阳二十万燕军?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但他后来得知白孝德率领五万河陇军南下,在洛阳和李邺汇合,李光弼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李邺是出兵十万,而并非五万,这就能理解了。 郑州唐军大营内,东都留守韦陟匆匆找到了李光弼,史思明占据洛阳后,东都留守韦陟出逃,便一直留在李光弼的军营中。 韦陟忧心忡忡道:“副元帅认为我是不是该返回洛阳?” 太子病逝后,由赵王李系出任天下兵马府大元帅之职,李光弼取代郭子仪出任副元帅,兼任兵部尚书之职。 李光弼想了想便道:“一旦李邺完成任务,就会率军西撤了,我给留守使三千军队,你先回洛阳吧!” 韦陟虽然有点畏惧李邺,但他终于下定决心,“那我今天下午就动身出发。” 韦陟匆匆去了,幕僚萧亮对李光弼道:“估计岐王会把所有战利品都运走,韦陟去了洛阳,恐怕会和李邺争吵。” “全部运走就太过分了,洛阳百姓吃什么,我想岐王会给洛阳府留一点粮食,还有岐王和朝廷有协议,他会朝廷留一部分粮草物资。” 李光弼其实并不太关心战利品分配,他只是关系现在怎么战胜张忠志和许叔冀二人,还有南面的武令珣军队也在牵制他,着实令他头大。 幕僚萧亮又建议道:“既然洛阳以及被唐军收复,那河东的守军就没有必要了,建议将军立刻把他们调到郑州来。” 李光弼点点头,萧亮的建议正中他下怀,洛阳被河陇唐军攻占,李光弼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 他当即下令道:“立刻命令仆固怀恩率三万军队到郑州汇合!” 就在这时,有亲兵在帐门口道:“启禀副帅,洛阳岐王派人送来快信!” 李光弼连忙令道:“速请进来!” 片刻,一名送信士兵快步走进来,单膝跪下行一军礼,“参见李大将军!” “免礼,岐王殿下的信件呢?” 送信士兵站起身,取出一封信呈给李光弼,李光弼笑问道:“还有什么口信吗?” 士兵摇摇头,“就这一封信!” 李光弼吩咐亲兵带送信士兵下去休息,好生招待。 他这才拆开信细看,信中的内容让他一阵惊喜,李邺派出五万河陇军,加上南阳节度使李岘的三万军,和襄阳节度使季广琛的两万军,以及荆州两万水军,一共十二万大军围剿武令珣的军队。 李光弼重重一拍桌子,“这样一来,我无后顾之忧也!” 他把信交给幕僚萧亮,萧亮看了信笑道:”听说岐王在荆襄还有很大的影响力,荆襄的兵力他可以调动,但李岘的兵力他未必能调动。” 李光弼笑了笑道:“李岘一定会出兵,这次机会不抓住,他就边缘化了。” “估计岐王和李岘联系还需要一点时间,副帅正好把三万军调来郑州,一旦武令珣被灭,就是副帅出兵之时!” 李光弼当即给李邺写了一封回信,又把韦陟返回洛阳之事告诉了李邺,他把交给送信兵,赏他十两银子,送信兵连夜赶回了洛阳。 长安,岐王李邺收复洛阳的消息传到长安,同时传到长安的,还有河陇军在云中道草原大败两万回纥军,断绝了回纥抢掠河北的企图。 这两个消息让长安沸腾了,朝廷百官也欢呼雀跃,欢庆胜利。 一连几天,长安百姓自发上街,载歌载舞,欢庆收复洛阳,欢庆北方威胁消除。 但有人欢喜,有人喜忧参半,有人心怀恼火。 喜忧参半的是天子李亨和政事堂的宰相们,他们既为收复洛阳的欢喜,又为长安能拿到多少战利品而担忧。 御书房内,韦见素对天子李亨道:“陛下,我们要立刻派特使赶往洛阳,几百石粮食,不能让河陇军一家独吞了。” 李亨担心的不光是粮食,还有大量财富,他原以为河陇军会和燕军打得两败俱伤,然后再命令王思礼和李光弼出兵洛阳,摘这个大桃子,没想到河陇军这么快就拿下了洛阳,史朝义仓皇北逃。 李亨心中的如意算盘落空,让他心中着实苦涩,又说不出来。 李亨半晌道:“要不就烦请韦相国辛苦跑一趟洛阳?” 韦见素点点头,“微臣明天一早就出发!” 旁边裴冕冷冷看了一眼李岱,建议道:“陛下,微臣建议李相国和韦相国一起去洛阳,岐王殿下或许就会再漏一点给我们!” 李亨笑着李岱道:“那就辛苦李相国再跟随韦相国一起跑一趟。” 李岱着实有些尴尬,只得躬身道:“微臣遵旨!” 这时,相国萧华也在一旁道:“陛下,听说岐王疏通了三门峡的水下巨石,微臣建议韦相国路过三门峡时考察一番,如果真的可以通行运粮船,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李亨欣然道:“这件事若是真,朕真要好好感激岐王,他真是做了一件事利国利民大好事。” 众人都散去了,御书房内只剩下韦见素和天子李亨二人,韦见素沉声道:“陛下,李邺收复洛阳,微臣空着手去洛阳,不太好吧!” 李亨叹了口气,半晌道:“朕想来想去,只能册封他为一级亲王,其他已经封无可封。” “陛下可有想法?” 李亨点点头,“我考虑改封他为齐王!” 夜幕初降,一名中年男子来到李辅国的府宅前,守卫喝令道:“这里是王府重地,闲杂人等立刻离开!” 中年男子上前行一礼,“我是来给郡王送重礼,这是拜帖,请替我递一下!” 李辅国有规矩,送礼人不能怠慢,他会根据礼物的厚薄来决定是自己接待,还是管家接待。 士兵接过拜帖,进府去禀报了。 李辅国正在吃饭,管家将一份拜帖放在桌边,低声道:“有人来送礼!” 李辅国点点头,放下碗筷,用毛巾擦一下嘴,这才取过拜帖打开看了一眼,他心中‘腾!’地一跳。 拜帖上写着:‘平卢节度使李怀仙派特使送极品明珠百颗。’ 居然是李怀仙派人来送礼,李怀仙不是史思明的人吗? 他愣了半晌,也想不通是什么缘故,便点了点头,吩咐管家道:“带送礼人到贵客房等候,我马上就来!” (本章完) <b><\/b> 第八百八十章 幽州求降 <b><\/b>李辅国来到了客堂,中年男子起身行礼道:“在下赵枫,是卢龙节度使李怀仙帐下幕僚,奉节度使之令,特来给王爷送一点薄礼!” 李辅国刚被册封为淮阳郡王,但没人叫他王爷,这个李怀仙的使者是第一个称呼他为王爷之人,这让李辅国心中很舒服,他点了点头,“请坐!” 中年男子赵枫坐下,有侍女进来上茶,李辅国缓缓问道:“听说幽州爆发了内战?” “回禀王爷,战争已经结束,我家节度使杀死了史朝清,已经控制了幽州全境!” “是吗?那史朝义会更看重你家节度使了!” 赵枫没有解释,而是向旁边一名侍卫指了指他手中的东西,侍卫上前把一个锦缎匣子放在桌上,亲自打开。 这当然是防止中年男子是刺客,中年男子都搜过身了,唯独这个匣子是密封的,不好打开检查,所以侍卫们便拿在手上,由他们负责打开。 这种细节很重要,要不然随便一个刺客冒充送礼人,就把李辅国杀了。 李辅国当然不会犯这种低级愚蠢的错误,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贴身护卫,时时刻刻保护着他。 侍卫打开盖子,里面是整整十颗明珠,闪烁着荧荧的光泽,李辅国一下被吸引住了,这可是极为罕见的走珠啊! 古人把明珠视为月亮,对明珠极为看重,而明珠一般是指海水珍珠,自古明珠就分为八个品级,最高品级是大品,直径至少在半寸以上,从鸽子蛋到鸡蛋大小,必须圆润,镀金或者有夜光,镀金就是金黄色珍珠,夜光就是夜明珠。 大品明珠举世罕有,可能也就皇宫有几颗。 第二个等级就是珰珠,一般也是金黄珠或者夜明珠,或者彩珠和明月珠,尺寸要比大品小一些,但同样也是极为珍贵之物,就算达官贵人也难以拥有。 第三等级就是走珠,走珠就是圆,圆到极致,放在桌上它都是滴溜溜的转动,而不会停止,一般也只有达官贵人才会拥有一两颗,几乎都是皇帝赐予。 这三个等级的明珠从来都是高高在上,市场上根本见不到之物。 至于后面五个等级,滑珠、磊螺珠、官雨珠、税珠、葱珠,基本上都是市场上能看到的,像独孤老夫人手上有一串顶级珍珠手串,就是市场可见的最高等级滑珠。 高品质的珍珠就算放置千年也不会坏,就像隋朝李静训墓中出土的项链,上面镶满了珍珠,已经过去一千四百年,但珍珠依旧没有钙化,熠熠闪光。 所以一件宝物是否有传承价值,古人考验它的标准只有一个,时间。 比如各种玉石中只有和田玉最珍贵,原因就是它埋在土里几千年不朽,其它玉石密度、硬度都太低,经不起时间考验。 至于宋朝开始的人工养殖淡水珍珠,那档次就更低了,不能叫珍珠,只能叫真珠,真珠几十年后就会钙化。 后来各种珊瑚、玛瑙、玉石等等磨成的珠子,叫做料珠,料珠的兴起,是因为人工养殖珍珠的技术在清朝失传了,找不到那么多天然珠子,只能用人工来磨制。 至于现在的各种圆珍珠,基本上都是将低端淡水珍珠打成粉,再重新胶合而成,属于仿冒,当然,这比用塑料珠子涂一层珍珠粉要好一点。 扯远了,重新回来。 李怀仙送的这十颗珠子就是走珠,虽然只有十颗,但依旧让李辅国有点坐不住了。 要知道朝廷各种积累的宝贝,要么被太上皇装箱带去了巴蜀,要么被安禄山抢走,所以李辅国这种后起之秀很难拥有传承级的宝贝,几乎就是金银铜钱之类。 李辅国看了好一会儿,眼睛才从明珠上移开,对赵枫缓缓道:“李怀仙是什么人,你我都清楚,按理,我不能收这份礼,李怀仙有什么意图你就明说吧!我再判断能不能收这份礼?” 赵枫取出一封信,呈给李辅国,“这是节度使的亲笔信,请王爷过目!” 李辅国打开信看了一遍,眼皮猛地一跳,李怀仙想投降朝廷? 这是好事情啊!他心中有些不解,问道:”想投降朝廷是好事情,直接投降就行了,为何还要给我送礼?” 赵枫低声道:“主要是有条件的投降。” 原来如此,李辅国冷冷道:“说说条件吧!” 赵枫又取出一封信,呈给李辅国,“我家节度使的条件都在上面!” 李辅国打开信看了一边,眉头顿时皱成一团,“这个要价太高,朝廷不可能答应!” “所以才需要谈判嘛!卑职相信一定能谈出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 一边说着,赵枫又从怀里摸出一只锦盒,把盖子打开放在桌上,李辅国眼睛眯了起来,这是一对不折不扣的金黄色珰珠,光这两颗珠子就至少价值十万贯。 “事成之后,我家节度使还有重谢!” 李辅国点了点头,“行吧!我尽量说服天子展开谈判。” 赵枫告辞走了,李辅国沉思片刻,当即吩咐道:“准备马车,我要进宫!” 李亨性格比较阴暗,对一切官员都不信任,这是他在长期饱受打压的太子生涯中渐渐形成了性格,已经深入骨髓,很难改变。 正是这种性格使李亨对宦官十分依赖,在他心中,唯一能信任之人只有宦官,而且连儿子他都不信任,导致了太子惨死的悲剧。 尽管在宰相们面前,李亨不承认自己信任宦官,他也口口声声说,不能让内宦干政,但说是一回事,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看完李辅国交给自己的信件,李亨顿时又惊又喜,李怀仙居然想投降朝廷,这是好事啊! 但李亨又有点担心,万一李怀仙又成为史思明第二怎么办? 李辅国微微笑道:“陛下不用担心,李怀仙不是史思明,史思明在河北杀人太多,他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害怕朝廷清算他,所以他才不是真心投降,李怀仙没有史思明那样的罪孽,也没有史思明那种称帝的野心,老奴认为他是真心想投降。” 李亨想想又问道:“他有什么条件?” 李辅国不敢把李怀仙的第二封信拿出来,他只是含糊道:“他肯定会有一些条件,比如他想当范阳节度使,要王爵册封、要点自治权之类,老奴觉得这些都可以谈,可以让一部分权给他,也可以收回一部分权力,总比什么都没有好,更重要是,只要他投降朝廷,那么幽州就没有叛乱了,他甚至还可以协助朝廷灭了史朝义,陛下难道还要指望李邺去统一天下?还要给皇太弟时间坐大吗?” 李辅国太了解李亨了,句句话都击中李亨的要害,现在李亨也知道,凭朝廷的实力和财力,已经无法剿灭史思明的叛乱,李邺倒是有实力,可让李邺出兵的代价太高昂,如果让他平定天下,这个天下就归他了,李亨已经在后悔让他收复洛阳,他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其次便是皇太弟问题,这甚至比李邺的问题还要严重、还要急迫,现在他们的精力都被叛军牵扯住了,他必须要尽快结束叛乱,才能集中精力去对付太上皇和永王李璘。 想到这,李亨终于同意了李辅国的方案,他点了点头,“朕同意谈判!” (本章完) <b><\/b> 第八百八十一章 父亲面子 次日上午,天子李亨便把裴旻、萧华和第五琦都宣召到御书房,由于韦见素和李岱去洛阳了,目前政事堂由裴旻负责。 李亨便把李怀仙的信件给三人看了一遍,缓缓道:“李怀仙的投降必然是有条件,朕的意思是,双方先谈起来,摸一摸对方的底线,如果是在朕能接受的范围内,就可以同意对方投降,各位相国的看法呢?” 天子的决定无法反驳,谈都不谈,你怎么对方的条件是什么? 萧华忍不住道:“陛下,这些叛贼都毫无诚信可言,史思明就是前车之鉴,如果对方继续出尔反尔,今天降,明天反,我们就很被动了!” 李亨微微笑道:“不能因为被蛇咬过一口,就从此不敢碰井绳,关键还是要区别蛇和绳子的不同,史思明是因为杀了太多的百姓,他知道我们迟早会清算他,所以他的投降本来就是假意,而李怀仙没有这个罪行负担,他可以投降朝廷,朕并不怀疑他投降的本意,朕只担心他要价太高。” 萧华躬身道:“陛下言之有理,微臣也支持谈判!” 李亨心中暗暗思忖,还是李辅国看得透彻,他又缓缓道:“大家推荐一下谈判使者,谁为主使比较好?” 裴旻躬身道:“陛下,微臣推荐河北安抚使张镐负责和李怀仙谈判,张镐思路慎密,精明能干,可当此任!” 第五琦也道:“微臣推荐骆奉先为谈判副使,另外,微臣建议在太原谈判,双方都方便汇报!” 骆奉先是李光弼的监军,也是鱼朝恩的心腹,目前坐镇太原,第五琦是鱼朝恩的人,他自然会推荐骆奉先为副使参与谈判。 当然,作为朝廷两大派系,文官派系由张镐为代表,那么宦官派系也必须要有人参加,所以第五琦推荐骆奉先为副使参与谈判并不奇怪,只是不应该由他来推荐。 李亨倒没有驳回,他想了想便答应了,“两个建议都合理,朕准了!” 从御书房出来,萧华低声对裴冕道:“裴相公不觉得奇怪吗?李怀仙的信怎么会在天子手上?” “应该是李怀仙找个某个渠道,直接递给天子了,这个问题我觉得不严重吧!” 萧华叹口气,“我其实是担心李怀仙走了阉党的渠道,他必然给了重贿,阉党得了好处,恐怕会损害朝廷利益。” 裴旻眉头一皱,“这个.没有根据的话,萧相国最好慎言!” 裴旻回头迅速看了一眼第五琦,便匆匆走了。 萧华暗暗摇头,这裴旻如此胆小怕事,怎么支撑得起大局? 洛阳外围的战事已经结束,武令珣重施故技,在被十二万唐军包围后,立刻选择了投降。 这一次他遇到了铁板,白孝德将他全家押解到洛阳,被李邺公开处斩,武令珣和他几个兄弟以及儿子、侄儿一共二十余口,全部被杀。 武令珣被杀,他的军队被瓜分,白孝德挑选了六千士兵,其余两万四千人由李岘和季广琛平分,地盘也被平分,李岘拿了汝州和许州,季广琛分走了面积最大的豫州。 没有了武令珣的背刺,李光弼全线进攻,他命令仆固怀恩率军三万进攻许叔冀,他自己则率五万大军进攻张忠志,只用了不到十天时间,许叔冀便两次大败,在绝望中自尽。 张忠志非常狡猾,当洛阳被攻破的消息传来后,他便意识到不妙,率领三万军队放弃汴梁和宋州,抢在许叔冀被击溃前,从濮州白马渡过黄河,向河北方向撤退。 李光弼挥师占领了汴州和宋州,又继续向东南挺进,和田神功一起,把叛乱的刘展团团包围起来。 就在李邺准备撤军前夕,韦见素和李岱双双抵达了洛阳。 东都留守韦陟来到了贵宾驿,拜见右相韦见素。 韦见素请他坐下,又让人上了茶,笑问道:“洛阳情况如何?” 韦陟沉吟一下道:“好的非常好,但失望的也非常失望。” “这话怎么说?” 韦陟缓缓道:“卑职不能昧着良心说话,河陇军非常让人赞叹,真正做到了秋毫无犯,不扰民,不害民,没有欺辱妇女之事,也没有抢掠商家的情况,相反,岐王殿下下令赈济贫苦,扶扶助老人,比起相州兵败后,到处烧杀抢掠的唐军,河陇军让人感动,让人敬佩。” 韦见素点点头,“我知道,救助上百万河北之民,实属难能可贵,河陇有李邺为帅,大唐之幸也,再说说失望之处吧!” 韦陟苦笑道:“只留了一些存粮,其余左藏库和宝库都空了,大部分粮食,以及除了不动产外的几乎所有财物都被他运送去了陇右。” 韦见素眉头一皱,他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李邺拿走了战利品的全部财富,自己来晚了一步。 “他留了多少粮食给我们?” “留了百万石粮食给朝廷,又留了三十万石粮食给洛阳地方,他拿走了三百多万石石粮食。” 韦见素点点头,粮食留了三成,还算不错,但一点财富不留就有点过份了,朝廷财政也揭不开锅了,就等洛阳的钱财来解危救急呢! 想到这,韦见素淡淡道:“我明天和他谈一谈,让他从陇右拨一点钱财过来吧!” 就在韦陟向韦见素汇报的同时,李邺和父亲李岱也出现在洛阳城头上。 李岱望着气势恢宏的洛阳城,长长叹息道:“洛阳终于回来了,百姓安宁,没有出现烈火焚城,宫阙都保存完好,真令人欣慰啊!” 李邺笑了笑,“我之所以要接下这个差事,就是害怕回纥人会毁了洛阳。” 李岱看了一眼儿子,淡淡道:“你是为了夺取洛阳财富,才接下这个任务吧!” 李邺干笑一声,“都有吧!于公于私都兼顾了。” 李岱沉吟片刻道:“不管是陈米还是新米,你能留一百三十万石粮食给朝廷和地方,很好,伱吃大头,朝廷拿小头,这一点朝廷也能接受,但你一点钱财不留,这就有点过份了,朝廷财政困难之极,已经揭不开锅的地步了,百官两个月的俸禄都没有发,大家都眼巴巴等洛阳的钱财,可是 邺儿,朝廷发不出俸禄,本来和你无关,但现在所有人都会戳着脊梁骨骂我们祖宗三代啊!” 李邺也知道自己不留财富给朝廷,做得有点过份了,无论如何,他要给父亲一个面子。 他沉吟一下道:“巩县那边的洛水仓还有不少大宗物资,就留给朝廷吧!还有一百五十艘大船,也一并留给朝廷。” “仓库里有什么?” “有八百万斤铜锭,有二十万件铜器和瓷器,还有数千根名贵木材,还有三十万担茶,和十五万桶油,基本上都是大宗货物,价值几百万贯。” 李岱稍微松口气,有这么多东西,也勉强可以给朝廷交差了。 “一点钱财都没有吗?我就怕远水不解近渴。”李岱又问道。 李邺笑道:“可能还会有一笔意外之财,我之前只清算了燕国高官府宅,这段时间我正在清点燕国的中低层将领和官员的宅子,对了,还有燕国官员店铺中的财富,这些我都没有来得及清算!” 李岱连忙问道:“还没有清算的燕国将领和官员,有多少人家?” “大概有三百多户,店铺近千家,我估计清算下来,三百万贯钱财肯定是有的。” 李岱大喜,“不要拖了,今天就开始清算,我们全力配合,就可以给朝廷一个交代了。” (本章完) 第八百八十二章 史系覆灭 当天傍晚,军方贴出了安民布告,说明清理具体情况,随即三万大军出动,开始清算所有被标记的府宅和店铺,这些都是燕国官员和将领的宅子和店铺,之前只是在调查,现在开始全面清算。 洛阳城内一片鬼哭狼嚎,将士们将一箱箱钱财搬上大车,之前很多人家都偷偷摸摸挖抗掩埋财富,但没有用,全部都被找到,反而被一锅端。 不仅是府宅,还包括了店铺,店铺的财物和值钱货物也被没收,所有掌柜和伙计都被找来,一一审问,保证没有替东家私藏财物,一旦发现,会严惩不贷,很多掌柜都主动交出了财物,没必要替东家担这个风险。 虽然洛阳城内一片哀嚎,但韦见素和李岱却兴致勃勃,骑马到处查看情况,这个不叫扰民,而是替朝廷夺回被燕国官员贪墨的赃物。 次日天刚亮,李邺找到了韦见素和李岱,将一份清单交给了他们。 韦见素连忙拿起清单细看,一眼看见铜钱计四百三十万贯,白银六十四万两,黄金三十万两,布匹两百万匹,丝绸八十万匹,金银首饰二十余万件,韦见素眼睛都忍不住笑成一条缝,简直是雪中送炭,自己没有白跑一趟啊! 李岱有些担忧道:“邺儿,听说昨晚杀人了?” 李邺点点头,“有五十六名史思明的燕将,发现他们都参与了河北屠杀,在抓捕过程中,有十几人企图反抗逃跑,被士兵当场格杀,剩下的三十名燕将,我就交给朝廷,由朝廷处置,另外还有登里可汗的儿子和宰相,回头我一并交给朝廷。” 韦见素指指清单道:“上面的黄金和白银,就作为朝廷奖给殿下以及河陇军将士的犒赏,实物你可以先带走,回头天子会补发一份嘉奖圣旨,还有有功将领的清单,你尽快报给兵部,朝廷会给他们升官加爵。” 韦见素很会做人情,他们全部拿走不太适合,反正他们也要嘉奖河陇军,索性就给李邺一部分,作为朝廷嘉奖。 李邺沉吟一下道:“我大概后天出发返回陇右,建议韦相国尽快调一部分南阳军防卫洛阳。” 韦见素点点头,“多谢提醒,正好天子给了我调兵权符,我这就写信给韦岘!” 李邺告辞,韦见素亲自把李邺送出馆驿,李邺笑问道:“是不是相州的薛嵩已经投降朝廷了?” “殿下怎么知道?” “我听说史朝义纵兵抢掠河北,被薛嵩军队伏击,伤亡大半,史朝义仓惶北逃。” 韦见素点点头,“薛嵩毕竟是薛仁贵的后人,朝廷对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他便选择投降了朝廷。” 李邺淡淡道:“接下来估计田承嗣估计也会投降朝廷,还有李怀仙,他现在控制了幽州,将安禄山和史思明的家族杀绝,他实际上已经和叛军决裂了,估计很快也会投降朝廷,接下来张忠志十有八九也会投降,会有一个谈判过程,希望朝廷把握好谈判,就能在两三年内彻底平息叛乱,如果朝廷把握不好,就会形成藩镇割据的局面。” 韦见素欣然道:“殿下提醒很及时,我会写一封信给天子,提醒他注意此事,倒是陇右那边,殿下是不是还要继续和吐蕃作战?” 李邺点点头,“吐蕃有高原之利,进可攻,退可守,对付他们的唯一办法就是消耗,消耗他们的人口和国力,等他们内讧后衰落下去,但这是一个长期的斗争,需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才能决出胜负。” “回纥呢?” 韦见素又问道:“你怎么对付它们?” 李邺微微笑道:“隋朝是怎么对付西突厥,我就怎么对付回纥。” 韦见素竖起大拇指,“殿下不愧是大唐的栋梁,我由衷希望有一天,殿下能成为我大唐中兴之主!” 李邺笑了笑道:“很多事情是天意,不由我们个人的意志来转移!” “殿下说得对!” 韦见素叹口气:“我已年迈,未来是属于伱们年轻一代,我的孙子韦清玄性格孤僻怪异,一直很记仇,恳请殿下不要和他计较,我就算在九泉之下,也会感激不尽!” 李邺点点头,“我可以答应韦相国,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杀他,更不会罪及子孙。” 韦见素躬身行礼,“再次感谢殿下的宽容!” 两天后,李邺率领大军北上河东,从河东道返回陇右,绕过了关中。 就在李邺刚走,李岘的两万军队也进驻了洛阳,这就意味着朝廷正式控制了洛阳。 史朝义率领数千残部历尽千辛万苦,终于跨过了拒马河,进入幽州地界,这天晚上军队进入新昌军城驻扎休息。 新昌军城周长只有四里,城池十分坚固,不过里面早已空无一人,也没有粮食和水。 反正只是休息一夜,史朝义带着数千人住进了军城内。 天亮时,史朝义在熟睡中被推醒了,一名亲兵惊恐道:“殿下上城去看看吧!我们被包围了。” 史朝义大吃一惊,连忙奔上城头,只见军城外,密密麻麻的军队将军城包围得里三圈外三圈,至少有两万大军。 史朝义大惊失色,高声喊道:“你们主将是谁,赶紧来见我!” 这时,奔出来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将领,在马上抱拳道:“卑职朱泚,奉节度使之令前来迎接殿下!” 史朝义怒道:“既然是迎接本王,那包围军城又是何意?” 朱泚笑道:“节度使担心会因为爆发冲突,请殿下把军队交给卑职,卑职准备了上好马车,送殿下去蓟县!” “放屁!我军队会有什么冲突,你快给我带兵滚开,我自己去蓟县。” 朱泚笑了笑走了,他一挥手,上万军队举弩对准了城门,只要敢突围,立刻就会被乱箭射杀。 史朝义下了城,问左右大将骆悦和蔡文景道:“我们还有多少粮食?” 骆悦苦涩道:“最能只能支撑一天,也没有牲畜,就几十匹马。” 蔡文景叹了口气,“关键是城内无水,我们杀了马也没法吃。” “什么?” 史朝义连忙奔到井边,里面竟然是一口枯井,滴水没有,他登时目瞪口呆。 高尚无奈道:“我记起来了,这座军城就是因为水源断了才被放弃。” 史朝义望着惶惶然地士兵,他也没辙了,半晌道:“大家说怎么办吧!” 骆悦咬牙道:“突围吧!让士兵冲出去,我们趁混乱逃走。” 史朝义心一横,咬牙道:“李怀仙想要我死,我就偏不死,传令全军,准备突围!” 城门忽然开启,数千人汹涌杀了出来,朱泚大怒,喝令道:“放箭!” 一阵梆子声响起,万箭齐发,数千人纷纷中箭倒地,哀嚎声一片,瞬间射倒了两千多人。 剩下的士兵又吓得逃回来。 史朝义也被吓坏了,跑上城头大喊:“我投降!我投降!” 几辆黑色马车驶上前,朱泚喊道:“殿下,请上马车!” 史朝义无奈,只得上了马车,紧接着高尚、骆悦、蔡文景等十几名大将也被点名,出城上了其他几辆马车。 上了马车才发现,这完全就是囚车,都是粗大的铁栅栏,只是外面用木板包起来,看不出来,所有人的心都冷了。 马车从外面锁死,在数百骑兵的护卫下,马车向蓟县方向驶去。 朱泚当即下令,“杀!一个不留。” 数千骑兵向城内扔进去一桶桶火油,城内迅猛燃烧起来,士兵仓惶逃出,迎接他们的是密集的箭矢。 不到一个时辰,最后一千多士兵全部被烧死或者射杀,没有一个活口。 (本章完) 第八百八十三章 谈判前夜 蓟县城头,李怀仙手按剑柄望着远处,他得到消息,押送史朝义的马车已经到三十里外。 李怀仙是一名奚人将领,是安禄山提拔的三十六名胡将之一,年约三十七八岁,长得高大威猛,武艺高强,极为擅长骑射,而且颇有智谋。 李怀仙击败史朝清的军队夺取蓟县后,他便成了幽州的新主,他也面临一个抉择了。 和安禄山、史思明不同的是,李怀仙更有头脑,更善于审时度势,当他得知洛阳已被河陇唐军攻破后,他便知道史思明的叛乱大势已去。 尤其他又得到两万回纥军被河陇军歼灭在草原的消息,更让他意识到危机迫在眉睫,他必须要立刻做出抉择,不能再观望了。 怎样才能保护自己的最大利益?他想到了效仿李邺,名义上效忠朝廷,但在幽州建立自己独立王国,割据为藩镇。 但他又担心朝廷不肯答应,长史张通儒便向他献计,用重宝贿赂李辅国等阉党,他们自然会在天子面前替他说好话。 李怀仙采纳了张通儒的方案,在长安用极品明珠贿赂了李辅国,用二十斤重的金佛贿赂了鱼朝恩,用上等白玉屏风贿赂了程元振。 终于得到了朝廷响应,同意双方在太原举行谈判,李怀仙随即派出了心腹幕僚许敬安为自己的谈判代表,前往太原和唐朝秘密谈判。 这时,有亲兵喊道:“节度使,他们来了!” 只见骑兵护卫着几辆黑色马车在远处出现了,渐渐驶近城门,在距离城门百步外停下,几名亲兵跑上前去验人,片刻亲兵回来禀报,“启禀节度使,确实是史朝义和他的手下部将谋臣,可要将他们带出来拜见节度使?” 李怀仙一摆手,“不用了,把他们直接带去营牢关押起来!” 马车直接向城内驶去,李怀仙又命人把张通儒请来,不多时,长史张通儒匆匆赶来。 张通儒曾是安禄山的心腹,但安禄山被杀后他没有效忠安庆绪,直接投降了史思明,深得史思明器重,史思明还把太子史朝清托付给他,可是在关键时刻,张通儒献城投降了李怀仙,使李怀仙大军杀入了蓟县,史朝清走投无路,上吊自尽。 李怀仙论功欣赏,封张通儒为范阳节度府长史,张通儒确实有能力,出榜安民,安抚住地方官员,抓捕趁机作乱的盗贼,赈粥贫苦百姓,使范阳各地很快便恢复了秩序,李怀仙也由此更加看重张通儒的头脑和能力,让他成为了自己的谋主。 “卑职参见节度使!” 李怀仙摆摆手笑道:“长史不必客气,史朝义被押解来了,我想听听长史的意见,我该怎么处置他?” 张通儒沉吟一下道:“长史是想以弑父之罪,将他公开处斩,以笼络幽州民心,对吧?” 李怀仙点点头,“我确实有这个想法!” 张通儒微微笑道:“不过我还是建议节度使用他们作为谈判筹码,向朝廷换取利益。” “你的意思是说,杀史朝义不足以收买民心?” 张通儒淡淡道:“幽州百姓比较信服的是安禄山,如果是安庆绪,杀他确实可以收买民心,但史思明太残暴,不光屠戮河北,同样也杀了幽州无数百姓,幽州百姓恨之入骨,节度使说杀史朝义为史思明报仇,我相信绝不会有多少人买帐,何况节度使杀了史朝清,等于否定了史思明,现在又要为史思明报仇,这就有点矛盾了!” 李怀仙恍然,连连点头,“多亏长史提醒得及时,我险些铸下大错,那就用他们作为谈判筹码吧!” 骆奉先是阉党的骨干之一,他是鱼朝恩的手下,被鱼朝恩推荐为监军,率领十几宦官手下负责监军李光弼。 虽然李光弼现在在中原作战,但骆奉先并不担心,他的副手窦文德一直跟随在李光弼身边,时刻监视李光弼的一举一动。 此时骆奉先又被任命为谈判副使,和李怀仙谈判投降条件。 谈判使者张镐一行住在贵宾驿馆内,而骆奉先在太原有自己的府宅,他可不想和张镐住在一起,这也是朝廷现状,文官集团和宦官集团作为朝廷的两大势力,可谓水火不容。 张镐是文官集团的重要成员之一,当然对骆奉先也不会有好脸色。 这天晚上是谈判的前夜,明天上午双方开始正式谈判,骆奉先的府上来了一名神秘客人,将五只大箱子搬进骆奉先的府内。 神秘人将一封信交给管家,“这是我家主人的一点心意,还有一封信,请骆公公务必收下。” 管家点点头,“我会转交给主人!” 神秘人走了,一直躲在屋内窥视的骆奉先走出来了。 “送礼人是谁?” “他没说,只是留了一封信。” 管家将信件递给了骆奉先,骆奉先接过信微微一怔,居然是李怀仙给他的信。 他不急看信,吩咐道:“把箱子打开!” 几名家丁撬开箱子一角,里面露出了白花花的银子,几名家丁连忙停手,骆奉先急忙上前细看,果然是官银。 他心中暗暗估算,一箱差不多两千两,五箱至少是一万两。 骆奉先心中一阵欢喜,连忙吩咐道:“全部抬进我的书房去!” 家丁们连忙将五口大箱子抬进了书房,骆奉先这才取出信慢慢看了起来。 太原贵宾驿馆的大堂上,张镐正对十几名手下厉声训话。 “此次谈判事关重大,我在此和各位约法三章,第一,不准私下和李怀仙的人见面,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第二,不准对任何人泄露谈判细节和机密;第三,不得接受李怀仙手下的吃请和贿赂;有违这三条者,我都将严惩不贷。” 众人一起点头答应,这时,一名随从快步走进大堂,在张镐耳边低语几句,张镐瞪大了眼睛,“什么?” 他负手走了几步,恨得咬牙切齿道:“阉党误国,果然不错!” 众人都一头雾水,另一名谈判副使元载问道:“张使君,出了什么事?” 张镐重重哼了一声,“有人给骆奉先送去五箱白银,估计有一万两!” 元载也惊呼一声,“啊!还有这种事,这又会是谁的大手笔?” 张镐冷冷道:“这个谈判关键时刻,还会是谁送的重赂?” 众人都沉默了,看来这个谈判不简单啊! 元载是进士出身,为人精明能干,加上岳父王忠嗣和天子李亨曾经关系密切,所以元载还不到四十岁,便升为刑部侍郎。 很多人都以为元载是因为岳父王忠嗣和天子关系密切而得到提升,但谁都不知道另一个秘密,李辅国的妻子元氏和元载是同宗。 元载实际上是李辅国的人,被李辅国暗中提拔起来。 这次元载出任谈判左副使,其实也是李辅国向天子推荐的。 韦见素担任相国时间太久,天子已经决定今年换相,在这个关键时刻,李辅国已经开始布局。 元载回到房中沉思良久,叫来一名心腹随从,低声嘱咐他几句,随从连连点头,快步去了。 元载慢慢眯起了眼睛,他若想入相,张镐就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必须借骆奉先的手阻击张镐,这次机会他必须要抓住。 (本章完) 第八百八十四章 漫天开价 骆奉先面无表情地听完元载手下的述说,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回去告诉你的主人,我很感激他的及时提醒,将来必有回报!” 报信人行一礼走了,骆奉先忽然暴怒,狠狠将茶盏摔碎在地上,指着贵宾馆方向破口大骂,“姓张的狗东西,你是屎吃多了吗?竟然敢派人监视咱家,咱家非让你知道厉害不可!” 骆奉先决定要不择手段收拾这个张镐,省得他在天子面前告自己的黑状。 次日上午,谈判正式拉开了序幕,李怀仙派出了心腹幕僚许敬安,他同时也是范阳节度使司马,另外还有几名文官参与谈判。 朝廷这边规格很高,包括河北安抚使张镐为主使,还有刑部侍郎元载为左副使,河东节度府监军骆奉先为右副使。 如此庞大的阵容和略显寒酸的李怀仙特使谈判,显得气势很大,但实际上没有什么用。 张镐代表朝廷做了开场白,双方随即展开了会谈,许敬安将一份清单递给张镐笑道:“这是安禄山从长安太庙中掠走的重器,一共三百二十五件,堆在蓟县的仓库内,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我们愿意将这三百多件无条件返回给朝廷。” 这一招很漂亮,太庙的重器,伱要不要,要就得接受对方诚意,不要就销毁了,谁敢说不要? 张镐连忙道:“感谢你们节度使的诚意,不知道礼器都带来了吗?” “东西太多,我们走的匆忙,来不及携带,一旦谈判结束,我们立刻派船把它们运回长安。” 张镐心中暗骂,这个凭空做条件呢! 许敬安又取出一份条件清单,递给了张镐,“这就是我家节度使投降的条件。” 张镐接过清单看了一遍,眉头立刻皱成一团,一共十三个条件,虽然条件不多,但太苛刻了,和独立建国没有什么区别了。 第一条就是要求封燕王,燕王属于一级亲王,朝廷最多封郡王,不可能封亲王。 骆奉先在旁边干笑一声,“张主使,能不能让咱家也看看李节度使的条件?” 张镐把清单递给了他,骆奉先看了一遍道:“第一条就不太合适,最多封郡王,天子早已经下旨,异姓不得封亲王,燕后面加一个字,燕山郡王,就可以商量了。” 许敬安呵呵一笑,“异姓不能封亲王可以理解,但我家节度使也姓李啊,再说岐王不也一样是亲王吗?” 张镐摇摇头,“这个异姓指的是皇族宗室以外,岐王本身就是宗室子弟,他的先祖是高祖堂弟,虽然不是直系,但确实是正宗皇族,这个规定不是针对你们节度使,天下都一样,请你理解!” “我们可是主动把把三百多件太庙礼器还给朝廷,这么有诚意,你们却一口回绝,让人情何以堪?” 张镐毫不客气回敬道:“正因为看到你们的诚意,所以朝廷才会考虑封郡王,这么多有功将士都没有能封郡王,你们反叛者却封郡王,这才叫让人情何以堪?” 这时,旁边元载道:“第三条也不可能,每年朝廷拨钱五百万贯作为军俸,怎么算出来的?” 许敬安笑眯眯道:“范阳和卢龙两个节度府一共八万大军,每个士兵每月五贯钱,包括他们养家糊口,包括粮草肉菜,包括衣服鞋帽,还有盔甲兵器,骑兵还要养马,边军还要修葺防御工事等等,五贯钱已经是最少了,一个月就四十万贯,一年可不就要五百万贯吗?” 张镐有点为难了,如果答应,朝廷拿不出这么多钱,莫说五百万贯,五十万贯也拿不出来,可如果不答应,这就涉及到财政独立了。 他沉思片刻道:“这样吧!我们先把贵方的条件清单给天子看一看,我们内部商议一下,哪里可以接受,哪些需要再谈判,再等几天吧!” 许敬安点点头,“如果双方谈判顺利,我们还可以把史朝义和十几名造反骨干交给朝廷处置!” 双方暂停了谈判,各自回住处了,张镐立刻派人将李怀仙的条件清单以八百里加急的方式火速送去了长安,他同时召集元载和骆奉先商议对策。 张镐对二人道:“十三个条件中,只有第二条,封李怀先为范阳节度使兼卢龙节度使,估计天子可以接受,其余十二条太苛刻了,朝廷不可能接受。” 骆奉先干笑两声道:“所谓漫天要价,落地还钱,他提那么高的条件,也未必是他的底线,我觉得张使君过早承诺封他为郡王不太妥,说不定对方只是想要一个国公呢?最多承诺封他为县公,然后逼他在别的方面让步,再一步步加码封他为郡王,这才叫谈判,张使君太书生意气了!” 张镐怒道:“安禄山封的燕王,史思明封归义郡王,你觉得他会只要县公?他拿出了归还太庙礼器做为诚意,你却承诺对方一个县公,朝廷的诚意又在哪里?再说,封燕山郡王不是你提出来的吗?” 骆奉先阴yin道:“我只是随口说说嘛!” 张镐也争锋相对,“那我也没有答应正式册封他为郡王,嘴上说说,谁不会?” 元载连忙起身打圆场道:“两位先不要吵了,关键我们也没有得到天子和朝廷的底线,不好妄做决断,我建议还是等朝廷回信后,再考虑具体的策略。” 骆奉先哼了一声,起身扬长而去。 张镐恼火地望着骆奉先的背影,对元载道:“要当心这些阉党,他们会把我们底细泄露给对方,最后朝廷利益就会毁在他们手中。” 元载连连点头,“前辈说得对,学生谨记!” 当天晚上,一名老者驾着一辆牛车来到贵宾馆,对门房道:“我是安抚使的乡人,特来求见安抚使。” 门房跑进去通知了,片刻,张镐走出来道:“谁找我!” 老者连忙道:“小老儿王安,博州聊城人,我们聊城同乡听说安抚使在太原,特送一些家乡土产,表示对安抚使的敬意。” 张镐就是博州聊城人,他连忙摆手,“心意领了,但东西不能收!”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是家乡特产,聊城的红枣,水口乡的柿饼,三曲乡的曲乡梨,还有聊城的上等葫芦,我们知道安抚使是清廉之人,但这些土产真不值几个钱,只是思乡之意。” 张镐看了看,确实都不是值钱之物,便点点头,“我可以收下,但必须给钱!” 他让手下把箱笼都搬进去,又令手下给了老者三贯钱,老者推辞不掉,才拿着钱告辞走了。 张镐随即把土产都分给了手下官员。 张镐毕竟是书生,不太精通人情世故,他不知道,一旦收下了土产,有些事情就说不清了。 骆奉先当即写了一封密信,派人送去京城,向天子告密,张镐在谈判期间收受了不明人的重赂,多达二十几个箱笼。 (本章完) 第八百八十五章 姐妹重逢 谈判暂时还在等待期中,而此时李邺已经回到了陇右金城县。 在他之前,大量的粮食和财物陆续抵达金城,金城县专门在城东北修建了一座仓城,仓城内一百多座仓库几乎全部装满。 庞大的粮食和财富到来,满城欢喜,一连几天,金城县都洋溢在欢乐的气氛之中。 这天中午,一辆马车缓缓来到黄河酒楼前,马车停下,一名头戴斗笠纱幔的女子走出马车。 一阵风吹起纱幔她的纱幔,露出了她的容貌,正是杨玉佩,她半个月前来到了陇右,买下了一座庄园,随即写了一封信给妹妹杨玉环,两人约好今天在黄河酒楼见面。 黄河酒楼已经被李邺安排妻子独孤新月买下来,所有掌柜、伙计、厨师、酒姬都换了,也是为了保证官员们的安全。 杨玉佩带着两名侍女走近大门,伙计连忙迎上来,“请问夫人可有预订?” “我预订了青玉堂!” “原来是杨夫人,另一名贵客已经到了,请随我来!” 伙计带着杨玉佩上了三楼,三楼都是雅室,都是比较讲究的套房,二楼的雅室其实是单间,和‘雅’没有关系,三楼的档次就高了,每一间都非常雅致,一共有十间。 杨玉佩把斗笠递给侍女,让她们在外面等候,进了青玉堂,外间站着四名女护卫,杨玉佩径直走进里间,一眼便看见了站在房间里的妹妹,姐妹二人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快步上前,紧紧拥抱在一起。 历尽人世沧桑,渡过生死劫难,直到这一刻,姐妹二人才意识到亲情是多么宝贵,两人相拥而泣。 好一会儿,两人牵手坐下,杨玉佩抚摸妹妹的脸庞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没死,一定藏在什么地方,我不找到你,难道你一直就不和我见面吗?” 杨玉环摇摇头,“从前的杨贵妃已经死了,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女子,有幸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只想平平静静度过后半生,我知道伱会找来的,所以我没有拒绝。” 杨玉佩羡慕地望着妹妹娇嫩的脸庞,叹息一声道:“你居然变年轻了,不像我,脸上皱纹都起来了。” 杨玉环确实对自己的相貌比较满意,她开始相信夫君的话,自己就是那种千年一遇的女人,不会受年龄的影响,从三姐身上感觉更明显了,三姐当年也是娇媚无比,现在却苍老了好多,皮肤松弛,就算化妆也掩饰不住眼角的皱纹,唯独自己没有任何变化,看起来就是一个三十岁的女人。 杨玉环连忙转移话题,从旁边小车里把自己正在玩耍地女儿抱起来,笑嘻嘻道:“叫姨!” “姨——”小娘子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 杨玉佩眼睛一亮,“这是.你的女儿?” 杨玉环笑着点点头,“她四个月时就到我身边了,现在一岁半了。” 杨玉佩连忙抱过孩子,喜欢得爱不释手,“这小娘子长得好看啊!你看这肌肤,这眉眼,真是一个小美人胎子,她叫什么名字?” “我夫君给她起名秋河,李秋河。” “名字也好听,有封号吗?” 杨玉环点点头,“敦煌郡主!” “居然是郡主,这可是太子的待遇啊!” 杨玉环笑了笑问道:“曲娘现在怎么样?” 杨玉佩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嫁给广平王李俶,后来成为王妃,杨家覆灭后,她不久也郁郁而逝。 小女儿就是曲娘,嫁给宁王李宪的小儿子晋昌郡王李珽,她因为生了一个儿子而逃过劫难,但她已经公开声明,和母亲以及杨家断绝一切关系。 杨玉佩叹口气,“曲娘还行,但他们李家对我很憎恨,不准我去探望她,只见了一面,见她还不错,我就放心了,我现在得照顾好自己,被人杀了都不知道。” 杨玉环吓了一跳,“有这么严重吗?” “当然严重,我上次不敢对你夫君说,我在巴蜀住不下去了,我的身份泄露后,一出门就有很多人向我的马车扔石头,我的庄园请了武士护卫也没有用,仓库被人放火烧了,成都的宅子也被人放火烧了,官府明明知道是谁烧的,就没有人管,还有暴民扬言要杀我,我不敢在巴蜀住下去,坐船离开巴蜀四处游玩,但还是感觉有人在跟踪我。” “谁跟踪你?” “估计是我们杨家的仇人,我在成都、在江夏、在襄阳、在长安都遇到了同一个剑客,很凶狠地盯着我,吓得我让侍女穿上我的衣服,坐上我的船回成都了,我自己化妆成老婆子逃离长安,直接来陇右了,好像把他摆脱了,但好像这两天那个人又出现了,我真的不知道,心中害怕得很。” 杨玉环起身,给外面的一名女护卫说了两句,女护卫转身走了。 杨玉佩逗着孩子玩,她其实也动心了,她的两个儿子被杀,大女儿死了,小女儿已公开声明和她断绝了关系。 她一直也想再收养一个女儿,自己不至于孤苦伶仃,可她又害怕自己去世后,孩子没人照顾变成孤儿,现在找到了妹妹,妹夫又那么牛,至少他们可以帮自己照顾孩子。 这时,杨玉环又走回来问道:“三姐现在住在哪里?” “我在金城县南面买了一座庄园,叫做皮山庄园,占地约五十顷,我暂时住在庄园内,最近打算在县城内再买一座宅子。” “那你在成都的房宅怎么办?” “我已经便宜卖了,那边有钱人很多,我把庄园便宜出售,多少人抢着要,拿到钱正好过来买陇右的庄园和宅子,还有很多富余,这里地价真的便宜。” 杨玉环沉吟一下问道:“三姐以后就打算在陇右生活啦?” “废话,我给你夫君那么多金银,他答应过保我平安,我若不过来,谁来保护我的安全?那个剑客肯定会找到我。” “既然如此,三姐改个名字吧!最好平时化一下妆,别被人认出来,还有,要和过去一刀两段。” 杨玉佩点点头,“我现在叫杨菊,过去的事情我也不想再提了。” “当真不提了?”杨玉环有点不相信姐姐的话,她从前是那么不甘寂寞的一个人。 杨玉佩眼睛一红,声音哽咽道:“我不是不想提,而是根本不敢去想,一想到过去,我就会想起徽儿和惠儿,可怜的惠儿才十三岁,也被他们杀死了。” 杨玉环一阵心痛,连忙握住三姐的手,“阿姐,对不起!” 杨玉佩拍拍妹妹的手背,“没关系,我尽量不去想过去的事情,五妹,我也想养个女儿。” 杨玉环点点头,“腾空真人收养了不少弃婴,过几天三姐去找她问问。” “李腾空?” “是她,我夫君的姑母,现在是白云观住持,就在王府背后,我明天给她说一声。” 这时,从外面走进一个中年道姑,杨玉佩一下瞪大了眼睛,“公孙大娘!” 公孙大娘微微一笑,“夫人,好久不见了!” 杨玉环笑道:“大娘,麻烦你一件事,我三姐怀疑有仇人在跟踪她。” 公孙大娘点点头,“外面是有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就藏在三夫人的马车底部!” “啊!” 杨玉佩顿时吓得脸色苍白,颤抖着声音道:“大娘,你帮帮我。” 公孙大娘笑道:“放心吧!既然殿下答应保夫人安全,我们就不会允许有任何人威胁夫人,我会处理掉那个来历不明的人。” (本章完) 第八百八十六章 谈判变故 藏国正文卷第八百八十六章谈判变故内堂上,李邺听取了公孙大娘的最新发现。 “殿下,跟踪杨夫人的剑客我已经审问清楚了,他是永王李璘的手下,从去年就开始跟踪杨夫人,但他的目标并不是杨夫人,而是在寻找贵妃的下落。” 李邺倒吸一口冷气,永王李璘居然一直在寻找杨玉环的下落,居然盯着杨玉佩,顺藤摸瓜,不得不说他们还挺聪明,方向正确了。 “他发现什么了吗?” “他差一点就发现了贵妃,也幸亏他没有跟着杨夫人进酒楼,不过至少有一点他确定了,他要寻找的目标在陇右。” “他的消息发出去了?” 公孙大娘摇摇头,“他还没有来得及发出消息,但永王已经知道杨夫人将定居陇右,恐怕以后还会派人来查,我建议内卫派人从外围盯住杨夫人,并不是监视她,而是及时发现有人跟踪她。” 李邺点点头,“大娘的建议不错,我会安排,另外,那个人处理掉吧!” “殿下放心,我已经处理掉了。” 公孙大娘行一礼走了,坐在旁边一直没吭声的独孤新月道:“夫君,怎么过了这么多年,还有人盯着玉环?” 李邺沉思片刻道:“我估计永王李璘是想对付太上皇。” “但永王不怕惹恼夫君?” 李邺摇摇头,“他应该不知道玉环在我这里,可能以为玉环在哪里出家。” “那夫君打算怎么办?” “这件事先不要告诉玉环,我会按照大娘的方案,派内卫盯住杨玉佩,也算是保护她的安全吧!毕竟她给我的军队贡献了几十大箱金银。” 独孤新月捂嘴笑道:“说到几十大箱,夫君从洛阳带回来的几十只大箱子还放在后宅,什么时候开箱看看都是什么宝贝?” 李邺欣然笑道:“你不说我都忘记了,不如现在就去看看,我记得有一口箱子很特殊,我做了标记的。” 夫妻二人来到内宅,独孤新月派人把杨玉环和清羽一起找来,很快,两人也匆匆赶来了。 清羽小腹明显隆起,挺着大肚子,颇有点不方便,需要杨玉环搀着她。 箱子存放在一座空院内,当然也不怕贼惦记,堂堂的王府后宅,若有贼人潜进来,那才是天大的事情,三百名内卫士兵部署在王府外围,距离王府高墙十丈内都无人能靠近。 一口口大箱子整齐地码放在房间里,一共五十三口大箱子,都是从史朝义的宝库运来。 李邺当然也有自己的收藏宝贝,比如祖父李林甫留给他的藏宝,还有历年战利品的收藏,不过暂时都存放在宝记柜坊陇右分店的仓库内,他府上的藏宝塔还没有修建好,一旦建成,所有的宝藏都会移进去。 李邺很快便找到了那口做了标记的大箱子,侧面用红漆绘画了一朵花。 “箱子里是什么?”独孤新月好奇地问道。 李邺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它是单独藏在一间密室内,我估计更重要。” 箱子上有一把黄金锁,李邺没有钥匙,索性直接拧断了锁。 打开箱子,里面还铺一层金黄色的缎子,缎子包裹中全是大大小小的木盒子。 “都是宝物吗?” 独孤秋月眉头一皱,“没有字画之类的珍品?” “好像有!” 里面从底部取出七八只卷轴,每一只都装在白绫袋中,他小心翼翼取出一幅,慢慢展开,杨玉环一眼认出,“这是张旭的《醉墨书》,是藏在长公主府上。” “这幅画呢?” 李邺又展开另一幅画,独孤新月笑道:“这幅画我见过,是阎立本的《魏征进谏图》。” 李邺又展开几幅书画,都是隋唐名家作品,虞世南、褚遂良的书法,吴道子的绘画,还有一幅张若虚自书的《春江花月夜》原本,李邺最喜欢这幅长卷,虽然都是隋唐名家,却件件都是稀世之宝。 “看看盒子里有什么?” 清羽毕竟年轻,更喜欢珍宝一类,她取出一只精巧的盒子笑道:“这里面会是什么?” 李邺笑道:“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大姐,我开了?” 独孤新月还在欣赏张旭的《醉墨书》,便点点头,“你开吧!” 清羽慢慢打开盒子,忽然惊呼一声,“好漂亮的珠子!” 众人一起看过去,只见四颗鸡蛋黄大的圆珠放在盒子里,晶莹透亮,珍贵异常。 杨玉环接过笑道:“这就是皇宫之物了,大品夜光珠,一共有十二盒,这只是其中一盒。” “好漂亮,我喜欢!” “喜欢伱就收下吧!我等会儿再找找,给新月和玉环各找一盒。” 入夜,在杨玉环的芙蓉帐内,一颗丝囊挂在帐顶,里面是一颗鸽卵大的夜明珠,闪烁着幽幽的冷光。 杨玉环躺在丈夫怀中,眼中还有一丝极度缠绵后的迷醉。 “今天看到三姐了,真的好开心,虽然以前我们有那么多矛盾和猜忌,可经历的生死之难,才知道姐妹亲情的宝贵。” 李邺懒懒道:“只希望你三姐稳定下来,不要再折腾了。” “她应该不会了吧!四个孩子都没有了,她还折腾什么?” 李邺笑道:“折腾是她的天性,想改也很难,不过我会派人保护她,让她在可控范围内折腾。” 杨玉环想起一事,心有余悸道:“今天公孙大娘发现一个剑客藏在她车底,不知这人想做什么,是不是仇家派来的?” 李邺含糊解释道:“大娘已经向我汇报了,你三姐在成都露富了,被人盯上,这人是想谋她钱财,也幸亏被大娘发现,否则还不定出什么事?” “下次我要提醒她,不能这样大大咧咧,真的容易被人盯上。” 李邺有些疲惫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杨玉环搂住他笑道:“今晚就不折腾了,明天早上再行晨礼。” 杨玉环起身用个套子罩上珠子,房间里立刻黯淡下来,两人相拥睡去了。 次日上午,李邺刚来到官房,李泌和刘晏便匆匆赶来,后面还跟着仇玄。 “殿下,太原谈判有变故了。” 李邺也一直在关注太原谈判,这关系到整个中原的局势走向,这实际上就是以谈判方式结束安史之乱,藩镇割据形成,这确实是历史的规矩,但时间足足提前了两年。 “有什么变故?” 仇玄将一份情报递给李邺,“这是太原情报署发来的情报,请殿下过目。” 李邺看了看,微微一怔,“张镐不是谈判主使了,为什么?” “官方的解释是,对方谈判使者的等级太低,朝廷没有必要高规格对待。” “这个理由太拙劣!” 李邺冷笑道:“李怀仙本来就不是和朝廷对等的势力,还讲究规格对等,不是笑话吗?” 李泌在一旁道:“应该是阉党集团在背后黑了张镐,张镐被换下去了,现在元载为主使,不知谈判会有什么结果?” 李邺摇了摇头,“元载其实是抱李辅国大腿上位的,元载为主使,实际上就是阉党集团主导了这次谈判。” 第八百八十七章 两个条件 “如果主导了谈判,那会是什么后果?”刘晏问道。 “那就是个人利益凌驾于朝廷利益,李怀仙得到的利益多少取决于他行贿阉党的程度。” “天子岂不是成了布偶摆设?”仇玄有些不解。 李邺冷笑道:“你太小看李辅国了,他会把谈判结果做得很漂亮,让天子得了面子,李怀仙得了里子,皆大欢喜。” 中午时分,李邺请李泌和刘晏一起用餐,他们用餐之处也是青玉堂,这并不是巧合,青玉堂是李邺专门自留的一间雅室,只有他和家人才能使用,这里谈话不会被窃听,也比较安全,也算是李邺留给自己的一个特权。 侍女给他们上了酒菜,李泌沉吟一下道:“我记得殿下说过,今年韦见素要退相,消息确切吗?” “是他亲口对我说的,如果不确定,他不会说这种话,应该是他和天子已经达成默契了。” “问题就来了,连殿下都知道韦见素要退相,那李辅国会不会知道?如果他知道,他会怎么做?” 刘晏有点听懂李泌的话中之意了,他在一旁道:“长史的意思是说,这次太原谈判和争夺相位有关?” 李泌点点头,“我觉得张镐应该是被李辅国阻击了,不知李辅国用了什么手段,使天子怀疑张镐的忠诚,所以借口谈判地位不对等把张镐换下去,我不妨推断,最有希望入相的张镐已经丧失了入相资格,那么李辅国会推荐谁入相。” 李邺淡淡笑道:“元载希望很大了。” “元载还是嫩了一点,资历不够,但他会因此上位,出任户部或者吏部侍郎,下一次就轮到他了,这一次应该是一个比较软弱,容易和阉党达成妥协的人入相,我感觉应该是尚书左丞李揆,上一次他和萧华竞争相国之位,被韦见素反对,批评他优柔寡断,大事不决,可能就是暗指李揆在反阉党之事上不积极。” 李邺沉思片刻道:“很显然,阉党在为全面控制政事堂做准备了,不过对我们来说,我们乐见其成!” 长安皇宫,麟德殿,这里是天子的内书房,是天子在内宫里的办公之处,晚上,或者休日,天子都会在这里处理朝务。 天子李亨正在批阅几份重要奏折,他的身体不太好,只会看一些很重要或者他感兴趣的奏折,一般重要的折子都是李辅国替他批阅。 这时,李辅国匆匆走进大殿,躬身道:“陛下,太原之事已经查清楚了!” 李亨放下笔,“你说,朕听着呢!” “陛下,这是太原府的调查证词,太原府曾经有过博州聊城同乡会,但已经全部跟随难民去陇右了,现在太原城内没有聊城人,至于从聊城过来送礼更不可能,张镐来太原才两天,两地相隔千里,他们就算长翅膀也来不及,所以聊城同乡会绝对是一个借口,送礼之人身份非常存疑,越是掩盖,越是见得不人的勾当。” 李亨翻看着调查证言,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李辅国又道:“对方送了二十三箱笼各种土产,里面确实有什么红枣、梨之类的农产品,这恰恰是送礼的最常见手段,用不值钱的东西掩盖贵重物品,张镐还分了一部分农产品给手下,这就是典型的欲盖弥彰了,让大家觉得他确实是收农产品,所以问题就在这里,送礼人是谁?送了什么贵重财物?目的何在?” 李辅国调查滴水不漏,打消了天子原本还有一丝的怀疑,他确信张镐收受了李淮仙的利益,出卖朝廷利益。 “他太让朕失望了,在关键时刻没有经受住金钱的考验,立刻把他调回来。” 李辅国又道:“陛下,卑职有个建议,谈判对方只是李怀仙的幕僚而已,不如就以谈判资格不对等为理由,把张镐调回来,这样也能维护朝廷的颜面。” 李亨点点头,“这个借口可以,把就让元载升为谈判主使,继续和李怀仙谈判,还有,两镇总兵力不能超过十万人,朝廷不负担军费和粮食,由节度府自筹,可以准备他们挖矿铸钱,自收税负,另外,没有朕的同意,不准跨境用兵,这是原则,必须要坚持,还有,节度使不允许世袭,新节度使可以准许李怀仙推荐。” 李亨也很无奈,他知道这个财政自主是大问题,士兵一般只会效忠出钱养他们的人,但他实在没有办法,现在朝廷的税赋只有天宝十三年的三成。 原本长年排名第一的税负重地河北道已经千疮百孔,无税可征,中原、巴蜀、陇右、河西都征不到税,只能靠南方和江南的税赋。 而他们最大开支就是养活直属朝廷的二十余万大军,一年就要耗费千万贯钱,税赋基本上被耗干了,所以朝廷总是发不出官员俸禄,这次要不是洛阳及时运来几百万贯钱,很多官员都要睡大街了。” 李亨长长叹口气,又补充道:“三百二十件太庙礼器必须尽快送回来!” 太原的谈判已经进入第二十天,天子以谈判不对等为借口,将张镐调回长安述职,现在谈判主使变成了刑部侍郎元载,副使依然是骆奉先。 而元载基本上都会听从骆奉先的意见,这样一来,谈判就顺利很多。 由于朝廷在军队自主权和财税权上让步,这是三个最核心的权力之二,所以李怀仙也在很多方面也让了步,接受郡王封号,不再追求亲王,再比如承诺军队不跨界,就算跨界也必须得到天子的同意,也同意总兵力限制在十万人内。 在监军权上,双方也达成妥协,监军每年进驻一次,时间不超过一个月,相当于一次年检,这对李辅国很重要,这是他每年收钱契机。 十三个条件中,双方已经谈妥了十一条,还有两个关键条款没有谈妥,一个是第五条,地方官任命权,这是三个核心权力之一,另一个是第七条,继承权。 朝廷在财权和军权上让步了,对人事权就不肯让步了,一定要拿到地方官府的人事权。 而李怀仙要继承权,他当然要把节度使之位传给自己的儿子。 双方一时争执不休,又陷入了僵局。 第八百八十八章 后患难断 蓟县,李怀仙再次把张通儒请到自己大帐,商量谈判进展。 张通儒沉思良久笑道:“其实继承权谈判毫无意义,军权在使君手上,等需要继承的那一天,谁还会在意什么条款约束?或者提前几年任命自己儿子为副节度使,接掌兵权,给朝廷面子,就说举贤不避亲,不给朝廷面子,就直接任命为节度使,朝廷能不承认?” “有道理,继续说!” “关于地方官任命权,可以一分为二,把州一级的任命权给朝廷,县一级的任命权归节度府,如果州官听话,就给他点权力,如果州官只想效忠朝廷,那就让县里直接架空,州衙政令出不了官衙。” 李怀仙负手走了几步,“朝廷也不是傻子,他们肯定明白我们的意图。” 张通儒笑道:“任何事情都能说得通,我们要考虑当地豪强的利益嘛!所以要县官任命权,关键是搞定了李辅国,他会向天子解释,只要朝廷肯让一步,那我们也会让了一步,放弃继承权,使君说对不对?” 李怀仙缓缓点头,“长史说得对,李辅国是关键。” 长安,赵枫再一次在夜里拜访了李辅国,这一次他摸出一个盒子,放在桌上,下面还压着一封信, 李辅国打开盒子,这一次是一颗大品金黄珠,大小如鸽卵,闪烁着金光。 “这颗珠子是安禄山送给他妻子的,后来又归史思明的老婆,现在归阿翁了!” 李辅国点点头,他知道这种大品珠是无价之宝,市场上根本就见不到的宝物,他拥有不少玉石,但这种大品明珠还是第一次得到。 赵枫笑道:“谈判达成之后,再一次性给阿翁三万两白银。” 李辅国笑了笑,拾起信看了片刻,他便道:“我知道了,会让你们节度使达成心意!” 次日,李辅国匆匆来到御书房,找到了天子李亨。 “陛下,我看到骆奉先的快报,似乎双方谈判又出现了僵局?” 李亨点点头,“一个继承权,一个地方官府人事权,都是重头啊!双方都不肯让。” “陛下,微臣的意见,继承权绝不能让,一旦有了继承权,藩镇就变成王国,性质完全不一样了,至于地方人事权,微臣倒觉得问题不大,当初我们同样拥有幽州的人事权,但安禄山还是一样造反。 微臣觉得像李怀仙这样的军阀,应该重视军权,而不是重视地方权力,他应该是想得到各地豪门支持,要知道县一级官衙几乎都是被地方豪门把持,是地方豪门逼他不放人事权。” 李亨沉吟一下道:“你的意思是,用地方人事权换对方继承权让步?” “陛下,我们必须得让步,但微臣觉得,也不用让得太多,把县一级的人事权交给他,他给地方豪门一个交代,微臣相信他对州一级人事权不会有兴趣,这样我们就以最小的代价拿到最大的利益。” 李亨微微点头,“朕支持你的意见,双方都需要让步妥协,但政事堂那边咬牙不放人事权啊!” 李辅国哼了一声,“财权都让了,那这个人事权有什么意义?帮李怀仙收税吗?李怀仙要养军队,要收税赋,地方敢不配合?当心他被逼急了,一个个全杀了,陛下,其他军阀都在看着呢!如果李怀仙顺利投降,那么田承嗣和张忠志也都会跟随投降,五年的叛乱由此结束,天下百姓也不用再受战乱之苦,陛下也有时间和精力处理皇太弟的危机,为一个县级人事权导致谈判失败,因小失大啊!” 李亨本来就没有主见,他被李辅国彻底说服了,他点点头,“这件事朕做主了,出让县级官员任命权,换取他在继承权上的让步。” 在双方各自让步下,谈判终于达成一致,李怀仙正式投降朝廷,李亨随机派骆奉先出使幽州,封李怀仙为范阳节度使兼卢龙节度使,同时册封他为燕山郡王。 与此同时,李怀仙命次子李旭押送太庙礼器和史朝义等人前往长安,李旭将留在长安为人质,出任校检太常少卿。 朝廷和李怀仙的谈判无疑具有深远影响,紧接着沧州张忠志和魏州田承嗣也纷纷表态,愿意效仿李怀仙投降朝廷,两人随即套用李怀仙的条件和朝廷达成了投降协议。 田承嗣和张忠志纷纷派人带重金贿赂了李辅国、鱼朝恩等阉党。 在李辅国、鱼朝恩、程元振等人的全力协调之下,天子李亨封张忠志为成德节度使、河间郡王,并赐名李宝臣,田承嗣被封为魏博节度使,封清河郡王,张忠志和田承嗣也把自己的儿子送去朝廷为人质。 河北三个藩镇的建立,意味着历时五年的安史之乱正式结束。 但中原和淮北的平乱还在继续,史朝义部将李春割据徐州,而刘展在中原南部的叛乱愈演愈烈,起因是田神功不服朝廷对河北藩镇的封赏,遂放松了对刘展的剿灭,率军南下,占领了扬州,纵兵抢掠民财,杀波斯胡商数千之众。 江南一带的税赋极为沉重,百姓民不聊生,民众造反在江淮此起彼伏,方清在歙州率饥民造反,袁晁、袁瑛兄弟在浙东造反,声势浩大。 唐军内部也不安宁,唐将尚衡割据兖州,殷仲卿割据郓州,来瑱在淮西拥兵自重,不肯向朝廷交出兵权。 朝廷内外交困,李亨下旨封李光弼为临淮郡王、河北节度使,率军十万平定中原和江淮、江南之乱。 一支数万人的大军抵达了海州,这支大军正是田神功的军队,田神功得知被李怀仙击败的叛贼侯希逸从幽州南下,占据了自己的老巢青州,田神功大惊,急速率军从淮南返回,企图夺回青州。 大帐内,幕僚贾元劝田神功道:“现在天子昏庸,朝廷阉党横行,黑白颠倒,是非不分,正邪不辨,李怀仙、张忠志、田承嗣这样的逆贼叛军居然能节度一方,高爵封王。 而使君为朝廷卖死命,却还是一个青州都兵马使,无爵无官,这是何等不公,朝廷分明是欺软怕硬,见使君软弱好欺,卑职奉劝使君不如割据淄青,逼朝廷效仿河北三镇,给使君相应的赐封!” 田神功点点头,“伱说得对,我算是看透朝廷了,强者为王,愚忠者吃大亏,李光弼为朝廷卖命,绝不会有好下场,我也绝不会任由朝廷捏拿!” 贾元又道:“听说李怀仙等人是买通了李辅国,卑职觉得,花一点小钱就能成大事,使君何不效仿?” 田神功刚刚抢掠了扬州,手头颇有金帛,他大当即采纳了贾元的建议,上书天子,自己要讨伐占据青州的叛贼侯希逸,刘展就交给李光弼继续剿灭,望天子恩准。 他又让心腹带着重金赶往长安,贿赂李辅国。 田神功随即率领五万大军疾速北上老巢青州,攻打占据青州的叛将侯希逸。 (本章完) 第八百八十九章 延州事件 时间一晃到了五月份,天子李亨因为平定了安禄山和史思明叛乱,改年号为宝应。 这天上午,一支约万人的军队抵达了延州肤施县,尽管李邺压制消息,但延州产火油之事还是被朝廷知道了。 更重要是李邺炸三门峡、爆破洛阳城,大败史朝义军队,朝廷以误传误,都以为李邺是用火油得以成功。 天子李亨更是为之心动,在权宦鱼朝恩的一再煽动下,天子李亨下令关内节度使仆固怀恩出兵夺取延州火油井。 这支万人军队正是由仆固怀恩的儿子仆固玢率领。 仆固玢扎下了大营,派人通知刺史周致芳来见,不多时,周致芳匆匆赶来。 仆固玢请他坐下,开门见山道:“朝廷有令,延州油矿权属由工部收回,使君得到通知了吧!” 周致芳心中暗暗叫苦,没想到朝廷竟然派军队前来强行收回,这会和河陇军爆发冲突,倒霉的是地方百姓啊! 周致芳硬着头皮道:“下官已得到消息,但仆固将军率军队前来是什么意思呢?” 仆固玢冷笑道:“我若不率军队前来,河陇军会把油井让出来吗?” “还是让下官先去和对方谈一谈吧!不要发生冲突,伤了和气。” “可以!” 仆固玢铺开一张地图,这是前期工部派人来延州绘制的油井地图。 他指着地图道:“目前延州一共有十三口油井,对吧!” 周致芳点点头,“这里面有一半是从前的老油井,产量很低,真正的产油井只有六口,都是河陇军开凿的。” “你去和对方谈,我们也不想伤和气,这六口油井朝廷将收回四口,另外两口留给他们,大家共享,告诉他们,这是朝廷的延州,朝廷能让他们分享,已经很大度了。” 周致芳无奈,只得告辞,前往河陇军营地了。 河陇军大营位于陈家沟,有一千军队在这里驻扎,也因为六口油井,有四口在陈家沟的缘故。 河陇军主将是郎将赵惠,他原本是李邺的亲兵校尉,升为郎将后长驻延州。 赵惠已经知道一万唐军进驻延州的消息,他也十分紧张,这一万唐军来者不善,目标必然是油井。 “将军,杨司马来了!” “请他进来!” 片刻,司马杨安旭一阵风似的冲进大帐,“赵将军,事情有点麻烦了!” 杨安旭在油井一事上,他个人是有点好处的,主要是民用油井产的火油都卖给了陇右军,都是现钱交易,没有任何单据,从去年秋天到现在,他自己至少得了两千贯钱的好处。 所以杨安旭完全偏向河陇军。 赵惠冷冷道:“我知道来了一万唐军,你就直说吧!他们想干什么?” “我听周刺史说,对方行使朝廷的命令,六口油井,他们要四口,剩下两口归河陇!” 赵惠咬紧牙关道:“做他的清秋大梦去!” 杨安旭顿时急道:“对方有一万军队,十倍于将军,硬拼的话,将军会吃大亏,不如先答应了他们,然后向殿下汇报,由殿下出面解决。” 赵惠冷冷道:“我答应个锤子,除非他们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杨安旭半晌长叹一声,垂头丧气走了。 赵惠当即写了一封鹰信,发往金城县,随即又派人赶去朔方求援。 虽然搁下了狠话,但赵惠心里也有数,保住油井才是他的任务,全部阵亡了,谁来保护油井? 他当即召集两名校尉商议对策,校尉黄济道:“其实卑职觉得,既然对方通知刺史来告知我们,说明他们也并不想开战,我们是否可以利用这一点拖延时间,比如我们告诉对方,我们已经向殿下汇报,如果殿下同意,我们会撤出延州。” 赵惠点点头,“这个办法可以用,但如果对方不上当呢?” 另一名校尉张义冉道:“如果对方不上当,我们不用和他们硬拼,我们只要保证他的火油运不出去。” 赵惠眉头一皱,“他们如果派五千人护卫送油,我们也没有办法。” 校尉黄济笑道:“其实不妨,我们打伏击,用火药箭射火油坛子,不和他们接触作战,他们一样无法运出火油。” 赵惠咬牙道:“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六口油井全部填了,仓库的火油立刻运走,我们再伺机破坏他们的行动。” 三人一致同意,能拖则拖,实在不能拖就用泥土填井。 众人分工,校尉黄济负责安排人手把一万坛存货火油运走,赵惠去找刺史周致芳,请他出面当协调人,尽可能拖延对方的时间。 仆固玢听完了周致芳的话,便立刻明白对方的意图,是想拖延时间,他冷冷道:“我没有权力作出任何决定,我只按照命令行事,我给对方三天时间撤离,三天后,我的大军会接管全部油井,如果他们要对抗,那我也奉陪!” “但仆固将军想过没有,真的和河陇军开战,这个后果是要将军承担啊!” 仆固玢淡淡道:“我有我的办法,不用刺史担心,你告诉对方,请他们务必三天内撤离!” 周致芳无奈,只得再让杨安旭去通知赵惠。 赵惠带领士兵们一起动手,用泥土将六口油井全部填平,军队随即撤离陈家沟,不知所踪。 三天后,仆固玢率领大军来到陈家沟,发现油井都没有了,全部被厚厚的泥土覆盖,一点痕迹都没有,气得仆固玢跺脚大骂,他父亲仆固怀恩极为眼红河陇军的火油,命令儿子占领油井后,抢先搞一批火油回来,不料对方竟如此卑劣,把油井全部填了。 仆固玢气得大骂一通后,又让刺史周致芳去把打油井的人找来,他还是慢了一步,井王王大林已经得到消息,带着徒弟们跑了。 其他打井人都不知道油井原来的位置在哪里? 万般无奈,仆固玢只得用笨办法,让獒犬嗅火油的气味,通过气味来寻找油井的位置。 很巧,李邺此时就在灵州视察难民的情报,陪同他一起前来视察之人是司马刘晏。 灵州刺史贾深对李邺介绍道:“启禀殿下,现在确实开始有部分河北民众开始返回家乡,但没有传闻那么多,当时灵州安置得百姓是六万户,三十余万人,传闻有半数灵州百姓返回了河北,但实际上返回河北的难民目前只有一成左右,六千三百户人家。” 李邺问道:“会不会他们在等到秋收后,才会大量返回家乡呢?”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卑职觉得,更多的百姓是在观望,河北那边的政策是否属实?如果属实,那就会有很多人回去了,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出现大规模返乡潮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安史之乱结束了,尤其河北人口凋敝,成德节度使李宝臣和魏博节度使田承嗣为了吸引河北民众返乡,也开始实行授田免税制度,每户人家授田五十亩,五年内免税。 这一招确实很吸引人,大量逃亡南方和陇右的河北难民开始返乡了,河陇的河北难民也同样出现返乡潮。 (本章完) 第八百九十章 萧关警告 陇右各州已经有两万多户百姓返乡,丰州那边也有一万四千户百姓返乡,加上灵州和河西的返乡人口,河陇地区已经差不多有五万户百姓,二十余万人开始返乡,形成了一股声势浩大的返乡潮。 李邺也并不阻拦,他之前就承诺过难民来去自由,他当然不会违背自己的承诺,而且他有心理准备,一旦战乱结束,肯定会出现返乡潮。 但只要有一半难民愿意留下来,他也算达到了引进人口的目标,实际上目标也不难达到,毕竟有十万人加入了陇右,加上他们的家人,至少有五十万人不会走,剩下的百姓中再保留三十万人,目标就实现了。 李邺点点头,“要做好宣传,河北那边的军阀是要养军队的,不可能真的免税,而且税赋会很重,要让百姓们明白这一点,他们就会有自己的选择了。” 贾深点点头,“卑职谨记!” 这时,一名亲兵疾奔而来道:“殿下,延州紧急求援!” 李邺一怔,他立刻反应过来,是火油出问题了,他当即令道:“送信人带来见我!” 片刻,送信士兵被带上前,他单膝跪下行礼,“卑职参见殿下!” 他随即呈上一封赵惠写的求援信,李邺看了一遍信件问道:“你出发时,双方爆发激战了吗?” “还没有,但卑职听说,赵将军已经决定填掉六口油井!” “那存货呢?” 李邺追问道:“仓库应该还有一万坛火油的,他怎么处置?” “回禀殿下,已经运出来了!” 李邺稍稍松一口气,油井填了他不在意,但仓库里的三十万斤火油存货绝不能有失,李邺沉思片刻,对报信兵道:“回去告诉赵惠,暂时不要和朝廷军队硬抗,骚扰他们采油,不要让火油运出延州。” 李邺又赏给了报信兵十两银子,报信兵行一礼匆匆去了。 李邺暂停巡视,返回了军营,刘晏沉吟一下对李邺道:“我觉得这很可能是阉党在暗示我们,今年的贿赂还没有给他们?” 李邺点点头,“你的感觉应该对,但贿赂阉党只是我们在陇右没有站稳脚跟时的权宜之计,现在我们没有必要再每年花十几万两银子买通他们,妥协不是办法,只有斗争才是王道!” “殿下打算怎么办?” 李邺停住战马,望着远处的萧关方向淡淡道:“先警告他们吧!” 萧关位于原州北部,属于长城防御的一部分,也是关中防御的最北要塞,一旦游牧民族拿下萧关,铁骑便席卷南下,再没有任何雄关险隘能抵挡,使游牧民族能长驱直入,杀入关中,所以关中四隘中,一直就有北萧关之说。 但由于唐军长期以来控制了朔方,甚至控制了河套,萧关的防御价值便大大降低,萧关的五千驻军削减到一千人,后来又因为财政紧张削减到三百人,但在安禄山北攻时,萧关的驻军一度增加到两万人,并构筑工事,加大对南面的防御能力。 但随着安禄山大军退回关中,萧关又恢复了冷寂,兵力减少到了五百人,虽然比最少时多了两百人,但五百人防御这么庞大的萧关,兵力确实严重不足,不可能面面俱到了。 这天晚上,五千河陇军抵达了萧关,他们在距离萧关还有三里处停下,这里是一个大转弯,月光下,可以隐隐看见远处的黑色关隘,那里不是萧关的正关,而是萧关的西侧翼,又叫西关。 整个萧关是一个防御体系,由东西南北四座关隘组成,中间是关城,里面有仓库、税关、商铺、客栈、酒馆和一座妓院,还有主将宅和兵营。 最多也只能容纳五百人,如果兵力再多,就只能在外围驻营。 现在是非战时,按照正常惯例,白天守军为一百人,夜晚守军为五十人,如果是战时,当值守关人数就要增加三倍。 斥候中郎将张典担任了夺关重任,他率领五十名手下在夜色掩护下向西关摸去,其他三百名手下则埋伏在关城大门外,等待城门开启。 萧关实际上是两座大山之间的一条裂缝,在裂缝上修建了官隘,连一条官道,两边大山上又继续修建城墙,就像鸟的两翼,西关没有官道,必须步兵攀山,而且在高处。 半个时辰后,五十名士兵已经紧靠城墙,城墙高一丈五左右,这是隋朝修建的长安,时间还不算长,城墙颇为坚固。 张典做个手势,士兵们立刻搭起了人墙,下面五个人,中间三人,最上面是一名身材不高的斥候,非常敏捷,他张望片刻,一跃跳进了关台,蜷缩在黑暗中,观察关台上的情况,他看到了,五名唐军士兵正裹着毯子在角落的熟睡。 士兵慢慢伸出手,向下方做个手势,表示有五名守兵,正在熟睡之中。 张典带着二十名士兵攀着人梯上了城,他们一起出手,制住了五名士兵,张典用匕首压在为首士兵脖子上,低声道:“我们是河陇唐军,奉命接管关隘,保持安静,不会杀你们。” 为首士兵连连点头,士兵们将五人双手双脚捆绑,嘴里用破布堵住,用黑袋子罩住头,留两名士兵看守,张典率领数十名士兵向下方的关城摸去. 此时是三更时分,虽然夜里有五十名守军当值,但实际上绝大部分守军都在熟睡之中,只留了五人在城门上来回巡逻,他们并不是防御敌军,而是会有商人过境,关城内的客栈是主将的生意,需要客人住宿。 五名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后面伸出的手捂住嘴,紧接着一拳打晕过去,随即捆绑起来。 都是唐军士兵,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杀人,要杀就杀主将,下面的普通士兵就没必要杀死。 收拾五名巡逻士兵,城门缓缓开启,外面的三百名士兵蜂拥而入 城头上点燃了火把,躲在两里外的五千唐军骑兵,在雷万春的率领下,纵马向关城杀来。 萧关的主将叫刘璀,是一名郎将,是关内节度使仆固怀恩的手下。 猎猎火光中,刘璀被推了上来,他怒视雷万春道:“我们和河陇军井水不犯河水,伱们这是什么意思?” 雷万春淡淡道:“从现在开始,萧关的防御归河陇军负责,我们殿下有令,不为难你们!” 刘璀有点急了,他积攒了十几年的财富都在关城内。 他连忙大声喊道:“雷将军,我们可以走,但请把我们的个人财物还给我们。” 雷万春却不理睬他,冷冷下令道:“开启南关门,赶他们出去!” (本章完) 第八百九十一章 烽火夜起 刘璀率领五百士兵狼狈退到十几里外的萧关县,不但个人财物丢在萧关,连兵器盔甲都没有了,他们惊魂未定。 “将军,萧关点燃烽火了!”一名手下指着远处萧关大喊。 刘璀眯眼望着萧关的烽燧,他沉吟良久,终于咬牙令道:“点燃烽燧!” 刘璀不是不知道点燃烽燧的后果,必然会引发长安一片混乱,但想到自己的几千贯钱就这么白白损失了,他心中恨得滴血,仇恨蒙蔽了他的理智。 萧关县的烽燧点燃了,数十里外的另一座也点燃了,一座烽燧接着一座烽燧被点燃,一直延伸到千里之外的长安。 雷万春站在关城上注视远处的烽燧,相信天亮前,长安的烽燧就要被点燃,这就是对长安的警告。 李辅国还在熟睡中,却被妻子元氏推醒,“老爷,醒一醒!” “什么事?”李辅国迷迷糊糊问道。 “外面鱼公公来了,说是紧急大事。” 李辅国痛苦地坐起身,“给我湿毛巾!” 一名侍女连忙热毛巾递给他,李辅国洗了一把脸,稍稍清醒一点,这才穿上外袍去贵客堂了。 走进贵客堂,鱼朝恩连忙上前道:“阿翁,泾原道的烽燧点燃了。” 李辅国吓了一跳,“什么意思?” “应该是萧关被李邺夺取了,烽燧的源头就在那里。” 李辅国慢慢走上堂坐下,一名侍女送来热茶,李辅国喝了口热茶缓缓道:“是不是因为延州的事情,李邺开始报复了?” 鱼朝恩点点头,“应该是,但我感觉我们可能被仆固怀恩利用了。” “利用?什么意思?” 鱼朝恩叹口气,“仆固怀恩一直在谋算延州的火油,但他不敢擅自动手,所以不断写报告给我们,延州火油对李邺如何重要.” 李辅国放下茶盏冷冷道:“那是因为神策军之事,你心中对他恨之入骨。” “他搅黄了阿翁对独孤家的计划,难道阿翁不恨他?” “你说得没错,我确实很恨他,他在洛阳捞得钵满盆满,却连一文钱都没有漏出来,太过分了,估计今年的例钱他也不打算给了。” “不会吧?” 李辅国哼了一声,“明明可以用钱可以搞定的事情,他却出兵夺取萧关,这个态度你还看不懂吗?” “砰!” 鱼朝恩一拳砸在桌上,咬牙道:“既然他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接下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李辅国瞪了他一眼,“不要这么冲动,要不然又被仆固怀恩利用了。” 鱼朝恩连忙低下头,“阿翁说得对,我确实冲动了。” 李辅国又淡淡道:“仆固怀恩在利用我们,我们何尝不在利用他?不要理睬李邺的警告,让他出兵延州和仆固怀恩恶斗去。” “那天子那边?” “天子那边我去说。” 说到这,李辅国又想起一事,提醒鱼朝恩道:“听说伱在继续招募神策军,希望你别忘了魏纪宽的教训!” “卑职不敢忘记,这一次我会让窦文德和何宣明直接掌握军权,再让王希迁监军,确保军权万无一失。” 次日上午,天子李亨在紫微偏殿紧急召开军政议事,包括政事堂和大元帅府重臣参加议事。 实际上就是政事堂的五名相国加上大元帅府的赵王李系、李辅国、鱼朝恩、程元振以及独孤烈、元素、长孙南方等人。 天子李亨道:“昨晚泾原道的烽燧点燃,各位爱卿可知道?” 韦见素起身道:“陛下,泾原道的烽燧点燃,十有八九都是萧关出事,上一次泾原道烽燧点燃,还是安禄山大军北上引发的警报,微臣不解,现在朔方是河陇军控制,萧关会出什么事?” 李亨又问鱼朝恩道:“鱼爱卿,你主管军队情报,你怎么看?” 鱼朝恩连忙起身道:“回禀陛下,泾原道的烽燧点燃,有可能是萧关出事,但也有可能是六盘关出事,说不定是回纥大军南下,杀到了萧关,也有可能是吐蕃军队偷袭陇右得手,攻到了六盘关.” 不等鱼朝恩说完,独孤烈便怒道:“当陇右的唐军都是吃白饭的吗?还偷袭陇右得手,吐蕃军连洮水都渡不过,怎么可能?” 鱼朝恩干笑一声,“咱家忘记岐王是独孤大将军的女婿了,如果吐蕃军不可能,那回纥军呢?” “回纥军也不可能,若是回纥军杀到丰州,烽火就传下去了,立刻会有十几万大军迎战,回纥根本就没有机会杀到萧关。” 鱼朝恩冷冷道:“如果吐蕃和回纥都不可能,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河陇军占领了萧关。” 独孤烈没有说话了,其实他也猜到了是这个原因。 天子李亨又道:“都是唐军,河陇军为何要占领萧关?” 鱼朝恩躬身道:“陛下,或许安史之乱结束,李邺担心朝廷会掉头对付他,所以先下手为强,把战略重地先握在自己手中。” 李亨点点头,鱼朝恩说的话有点道理。 这时,相国萧华起身道:“陛下,收复洛阳已经两个多月了,但朝廷始终没有对河陇军进行表彰,微臣认为,或许是河陇军将士不满,用点燃烽火的方式提醒我们。” 李亨脸上有点挂不上,回头问李辅国,“兵部的方案,大元帅府已经审了一个月了,何时才能审完?” 李辅国连忙解释道:“事关几百名将领的升迁,所以元帅府审得比较认真,如果陛下着急,那么今天可以提交给陛下!” 李亨心中何尝不明白,就是李辅国在故意刁难,他忍住心中的不满道:“今天就提交给朕,不能再拖了。” “微臣遵旨!” 李亨又对韦见素道:“爱卿下个月退仕,就最后辛苦一趟,替朕去一趟陇右。” 韦见素躬身道:“微臣愿为陛下分忧!” 李亨点点头,“今天就到这里,烦请韦相国到御书房见朕!” 李亨先起身走了,众人这才纷纷起身,李岱迟疑一下,在韦见素耳边迅速说了一句话,韦见素一怔,“当真?” 李岱苦笑一声,“应该是这个缘故!” 韦见素点点头,“我明白了,多谢李相国提醒。” 韦见素来到了御书房,李亨请他坐下,韦见素连忙道:“刚才微臣忘记了一件事,现在想起来,恐怕那件事才是河陇军夺取萧关的真正原因。” 李亨精神一振,急问道:“什么事?” “陛下,延州之事,我们军队强行夺取了延州油井,李邺岂肯善罢甘休,他便立刻用萧关回应,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恐怕下一步河陇军就会南下吞并延州、绥州等地。” 李亨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苍白。 (本章完) 第八百九十二章 不速之客 李亨最大的问题就是耳根软,容易听信谗言,他听信了鱼朝恩的谗言,轻率做出了收回延州油井的决定。 本来一点火油他也并不在意,李邺派兵保护油井,也在情理之中,只要不干涉延州政务,他也能睁只眼闭只眼。 但鱼朝恩一再夸大火油的作用,一再抨击李邺擅自在延州驻军,性质恶劣,李亨头脑一热,便掀桌子翻脸了。 现在李邺占领了萧关,发出严厉的警告,若不理睬,河陇铁骑直接占领延州,朝廷是战还是不战?战就是事态扩大了,不战朝廷将颜面无存。 意识到事态严重,李亨紧张问道:“那依相国之意,朕该怎么办?” “陛下,微臣建议和李邺谈判,还是恢复延州原状,河陇和朝廷签署一个矿产开采协议,有偿开采火油,要支付给朝廷一定的补偿,其次不要直接驻军,而是以外聘武士的方式保护油井,陛下觉得呢?” 李亨想了想,这个方案不错,有理有据,且合理合法,朝廷也保存了面子, “那萧关呢?他肯放弃吗?” “卑职会说服他,双方皆不在萧关驻军,交给萧关县管辖,作为普通税关,陛下,其实萧关防御的意义并不大,河陇军如果想南下,盐州、夏州、银州,峡谷很多,微臣年轻时去过。” 李亨无奈,只得答应了,“爱卿尽快出发吧!辛苦爱卿跑这一趟了。” “微臣尽快出发,但希望陛下做出决定后,不要再更改,内宦虽然忠心陛下,但他们长年在深宫,不了解情况,会做出误判,反而激化矛盾。” 李亨脸一热,点点头,“朕自有决断!” 韦见素走了,但出乎意料的是,李辅国没有再在这件事上拱火,李辅国也知道事态严重,万一李邺真杀到关中,自己小命难保,这个时候只能先忍一忍,事态平息了再说。 中午时分,武德酒楼内人声鼎沸,在二楼的一间雅室内,李岱和独孤明正在对坐饮酒。 “贤弟好像心事很重,为何?”独孤明笑问道。 “压力大啊!” 李岱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今天上午是什么感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就恨不得地上有个洞,我直接钻进去。” 独孤明微微笑道:“我完全理解你的感受,而且以后这种情况会越来越多,东面的战事结束,天子和朝廷的关注就会转移到西面来,贤弟要有心理准备。” “我再三考虑,已决定辞去相国之位!” 独孤明微微一惊,随即又理解了,朝廷越来越关注李邺,李岱作为父亲,夹在中间非常为难,辞去相位也是迫不得已。 “辞去相国也好,眼看朝廷要进入多事之秋,像我这样,反而能超然一点。” 李岱不解问道:“多事之秋是指要发生什么事吗?” 独孤明点点头,“安史之乱结束,以前因为战乱而压制住的很多矛盾都会爆发出来,比如统治集团对武将的态度会完全不一样了,彻底失去信任,还有太上皇,虽然他年事已高,但他这个人不折腾到闭眼那一刻,他不会善罢甘休,另外,我听说一批皇族准备闹事,就不知和太上皇有没有关系。” 李岱有些惊讶问道:“是哪些皇族要闹事?” “具体我也不清楚,最初是听说薛王的钱财埋在王府内,被安禄山的士兵搜到,全部抢走了,现在安禄山和史思明的叛乱结束,他的财物也没有还回来,他心中不满,就要求朝廷赔偿,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吧!” 李岱点点头,“这件事我知道,薛王来政事堂闹过几次,我们都告诉过他,不光他一个人财富被洗劫,还有很多皇族权贵的财富都被抢劫了,这就是战乱,他不管,听说他还跑到天子那里去闹,最后不了了之。” “可没有不了了之!” 独孤明冷笑道:“薛王又找了十几个遭受同样命运皇族权贵,成了一个声讨团,集体要求天子补偿他们的损失。” 李岱摇摇头,“这些人真是愚蠢,一个人或许会稍微补偿一点,这么多人,谁能补偿得起?不过他们的财富没有存放在宝记柜坊吗?” “别提了,本来是存放在宝记柜坊,但安禄山造反消息传来后,大部分权贵皇族都把钱财提走了,我以为他们会自己运走,没想到他们还是埋在长安各地,有的埋在府宅后院,有的埋在农庄里,结果安禄山拷打他们的家丁,都交代出来,钱财全部被掘走,如果他们依旧放在宝记柜坊,我还会替他们运到成都去,这帮愚蠢的家伙。” 李岱沉吟一下道:“邺儿给我说过,在攻下洛阳后,皇宫宝库里发现了一部分权贵的财富。” 独孤明向两边看了看,压低声道:“是单独给伱说的,还是公开告诉你和韦相国?” “是单独给我说的。” “那贤弟就保持沉默吧!邺儿养军每月都需要几十万贯军俸,现在可不是做好人的时候。” “我知道,我就给兄长说一说。” 独孤明给李岱斟满一杯酒,问道:“贤弟真要辞职?” 李岱点点头,“我已经决定了,明天就递交辞呈!” 李岱回到府上,妻子裴三娘一脸不高兴地上前道:“李岫来了,我没赶他走,在客堂呢!” 李岱今天的心情本来就不太好,听说大哥李岫来了,他脸色微微一沉,勉强道:“我去见见他!” 裴三娘一把拉住丈夫,叮嘱道:“别和这种人一般见识,气坏了不值得!” 李岱点点头,“我知道!” 李岱对这个大哥反感到了极点,已经不止一次来骚扰他,要钱要房子。 之前安禄山占领洛阳的消息传来后,长安房价暴跌,金银价暴涨,李岱听从儿子的建议,在族人们的一致支持下,抛售了族里的白银,抄底买了近二十座一亩的院子,成功解决了年轻一辈孩子们的住房问题。 但李岫作为西祠家主,他却没有这种远见,相反,三个长辈他在他怂恿下,还把宅子低价卖掉了,回到长安,三个长辈没有宅子住,不仅把李岫骂得狗血喷头,还强行搬进了主宅,和李岫挤在一起。 李岫便不断跑来骚扰李岱,要求他分给西祠一半抄底的宅子,自然被李岱一口回绝。 最后李岫不得不卖掉两座酒楼,在咸阳县和新丰县买了三座院子,才解决了三个长辈的住房问题,这个决定却引起了其他族人的强烈不满,这等于是拿大家的钱,去解决三个旁枝家族的住房问题,他们自己卖房的钱却没有拿出一文公用。 最后闹得一地鸡毛,所有的庶房和几家旁枝都脱离了西祠,回归东祠。 目前西祠堂只剩下李岫、李崿、李屿和李岷四个嫡系和三个旁枝长辈,其中李崿和李岷因为效忠安禄山而被清算,两人连同子女一起被发配岭南。 李岫很幸运,本来他要成为安禄山的相国、户部尚书,结果被儿子李渝一刀斩断了右手腕,成了残疾,安禄山也将他弃如破履,不再用他,他反而因祸得福,没有被清算。 当然,这是他儿子李渝的功劳,只是父子二人从此反目,李渝出任凉州长史,也没有给父亲写过信。 李岱走进客堂,李岫皮笑肉不笑地迎上来,“五弟很忙啊!” (本章完) 第八百九十三章 兄弟翻脸 李岱语气冷淡道:“不用客气,有什么事直说吧!” 李岫坐下来,叹息一声道:“五弟妹去世的时候,五弟也没有去看她最后一眼,听说她临死前喊的是五弟的名字,遗憾啊!” 李岱心中一阵怒火升起,居然在自己面前提宇文螺,什么意思? 正好侍女送礼来,李岱强忍怒火,冷冷道:“如果你来就只为说这件事,那我知道了,你请回吧!” “不!不!不!” 李岫连忙道:“我知道宇文螺已经改嫁了两次,和五弟其实没有关系了,但她生的李淮可是你的儿子,不管伱认不认,父子血脉去不掉的。” 李岱眯起眼睛,“你到底想说什么?我还有事,没有时间陪你在这里啰嗦。” 李岫用左手把一张纸条放在李岱面前,“这三人是我们的子辈,请五弟务必给他们三人谋个职,也不用太高,县尉、主簿都可以。” 李岱怒极反笑,“好一个县尉、主簿都可以,你好歹是当过太常少卿的人,居然说出这么愚蠢的话,我当然可以帮忙,等他们考上进士后,我来负责替他们安排,做个县尉主簿也无妨。” 李岫摇摇头,“我说的不是朝廷,而是陇右河西,他们三人做什么官,不就是你儿子一句话的问题吗?我那个逆子狗屁不通,也不是什么进士,还不是一样当上了凉州都督府长史?还有李洵,虽然是明经科出身,但入仕才几年,现在居然是兰州刺史,这不是也讲人情嘛!” 李岱冷冷道:“那你直接去找他吧!我从不参与陇右河西事务,这是我的原则。” 李岫脸色也冷了下来,“老五,李淮可是做过安禄山的仓曹参军,又被安禄山任命为蓟县县令,又被史思明升为蓟州刺史,现在李怀仙任命他为卢龙节度府司马。 而李崿和李岷替安禄山做事,全家被流放岭南,你的儿子效忠安禄山,又效忠史思明,现在效忠李怀仙,却一路平步青云,朝廷或许不知道吧!” “我和他早就断绝父子关系了,有什么好说的。” “是吗?” 李岫一脸得意道:“我知道他的儿子在你府上养着呢!这叫断绝父子关系吗?” 李岱怒视他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很简单,三个族人替我安排陇右的官职,否则我去朝廷告你去,看你这个宰相能不能再当下去!” 李岱霍地站起身,怒斥道:“滚!给我滚出去,我府上不再欢迎你,请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李岫一咬牙道:“那好!我们走着瞧,你不要后悔!” 他一甩袖子便怒气冲冲走了 李岱回到书房,坐在榻上生闷气,自己怎么从来没有发现,李岫竟然是这么卑劣无耻的小人。 这时,裴三娘端着茶盘进来了,很无奈地看着丈夫,“又被他气得半死,早知道我就不让他进府门了。” 李岱恨恨道:“你说得对,下次别让他进门了,我没有这么卑鄙无耻的大哥。” 裴三娘坐下笑道:“给我说说,他到底说了什么,把官人气成这个样子?” “他用李淮之事来威胁我,逼我给他在陇右谋三个官职,安插他的族人。” “什么!” 裴三娘瞪大了眼睛,“他怎么能这样做?” “他现在越来越卑劣,越来越堕落,迟早有一天,他会自己害死自己!” 裴三娘不关心李岫,她只关心丈夫会出什么事,她问道:“如果他揭发了,会怎么样?” 李岱沉吟一下道:“本来我就打算辞相了,我夹在朝廷和邺儿之间压力太大,着实太累了。” 裴三娘大喜,“本来我就让你别干了,和我一起陇右看看孙子,小家伙白白胖胖,真的很可爱!” 李岱苦笑一声道:“我就算辞相,也哪里都去不了,我是邺儿留在京城的人质,别人是儿子当人质,我们家却反了,老子当人质。” 裴三娘顿时泄了气,又问道:“那李岫告你会有什么后果?” “我只要辞了相,什么后果都不会有,随他告去,把我贬黜去地方,我求之不得!” “那就不担心了,好了,我不打扰你,你赶紧写辞职书。” 裴三娘带上门出去了,李岱铺了一张纸,凝神片刻,提笔写下了‘辞职书’三个字。 当天晚上,李岫找到了程元振,程元振在入宫之前,一直是李林甫的家僮,从小就非常机灵,跟随了李岫,陪同李岫一起读书,从六岁到十四岁,跟李岫读了八年书,后来他十五岁进了宫,在东宫做小宦官,成为李辅国的手下,因为他能读书写字,颇受李辅国重用,跟着李辅国一步步升了上去。 正因为有这层关系,有人曾提出李岫做了二十几天的伪户部尚书,但还是没有能扳倒李岫,程元振替他掩盖掉了,掩盖的方式也很搞笑,本来李岫是被儿子李渝砍断了手腕,却变成了李岫不愿为伪官,壮士断腕以明大志。 这个说法深得天子李亨的赞赏,便封李岫一个校检工部侍郎的虚官,让他拿一份干俸禄养老。 程元振还第一次听说李岱有个儿子替安禄山和史思明效命。 “这个消息是真的吗?你可别骗我,最后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李岫连忙道:“我怎么敢骗程监令,这个李淮是李岱和前妻宇文螺生的儿子,宇文螺和李岱离婚后,带着儿子回了娘家,李淮和宣布和父亲断了父子关系,改名宇文淮,后来宇文家族效忠了安禄山,也包括这个宇文淮。 再后来听说他又改回了李淮本名,取了范阳卢氏家的女儿,被安禄山任命为蓟县县令,史思明掌权后,又封他为蓟州刺史,现在是李怀仙重用他,任命他为卢龙节度使司马,其实很多人都知道,像元家、侯莫陈家,还有我们李家都知道这个事情。” 程元振眉头一皱,“可是他们已经宣布断绝父子关系了。” 李岫冷笑一声,“那是做给外人看的,李淮小妾生的儿子,现在就养在李岱府中,断绝父子关系,李岱会养孙子?” 程元振大喜,连忙问道:“有没有详细的书面说明?” “有!我特地写了一份。” 李岫将一封详细的告发书交给了程元振,这一刻,他心中充满了报复李岱的畅快。 (本章完) 第八百九十四章 辞去相位 次日上午出现了一个戏剧性的场面,御史台正式弹劾李岱包庇亲人背叛朝廷,与此同时,政事堂也收到了李岱的辞职书,李岱以为父亲丁忧不足期为理由,要求辞去一切职务,为父亲继续丁忧二年。 在朝廷吏部的官员档案中确实能查到,天宝十二年,李岱只为父亲丁忧不到一年,就复出出任礼部侍郎。 按照大唐朝律,特殊情况可以中断丁忧期,但以后要补回来,也就是可以延期,但不能免除。 李岱一直是个老好人,从不整人,与人为善,众人原本还想挽留,但看到了御史台的弹劾书后,便一致同意李岱辞相,批准李岱的辞职。 李岱的辞职书到了天子的手中,当然,任免相国是天子的职权,就算政事堂通过,如果天子不同意,一样可以驳回政事堂的意见。 御书房内,天子李亨敲着桌子质问韦见素和裴冕,“李相国一向兢兢业业,宽厚正直,他儿子如何,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政事堂应该知道他的人品,为什么他提出辞职,政事堂要批准,让朕事先一点准备都没有?” 韦见素把弹劾书呈给天子李亨,叹口气道:“陛下看看这份弹劾书吧!” 李亨看了看弹劾书的内容,愣住了,“李相国还有个儿子?朕怎么从来不知道?” 韦见素躬身道:“陛下,李相国确实还有一个长子,叫做李淮,是前妻宇文氏所生,天宝八年,宇文氏和李岱离婚,将儿子带回娘家,宇文三兄弟去幽州投奔安禄山,那时安禄山还没有造反,把李淮也带去了,李淮就留在幽州,被安禄山、史思明、李怀仙重用,先后出任蓟县县令、蓟州刺史,现在是卢龙节度府司马。” 李亨想了想道:“他应该是李怀仙的手下吧!李怀仙投降了朝廷,那他手下当然也一并投降了朝廷,就算严庄投降朝廷都被赦免了,何况一个幽州地方官,还是文官,也没有犯下恶行,用这个来弹劾李相国,是不是有点小题大作了。” “陛下,关键是李相国隐瞒了这件事,这个性质比较严重,所以他主动提出辞职,政事堂才接受。” “他是故意隐瞒的吗?” “并不是!” 韦见素摇摇头,“是他儿子把小妾生的孩子托给了李相国,李相国才知道长子在幽州为官,那时安禄山已经死了,但李相国不想承认自己不知道。” “为何??” 韦见素苦笑一声,“一个父亲的苦衷吧!” 李亨有点为难,又问裴冕道:“裴相国的意见呢?” 裴冕躬身道:“陛下,如果李相国儿子为安禄山、史思明效力的消息传出去,不光有损李相国的名声,也有损朝廷的名声,既然李相国想继续为父亲丁忧,微臣认为借这个台阶下去,对他个人名声和朝廷名声都有好处,微臣建议接受李相国辞职,这也是萧相国和第五相国的一致意见。” 李亨无奈,只得点点头,“好吧!朕同意了!” 李亨随即召见了李岱,不多时,李岱走进御书房,躬身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李亨点点头,“在朕还是太子之时,爱卿就是朕的坚定支持者,朕铭记于心,朕也知道,你忠心于朝廷,忠心于朕,很多事情你也身不由己,朕理解你的处境,理解伱的难处,所以朕同意你辞去相位,绝不是因为什么幽州长子的事情。” 李岱深受感动,声音哽咽道:“感谢陛下宽容理解,微臣对陛下的忠心天日可鉴!” 李亨叹口气道:“先休息一段时间也好,爱卿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推荐继任相位?” 李岱迟疑一下,缓缓道:“微臣推荐李岘为相国,李岘为人正直,德高望众,能力卓着,微臣认为,他是最佳人选。” 李亨其实是在试探李岱,看他是不是推荐独孤烈为相国,没想到李岱竟然推荐德高望重的李岘为相,李亨也感动了,李岱是真正的忠诚之臣,和他儿子完全不一样。 “朕明白了,爱卿也不要完全休息,改任大学士,平时可以去太学教书,有需要的时候,也可以参与重大国事决策。” “微臣遵旨!” 当天下午,李亨颁布圣旨,同意李岱辞去中书侍郎和礼部尚书之职,免除其中书门下平章事资格,改封文渊阁大学士、校检国子监祭酒。 李亨同时颁发旨意,免除李岘邓州刺史兼南阳节度使之职,任命其为刑部尚书兼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入政事堂主管刑部事宜。 这个新相国任命让所有人都有点措手不及,韦见素还准备推荐张镐出任相国,李辅国也打算推荐元载出任相国,没想到天子没有和任何人商量,便直接任命李岘为相国。 这让李辅国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入夜,李辅国在皇宫官房内召集了阉党骨干,包括鱼朝恩、程元振、董秀、王希迁、骆奉仙、孙知古等六人紧急商议。 鱼朝恩笑道:“阿翁是不是有点草木皆兵了吧?” 李辅国摇摇头,“天子向来没有什么主见,尤其在决定相国人选这种大事上,他肯定要充分商议,听取我们和政事堂的建议,但这一次天子没有和任何人商议,他便自作主张任命了相国,这是第一次,太反常了。” 程元振在一旁提醒道:“阿翁有没有问一下韩奉恩,今天御书房是他当值,他应该知道情况。” 李辅国还真把这件事忘记了,他连忙命一名小宦官去把韩奉恩找来!” 不多时,韩奉恩匆匆赶来,连忙向众人行礼。 李辅国劈头问道:“我来问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天子直接任命李岘为相国?” 韩奉恩连忙躬身道:“回禀阿翁,李岘为相是李岱推荐的!” 他就把天子李亨接见李岱之事,简单地说了一遍。 李辅国眯眼听完,便挥挥手让韩奉恩退下去,他又对众人道:“这件事其实很诡异,各位可能没有意识到,李岘是南阳节度使,虽然节度使是天子任免,但在任免之前一般都要询问大元帅府,而这次根本没有询问大元帅府,直接任命,这可是一个不好的兆头。” 鱼朝恩听懂了李辅国的意思,他问道:“阿翁是说,天子要解散大元帅府吗?” 李辅国点点头,“解不解散现在还不好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安史之乱平息,大元帅府在天子心中已经不重要了,或者说可有可无,这一旦大元帅失去地位,就会严重影响到我们的权力,大家明白我的意思吗?” 众人都表示赞同,李辅国又道:“我们必须扭转大元帅府地位下降的趋势,最好的办法就是维持战时状态,就算没有战争,我们也要给他变出一场战争出来,让天子深刻理解到,军权的重要性。” 程元振笑道:“听说最近一部分宗室和将领对天子不满。” 李辅国阴阴笑道:“不满有屁用,最好给他们创造起兵造反的条件!” (本章完) 第八百九十五章 陇右谈判 延州,通过气味辨识,仆固玢最终还是找到了三口油井,把填埋的泥土挖开,火油再次喷涌而出。 仆固玢又派人去城内购买盛油的陶罐,因为河陇军大量运油的需要,肤施县出现了五家专门烧制陶罐的大作坊,加上延州本身产煤和黄泥,烧制陶罐非常便利。 但烧制陶罐也需要时间,好在各制陶坊也有点存货,短短三天时间,仆固玢便收集了五千罐火油,他派三千士兵护卫,将火油罐运往泾州大营。 从延州到泾州的路途遥远且复杂,队伍先要沿着洛水南下,到达坊州后,在向西穿过子午谷到达宁州,继续南下进入邠州,在新平县掉头向西北,才进入泾州。 第三天夜里,运油队伍抵达了延州和鄜州交界处的青羊峡,军队在青羊峡驻军休息。 半夜里,忽然从远处射来数百支燃烧的火药箭,射穿了陶罐,火油虽然很粘稠,但还是容易被点燃,只是浓烟极大。 只片刻,数百架大车烈火熊熊,浓烟滚滚,士兵们纷纷跑去洛水打水救火,不料水也泼不灭烈火,士兵们无计可施,只得眼睁睁望着烈火彻底吞没了大车。 士兵们无精打采返回了肤施县,听说火油被烧,气得仆固玢将为首将领大骂一通。 这时,仆固玢又接到父亲仆固怀恩的快信,天子已经派韦相国去陇右谈判,很可能延州油井会归还李邺,仆固怀恩命令他火速搞到两万罐火油,运出延州。 这个命令让仆固玢有点手足无措,莫说把火油运出去,他现在连陶罐都买不到,让他怎么搞到两万罐火油。 仆固玢心急如焚,派人去制陶坊催促,要求几家陶坊必须在二十天内完成陶罐烧制。 与此同时,仆固玢又派人去方圆百里的州县收购各种陶罐容器, 经过半个月的长途跋涉,韦见素一行终于抵达了金城县,受到了李邺和河陇节度府官员们的热烈欢迎。 韦见素举行了改封仪式,改封李邺为齐王,这就属于一级亲王了,目前也只有李系被封为赵王,属于一级亲王,其他天子的兄弟或者儿子,都是二级亲王,甚至三级亲王。 同时独孤新月被册封为齐王妃,李邺的儿子李晋封张掖郡王。 韦见素又颁布了朝廷的升赏,几乎人人有份,一时间皆大欢喜。 李邺随即又在黄河酒楼举行盛大酒宴,宴请韦见素一行。 酒至半酣,韦见素感叹道:“我发现战争才是最快的致富捷径,一场洛阳之战,你们搞到了几百万石粮食,几千万贯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这么多财富,朝廷至少要积累二十年,哎!安禄山、史思明辛辛苦苦忙碌了这么多年,最后给你们做了嫁衣,你们殿下厉害啊!时机抓得非常精准.” 众人面面相觑,这位韦相国酒喝多了,李邺举杯笑眯眯道:“韦相国的意思是说,我们的酒敬得太少了!” 众人哄堂大笑,一起上前敬酒,韦见素招架不住,被灌得酩酊大罪,李邺随即安排马车送去贵宾驿馆休息。 官房内,李邺和李泌、刘晏三人商议这次韦见素之行意图。 李邺先对二人道:“有件事我没告诉两位,我父亲已经辞相了,改任文渊阁大学士。 李泌点点头,“安史之乱结束,虽然中原和江淮还有乱象未消,但大问题没有了,朝廷向西看已成为必然,李相国在这个时候辞职,应该也是感受到了巨大压力。” 李邺叹了口气,“确实如此,我父亲辞相的导火线就是我们占领萧关,朝廷震动。” 刘晏沉吟一下道:“那么这次韦相国前来,恐怕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解决延州的危机。” 李泌也赞同刘晏的判断,他对李邺道:“应该是刘使君的分析,安史之乱结束,虽然河北和中原还有藩镇割据,但并不急迫,可以缓缓解决,真正急迫的是巴蜀和陇右,但朝廷不可能同时解决两个方向,所以这次韦相国出使陇右,真正的意图是想和我们达成某种默契,稳住我们,双方各守其土,相安无事,然后朝廷集中精力解决巴蜀的危机。” 李邺点点头,“如果是这样,也正中我的下怀,解决了延州危机,我要集中精力对付吐蕃,朝廷那边我也希望稳定下来。” 次日下午,李邺和韦见素举行了闭门会谈,协商解决延州问题和萧关问题。 “萧关问题和延州问题实际上是一件事,没有延州危机,那么就不会有萧关事件。” 李邺很坦率道:“我们并没有侵占延州的任何意图,只是在延州开矿,而且我们开采的黑油也不在工部的备案范畴内,只需要地方同意,我们就能开采,派兵守卫矿田也是通常做法,并不干涉延州政务,这次朝廷出兵一万,驱赶我的守卫,占领我的油井,实在做得过份了,我也希望能谈判解决这件事,如果谈判无法解决,那只能武力争夺,但责任不在我们。” 韦见素点点头,“延州事件天子并不是很了解情况,被鱼朝恩误导了,在我的说服下,天子已经改变了态度,天子有三个原则要求,如果殿下同意,那么河陇军完全可以继续采油,大家相安无事,不知殿下是否同意?” 李邺不露声色道:“请相国说三个原则要求!” 韦见素缓缓道:“第一是有偿原则,延州的黑油已经正式列入工部的矿产目录,所以河陇军不能无偿开采,至于用什么方式补偿朝廷,我们可以商量;第二是共享原则,延州的黑油所属权是朝廷,那么河陇军就不能独占,朝廷也有权开采;第三,是非驻军原则,伱们可以用别的方法,比如请当地武馆护卫,但不能在延州驻军。” 李邺沉思片刻道:“三个原则要求我基本上同意,但细节需要双方商议,我建议明天开始正式谈判,协商细节,大家互谅互让,尽快达成妥协!” 韦见素点点头笑道:“如果双方达成协议,还要解决萧关问题,我有个方案,把萧关设成不驻防关卡,双方都不驻扎军队,交给县衙管辖,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李邺微微笑道:“刚才我说了,萧关事件和延州危机是同一件事,如果延州危机解决,那么萧关事件也就迎刃而解。” “好吧!我们尽快达成共识!” 李邺笑着点点头,“希望这次一并解决以后双方的相处问题,不要再发生类似延州和萧关的事件。” 韦见素缓缓道:“殿下说得非常好,这也正是我此行的目的。” (本章完) 第八百九十六章 计输一筹 具体细节谈判由刘晏负责,朝廷方面则是兵部侍郎皇甫云担任主谈判,首先是有偿开采,河陇军提出了用一次性买下陈家沟以及周围方圆三十里的土地,这个方案得到了韦见素的同意,双方最终达成了三万贯钱购买土地的协议。 其次就是共享原则,但共享原则之下不能没有节制,双方商议后决定,每方最多只能开采六口油井。 第三个细节最容易解决,由河陇节度府在肤施县建一座武馆,招募不超过一千名武士进行油田护卫,朝廷也是一样,延州驻军不得超过一千人。 双方在积极谈判之时,李邺陪同韦见素参观金城县。 走上城头,韦见素望着不远处的黄河,又向西面望去,淡淡道:“接下来,殿下要对吐蕃用兵了吧!” 李邺点了点头,“已经在准备了,趁现在吐蕃内部有矛盾的机会夺回鄯州,再拖下去对我们不利。” “有件事我要提醒你!” 韦见素沉吟一下道:“你要当心仆固怀恩,他已经多次向朝廷提出夺取朔方的建议,甚至在你出兵洛阳之时,他又向天子秘密上书,指出朔方空虚,强烈建议天子同意他出兵夺回朔方,只不过都被我劝说天子否决了。” 李邺知道仆固怀恩这个人,历史上他确实野心勃勃,企图叛唐,没有成功罢了。 “多谢韦相国提醒,我会留意此人!” 韦见素又道:“我发现此人和鱼朝恩有勾结,相州惨败,鱼朝恩把责任推给郭子仪,又推荐仆固怀恩为朔方节度使,这次延州事件,表面上是鱼朝恩鼓动天子出兵延州,但背后应该是仆固怀恩在推动,我怀疑他是想挑起朝廷和河陇军的冲突,让他找到出兵朔方的借口,从这件事上,我看出了仆固怀恩和鱼朝恩的默契。” “韦相国为何不告诉天子?” 韦见素摇摇头,“天子不会相信我的话,而且天子认为阉党能控制军队是好事,但天子不知道,鱼朝恩控制不了仆固怀恩,反而是仆固怀恩利用了鱼朝恩,我在朝廷还能劝阻一二,接下来我退仕了,就没有人能控制仆固怀恩了,我担心他欲求不满时,会铤而走险造反。” 李邺冷冷道:“如果仆固怀恩造反,恐怕天子更不相信武将,会变本加厉收回军权,最大得益者是阉党。” “确实如此,安禄山和史思明造反,天子就已经不相信任何大将,如果仆固怀恩再造反,天子就彻底不相信武将,只会完全依赖阉党,朝廷将会一片黑暗,是大唐的不幸也!” 李邺负手淡淡道:“不破则不立,否及才能泰来,既然朝廷要被黑暗笼罩,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经过三天的紧张谈判,双方最终达成一系列的成果,包括解决延州事件的三原则及其细则的协议,包括萧关不设防协议,包括朝廷军和河陇军互不跨境协议等等。 李邺在正式协议上盖章签字,韦见素则代表朝廷在协议上签字盖章,韦见素随即率领手下返回朝廷。 韦见素立刻用鹰信通知天子,谈判已经达成了协议,李亨接到鹰信大喜,他当即下旨,命令仆固怀恩的军队立刻撤出延州。 尽管仆固怀恩心中极为不满,但这个时候,他还不敢公开对抗圣意,他只得派人去通知仆固玢率军撤离延州。 但他有条件,仆固玢必须满载火油撤出,否则必将受到军法严惩。 入夜,五百名河陇唐军士兵从东城潜入了肤施县,而仆固玢的一万军队则驻扎在陈家沟附近,距离县城还有三十里。 五百名河陇唐军兵分五路,奔赴五家陶罐作坊,赵惠率领一百士兵冲到最大的一家陶罐作坊,将几名驻窑士兵打晕,并捆绑起来。 作坊东主姓陈,见冲进来百名凶神恶煞的士兵,吓得他全家战战兢兢。 陈东主忽然认出了赵惠,连忙上前行礼,“原来是赵将军,可把我吓坏了!” 河陇唐军是他的衣食父母,他当然不害怕,赵惠问道:“这一批烧出了多少陶罐?” “回禀将军,五口窑共烧出四千只!” “出窑了吗?” “今天再冷却一天,明天出窑!” 赵惠的手下一直在监视烧窑,所以能恰到时候赶来,赵惠当即道:“把所有陶罐全部摧毁,所有损失我们补偿!” “那我没法向仆固将军交代啊!” “要交代什么?伱们全家先躲起来,他们很快就会撤军了。” 陈东主万般无奈,只得打开窑门,唐军士兵将烧毁的罐子拖出来,全部砸得粉碎,这才迅速撤离,陈东主也连忙带着家人收拾细软逃到亲戚家躲藏起来。 城内五家制造陶作坊的一万两千只新陶罐全部被砸毁,当然,这只是一部分,随即从其他州县买来的陶罐容器,也在半路上全部被河陇唐军偷袭摧毁。 天还没有亮,仆固玢接到报信,他顿时大惊失色,率领军队奔赴县城,他看到的却是各家作坊满地的陶罐碎片,到处一片狼藉,找不一个完整的罐子。 仆固玢想到父亲军法严厉,吓得他都站不稳,坐在磨盘上脸色惨白,这可怎么办?怎么向父亲交代,父亲会把自己推出大营斩首,想到这里,仆固玢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这时,副将刘元冰对仆固玢道:“将军,其实我们还有一个办法!” 仆固玢仿佛溺水之人抓到救命稻草,一把抓住他道:“你快说,什么办法?” “将军,容器这种东西家家户户都有,有水缸、米瓮、酒坛子,只要狠得下心来,挨家挨户搜,尤其酒楼地窖,肯定有很多酒坛子。” 仆固玢有点犹豫,刘元冰冷冷道:“将军,节度使可是六亲不认,坏了他的大事,你我都有性命之忧,这个时候你还犹豫什么?” 仆固玢咬牙道:“好!这次我听你的!” 仆固玢亲自率领两千人看守三口油井,让刘元冰率领八千军队在肤施县挨家挨户搜查各种容器,县城内顿时一片鸡飞狗跳,士兵们更是趁机劫掠民财,县城内乱做一团。 仆固玢的军队随即又抢掠金明县和丰林县,不得不说,刘元冰这个建议确实狠毒有效,共抢掠到数千口大缸和两万多只大陶瓮,又强征了上千辆大车。 仆固玢下令将所有容器都装满火油,并用泥土密封好,搬上大车,大车四面都有挡板,上面盖上木板和厚厚的毛毡,就算远距离用火药箭也射不穿大车,一万军队严密护卫着车队,浩浩荡荡向南而去。 这一次赵惠输了,他率领军队沿途多次袭击,都没有任何效果,只得眼睁睁地望着一万大军押送火油离去了。 (本章完) 第八百九十七章 青城上皇 成都青城山通天观,这里是太上皇李隆基的修仙之处。 去年,李隆基和儿子李璘爆发了一次路线之争,李隆基的想法是自己先复位,李亨继续做太子,李璘为皇太弟。 李隆基当然无法绕过现在的天子的李亨,军队实力也不是李亨的对手,废李亨肯定不现实,唯一的办法宣布李亨为太子监国。 这里面只能委屈永王李璘耐心等一等,等自己坐完皇位,再等兄长坐十几年皇位,然后才能轮到他登基。 李璘怎么可能答应,他只能接受两个选择,要么父皇宣布废除现天子李亨,然后父皇重新登基,立自己为太子, 要么父皇继续当太上皇,让现天子直接立自己为皇太弟。 李隆基最终没有能斗过手握军权的儿子李璘,不得不宣布出家为道,暂时放弃了重新登基的念头,并说服天子李亨立兄弟李璘为皇太弟。 虽然李隆基被迫出家,但他并不安分,他也没有心思修仙,依旧在等待和寻找机会重新登基。 这天下午,李隆基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喝茶下棋,由于身体的缘故,他已经彻底和女人无缘,不过他身边还是有一些服侍他的宫女和从前的嫔妃,但也只是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这时,高力士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上皇,他来了!” 李隆基淡淡道:“让他进来!” 走进来一名身材瘦高的中年男子,年约五十岁左右,他进来便跪下行礼,“小婿杨洄拜见上皇!” 来人正是驸马杨洄,娶了李隆基最心爱的女儿咸宜公主,杨洄也是飞龙的徒弟,因为太子李瑛造反事件,一直被软禁在府中,总的来说还算不错,正因为被软禁,才躲过了师父飞龙的利用。 但现在李隆基决定用他了。 李隆基一摆手,“坐下吧!” “谢上皇!” 杨洄在对面垂手坐下,李隆基缓缓道:“之前给你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小婿铭记于心!” 李隆基点点头,“你这次回去要全力协助李珍,事成之后,伱的家族将以你为荣,你将成为杨家中兴的起点。” “谢上皇恩宠!” 李隆基笑了笑,“去吧!朕期待你们的好消息。” 杨洄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起身走了。 李隆基面无表情地取一颗棋子落在棋盘上。 高力士送走了杨洄,又匆匆赶来。 “上皇,他走了!” “东西都给他了?” 高力士点点头,“该给的都给了。” “很好!” 李隆基又淡淡问道:“阿翁觉得他们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高力士犹豫一下,李隆基看了他一眼,“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上皇,他们策略是对的,假装讨要财物而成立一个声讨团,能很好地掩人耳目,但问题是,这个计划太大,牵涉人太多,很容易泄密,老奴担心有人会告密。” 李隆基不以为然道:“做任何事情都有风险,风险越大收益也越大,如果做任何事情都畏手畏脚,那还做什么大事?” “但他们可是上皇这么多培养出的忠心者,万一被.也太可惜了。” 李隆基负手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天空和大树,半晌,他缓缓道:“朕已经年迈,没有多少年了,这就算是朕的最后一搏,如果他们失败,就算是给朕提前陪葬了。” 高力士的后背顿时生出一阵寒意,天子的思维,简直太可怕了。 他连忙道:“上皇是百年身,现在说这话太早了。” 李隆基笑了笑,随即又问道:“十四郎确定朕的贵妃在陇右?” “回禀上皇,尚不能确定,只是因为杨妃去了陇右,皇太弟才猜测贵妃也在陇右。” 李隆基点点头,“应该没错了,除了李邺之外,谁还能把她藏那么深?当年那妖道对朕说过,只有他才能救贵妃,朕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直到司竹园之变,朕才明白原来东宫那个畜生也在打贵妃的主意,既然妖道已经提前死了,而李邺是他的继承人,那么贵妃被李邺救走的可能性最大。” 高力士一直就心知肚明,贵妃一定是在李邺那里,当年在皇宫里,贵妃就已经对李邺动情了, 天子当时被虢国夫人所迷,完全忽略贵妃,也就没有看出来贵妃对李邺的情愫,但高力士却看出来了,他也知道贵妃在皇宫里就和李邺有了肌肤之亲。 所以这么多年,贵妃才会音讯渺无,实际上就是贵妃彻底断了过去,她对太上皇若还有半点念旧,或许也会写一封信来,但从来就没有任何消息,这就说明了一切。 高力士低声道:“上皇要老奴派人去陇右看看吗?” 李隆基沉思良久道:“朕估计她在陇右出家了,看也罢,不看也罢,她都不可能再回来了,对朕的意义也不大了。 不过朕还是希望辛苦阿翁再亲自跑一趟陇右,朕要你去陇右的真正目的,是替朕拉拢李邺,朕需要他和朝廷对抗。” “陛下要许李邺什么吗?” 李隆基点点头,“朕还是那句话,如果他愿意支持朕登基,那朕答应封他为皇太孙。” 高力士暗暗摇头,同样的太子待遇,上皇已经许诺了李璘,又许诺了李珍,现在又要许诺李邺,李邺怎么可能相信? “上皇,就怕李邺不会相信,毕竟他放了皇太弟入蜀,他知道上皇的继承人是皇太弟。” 李隆基冷冷道:“此一时,彼一时罢了,他是聪明人,他会懂的。” 说完,李隆基从箱子里取出一只金盒,递给高力士,“这是天子信宝,连十四郎都没有,足以证明朕的诚意!” 高力士大吃一惊,上皇把天子行宝给了李珍,让李珍在长安给他卖命,现在居然又把天子信宝给了李邺。 “上皇是当真吗?” 李隆基慢慢回到坐位上,又取了一枚棋子,淡淡道:“朕很清楚,李邺实力已经超过了朝廷,他有登基的实力,却没有登基的名份,朕恰恰相反,有登基的名份,却无登基的实力,如果他愿意助朕,朕给他名份,他给朕实力,朕重新登基,封他为皇太孙,岂不是两全其美?” (本章完) 第八百九十八章 卑劣告密 长安的声讨团已经成了一个朝野笑话,一群被安禄山抢光了财产的宗室权贵,不甘损失,不断聚会上书,要求天子补偿,李亨自己都穷得叮当响,哪有钱财补偿他们? 天子李亨索性不理会他们,随他们闹去。 这天下午,声讨团的几名骨干团员又一次在卫王李珍的府中秘密聚会了。 卫王李珍原本是嗣岐王,李邺封岐王后,他便改封卫王, 李珍其实也是薛王李业的儿子,小名九郎,四岁时过继给了伯父岐王李范。 李珍今年四十余岁,体貌丰硕,身材魁伟,用今天的话说,就是长得又高又胖,体型庞大,他不仅身材高大威猛,而且野心勃勃,做梦都想登基称帝。 他跟随太上皇去了成都,一直服侍在太上皇李隆基身边,李隆基也看出了他的心思,便决定利用他的野心。 这时,薛王李璲也匆匆赶来了,笑着对李珍道:“老九,听说李邺改封齐王,天子又要把岐王的封号重新给你了,是真的?” 李珍哼了一声,“我才不稀罕什么岐王,他爱给谁给谁去!” 旁边驸马薛履谦有些不耐烦道:“时间不早了,赶紧说正事!” 他们这个声讨团一共有二十余人,但决策圈子只有六人,首领是卫王李珍,其次是薛王李璲,然后是驸马都尉薛履谦,另一个驸马杨洄,再一个是右卫将军窦如玢,最后还有一个太子六率府参军李屿,其他人都是他们各自联系,这样避免人多泄密。 李珍点点头对众人道:“今天有两件重要事情,第一件事是杨洄见到了太上皇,拿得我们想要的太上皇旨意和任命状,正赶回长安的途中,第二件重要的事情,便是我联系到了一个重要的外援,拥有强大的军队,他支持太上皇复位,愿意出兵助我们一臂之力。” “老九,外援是谁?” 李珍沉吟一下道:“暂时还不能说,对方要求我保密,等完全有把握了,我再告诉大家!” “老九,这就不厚道了,大家一起做大事,还有什么可隐瞒的?” 李珍歉然道:“这是对方的条件,如果对方发现我泄露了,恐怕后果比较严重,大家体谅一下吧!” 众人无奈,李璲又问道:“关键是对方能出多少军队帮助我们?” “至少一万军队!” 众人都兴奋起来,虽然他们这帮人有很多武将,但都没有掌控军队,像右卫将军窦如玢,右卫只是一个空衙,实际上没有一兵一卒,现在忽然得到了一万军队强援,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请大家回去务必保密,这两个月我们暂时不聚会,大家潜伏下来,等杨洄来长安后再说!” 杨洄从成都来长安,至少要走一个半月。 太子六率府参军李屿正是李林甫的嫡次子,安禄山大军杀来时,李屿带着家人逃到成都,他和李珍的关系不错,经李珍介绍,加入了效忠太上皇李隆基的小团体。 回到长安后,他更是成为六人核心团队之一,其实李屿没有什么作用,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要人脉也没有人脉,众人留下他,只因为他是李林甫的儿子,他有个出任相国的兄弟,也就是李岱,更重要是他的侄儿李邺太牛了。 其实李珍等人也不是很了解李林甫诸多儿子之间的恩怨,便稀里糊涂认为李屿可以成为他们和李邺之间的桥梁。 李屿回到自己的家,他也住在父亲留下的大宅内,他和一妻一妾住在东院,倒是挺宽敞,两个儿子在家族的店铺内做管事,一个女儿也出嫁了, 李屿放下马袋,直接去了后院,妻子追出来喊道:“官人,你还没吃饭呢!” “我有事,回来再吃!” 李屿匆匆来到后宅,找到了正在吃晚饭的兄长李岫。 李岫也是声讨团的成员之一,他是被兄弟李屿拉进去的,刚开始他还真以为是为了讨要被安禄山抢走的财产,他便很积极地参加了。 后来当他终于知道,这声讨团竟然是太上皇的支持者时,他更加激动了,太上皇一旦复位,自己就有了拥立之功。 在声讨团的组织图中,李岫属于外围,一些重要机密不会让他知道。 不过李屿并没有遵守李珍的保密要求,还是把一些重要的机密告诉了兄长。 书房内,李岫听完李屿的述说,他眨眨眼问道:“这个带兵大将是谁,李珍没有说吗?” 李屿摇摇头,“他要保密,不肯告诉我们是谁,只是说会出一万军队来协助我们。” “这是一条大鱼啊!” 李岫走了几步又道:“还有什么消息?” “还有,杨洄在成都见到太上皇了,拿到了圣旨,还有我们的官职封爵,具体情况要等杨洄从成都回来后才清楚,大哥,这些事情可千万不要出去说,一旦朝廷知道了,我们要掉脑袋的。” “哎!我又不是三岁孩童,我谁都不会说,连你嫂子我都不说,更不要说家族内部了。” 兄弟二人又交谈了片刻,李屿这才回了东院。 天刚擦黑,李岫来到了程元振的府宅,李屿还是高看了兄长,李岫毫无底线可言,当他发现自己可以从这件事上获利时,便好不犹豫将兄弟李屿和声讨团出卖了。 程元振眯眼听完李岫的述说,便叮嘱他道:“伱表现千万不要急切,否则会被他们怀疑,你也潜伏下来,一旦有最新消息,你立刻告诉我。” 李岫点点头,迟疑一下道:“不知我儿子的事情,有没有消息?” 程元振笑眯眯道:“放心吧!一旦有合适的职务,我会立刻安排。” 李岫不敢久留,他起身告辞走了。 程元振随即坐上马车,去皇宫里找李辅国。 今天李辅国在宫内当值,他请程元振到自己官房坐下,笑道:“这么晚来找我,肯定有重要之事,说吧!” “阿翁,今天下午声讨团又聚会了。” 李辅国当然知道所谓声讨团其实就是太上皇的一群拥戴者,以李珍为首,企图以政变方式拥戴太上皇复位。 他眉毛一挑问道:“又是李岫告诉你的?” “正是!” “这次有什么重要消息?” “他说这次有一名领兵大将会参与他们,将派一万军队支持他们,但这个统军大将是谁,李珍不肯说。” 李辅国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他之前跟本没有把这帮人放在心上,原因就是他们没有军队支持,没有军队支持的政变,就是一场闹剧,但现在不一样了,居然有统军大将加入,问题就立刻变得严重了。 “这个统军大将是谁,一点线索都没有?” 程元振摇摇头,“他确实不知道,李珍口风咬得很紧。” “然后呢?还有什么消息?”李辅国又问道。 程元振道:“还有就是杨洄在成都见到太上皇,拿到了太上皇旨意和任命书,估计是任命李珍为临时监国的圣旨。” 李辅国负手走了几步道:“杨洄从成都回来,至少还要一个多月,这段时候不会有什么事,要李岫密切关注,有消息立刻汇报。” “阿翁,要稍微给李岫一点甜头,否则他不肯卖命。” “他想要什么?” “他想给儿子谋个县官。” 李辅国眉头一皱,“他儿子不是在河西为官吗?” “河西那个是长子,他还有个次子,叫做李池。” 李辅国点点头,“郿县县尉正好空缺,我来安排给他儿子。” 程元振又问道:“阿翁,这件事要告诉天子吗?” 李辅国沉默片刻道:“暂时不告诉他,这件大案我要充分利用,把一些刺眼者一并网进去!” 【今天家里临时有点事,只有两更,很抱歉!】 (本章完) 第八百九十九章 绝好机会 六月初,河陇唐军兵分三路,发兵十三万向鄯州进军。 李邺为主力大军,率军八万沿着黄河进入鄯州,南面辛云京率领三万军队从河州进入了被吐蕃控制的廓州,向有着五千吐蕃军驻守的达化县进军。 李抱真率领两万军队出大斗城,沿着大通河向西海进军,他们前方百里外是有着三千吐谷浑军驻守的新城,夺取新城,前往西海的道路便打开了。 这天上午,浩浩荡荡的队伍在官道上行军,一名斥候校尉疾奔而来,向李邺抱拳行礼道:“启禀殿下,前面便是黄河转弯出处,湟水也在前方汇入,斥候已反复探明,黄河西岸五十里范围内没有敌军。” 李邺又问道:“浮桥可搭建完成?” “回禀殿下,已经到尾部,即将搭建完成!” 李邺点点头,“继续探查,有任何动静,立刻通知本王!” “遵令!” 斥候校尉调转马头,带着一队斥候飞奔而去。 大军继续向西进军,半个时辰后,李邺率领大军抵达了黄河转弯处,黄河在这里折道向南,当然,应该说黄河是从南面流过来,在这里折道向东。 这里同时也是湟水注入黄河处,河面较宽,河水平缓,很适合渡河。 河面上全是都是满载粮草和物资的车船,足有五六百艘之多,它们也停泊在黄河内,没有进入湟水,必须和唐军主力同步。 这一段黄河毕竟是上游,并不是很宽,宽约三里左右,水势平缓,河面上的两座浮桥已经搭建完成,都是大型皮筏子串联在一起,上面铺上木板。 三千前军正在疾速过河,李邺取出千里眼,向对岸眺望片刻,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当即下令道:“大军开始过河!” 八万大军连同三万头骆驼开始浩浩荡荡走上浮桥,向黄河对岸进发,船队也轰隆隆出发,进入湟水。 过了黄河,才算正式进入鄯州境内。 李邺选择这个时候进入鄯州并不是拍脑袋决定的,而是唐军情报机构从商人那里得到了一个重大情报。 吐蕃属国苏毗国发生叛乱,吐蕃赞普尺带珠丹在平息叛乱途中因贵族叛乱而不幸遇害,新赞普赤松德赞即位,吐蕃内部发生了动乱。 吐蕃内部发生动乱其实也可以理解,大量贵族出钱出兵占领陇右河西,最后不但没有捞到好处,反而损失惨重,这些贵族当然极度不满。 部分贵族便将怒火发泄在赞普身上,刺杀了吐蕃赞普,引发了吐蕃内乱。 李邺又得到了消息,吐蕃主将尚结赞率领一部分吐蕃军赶回国内平乱,鄯州的兵力只剩下不到五万人,以吐谷浑人和吐蕃汉人为主,由万夫长论布扎仁统领。 这个机会李邺怎么可能放过,尽管他原计划是八月出兵,但发现战机后,他便提前了两个月出兵鄯州。 当然,还有一个出兵的重要原因,那就是河湟谷地的麦子刚刚成熟,大量士兵都去收麦了,这个时候出兵,一定能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 此时,鄯州城内乱成一团,吐蕃军始终无法在金城县建立情报体系,这要得益于河陇唐军强大的内卫,加上赞普遇刺,吐蕃军内部人心惶惶,已经完全从洮河西岸撤军,防御明显松懈了。 所以当唐军主力开始在黄河上搭建浮桥,才被黄河边上的巡哨发现,急忙赶回两百里外的湟水县汇报。 论布扎仁也大惊失色,他的大部分军队都派去收麦子了,湟水城内只有一万余人,这个时候唐军杀来,不是要他的命吗? 论布扎仁没有办法,立刻派人赶去河湟谷地,通知各地收麦军队停止收麦,立刻返回湟水县。 河湟谷地就是湟水和黄河之间的一片三角地带,黄河折道向南,湟水从西面而来,在折道处注入黄河,湟水和黄河之间就形成了一个三角地带,实际也是湟水的冲积平原,这就是历史上着名的河湟谷地,面积约两万六千平方公里,是整个陇右的精华所在。 河湟谷地也是吐蕃人梦寐以求的产粮宝地,吐蕃和唐朝之间的百年战争基本上就是围绕着争夺河湟谷地进行。 这个时候,如果李邺愿意放弃鄯州,吐蕃求之不得,会立刻和他签订和平协议,保证二十年内都相安无事。 但李邺绝不会放弃河湟谷地,他一直在等待机会,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河湟谷地内水渠众多,到处都是一眼望不见尽头的麦田,鄯州的汉民死的死、抓的抓、逃的逃,找不到可以种麦收麦的汉民,吐蕃军没有办法,只能让吐蕃汉军来种麦收麦。 一队队吐蕃汉军士兵得到撤退命令,正列队仓促向河湟城奔去。 一支两千人的吐蕃汉军奔过了一条河渠,冲上一条小路,列队向三十里外的湟水城奔跑,他们也得到了唐军主力杀来的消息,士兵们都心惊胆战,赶在唐军杀来前赶回湟水城。 但怕什么往往就会来什么,士兵奔出不到数里,前方忽然出现一支唐军骑兵,约两千余人,唐军骑兵也发现了他们,正疾速向他们杀来,激起尘土滚滚。 “列队冲杀!” 为首吐蕃千夫长大声叫喊,两千吐蕃汉军大喊一声,举起长矛向唐军士兵冲来。 按照吐蕃的军恩令,如果士兵是在逃跑时被杀死,他们的家人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将世代为奴,可如果是和唐军拼杀战死,他们的家人就能成为平民,脱离奴籍。 所以在生死存亡之时,吐蕃汉人士兵都选择了拼命。 双方在广袤的麦田内展开了激战,如果是用军团的集体力量,步兵是可以和骑兵抗衡,但吐蕃军没有军团,只有单兵对抗。 唐军却是以百人为一队,只片刻,便将吐蕃士兵切割得七零八落,这才开始无情地杀戮, 不到半个时辰,激战便结束了,包括吐蕃千夫长在内的两千吐蕃士兵全部被唐军歼灭,无一人活命。 唐军也付出了三百多人伤亡的代价。 这一幕情形在河湟谷地到处发生,二十支唐军骑兵,约四万人在河湟谷地内到处清剿割麦的吐蕃士兵。 两万余人吐蕃士兵被唐军歼灭,还有南部的一万余人仓惶逃往高原。 就在八万唐军主力杀入鄯州的同时,辛云京率领的三万唐军也攻破的达化县,全歼五千吐蕃军,占领了廓州。 辛云京率领大军也从廓州杀进了鄯州,从南部向湟州进发。 李抱真率领两万大军兵临新城军堡城下,守城的三千吐谷浑军厌战情绪强烈,杀死吐蕃主将,开城向唐军投降。 李抱真将三千吐谷浑士兵全部释放回家,他继续率领两万大军向西海方向进军。 六月初十,辛云军的队伍率先和李邺的主力大军在湟水县城外汇合,十一万大军将湟水县包围得严严实实。 与此同时,河陇节度府组织五万百姓赶赴河湟谷地收麦,河湟大地上到处是收麦的百姓,一片热火朝天。 湟水城是一座大城,周长四十里,城墙高大坚固,易守难攻,但城内的吐谷浑士兵士气低迷,厌战情绪强烈,他们已经渐渐忍受不住吐蕃人的压榨了。 城头上,论布扎仁忧心忡忡望着城外铺天盖地的帐篷,他城内只有一万八千兵力,让他怎么击败十余万唐军? (本章完) 第九百章 夺取鄯州 这时,副将论伽热低声道:“将军,唐军火器犀利,他们今晚必然会火攻湟水城,不如在夜晚派一支敢死军从东城门突围出去,火烧唐军大营,一旦唐军混乱起来,我们便可趁机出击。” 论布扎仁担忧道:“就怕进攻不利,我们连城池都回不来了。” “所以我们要做好两手准备,如果大败唐军当然最好,可如果击败不了唐军,我们索性直接突围西撤,湟水城就放弃了。” 论布扎仁沉思片刻,终于下定决心道:“就依你所言!” 黄昏时分,唐军三十架大型投石机轰隆隆抵达湟水城以南两百五十步外,随着唐军将领一声令下,士兵用火把点燃了投兜内的火油陶罐,每只陶罐中装满了五十斤火油,三十只熊熊燃烧的火油陶罐腾空而起,划过一条条赤亮的抛物线,向城头飞射而去。 唐军的投石机抛射精度极高,三十只陶罐有二十五只击中城头,其余五只擦着城头投进了城内,城头上顿时燃起一片熊熊烈火。 投石机不断发射,一只又一只火陶罐砸中城头,南城头上几乎都被火焰和浓烟吞没了。 李邺在远处观战,辛云京在一旁建议道:“殿下,南城上应该没有守军了,此时攻打南城正是时候!” 李邺摇了摇头,“吐蕃军也知道守不住城,必然会寻找退路,我估计吐蕃军今晚会突围,索性在开阔处利用骑兵来宰杀他们。” 这时,一名骑兵疾奔而来,抱拳禀报道:“启禀殿下,东城门吊桥放下,敌军似乎有出城的迹象!” “东面?” 李邺一转念便明白了,他当即令道:“命令弓箭手压住,骑兵包围,不准他们靠近大营!” 李邺又对辛云京道:“这是敌军的声东击西,他们要从西城突围了,立刻命令西城把帐篷拆除,放他们走,辛将军可率三万骑兵追杀,投降者可饶,顽抗者一律格杀勿论!” “遵令!” 辛云京立刻率军去安排了。 东城城门大开,一千吐蕃骑兵手执火把冲了出来,他们目标是三里外的唐军大营,但迎接他们的却是一万弓弩手暴风骤雨般的射击,吐蕃骑兵纷纷中箭落马。 只一轮箭雨疾射,一千吐蕃骑兵只剩下三百余人,他们大喊大叫,拼死想冲过唐军的阻挡,但他们没有机会了,很快便被数千唐军团团包围,无路可逃。 与此同时,西城门也悄悄开启,论布扎仁率领一万七千吐蕃军从城内如一阵狂风般冲出来,在黑暗中,他们奋力奔跑,向唐军西面大营扑去。 此时,西面的大营已经拆除得差不多了,营栅也拆除,露出一条长达两里的空白地带,但唐军的三万骑兵也整备就绪,战刀出鞘,战马喷着鼻息,跃跃欲试。 论布扎仁没想到西面居然是一片空挡,他喜出望外,也无心再攻击唐军大营,大喊道:“直接突围出去!突围!” 黑暗中,一万七千余人冲过了唐军大营,向西面高原方向奔去。 就在这时,低沉的号角声吹响了,唐军骑兵疾速出击,他们手执火把和战刀,铺天盖地向吐蕃军追杀而来,在广袤的大地上俨如漫天星辰。 一万七千余人中只有不到两千人是吐蕃士兵,其余全部都是吐谷浑人,如果吐蕃很强大,他们或许会老老实实为吐蕃人卖命。 但现在吐蕃已经是看得见的衰落,都是老弱之军,甚至赞普也死了,吐谷浑人开始不愿再为吐蕃卖命,表现出来就是士气低迷,厌战情绪强烈。 在新城只有十几名吐蕃将领,所以三千吐谷浑人能团结起来,杀死吐蕃将领向唐军投降。 而在湟水城,有两千吐蕃人压制,吐谷浑人还暂时无力造反,但一旦冲出城池,没有了吐蕃将领的压制,吐谷浑士兵便完全自由了。 他们拼命向家乡方向奔逃,不过很快被唐军骑兵追上,他们也无心抵抗,立刻跪地投降,大片大片的吐谷浑士兵跪在地上举手投降,唐军骑兵从他们身边风驰电掣般冲过,他们立刻被后面赶来的唐军步兵押走。 尽管如此,但还是有数千吐谷浑士兵和吐蕃士兵被唐军骑兵无情杀戮,副将论伽热带着三千人拼死抵抗唐军骑兵,掩护主将逃跑,三千人很快也全军覆灭,论伽热战死。 得到了后军的掩护,论布扎仁带着千余吐蕃士兵仓惶奔逃,一口气跑出四十余里。 天亮时,后面追兵没有了,一千多吐蕃士兵累得筋疲力竭,倒在地上动弹不得,论布扎仁的战马也折断了腿,他被几名士兵扶着逃命,论布扎仁毕竟已经四十余人,无法和年轻士兵相比,他累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号角声忽然在四周吹响,“呜——” 只见四面八方出现了无数唐军骑兵,论布扎仁一颗心顿时坠入了深渊,他们运气不好,正好遇到了李抱真率领的两万唐军。 天亮后,李邺进了湟水城,此时湟水城已经被唐军完全控制,原本近三万户百姓的大城,现在只剩下六千户人家,而且大部分都是羌人,汉人只剩下几百户,都是老弱人家。 原本的陇右节度使府还在,现在被改为吐蕃河湟元帅府,县衙也成了吐蕃的官衙,不过吐蕃官员都事先撤走了,剩下一些羌人衙役。 走在破败不堪的大街上,李邺着实痛心,原本富庶繁华的陇右,被吐蕃占领短短几年后就变得如此残破,没有别的办法,汉人只有发展强大的武力,才能保家卫国,痛歼敌军。 李邺回头问行军司马程潜道:“秦州那边还有多少鄯州难民?” “大概还有十多万人!” 李邺点点头,又吩咐副将雷万春道:“组织士兵在城内清产核资,严禁羌人霸占汉人的房宅土地,已霸占者,立刻清退,不服从清退者,杀!” 雷万春知道主公动了怒,便点点头,“卑职这就安排士兵,尽快完成清查!” 中午时分,所有战俘都被押送回湟水,一共一万三千余人,望着一队队垂头丧气的战俘,辛云京低声问道:“殿下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按照规矩来吧!” 李邺淡淡道:“战场上的战俘服劳役三年放回家。” 敌军投降有两种,主动投降和被动投降,待遇也不一样,主动投降就像新城吐谷浑士兵一样,杀死吐蕃将领,开城投降,这种投降会获得优待,要么编入唐军,要么立刻释放回家。 被动投降就是战场上被击败后投降,这种战俘一般都要服劳役三年后才释放。 当然也有特殊情报,比如洛阳抓获的战俘,李邺全部都释放了,主要是因为那些战俘都是刚刚参军的农民,不是幽州的胡兵,农田需要他们耕种。 行军司马程潜建议道:“卑职知道西海以西盐湖颇多,从前朝廷曾在那里大规模采盐,不如让战俘在盐湖采盐,有利于财政。” 李邺欣然道:“这是个好办法,可以考虑!” 这时,远处奔来一队斥候骑兵,被亲兵带到李邺面前,为首斥候校尉躬身道:“启禀殿下,李抱真将军在西面五十里外全歼敌军主将和一千三百余吐蕃军,全部歼灭,无一逃脱。” 李邺大喜,李抱真来得太及时,正好截断了敌军的退路。 李邺派出数万骑兵分成三十队,在鄯州全境进行清扫,不留死角,不留漏网之鱼,同时清点全境人口,包括羌人和汉人。 三天后,鄯州清扫完毕,全境除了赤岭石堡城外,再无吐蕃军,鄯州全境人口还在继续清点,至少需要十天时间才能清查完成。 李邺当即留一万军队看守战俘,他则率领大军继续向赤岭方向推进。 (本章完) 第九百零一章 石堡之城(上) 赤岭就是今天青海湖东边的日月山,在很长一段时间,赤岭一直就是唐朝和吐蕃的分界线,但在天宝十三年,唐军连续大败吐蕃,将两国分界县继续向南推移了数百里,包括西海、大非川和黄河九曲地区都成了唐朝领地,一直向南推到茶卡盐湖。 在赤岭中部有一个宽约数里的缺口,正好是吐蕃军队进入河湟的天然通道,战略地位极为重要,在东面的高山上有两座天然平台,唐军便在平台上用大石修建了两座军城,这就是着名的石堡城和定戎城。 这两座军城扼守住了赤岭通道,随时可以切断唐军或者吐蕃军的后勤补给线,所以石堡城一直就是唐蕃两军争夺的战略重地,曾数易其手。 李邺大军抵达了赤岭,望着山上的两座城堡,李邺命人把后勤大将高秀岩找来。 “卑职参见殿下!” 李邺微微笑道:“故地重游,感觉如何?” 高秀岩苦笑道:“物是人非,感慨万千!” 李邺指着石堡城道:“天宝八年,石堡城是你率军拿下来的,有什么经验?” 高秀岩摇摇头,“回禀殿下,那是卑职一生中最不愿回顾的惨烈血战,唐军阵亡了一万五千余人,我们是头顶着阵亡将士的尸骨夺取城堡城,可山上只有一百多吐蕃士兵,太令人痛心了。” 李邺点点头,“我让熟悉石堡城的工匠制作了一座模型,请高将军指点一下。” “不敢当!卑职可以提一点建议,给殿下参考。” 一行人来到大帐内,大帐正中的桌上摆放着一座很大模型,是工匠用一块巨石凿成,山型、山路、平台、城堡完全和两座石堡城一样。 高秀岩看了片刻道:“石堡城是吐蕃名字,我们的名字是振威军和定戎城,但在实战中,我们都称呼它们为大小石堡城,攻打石堡城分为三段,第一段叫磨盘谷,从山脚到山腰三里处,这一段是螺旋上攀,就像推破磨盘一样,所以叫磨盘谷。 上去后有一段百步左右的平坦道路,吐蕃军一定会在这里设下第一个防御点,磨盘谷最好攻打,当然只是相对后面几段容易攻打一点,其实也不容易。 第二段叫通天道,这里是最难,也死伤最惨重的地方,三百步高的通天道死了七千多人。” “为何?” “因为这是一段悬崖峭壁,山岩陡峭笔直,根本没有路,在峭壁上凿一些踏脚的石坑,攀着绳梯向上爬,但吐蕃把绳梯割断了,我们只能一段一段打入桩子,但数十名吐蕃躲在侧面山崖上用绳索甩石,非常精准,爬在山岩上的唐军被一个个打下去,摔得粉身碎骨,我们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因为上去的人都死了,没有一个活着下来。 死了数千人后,我们才知道上面吐蕃士兵埋伏打石,我们特制了三百套用藤编城的盔甲,不怕打石,虽然抗住打石,但还是没有用,数十名吐蕃士兵用长矛在山顶上用长矛捅刺,士兵们在岩石上打眼的机会都没有。” “后来怎么夺下来的呢?”李抱真忍不住问道。 “我们找了二十几名武艺高强的士兵用飞刀射杀,我们射杀了三十多名吐蕃士兵,但武艺高强的士兵也只剩下两人,或许是吐蕃军以为我们有很多这样的士兵,认为他们伤亡太大,不合算,所以把通天道的士兵都撤了,我们才占领了通天岩,做了绳梯放下去,让士兵们攀绳梯爬上峭壁,三百步高的悬崖峭壁,不能向下看,很多士兵都是吓得摔下悬崖。” “用弩箭不行吗?” 雷万春问道:“比如手弩,可以单手射箭。” 高秀岩摇摇头,“手弩射完一箭,还要拉弦上箭,但只有一只手空余,跟本办不到,只能用飞刀。” 李邺又问道:“只有通天道,没有别的路吗?” “回禀殿下,别的路也是一样,至少通天道上还有现成的石眼,把木桩打进去,就能挂上绳梯了,前面两百步比较安全,就是最后一百步,躲不过吐蕃军士兵的打石。” 李邺沉思良久道:“或许我有办法!” 入夜,三百名武艺高强的士兵已经准备就绪,走在最前面的是号称拼命三郎的虎贲郎将余长阳,他手持盾牌和短矛,后背军弩,他的任务是负责率领三百士兵夺取磨盘谷。 李邺充分吸取了哥舒翰夺取石堡城的深刻教训,不再使用人海战术,而是学习吐蕃军夺取石堡城的战术,用精兵模式。 当年哥舒翰使用人海战术,唐军伤亡极其惨重,光攻打磨盘谷就死伤了五六千人,但李邺认为,绝大部分士兵都死得毫无意义。 当然,这不排除哥舒翰的心机,以惨重代价夺取石堡城,以显示自己的丰功伟绩,很多时候,任务太容易完成反而不受上位者的重视,只有在惨烈大战中获胜,才能最大程度上显示主将的光环。 尤其对于李隆基这种好大喜功的帝王,惨烈中的获胜是他最喜欢的方式。 事实上,也正是因为夺取石堡城的惨烈胜利,天子李隆基重重封赏了哥舒翰,哥舒翰的地位也由此得以树立。 想想都有问题,上万人拥挤在磨盘谷山道上,一块巨石砸下来,不死数十人上百人才怪。 最好的办法就是对方几十人守山,那你也出兵百余人,这才是真正的攻山之策,和对方人数对等或者略多一点。 吐蕃军就是利用这种精兵之策,两次夺取了石堡城,伤亡也不过数百人,哪里像唐军死得那么惨烈。 余长阳一挥手,三百士兵跟随着他,紧贴着内壁向山上奔去。 紧贴内部最大的好处就是不怕滚木巨石,如果对方用箭矢,他们用盾牌抵挡,用弩箭回射。 距离山顶还有半里时,吐蕃士兵发现了他们,立刻敲响了警钟,“当!当!当!当!”山上警报声大作。 一块块滚木礌石顺着山道翻滚着砸下来,士兵们紧贴内壁,滚木礌石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 第一轮数百块滚木礌石砸下,山坡陡峭,呈近八十度斜角,巨石和滚木的冲力十分强劲。 如果是数千人攻打磨盘谷,这一轮滚木礌石砸下来,至少要死伤数百人甚至上千人。 可惜吐蕃军面对的是经验极为丰富的河陇唐军,他们紧贴石壁,巨石和滚木根本伤不了他们分毫。 趁着短暂的空隙,三百唐军士兵继续向上奔跑,跑出一百余步,过了最后一个拐弯,前方忽然传来巨大的声响,士兵们立刻贴在石壁上,用盾牌保护住身体。 这是第二波滚木礌石砸下,又是三百多块巨石和滚木砸下,剧烈的翻滚着,向唐军头上凌空砸来。 (本章完) 第九百零二章 石堡之城(下) 唐军士兵纷纷在山道边缘蹲下,用盾牌抵挡巨石和滚木的冲击之力。 “砰!”一名士兵被一块反弹的巨石砸中盾牌,盾牌被砸裂,士兵闷哼一声,按住胳膊倒在地上,脸色苍白,他的手臂被砸断了。 待这一轮滚木巨石稍稍平息,余长阳命令两名士兵将受伤士兵迅速送下山,他摆个手势,让所有士兵蹲下,保持安静。 他盯着上方的动静,还有一百多步就到顶了,他取出千里眼细看,可以清晰看见,有十几名吐蕃士兵也在向下张望。 余长阳眼珠一转,他对副将王俊林吩咐几句,便带着二十名士兵趴在山道上,慢慢向上爬去。 王俊林做个取弩的手势,众人纷纷取下弩箭,一起拉开弩弦,放上箭矢,举起弩箭瞄准了山坡顶端。 一刻钟后,余长阳带着二十名手下越爬越近,距离山顶只有三十步了。 忽然一名吐蕃士兵大喊起来,他发现了趴在山道上的唐军士兵。 吐蕃士兵纷纷举起滚木巨石,准备发动新一轮滚木攻势。 王俊林急声大喊道:“射箭!” 两百八十支弩箭‘嗖!嗖!’向山顶射去,箭力十分强劲,山顶上的吐蕃士兵措手不及,纷纷被箭矢射中,惨叫声一片。 余长阳抓住了这个机会,一跃而起,向山顶冲去,后面的二十名手下一起爬起冲锋。 吐蕃士兵此时再抛下滚木礌石已经来不及,他们大喊着拔剑迎战,余长阳一矛刺翻了一名吐蕃士兵,长矛被对方骨头卡住,没有抽出来,他索性扔掉短矛,拔出战刀和敌军激战,二十名手下也冲上来,和敌军激战在一起。 “杀上去!”王俊林一声大吼,率先冲出去。 他身后后的两百八十名唐军也跟着大喊冲了上去,磨盘谷的吐蕃军士兵只有四十余人,他们哪里敌得过如狼似虎的唐军,被杀得节节败退,渐渐被唐军吞没了,一个不剩,全部被唐军士兵杀死。 王俊林随即向山下射出了三支火药箭,赤亮的火药箭在空中划过,李邺一声令下,他亲自率领三千士兵和百余名工匠上山了。 不多时,李邺来到了磨盘谷上方,这里是半山腰了,余长阳连忙上前参见,“卑职参见殿下!” 李邺急问道:“伤亡多少弟兄?” “回禀殿下,一共阵亡八名弟兄,伤三人,我们杀死吐蕃士兵四十二人。” 李邺点点头,这个战果他非常满意,说明他的精兵战术完全成功,当然,磨盘谷也比较容易攻下。 下一步就不容易了,攻打通天道,其实没有通道,要从超过九十度的悬崖峭壁上爬上去。 李邺想到的办法就是铺设绳网,铺设一条宽十丈的绳网,每隔五十步铺一张绳网,只要铺设六张绳网就到顶了,这样,士兵在绳网上也同样能使用弩箭。 制作绳网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在岩石上打足够多的眼,再打入木桩,就像铺设岩壁栈道一样,但需要时间,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至少要十天时间才能铺设完成。 李邺一声令下,一百五十名工匠开始行动了,这些工匠都是铺设栈道的熟练工,在岩壁上打洞铺桩是他们的长项。 李邺又留下一千名士兵掩护工匠,他带着其他士兵下山去了。 李邺亲自率领两万士兵攻打石堡城,但辛云京和李抱真各率三万骑兵分兵两路杀进了赤岭以南,李抱真去对付吐谷浑人,辛云京则率领大军和两万头骆驼向大非川进军。 赤岭是农牧分界线,赤岭以东是农业区,赤岭以西则是牧业区,到处是大片大片高山的草原。 当然,吐蕃人也有农业区,主要分布在高原,种植青稞等农作物,在黄河九曲地区也大片农业区,种植小麦,被掳去吐蕃的汉人奴隶也大部分集中在那一带,专门替吐蕃种粮食。 一支百人组成的唐军斥候骑兵在广袤的草原上疾奔,为首是斥候校尉周致,他从一名斥候小兵用了五年的时间做到了校尉,不仅战功累累,经验也十分丰富。 他知道怎么样才能查到所需的情报,简单说,就是找地头蛇,而且不能找一家,要找好几家。 他们的翻译叫做曹路,是从张掖县衙调来的,那边有不少文吏都会吐蕃语,而这个曹路不光会说吐蕃语,还会说一口流利的羌语。 曹路指着远处一座低缓的山脊道:“越过那道山脊,或许会有发现!” 周致微微笑道:“你说得对,我感觉空气是湿润的,那边必然有河流!” “跟我走!” 骑兵们加快马速跟随主将向山脊方向奔去,奔上山脊,只见远处一条河流如玉带般流淌在广袤的草原上,河边有点点帐篷。 骑兵们欢呼一声,纵马向远处的河流帐篷奔去 斥候骑兵们遇到部落是一个吐谷浑小部落,青壮基本上没有了,只有一些老人和妇孺。 在族长的大帐内,皮肤黝黑的老族长对唐军十分害怕,他很清楚一支骑兵军队到来,对他们这个小部落意味着什么。 他沉默片刻,对曹路道:“我愿意告诉他们想知道的消息,只恳求他们放过我们,不要杀人,不要侮辱我们的女人。” 曹路翻译给周致,周致点点头道:“你告诉他,我们的军规就是不允许屠杀平民,但我们需要带走三百只羊和三百袋奶酒,作为补给!” 曹路翻译过去,老族长一颗心落下,点点头道:“羊酒尽管拿,不动人就行,我知道你们在找什么?伱们在找吐蕃军对吧!” 周致点点头,“族长有消息吗?” “按理我不该说,但吐蕃军做得太过分,我们年轻青壮全部被吐蕃人强征带走,一个都没有回来,他们无情,我也不义了,我告诉你们,在南面两百里外盐湖旁边有一支吐蕃军驻扎。” 周致听完翻译,急问道:“吐蕃军有多少人?” 老族长缓缓道:“有多少人我不清楚,但有大概一千顶帐篷,而且我告诉你们,那支吐蕃军在那里驻扎已经有半年,我们一直在监视他们,一旦他们派军队过来,我们就会立刻撤离。” 周致大喜,一千顶帐篷,那至少有四五千士兵。 他当即走出大帐令道:“每人带三只宰好的羊,再带三袋羊奶酒,立刻向南出发!” 夜里,周致匍匐在一座高地上,取出千里眼眺望远处的灯火通明的吐蕃大营,他们驻营地距离盐湖不到一里,可以看见远处银光闪闪的湖面。 吐蕃军士兵正围着篝火吃饭,点燃了数十堆篝火。 周致想不通吐蕃军为什么会在这里驻营?曹路笑着提醒他道:“这里就是天宝十三年的唐蕃分界线,我们白天看见了军营遗址应该是从前唐军驻扎之地,所以吐蕃也需要驻扎一支军队在边界,所以他们选择这里驻营,只是没有搬走而已,附近应该还有几个吐蕃部落,供养这支军队。” 周致点点头,应该是这个原因,他当即兵分两路,他派一名旅帅率领十名手下赶回大非川向唐军主力汇报。 他则率领其他骑兵又返回了两百里外的那个吐火浑小部落,在那边驻扎下来,继续监视吐蕃军的动向。 (本章完) 第九百零三章 巧破防御 藏国正文卷第九百零三章巧破防御几天后,辛云京率领两万大军来了吐谷浑小部落,周致连忙上前见礼。 辛云京点点头问道:“吐蕃军还在盐湖吗?” “回禀将军,还在盐湖!” 辛云京当即令道:“传令全军休息一夜,明天一早出发!” 两万大军在河边扎下了营帐,吐谷浑老族长前来拜见辛云京。 辛云京喝了一口热腾腾的奶茶,缓缓道:“唐军是来帮助吐谷浑人摆脱吐蕃的吞并,这是我们殿下对吐谷浑的基本态度,就像百年前一样,汉人、羌人、吐谷浑人在陇右安居乐业,相安无事,老族长如果去伏俟城,可以告诉你们大酋长,要尽快来拜见我们殿下,商议共同对付吐蕃的策略。” 老族长激动道:“如果能摆脱吐蕃的侵吞,那是我们吐谷浑之幸也,我明天就动身去伏俟城。” 辛云京取出一支令箭递给他,“这是我的信物,我们辛家在陇右也小有名气,相信你们大酋长也听说过。” 这时,周致在一旁低声道:“我们抓的战俘中可能有他们部落的子弟,他们恳求我们释放。” 辛云京沉吟一下道:“让他拿出名单来,我回去给殿下说。” 一下子便射倒了七八名吐蕃士兵,工匠又开始继续打眼,安装绳网,上面的吐蕃军士兵刚一露头,立刻有数十支弩箭呼啸射来,三名吐蕃士兵躲闪不及,都是被一箭射中头部,仰面栽倒。 其余吐蕃士兵吓得蹲在大石背后,不敢再抬头。 次日一早,两万唐军骑兵出发了,两天后抵达了盐湖,辛云京驻马望着十里外的吐蕃军大营。 但两百步处便进入吐蕃军士兵的甩石打击范围,吐蕃军的甩石非常精准,伤害力较强,被击中头部极容易晕厥过去,天宝八年的攻打石堡城之战中,大量唐军士兵就是被击晕后坠入悬崖摔死。 夜里亥时左右,唐军派出一百名箭法高强的弩手爬上绳网顶部,每个士兵都有一根特殊的腰带,腰带上有钩子,直接钩在绳网上,就算被甩石击中,也不会坠入悬崖,只会吊在半空中,被同伴紧急救助。 石堡城,经过工匠们七天的辛苦忙碌,通天道上的绳网已经铺设到两百步处,距离山崖顶部还有百步左右,再用三天时间就可以铺设完成。 弩手们用腿部攀住绳网,举弩向侧面的吐蕃士兵射去。 大约半个时辰后,远处几支火药箭飞射上天,辛云京拔刀大喊:“兄弟们,杀啊!” 一万五千唐骑兵齐声怒吼,铺天盖地向吐蕃军大营杀去。 “遵令!” 他当即命令副将张冰泉道:“你可率五千弟兄绕到敌军南面,截断敌军退路,若准备好,发火药箭通知我!” 张冰泉当即率领五千人迂回向盐湖南面奔去。 “杀啊——” 绳网一尺一尺向上延伸,叮叮当当的凿岩声响了一夜,吐蕃士兵稍微抬头,便立刻被唐军弩箭压制住,整整一夜,吐蕃士兵被射杀十五人,却连一块石头也没有投出,着实令吐蕃士兵憋屈万分。 原以为干了一夜,唐军会士兵休息了,没想到,换了一批工匠,又换了一批弩手,白天继续铺设绳网,一天以后,网绳高度就铺到了二百五十步处,已经和甩石的吐蕃士兵平行。 唐军再次射杀了十七名吐蕃士兵,而唐军士兵和工匠也有六人被抛石击中头部,六人被打晕过去,却没有性命之忧,他们的腰带钩住了绳网,被吊在半空中,立刻被同伴救下山崖。 没有了甩石的威胁,工匠的速度再次加快,到了次日中午,距离通天道崖顶只剩下十步了。 绳网上唐军弩手已经增加到两百人,其中一百人专门对付甩石的吐蕃士兵,另一百人则将弩箭瞄准了山顶。 铺绳梯的工匠也变得小心翼翼,距离山崖顶还有五步,忽然十几根长矛一起向工匠刺来,与此同时,两侧唐军也同时向崖顶密集射箭。 七八名吐蕃士兵中箭,发出长长的惨叫声坠落下山崖,摔得粉身碎骨,二十几名甩石士兵也想趁机进攻,他们刚一露头,百支弩箭几乎同时射出,甩石士兵纷纷中箭,近二十名吐蕃士兵被射杀。 弩手们用腿控制绳网,一只手还穿过绳网,迅速拉弦上箭,再一次瞄准了侧面山顶处。 头顶上的吐蕃士兵不敢靠近山崖,就在这时,数十支弩箭突然从山崖下方冒出来,对准吐蕃士兵一起射箭,他们出现得太突然,吐蕃士兵们措手不及,全部被乱箭射杀。 这时,工匠们也露头了,他们将自己手中的最后一根大铁钉钉进了岩石中,钩上绳索,牢牢捆住,百名士兵们攀着绳索爬上了山崖。 剩下的十几名吐蕃士兵见通天道失守,一起掉头向大小石堡城奔去. 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的战术,加上创新实用的技术手段,唐军虽然用十天时间,但没有死一个人,便成功夺取了通天道。 这里面关键是绳网的使用,以前是绳梯,士兵是纵向分布,只能有几名唐军士兵来对付吐蕃士兵的甩石,其他士兵在下方爱莫能助。 但改成网绳后,唐军就变成横向分布,上百人一起发射弩箭,腰部还绳子扣在网绳上,上弦装箭也方便,这样一来,效率提高了何止百倍,完全压制住了吐蕃士兵。 夺取了通天道,下一步就是最后的大小石堡城。 通天道上方的山顶是一片平台,可以容纳千余人,但距离两边的石堡城还有一段距离,小石堡城要近一点,要走一里的山路,而大石堡城要走三里左右,它们就像树干上生出了两根枝丫,一南一北,各走一条山路上去。 关键两座城堡都在独峰高处,城头距离地面至少有十丈,只有一条狭窄的石梯道上去,如果从城头上砸下滚木礌石,必然会伤亡极大,何况根本就无法用攻城梯攻城,当年哥舒翰攻打这两座军城也阵亡了数千人,用高秀岩的话说,就是踩踏着同伴的尸骨爬上去的。 但这对河陇唐军而言,却不是什么大问题,李邺看了现场以上,顿时长长松了口气,军队不用攻打,一把火就能把他们全部烧死。 李邺当即下令,从山脚运送二十架旋风炮上来,旋风炮就是小型投石机,可以将二十斤重物投到十几丈的高处。 当天晚上,二十架旋风炮运上了山顶,唐军士兵举着大盾,推着旋风炮渐渐靠近了两座石堡城,城头的飞石如飞蝗般射来,打得唐军的盾牌噼噼啪啪作响。 唐军不仅带来了两百坛火油,还带来了上百斤夹竹桃的枝叶粉末。 此时天还没有亮,黑黝黝的两座军城石堡矗立在夜空中,头顶是漫天星光。 李邺一声令下,二十架旋风炮同时发射了,一颗颗燃烧的火油坛子飞射进了城内,落地摔得粉碎,顿时燃起一滩烈火,浓烟滚滚。 一轮轮的火油坛子被射进城内,城内已是一片烈火,黑烟冲天。 到第四轮时,六十斤夹竹桃干片也被投进了城内,它毛纸包住,系着绳子,落地后迅速被点燃,城内毒烟弥漫。 烈火一直烧到中午时分才渐渐熄灭,唐军士兵冲上前,用攻城槌撞开了城头,城内已经没有一个活口,只有一堆堆被烧焦的尸体。 第九百零四章 土酋来见 藏国正文卷第九百零四章土酋来见拔掉了大小石堡城两颗钉子,唐军将大小石堡城重新修缮,在这里驻扎了三百人,恢复了振威军和定戎城的唐名。 李邺随即在鄯州各处巡视,了解陇右唐军对吐蕃军完善的防御机制,他同时在等待辛云京和李抱真的消息。 此时,河湟谷地的麦子已经全部收割完了,吐蕃军只种了三成的土地,但收获的一百多万石粮食就已经足够二十万河陇大军食用一年。 难怪陇右节度府要将府衙放在鄯州,也难怪陇右是唐朝的着名的产粮之地,更难怪吐蕃拼死要和陇右争夺河湟谷地,这里确实是一块肥沃的宝地,把这里经营好,这里将会成为自己最大的后勤重地。 李抱真先回来了,他带来了黄河九曲的消息。 “殿下,在黄河九曲地区生活着数万户吐蕃汉人,有平民也有奴隶,由吐蕃官员和军队进行控制。 他们大部分是吐蕃贵族的奴隶,在九曲地区种植粮食,收获的粮食都要送去给贵族,卑职全歼了那边的四千吐蕃军,处死了二十余名吐蕃官员,释放了所有的奴隶。 但这些吐蕃汉人都不愿回来,他们已经被吐蕃人同化,视自己为吐蕃人。” 吐蕃汉人是让李邺十分头痛的一个大问题,说他们是汉人,但他们却和吐蕃人没有区别,语言同化,风俗和生活习惯也同化,信仰也是一样,可如果说他们是吐蕃人,但他们又分明是被掳掠去吐蕃的汉民后代。 李抱真对李邺又道:“卑职一路考虑,目前九曲地区已经被我们占领,我们可以九曲地区并入河州,由河州进行管理。” 现在吐谷浑已经是吐蕃人的属国,不仅在经济上遭受吐蕃的残酷压榨剥削,吐谷浑人的青壮更是成为吐蕃的仆从军,替吐蕃打头阵卖命。 李邺想了想道:“河州还要再增加五千驻军,可以随时支援九曲,让张冰泉坐镇河州,等辛云京回来后我来安排。” 他倒是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把他们交给吐谷浑人管理。 吐谷浑作为一个王朝,在贞观年间就灭亡了,一部分迁去了夏州、盐州和庆州,后来渐渐形成了党项族人,另一部分迁去河西,融入河西羌人。 但还是数十个部落留在西海和河源地区,形成部落联盟,推举一个大酋长为他们首领,慕容道明目前就是吐谷浑人的大酋长。 “那最好,九曲那边留军队没有?” 李抱真摇摇头,“很惨,基本上没有了,只剩下老弱妇孺,我估计再过十几二十年,几万户吐蕃汉民就会变成几千户,再过几十年,他们就慢慢消亡。” 李邺虽然头痛,但他在对待吐蕃汉人上有原则,他并不想让他们重新成为汉民,将来会成为陇右动荡的根源。 李邺便点点头笑道:“这件事我会慎重考虑,但我现在想知道,吐蕃汉人还有多少青壮男子?” “卑职安排关沛率五千军暂时镇守九曲。” 次日,辛云京率军返回了鄯州,他同时还带来了吐谷浑大酋长慕容道明。 这两年和李邺河陇军的交战中,吐谷浑士兵伤亡惨败,以至于现在吐谷浑各部基本上都只剩下老弱妇孺了。 慕容道明年约五十岁,身材不高,但看起来很强壮,皮肤黝黑,和他一起来见李邺的,还五个吐谷浑长老,他们都是吐谷浑的统治阶层,是鲜卑人。 慕容道率领五个长老在李邺面前跪下,行大礼参拜,“下邦吐谷浑大酋长慕容道明参见齐王殿下,感谢殿下带领王师天降,拯救吐谷浑于水火!” 李邺淡淡道:“慕容大酋长请起,各位长老请起!” 李邺请众人到大帐内就坐,找来一个机会,辛云京低声对李邺,“他们其实是来恳请殿下释放战俘!” 李邺点点头,想释放战俘不是不可以,但对方要拿出诚意来。 这时,慕容道明对李邺道:“我们吐谷浑三十二个部落,人口由三十余万人锐减到二十万左右,十四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子全部被强征去从军,目前我们吐谷浑已经到了亡族灭种的边缘,如果吐蕃再一次杀来,恐怕我们连年轻妇女也要被强行征兵了,所以我这次前来,是恳求殿下挽救吐谷浑。” 李邺缓缓道:“目前吐蕃是因为赞普遇难,吐蕃内部发生动乱,所以吐蕃军队几乎都撤回了高原,我们也恢复天宝十三年的边界线,以北面的大非川和南面的积石山这条天然分界线,再向南走就是高原了,我们的士兵也承受不了。 这样一来,吐谷浑就在我们的防御范围内了,所以我不并不在意你们以前怎么样,我更看重你们以后怎么和唐军相处?” 一名长老道:“我们当然是和并肩对抗吐蕃军!” 李邺摇摇头,“光靠嘴说说不行,至少你们刚才就没有对我说实话!” 慕容道明吓一跳,“我可没有欺骗殿下!” 李邺缓缓道:“新城三千吐谷浑士兵我们释放回了吐谷浑,还有我们攻打鄯州之时,在鄯城县一带的一万两千吐蕃士兵逃走了,开始我以为是吐蕃汉人,后来才发现都是吐谷浑士兵,现在至少有一万五千青壮男子返回了家园,怎么能说全部都是老弱妇孺呢?” “这个.” 慕容道明苦笑道:“我只是说一个多月前的人口清查结果,还没有包括他们,现在当然是稍微好了一点。” 李邺点点头,“你这样说我就能理解了,我给你们说说我对吐谷浑的想法!” “殿下请说!” 李邺不急不缓道:“在九曲地区,大概还有十万人左右的吐蕃汉人,我考虑把他们中的一部分并入吐谷浑,在朔方地区,还有一万五千名吐蕃汉人战俘也送回来,和他们家人一起编为盐户,替我在盐湖采盐,他们也是属于吐谷浑人。 另外河西走廊大概有四千帐吐谷浑人,盐州、夏州和庆州一带大概有七千帐吐谷浑人,我们准备把他们都迁回故土。 我还打算把我手中的一万五千吐谷浑战俘释放,这样一来,你们的人口就会大大增加,我甚至还会支持吐谷浑复国。” 李邺这一招可以说是釜底抽薪,把盐州、夏州和庆州一带大概的吐谷浑人吐谷浑人迁回故土,将来就不会再有党项人,也不会再有西夏。 听完李邺一番话,尤其说到支持吐谷浑复国,几名长老激动浑身发抖,颤抖声音问道:“殿下所说是真?” 慕容道明却十分清醒,他冷静问道:“非常感谢殿下的安排,但我想知道,殿下的条件是什么?” 慕容道明很清楚,对方的慷慨一定会有条件。 第九百零五章 旧人到来 藏国正文卷第九百零五章旧人到来李邺笑了笑道:“大酋长不用这么紧张,我确实是有条件,但也并不苛刻!” “殿下请说!” “我有三个条件,第一,吐谷浑要承认为大唐附属,派使者前往长安,向朝廷递交依附文书;第二,大酋长的儿子安排在长安太学读书;第三,河陇军会有两万人左右,会在赤岭以西以南驻军,请吐谷浑负担一部分给养!” 慕容道明吓了一跳,“两万人的给养?” 李邺摇摇头,“军粮我们自己负担,但军队消耗的肉食需要你们提供!” 慕容道明这才松口气,只是辅助补给,问题不大,他点点头,“殿下的三个条件确实不苛刻,我会派长子和长老团前往长安向大唐依附,另外,我自己所在的西海部拥有十几个盐湖,作为对殿下的回报,我会把产盐量最高的一个盐湖送给殿下!” 李邺笑了笑,“那就多谢大酋长了!” 对方的私心李邺当然看得懂,慕容道明是冲着那一万五千盐户去的,把自己领地上的盐湖送给河陇军,这一万五千盐户自然就是他的臣民了,这样,他实力依旧是各部第一,将来恢复吐谷浑国,他就是国王。 这个私心李邺能看得懂,但也很正常,李邺是希望吐谷浑在自己的扶持下尽快强大起来,成为大唐和吐蕃之间的一道屏障,把吐蕃堵在高原上。 当年大唐就不该肢解吐谷浑,应该继续扶持吐谷浑,在唐朝的扶持下和吐蕃对抗,那么吐蕃也就很难形成大唐的心腹大患,百年唐蕃战争就完全可以避免,这也算是唐朝的一个重大战略失误。 这天下午,高力士的心腹宦官夏知明从外面匆匆赶回来,一进门嚷道:“阿翁,有消息了!” “卑职借口找一个出家的表妹,给县衙文吏二十贯钱,他给我看了全县女道宫的清册,一共有三座女道宫,城外的梅花观、东城的上林观,还有就是最有可能的白云观,又叫太清宫,就在王府的背后,紧靠在一起,观主是腾空真人。” “那肯定就是她了。” 高力士狠狠瞪他一眼,夏知明吓得连忙一缩脖子,悄悄关上门,走到窗前低声道:“查到一点眉目了!” 慕容道明和几名长老返回了吐谷浑,李邺留三万大军给辛云京,任命他为鄯州都督,率军坐镇鄯州。 现在自己只能是亡羊补牢,希望能够挽回后半场。 高力士笑了起来,“腾空真人就是李腾空吧!李林甫的女儿,齐王殿下的亲姑姑,里面还有谁,我们认识的。” 李抱真率军返回河西,李邺也率领七万大军浩浩荡荡返回金城县 金城县的东升客栈,高力士已经来了两天了,因为李邺出征鄯州,他便在客栈住下,耐心等李邺回来,他也没有惊动河陇节度府,河陇节度府官员都不知道高力士已经抵达金城县。 “卑职记住了,卑职就花钱找香客打听一下。” “还有公孙真人,据说剑法极为高强,卑职怀疑就是公孙大娘。” 高力士心中有数了,公孙大娘在,贵妃娘娘肯定在。 高力士带了几名跟随他多年的心腹宦官作为随从,他在等李邺的同时,也在暗中调查贵妃娘娘的下落。 “还有一个玉竹真人,据说很神秘,阿翁,会不会就是” 高力士轻轻点头,“再想办法打听一下这个玉竹真人的信息,但你千万不能进观,你是宦官,公孙大娘一眼就能认出,若被她发现,你小命难保,搞不好我也会丢命,记住没有?” “嘘!” “还有谁?” “说吧!什么眉目。” “可以!” 高力士又给了他五十两银子,夏知明匆匆去了。 高力士在房间来回踱步,难道贵妃娘娘没有跟李邺?真的出家了,还是.只是一个障眼法? 高力士其实并不打算告诉李隆基真相,省得他又开始胡思乱想,惹下事端,但高力士自己想知道真相。 夜里时,宦官夏知明回来了,高力士连忙问道:“打听到了吗?” 夏知明点点头,“我找了一个附近卖杂货的妇人,她是白云观的虔诚香客,经常去白玉观,对那里很了解。 据她说,白云观最里面确实有一个十分幽静的小院,常年大门关闭,也不准香客靠近,据说里面住着一个清修的女真人,是一个大彻大悟的得道之人。 卑职打听一下,她知道腾空真人和公孙真人,玉竹真人她不知道,由此推断,小院清修之人就是玉竹真人。” 高力士心里明白了,大彻大悟之人就是贵妃了,她经历天下第一等的荣华富贵,又经历了生死存亡,完全领悟了人生,她称得上大彻大悟之人。 但高力士有点糊涂了,他也拿不准贵妃娘娘是不是真的出家了。 就在这时,他的另一名手下在窗前一声惊呼,“阿翁,我们被包围了!” 高力士吓一跳,连忙走到窗前,探头向下望去,只见无数的士兵将他所在的客栈团团包围,士兵们内穿黑衣,外穿皮甲,这就是内卫的装束。 高力士心中叹息一声,自己哪里露出马脚,对方内卫居然发现了。 他探头高喊道:“我们不是奸细,请你们首领上来吧!” 不多时,掌柜带着一名女将军和十几内卫士兵快步走来,李成华出现在门口,一摆手,让掌柜退下去。 她冷冷问道:“我是内卫统领李成华,你们是何人?” 高力士抱拳道:“我是高力士,奉太上皇之令来见你们齐王。” 李成华吓了一跳,原来这位老者就是当年权倾朝野的高力士,但她能沉住气,不慌不忙道:“原来是高公公,失礼了,既然是出使,为何不去馆驿?却跑来住客栈,齐王殿下会怪我们待客不周。” 高力士微微笑道:“我是秘密出使,太上皇不想让朝廷知道,一旦登基,官府就知道了,很容易传到朝廷,会坏大事。” “原来如此,请让我查验身份?” 高力士取出太上皇的金牌,递给李成华。 李成华点点头,“我可以做担保,高公公就不用登记了,我只会告诉李长史和刘司马二人。” “行吧!我收拾一下。” 高力士又好奇问道:“我是怎么露出马脚,李统领能告诉我吗?” 李成华淡淡道:“城内到处是我们的眼线,高公公几名手下到处打听齐王殿下妻儿的消息,这可是第一等敏感信息,我们立刻就收到了报信。” 高力士这才恍然,“原来如此,哎!他们太大意了。” “高公公,请吧!” 李成华带着高力士以及随从前往贵宾驿馆居住,果然,有李成华担保,高力士就不用登记了。 李成华随即向李泌和刘晏汇报了高力士到来的消息。 第九百零六章 凯旋归来 藏国正文卷第七百零四章凯旋归来行军半个月后,李邺率大军返回了襄阳,此时,燕军已经完全撤离了邓州,大军返回了洛阳,商洛道上的商队开始多了起来,商人对战争最敏感,战争刚有苗头,他们便消失了,战争一结束,他们就出现了。 不少商队原本都是关中和长安的商队,因为战争的缘故,不得不滞留在襄阳,一旦发现战争结束,商人们便立刻抓住机会上路了。 在襄阳城外的汉水上还专门搭建了一座浮桥,这也是为方便长安大军的归来,之前第一批三万军队就已经渡过浮桥返回襄阳。 大军渡过浮桥抵达了襄阳城,城外,李泌带着众官员出城来迎接李邺的归来。 “欢迎殿下归来!” 李邺点点头笑问道:“大家辛苦了,安庆绪的军队有没有渡过汗水?” 李泌也笑道:“只有一次占领了江心洲,但一夜后,几万大军又撤退回了江北,我们有几百艘万石战船封锁水面,怎么可能让他们渡过汉江,想都别想!” 众人簇拥着李邺入城,城内繁荣依旧,热闹非常,李邺笑了笑又问道:“战争期间城内没有什么意外事件吧?” “我们在夜间实行严格戒严,防止城内有敌军的探子,各种迹象表明,城内一定有燕军探子。” “什么迹象呢?举个例子说说。” “王妃被人刺杀,但没有成功。” 这个消息让李邺一惊,他连忙勒住马问道:“怎么回事?” 李泌迟疑一道:“王妃去大云寺上香,马车半路上被数十支箭射穿,但巧的是,那辆马车只是去送寺院供品,王妃身体不太舒服,推迟到第二天去,躲过一劫。” “刺客抓到了吗?”李邺连忙问道。 李泌叹息一声,“两名刺客被逼到死胡同内,服毒自杀了,他们身上没有查到任何线索,这是二十天前发生的事情!” 李邺想起妻子和杨玉环喜欢坐马车逛街,他心中着实担忧起来。 “除了我妻子被刺杀未遂,还有别的情况吗?” 李泌点点头,“半个月前民团的备用兵器库被人纵火焚烧,损失长弓八千副,箭矢二十万支,还有一些战鼓、旗帜之类,非常蹊跷,我们都怀疑有内鬼,现在内卫正在全力调查。” 这时,已经快到李邺的府邸了,李邺点点头,“我先回府,明天我们再详细探讨案情!” 李邺返回了王府,下人们纷纷行一礼,来到后宅,便听见了母亲的大嗓门,“阿竹,我想去做两身冬天的衣裙,你陪我去吧!” 李邺一怔,‘阿竹是谁?’ 一转念他便反应过来,阿竹是杨玉环,李邺顿时又惊又喜,母亲居然接受她了? 李邺连忙走进后宅,只见走廊上母亲和杨玉环有说有笑走出来,杨玉环手中拿着一顶帘帽,后面跟着几个小丫鬟。 两人一下子看见李邺,顿时欢喜得惊叫起来,“阿邺,你回来了?” 裴三娘快步上前,搂了搂儿子,鼻子一酸道:“娘都一年没见到你了!” “娘,没有一年,六月份伱离开长安的,最多半年吧!” 裴三娘柳眉一竖,“你不要钻字眼,我说快一年了,不对吗?” 李邺干笑一声,又给杨玉环使个眼色,杨玉环立刻明白了,先一步回去给大姐报信。 “娘,你什么时候来的?父亲怎么样?” “我前几天刚到,哎!那个皇帝居然不批准我离开,我一怒之下亲自去找他,把那个阴阳怪气的李辅国揍了一顿,皇帝立刻批准我来襄阳探亲了。” “娘还揍了李辅国?” “当然,就是他不准我离开,阴阳怪气说节度使的家眷不得离京是规矩,我就怒斥他,连皇帝都离京了,我为什么不能离京?” “说得好!”李邺赞道。 “他哑然无言,说就是不准我离开,我想到他还派人监视我们,我的怒火上冲,就给他几耳光,一脚把他踢翻在地,然后很快就有宦官来传旨,准许我来襄阳探亲。” 李邺搂着母亲的肩头嬉皮笑脸道:“我的老娘厉害啊!打得好,这帮阉党就是欠揍。” 裴三娘把儿子的手从肩头甩开,恨恨道:“还是儿子有用,你爹爹吓得脸都变色了,说我闯了大祸,没出息的家伙,大不了破相国就不当了呗!” 李邺淡淡道:“有我给你撑腰,谁敢惹你,你尽管下手打,天王老子也别怕!” 裴三娘大喜,“这就对了!” 她回头见杨玉环不在,一伸手揪住儿子的耳朵,咬牙低声道:“你这个混蛋,怎么把贵妃拐回来了?” “娘,你先松手,有人看着呢!” 李邺瞪了远处几名丫鬟一眼,几名丫鬟连忙转过身去,捂着嘴偷笑。 裴三娘松了手,哼了一声道:“过程我都知道了,阿竹告诉我了,我就问你一句,你不嫌她的年龄?” 李邺叹了口气,“和西施、昭君、貂蝉齐名的女人,年龄已经不重要了。” “你们男人都是一个德行,你爹爹提到贵妃娘娘失踪就魂不守舍,这下成他的儿媳了,看他怎么办?” “娘,事关重大,你可别传出去,爹爹也暂时别告诉他。” “我当然知道,算了,我才不管你的破事,你娘我只想抱孙子,你小子再娶两房能生的小妾吧!” “新月不是怀孕了吗?” 裴三娘摇摇头,“估计这一胎又是个女娃。” “娘能看出来?” “我老家有句俗话,叫做‘荤男素女’,新月看见肉食没胃口,只喜欢蔬菜,肚子里十有八九就是女娃了。” “不一定呢!新月一直就不怎么吃荤菜,她小时候做过几年女道士。” “哎!看天意吧!你快去吧,见见自己的老婆孩子,娘不耽误你了。” 李邺来到起居房,女儿星沙已经一岁多了,她半天才认出爹爹,一下子搂住爹爹的脖子不放了。 李邺抱着女儿,独孤新月似笑非笑地把俏脸给他,李邺在妻子的脸上吻了一下,一转头,只见宝贝女儿也把胖嘟嘟的小脸凑过来。 众人大笑,李邺狠狠在女儿脸上亲了两下,胡子硬茬一下子把小脸扎痛了,小家伙揉着小脸大哭起来,房间里顿时一片欢声笑语。 接下来,独孤新月张罗晚饭,李邺来到书房,刚进房间,一个火热的娇躯立刻投入了他怀中。 两人相拥长吻,一个多月的相思都融入这个热烈的长吻之中。 第九百零七章 冯家后路 藏国正文卷第九百零七章冯家后路次日上午,高力士一早就来拜访李邺,李邺亲自到官府大门前迎接,给足了高力士面子。 李邺把高力士请进自己官房,请高力士坐下,又让手下上茶。 “上次见到高翁,还是襄阳,这一晃就过去了三年。” 高力士也感叹道:“是啊!殿下只用了三年时间就坐稳了河陇,驱逐吐蕃,太令人感叹了。” 李邺笑着岔开话题道:“这次北上,路上顺利吗?” “路上还好,从汉中到陇右的栈道都修好了,还是比较顺利。” “我的意思是说,下一次高翁不要再跑了,高翁年事已高,不适合再长途跋涉了,让年轻人来吧!” 高力士心中感动,点点头道:“多谢殿下关心,我以后确实跑不动了。” “那说正事吧!高翁此行为何事而来?” 高力士连忙从随身包裹里取出一个盒子,放在桌上,“这是太上皇给你的。” 李邺淡淡道:“我记得这是对外册封的玉玺吧!” “这其实只是代表了太上皇的诚意,如果殿下愿意和太上皇合作,帮助太上皇复位,那么太上皇承诺册封殿下为皇太孙。” 李邺又把信宝推给了高力士,摇了摇头,“信宝的诚意还不够!” “那殿下要什么?”高力士沉声问道。 高力士见李邺态度很认真,他迟疑一下道:“我不能保证,但我会尽量说服太上皇,至少把受命宝拿出来。” 李邺笑道:“这个建议倒是挺有诱惑的。” “我要传国神宝,如果神宝不行,受命宝也可以!” “这是什么?”李邺好奇问道。 高力士精神一振,连忙又道:“殿下有实力,但缺乏名份,而太上皇有名份,却没有实力,你们正好可以互补,如果殿下能出兵夺取关中,迎太上皇回长安复位,那么太上皇一定会立殿下为继承人?” 高力士沉默片刻道:“李璘一定也会带太上皇回长安,这就需要殿下再击败永王的军队。” 所以李世民刻的传国玉玺又叫受命宝,作为大唐历代皇帝传位所用,地位仅次于传国神宝。 李邺点点头,“如果太上皇肯把受命宝交给我,我一定会考虑与他合作!” 高力士又把信宝推了回来,“这个你先收着!” “这个你就别管你,李璘那边太上皇有办法应对,殿下只管考虑我的建议,是否愿意合作?” “给我这个有什么意义呢?” “那皇太弟怎么办?” 传国神宝就是传国玉玺,隋末被萧皇后带去了突厥,李世民没有得到真的传国玉玺,就自己刻了一方大唐的传国玉玺,后来李靖大破突厥,把萧皇后和传国玉玺都带来回来。 高力士点点头,“这是大唐皇帝八宝之一的天子信宝,八宝中还有天子行宝在当今天子手中,其他六宝都在太上皇手中。” 李邺又淡淡道:“他扣住太上皇,不放太上皇回长安,我攻下长安又算什么呢?” 李邺笑了笑道:“事实上并不是现实对不对?李璘可不是吃斋念佛的人,一旦他发现太上皇在私下和我联系,他一定会对太上皇动手,把太上皇彻底软禁,牢牢控制在手中,所以就算我答应,最后也轮不到太上皇复位。” 高力士笑着打开,里面竟然是一方玉玺,螭龙为钮,李邺很惊讶,拿起来细看,“这是天子信宝?” “高翁并没有谈成,信宝不带回去,恐怕太上皇会怪罪于你。” 高力士苦笑一声,“他还能把我怎么样,最多是把我臭骂一顿,说我办事不力,但把信宝给你,对你有很大用处,伱可以用它和李亨交换利益。” 李邺沉吟一下道:“高翁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我确实有事求你帮忙。” “高翁请说,只要我能办到,一定不会拒绝。” 高力士叹口气道:“殿下也知道我也有不少财富收藏,长安收复后,我运了一小部分回去,没想到竟然被天子李亨吞没了,好在大部分都在成都,但现在却被李璘盯住了,我想把它们转移到陇右,请殿下替我保管。” 李邺欣然答应了,“小事一桩,我完全可以替阿翁保管好!” “但问题是我自己运不出来,必须殿下派人去成都,至少要五百人和几千头骆驼,才能把这批财富运出来。” 李邺点点头,“我会派内卫去巴蜀,他们会想办法替高翁运出来,这件事高翁很急切吗?” 高力士犹豫一下,低声道:“我不瞒殿下,飞龙曾经说过,太上皇的寿命在七七之数,尽管我们都不相信,但太医最近告诉我,太上皇的身体恐怕熬不过明年,明年正好就是七十七岁,很可能飞龙是对的,我必须要给自己寻找后路,时间很紧迫。” “太上皇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吗?”李邺又问道。 “他能感觉到一点,但他以为自己至少能活到八十岁,所以他复位心情也很急切,他要把自己的身后之名安排好,他不甘心背负大唐衰败的罪责去见列祖列宗。” 李邺点点头,“我会立刻安排,到时把冯叔一并接到陇右来!” 高力士叹了口气道:“殿下,我说实话,你若真的和太上皇合作,我不能保证他一定会传位给你。” “我明白的,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他的承诺,但我还是多谢高翁的坦诚相告。” 高力士又缓缓道:“无论如何,我会替殿下搞到传国神宝或者受命宝,算是我替殿下做的最后一件事,我也不希望它们落在李璘的手中。” 李邺负手沉默片刻道:“如果高翁能再替我搞一份太上皇传位给我的圣旨,我保高翁家族百年昌盛!” 高力士轻轻叹了口气,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 高力士告辞走了,李邺随即把李泌和刘晏请来。 “给你们看一样东西!” 李邺笑着把紫檀木盒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了用美玉雕成的玉玺。 “啊!这是.” 李泌见过天子八宝,他一眼便认出来了,“这是天子信宝,是专门用来册封附属小国,有了它,殿下就可以直接册封吐谷浑大酋长。” 李邺笑了笑,“还是由朝廷册封比较好,甚至我可以把它交给天子,换取我想要的资源,比如延州!” 李邺并不稀罕这个天子信宝,对他意义不大,他真正想要的是传国神宝或者受命宝。 李泌竖起大拇指,“这个想法很务实!” 刘晏接过信宝看了片刻问道:“这是高力士给殿下的?” 李邺点点头,“太上皇想和我合作,为了表示诚意,就把天子信宝给我了。” 刘晏笑道:“这样说起来,太上皇还真的有合作诚意,殿下答应他了吗?“ 李邺微微笑道:“这不是我想不想合作的问题,而是合作是否现实,太上皇实际上是被永王李璘控制住了,因为他们是父子的缘故,李璘才稍微给太上皇一点自由,如果被李璘发现高力士来陇右了,他一定会把太上皇重新软禁起来。” 李泌轻轻点头,“殿下说得没错,太上皇要和殿下合作,就必须过李璘那一关,除非殿下出兵灭了李璘。” 李邺负手走了几步,“如果太上皇驾崩,会怎么样?” 刘晏好奇道:“难道殿下知道什么消息了吗?” “高力士告诉我,太上皇恐怕熬不过明年!” 李泌缓缓道:“如果太上皇驾崩,天子的第一件事肯定是废除皇太弟,那就意味着内战爆发。” 刘晏笑道:“那我去一趟朝廷吧!替殿下把延州换回来,顺便再给天子通通气。” 高力士下午就带着手下启程返回巴蜀。 李邺随即召见了内卫副统领谢森,令他带五百人分批潜入巴蜀,想办法把高力士的财富运出来。 但李邺想到的并不仅仅是高力士的财富,他还想把传国神宝或者受命宝带回陇右,如果能搞到太上皇的亲笔圣旨,那就更好了,既然高力士已经答应帮他,他就要充分利用这个机会。 第九百零八章 时机成熟 “什么麻烦?”裴三娘连忙问道。 “她父亲可是诗人李白。” 裴三娘心中顿时有点失落,居然是李白的女儿,那就不是一般贫寒人家的孩子啊! 裴三娘有点不甘心,又问道:“她是原配夫人生的吗?” 李腾空摇摇头,“怎么可能,原配许氏开元二十六年就去世了,她是继室刘氏所生,她母亲在她五岁时去世了,李白无法照顾她,便把她送到我这里来,她跟我十一年,我也把她视为女儿。” 裴三娘大喜,只要不是李白的嫡女就行。 她一拍巴掌道:“那不就行了嘛!她又不是嫡女,把她许给邺儿,还可以捞到一个孺人名号。” 孺人其实就是偏妃,正五品,地位可不低,一般只有五品以上官员的妻子才能叫孺人。 李腾空倒是有点动心,她想了想笑道:“你去给王妃说一声,如果她愿意,可以让清羽过去帮帮忙。” 裴三娘回到府中,远远便听见房间里传来的笑声,这是独孤启明的笑声,裴三娘忽然有点头大,她发现媳妇这个妹妹似乎对自己儿子很有兴趣,总是在问姐夫到哪里了? 裴三娘可不太愿意要这个独孤二姑娘当儿媳,太瘦弱了,屁股那么小,一看就不是能生养的女人,这种女人必须娇宠地养起来。 开什么玩笑,一个杨玉环就已经让家里乱套了,再来一个不能生的娇宠小妾,李家还要不要后代了。 更何况这个启明也是独孤家的嫡女,嫡女怎么能当偏房,独孤家也不会答应。 关键是看不出媳妇的态度,裴三娘决定找个机会试探一下媳妇。 机会说来就来,独孤启明有睡午觉的习惯,吃罢午饭,独孤启明睡午觉去了。 裴三娘过来探望小孙女,她笑道:“长得粉雕玉琢,两姐妹还真点像,新月,你发现没有,她们眼睛很像。” “婆婆,让你失望了。”独孤新月小声道。 “哎!说这话做什么,没关系!我在灵武见得多呢,哪个王爷不是十几个孩子,有的王爷连生五六个女儿后才有了儿子,邺儿还年轻,一点都不用担心,我就是太性急,唉!伱别放在心上。” 独孤新月叹口气道:“我这一两年也不会再生,估计阿竹也生不出来了,就让夫君再纳妾吧! 裴三娘试探着问道:“新月,你不会是想让启明” 独孤新月摇摇头,“启明倒是有这个想法,但我不太愿意,一是她身份不合适,家里绝不会同意,第二,她的性格太要强了,不适合夫君,关键是夫君也不愿意。” 和堂妹相处了一个月,独孤新月忽然发现了小时候习以为常的事情,但在婚姻中却是大问题,那就是她的性格,启明从小就非常争强好胜,样样都喜欢和自己争,自己有什么衣服首饰,她也会缠着祖母要一样的, 自己有一颗极品蓝宝石为胸饰,独孤新月发现她也有一颗高品质的蓝宝石为胸饰。 男人也是一样,她未必喜欢阿邺,但因为自己喜欢,那她也想要,如果当初自己许给韦清玄,那么她也会和自己争韦清玄。 以前独孤新月还不觉得,现在她忽然意识到了,一旦让启明入门,她一定会和自己争王妃之位,自己生了两个女儿,她若生个儿子,她肯定要为儿子争世子之位。 那时,两姐妹争宠,自己没有儿子,独孤家就会支持启明了,让自己情何以堪? 裴三娘连忙道:“是啊!怎么可能,独孤家怎么会允许嫡女当偏房,新月,阿邺很快就要回来了,那就赶紧让她回去吧!” 独孤新月点点头,“我三叔很快就要来荆襄,到时就把她带回去。” 裴三娘又趁热打铁道:“刚才我去见了大姑,你这里没人照顾,大姑说可以让清羽来帮忙,你觉得如何?” 独孤新月立刻明白了,原来婆婆看中清羽了,那个小娘子长得真的美貌,好像阿邺也对她有点意思,对自己提起过两次。 她微微笑道:“婆婆,我要提醒一下,清羽可是我的师侄哦!” 裴三娘摆摆手,“这算什么,你还是邺儿大姑的师妹呢!” 独孤新月‘噗嗤!’笑出声来,“婆婆不说,我都差点忘了,原来我还是夫君的长辈。” 裴三娘叹口气,“这里面乱着呢!你师父烈凤是我的姑祖母,说起来你还是我长辈,所以算这个没有意思,反正又没有血缘关系,师妹师侄都无所谓。” 独孤新月点点头,“我答应了,让她过来陪宝儿一起玩。” 裴三娘惦记着自己的孙子,天子李亨却惦记着自己的南方。 收复洛阳后,李亨的目光便转向了荆襄,其实在他心中,李邺和安禄山没有什么区别? 安禄山是明反,李邺是暗反,都是割据自立,荆襄的官员朝廷控制不住,财政朝廷拿不到一文一米,军队也完全自立,甚至还吞并了江南西道,让李亨忍无可忍。 以前是因为有洛阳在那里顶着,李亨投鼠忌器,现在洛阳被光复,叛军撤退安阳,现在收复荆襄的也时机成熟了。 李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免去李岱的相位,改任为翰林大学士、太子太傅兼礼部尚书,同时加封为虢国公,一堆荣耀的职务,却没有一项实职,实际上就是让李岱赋闲了。 房琯如愿以偿升为左相,另外户部侍郎兼度支侍郎第五琦入相,封中书门下平章事,主管财政。 御书房内,右相韦见素、左相房琯,还有大元帅府长史李辅国、司马鱼朝恩,加上天子李亨,一共五人在商议并决定李邺的命运。 太子李豫去了洛阳,没有参加这次商讨。 李亨缓缓道:“李邺毕竟是太上皇任命的山南东道观察使兼江汉节度使,而且他收复长安有功,所以还不能像对付安禄山那样,我们必须用软刀子来收拾他,朕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李亨看了私人一圈,见都没有人吭声,便道:“韦相国先说!” 韦见素叹口气道:“其实最好办法就是明升暗降,但鲁王已经位极人臣,封无可封,微臣觉得很难,需要时间慢慢考虑!” 韦见素言外之意,他现在提不出好的办法。 李亨脸色阴沉,又转而问房琯道:“房相国说说吧!” 第九百零九章 连夜告密 藏国正文卷第九百零九章连夜告密次日一早,在平康坊的太白酒楼,李珍秘密会见了特地前来长安的仆固怀恩。 仆固怀恩确实是出了一万军队,准备支持李珍发动政变,拥立太上皇重新复位,他在赌这一把,赢了他有拥立之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如果输了他也军权在握,朝廷不敢把他怎么样,这就是他打的如意算盘,只赢不亏。 当然,仆固怀恩出兵还是出于对朝廷不公的愤恨,叛逆者享受高官厚禄,忠心者却一无所得。 仆固怀恩手中有五万大军,使他有底气和朝廷叫板,他早就想出兵长安了,但找不到机会,这次以拥立太上皇复位的名义,使他更有了信心,既然朝廷不公,他就要用军队让朝廷懂得什么叫公平。 “这种事情要果断,时机成熟了就要下手,不能拖,否则被人告密就麻烦了,殿下没有泄露我的底细吧!” 李珍连忙摆手道:“使君的底细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谁也没有说,请使君放心,不过使君说得对,这件事确实不能拖,我们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今天我就想和使君把最后的时间敲定下来。” 仆固怀恩点点头,“夜长梦多,那就后天晚上亥时正,我的军队会抵达大明宫左银台门,殿下的军队攻打银汉门吧!” 李珍连忙道:“我在城内还有一支军队,大概一千人左右,我们会从太极宫进入大明宫,切断神武军支援大明宫的通道。” 这时,仆固怀恩的亲兵首领进来道:“大帅,必须走了!” 这个消息让李辅国立刻紧张起来,他很清楚,军队进驻灞上,就是兵变前兆,一旦发生兵变,首先遭殃的就是宦官。 李亨吓了一跳,“什么人要政变?” 李辅国跪下道:“陛下,有人要发动政变,火烧眉毛了!” 尤其像他们这种掌权宦官,对方一定不会放过。 “陛下,是卫王李珍,他的党羽有数十人,听说李珍还拿到了太上皇的册封,还有仆固怀恩,他出兵一万,已经屯兵灞上,准备拥戴太上皇复位。” 李亨惊得脸都白了,他颤抖着声音,“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何不早说?” 仆固怀恩不敢在长安久呆,他站起身又嘱咐李珍道:“计划不要定得太周全,计划不如变化,随机应变才是王道,尽快抓住李亨,逼他退位!” “陛下,微臣也是今天才知道仆固怀恩出兵一万,已经进驻灞上,我们都不知道,朝廷一定有内应。” “使君放心,我们定了三套方案,确保万无一失,那我们就说定了,后面晚上亥时正起事!” “是太上皇要复位,他遥控李珍等党羽进行政变,已经策划了很久,这两天就要动手了。” 中午时分,李辅国得到了灞上传来的调查结果,果然有一支来历不明的万人军队驻扎在第七军营内。 李辅国赶到后宫,叫醒了正在午睡的李亨。 李亨有点糊涂了,“你说清楚,到底是太上皇想复位,还是李珍要造反?” 李亨午睡被叫醒,心中着实不满,恨恨对李辅国道:“非要这个时候来打扰,朕想午睡一会儿都不行吗?” “先别管那么多了,现在朕该怎么办?” “陛下,先把军队集结起来,保卫大明宫,然后全面抓捕,灞上那边的一万人,微臣建议交给神策军。” 李亨冷静下来,问道:“可有名册?” 李辅国把名册递给了李亨,李亨看了看名册,重重哼了一声,“原来声讨要钱是障眼法!” “陛下明鉴!” 李亨又吩咐道:“去把鱼朝恩立刻找来见朕!” 不多时,鱼朝恩匆匆赶来,躬身行礼道:“微臣参见陛下!” “李司马,你把造反的情报告诉观军容使!” 李辅国便把造反之事详细告诉了鱼朝恩,鱼朝恩听说外援竟然是仆固怀恩,吓得他连忙跪下请罪。 “微臣识人不明,竟然不知道仆固怀恩如此居心叵测,微臣有罪,愿受陛下严惩!” 李亨摆摆手,“此事和你无关,但朕需要神策军出动,包围并全歼灞上的一万叛军,今晚就行动!” “微臣遵旨!” 李亨命令李辅国和鱼朝恩去商量出兵之事,他又命人去把独孤烈、元素和长孙南方请来,这个关键时刻,他还是要依靠关陇贵族来替他主持大局。 因为李辅国和独孤家族有私怨,李亨不想让他们在一起商量。 不多时,三名老臣几乎是同时赶来,一起向天子李亨行礼,“参见陛下!” 李亨把名册递给他们三人,又讲述了李珍和仆固怀恩要联手造反之事,三人都大惊失色,光是李珍闹不起什么幺蛾子,但加上仆固怀恩,问题就严重了。 “陛下,必须先铲除灞上军队,然后再收拾李珍和他的党羽!” “铲除灞上军队的任务,朕已经交给神策军了,召见三位爱卿,就是商议一下怎么对付城内的党羽。” 独孤烈躬身道:“感谢陛下对我们的信任,微臣有一个想法,从他们内部突破,先抓一个重要人物,由他替我们召集人商议,军队埋伏在他府中,一起下手抓捕。” 李亨点点头,“这个办法不错,独孤爱卿认为可以从谁哪里突破?” “微臣建议从薛王李璲身上突破,微臣了解他,一天到晚想着做大事,但胆子却奇小,微臣吓吓他,保证他老老实实配合。” 李亨欣然道:“这个办法不错,还有什么补充吗?” 元素在旁边道:“微臣看了名册,里面武将颇多,右武卫将军窦如玢,右羽林军大将军刘从谏,右卫将军胡冽,还有右武卫兵曹参军焦自荣,以及左金吾卫将军邢济等等,这里面最危险之人是左金吾卫将军邢济,他手下有数千士兵,其他人都没有实际军队,所以卑职建议先把邢济控制。” 李亨点点头,“有道理,长孙大将军有补充吗?” 长孙南方道:“微臣认为他们农庄里应该藏有私军,一般会在夜里攻打大明宫,微臣建议问到口供,立刻让三万神武军围攻各个庄园,把私军歼灭!” “说得都有道理,第一步烦请独孤老将军秘密抓捕薛王李璲,从李璲身上突破。” 第九百一十章 抢先下手 藏国正文卷第五百五十章抢先下手李邺上前见了礼,管家正好进来送茶,管家很精明,不让府中其他人知道李邺到来,怕消息传出去。 三人坐下,李邺又把襄阳的情况简单介绍一下,独孤明点点头,“常家这种地头蛇怎么可能是你的对手,你直接去甘州?” 李邺沉吟一下道:“二叔手中有没有那种绝对信任,绝对服从,忠心不二的家将?” “独孤家族当然有,世世代代都是我们养着的,哪怕赴死也绝不皱眉一下,而且武艺都十分高强!” 李邺知道,有的事情不能瞒着岳父和独孤明。 他笑了笑道:“上次二叔说过,你知道飞龙有两处秘密场所,一处藏财富,一处藏兵甲,其中我知道一处,藏财富之地,就在桥陵。” 独孤烈恍然大悟,笑道:“难怪上次你要在奉先县驻军,原来就是为了桥陵!” 独孤明笑道:“莫非你打算挖掘桥陵?” 李邺摇摇头道:“在桥陵外围有一间密室,我进去过,是一间独立的密室,和陵墓不相通,里面堆放着很多大木箱子,应该就是飞龙积蓄的财富,但现在飞龙没有死,一旦安禄山造反,他也一定会提取里面的财富,但我的亲兵都在襄阳军队,我身边只有十人,所以我要向岳父和二叔求援,我必须抢在飞龙之前下手。” 独孤烈笑道:“你是我的女婿,你的事情就是独孤家的事情,百名独孤死士就交给你。” 独孤明又问道:“你是想把这些财富运到河西?” 李邺摇摇头,“运去襄阳,我打算用山南东道作为我的根基,这批财富先运到上洛县,我在那里租了一座宅子,到时我会留两名亲兵带路,但需要过蓝田关,还得请岳父安排放行。” 独孤烈点点头,“我让饶阳替你运送,不用担心,不如我替你直接送去襄阳不好吗?” 李邺犹豫一下道:“我不在襄阳,飞龙如果发现财富不见了,他会找上门去的,我担心父亲挡不住他。” “你怕飞龙对你父亲不利?” 李邺点点头,他确实有这个担心。 独孤烈想了想道:“财物还是送去襄阳,但一百死士留在襄阳保护你父母,等你回襄阳后,他们再回来。” 李邺大喜,急忙起身施礼感谢。 独孤明笑问道:“你什么时候出发去桥陵?” 李邺沉吟一下道:“夜长梦多,我想今晚连夜出发!” 夜色中,一支百余人队伍正在官道上疾速而行,这支队伍清一色穿着唐军龙武军的盔甲,实际上,他们就是龙武军士兵,是独孤晋阳的手下。 把一颗砂子藏起来的最好办法,就是把它扔到沙滩上。 独孤家族的死士,不用躲在某个庄园内,就藏身在军队之中,任何人都想不到他们的存在。 统领这支死士的将领是独孤饶阳,他也是龙武军中郎将,是兄长独孤晋阳的手下。 一百多人骑着马,赶着二十几辆特制的大车,这种大车车轮和车轴都是铜制,底盘也是铜的,非常结实,由两匹高大的挽马拉拽。 大车内装着两百多口大箱子,箱子里都是石块,用来瞒天过海,换走密室内的财富。 五更时分,队伍抵达了桥陵,他们直接走大门进去,两名官员闻讯迎了上来,李邺举起尚方天子剑,沉声道:“奉天子密令,我们要秘密行动,你们不得干涉!” 为首官员见对方都是龙武军士兵,对方首领还有尚方天子剑,他不敢阻拦,命令开启大门,众人进入桥陵,车队向陵墓后面驶去。 望着队伍走远,一名官员低声道:“会不会是来挖陵?” “胡扯!一百多人挖什么陵?我估计是埋什么东西,你没见车里都是大箱子吗?” “难道是行巫术,埋厌胜?” 埋厌胜是历朝历代皇陵常有的做法,用一些特殊物品来压制对方皇气,桥陵是太上皇的陵墓,而当今天子是夺了太上皇的皇位,所以他在太上皇的陵墓中埋厌胜就很正常了。 为首官员连忙捂住同伴的嘴,紧张道:“别胡说八道,消息传出去,我们小命难保!” 两人连忙回屋去了,就当什么都没有看见,士兵也有意停止了巡逻。 众人把外洞挖开,李邺打开了密室大门,这次他准备充分,用两只铁马顶在门上,大门也关不上了。 众人拿着火把进了密室,密室有人动过了,那具尸骨已经不见,满地都是轮子痕迹,显然有人拖过物品。 这也是李邺最担心的事情,万一他来晚了,钱财都被飞龙取走,那他就会追悔莫及。 李邺绕过走道,快步来到密室,眼前出现了无数大箱子,他顿时松了口气,东西还在,他仔细看了看,还是被取走了约三成左右,最东面那一堆百口箱子被拿走了。 李邺取过铁撬棍,撬开了一口小箱子,里面都是黄金,这一箱大概有三千两左右。 再撬开一口大箱子,里面都是银锭,时间久远,有点发黑了。 他一口气开了十几口箱子,都是真金白银。 李邺对众人点点头,“动手吧!” 百名士兵一起动手,将一口口大箱子拖出去。 独孤饶阳低声问李邺道:“这些都是飞龙的财富?” 李邺点点头,“都是,天子一直都在找这些财富,他以为藏在太平坊的密室内,结果不是,他做梦也想不到居然会藏在桥陵内。” 独孤饶阳打量周围,还有风向上扯着火把,他惊叹道:“居然在陵墓中有这样一座密室,真是让人想不到啊!还藏了这么多财富,飞龙藏着它们有什么意义呢?” 李邺笑道:“有意义,我们就有钱招募军队,抗击安禄山的造反了,至少这些财富能保住无数的百姓免遭生灵涂炭。” 独孤饶阳点点头,“你放心吧!我一定替你平安运到襄阳。” 人多就是好办事,众人一鼓作气,仅仅用了半个时辰,就把密室内的箱子全部搬空,又把装满石块的假箱子送进密室。 李邺关闭了密室大门,这才带着众人,赶着马车离开了桥陵,几名守陵官员跑来查看情况,但什么都没有发现,但地上很凌乱,估计大木箱子内的厌胜之物都埋在地下了。 众人不敢吭声,连记录都不敢写上去,想活命,就得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几个月后,飞龙来取财富,发现箱子被调换,他气得暴跳如雷,抓了守陵官员审问,却让他一头雾水,是一支拿着尚方天子剑的龙武军来过。 飞龙并不知道李邺手中有尚方天子剑,他一度怀疑是天子把财富运走了。 当然,这是后话,暂时不提。 上了官道,李邺要和独孤饶阳分手了,独孤饶阳带着一百二十名死士和两名李邺的亲兵前往襄阳,他有父亲给他的兵部金牌,一路上肯定畅通无阻,虽然兵部金牌管不了文官,但它对各个关隘威力极大,在某种程度上甚至超过尚方天子剑。 李邺目送独孤饶阳的队伍远去,他一调马头,带领八名亲兵向东北方向奔去,奉先县的隔壁就是同州白水县,他将从白水县走洛水道北上,在坊州的中部县折道向西,那边有一条商道穿过子午岭,能进入泾源道,然后可以继续沿着泾源道北行去河西走廊。 这一天是三月初五,安禄山也结束了河东之行,开始返回幽州,安史之乱的大幕即将徐徐拉开。 第九百一十一章 使者到来 藏国正文卷第九百一十一章使者到来韦见素从陇右出使回来后不久便退相了,改封集贤殿大学士、太保,和李岱一样,相当于一个顾问的性质,处于一种半退休状态。 现在的右相是裴冕,左相萧华,加上第五琦、李岘和李揆,一共五名相国,但御书房内左相萧华不在,原因是他举荐的两名官员参与了造反,另外还有左散骑常侍张镐,他租住了李珍的宅子,和李珍关系密切,萧华和张镐两人都被牵连了。 御书房内,天子李亨冷冷问众人,“从古至今,造反谋逆都是诛灭九族,朕只杀他们本人,不祸及家人,难道朕还不够宽容,还要放了他们不成?” 裴冕低头不敢说话,李岘不慌不忙道:“陛下,造反谋逆确实该杀,微臣一点都不反对,但正如盗贼犯案,有的负责杀人越货,有的只管放风把哨,虽然都是同案,但也有轻有重,处罚也有区别,这四十四人其实也是一样。 比如卑职举个例子,李林甫的长子李岫,不愿当安禄山的官员,不惜自断右手,陛下还赞他忠义,但他一个残疾人,将来封官也轮到他,各种聚会他一次也没有参加过,叛乱谋逆的细节他更是不知,就单纯挂了个名,估计还是被他兄弟怂恿的,想捞点好处,他连放风把哨都没有资格,陛下要把他和李珍、杨洄等人同罪,这就不太合理了。” 李亨点点头,又问裴冕道:“裴相国的意思呢?” 裴冕躬身道:“微臣同意李相国所言,应该有所区别!” 李亨沉吟片刻,又问李岘道:“那李相国认为怎么判?” 李岘不慌不忙道:“微臣建议设三档,诛杀、流放、贬黜,该杀的杀,绝不手软,但如果罪不致死,可以流放,像李岫,他虽然几乎不参与聚会决策,但你说他无罪,但又不可能,他又不是三岁孩童,明知是造反还参加,那就有罪,可以判流放,贬黜是不幸被牵连的官员,微臣对此不想多言。” 李亨当即下旨,除薛王李璲和李岫流放岭南,其余四十二人全部处死,另外,相国萧华荐人不明,免去相国之职,贬为梁州司马,左散骑常侍张镐坐与交通,贬为辰州参军,其余十三名被牵连者一并贬黜。 李亨心中的疑虑打消,笑道:“相国的资历还是很重要,要不然百官不服,元载有能力不错,那就再磨练几年,朕让他出任河东观察使,替朕安抚地方,至于相国,朕更偏向于裴遵庆。” 李亨一怔,李辅国也是向自己推荐刑部侍郎元载,怎么裴冕也是,难道他们商量过吗? 虽然李亨非常信任李辅国等宦官,尤其这次揭发造反谋逆,也是宦官最积极,让李亨更加信任他们,但作为帝王,一定会有帝王的原则,朝臣集团和权宦集团必须要对立,绝不能勾搭起来。 其实李亨心知肚明,李辅国告诉过他,李岫是告密者,而薛王李璲有立功赎罪的表现,除了这两人不杀,其他他一个都不想放过。 裴冕确实暗中抱上了李辅国的大腿,但他心里明白,绝不能让天子发现这一点,要不然他的右相之位就保不住了。 “就在这样吧!只杀本人,不抄家,不祸及家人,朕已经够宽容了。” 这时,他心中一惊,知道自己说漏嘴了,他反应极快,连忙道:“陛下,依照的臣的本意,也是考虑裴遵庆,但裴遵庆和微臣是同族不同宗,政事堂出现两个裴氏,微臣不得不有所顾虑啊! 元载虽然资历不足,但能力极强,和河北三镇的谈判就看得出,他思虑慎密,能力卓着,非常理解陛下的意图,贯彻也不走偏,短短两个月不到就解决了河北之殇,微臣正是看到这一点,才推荐他为主管刑律之相。” 李亨不露声色问道:“元载是不是资历稍微弱了一点?之前萧华可是多次向朕推荐刑部侍郎裴遵庆,爱卿觉得裴遵庆不妥吗?” 几名相国都退下了,留下了右相裴冕,李亨缓缓道:“萧华去相,裴爱卿可有新相推荐?” 裴冕躬身道:“陛下,微臣推荐刑部侍郎元载为新相!” 四名相国面面相觑,他们着实很无奈,但也不好再劝,在涉及造反谋逆上,所有皇帝都是心狠手辣,斩草除根,不抄家,不祸及家人,天子确实已经很宽容了,也算是他们咎由自取。 李亨提笔在薛王李璲、李岫的名字上画了圈,又在下面受牵连的官员名字上画了圈。 “陛下明鉴,微臣狭隘了!” “爱卿是当事人,有想法正常,朕能理解。” 李亨停一下又问道:“仆固怀恩那边有什么消息?” “回禀陛下,暂时没有消息,应该没有这么快,昨天才围剿了灞上士兵,就算有动静也在四五天之后,微臣相信仆固怀恩会推卸责任,表示他一无所知。” 李亨冷哼一声道:“朕就想听听他怎么解释?” 裴旻又想起一事,躬身道:“陛下,陇右来人了,还是刘晏,他今天上午抵达了长安,好像有极重要之事要向陛下汇报。” 李亨心中一激灵,连忙道:“立刻和他接触,朕要了解究竟是何事?即刻向朕汇报!” “微臣遵令!” 刘晏是上午抵达长安,住进了进奏院,没想到一到长安就遇到了长安政变未遂,叛乱官员被大规模清洗。 进奏院主官颜泉明给刘晏大概说了一些消息,但他也不是很清楚,刘晏随即取出一份名帖,让颜泉明派人去给独孤明送信,请他到进奏院一叙。 刘晏发现进奏院很热闹,自己住在右院,很安静,但左院那边似乎住了很多人。 刘晏负手来到左院,去左院的门被锁住了,透过门缝,刘晏发现这边基本上住满了,似乎还有不少胡商。 副主事王甘连忙给刘晏解释道:“这其实是殿下的要求,说我们进奏院空着太可惜了,让我们开放一部分,让河陇过来的商人住宿。” 刘晏主管财政,他很赞成这种方式,便笑问道:“这边大门锁住了,是不是另开了一道门进出?” 王甘点点头,“正是,把这扇门锁住,基本上就不影响进奏院了,另外开了一扇门,客人可以从东面小巷进出。” “收入不错吧!”刘晏笑问道。 “回禀司马,收入颇丰,进奏院基本上不需要陇右拨付财物了。” 刘晏摇摇头,“这是两回事,客栈的钱要建帐,收入如数上缴节度府,我会酌情考虑,返回一部分给你们作为奖励,但进奏院是河陇的进奏院,开支都由节度府负担,收支绝不能混淆,明白吗?” “卑职明白,颜主事也是这个意思。” 这时,颜泉明带着独孤明匆匆走进了进奏院。 独孤明抱拳笑道:“刘司马,好久不见了!” “其实也没几个月,独孤兄请!” 刘晏笑着把独孤明请到了自己住的大堂内。 副主事王甘望着他们走远,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神色。 第九百一十二章 中间之人 藏国正文卷第九百一十二章中间之人刘晏和独孤明在客堂内坐下,独孤明微微笑道:“刘司马是想问我今天朝中之事吧!” 刘晏点点头,“听说因为造反清洗了不少官员,是谁要造反?” “准确是太上皇想复位,拉拢了朝中一批官员,以卫王李珍为首,还包括薛王李璲、驸马杨洄、薛履谦,还有齐王殿下的大伯李岫,二伯父李屿,还有仆固怀恩为外援,还涉及了相国萧华和左散常侍张镐,四五十名官员,昨天下午开始审问,人证物证确凿,今天就批斩了,除了薛王李璲和李岫被流放,其他四十二名官员全部被处斩,相国萧华和张镐被贬黜。” “仆固怀恩呢?”刘晏急问道。 独孤明摇摇头,“目前只知道他儿子率领一万军队驻扎在灞上,准备为外援,昨天被五万神策军包围全歼,他儿子也死了,但仆固怀恩态度不明。” 刘晏叹口气道:“殿下去年就说仆固怀恩会造反,很可能会被殿下说中。” “殿下怎么会猜到?” “殿下不知道李珍之事,但他知道仆固怀恩对朝廷不满,加上他是草原胡人,在仆固部地位很高,一旦他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他就会有异心,这次他儿子死了,他出兵就有借口和理由了。” 独孤明沉吟一下道:“需要我转告朝廷,做好准备吗?” “不用,明天我要面见天子,我亲自告诉他。” 两人坐下,裴冕试探问道:“今天朝廷发生的事情,刘司马还不知道吧?” 刘晏笑了笑,“裴相国太小看我们进奏院的能力了。” “我们都是这个意思,我会把兄长的意见转告给殿下!” 独孤明能感觉到刘晏的信任,他点点头,“我一定会收好它!” 这时,颜泉明在堂下道:“启禀司马,右相国裴冕求见!” 说到这,刘晏从随身小箱子里取出一只檀木盒子,交给独孤明,“这就是信宝,暂时放在兄长那里,我明天要见天子,信宝放在进奏院,我担心不安全。” “刘司马要见天子?” 堂上的茶盏已经收走了,独孤明从侧门出去,没有和裴冕相遇,虽然外面停着一辆马车,裴冕显然没有放在心上。 裴冕也是一个官场老手,他不仅抱了李辅国的大腿,还想在天子心中占据重要位置,那么他就要有拿得出的东西,如果能主导和陇右的关系,那就是他的本钱了。 不多时,颜泉明把裴冕引进右院,刘晏笑着迎上前,“裴相国吩咐一声,我上门拜访就是了,何必烦劳相国亲自上门?” 他把信宝放在怀中,起身告辞了。 刘晏点点头,“这次我是代表齐王殿下而来,太上皇也联系了齐王殿下,想和他合作,但被齐王殿下婉拒了,太上皇还给齐王殿下天子信宝,就在我手中,齐王打算用它和天子交换一些利益。” 独孤明起身道:“那我就先走一步,有什么事,直接来找我!” 裴冕笑眯眯道:“天子让我来的,别看今天的事情一团糟,但听说陇右来人,天子特别关注,催着我来拜访,刘司马可别让我失望啊!” 独孤明笑着点点头,“信宝意义不大,要是受命宝和传国神宝,建议殿下自己留下。” 刘晏笑了笑,“这里说话不礼貌,请堂上坐!” 裴冕‘哦!’了一声,沉吟一下他又问道:“听说河陇军和吐蕃交战了?” 刘晏点点头,“我就是为此事而来,我们已经把吐蕃暂时赶出了鄯州,恢复了天宝十三年的边界,吐谷浑愿意重新依附大唐,这里面就涉及到一个册封问题,齐王殿下让来我和朝廷商议。” “原来如此,有书面奏报吗?” 刘晏取出一份文牒,递给了裴冕,裴冕看了一遍,心中大喜,他急着回去向天子汇报,便起身告辞。 刘晏心中冷笑一声,也没有多说什么?一直送他出门。 “刘司马回去吧!吐谷浑之事,我会尽快汇报天子,有什么事情,我会及时和你联系。” 刘晏淡淡道:“那就辛苦裴相国了!” 马车走了,刘晏回到书房,写了一封短信,叫来一名自己的心腹,低声对他道:“去一趟韦相国的府宅,把这封信交给他,一定要给他本人。” “卑职明白!” 手下匆匆去了,刘晏冷笑一声,这个裴冕想成为陇右的联络人,想得太简单了,而且太自以为是,居然把自己撇在一旁,不让自己和天子见面,这种人心眼太小,算计太深,成不了事,难怪殿下压根就看不上他,要自己和韦见素联系。 韦见素其实才六十岁,正是年富力盛之时,可惜他当相国的时间太长,天子已经无法容忍他对君权的限制,终于以两期任期届满的机会,把他从相国位置上拿下了。 韦见素也很无奈,他并不想就此结束仕途,但他也知道,自己想再重归相位,几乎不可能了,首先李辅国那一关他就过不去,其次天子也不希望他再回去。 没有了他的束缚,天子的权力越来越大,比如这次惩处叛逆者,居然只饶过两人,其他全部杀了,完全是按照天子的想法,这才一天一夜不到,如果自己为右相,怎么可能? 这些可是太上皇的人,不分主次,不管首犯从犯,不分青红皂白把他们全杀了,这会让多少朝臣寒心! 韦见素心中叹息,他想到了李邺,在他身上仿佛看到了太宗的影子,如果他能为大唐天子,大唐中兴指日可待。 这时,管家在书房门外道:“老爷,陇右刘司马派人给你送一封信!” “啊!人在哪里?” “在外面,要带去客堂吗?” “不!不!请他到我书房来,” 管家心中有点诧异,虽然是外书房,可一般人进不了,至少也是侍郎以上高官,老爷居然让一个送信人进他书房。 片刻,送信人进门躬身行礼,将一封短信呈给了韦见素,韦见素没有细看,微微笑问道:“刘司马来长安了?” “回禀老相国,今天上午刚到!” “有没有访客?”韦见素又不露声色问道。 送信人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他想起刘司马的嘱咐,便道:“下午裴相国来过,他刚走,刘司马便让我来送信。” 韦见素点点头,裴冕和陇右从无交集,他来见刘晏会有什么用? “我知道了,辛苦你跑了一堂!” 韦见素又让管家赏十两银子,送信人连连感谢,骑马走了。 韦见素看完了信,他心中大概明白了,李邺是希望自己成为陇右和朝廷的中间人,而不是裴冕。 “准备马车,我要进宫!” 第九百一十三章 收买小人 藏国正文卷第九百一十三章收买小人天子李亨听完裴冕的汇报,心中着实有些失望,他其实是很担心太上皇拉拢李邺,太上皇利用了永王李璘,又利用了卫王李珍,甚至连仆固怀恩都利用了,难道他会不利用李邺? 那才是真正拥有强大兵力的陇右势力,如果说太上皇没有想到李邺,打死李亨都不会相信。 原以为这次刘晏进京,一定和太上皇有关系,没想到居然是军报? 虽然把吐蕃彻底赶出大唐是值得庆贺之事,但李亨现在压根就没有这个心情了,他所有的心思都在和太上皇的争夺皇位之上。 太上皇利用他至高无上的影响力操控着大唐所有的势力,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他唯一欠缺就是自由,要是他有自由,他早去江南了,可惜太上皇的自由被儿子李璘控制住了。 李亨的帝位不是很稳定,他也知道自己得位不正,天子八宝他只得了一宝,当时陈玄礼告诉他玉玺是受命宝,他没有细看就匆匆离去,后来才发现是天子行宝,让他懊悔万分,但已经来不及了,他由此恨透了陈玄礼,陈玄礼回长安后立刻被免职回家养老,要不是李亨要收买人心,他早就把陈玄礼杀了。 但李亨也有优势,他现在是天子,至少是天下人公开承认的大唐皇帝,坐镇长安,只要太上皇不公开发难,暂时没有人能推翻他的帝位。 “陛下,卑职愿意为使者去金城,犒劳河陇军,恳请陛下恩准!” 裴冕还沉浸在陇右中间人的梦想之中,他不知道此时天子心情早已大变。 李亨不耐烦地摆摆手,“除了和吐蕃作战之事,没有别的事情吗?” 裴冕一愣,“陛下,别的事情暂时没有,难道吐蕃之战不重要吗?已经恢复了天宝十三年边界线,值得天下人庆贺啊!” “有什么值得庆贺?” 李亨一下子坐直了身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居然是高力士去了陇右,太上皇不是一般地重视李邺。 韦见素在软榻上坐下,他看出了李亨眼中的急切,韦见素这个老官场何尝不明白天子所思所想,他便微微一笑,“刚才刘晏派人给微臣送了一封短信,说高力士去了陇右。” 李亨恼怒起来,厉声道:“大唐和吐蕃打了近百年,从来都是反反复复,什么时候结束过?他今天把吐蕃赶走,明天吐蕃又杀回来,是不是要把赏赐犒劳收回来?” 韦见素把短信呈给了李亨,“这就是刘晏给臣的短信!” “这这,陛下,最后的胜利也是一次一次小胜积累出来的。” “然后呢?”李亨呼吸有点急促问道。 “他说有陇右之事向陛下汇报。” 裴冕嘴张了张,只得无力低下头,“微臣告退!” 李亨打开短信,只见上面写道:‘学生刘晏给先生请安,因高力士出使陇右,学生奉齐王殿下之令赴京城斡旋,欲面见天子,望先生引荐,事关机密,还望先生给予保密。’ “行了,朕知道了,没有别的事情你就退下吧!” 就在这时,一名宦官在门口禀报,“陛下,韦大学士来了,说有事情禀报。” 李亨笑道:“朕记得刘晏可是神童啊!怎么是爱卿的门生?” “谁?”李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李亨心中一颤,就仿佛一支锥子一下子戳破了他内心的隐秘,他连忙道:“速宣他觐见!” “韦老相国!” 不多时,韦见素快步走进御书房,躬身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韦爱卿,好久不见了,请坐!” 这就是刘晏的聪明之处,他知道天子非常忌讳韦见素和齐王有瓜葛,便索性以自己的名义和韦见素搭上关系。 裴冕垂头丧气走了,李亨还在心烦意乱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他仿佛看见太上皇和李邺达成协议,李邺正在点兵,数十万大军准备向长安杀来,他的双股忍不住一阵阵战栗。 “哦!他有什么事?” “谢陛下!” 韦见素笑道:“他虽然是神童,但真正入仕为官还是微臣推荐的,后来他参加制科考试,也是微臣主考,他算得上是微臣的门生吧!” “原来如此,刘晏想什么时候见朕?” “现在有点晚了,要不明天上午,陛下宣召他觐见!” 虽然李亨恨不得现在就召见刘晏,但他毕竟是天子,不能表现得太急切,他便点了点头。 “陛下不用担心,应该是好事!”韦见素微微笑道。 “何以见得?” “陛下想一想,如果齐王殿下真的和太上皇达成协议,他肯定不会派刘晏来拜见殿下,以微臣的理解,应该是齐王婉拒了太上皇。” “啊!”李亨精神一振,确实如此,本身李邺派使者来见自己,就不应该是坏事啊! 李亨是当局者迷,一下子被韦见素点醒了。 他点点头,姜还是老的辣,相比之下,裴冕比韦见素差远了,他心中隐隐有些后悔,不应该将韦见素罢相。 不过这个后悔也只在一瞬间,裴冕虽然远不如韦见素老辣,但他同样也没有能力用相权牵制自己的君权,没有了韦见素的牵制,李亨这几个月的权力膨胀,他尝到了甜头,怎么可能真的让韦见素回来,让他做大学士其实也一样。 入夜,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李辅国的府门前,他取出一块银牌晃了晃,守卫立刻带他进去了。 这个瘦小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进奏院副管事王甘,几个月前他收了李辅国送给他的一千贯钱,便彻底背叛了河陇节度府。 其实王甘并不是河陇节度府的人,他是河陇节度府在长安聘用的一名副管事,因为颜泉明和手下们不是很熟悉长安的情报,需要一名本地人参与管理,王甘曾经在陇右进奏院做事,进奏院经验丰富,又是本地人,很容易得到了河陇节度府的聘用,成为副管事。 他的职责是管理进奏院的正常运作,但接触不到政务,就像一个办公室主任,什么打杂的事情都是他做,但就是和业务无关。 王甘倒也没有什么想法,做得也如鱼得水,尤其进奏院展开客栈业务后,他更是做得卖力,只可恨颜泉明太正直,客栈收入丰厚,几乎全部被他上交,若不是客人私下给点打赏,他真的是一文钱都捞不到。 就在他怨念不止时,李辅国派人找到他,一千贯钱就把他拖下水了。 王甘趁自己夜间当值的机会,把陇右送来的很多文书和指令都偷偷抄录一份,交给李辅国,虽然这些文书并没有什么机密可言,但李辅国懂得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耐心等待有价值的情报出现。 书房内,王甘躬身禀报道:“今天一早独孤明来见刘晏,卑职从墙头偷偷看见,刘晏将一只木盒子交给独孤明,独孤明就匆匆走了,紧接着裴相国来见刘晏,我听见他们提到了吐蕃、军报什么的,裴相国也拿了一封报告走了。” “什么样的木盒子?” 李辅国对裴冕不感兴趣,他更关心独孤明拿到的东西。 “应该是紫檀木,上面还雕了一条龙。” “玉玺!” 李辅国脱口而出,天子的信宝就是他负责保管,他太熟悉了,对方一说他便反应过来。 应该是玉玺,但李邺从哪里得到的玉玺,他又把玉玺给独孤明做什么? 李辅国百思不得其解,他又问道:“还有什么?” 王甘摇摇头,“其他就没有什么了。” 至于刘晏写短信让手下去给韦见素送信,是在书房里写的,王甘就看不到了。 “不错!不错!今天的情报很有价值,不亏我看重你。” 王甘连忙献媚道:“小人愿为阿翁效犬马之劳!” 李辅国心中一阵冷笑,什么阿狗阿猫都要向自己效劳了,他干笑两声,“你的心意我知道了,去吧!以后我会赏你做个县官。” 李辅国只是随口一说,王甘顿时激动万分,连连道谢走了,回去做他的县官美梦去了。 李辅国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思量着玉玺之事,李邺从哪里搞到了玉玺? 他猛然反应过来,“一定是太上皇给李邺送去的玉玺,作为拉拢他的手段。” 李辅国立刻意识到,这是收拾独孤家族难得的机会啊! 擅藏玉玺是大罪,不抓住这个机会太可惜了,他急急忙忙向皇宫里赶去。 第九百一十四章 单独召见 藏国正文卷第九百一十四章单独召见天子李亨因为李邺之事而难以入眠,他很清楚太上皇和李邺的互补性,一个有名份而无实力,一个是有实力而无名份,如果两人合作,自己的帝位恐怕很难保住。 李亨负手站在窗前,心中焦虑难平。 这时,宦官禀报道:“陛下,大总管有急事求见!” 大总管就是李辅国,他身兼多职,同时也是大内总管。 李亨点点头,“让他进来!” 片刻,李辅国匆匆进来行礼,“打扰陛下休息了!” “这么晚,大将军有什么急事?” “陛下,微臣得到密报,这次刘晏进京,可能带来一方玉玺。” “什么玉玺?” “卑职也不清楚,但有人看见刘晏将一只和天子行宝一样的盒子交给了独孤驸马。” “真是岂有此理,天子所谈国事,有什么见不得人?” 李辅国很了解天子李亨,他对天子八宝已经有一种魔念了,如果天子知道独孤家族手中有一方玉玺,他一定会千方百计把它挖出来。 “陛下.” 李辅国缓缓道:“很可能是李邺不知真假,交给独孤家族鉴定,微臣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 自己便可以利用这次机会狠狠收拾独孤明。 韩奉恩无奈点点头,“他们谈得很机密,对方要求所有人员清退,天子就把小人赶出来了。” 次日上午,天子李亨单独召见了陇右特使刘晏。 李辅国不甘心,还想再争取,李亨摆摆手打断他的话,“独孤家可不是好惹的,朕很庆幸他们没有支持太上皇,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李辅国心中也第一次生出了一种废除天子的念头,废除天子的种子就在今晚在他心中生根了。 李辅国无奈,只能告退,他心中暗暗恼火,他忽然发现天子不是那么好操纵了,以前这种事情,只要自己一说,他肯定会同意,今天他居然拒绝了,这好像还是第一次拒绝自己。 李亨点点头,“那依你之见呢?” 李亨摇摇头,“如果大将军没有亲眼看见,就暂时不要妄下结论,天子七宝都在太上皇手中,和李邺无关,应该只是一件精致的玉器而已,或许是李邺给独孤老太太的寿礼。” 李辅国等的就是这句话,他躬身道:“恳请陛下给微臣一道旨意,微臣去搜查独孤明的府宅,把天子玉玺搜出来,独孤家族何德何能,竟敢私藏天子八宝!” 李辅国来到御书房,见一群宦官站在门口,连韩奉恩也被赶出来了,他顿时恼火道:“只有天子在里面吗?” 李亨浑身一震,还真有这个可能,但是 “就算是七宝之一,李邺把它拿进京交给独孤家族又是什么意思呢?” “陛下,如果太上皇把其中一宝送给李邺,作为双方合作的诚意,会不会有这个可能呢?” 李亨确实有点动心了,如果是别的家族,他或许就会同意李辅国的请求,但这是独孤家族,背后站着整个关陇贵族,不是那么好惹的,况且独孤家族和李邺关系密切,这件事处理不好,惹恼了李邺,那不是把李邺推向太上皇吗? 李亨心中的念头转了几下,摇摇头道:“你所有的想法都只是猜测而已,并没有真凭实据,让朕怎么批准你?” 李辅国十分恼火,一转头,又看见右相裴冕匆匆赶来,李辅国迎上去问道:“是天子召见相国吗?” 裴冕连忙摇头,“天子没有宣召我,我只是听说天子在接见陇右特使,特地过来看看。” 李辅国压低声音问道:“今天天子很诡异,竟然单独召见陇右特使,连应侍宦官都赶出来了,不知道他们在谈什么?右相知道吗?” 裴冕还是摇头,“我也一无所知!” 裴冕脸上也挂不住,他这才知道,自己昨天被刘晏耍了,刘晏明明还有别的事情,却不肯告诉自己,今天居然天子单独接见,着实让他很难堪。 这时,御书房的门开了,天子李亨亲自把刘晏送出来,他满脸笑容,精神振奋,笑道:“请刘司马替朕转告齐王殿下,他能识大体,顾大局,维护大唐社稷稳定,朕非常感激!” 刘晏躬身行礼,“陛下不必远送,微臣告辞了!” 刘晏转身走了,李亨随即对裴冕令道:“裴爱卿正好在,立刻召集政事堂议事!” 他没有理睬李辅国,转身回御书房了,李辅国着实尴尬,冷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李亨心情很好,一方面是李邺明确拒绝了太上皇要求合作的建议,其次是李邺告诉他一个重要消息,太上皇熬不过明年了。 李亨简直喜出望外,只有太上皇真正去了,他才能成为名至实归的天子,那时,他也不会承认什么皇太弟了。 而且李邺愿意用天子信宝交换延州,还同意赋税依旧归朝廷,李亨一口答应了,他知道李邺看中的是延州的火油,他对火油没有兴趣,但他更看重天子信宝,赋税归朝廷只是给政事堂一个交代。 原来河陇进奏院一部分改造成了客栈,刘晏是担心闲人太多,信宝不安全,才把它交给独孤明保管,幸亏自己没有听李辅国的建议,才没有犯下大错。 也是因为这件事,让李亨心中对李辅国埋下了一丝不满。 片刻,五名相国都赶到了御书房的议事堂,李亨步履轻快地走进来,众人起身行礼道:“参见陛下!” “各位爱卿请坐!” 李亨笑着请众人坐下,他也在上方坐下,笑眯眯道:“请各位相国前来是有几件要事商议,第一件事,河陇军已经将吐蕃军驱逐出大唐,恢复了天宝十三年界限,值得大书特书,为表彰河陇军,朕决定把延州划给朔方节度府管辖。” 众大臣听得面面相觑,表彰河陇军大胜,却把延州划给李邺管辖,这算什么?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嘛! 李亨见众人疑惑,便淡淡道:“延州生产重要的战略物资,火油,朕其实是把火油奖励给了河陇军,但为了防止将来发生矛盾,朕把整个延州都划给朔方节度府管辖,这件事朕已经决定了,政事堂不要再为此争议!” 李亨当然不能说用土地换玉玺,他就找了个借口,用表彰鄯州大胜,把延州划给朔方。 “殿下,现在官员怎么办?” “现在的官员继续留任,待任期届满后,由齐王推荐,吏部任命,赋税归朝廷,矿产归河陇,河陇有驻兵权。” 税赋归朝廷这条还不错,很务实,众人便不吭声了。 李亨又继续道:“齐王提醒朕,仆固怀恩很可能会造反,建议朝廷及早做好应对,朕虽然不太相信,但朕也觉得稍加防范一点没有错,不能等到他大军兵临城下,我们才措手不及。” 众人顿时一片议论,刚升任左相的裴遵庆问道:“请问陛下,齐王有没有说,仆固怀恩造反的理由是什么?” “齐王没说理由,理由可以随便找,关键是造反的动机,他儿子死在灞上,这算是一个动机,其次对朝廷不满,认为朝廷封赏不公,也算是一个动机,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怎么应对,这也是朕召集各位商议的原因。” 李岘问道:“陛下,齐王殿下有没有提什么建议?” 李亨点点头,“他建议朕用郭子仪来对付仆固怀恩!” 这个建议众人纷纷赞成,郭子仪是仆固怀恩的老上级,在仆固怀恩军队中拥有崇高威望,他来出面应对仆固怀恩造反,最合适不过。 不过先郭子仪还在潼关,李亨当即下旨道:“速宣召郭子仪率潼关守军进京!” 第九百一十五章 清君之侧 五天后,泾州传来紧急消息,仆固怀恩造反了。 仆固怀恩打着‘诛阉党、清君侧’的口号,率领五万大军浩浩荡荡杀向长安。 这个消息如狂风一般刮过长安,使长安为之震动,主要是泾州距离长安太近,叛军三四天就能杀到。 长安城内顿时一片混乱,城内百姓涌向米铺抢购粮食,一时间粮价飞涨,斗米暴涨到五百文。 但好消息也随即传来,潼关主帅郭子仪率领三万军队正疾速赶往长安。 另一个更让人振奋的消息也传开了,齐王李邺亲率十万大军已经从陇右出发,正疾速赶来长安勤王。 虽然长安流传李邺出兵只是传闻,但事实上,李邺确实出兵了,他接到刘晏传来的鹰信,仆固怀恩参与了李珍的政变,儿子仆固玢在灞上被杀,李邺立刻意识到,仆固怀恩极可能要造反了。 历史上,仆固怀恩是在数年后勾结吐蕃造反,最后被郭子仪平息,但现在时间可能会提前,也没有吐蕃可勾结,郭子仪能否平息叛乱也是未知数。 尤其仆固怀恩手下是十分善战的朔方军,一旦真的忠诚于仆固怀恩,那就非常危险了,像神策军、神武军这些长安的守备军,根本就不是朔方军的对手。 一旦长安被仆固怀恩攻破,天子可能会跑掉,但长安会再次面临浩劫,李邺绝不允许它发生。 这时,郭子仪军队杀到,接应上了败退的神策军,仆固玚这才率骑兵退回渭河以北,等待主力大军到来。 唐军首战遭受败绩,消息传到长安,长安城内一片风声鹤唳,每座城门前都挤满数万名企图逃离长安城的百姓,但城门却不开启,哭声、喊声、叫骂声此起彼伏,乱做一团, 几十辆马车堵住最前面,家丁们指着城头守军高声怒骂,但守军不为所动,就是不开启城门。 虽然叛军出兵比李邺快一步,距离长安也比秦州近,但李邺率领的是骑兵,能用速度弥补时间和距离上的差距。 “仆固怀恩造反应该没有那么严重吧!” “先有安禄山、史思明叛乱,现在又有仆固怀恩造反,大唐国运多难啊!”一名酒客长长叹息一声。 仆固怀恩在泾州起兵的同一时刻,泾州的河陇军斥候便立刻向秦州发送了鹰信,李邺随即率骑兵出发了。 所以接到刘晏的消息,李邺立刻亲自率领五万精锐骑兵进入秦州最东面,驻扎在紧靠陇州的渭河北岸,骑兵从这里杀到长安,也就三天时间。 不过仆固怀恩也有骑兵,一万骑兵为先头部队,由仆固怀恩长子仆固玚率领,直扑长安,也是巧,一万骑兵在泾阳县正好遭遇宦官将领窦先德率领的三万神策军。 距离春明门不远处的东市,一家酒楼内依旧坐满了客人,远处城门处传来的叫喊声,酒楼内依旧清晰可闻。 神策军从同州赶回来支援长安,被仆固玚率一万骑兵偷袭,仆固玚极为神勇,率领三百骑连杀数百人,径直杀入了神策军的指挥中军,窦先德仓惶奔逃,三万神策军随即大败,骑兵在后面追击,杀得神策军尸横遍野,投降者不计其数。 “怎么不严重?好好的唐军怎么会忽然造反,不就是处置不公,河北叛贼得封高官重爵,享受荣华富贵,唐军将士却什么都没有得到,甚至死了连抚恤钱都没有,可以说仆固怀恩造反,也代表了很多唐军的心声。” “那也不是造反的理由,造反了,他们就能得到好处?一样得不到,反而祸害百姓,自己连累家人。” “如果叛军攻破长安,他们会不会烧杀抢掠!” “造反都是百姓遭殃,他们肯定会抢掠财物,要不然造反干什么?” 这时,一名伙计跑进来,高喊道:“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齐王殿下亲自率领十万大军救援长安来了,听说还是骑兵!” 酒楼内顿时一片欢呼,齐王殿下来了,担忧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 城门前百姓们哭喊连天,要出城逃命。 这时,很多士兵在城头一起大喊道:“好消息,齐王率大军来救援长安了,大家不要害怕了,赶紧回家吧!” 齐王李邺率大军前来救援长安的消息很快传开了,急着要出门的百姓被安抚平静下来,越来越多人调头回家。 这个消息对于稳定物价尤其有效,无数排队抢米的百姓意识到没有必要高价买米了,纷纷离开粮铺回家,已经涨到斗米七百的米价开始下跌了,跌到了斗米五百。 到了晚上,齐王殿下率五万骑兵前来救援的消息确凿了,抢米风波完全消失了,粮价继续下跌,跌倒了斗米三百。 夜里,郭子仪率领三万军队先一步抵达长安,从春明门进城,守城的龙武军士兵们爆发出一片欢呼声。 天子李亨亲自来春明门迎接郭子仪军队到来。 李亨之前听说神策军大败的消息,把他吓坏了,他最担心就是神策军和龙武军没有实战经验,不是朔方军的对手,神策军的惨败证实他的担忧。 现在郭子仪率领援军来了,听说李邺也亲自率骑兵赶来勤王,让他心中更加笃定。 郭子仪看见了黄罗伞盖下的天子,他翻身下马,上前单膝跪下抱拳道:“老臣郭子仪参见陛下!” “老将军一路辛苦了,大唐危机时刻,还要靠老臣啊!” “陛下言重,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是微臣分内之事。” 李亨点点头,“老将军认为,平息仆固怀恩造反,有多大的把握?” “陛下,平息仆固怀恩造反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保卫长安,微臣认为问题不大,微臣带了三万精兵,都是守潼关守陕州的军队,经验丰富,还有龙武军、神策军协助,加上仆固怀恩没有攻城武器,又没有足够的后勤粮食,所以他进攻长安必然失败,微臣担心的是他割据关内,这个有点麻烦,听说齐王殿下率骑兵前来勤王,这个消息不知是真是假?” “朕也听说了!” 李亨连忙吩咐:“速去把河陇节府的刘司马请来!” 话音刚落,有士兵喊道:“陛下,河陇节度府刘司马求见!” (本章完) 第九百一十六章 崇高威望 李亨大喜,想什么就来什么,他连忙吩咐道:“速宣刘司马觐见!” 不多时,刘晏快步走到李亨面前,躬身行礼,“参见陛下!” “刘司马免礼,齐王情况如何,朕听说他也出兵勤王?” “正是!” 刘晏不慌不忙解释道:“齐王之前已经派斥候去泾州盯住仆固怀恩的军队,他在第一时间得到仆固怀恩起兵造反的消息,立刻率军来长安勤王,微臣下午接到了陇右发来的鸽信,从时间上推断,齐王的军队应该在凤翔了。” 旁边郭子仪连忙问道:“齐王殿下率领多少军队,应该都是骑兵吧!” 刘晏点点头,“肯定都是骑兵,要不然不会这么快,大概有五万精兵,请陛下放心,齐王殿下的父母也在长安,他肯定会全力救援,绝不会让长安沦落叛军之手。” 最后一句话让天子李亨放心了,对啊!李岱夫妇也在长安,李邺肯定会全力救援,自己把这个关键问题忘记了。 “有老将军及时救援,又有齐王率大军赶来勤王,朕就放心了!” 这时,郭子仪又道:“微臣还有一个请求,恳请陛下恩准!” “咚!咚!咚!”鼓声大作。 仆固怀恩振臂大呼,“大家跟着我,除阉党,要公平!” 次日局势平静,到了第三天,仆固怀恩率领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出现在长安城以东。 后面不少将领脸色都有点不自然,他们跟随仆固怀恩造反,只是因为朝廷不公,但他们和朝廷,和天子并没有私仇,现在仆固怀恩却是为报杀子之仇带着他们造反,这让不少将领心中都略略有点局促不安了。” 大帐内将领们聚集一堂,仆固怀恩厉声对众人道:“我要给大家说清楚,我们并不是造反,而是支持太上皇复位,铲除阉党,要求得到朝廷的公平对待,我们要向朝廷展示我们的力量,要求天子诛杀阉党,还我们一个公平,凭什么河北叛军能封王爵,子孙享受荣华富贵,我们拼死为国效忠,却什么都得不到?” “老将军请说!” 很快,五万大军抵达了长安城,分列成五个万人方阵,旌旗招展,气势夺人。 大军驻扎在灞上,仆固怀恩找到了儿子的墓地,事实上是很多阵亡士兵的墓地,一起埋葬了,包括仆固怀恩的儿子仆固玢。 “谢陛下宽容!” 众将也一起振臂高喊,“除阉党,要公平!” 五万大军开始浩浩荡荡向长安进发,他们举起了大旗,“清君侧,诛阉党,安军心,要公平!” 这时,城头忽然出现大量军队,身穿盔甲的老将郭子仪出现在城头,他声音洪亮喊道:“朔方军的儿郎们,我教导大家多年,是要你们造反吗?” 仆固怀恩伏地放声痛哭,众将也颇伤感,仆固怀恩抹去眼泪,指着长安方向咬牙切齿大骂道:“李亨老儿,杀子之仇,我与你势不两立!” 李亨点点头,“只要能迷途知返,及时幡然醒悟,朕承诺既往不咎,甚至还会嘉奖!” “微臣可能会说服一些将领投诚朝廷,恳请陛下宽恕他们!” 仆固怀恩随即令道:“大军列阵,去长安展现我们军威!” 仆固怀恩率领众将到城下大喊:“请皇帝陛下出来搭话!” 或许仆固怀恩也意识到了自己说错话,回到大营后,他立刻召集将领训话。 郭子仪突然出现,众将都慌了,纷纷大喊道:“老将军,我们不是造反,我们是要诛杀阉党,要求公平!” “统统给我闭嘴!” 郭子仪怒道:“你们这个样子不是造反是什么,如果天子不答应你们的要求,你们要把天子杀了吗?朝廷政务和你们有什么关系?需要你们来干政?为了养你们,朝廷百官几个月的俸禄都发不出来,伱们吃饱了喝足了,就跑到长安来闹事,你们还是朔方军吗?还是大唐的军队吗?” 众将都羞愧的低下头,仆固怀恩见势不妙,连忙道:“大家不要听他胡说,他在蛊惑我们的军心!” 郭子仪又怒道:“仆固怀恩,朝廷待你不薄,你是草原胡人,朝廷却信任你,把朔方军交给你,你就这样回报朝廷?带大家造反,你可以回草原,但将领们怎么办?他们的子孙后代都要背负造反的名声,你替他们想过没有?” 很多将领脸色都变了,郭子仪的话击中了他们要害,如果朝廷定他们造反,他们子孙怎么办?仆固怀恩咬牙大喊道:“我们不是造反,我们是拥立太上皇复位!” “胡说!你手中有太上皇的旨意吗?太上皇会让你攻打长安,毁掉京城吗?” 郭子仪又大喊道:“各位兄弟,我已经奏明天子,只要大家迷途知返,归顺朝廷,天子不追究你们造反之罪,机会只有一次,没有第二次!” 仆固怀恩心知不妙,暗中抽出一支箭,忽然张弓搭箭向郭子仪射去,他的箭刚射上半空,另一支箭‘嗖!’地射来,精准地将他的箭射拦截落地。 仆固怀恩大怒,回头望去,却是大将浑瑊,仆固怀恩怒视他道:“你敢以下犯上!” 浑瑊冷冷道:“老将军说得没错,大帅为何不听?” “放屁!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数十名将领一个都没有动手,仆固怀恩的几名心腹将领刚要发动,却被其他将领摁住了。 浑瑊调转战马向远处奔去,只见他大喊几声,便率领本部一万军队向南去了。 仆固怀恩气得暴跳如雷,却又没有办法,只得喝令道:“大军返回灞上!” 郭子仪确实威望极高,一番话让大将浑瑊率先醒悟,率领一万军向朝廷投诚了。 李亨大喜,当即封浑瑊为云麾将军、抚宁县公,为郭子仪属下都统。 半个时辰后,另一名朔方军都统李国贞也率一万军队来向朝廷谢罪。 李亨同样加封李国贞为云麾将军、宁国县公,同样为郭子仪下属。 就在这时,咸阳方向传来消息,齐王李邺率领的五万骑兵已经抵达咸阳。 虽然李邺是来勤王,但李亨心中还是有点不安,毕竟这五万骑兵不听他的指挥,李邺完全有实力取代自己。 李亨不敢召见李邺,而是命令赵王李系代表自己去咸阳犒军,郭子仪也一并前往咸阳,和李邺商议破敌对策。 李邺率军驻进了咸阳大营,他立刻派斥候去打探仆固怀恩的消息,很快便得到消息,仆固怀恩率军去长安示威,却被郭子仪一番劝解,大将浑瑊和李国贞临阵倒戈,率两万军队投降朝廷。 李邺对几名手下大将笑道:“这就叫善战者,无赫赫之功,郭老将军不需要带兵作战,一番话就能说反叛军。” 段秀实笑道:“关键是仆固怀恩造反名不正言不顺,加上郭老将军在朔方军的威望,他的老部下肯定愿意归降。” 白孝德也微微笑道:“其实殿下率领五万大军威逼敌军,一样能做到善战者,无赫赫之功,仆固怀恩必然会不战而退。” 李邺呵呵一笑,“白将军的建议可以试一试!” 这时,有军士来报,“启禀殿下,天子派赵王殿下前来犒军,郭子仪老将军也来了!” 李邺点点头,“开营门迎接!” 李邺亲自率领众将迎接天子代表赵王李系的到来。 (本章完) 第九百一十七章 心悦诚服 赵王李系在李邺强大的气场面前摆不出任何架子,宣读了父皇旨意,把犒赏三军的几千头猪羊和酒送进大营,他便急着告辞离去。 李系低声对郭子仪道:“军队的事情我不太懂,就拜托老将军了。” 说起来李系还是名义上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商议军情他应该在场,但李系从骨子里害怕李邺,万一他把自己扣为人质呢? 郭子仪看着畏畏缩缩的二王子,心中暗暗叹息一声,要是太子还在哎! 他点点头,“也好,城外不安全,殿下是要早点回去,微臣商议了军情后再回去。” 郭子仪会做人就表现在这里,明明对方是畏惧李邺,不敢进军营,他还是给对方找个台阶。 郭子仪随即吩咐一千侍卫护卫赵王返回长安,李邺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他也不挽留,冷冷望着赵王李系狼狈离去。 郭子仪苦笑一声道:“长安城外有不少仆固怀恩的游哨,趁现在天亮赶紧走,天黑了就麻烦了。” 李邺笑了笑,一摆手,“老将军请!” “殿下请!” 郭子仪跟随李邺进了军营,李邺对郭子仪很客气,把他一直请到大帐。 “听说老将军一番劝导就让仆固怀恩手下倒戈,足见老将军在朔方军的威望,也证明我的推荐没有错!” 李邺点了点头,城内伏兵开始集中,那就说明仆固怀恩今晚要有动作了。 安德坊紧靠启夏门,是长安出名的贫民窟之一,鱼龙混杂,人口极多,一千人混在其中,也不容易被发现。 这名军士是河陇军情报署在长安的情报斥候,他的公开身份是一名侍卫,花了一点钱安排,便跟随赵王李系一起出城了,要不然他们没有机会出城送信。 两人来到沙盘前,郭子仪发现李邺的沙盘做得非常精致,一座桥,一条山坳都有,他忽然发现一个让他惊愕的地方。 “殿下,这座断桥” 李邺这才理解了仆固怀恩早上去东城外示威的意义,并不是多此一举,可见仆固怀恩也是一个颇有谋略的老将。 郭子仪这才知道,原来是齐王殿下推荐了自己,他连忙躬身行礼道:“末将感谢殿下推荐!” 郭子仪笑着点点头,“殿下请随意!” 这时,一名亲兵上前对李邺低语几句,李邺点点头,对郭子仪笑道:“老将军请稍坐片刻,我马上就回来!” 军士从怀中摸出一份情报呈给了李邺,李邺打开看了一遍,他的情报探子发现城内有仆固怀恩的伏兵,大概一千人左右,基本上都聚集在安德坊和昌义坊内。 李邺又返回了主帐,笑眯眯对郭子仪道:“让老将军久等了,我们来看看沙盘。” 李邺安排士兵上茶,他这才来到隔壁大帐,一名军士单膝跪下行一礼,“参见殿下!” “启禀殿下,情报还是昨天晚上的情况,今天又有了变化,从中午开始,昌义坊的黑衣人都集中到了安德坊,情报来不及更新,卑职只能口头汇报。” 郭子仪瞪大了眼睛,这座渭河上的木桥是他大前天晚上放火烧毁的,沙盘上居然也只剩下一半。 李邺点点头,“也只有关中和陇右的沙盘能做到及时更新,别的地方不行,还是要事先派斥候去探查。” 郭子仪简直叹为观止,对情报重视到这种程度,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难怪河陇军能够百战不殆。 “殿下打算怎么打?”郭子仪问道。 李邺缓缓道:“我估计今晚仆固怀恩要攻城,如果攻不了他就会撤退,追击我来负责,我希望老将军能坚守长安,不要被他反戈一击得手。” “他没有攻城武器,怎么攻城?”郭子仪沉声问道。 李邺淡淡道:“既然没有攻城武器,仆固怀恩还来长安做什么?我没猜错的话,他已经在城内打下钉子,只需要在夜间里应外合,他就能夺取长安城。” 郭子仪缓缓点点头,“殿下说得有道理,那么殿下觉得他会攻打哪座城门?” 李邺佯作想了想道:“他上午在春明门外示威,他其实是故意做了一个假象,让守军以为他会从东面进攻,晚上他也会在东城外做假象,但他一定会从别的地方下手,我推断是南城!” “为什么不是西城或者北城?”郭子仪不解问道。 “西城太远,大军绕过去要至少一个时辰,等杀过去什么都没有了,北城的城门都是瓮城,难度太大,况且基本上都是皇宫,他的手下怎么进得了皇宫?所以南城才是最现实的。” 说到这,李邺用木杆指着南面其中一座城门,“我认为这里最有可能,郭老将军觉得呢?” 两更时分,郭子仪站在启夏门前,心情复杂地注视城内街巷,今天李邺的强大气场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他上一次和李邺接触,他还是一个十五岁的斥候队正,参与平息阿布思叛乱,没想到十年不到,他已经成了一方诸侯,还是最强的诸侯。 之前郭子仪还以为李邺是得到了独孤家族以及关陇贵族的支持,才会如此神速发展,但今天他才知道自己之前完全想错了,自己大前天烧掉的桥,居然就在他的沙盘上体现出来了,光凭这一点,天下根本没有人能做到,包括自己。 他甚至不出大营,就把仆固怀恩的一举一动都摸得清清楚楚,连他怎么攻城,从哪里攻城都能事先判断,让郭子仪心中震撼万分。 他忽然想到长子给他说过的一句话,李邺是有资格继承大统的人。 有资格继承大统的宗室很多,大唐历代皇帝的子孙都可以,但光有资格没用,还要有能力,有了资格和能力还不够,李珍有资格也有能力,最后还是败了,更重要是天命。 天命很玄妙,郭子仪也解释不清楚,可今天他接触了李邺后,他仿佛看见了太宗皇帝的气势,那种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气势,或许这就是天命。 “杨将军,仆固怀恩有没有说过在城内有内应?” 杨将军是朔方军都统杨淇,下午和二十几名将领一起来投奔郭子仪,浑瑊和李国贞率军倒戈后,仆固怀恩吓坏了,立刻把郭子仪从前的部属全部换掉,但他不敢杀人,他知道那会激起兵变,而是把二十几人礼送出了军营。 杨淇摇摇头,“仆固怀恩是一只老狐狸,这种事情他不会对任何人说,倒是他的儿子说了一句话,‘夺城不一定非要用攻城武器’,卑职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郭子仪点点头,看来城内真的有内应了。 就在这时,有士兵飞奔来禀报,“启禀老将军,安德坊内发现有大量黑衣人聚集。” 安德坊就是紧靠启夏门的街坊了,可以从坊内直接用梯子攀上城头,李邺的判断一点没错,果然是启夏门,这一刻,郭子仪对李邺心悦诚服。 “传我的命令,大军埋伏在城头,等敌军上城后动手,全部歼灭,一个不留!” (本章完) 第九百一十八章 为利而来 仆固怀恩率领三万大军抵达了东城外,依旧是春明门外,他这样虚晃一枪是为了把守军调到春明门甚至整个东城墙。 仆固怀恩的兵力并不多,只有三万人,这是一个不上不下的兵力,仆固怀恩也很清楚,他必须要用最短的时间攻进皇宫,控制天子。 仆固怀恩现在很紧张,如果现在让他做决定,他绝不会再选择南面的启夏门,从启夏门到大明宫的距离太远,很容易出事,只是他当时策划的时候手下有六万精锐,他觉得自己的六万大军稳得住局势,谁知道现在就只剩下三万人了。 仆固怀恩没有办法改变策略,只能自己带两万在东城外吸引唐军主力,让儿子率一万骑兵疾速迂回到城南,准备从启夏门突入城门,再里应外合夺取南面约两里左右的延兴门,自己率大军从延兴门杀进去,距离大明宫就很近了。 仆固怀恩紧张的另一个原因,是李邺大军到来了,在咸阳虎视眈眈盯着自己,这一步棋让仆固怀恩始料不及,他如果现在撤退,李邺一定会抢先一步切断自己的退路,现在他没有选择余地,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其实仆固怀恩也在赌,他在赌自己攻长安时,李邺不会进攻自己,李邺巴不得自己把天子宰了,然后他再出来收拾烂摊子,他就能直接上位。 现在看来,自己的赌注押对了,到目前为止,李邺依旧在咸阳县按兵不动。 时间已经快到三更时分了,仆固怀恩低声令道:“撤退,迂回去延兴门!” 两万大军缓缓撤退,退到城头军队的视线之外,又转头向南面两里外的延兴门疾速而去。 事实上,仆固怀恩的赌注还是押错了,李邺根本不需要他来替自己搞事情,要干掉天子制造内乱,李邺早就动手了,借安禄山之手除掉天子李亨,或者利用李珍,让他政变成功。 只是没想到郭子仪一番口舌就挖走了两万人,这让李邺十分恼火,他推荐郭子仪是让他保住长安,以免让仆固怀恩坏了大局,他若真把阉党给杀了,以后自己怎么接手朝廷? 现在只剩三万军队,李邺无论如何不能再失手了。 郭子仪站在城楼前面无表情地望着黑衣人被唐军士兵杀戮,他为人宽厚老练,那是他的为人处世之道,但并不代表他在战场上也是菩萨心肠。 时间渐渐到三更时分,无数黑影从安德坊内攀上了城头,但迎接他们的却是暴风骤雨的箭矢,一时间城头上惨叫声一片,很多黑衣人纷纷掉头向坊内逃窜,但他们没有退路了,上万士兵从坊内杀出,将他们团团包围。 李邺有自己的节奏,要想当几年皇帝爽一爽,学安禄山就行了,很容易就能办到,可如果想要得到百年基业,那就必须耐心,一步步来,稳扎稳打。 李邺分兵两路,一路两万人,由白孝德率领,盯住仆固怀恩的两万军队,一路三万骑兵由李邺亲自统领,盯住了启夏门的一万骑兵,他在曲江池的南面布下天罗地网。 所以仆固怀恩押注这种低端勾当,李邺怎么可能看得上? 当然,无利不起早,李邺这么风驰电掣杀到京城来,他可不是来效忠勤王,熙熙攘攘为利往来,李邺也是一样,他是看中了仆固恩手下的五万朔方精兵。 相反,郭子仪在战场上也一样果断狠辣,他才能做到常胜不败,这些黑衣人虽然以前也是朔方士兵,但自己已经给了他们机会,他们却不肯抓住机会,一味寻死,那就别怪自己下手无情了。 “杀!一个不留。”郭子仪下达了杀绝令。 这时,大将浑瑊上前低声道:“老将军,为何不假装让他们得手,布下埋伏,在城外叛军进城入伏呢?我们这样会打草惊蛇。” 郭子仪老姜弥辣,李邺已经暗示了自己,他才是现在的朔方节度使,剩下三万朔方军要给他处置,郭子仪立刻意识到,自己挖走了两万朔方军,已经让李邺不快,再下手就彻底得罪人了。 郭子仪淡淡道:“风险太大了,万一堵不住,被这些人趁机杀进城内,我们会吃不了兜着走,还是稳重一点吧!” “卑职明白了!” 郭子仪又望着城外远处,他隐隐看见一两里外有无数的黑影。 仆固玚率领一万骑兵埋伏在一里外,按照计划,夺城后会点燃三支火把,然后城门开启。 但听见喊杀声就不对,声音不是从城楼处传来,而是从城楼西面的城墙处传来,那里正是安德坊,内应军队上城之处。 仆固玚已经感觉到不妙了,他又等了片刻,喊杀声渐渐消逝,但城楼上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城门也没有开启。 仆固玚心知肚明,一定是出事了,他当即立断道:“撤退!” 一万骑兵立刻掉头,向东面撤去,仆固玚心急如焚,他要立刻告诉父亲,城内内应已经失败,郭子仪一定有埋伏。 他心中只想着城内有埋伏,却没有意识到城外也会有埋伏,一万骑兵奔进了曲江池南面的大片森林内。 曲江池南面目前是大片森林,一条宽阔平整的官道穿过了森林,此时,李邺率领三万大军就埋伏在森林两边,只见远处一条火龙向这边奔来,一万骑兵来了。 其实骑兵的速度也不是很快,主要是人数太多,速度太快会连环相撞,战马毕竟需要人来驾驭,所以也要举起火把,否则夜里什么都看不见,一万骑兵怎么行军? 李邺抽出两支箭,搭在弓弦上,盯住了主将仆固玚,李邺这个计划的关键就是干掉首领,李邺亲自动手干掉仆固玚,后面就交给除自己之外的第一箭术高手荔非守瑜。 仆固玚出现在百步外,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李邺的两支箭一前一后射出。 仆固玚武艺十分高强,他忽然听见了风声,直扑自己的脖子,他心中大惊,本能地一低头,箭矢从他头顶擦过,但第二支箭他躲不过了。 “噗!” 一箭正中脖子,强大的箭力将他脖子射穿,仆固玚闷叫一声,翻身落马。 (本章完) 第九百一十九章 新丰歼敌 三万唐军一声大喊,纷纷从森林内杀出,将一万骑兵团团包围,前面官道被数十根巨木堵死。 一万朔方骑兵纷纷勒马,茫然不知所措,这时,李邺高声道:“三军将士听着,我是齐王李邺,现在你们已经被包围,仆固玚已死,你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投降我李邺,成为河陇军,要么因造反被诛杀,连累家人,我只给你们一刻钟考虑,过时我就下令屠杀!” 第一营中郎将谢中武反应最快,他高声大喊道:“第一营的兄弟,跟我下马投降!” 他翻身下马,放下兵器,这时,一名大将喝喊道:“谁也不准投降!” 话音刚落,一支箭‘嗖!’地射来,箭速疾快,大将惨叫一声,翻身落马。 这一箭把所有将士都射醒了,原本还在犹豫的士兵纷纷翻身下马,放下兵器,大喊:“我们愿意投降。” 一批带着一批,哪里需要一刻钟,不到一盏茶,一万人全部投降。 大家都不是傻子,不投降就是死,还背一个造反的罪名连累父母家人,谁会愿意? 当然,仆固怀恩是有一批心腹骑兵,大概一千人左右,都是仆固部的胡人,由他的家将仆固冲率领,但这批骑兵在仆固怀恩身边,不是仆固玚的手下。 这一万骑兵都是朔方军士兵,一个不留地全部投降了李邺。 仆固怀恩惊得目瞪口呆,郭子仪竟然看透了自己的策略,不可能啊!就算他看透也不可能猜到是启夏门。 李邺立刻命令荔非兄弟率一万骑兵将降兵带走,他又找来一对仆固玚身边的父子亲兵,父亲叫王守义,儿子叫王安,李邺把仆固玚令箭递给王守义道:“你去给仆固怀恩送信,就说郭子仪有埋伏,你们伤亡惨重,仆固玚带着数千士兵向南逃走,迂回去新丰县,让仆固怀恩立刻去新丰县的渭河北岸汇合,事后我让你们父子团圆,” “那仆固玚呢?” 这时,微微一阵骚动,只见士兵带着一名浑身是血的军士来了,仆固怀恩认出他是儿子的亲兵王守义,他上前急问道:“出了什么事?” 新丰县有三座桥可以渡过渭河,但两座大一点桥都被毁掉了,只剩下一座稍窄的小桥,步兵可以三人并排,但骑兵只能一个一个过去。 所以仆固怀恩压根就不知道启夏门发生了什么事,但这时,他心中也隐隐有点不安,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城内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很有可能是出事了,毕竟想骗过郭子仪很难。 他率领两万大军掉头向东奔逃而去 五更不到,仆固怀恩率领两万大军赶到了新丰县,新丰县城门紧闭,仆固怀恩当然也不想进丰县,他要拼命争取时间,以最快速度逃回泾州,一旦李邺的骑兵追杀来就麻烦了。 “将军带领数千弟兄杀出重围向南面逃走,他让我来告诉大帅,请大帅立刻撤退到新丰县,在渭河北岸汇合。” “啊!” 王守义流血稍多,身体很虚弱,他把令箭递给仆固怀恩道:“我们杀进城,却中了埋伏,弟兄们伤亡惨重” 但一转念,仆固怀恩便明白过来,一定是内应暴露了,郭子仪才会将计就计。 想到这,他内心一阵恐惧,他立刻喝令道:“速向新丰县撤离!” 此时,窄桥这里很安静,桥下停泊着一艘小渔船,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迹,百丈外的对岸也看不见骑兵的影子。 王守义看了一眼儿子,有些事情不用明说,他心里明白,便默默接过令箭,翻身上马,拔出横刀在自己身上捅了两刀,又用鲜血在自己脸上抹一把,他浑身是血,就像刚刚浴血杀出来的一般,纵马向延兴门方向奔去。 此时仆固怀恩还在耐心等城内的动静,从延兴门到启夏门如果走城内也就五六里路程,但走城外就要绕路了,尤其要绕过曲江池,那就不会一倍两倍的增加,至少也有二十里路程了。 仆固怀恩心急如焚,纵马冲上窄桥,向对岸奔去,后面是他的一千多名胡人亲卫骑兵,紧紧跟随他上了桥,很快,南岸只剩下数十名胡人骑兵。 渔船旁边忽然出现了火星,‘嗤!嗤!’地向上蔓延,两名渔夫跳下船向远处游去。 最后一批胡人骑兵纵马跃上窄桥,后面就是步兵了,就在这时,只听见‘轰!’一声巨响,火光迸射,浓烟腾起,数十名胡人骑兵连人带马从桥上摔入河中,很快便被激流吞并了。 岸边准备上桥的士兵的吓得纷纷后退,两万多将士都被爆炸惊得目瞪口呆,爆炸就是信号,四万骑兵从四面八方杀来,将两万朔方军团团包围。 “齐王有令,投降者免死!齐王有令,投降者免死!” “弟兄们,跟他们拼了!” 这是仆固怀恩的心腹王金魁,被封为都统,他不会投降,挥舞大刀率领数百人向唐军骑兵杀去。 两千重甲陌刀军立刻将他们包围,锋利的陌刀无情杀戮,只听见一片惨叫,血肉横飞,片刻,王金魁和数百士兵全部被杀,地上全是碎肉,连人带马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 黑矛用陌刀一指,大喝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再不投降,全部杀绝!” 两万士兵都被血腥的一幕吓坏了,纷纷扔掉兵器,跪地投降。 ………. 李邺望着渭河对岸的仆固怀恩,他对大将南霁云道:“南将军可率五千骑兵追杀仆固怀恩,要多带补给,可以不断消灭他的手下,但不要杀他本人,一直把他赶去漠北草原,你就算完成任务了。” “卑职遵令!” 南霁云走了,旁边段秀实有些不解问道:“殿下为何要留仆固怀恩?” 李邺淡淡笑道:“仆固怀恩最大的特点就是记仇,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一定会鼓动游牧军队南下,我很期待大军杀进草原那一天。” 段秀实有点懂了,笑道:“殿下需要给自己留一个敌人。” 李邺点了点头,“大唐边境的安宁是靠军队杀出来的,而不是靠和亲笼络出来。” 天渐渐亮了,李邺带着三万战俘离开了长安,缓缓向西撤退,返回陇右去了。 一夜之间叛军彻底瓦解,绝大大部分长安百姓和官员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有安德坊的居民们能绘声绘色说一些黑衣人的故事。 紫薇偏殿内,郭子仪在向天子和一班重臣汇报昨晚发生的战事。 “启禀陛下,各位相国,昨晚仆固怀恩准备从启夏门杀入城内,但被齐王殿下的斥候发现,通知了微臣,微臣在启夏门一带部署了三万军队,把安德坊的一千内应歼灭了,城外叛军发现异常,没有敢攻城,便撤退了,应该是曲江池一带被河陇军包围,仆固玚被射杀,一万叛军投降了。” “那仆固怀恩呢?”太子李亨急问道。 “仆固怀恩率两万军队向新丰县方向撤退,在渭河时被数万河陇大军伏击,听说仆固怀恩率数百人逃脱,其他两万军队全部投降了,河陇骑兵去追杀仆固怀恩了。” 所有人都听得面面相觑,仆固怀恩的造反一夜之间就结束了吗? “请问老将军,现在齐王的军队在哪里?”李亨有点紧张问道。 郭子仪躬身道:“微臣最新得到的消息,齐王率领大军已经向西撤退了,应该是返回陇右了。” 李亨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李邺的军队走了就好。 “传朕旨意,城门可以开启,恢复长安正常秩序!” (本章完) 第九百二十章 符玺之忧 仆固怀恩被全歼,仓惶逃走,天子李亨终于长长松了口气,特地放自己一天假,返回了后宫。 虽然李邺对他的皇位也是一个巨大威胁,但好在李邺讲武德,有分寸有底线,对朝廷也足够尊重,不会像安禄山、仆固怀恩那样乱来。 所以李亨也暂时顾不上李邺,眼下他最急迫的对手还是太上皇和皇太弟李璘,仆固怀恩造反说起来也是李珍政变的延续,也是太上皇挑起来的,真不知道太上皇还会挑起什么乱子,给自己添堵。 坐在内书房里,李亨仔细端看手中天子信宝,李亨叹了口气,还有六方玉玺在太上皇手上,尤其传国神宝和受命宝,什么时候才能回归自己手中? 玉玺是死物,说它不重要也没错,太宗皇帝没有得到传国玉玺,他便自己刻了一尊受命宝,也不影响他统治天下。 但说它重要,它确实又极为重要,毕竟它是一种身份符介,得到它才能是正宗天子,所以关键要看它们在谁的手上,在商人手上,不过是换钱的贵物,在大臣手上,它们又变成上爬的阶梯,在叛贼手中,拿着它们登基也只能是小丑。 可如果在皇子手中,尤其是有天子继承权的皇子手中,那就麻烦了,比如在李璘手中,再配上一份太上皇的传位诏书,他的登基就变得合法了,他有传国玉玺和受命宝,又有太上皇的传位诏书,还有富庶的巴蜀为根基,朝廷都没法指责他篡位。 “陛下在想什么呢?”张皇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李亨身边。 她好奇地拾起玉玺,仔细打量,忽然醒悟,“这就是天子信宝?” 李亨点点头,搂过张皇后坐在自己身边,李亨骨子里有很深的恋母情节,而张皇后虽然没有母仪天下的气度,但她确实有母性十足的身材,身体丰隆宽扩,胸有丘壑,使李亨对她十分迷恋。 可惜她的野心太大,一心想学武则天二圣临朝,随着韦见素退相,天子的权力渐渐加大,这段时间张皇后开始怂恿李亨把朝务带回后宫,她就有机会参与了。 “陛下,是不是太上皇和李邺勾结,让李邺助他复位,他才把信宝给李邺?”张皇后也反应过来了。 “这么好的事情,他会拒绝?” “陛下能否给臣妾说说?” “是齐王李邺,他用信宝和朕换了延州!” 李亨摇摇头,“朕也不知道,或许他看不上信宝,如果是神宝或者受命宝,他就不会给朕了。” “朕开始也想不通,现在朕终于有点明白了。” 张皇后已经从李辅国那里得知了天子信宝之事,她依旧假装糊涂问道:“陛下是从哪里得到的?” “陛下不是说齐王也有篡位的野心吗?他怎么会把玉玺给陛下?” 李亨冷笑一声道:“肯定是这样,但李邺拒绝了。” 张皇后的眉头皱成一团,“陛下的意思是,十四郎才是最大的威胁?” 李亨淡淡道:“因为有李璘在,太上皇实际上是被李璘控制了,不管是李珍政变,还是仆固怀恩造反,好像是支持太上皇复位,但实际上都是给李璘做嫁衣,李邺应该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才拒绝和太上皇合作,不想给李璘做嫁衣。” 李亨点了点头,“太上皇年事已高,他各种折腾也无非是朕添堵,但十四郎不一样,他是随时随地准备替代朕,朕已经封他为皇太弟,他还不满足,还在纵容太上皇四处挑事,他以为朕不懂吗?没有他的默许,杨洄怎么见得了太上皇,高力士又怎么去得了陇右?” “既然如此,他为何不怂恿太上皇直接登基,他做皇太子就行了。” “你以为他现在不是吗?” 李亨冷笑道:“手握十万大军,巴蜀官场都是他说了算,巴蜀几百万人的生杀夺予都在他手上,置办三宫六院,迎娶七十二妃,他不是土皇帝是什么?所谓名份,哼!他的野心大着呢,他想做天下的皇帝,不是巴蜀的土皇帝。” 张皇后沉思片刻道:“其实倒是有一个办法解决,陛下找一个借口,派军队杀进巴蜀,干掉十四郎,把太上皇接到身边控制起来,陛下总这样担惊受怕,还不如果断一点,用军队去解决!” 李亨苦笑一声道:“朕也知道,但关中兵力不多,需要等中原叛乱平息,大军返回后朕手中才有足够的兵力。” “陛下为何不募兵,扩大军队?如果长安周围有二十万大军守备,仆固怀恩的危机也就不会发生了。” 李亨站起身走到窗前,落寞地望着远处,大唐被安史之乱蹂躏,中原、河北满目疮痍,千疮百孔,朝廷税赋收入不到天宝年间的三成,他现在连大臣的俸禄都要发不出来,哪里还有财力物力募兵? 想到这,李亨心中万般苦涩一起涌出,他忍不住仰头长长叹息一声。 成都青羊宫,这里原本是天子行宫,在太上皇搬到青城山通天观后,李璘开始对宫殿进行修葺扩建,几个月后,这里就成了李璘的东宫,他以皇太弟的身份,堂而皇之住进了这座占地近千亩的宫殿。 此时在勤政殿内,李璘正秘密接见了一名宦官,这名宦官不是别人,正是高力士的手下夏知明。 事实上,太上皇和高力士身边的大部分宦官和宫女都被李璘收买了,他随时可以知道太上皇在做什么?想做什么? 太上皇想利用李珍来发动政变,李璘一点也不反对,甚至还支持,反正成功了最后的果实也是他来摘,他护送太上皇去长安,然后太上皇以身体不适为由再把权力交给自己,大唐天下不就是自己了吗? 李珍算个屁,自己有十万大军支持,他有吗? 不过李邺那边,李璘还是有点不太放心,他把握不住李邺,李邺军事实力远远超过他,在荆襄时他就被李邺打得屁滚尿流,丢掉了江南西道,现在他一样对李邺充满畏惧。 “什么?太上皇把天子信宝给李邺了?” 李璘蓦地瞪大了眼睛,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夏知明战战兢兢道:“回报殿下,确实是把天子信宝给了齐王,卑职亲眼看见高公公带着信宝去了齐王府,回来就没见了。” “混蛋!” 李璘气得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他和父皇有过约定,父皇手中的七宝都会留给自己,不能交给朝廷,李邺虽然不是朝廷,但本质是一回事。 当初太上皇死活不肯把七宝交给自己,看在他是自己父亲的面上,李璘也不想逼得太狠,双方就签订一个协议,七宝只能留给自己,不能交给朝廷,没想到太上皇竟然把信宝交给李邺了。 李璘气得在大殿上来回踱步,虽然信宝不是很重要,但万一太上皇头脑发热,把神宝或者受命宝交给李邺,那自己真要吐血了。 不怪李璘这么看重玉玺,将来他和皇兄争位,能证明他合法正统的依据就是太上皇传位诏书、再加上传国神宝和受命宝,皇兄拿不出传国神宝和受命宝,就证明他得位不正。 这一刻李璘下定决心,要把剩下的六宝全部夺回来。 这时,夏知明又低声道:“启禀殿下,我们还找到了贵妃娘娘的下落!” 李璘眼睛一亮,“真找到贵妃了?” (本章完) 第九百二十一章 条件升级 杨贵妃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女人,天子李隆基甚至不惜背负爬灰的骂名,也要把她从儿子身边夺过来。 其实所有的皇子年纪都比杨贵妃大,面对千年一见的绝色美女,他们怎么可能不动心,但动心归动心,也只是心里想想而已,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付诸行动。 可现在不一样了,杨贵妃失踪了,那就意味着谁找到她,她就归谁所有,天子李亨在安排人秘密寻找,李璘也在安排人秘密寻找。 只是李璘是通过派人监视虢国夫人杨玉佩来寻找杨贵妃。 随着杨玉佩迁去陇右定居,李璘也渐渐猜到贵妃就在陇右,但贵妃会不会在李邺手中?李璘一直就有这个怀疑。 “你在哪里发现贵妃?”李璘追问道。 “在一座道观内,叫做白云观,贵妃娘娘化名为玉竹真人,目前就在道观内出家。” 李璘心中一喜,贵妃娘娘没有被李邺占有,而是出家了。 他急问道:“你肯定吗?” 夏时明点点头,“卑职可以肯定,高公公也确认了,只是那座道观被看守很严,我们无法接触,所以最终没有能见到贵妃,但她肯定在里面出家。” 高力士上前行礼笑道:“只要上皇龙体康健,老奴就放心了!” 高力士回到通天观已经三天了,但他却没有见太上皇,原因是太上皇上山听道去了。 现在高力士也同样年事已高,再没有精力照顾太上皇的起居了,现在照顾太上皇起居的宦官叫做王慜,年约三十余岁,一脸精明。 这时,轿帘掀开,头戴金冠,身穿一袭明黄色道袍的太上皇李隆基笑呵呵道:“让高翁久等了。” 这让高力士有点发懵,一向热衷于权力争夺的太上皇居然追求长生了,那自己千辛万苦去陇右又有什么意义? 中午时分,高力士正在小睡,一名小宦官跑来把他推醒,“阿翁,太上皇回来了!” 王慜是太上皇的心腹宦官之一,李璘点了点头,他有办法了。 “就是太上皇本人保管,但高公公可以用,有时候王慜也能接触。” 连高力士都已经确认,那就假不了,李璘这时彻底动心了,现在自己完全有条件占有贵妃,如果自己也能一沾贵妃的芳泽,这辈子也不亏了。 “上皇请!” 高力士连忙起身,穿上鞋向大门外走去,只见百名侍卫护卫着一顶八人大轿从山道转过来了,后面还跟着二十几名宦官宫女。 想到这,李璘问夏时明道:“太上皇的六宝现在是谁负责看守?” 李璘已经是巴蜀的土皇帝了,他也想尝一尝贵妃的滋味,对他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高不可攀的目标了。 不过当务之急,他还是要把剩下的六宝先拿到手。 “还不错!吃得好,睡得香,在三清观住了三天,朕确实感觉身体清爽了很多,不愧是洞天福地,天下第一仙修之地。” 一般而言,男人的色心膨胀程度是和他腰囊的饱满度以及头顶乌纱的高度有关。 “上皇,其实通天观也不错。” “确实,通天观也很清幽,朕要小憩片刻,回头再和高翁叙一叙!” 李隆基到后院去了,高力士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太上皇休息了,王慜连忙来见高力士。 高力士摇着扇子问道:“太上皇怎么会想起去听道?” “回禀阿翁,是三清观的清风真人发来邀请,上皇欣然答应了,奴才反对也没有用。” “就这一次吗?” “好像过段时间还有一次,一共三次,上皇说他至少要去两次,不过后面两次不用三天,一天就够了。” 一天还差不多,高力士实在不想太上皇去折腾了,换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哪里可能睡得香、吃得好,看太上皇精疲力尽的气色就知道了。 傍晚时分,狠狠睡了一觉的太上皇李隆基才召见高力士,询问陇右事宜,他对贵妃没有多少兴趣了,听说贵妃出家为女道士以后,他也只是轻轻‘哦!’了一声,便不再关心,他更关心李邺的态度。 “上皇,齐王收下了信宝,他对陛下的方案很有兴趣,他和老奴一番深谈后,他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他还有什么条件?”李隆基眉头一皱。 “他说要看到上皇的诚意!” “朕把天子信宝给他了,难道诚意还不够?” 高力士叹口气道:“陛下,其实是因为十四郎,李邺担心他忙碌一场,最后给十四郎做了嫁衣,老奴看得出他动心了,但也理解他的担心。” 李隆基脸色和缓一点,这确实是一个问题,自己和老十四住在一起,别人担心也很正常。” “那他要什么诚意?” “他要陛下以书面形式承诺他为皇位继承人。” 李隆基一下子明白了,“他是要朕下旨册封他为皇太孙?” “不一定是皇太孙,他只要太上皇明确他为皇权继承人。” 李隆基当然不傻,他很清楚这份太上皇圣旨意味着什么?搞不好,李邺就是凭自己的圣旨合法登基了。 “神宝和受命宝掌控在上皇手中,凭一纸上皇圣旨恐怕还不够!”高力士又低声提醒道。 李隆基默默点头,不认定为皇太孙,只认定为皇位合法继承人倒也可以,两者不是一回事,皇太孙是皇位唯一继承人,但合法继承人就有很多了,自己所有儿孙都是合法继承人。 合法继承人只是有资格而已,但绝不等于可以合法上位,必须颁布退位诏书,再举行皇位移交大典,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移交八宝,这才叫上位合法。 只要神宝和受命宝不在李邺手上就行,李隆基觉得这个条件可以答应,半晌道:“让朕再考虑考虑吧!” 考虑两天一个很好的习惯,人很多时候会头脑发热决定做某事,等冷静下来后又会后悔,所以不要立刻答应什么事情,考虑一下是最好的办法。 成都茶马客栈是一座则天皇帝当政时开业的老字号连锁店,在成都一共有五家,目前都是高力士的产业,由高力士的义子冯劝农经营。 这天上午,冯劝农独自一人坐在茶马客栈望江分店的内堂饮酒,这是他经常呆的地方,客栈背后就是岷江,一旦有事,他立刻就从后门上船离开。 这段时间他的压力很大,荆王李偒请他喝酒,已经请了两次,他都婉拒了,李偒是皇太弟李璘的长子,也是世子。 冯劝农很清楚李偒的意图,他是在逼自己交出父亲的财富,父亲的宝寿楼可是长安四大藏宝楼之一,之前运了藏宝楼的两成财富去长安,结果全部被天子吞没了。 还剩下八成宝藏,都被高力士秘密隐藏起来,但还是皇太弟李璘盯住了,李璘不好出面,便让长子李偒来操纵此事,务必让高力士父子尽快把藏宝楼的财富交出来。 冯劝农不想麻烦父亲,但是危机已经迫在眉睫,明天李偒第三次请他喝酒,如何他再拒绝,李偒就会直接动手了。 这该怎么办? 这时,掌柜匆匆走来,躬身道:“公子,前面来了一人,拿着阿翁的宝寿牌,说要面见公子!” 拿着父亲的宝寿牌?宝寿牌早就不给人了,怎么又来了? 冯劝农心中很奇怪,他想了想还是吩咐道:“请他到后堂来!” (本章完) 第九百二十二章 意外逃走 不多时,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走了进来,他把一块宝寿牌放在木地板上,抱拳行一礼,“参见冯公子!” 冯劝农拾起宝寿牌看了片刻,脸色微变,这可是父亲的随身牌子。 他挥挥手,让掌柜退下,回一礼笑道:“请堂上坐!” 男子点点头,走上堂坐下,冯劝农连忙把酒壶酒杯收了,又吩咐伙计上茶。 “这是我父亲的宝寿牌,请问阁下是” 男子取出一块银牌放在桌上,“在下谢森,是河陇节度府内卫副都统,奉齐王殿下之令来协助高翁转移财富去陇右。” 冯劝农愣住了,父亲没对自己说这件事啊! 一转念,冯劝农反应过来了,父亲回来后,自己还没有见过他。 他连忙道:“原来是谢都统,感谢齐王殿下厚爱,请问谢都统带来多少人?” “我们是分批来了,大概有五百人,已经都到了。” 很快,冯劝农见到了父亲高力士,高力士点点头道:“我正打算派人去找你来说这件事,确实是真的,我托了齐王帮忙,这次你带着母亲和妻儿跟随他们一起走吧!去陇右定居,齐王答应我保冯家百年昌盛。” 冯劝农想了想道:“城内有很多李璘的暗哨,五百人肯定会被发现,我在南面双流县有座庄园,距离成都约五十里,可以住千人,你们先住到庄园去,我来安排!” 冯劝农着实很伤感,此一别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父亲,他跪下恭恭敬敬给父亲磕了三个头,抱着布包迅速离去。 “那就多谢冯公子了!” 他推了一把儿子,“拿着它赶紧走!” “可是.如果李璘发现受命宝不见了,他会不会.” 冯劝农不解问道;“父亲,齐王为什么会答应?” 冯劝农找来自己的心腹管家,让他先带河陇内卫去庄园。 冯劝农吓一跳,“五百人?有宿地吗?” 安排好了内卫,冯劝农这才匆匆赶往通天观去找父亲。 下午时分,荆王李偒急匆匆赶到了东宫。 高力士笑了起来,“放心吧!我有准备,他发现不了。” “父亲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吗?” “父王找孩儿来有急事吗?” 高力士从自己箱子里取出一个用布包着盒子放在桌上,“你把这个亲自交给齐王殿下,它至关重要,千万不可有失?” 高力士走到门口,望着儿子离去,长长叹息一声,低声自言自语道:“希望殿下能振兴大唐,莫要辜负了老夫!” 高力士见左右无人,压低声音道:“受命宝和太上皇诏书!” “暂时没有,我们打算包下几座客栈。” 冯劝农大吃一惊,“父亲,这行吗?” “有什么行不行的?李璘马上就要动手抢了,与其被李璘抢走,还不如给齐王。” 李璘狠狠瞪了长子一眼,“没有急事我就不能找你来吗?” 吓得李偒连忙道:“孩儿不敢!” 李璘重重哼了一声,“我找你是问冯劝农的事情,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回禀父亲,冯劝农说那批财富他不知道,他是后来才来成都,那批财富不知道他父亲高力士藏在哪里?” “放屁!” 李璘勃然大怒,拍桌子骂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你这个蠢货,他说不知道就不知道吗?” 李偒战战兢兢道:“孩儿明天中午再请他吃饭,他如果再推却,那孩儿也仁至义尽了,明天下午就动手抓人,拷打他一夜,不怕他不交代财富的下落?” 李璘气得话都几乎说不出来,“我怎么会有伱这么蠢的儿子,居然还仁至义尽,抢人家的钱还给对方讲仁义?” 李偒小声嘟囔道:“父亲不是说过,要给高力士一点面子吗? 李璘无话可说了,自己是说过这句话,可那是去年说的,当时自己还在和父皇争权,是要给高力士一点面子,现在胜负早已分出,还需要给什么狗屁面子! 李璘着实很无奈,他几个儿子都不行,长子次子都很愚钝,只有老三精明一点,但老三在掌军队,不能什么事情都交给老三去做。 李璘只得忍住怒火道:“我今天晚上就会把你皇祖父请回城居住,高力士那边就不用给他面子了,这件事拖下去夜长梦多,你今晚一起动手抓人,高力士不是有两个孙子吗?把孙子扣押起来,不怕冯劝农不交代。” “孩儿遵命!” 李璘想一想又叮嘱他道:“现在就派人去盯住冯劝农一家,防止他得到消息跑了!” “回禀父亲,孩儿一直派人在监视他家府宅,他们若要逃走,我立刻会得到消息!” 李璘点点头,这一点还做得不错。 “可以!晚上城门一关,你就可以行动了。” 李偒刚回到自己府宅,立刻有人来禀报,冯家人失踪了。 李偒大吃一惊,急问道:“监视他们的弟兄呢?” “回禀殿下,几个弟兄都跟着追踪去了,现在还没有回信。” 李偒连忙带着数十名手下赶到冯家府宅,冲进了府宅内。 府宅内只剩一群不知情的下人,管家和几名家丁都一起不见了。 后宅内,值钱的细软几乎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些搬不走的家具和大件。 李偒气得破口大骂,这时他的手下头领上前道:“殿下,府库都空了,所有屋子里值钱的物品一样不剩,不可能一下子带走,极可能是用蚂蚁搬家的办法,一点点搬走。” “这说明什么?”李偒没有反应过来。 首领躬身道:“说明他们成都附近有庄园,应该是提前搬到庄园里去了。” 李偒眉头一皱,“可是益州这么大,我去哪里找他们庄园?” 他又一指一群下人问道:“这些下人知道庄园在哪里吗?” 首领摇摇头,“卑职审问过了,他们都不知道,不过可以去县衙或者州衙查,一定能查到!” 一句话提醒了李偒,他当即喝令道:“去县衙和州衙!” 但在县衙和州衙内查了半天,依然一无所获,高力士等人何等精明,他们买庄园也绝不会用真名去买,都是各种化名,县衙和州衙的庄园登记簿上,几百座庄园,一个姓高和姓冯的人都没有。 就在李偒一筹莫展之时,有士兵来报,城外发现了五名追踪者的尸体,冯家失踪了。 万般无奈,李偒只得去禀报父亲,李璘大怒,立刻下令出动两万军队,开始对整个益州内大大小小四百多座庄园进行全部盘查,一座庄园也不放过。 (本章完) 第九百二十三章 调虎离山 在距离成都北面三十里外的岷江边,停泊着数百艘货船,基本上都是两千石或者三千石的货船,这就是当年李邺卖给李璘入蜀的船只。 这些船只现在属于官船,停泊在一处很大的水湾内,由一支三百人的军队看守, 一更时分,一支十人的巡逻士兵正聚在岸边的一间屋子里赌博,这时,门忽然被撞开,一群戴着红袖套的士兵冲了进来,大喝道:“把手举起来!” 十名士兵以为稽查队,吓得他们不敢反抗,纷纷举起手,十名士兵被摁倒在地,反手捆绑起来,脚也捆住,用破布堵住嘴,头上罩一个袋子。 油灯吹灭,门被反锁,一群士兵迅速离去,不多时,十艘三千石的货船离开了水湾,列队向南方驶去. 茶马客栈望江分店,这是一家占地约五亩的客栈,总是挂着客满的牌子,客栈由两部分组成,前面是一座两层楼的客房,后面是一座大院子。 此时,屋子里的地板全部被挖开了,士兵们在韩森的指挥下,将一只只大箱子地下抬出来,这就是高力士的藏宝。 李璘想当然地以为藏在庄园内,实际上,老奸巨猾的高力士却把宝贝藏在客栈的地下。 “慢一点,当心脚滑!” 韩森在一旁指挥,大箱子非常结实,也非常沉重,一只大箱子至少有八九百斤,需要八名士兵一起抬,抬上来后就放在一辆木轮车上,由两头骡子拉到江边去。 这时,一名士兵跑来对韩森道:“启禀都统,船队来了!” 韩森点点头,转身来到后堂,这里坐着冯劝农一家,包括冯劝农的母亲,也就是高力士妻子吕氏,还有他的两个妻子,以及三个孩子,十四岁的长女和两个儿子,还有十几个心腹家人,包括跟随他们多年的管家、侍女和几个家丁。 冯劝农点点头,带着家人向江边码头走去,码头附近停泊着十艘大船,码头上摆满了大箱子,士兵们正挑着大箱子送上船去。 吕氏叹口气道:“路上辛苦一点没有关系,我担心的是这些财富,你父亲说过,如果没有足够强大的权力,最好不要揽太多的财富,否则会被别人盯上,最后害死我们,就像这才李璘盯上我们一样。” “你明白娘的意思就好!” 十艘船中,有一艘客船,比较舒适,是专门给冯劝农一家安排的。 冯劝农沉默片刻道:“父亲给我说过了,我会把一半的财富捐给陇右军,剩下的财富也足以保证我们几代人的富贵了。” 韩森向老夫人行一礼,对冯劝农道:“船来了,上船吧!” “娘!走陆路不现实,一路上都是盘查,我们肯定过不了剑门关,所以我们走水路,走长江到汉阳再走汉水到汉中,然后走陆路去陇右,一路比较辛苦!” “多谢了!” 这次的五百名士兵都是谢森从内卫中特别挑选,有一半人都会驾船,这就保证了船夫的来源,不用临时去招募船夫,更重要是,河陇军在成都有情报机构,他们早就将船只的情报送去金城,使内卫早早进行策划,基本上一环扣一环,高效而慎密。 就在船队离开成都的同一时刻,两万大军分成无数小队,在这个益州范围内搜查所有庄园,整个益州鸡飞狗跳,一片混乱。 冯劝农道谢一声,便带着家人上了船。 上船坐下,吕氏从船窗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忧心忡忡问道:“劝农,我们这是去哪里?” 夜色中,十艘大船扬帆起航,列队向南面驶去。 一名校尉迎上前道:“冯公子,老夫人,请上这艘船!” 这时,五百多口大箱子都上了船,五百名士兵也一起上船,船只拉起风帆,在夜风吹拂下,开始起航。 而在通天观却是另一番景象,通天观被五千军队包围得严严实实,道观内灯火通明,十几辆马车停在院子里。 皇太弟李璘跪在地上,几名宦官把太上皇李隆基搀扶出来,准备强行送他上马车。 李隆基怒视李璘道:“畜生,你非要囚禁朕吗?” “父皇误会了,儿臣只是觉得这里太潮湿了,对父亲身体不好,青羊宫已经扩建完成,那边更舒适,儿臣是想去父皇去城内居住。” “如果朕不想走,那又怎么样?” 李璘低下头,眼角余光看见远处有火光一闪,他便知道王慜得手了。 李璘连忙道:“如果父皇不想走,儿臣当然不会勉强,儿臣只是为了父皇的身体着想!” 李隆基冷笑一声,“那就多谢你的孝心了!” “高翁!”李隆基喊了一声。 高力士从马车前走过来,李隆基哼了一声,“朕不想走,你扶朕回去!” 高力士看了李璘一眼,见他低头没有反对,便扶住太上皇,缓缓向回走。 待天子和高力士的身影消失,李璘起身对宦官宫女道:“你们都回去,继续好好服侍太上皇。” 所有人都一头雾水,搞这么大的阵势,最后却虎头蛇尾,居然放弃太上皇迁徙了,难道真是因为孝道,不敢强迫太上皇离开? 虽然想不通,但确实是结束了,众人也各自回房去了。 李璘上了马车,一名亲兵抱着一只大箱子匆匆跑来,将大箱子放进了李璘的马车内,李璘打开箱盖,六枚玉玺连同盒子一起摆放得整整齐齐。 传国神宝,受命宝、皇帝三宝、天子一宝,都齐全了,可惜少了天子行宝和信宝,但最重要的神宝和受命宝都在,关键是,这些可都是真的,李璘忍不住呵呵大笑起来。 这六枚玺宝一直不离太上皇李隆基身边,就算他去听道也会带在身边,李璘便使了一招迁徙计,一片混乱中,太上皇顾不上六宝就被架出来,王慜趁机用六枚假玉玺把六枚真玉玺换了出来。 反正太上皇也没有机会使用六宝,等他发现时,已经晚了。 “回宫!” 李璘吩咐一声,马车启动,百名骑兵护卫左右,数千士兵跟随者李璘的队伍向城内跑去。 李璘还是小看了太上皇李隆基,李隆基回到自己房中,立刻吩咐道:“阿翁,把六宝给朕看一看!” 高力士连忙打开大柜子,从里面取出放六宝的紫檀木箱子,放在李隆基面前。 “上皇是担心十四郎?” 李隆基点点头,“他的鬼心思朕很清楚,他把朕架出去,又放回来,分明是搞调虎离山之计!” 李隆基打开紫檀箱子,顿时脸色大变,装六宝的木匣子都不一样了,做工十分粗糙,他颤抖着手拾起受命宝匣子,慢慢打开,里面是一个制作粗陋的玉玺,下面连字也没有刻。 高力士眼睛眯了起来,暗叫一声侥幸,自己昨天抢先一步把受命宝换了,若晚一天,就没有机会了。 这时,李隆基顿时气得浑身发抖,眼前一阵阵发黑,眼看要晕倒,高力士扶住他连忙大喊:“快传御医!” (本章完) 第九百二十四章 异常客人 藏国正文卷第九百二十四章异常客人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到了十一月,天气越来越冷,陇右又连续下五六天的冬雨,地面变得十分泥泞,阴雨绵绵,空气变得潮湿寒冷,让人很不舒适。 一辆马车停在南城外的亭子旁,这是普通拉客的马车,金城马比较多,基本上都是退役的战马,十分廉价地卖给普通百姓,用来代步或者拉车。 所以金城县的载客大车基本上都是马车,有的还是双马车,亭子旁边的大车就是一辆双马车,车夫姓刘,叫刘通,年约四十岁左右,当了二十年的车夫了,五年前开始给自己打工,有了一辆属于自己的马车,载客收入都是自己的。 昨天刘通在亭子这里接了一个客人,赚了三百多文,这竟让刘通产生了守株待兔的念头,今天又把马车赶到亭子这里来,梦想着再遇到一位出手阔绰的贵客。 可等了近一个时辰,官道上空空荡荡,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看见。 “啐!蠢货。” 刘通终于明白自己的愚蠢了,就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他拾起马鞭,懒洋洋准备走了。 “大车等一等!” 刘通忽然听到有人大喊,他一挥手,只见三名身材高大的男子向这边奔来,手中都拎着大包小包。 “哈!果然来客人了。” “那坐好了!” 为首男子还以为他不知道客栈在哪里?便道:“南安客栈在西城门旁边,车大哥应该知道吧!” 刘通点点头笑道:“我知道,我只是想和你们说说车钱,去南安客栈要两百文钱。” 刘通一挥长鞭,马车缓缓启动,向城内奔去 马车其实比较简陋,一个很大圆棚,两头都是布帘子,马车这边坐着车夫,另一头方便客人上下,天冷的缘故,布帘子换成了厚厚皮帘,上面拴一条红布,表示马车客满了,城内人都明白。 刘通心中渐渐起了疑心,要说内卫都统李成华厉害呢!她动员了金城县的客栈伙计、酒楼掌柜、酒保、马车车夫等等服务人员,只要听到有人要对齐王不利,就要求他们立刻向内卫汇报,会有百文奖赏,如果查实,还有十贯到百贯的重赏。 刘通愣了一下,巧了,昨天那两个客人也是去南安客栈,他看了一眼三人,和昨天两人一样,这三人也是穿武士服,虽然颜色不同,但款式完全一样,难道他们是一起的。 “三个客官要坐马车吗?” 第一时间判断对方不是盗贼,刘通顿时心花怒放,只要有客人上车进城,就至少一百文钱。 马车里的三人在窃窃私议,声音很低,刘通听不清楚,但偶然也听到了一两个词,‘内卫.齐王’ 三名男子跑上来问道:“我们要进城!” 三名男子拎着包上了马车,为首男子道:“去南安客栈!” “没问题,车钱少不了你的!” “上车吧!” 不多时,南安客栈到了,三名男子下了马车,赏了刘通五百文钱,刘通大喜连声感谢。 感谢归感谢,刘通还是毫不犹豫赶着马车去了内卫衙门,只要不是瞎编,就能得到百文钱的奖励。 不多时,刘通捏着百文钱喜滋滋出来了,赶着马车去割肉沽酒,今天赚了六百文钱,他好好犒劳自己一番。 他却忘记了,如果报告属实,他还能再大赚一笔,至少都有百贯钱,他一年也挣不到这么多。 官房内,李成华正在提笔写报告,内卫不仅仅是探查敌军潜伏的探子,同时县衙和州衙难破的案子,他们也会接手。 更重要是,内卫要学会掌控都城,金城县有三十万人口,虽然远远比不上长安、洛阳全盛时的百万人口,但也是一座人口众多的大城了。 加上这里河陇节度府的低税政策,使得各地商人都愿意来这里做生意,尤其是从河中来的粟特商人,都愿意在这里结算货物,享受这里的低税率,长安的商税是金城的三倍,获利和金城没有区别,商人当然愿意在这里交结货物。 商业的发达,使得赚钱机会很多,也导致金城县鱼龙混杂,各色各样的都在这里出没。 李成华自己估计,金城县户籍人口是三十万,但实际人口已经远远超过五十万,六七十万左右。 内卫就是掌控城内的一切,黑道、白道、三教九流等等,这些人都要在内卫的掌控之下,虽然不干涉他们,可如果城内出现大案,内卫很快就能查到犯案人,这就叫掌控。 这时,内卫掌书记吴春林走进官房,将一叠文书放在桌上,“启禀都统,都整理好了!” “都放在这里吧!” 李成华停下笔问道:“最近有人提供什么线索吗?” “好像没有,不对,刚才有个马夫来报案,说他从南城外接了两批客人,昨天一批今天一批,都是去南安客栈,他听到了今天客人的谈话,提到了白云观和齐王。” 李成华的心‘砰!’地一跳,她这两天就在想白云观的事情,如果巴蜀那边再来人,应该就是这段时间。 “把报案记录给我!” 吴春林说得很简单,但报案记录会非常详细。 吴春林立刻跑回去,将一份报案记录交给了李成华。 吴春林不敢打扰,慢慢退了下去,这位都统虽然长得美艳,让男人都动心,但美艳的背后是心狠手辣,两个月前,吴春林可是亲眼看见女都统一连斩断了五名河西马匪的脖子,那恐怖的一幕让吴春林几天都缓不过魂来。 李成华仔细看了报案书,她沉思片刻,吩咐茶童道:“去把谢都统找来!” 小茶童一溜烟地跑去了。 片刻,副都统谢森快步走进官房,他是半个月前把冯家老小送到了陇右。 “参见都统!” 李成华把报案记录递给谢森,“这是刚才一个车夫的报案记录,南安客栈有五个可疑之人,我怀疑他们是冲白云观来的,你派几个高手监视他们,我去通知公孙大娘,再向殿下汇报!” “卑职立刻安排!”谢森行一礼走了。 李成华这才匆匆前往白玉观。 第九百二十五章 夜闯道观 书房内,李邺正在把玩着受命宝,这可是大唐皇帝的身份玉玺,仅次于传国神宝,要比其他六宝地位更高。 如果是建立新王朝,那么传国神宝比受命宝重要得多,那可是用和氏璧雕刻,由秦始皇传下来的传国玉玺。 但如果是继承大唐皇位,那受命宝就比传国神宝重要,李亨在司竹园本来是想拿到受命宝,但被陈玄礼坑了一把,只拿到一枚天子行宝。 高力士很不错,不仅让儿子冯劝学捐了一半的财富给河陇节度府,还给自己搞到了受命宝和太上皇诏书。 那份诏书对李邺非常重要,虽然大家都认为李邺是宗室,有皇位继承权,但那只是大家的潜意识,实际上李邺并没有资格,他不是任何一位皇帝的直系子孙,在法理上,皇位轮不到他。 可现在有了太上皇旨意,正式承认他有皇位继承权,那他就和太上皇的所有儿孙一样,都具有了实实在在的皇位继承权。 这时,侍女在书房外禀报,“殿下,内卫李都统有事求见!” “请她在我外书房稍候,我马上就来。” 李邺拉开书架,墙上出现一道生铁暗门,李邺用两把钥匙打开暗门,把装有受命宝的盒子放了进去,里面还有两卷太上皇旨意,一卷是承认自己为皇位继承人,一卷是当初在襄阳时给自己的,把葱岭以西的土地册封给了自己。 李邺锁上暗门,把书架拉回原处,这才前往外书房。 不多时,李邺来到了外书房,在外间等候的李成华连忙起身行礼,“参见殿下!” 李邺点点头,“进去说吧!” 他走进书房坐下问道:“什么事?“ 李成华来汇报之前,又接到了韩森传来的消息,这五人都是高手,他们正在准备,今晚就会有所行动。 李成功躬身道:“回禀殿下,我们发现南安客栈内有五名可疑之人,应该是刺客,但卑职不能确定他们的目标是殿下,还是白云观,所以卑职赶来请示,是否现在就抓捕他们?” “确定他们就只有五人?”李邺沉思片刻问道。 “目前他们就只有五人,但卑职不能确定,他们还有没有接应之人。” 李邺负手走了几步道:“南安客栈是在西城吧!” “正是,靠近城门了!” “你不觉得觉得有点奇怪吗?” 李邺淡淡道:“不管他们的目标是我,还是白云观,他们都应该住在北城的客栈,他们居然选择西城客栈,李都统不觉得奇怪吗?” 李成华立刻反应过来了,“殿下的意思说,南安客栈是他们的情报点?” “你觉得呢?” 李成华便道:“极有可能,他们不是一天来的,而是昨天和今天分两批到来,那肯定是策划时就决定住在南安客栈,而且南安客栈也并非有名客栈,只是一家毫无名气的中等客栈,他们不可能是慕名而住,所以情报点可能性最大。” “让他们今晚行动吧!盯住他们,我这边会有准备,白云观有公孙大娘,你要布置好,今晚一举拿下,包括南安客栈。” “卑职这就回去部署!” 入夜,李邺让家人暂时住进了白楼,白楼就是他们的家临时防御所,是一座五层的塔楼,是用大青石砌成,里外都有木结构包住,有飞檐斗拱,外表看起来就是一座木楼,有很多通风口,但没有窗。 楼内灯火通明,布置得很舒适,有一楼大堂,二楼起居房和餐堂,三楼是各自的寝房,以及乳娘侍女的房间,四楼是书房,五楼便是女护卫的房间了。 “夫君,是不是有刺客?”独孤新月担心的问道。 李邺怀中抱着两个女儿,微微笑道:“是有刺客,但不一定是针对我们,我还是慎重一点,今晚让大家住进白楼。” “是谁派来的刺客?”独孤新月又问道。 “还不是很清楚,估计是李璘派来的。” 李邺迅速看了一眼杨玉环,杨玉环的脸蓦地红了,她听懂了丈夫‘不一定针对我们’这句话的意思,那就是针对她了。 杨玉环也心知肚明,这些皇子一个个都盯着自己,李璘也不例外。 “好吧!我们先喝点茶,耐心等待,不行,今晚就住在这里了。” 众人都坐下来,一边喝茶,一边耐心等着结果。 白云观外出现五名黑影,他们的目标正是玉竹真人,也就是杨玉环,他们自然是李璘派来的,将杨玉环掳掠回成都,李璘特地派来五名高手。 除了他们五人之外,还有李璘在陇右的情报点协助他们,就是南安客栈,他们先把人掳到南安客栈,然后用麻药把人昏迷,明天一早偷偷运出城去,再日夜兼程用马车把人送去巴蜀。 策划得很周密,但关键是第一步,他们得把人弄到手。 按照一般流程,今天应该先探查,然后明后天再下手掳人,但这样两步走风险太大,所以他们决定今晚就行动,如果发现目标就直接把人掳走,如果没发现目标,那就当做是探查。 五人从东墙外纵身翻过墙,直接向后院奔去,他们的情报点已经事先搞到地图,在最北面有一座很静雅的小院子,玉竹真人就在里面修行。 很快,五人奔到小院前,就在这时,半空中寒光一闪,一名黑衣人惨叫一声,被飞剑射穿身体,钉死在地上。 紧接着,又是一道寒光闪过,一名黑衣人躲闪不及,被飞剑斩掉了脑袋。 另外三名黑衣人大惊失色,互相靠着后背,向四下寻找敌踪,却只见一名中年道姑从树上跳下,手提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冷冷地盯着他们三人。 “我们上,联手干掉她!” 三名黑衣人一起拔出横刀向公孙大娘冲去。 公孙大娘身形如鬼魅,一闪身便出现一名刺客身后,反手一剑,刺穿了对方的背心。 另一人一声厉喝,手中两把飞刀射向公孙大娘,公孙大娘的身影蓦地消失,飞刀钉在树干上,武士大吃一惊,用横刀护住左右。 公孙大娘却出现在他身后,手中宝剑一挥,黑衣武士当即人头落地。 在极短的时间后,五名黑衣武士被干掉了四人。 最后一人吓得魂飞魄散,撒腿便狂奔,公孙大娘手中宝剑飞出,‘噗!’直穿黑衣大汉的后心,将他钉死在地上。 这就是公孙大娘的厉害,刺客只要敢进入她的警戒范围,都会被她一个不留全部斩杀。 此时,南安客栈也被上千内卫士兵团团包围。 士兵们冲了进去,用弩箭密集射杀了负隅顽抗的十几名接应武士,其余掌柜、伙计和其他几名武士吓得跪地投降,被士兵们押了出来。 士兵们在客栈内搜出大量钱财和兵器,以及各种有关河陇的情报。 这个隐藏得极深的情报据点,也阴差阳错被内卫发现,一举捣毁。 次日上午,马车夫刘通被请到内卫,接受了五百贯钱的重赏。 (本章完) 第九百二十六章 荆襄快信 次日天不亮,睡在外屋的小侍女春儿胀红了脸,春儿只有十二岁,聪明伶俐,成为杨玉环身边的八名侍女之一,今晚轮到她和另一名侍女莺儿当值。 她用脚踢了踢睡在一起同伴莺儿,在她耳边小声道:“又开始了!” 莺儿年纪比她大两岁,已经服侍主母一年,她转过身去,嘟囔一句,“脑子有病!” 春儿听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假装起夜,穿上鞋蹑手蹑脚来到门边偷听,只隐隐听到一句,‘背过身去,趴下来!’ 登时她脸胀得通红,飞一般跑回被窝里用被子蒙上头。 这时,莺儿忽然钻进她脖子,用手掐住她脖子,恶狠狠道:“我最后警告你一句,你再去门口偷听,我就告诉主母,把你赶出府去。” 春儿惊恐地点点头,莺儿这才放过她,“你别睡了,等会儿听到敲更声,就起床去服侍主母,我再眯一会儿。” 莺儿转身继续睡觉,春儿不敢睡了,苦苦熬着天亮。 其实也不怪她,别人小侍女家里都有父母,房子小,不隔音,这种事情早已习以为常,但春儿从小没有父亲,姐妹二人被母亲含辛茹苦养大,她从未接触过这种事,今天是她夜间当值第一天,里间隐隐传来的主母啼叫声折磨了她一夜,好容易睡着了,结果天不亮又开始了。 她蜷缩成一团,咬着嘴唇,熬着尿意,苦苦等待天亮。 这时,铃铛‘叮当!叮当!’响起,这是里屋召唤了,莺儿箭一般跳起来,披上夹袄就向屋里冲去,春儿也抓住机会,起身一溜烟跑去角落,她也憋得受不了。 房间里,是一顶厚厚的大帐,大帐中再套小帐,小帐内才是床,地上也铺着厚厚的地毯,这样又隔音,又保暖,也不用穿鞋。 杨玉环一支玉手搭住莺儿的胳膊,光着身子颤巍巍起身了,这时,春儿也进来了,她连忙用绒袍给主母披上,两人扶住主母来到侧面,这里有一只很大的净桶。 等主母出恭完毕,又用暖毛巾替主母净身,这才扶主母回去,脱去绒袍,两人慢慢退下去了。 杨玉环钻进丈夫的怀中,搂着夫君脖子笑道:“夫君不去方便一下吗?” “我暂时不急!” 李邺搂着杨玉环丰腴的身体,笑道:“想不到李璘也对娘子有心。” 杨玉环撒娇道:“你这个小色狼,第一次见了奴家,也不偷偷捏奴家的手指吗?” “等我登基当了皇帝,我再封你为贵妃!” “夫君那时佳丽三千,还想得起我这个苦命的女人?” “哪有什么佳丽三千,就三个婆娘?” 杨玉环将脸贴在丈夫胸膛上,幽幽道:“虽然我希望夫君疼我一辈子,但以夫君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却只有两个儿子,太少了,夫君要延绵子孙,身边必须有足够多的女人。” “再说吧!先睡一会儿。” 二人说着话,又迷迷糊糊睡去了,但没有睡多久,远处传来悠扬的钟声,这是白云观的钟声敲响了,表示现在是卯时正。 每家有每家的规矩,李邺府上的规矩就是亥时正就寝,卯时正起床,当然,一些特殊的工种需要早起,比如厨娘,她们需要比别人早起一个时辰准备早饭。 李邺和杨玉环也会在这时候起身,莺儿和春儿两人已经跑进来服侍主人起身了。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惊呼,李邺吩咐道:“去看看,外面出什么事了?” 春儿连忙跑出去,片刻奔回来喊道:“殿下,外面下雪了!” 李邺对杨玉环微微笑道:“昨天还说,今天该下雪了,果然下了!” 几名侍女都纷纷进来服侍,打来热水,给主人梳头洗脸,杨玉环稍微化个淡妆,和丈夫一起去吃早饭。 然后李邺去书房,做一些出门前的准备,女人们则回屋进行深度化妆。 不过今天李邺先去了清羽的房间,清羽在三个月前生下一个儿子,是李邺的第二个儿子,取名李檀,李邺下一辈是木字辈,嫡长子比较特殊,可以不用木旁,其他孩子都需要带木字。 现在李邺有了五个孩子,前面三个都是女儿,大女儿星沙,四岁了,被封为金城郡主, 次女瑶光,两岁出头,被封为张掖郡主,三女秋河,一岁半,封为敦煌郡主。 长子李晋,刚一岁出头,次子李檀,半岁不到,两个儿子都被封郡王,一个是陇西郡王,一个是武威郡王。 这里面秋河虽然是养女,但李邺视为己出,对她十分疼爱,她的待遇和两个姐姐完全一样。 陪孩子们呆了一会儿,李邺来到书房,侍女给他送来一盏热茶和一份快信。 文书是昨晚送来的,没有打扰李邺休息,也算是比较急的文书,所以李邺一早便看到了。 一般只有紧急军情,下人才会夜里把李邺叫醒。 李邺看了看快信,是长安独孤明送来的快信,里面的内容让他顿时站了起来,襄阳节度使季广琛不幸猝死,喝醉酒后突然死了,暂时没有发现中毒或者被人刺杀的迹象。 猝死一般都是心脏病发作或者脑溢血什么的,在唐朝很常见。 但季广琛不一样,季广琛一死就会有麻烦了,自己很可能会失去对荆襄的控制。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如果是两年前失去荆襄,确实是大事,但现在他已经坐稳了河陇,荆襄对他意义也不大了。 李邺在意的不是荆襄,而是三万荆襄军,荆襄三万军队他必须要控制住,想到这,李邺收拾一下,起身前往节度府。 天空一片阴暗,北风裹夹团团雪花在空中飞舞,大地已是灰茫茫一片。 来到了节度府,火盆已经升起来了,木炭正烧得噼啪作响,这时,季寿春满眼通红,上前哽咽道:“启禀殿下,卑职父亲.” 李邺拍拍他胳膊道:“我也刚刚听说了,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我派一队骑兵立刻送你回襄阳,最好今天就走,否则雪太大,就没路了。” “感谢殿下,卑职要先回家收拾一下!” “你是带家人一起走?” 季寿春摇摇头,“孩子太小,路上受不了,卑职先独自回去,明年家人再去襄阳。” 季寿春的儿子的才三个月,这么寒冷的冬天确实不能随行。 “好吧!” 李邺安慰他道:“伱先回家,等会儿会有人来找你。” 李邺又批了一千两银子,作为季广琛抚恤金,季寿春感谢再三去了。 坐下来,李邺又命人去雷万春找来。 不多时,雷万春匆匆赶来,躬身行礼道:“参见殿下!” 李邺缓缓道:“刚刚收到一个重要消息,季广琛猝死了。” “啊!那荆襄” 李邺摇摇头,“其实荆襄我不是很在意,我在意的是三万荆襄军,我不希望这支军队被朝廷得到,所以我要你立刻率三千骑兵赶往襄阳,接手荆襄军,至于军队最后怎么去留,就看我和朝廷谈判的结果。” “卑职明白了!” 李邺又道道:“你和季寿春一起走,他今天就要出发,你去和他联系一下。” “卑职这就去和他联系。” 雷万春行一礼走了。 李邺沉吟片刻吩咐道:“去把李长史和刘司马请来!” ===== 今天家里临时有事,只有两章,很抱歉!! (本章完) 第九百二十七章 蹊跷猝亡 不多时,李泌和刘晏匆匆赶来,三人坐在火盆旁烤火喝茶,李邺给他们说了季广琛猝死的消息。 李泌沉吟片刻道:“殿下,这件事其实是好事,季广琛已经羽翼渐成,他很快就会脱离殿下,成为独立军阀,从年初到现在,卑职看到的长史报告都是敷衍了事,错误百出,而且原本两个月一份的报告,变成半年一份,另外两个月前,卑职派人去襄州调查税赋情况,发现荆襄百姓的实际税赋要远远大于他们报告中提到的税赋。” 李邺愕然,“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李泌不慌不忙道:“殿下,卑职也不知道原因,到底是他擅自加税,还是为了讨好朝廷,给朝廷也征了一份税?卑职打算调查清楚后再给殿下说,没想到季广琛竟然出事了。” 李邺也知道李泌的一贯风格,他自己没有弄清楚的事情,绝不会仓促向自己汇报,李泌的每次汇报都是胸有成竹。 李邺又问刘晏,“刘司马觉得呢?” 刘晏沉吟一下道:“卑职觉得季广琛之死有点蹊跷。” “为什么这么说?” “关键是这个时间点不对,河北和中原稳定下来,李珍造反失败,仆固怀恩叛乱被平息,李璘难道就没有一点扩张的念头?” 李邺立刻明白了刘晏的意思,“司马认为季广琛是被李璘暗算?” 刘晏淡淡道:“卑职其实是想说,天子和李璘都有谋算荆襄的意图,季广琛猝死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李璘有五成的嫌疑,天子也有五成的嫌疑。” 李泌也点点头道:“殿下,刘司马说得有道理,季广琛五十岁还不到,怎么会突然猝死,这里面必然有问题,建议殿下立刻派人前往荆襄,控制住荆襄军,静观其变!” 李邺负手走了几步道:“我已经命令雷万春带着季寿春率三千军赶赴襄阳,接手三万荆襄军,但我没有想到季广琛之死的问题,我担心荆襄一旦出事,我们会有点鞭长莫及。” 李泌当机立断道:“卑职建议放权给雷万春,只把原则告诉他,其余进退由他自己决定。” 李邺点了点头,其实他的原则也很简单,那就是暂时不想和朝廷翻脸。 一场大雪停了约半个月后,时间到了十二上旬,又一场大雪铺天彻地而来,使得整个陇右、河西以及朔方都沉寂下来。 白茫茫的大地变成了冰雪世界,河水结冰,大地封冻,厚厚的积雪阻断了道路,连骆驼难行了,这时才彻底安静下来。 不过县城里还是很热闹,军民联手,及时铲了雪,道路可以行走,马车也可以往来通行。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在准备过年,官员们也拿到了新年福利,所有官员都一样,每家三只羊、两石米和五斤盐,小吏们也有,少一点,一只羊、一石米和两斤盐。 士兵家眷也和小吏一样,但普通百姓就没有了,只有当年夺取河西的时候每家每户发了一只羊,但那是庆贺胜利,共享战利品,绝不是什么福利。 李邺和官员们都很清楚,升米恩斗米仇,今年给了,明年再给,但如果后年不给了,所有人都会跳脚大骂节度府,这就是人性,记恩人少,记仇人多,所以只分了一次庆功战利品,以后再也没有了。 其实这份福利也值不了多少钱,只是一份心意。陇右的羊很便宜,几百文就可以买一只,米也不贵,斗米五十文,小麦一斗四十文。 普通人家过一个新年,买米买肉,再买点其他的,三四贯钱就足够了,不过三四贯钱差不多也是普通人家一个月的工钱,所以普通人家还要要平时节俭,年底才会有余钱。 每年李邺最轻松舒适的就是冬天,不用担心战争,也不用考虑朝廷,但今年似乎有点例外了。 这天下午,李邺刚刚接到了独孤明的飞鹰传信,雷万春已抢先一步拿到了荆襄军的军权。 鹰信中还提到了朝廷发生的情况,天子李亨决定由淮西节度使李奂接手襄阳节度使,但天子李亨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紧急性,派宦官赶去淮西把李奂先召回长安述职,然后才改任他为荆襄节度使。 等传旨官和李奂一去一来,加上述职的几天时间,李奂还没有从长安出发,朝廷便接到了雷万春接手荆襄军的消息。 独孤明在最后又加了一句,‘季广琛猝死蹊跷!’ 李邺暗暗思忖“这必然是独孤明也得到什么消息了。” 李邺负手在官房内来回踱步,还在想着荆襄之事,看来季广琛确实是被人暗算了,但暗算他的人是谁,李璘还是李亨? 这时,李邺若有所感,一回头,只见李泌站在门口,李邺笑问道:“长史有急事?” 李泌走进来笑道:“我派去荆襄调查的人回来了,带回来了详实的情报。” 李邺不解道:“现在路还通吗?” “我的手下之前已经到陇右了,遇到大雪被困在渭州,他借到两头骆驼,便骑着骆驼回来了。” 李邺点点头,去关中要越过陇山,大雪阻断了道路,但陇右各州之间如果骑骆驼的话,还是可以通行。 “带来了什么消息?” “殿下,不出卑职所料,季广琛收取重税,除了养军外,还用大量钱财用来行贿李辅国等人,荆襄上下被他弄得官怒民怨。” “这个混蛋!” 李邺恼火地骂了一句,又问道:“那他猝死之事,你手下调查到了吗?” “回禀殿下,卑职手下离开襄阳的时候,季广琛还好好的,他并不知季广琛已死。” 李邺点点头,“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成都那边传来消息,李璘也在集结军队了,大概集结了三万军队,但去向不明。” 李邺缓缓道:“看来季广琛被李璘害死的可能更大,如果是天子,他应该早有准备,绝不会拖延那么长的时间,被我们抢占先机。” “殿下说得对,如果是天子下手,他一定会直接让南阳节度使梁崇义接管襄阳,吞并荆襄军,或者提前把李奂换到南阳,根本就不会给我们任何机会,很显然,天子没有任何准备,那么季广琛之死就和他无关。” 李邺轻轻叹息一声,“李璘立刻集结兵力,十有八九就是他了。” “万幸的是殿下反应迅速,派雷万春火速接手了荆襄军!” 李邺取出一幅荆襄地图,在桌上展开,从巴蜀到荆襄有三条路,一条走汉中到襄阳,这条路肯定不行,李璘军得首先夺取汉中。 另一条路走长江三峡,还有第三条路走上庸道,但上庸道是山道,非常不好走,现在又是冬天,山区都会结冰,显然也不现实,所以现在李璘出兵只能走三峡道,水路会有荆襄水军拦截,但不妨碍他走陆路。 李泌指着地图上的夔州道:“李璘早就有吞并荆襄的野心,他在这里屯兵一万人,这里应该还有大量粮草物资,卑职估计,这里会成为李璘军队的后勤重地。” 李邺点点头,“我也是认为李璘的军队只能走三峡道,明天一早用鹰信通知雷万春。” “殿下,朝廷那边也要稳住!”李泌提醒道。 李邺深以为然,朝廷那边确实要先稳住。 (本章完) 第九百二十八章 后顾之忧 入夜,韦见素正在书房内给长孙韦清玄讲道,当然是讲官场之道。 韦清玄沾了祖父的光,三十岁不到,便被任命为汴州长史,准备新年后便去汴州上任了。 韦见素有点不放心他,趁过年前这段时间,专门给他上几堂课。 “在地方为官,朝廷主要是考核德行,德是名声,行是能力,名声可不光是官场名声,还有民间的声望,谦虚低调,不得罪人,你在同僚中就会有好评,关心下属,厚待小吏,你就会赢得低层官吏的拥戴,为民造福,勤于政务,不放纵家人和下属敲诈勒索,你在士绅和百姓中就会赢得名望,这就叫德。 能力主要是恢复生产,解决灾民困难,汴州饱受战乱,休养生息是最重要的,把战争毁掉的桥重新修好,烧毁的驿站重新恢复,尽量不要扰民,帮助百姓春耕,鼓励耕织,把这些琐碎小事做好,几年后,汴州的粮食产量、税赋都会慢慢走到前列,这就是朝廷最看重的能力了。” 韦见素循循诱导,但孙子韦清玄看似谦虚接受,但目光里总有那么一丝不以为然,让韦见素着实担心,他了解自己的孙子,人本质上不坏,就是太骄傲,清高而不接地气,瞧不起低层百姓,让他治理地方是否合适? 这时,管家在院子里禀报,“老爷,河陇进奏院的颜主事求见!” 韦见素一转念便明白了,必然是李邺有事找自己。 他连忙吩咐孙子道:“去请颜主事到我这里来!” 停一下,他又嘱咐道:“颜主簿是颜真卿之侄,可别无礼!” “孙儿遵命!” 很快,韦清玄将颜泉明请到了外书房,颜泉明躬身行礼,“参见老相国!” “颜主事不必客气,请坐!” 颜泉明没有坐下,取出了一份鹰信原件和一份抄件。 “这是刚刚收到的殿下亲笔鹰信,还有一份抄件,殿下请老相国转呈给天子。” 韦见素笑眯了眼睛,“很荣幸啊!放心吧,我明天一早就呈给天子。” “别的事情就没有了,坊门要关闭了,在下告辞。” 韦见素点点头,“清儿,替我送颜主事!” 韦清玄上前一摆手,“颜主事请这边走!” 颜泉明行一礼告辞走了。 韦见素打开抄件,细细看了起来。 不多时,韦清玄回来,“回禀祖父,孙儿已经将颜主事送走。” 韦见素点点头,“你坐下吧!” 韦清玄坐下,韦见素见他一脸不解,便微微笑道:“我和李邺达成了默契,由我来替他和天子沟通,这是第二次,很快会有第三次和第四次。” 韦清玄一脸震惊道:“祖父和李邺勾结,一旦朝廷和河陇翻脸,天子会放过韦家吗?” 韦见素眉头一皱,“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叫我和李邺勾结?” “李邺这么信任祖父,所有人都会认为祖父和李邺之间有某种协议,祖父,难道是真的吗?” 韦见素忍住了心中的不满,缓缓道:“我和李邺之间没有任何协议,只是一种默契,李邺需要一个人成为他和天子沟通的桥梁,我就主动担起这个重任,这叫勾结?” “但李邺毕竟是地方军阀,实际上也是叛贼的一种形式,迟早会被朝廷剿灭,祖父和他交往过密,会成为别人弹劾祖父的把柄,也会影响到韦氏家族的前途,祖父考虑过这一点吗?” 韦见素冷冷看着孙子,他终于明白了,孙子从骨子里仇恨李邺,给他说什么他都不会理解,他内心充满了仇恨,如果培养他为韦氏家主,将来韦家必会因为他而遭大祸。 “祖父有点累了,你去吧!” 韦清玄想再劝祖父,但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来,只得行一礼,起身退下去了。 韦见素负手走了几步,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走到门口吩咐侍女道:“去把二公子找来!” 韦见素有四个儿子,九个孙子,长子韦倜,在朝中出任光禄寺少卿,次子韦谔,出任给事中,韦清玄就是长子韦倜之子,也是韦见素的长孙。 当韦见素发现长孙韦清玄不可救药后,他决定要改变一些规矩了。 不多时,次子韦谔走进书房,跪下行礼,“参见父亲!” 韦见素缓缓道:“我找你来,是想告诉你,新年的族祭,改由伱来担任主祭,第三代主祭由清恺负责。” 韦谔一愣,年关大祭一向都是大哥负责主祭,第三代主祭也是嫡长子清玄负责,怎么今年改了? “就这么决定了,你立刻写信,把清恺叫回来。” 韦谔的儿子韦清恺是嫡次孙,进士出身,目前出任云阳县县令,比韦清玄小一岁,也同样深重祖父韦见素重视。 这一刻韦见素已经决定放弃长孙,转而培养次孙韦清恺。 韦见素负手走了两步,韦见素又对韦谔道:“过完年,我决定让清恺去河陇为官。” 次日上午,韦见素前来求见天子。 这两天,李亨也在为荆襄之事恼火,好不容易出现了季广琛猝死的机会,却没想到被李邺抢先一步把荆襄军控制了。 为此李亨大发雷霆,他想派军队去强行夺回荆襄,但又害怕和李邺彻底翻脸,兵戎相见。 御书房内,李亨正郁郁不乐地批改奏折,这时,有宦官在门口禀报,“陛下,韦大学士求见!” 李亨一怔,韦见素为什么要见自己?他想了想便道:“宣他觐见!” 不多时,韦见素匆匆走进御书房,躬身行礼,“微臣韦见素参见陛下!” “韦爱卿急着见朕,有事吗?” “回禀陛下,齐王李邺托微臣给陛下送一封信。” 着实有点出乎李亨的意料,他愣了半晌问道:“齐王给朕送什么信?” “事关荆襄!” 李亨顿时醒悟,连忙问道:“信在哪里?” 韦见素将鹰信和抄件一起呈上,“齐王发的是鹰信,但也是他亲笔所书,还有私印,另外一份是抄件!” 鹰信的字迹太小,李亨从抽屉里取出一枚用水晶磨制的放大镜,认真看一下印章,确定是李邺的私人印章,他这才打开抄件细看。 李邺在信中明确指出,季广琛之死和皇太弟李璘有关,他已接到消息,李璘已集结军队向东进发,现在当务之急是拦截李璘军队东进,以后荆襄军政归属,李邺愿意和朝廷协商解决。 李亨顿时大吃一惊,季广琛竟然是被李璘暗杀,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李璘竟然已经出兵,企图夺取荆襄。 李亨坐不住了,起身来回踱步,他的思路乱成一团,如果是真的,自己该怎么办? 他回头又问韦见素道:“这件事韦爱卿怎么看?” 韦见素早已胸有成竹,他不慌不忙道:“微臣觉得李邺是有点担心!” “他担心什么?”李亨不解问道。 “陛下,李璘军队十有八九是从三峡道出兵,荆襄军必然会在荆州拦截,这样一来襄州和荆襄其他各地都无兵驻扎了,李邺是担心南阳梁崇义趁机出兵占领襄阳,切断荆襄军的后路,导致荆襄军腹背受敌。” 李亨冷笑一声道:“什么叫解决荆襄军政归属,难道之前朕和他签的协议不算数?” “陛下,李邺指的应该是驻兵权,荆襄军事实上是被李邺控制,他或许是想把军队撤离荆襄,所以才想和朝廷谈判,彻底把荆襄交给朝廷。” 李亨沉思良久,他还是决定先拦截李璘军队,这确实比什么都重要。 “好吧!朕会约束梁崇义,没有朕的旨意,不准他出兵襄阳。” (本章完) 第九百二十九章 峡道困狼(上) 三峡道由夔州、归州和峡州三地组成,其中夔州被李璘控制,归州和峡州则归属于山南东道,目前属于荆襄节度府管辖范围。 归州,一支三万人的军队在李璘三子九江郡王李侦的率领下,正在三峡北道上疾速行军。 这次为夺取荆襄,李璘一共出兵五万军队,其中两万人为后援军,三万人为李侦率领的前军。 三万前军的第一步当然是夺取归州,目前归州有三个县,最西面的巴东县,东面的秭归县和兴山县,根据最新的情报,归州没有驻军,三万军队志在必得。 中午时分,大军兵临巴东县城下,县令开城投降,三万大军没有停留,把巴东县交给了后军,大军继续向两百里外的秭归县和兴山进发。 前军没有携带辎重,每个士兵只带了六天的干粮,甚至水也没有多带,路上有溪泉水补充,大军一路轻装疾行,两天后,大军抵达了秭归县。 归州刺史杨子霖带着一群官员出城迎接巴蜀唐军的到来,对他们来说,这不叫投降,都是唐军,朝廷没有发布宣战通告,那么对方就不是敌军。 更重要是杨子霖是太上皇的人,和李璘关系也很不错,他原本要跟李璘去巴蜀,却被李璘劝说留下了,继续做归州刺史。 这就等于随时可以把归州献给李璘。 但有个成语叫做刻舟求剑,几年前杨子霖是效忠李璘,但当河陇李邺越来越强大,明眼人都能看出,李邺随时可以灭掉李璘。 那么,李璘还在能在原来刻舟的位置处捞到杨子霖这把剑吗? 三万大军着实有点累了,李侦下令大军入城休息。 秭归县城内顿时一片鸡飞狗跳,百姓被迫把房子腾出来,让给士兵休息,很多百姓只带了一点细软离开,房子里留下的财物基本上都会士兵洗劫一空。 城内的猪羊鸡鸭也被搜刮一空,成了士兵的军粮,折腾了两个多时辰才终于安静下来。 州衙内,李侦和行军司马杜清正在询问荆襄的情况。 刺史杨子霖行一礼道:“启禀殿下,据卑职所知,季广琛的两个儿子季寿春和季江宁反目成仇,兄弟二人争夺军权闹得不可开交,听说军队被一分为二,季寿春占据了襄州,而季江宁占据了豫州。” 行军司马杜清眉头一皱道:“季寿春不是在河陇为官吗?” “他赶回来了,参加了父亲的下葬,下葬后,两兄弟就开始反目了,实际上大家都知道,季寿春代表河陇的利益,季江宁代表朝廷的利益,以前季广琛就是脚踏两只船,让季江宁出任豫州刺史兼兵马使,率一万五千军队坐镇豫州,但副节度使陈景光是李邺任命的,他效忠河陇,季寿春就得到了他的支持,得以控制襄州。” 李侦深以为然,他们早就发现季广琛脚踏两只船,两个儿一个效忠河陇,一个效忠朝廷,很有手段, “那现在兄弟二人怎么样?”杜清又问道。 “听说两兄弟斗得跟乌鸡眼似的,各自统领大军在唐州对峙,都想把对方吞掉,唐州是季江宁的地盘,应该是季寿春先挑起纷争。” “那荆襄水军呢?” “他们在江夏和汉阳,水军声明保持中立!” “也是一个老狐狸,两不得罪。” 李侦哼了一声,对杨子霖道:“知道了,多谢杨使君!” 杨子霖行一礼,退下去了。 李侦见他身影走远,这才问杜清道:“杜司马,我们该怎么办?” 杜清得意一笑道:“这就叫鹤蚌相争,渔翁得利,抓住战机先夺取峡州和荆州,峡州是巴蜀大门,必须要控制在我们手中,荆州是荆襄重镇,拿下荆州,我们一半荆襄就到手了,关键是要快,趁两兄弟还在争夺之时,我们夺取最大的利益,这是我们的机会。” “如果兄弟二人联手怎么办?”李侦担忧道。 “怎么可能?” 杜清冷笑道:“立场完全相反,怎么可能联手,最多是暂停对峙,掉头来攻打我们,我们正好集中兵力,一个一个吃掉。” 杜清的思路完全正确,但他所有的思路和策略都构筑在杨子霖给他们提供的情报上。 杨子霖给他们编了一个两兄弟争权的故事,使他们二人深信不疑。 次日一早,李侦留下数百人看守县城,三万大军继续向东疾速而行。 就在三万大军离开秭归县,进入峡州后不久,夜里两更时分,一支埋伏在北面山区的五千荆襄军悄然杀至。 秭归县城内,一支三百人的内应士兵开始迅速集结,他们摸到东城门,留守的六百名士兵大部分都在熟睡中,只有一百士兵分成两队,分别看守东城门和西城门。 之所以要选择东城门,这就是为切断士兵和三万前军的联系,防止前军得到消息后立刻调头杀回来。 东城门有五十名士兵看守,夜里十分寒冷,大部分士兵都躲在紧靠城门的一家客栈内睡觉,城门看守实际上只有十人。 三百士兵兵分两路,一路两百人杀进了客栈,将熟睡中的四十名敌军干掉。 另外百人则假装为巡逻队,上城去将十名士兵用乱箭射杀。 轻而易举就干掉了东城的五十名士兵。 城门开启了,埋伏在城外的五千荆襄军冲进了城内,睡梦中的六百守军几乎都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一锅全端,与此同时,看守西城门的五十名也被一网打尽,无一人逃脱。 天还没有亮,五千荆襄军便开始在东西两端峡道的险要处布下重兵,将两万支援军切断了东进之路,同时也切断了李侦三万前军的退路。 雷万春不愧是李邺培养出来的名将,他充分利用了李侦前军轻装行军的弱点,再利用三峡道特殊的地形,便将三万前军困死在三峡道上,三万前军最大的敌人不是荆襄军,而是他们自己,他们只有几天的粮食,能支撑多久? 两天后,李侦和杜清率领三万大军抵达西陵峡的出口下牢镇,队伍行走在只有一丈宽的山道上,再走两里路就进入开阔地带,那边就是下牢镇了,然后再走五十里就抵达三峡道的出口夷陵县。 但下牢镇这里有一处极为险要的地形,那就是有一段长约一里的栈道。 这时,杜清已经感觉到有点不妙了,他们一路经过的十几个村子都没有一个人,粮食、牲畜什么都没有,很显然都被转移走了。 如果说他们得到消息,自发地惊恐逃走也解释得通,但总有点牵强,应该逃得不会那么干干净净,连一粒粮食都没有留下,这点是最大的疑问。 所以杜清心中开始打鼓,但他又没有证据,不能明着说出来,只能寄希望于拿下夷陵县。 就在这时,前面士兵忽然大喊起来,李侦勒住战马喝问道:“什么事喧闹?” 片刻有士兵跑回来禀报,“启禀殿下,前方栈道没有了,兄弟们无法前行!” (本章完) 第九百三十章 峡道困狼(下) 杜清仿佛一脚踩空掉下了万丈悬崖,村庄无人不是偶然,是被人有序撤走了。 他们极可能中计了,被困在三峡道上,关键是他们只剩下三天的干粮,还能坚持多久? 他不知该怎么对李侦说,但又不能不说,杜清只得硬着头皮向前面奔去。 李侦正在查看栈道失踪之处,整整一里长的栈道全部被拆除,下面就是万丈悬崖,湍急的长江在悬崖下方咆哮。 他回头问一名有经验的校尉道:“铺设一里长的栈道需要多少时间?” “铺设栈道不难,一里长一天就能铺好,殿下,关键我们没有材料。” “需要什么材料?” “需要木桩,一丈长的木桩,把它打进岩石上的孔洞内,然后再铺上木板,所以还需要木板,我们都没有。” 李侦急问道:“这附近哪里有树木?” 一名将领道:“要么就是昨晚我们路过的村庄,卑职记得那边有好多竹子,木板可以拆房子得到。” 那座村庄距离他们至少有四五十里,这一来一去就需要一天,再铺设栈道又耗费一天时间,干粮就没有了,万一前面下牢镇又没有人怎么办? 众人都很头大,回村庄太远了,不太现实,那可怎么办? 这时,一名将领头脑灵光一闪,连忙道:“可以把长矛捆扎起来,塞进岩洞里,再用盾牌做木板,这样行不行?” 众人齐声叫好,杜清走过来大声道:“不好!” 李侦脸一沉,着实有些不高兴道:“这里我们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司马为什么说不行?” 杜清叹口气道:“殿下觉得栈道会无缘无故消失吗?对面肯定有伏兵等着我们。” “万一是村民自发拆除了栈道呢?”李侦反驳道。 “殿下,这种可能性不大,一路村庄没有人也没有粮食,如果是自发撤退,肯定会有一些老人不愿走,可是十几个村庄一个人都没有,一粒粮食也没有,殿下,不对啊!” 众将面面相觑,都觉得有道理,不可能这么巧,村庄撤光了,栈道也被拆除了。 铺栈道的校尉也道:“殿下,杜司马说得有道理,普通百姓不允许拆栈道,就算是官府也不能拆除,只能修缮,只有军队才有权拆除栈道。” 李侦脸色稍微缓和问道:“那杜司马认为我们该怎么办?” “立刻返回,和后援军队汇合,我们要立刻得到粮食补充,要不然士兵都会饿死在路上。” 尽管李侦很不情愿,但他没有选择,他们只剩下三天的干粮了,必须尽快得到粮食补充,只能先回秭归,得到充足粮食后再回来铺栈道。 他当即令道:“大军掉头返回秭归!” 三万大军又掉头往回疾速行军,他们并不知道,秭归县也出事了。 两万后援军在大将周昆的率领下,赶着粮草大车正浩浩荡荡向秭归县而来。 三峡道比较复杂,有悬崖峭壁上窄路,甚至还有人工栈道,但也有和大山和大山之间的宽阔地带,这些宽阔地带可以种粮食,养家禽猪羊,形成了不少村庄、小镇、甚至县城,还有长江码头,走陆路,也能走水路。 秭归县城就是位于两座大山之间的开阔地带,但在开阔地带的两侧,都是数十里长的险要山道。 后援军距离秭归县城约二十里,前面道路也被堵住了,是被几百根巨木堵住了,而且几百根巨木是被三根铁链子锁住,不可能一根一根抛入长江。 被铁链子锁住,就意味着必须几百根整体一起推下长江,那就办不到了,所以必须先解开三根铁链子,才能将巨木逐一扔下长江。 周昆却没有看见巨木上面的铁链子,他当即喝令道:“上去几百人,把木头全部扔下悬崖!” 立刻用数百士兵奔了上去,地上全是树枝,士兵们也没有留意,踩踏着树枝奔跑,他们刚靠近巨木,忽然从对面射来几支火箭,‘轰!’的一声,士兵脚下烈火熊熊燃烧起来。 士兵们顿时惊得连滚带爬向回奔逃,无数士兵浑身是火,慌不择路,惨叫着坠下悬崖,也有士兵被挤下了悬崖,更多士兵跑着跑着,一头栽在地上,再也没有能爬起来。 三百六十余名士兵,最后逃出来不到三十人,他们都是后面的士兵,烧得浑身漆黑。 周昆和士兵们都吓坏了,纷纷后退,这时,巨木也开始燃烧起来。 忽然有士兵指着前方大喊:“将军,前面还有巨木堆!” 周昆这才发现,燃烧巨木再向东一里外,还有一堆一模一样的巨木,再向前似乎还有一堆,他的心顿时凉了,这怎么过得去? 这时,周昆也意识到了,唐军切断了他们和前军的联系,准确说是切断了三万前军的补给线,就不知道三殿下他们能不能攻下夷陵县,大军自己找到粮食补充? 万般无奈,周昆只得下令道:“撤退回巴东县!” 两万大军掉头,向归州西面的巴东县撤去,山道过不去,他们只能撤回县城等候消息,不可能一直呆在山道上等下去。 经历了两天的艰苦行军后,李侦率领三万大军又撤退到归州,此时距离秭归县还有三十里,前面十里外是兴山县。 三万大军遇到了同样的难题,一段长达也是一里左右的栈道也被拆除了,他们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可回来就没有了。 众将面面相觑,所有人都意识到,秭归县投降有问题,一定有荆襄唐军埋伏在秭归县附近,否则谁能拆除栈道? 李侦眼中燃烧着怒火,他忽然回头恶狠狠瞪着杜清道:“杜司马,这怎么解释?” 杜望惊得双股战栗,尿都快流出来了,他张口半天却一句话说不出来,但他心里却如明镜,他们上了杨子霖的大当,什么兄弟争位,什么各为其主,都是编出来了,极可能是李邺的军队赶来了,接管了荆襄,杨子霖把他们出卖了。 不过大军在路上砍了上万根竹子,又拆除民房得了大量木板,倒不缺材料,李侦当即下令道:“立刻铺设栈道!” 士兵们开始忙碌起来,将一根根粗壮竹子打进岩石上的孔洞内,然后铺上木板,没有钉子,就用绳索捆绑固定,边上再做上护栏,栈道就形成了,但铺一里长的栈道需要时间。 士兵们还剩下一天半的干粮,只得拼命节俭,能够多熬几天,士兵靠着石壁而坐,每个士兵心中充满了担心,如果没有干粮,他们该怎么办?一共只有十几匹战马,哪里够他们三万人充饥。 实在不行,只能挖草根,剥树皮了,可连草根和树皮都吃完了呢? 到天色擦黑时,栈道还剩下最后几丈了,就在这时,对面忽然出现数百名士兵,一起举弩向铺设栈道的士兵射来,士兵们措不及防,纷纷被箭矢射中,惨叫声大作,数十人翻滚落下了悬崖,其他一百多名士兵吓得连滚带爬向回奔逃。 对面士兵立刻采取了行动,铺上几块长达数丈的木板,数十名士兵拿着火油罐走过来了,他们在栈道上浇满了火油,又迅速退了回去。 一刻钟后,数百名士兵举着盾牌,手执弓弩,小心翼翼向断崖处摸来, 这时,几支火箭射上了栈道,栈道上立刻燃起了大火,数百名李璘军士兵顿时被烈火吞没了。 (本章完) 第九百三十一章 狼子野心 藏国正文卷第一百九十八章狼子野心玄都观必然是明松真人出事了,李邺随即赶到了玄都观,见到了明松的大徒弟广元真人。 广元真人就在玄都观门口等候李邺,李邺骑马赶来,远远看见广元真人,立刻翻身下马。 “广元,你师父出了什么事?” 广元真人迎上前呜咽道:“师父遇刺了!” 李邺大吃一惊,“是谁刺杀你师父?” “是一群粟特人,好像还是认识师父,师父和他们首领密谈,我们都在外面,忽然听到一声惨叫,我们跑进去,发现师父被刺成重伤,那群粟特人跑掉了。” “你们师父情况如何?” “御医让我们准备后事了。” 广元真人哭了起来,“师父吊着一口气,就在等公子!” 李邺心急如焚,连忙跟着广元真人向观内跑去。 片刻来到了明松真人的病榻前,他满脸苍白,已经气息奄奄,他看见李邺,眼睛顿时一亮,挣扎着握住李邺的手。 广元真人连忙让众人退下,病房里只剩下李邺和明松真人二人。 “我我不行了,我有.我有重要事情告诉伱。” 李邺刚要问,明松摇摇头,“不要.打断我!” 李邺点点头,听他说下去。 明松异常吃力道:“天宝元年,飞龙开启.桥陵密道,飞龙、我、清虚子还有石昆送一批藏物进密道,有有火药.” ‘火药?’ 李邺着实吃惊,但他心念一转,顿时明白了,一定飞龙炼制了一批火药,准备发动政变时使用,但不知什么缘故,又把它和其他物品放入桥陵。 明松脸上出现一丝红晕,说话也清晰起来,李邺握紧了他的手,明松出现回光返照了。 “我和飞龙从密道出来,准备送最后一批物品进去,却发现密道开始关闭,我们拼死逃出来,原来是清虚子给我们顶住密道门,清虚子已经身受重伤,清虚子临死前说,石昆想把飞龙和我封死在陵内,他拼命阻拦,被石昆杀成重伤,石昆抢走了宝册,畏罪潜逃。” 明松重重喘了一口气粗气道:“太平坊密室内的藏物,就是最后没有送进桥陵的物品,但少了一份宝册,在石昆手上。” “石昆是谁?” “石昆是飞龙六徒之一,是石国王子,在长安留学,飞龙很看重他,差点把他视为传人。” “石昆逃回石国,他得到飞龙羽化消息,派儿子来长安,他上午找我索要桥陵密道地图,我不说,被他刺杀。” 明松已到弥留之际,嘴唇还在动,李邺连忙将耳朵凑上前,隐隐听见明松极为低微的话,‘太平坊宝册火药’ 再看明松,目光已经涣散,鼻息消失了。 李邺慢慢站起身,走到门口对一群弟子道:“令师羽化飞升了!” 弟子们冲进房间,跪地恸哭 李邺走到广场上,他心情着实沉重,虽然还有很多前因后果他不知道,但他大致明白了。 石昆就是那个被逐出师门的弃徒,石国王子,估计骨骼清奇,被飞龙看上,不仅收他为徒,还准备视他为传人,哪里知道此人狼子野心,居然要把师父封死在桥陵内。 结果没有成功,导致事情败露,他仓惶逃走,还抢走了宝册,宝册又是什么? 这时,李邺听见有人喊他,一回头,竟然是汉中郡王李瑀匆匆赶来。 “阿邺,听说明松出事了?”李瑀满脸担忧。 李邺点点头,“他被人刺杀,已经羽化飞升!” “啊!” 李瑀惊得目瞪口呆,半晌,他满脸悲愤问道:“是谁干的?” “明松告诉我,是石昆的儿子!” 李瑀后退两步,眼中射出刻骨仇恨,咬牙切齿道:“那个叛贼,他当真不死心,师父羽化他又来了。” “殿下,清虚子是谁?” “清虚子和明松一样,是明松师弟,他擅长炼丹,天宝元年,师父去终南山寻道,就带着明松、清虚和石昆三人,就是在回来的路上,清虚被石昆所杀,石昆畏罪逃回石国。” 李邺顿时明白了,其他徒弟都不知道桥陵之事,估计也不知道太平坊的密室。 想到太平坊密室,李邺脑海里瞬间闪过一道电光石火,明松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告诉自己,刺客知道太平坊密室,他们一定会去太平坊密室。 李邺心急如焚,立刻告别了李瑀,跑去马厩牵回自己的火云马,他翻身上马向大门外奔去,刚到大门处,却看见了黑矛骑马奔来。 “公子,冯使君说你有紧急事情赶去玄都观了,我就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你来得正好,跟我去一趟太平坊。” 两人骑马来到太平坊,李邺敲门,开门的是寇大娘,让李邺松了口气,他就担心老寇一家三口被杀。 “寇大爷和小梅在吗?” “他们都在!” “把他们都叫来,我有事情交代。” 老寇一家三口听说有人来寻仇,都吓坏了,李邺从马袋里取出安乐坊房子的钥匙,递给他们道:“你们先去安乐坊那边住几天,回头安全了你们再回来。” 老寇去过安乐坊的宅子,他们连忙收拾一下东西,坐一辆牛车走了。 “公子,发生了什么事?”黑矛一头雾水。 “这座宅子是飞龙给我的,里面藏有他的一些遗物,飞龙去年死了,他的一个弃徒在石国得到消息,便过来抢师门之物。 今天上午,他们把玄都观观主明松刺杀了,明松也是飞龙的弟子,这群刺客没有得手,他们下一步就会来这里,可能会有一场厮杀。” 黑矛挠挠头,“原来是飞龙,可是卑职没有带兵器,只有四把飞刀。” “我这里有兵器!” 李邺那天威胁了武信后,便直接回了太平坊,把兵甲都放在这里,没想到正好派上了用场。 他立刻从书房里取出青龙刀扔给黑矛,“你试试这把刀!” 黑矛拔出直刀,直觉寒气逼人,锋利异常,他脱口赞道:“好刀!” 他挽个刀花,点点头道:“卑职可以用!” “还有这把弓!” 李邺把天狼弓递给他,“这是一石半弓,能用吗?” “卑职用的就是一石半弓!” 李邺又递给他一壶箭和十几把飞刀。 “我估计他们会晚上过来,到时你埋伏在外面,负责拦截他们退路,用弓箭和飞刀射杀这帮混蛋,死活不论!” 第九百三十二章 识人不明 藏国正文卷第九百三十二章识人不明郑鞠是荆襄军司马,秦州成纪县人,出任河陇情报署副署令,去年被李邺派来襄阳任职,但季广琛怀疑他是李邺派来监视自己的眼线,以至于郑鞠并不受季广琛重用。 但雷万春到来以后,郑鞠便成了他最信任的左膀右臂。 大帐内,郑鞠沉吟一下道:“梁崇义并非忠心于朝廷,人人都知道他野心极大,一心想效仿河北三镇,这次他攻占襄阳,我认为他也是想割据一方为藩镇,其实这对齐王殿下的大局未必是坏事,我建议将军不要管他,我们要尽快落实殿下的下一步布局。” “郑司马是指什么布局?” “选择一块四战之地,东可进江南、江淮,西可入巴蜀,南可吞洞庭,北可上襄宛,尤其是接应巴蜀,下一步殿下必然是攻打李璘。” 雷万春沉吟片刻道:“郑司马指的是荆州?” 其实不止是荆州,西可入巴蜀指的是峡州和归州,南可吞洞庭指的是岳州,东可进江南、江淮指的是鄂州和沔州,北可上襄宛指得是荆州,雷将军占据这六州,就为将来殿下将来的发展打下了根基。” 郑鞠的一番话令雷万春深以为然,而且他事先已得到李邺的授权,在危急时刻,他可以做出合适自己的决策。 当然还有另一个因素,三万巴蜀降军实际上并不是巴蜀人,大部分都是江南西道人,跟随李璘去了宣州,又从宣州前往巴蜀,那么把这三万军队安置在江南西道的鄂州和岳州最合适不过。 思虑良久,雷万春做出决定,暂时取峡州、归州、荆州、岳州、鄂州、沔州六地为立足之地。 三天后,大军开始渡过长江前往岳州和鄂州. 荆襄的局势变化影响深刻,这是因为荆襄特殊的地理位置决定,它是更大的一个四战之地,所以当天子李亨得知梁崇义违抗自己旨意,出军占据了襄阳,顿时大怒。 当即要下旨革去梁崇义的节度使之职,但李辅国劝止住了。 “请陛下息怒,荆襄的情况我们并不是很了解,梁崇义出兵一定有他的原因,陛下不妨再等几日,微臣相信梁崇义一定会有报告送给陛下!” 李亨按耐住怒火道:“朕答应过齐王,以大局为主,让荆襄军集中兵力阻击李璘军东进,朕还下旨要求梁崇义保持克制,但他违抗朕的旨意,朕的承诺又算什么?朕又该怎么向齐王交代?” “陛下可以向齐王解释清楚,这是梁崇义的擅自行动,并非陛下的本意,况且当初朝廷和齐王达成过荆襄协议,要求他退出荆襄,齐王既然签字了,那么荆襄发生的一切应该和他无关,陛下又何必在乎他的感受?” “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季广琛不是他留下的棋子吗?他实际上依旧通过季广琛控制着荆襄。” 李辅国摇摇头,“陛下,我们不应该去管实际上是什么样子,我们只管明面上的规矩,规矩就是他全退出荆襄,荆襄已和他无关。” 这时,有侍卫禀报,“陛下,南阳节度使梁崇义派人送报告给陛下!” 正在说他呢!报告就来了,李亨当即令道:“把报告呈上来!” 梁崇义是节度使,他直接向天子李亨汇报,可以绕过政事堂。 有内侍将梁崇义的报告呈给天子李亨,李亨迅速看了一遍,脸上的不满稍微缓和一些。 李辅国在一旁察言观色,知道梁崇义必然在报告中认错,肯定有列了一堆理由。 李辅国很了解李亨,知道他内心其实是很赞成夺取襄阳,主要是害怕李邺翻脸,至于天子承诺倒不是很重要。 李辅国小心翼翼道:“陛下,梁崇义怎么说?” 李亨把报告递给他,“大将军自己看看吧!” 李辅国连忙接过报告看了一遍,梁崇义在报告中说襄阳无兵镇守,机会极为难得,他斗胆出兵替朝廷占领了襄州,一切后果由他来承担,恳请朝廷立刻派州县官员接管荆襄。 在报告最后他提到了,为避免和荆襄军队开战,他把荆襄军的家眷都礼送出襄州,同时,荆州、峡州和沔州还在对方手中,他没有出兵占领。 “陛下,梁崇义很替朝廷着想啊!把一切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利益给朝廷,而且他很克制,没有和雷万春的军队交手,微臣觉得,这里处理,李邺应该无话可说吧!” 李亨缓缓道:“朕毕竟是天子,天子承诺,必须一言九鼎,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李辅国心中一松,梁崇义这一关在天子这里算是过了。 李亨负手来到地图前,望着荆襄,心中着实有点得意,出兵襄阳不光是占领襄阳这么简单,这次出兵还得到了整个荆襄北部,包括襄州、房州、均州、郢州、随州、唐州和豫州,收获丰盛啊! 但李亨还是有点担心李邺翻脸,他沉吟片刻道:“宣韦见素来见朕!” 很快,韦见素被带到了御书房,李辅国也回避了,他急急返回了自己府上,估计这会儿,梁崇义给自己的厚礼也该到了。 韦见素坐下,李亨沉吟一下道:“事情有点麻烦,朕刚得到消息,梁崇义违抗朕的旨意,出兵占据襄阳了。” 韦见素心中一惊,急问道:“那双方爆发激战了吗?” “倒没有,说是襄阳无兵镇守。” 李亨把报告递给了韦见素,韦见素连忙接过报告细看,眉头渐渐皱成一团,“陛下了解这个梁崇义吗?” “朕观察过他,他是长安人,羽林军出身,一直是来瑱手下,来瑱有割据淮西的野心,就是他向朝廷秘密汇报,朝廷把来瑱调回朝廷,朕就任命他为淮西节度府副使,后来又出任汴宋节度使。 他的军队被史思明军队击败后,他率军退守汝州,朕任命他为南阳节度副使,年初节度使李岘入朝为相,他升为南阳节度使,履历很整齐,朕还是比较信任他。” 韦见素叹口气,“陛下,微臣不是危言耸听,微臣认为,就凭他违抗圣意,擅自进攻襄阳,破坏陛下和齐王的合作大局,此人不是善辈,微臣很担心他会再度割据荆襄。” 李亨沉吟一下道:“关于梁崇义,朕会继续观察,但现在朕担心的是,李邺那边会有什么反应?” 韦见素半晌道:“微臣也不知道,但微臣会写一份鹰信给李邺解释清楚,梁崇义占领襄阳不是陛下本意,是他擅自所为!” 李亨点点头,“朕也是这个意思,把事情解释清楚,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第九百三十三章 宝应元年 藏国正文卷第九百三十三章宝应元年这时候,李邺已经接到了雷万春从汉中发来的鹰信,消息好坏参半,伏击李璘军大获全胜,俘获了三万大军,敌人后军已经退回巴蜀,但襄阳也被梁崇义偷袭得手,目前只保住了归州、峡州、荆州和沔州,其他北部各州都失守了。 坦率说,这个消息着实让李邺恼火,倒不是襄阳失守的问题,他本来打算用襄阳换汉中,他生气是因为天子失信,答应得好好的,居然在背后捅自己一刀。 李邺立刻派人把李泌和刘晏两名军师找来商议对策。 李泌笑道:“这个梁崇义恐怕居心叵测,又想效仿河北三镇割据了。” “何以见得?”李邺问道。 “很简单,如果是李奂和李岘,他们会和天子圣旨对着干吗?以前梁崇义的上司来瑱就是不肯遵从圣意,有割据的心思,被强行宣召回京,梁崇义想割据荆襄,我一点都不奇怪。” 李邺沉吟一下道:“长史的意思是,占据襄阳并不是天子的意思,而是梁崇义擅自所为?” “必然是,阻击李璘出川要比占据襄阳重要得多,孰轻孰重,天子分得清,绝不会这个时候从后背插刀子!” 旁边刘晏也道:“长史说得对,事情是明摆着的,襄阳空虚是因为荆襄军在南面对抗李璘军队,梁崇义不可能不知道,他明知李璘对天子的威胁,明知李璘大军杀出巴蜀的严重后果,但他还要偷袭占领襄阳,说明他内心根本就没有朝廷大局,根本就没有天子,他心中只有自己的利益,要不了多久,他割据荆襄的嘴脸就会完全暴露出来。” 李邺微微叹息一声,“其实我是希望荆襄能恢复正常的政务管理,没有驻军,也没有节度使,让荆襄百姓能够休养生息,我打算把荆襄军撤到汉中驻扎,把完整的荆襄交给朝廷,没想到出了梁崇义这个幺蛾子,天子还纵容他,辜负我的一番好意。” 李泌摇摇头道:“天子心胸狭隘,看不懂殿下的格局。” 李邺想了想又道:“那下一步呢?这件事不可能就怎么算了,军师有什么建议?” 李泌笑道:“荆襄的下一步其实和殿下的战略计划息息相关,殿下的下一步是哪里?” 李邺缓缓道:“明年等太上皇驾崩,拿下巴蜀!” 刘晏也笑了起来,“我明白长史的意思了,一旦大军从巴蜀出来,那个时候就需要雷万春的军队接应了。” 李邺笑道:“此一时,彼一时,荆襄南部倒比襄阳更重要了。” 两天后,韦见素代表天子发来鹰信,解释了襄阳之事和天子无关,李邺也回信给韦见素,对此事表示遗憾,此事便不了了之。 时间一晃又到了次年一月,朝廷改元为宝应元年,河陇节度府也颁布了齐王升赏令,有功将领官升一级,不少文官也同样升官一级,所有人都加了俸禄。 另外,齐王府第一次授予爵位,这是李邺和天子谈判的结果,天子给了李邺五十个爵位指标,最高为县公,其中有十个县公,然后侯伯子男各十个名额。 第一批五十个爵位指标几乎都给了将领,像雷万春封江夏县公,辛云京封渭南县公、南霁云封成纪县公、王汝孝封江陵县公等等,还有裴琇、李抱真、白孝德、段秀实、荔非元礼、卫伯玉等人也封了县公。 李邺封爵也比较平衡,照顾到了军中各个派系,大家也心服口服。 一月初,各地皆发生大事,幽州李怀仙因鞭挞士兵激起兵变,被部将朱希彩以及朱泚、朱滔兄弟所杀,朱希彩自立为幽州、卢龙节度使,朱泚、朱滔兄弟皆为兵马使。 朝廷承认了朱希彩的节度使,继续封他为幽州大都督府长史、范阳郡王,朱泚和朱滔皆封骁骑卫左右将军,封爵县公。 就在李怀仙出事的同一时刻,淄青节度使田神功进京述职,部将李正己乘机发动政变,推翻了田神功,自封为淄青节度使,田神功为了保住家人,不得不承认李正己合法替代自己,李正己随即也被朝廷承认,田神功改封河南道节度使。 朝廷最终也承认了梁崇义为山南东道节度使,封金紫光禄大夫、校检兵部尚书、襄阳郡王。 一月的最后的一天,河陇节度使监察使王昌龄因年迈,受风寒不治,卧床两个月后不幸病逝,李邺举行了隆重的追悼大典,追谥号为毅公,并亲自带着百官为其扶棺下葬。 二月初虽然是早春,但陇右还是冰天雪地,但已经感受到了空气中的暖意,腊梅绽放,柳枝吐芽,一群群鸟雀在空中飞舞鸣叫,河流冰层也开始溶解,麦田里的雪变成薄薄一层,已经能看到黑黝黝的土地。 官道上冰雪也只剩下很薄的一层,马车和马蹄的不断行走,道路变得十分稀烂泥泞。 李邺带着百官出城视察春耕,麦田内到处是忙碌的农民,用耕牛犁地翻土,使土壤疏松,撒下麦种和肥料。 李邺也换了鞋,带着百官们下田犁地,在大唐各地都一样,各地的州县长官这时候都要下田和农民一起劳作,表示鼓励农耕,甚至长安的天子李亨也要下田象征性地推两把犁。 今年是河陇节度府最重视农业的一年,包括陇右和河西的耕地,朔方和丰州的河套平原开发,还有鄯州的河湟谷地,经过半年的土地分配,河陇的绝大部分农民都有了自己的土地,都憋足了劲今年大干一场,争取获得粮食的大丰收。 李邺和百官耕作半个时辰后,便结束了视察,返回各自官署。 回到官房,两名新来的记室参军正在把点燃的火盆抬进房间。 季寿春丁忧回乡后,温景年也出任河州长史,第一任的两名记室参军都卸任了,第二任也来报道了,一个是温景年向李邺推荐的好友杨炎,就是历史上推出两税法的相国杨炎。 杨炎曾出任朝廷太府寺主簿,后来被李邺任命为陇城县县令,干了一年多,还不错,很务实,这次得温景年推荐,李邺便把他调来出任自己的记室参军。 另一个记室参军便是韦见素的次孙韦清恺,他是京兆云阳县令,现在已辞职来陇右,被李邺任命为记室参军。 这当然韦见素的长远谋划,押注李邺上位,提前把自己最看重的次孙送到李邺身边。 杨炎主管政务,韦清恺负责军事,两人分工明确。 李邺烤了一会儿火,对二人笑道:“你们今天回去收拾一下,要跟随我第一次出差。” 韦清恺笑问道:“请问殿下,是去哪里?” “去河西巡视,时间大概一个月左右,后天一早出发。” 杨炎也笑道:“卑职第一次去河西走廊,据说那边冬天也是大雪封路,不知现在通了没有?” 李邺淡淡道:“已经通了,昨天上午,第一支从河西走廊过来的商队抵达金城县。” 第九百三十四章 巡视河西(上) 藏国正文卷第九百三十四章巡视河西河西走廊的春天要比陇右晚半个月左右,当李邺一行抵达凉州时,河西走廊上也开始春耕大忙。 这次李邺巡视河西和河湟,主要有两个目的,一个是巡视河西走廊上的河北农民生活情况,另一个便去巡视河湟的防御。 前年的河北百万大移民中,曾有三十余万人安置在河西走廊,去年又爆发了返程潮,河西走廊上也有十余万人返回河北家乡。 但很快,河北那边传来消息,返回家乡的人税赋十分沉重,不光税赋沉重,还有贪官勾结地方恶霸,对农民进行残酷剥削,很多返乡人后悔了,又在秋收后纷纷逃离河北,返回河陇。 不过重新返回河陇的人就没有了之前的选择余地,几乎都被安置到河湟谷地,那边正好需要大量的农民开发耕作。 目前河西还有六万户,约二十余万河北农民在这里定居,他们基本上都是无地农民,回家乡也是当佃农,而在河西可以分到百亩良田和三亩宅地,还能免十年税赋,如果家人从军还能终身免税。 李邺队伍抵达凉州姑臧县,凉州副都督裴琇、都督府长史李渝,以及代理县令韦应物前来迎接李邺的到来。 整个河西走廊的精华就在凉州和甘州,甘州主要以牧业为主,而凉州则以农业为重,迁往河西走廊的大部分河北农民都落户在凉州。 田埂上,代县令韦应物指着远处农田给李邺介绍道:“启禀殿下,姑臧县河网密布,几乎都是高山融水形成的河流,土地肥沃,虽然是也一年一季,但亩产产量很高,一亩农田能收成三石小麦,百亩地卖粮就能收入百贯钱,加上可以种菜捕鱼、养猪羊,养家禽,还可以去军屯地打工赚钱,一家勤劳一点,收入要远远高于河北时一年二三十贯收入,大家心里都有本帐,为什么大家不愿回河北,好日子谁不想过?” 李邺笑问道:“这是韦县君的推断,还是实际如此?” “当然是现实情况,卑职走访了大量百姓人家,殿下也可以亲自去了解,随便选一家。” 李邺笑着点点头,“我边走边看吧!有需要的话我会寻找一户百姓座谈。” 众人沿着官道缓行,李邺见农田分布在马城河的两岸,一眼望不见边际,着实赞叹道:“和前年相比,简直完全变了样!” 这时,李邺发现东南方向有一大片农田,至少有上万亩,但和别的地方似乎不一样,他手指问道:“那边好像不太一样?” 都督府长史李渝笑道:“启禀殿下,那边是军田。” 李邺点点头,原来是军田,难怪不一样,他已经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军田没有人耕种,别的田地都忙得热火朝天,家家户户都忙着耕自家的土地,军田那边却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李邺眉头一皱问道:“为什么军田没有人耕种?” 众人面面相觑,裴琇小心翼翼道:“殿下,那边都是棉田,专门种棉花,耕种的时间要晚一点。” “真是这样吗?”李邺冷笑道。 裴琇顿时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李邺又问韦应物道:“韦县令来说!” 望着齐王殿下凌厉的目光,韦应物不敢隐瞒,只得硬着头皮道:“种棉花是一回事,主要是等这边的农民耕田完了,他们就会跑去接活,替军田耕地。” 李邺点点头,这才是实话,他又问裴琇,“既然是军田,为什么士兵不耕种,非要等这些农民去耕田?” 裴琇满脸羞愧道:“卑职知错,这就安排士兵耕种!” 李邺摇摇头,“我并没有说你做错了,军田不等于屯田,我只想知道原因。” 众人松了口气,长史李渝连忙解释道:“关键就是殿下这句话,军田不等于屯田,我们实行军田制,而不是屯田制,军田制就是有专门的农耕士兵,他们都年纪较大,不用参加作战,专门从事农业,以前在碎叶时也是这样做的,有专门的士兵种田,专门的士兵养鱼,专门的士兵养猪羊鸡鸭,现在在河西也是一样,我们一共有两千士兵种田,军田有两万顷,一个士兵要负责十顷,那就是一千亩,一半种棉花,一半种粮食,一个士兵的耕种极限是两百亩,那么还有八百亩军田没有种,怎么办?只能请农民来帮忙种,殿下,这就是原因!” 李邺点点头,“我知道原因了,那造成这个问题的原因是什么呢?是军田太多了,还是耕种的士兵安排太少了?” 这其实是他们开垦的土地太多了,人手不足导致,李渝一时不好回答,韦应物在旁边道:“启禀殿下,卑职作为地方官,认为这其实并不是问题,而是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李邺欣然道:“那就请韦县令解释一下,为什么是两全其美?” 韦应物躬身行一礼,不慌不忙道:“殿下,每户百姓分田一百亩,但实际上每户人家最高耕田能力在三百亩左右,他们在耕了百亩土地后,还剩下一把子力气,他们需要用这把力气赚钱,我们就给了他们赚钱的机会。” “你给他们多少钱?” “回禀殿下,耕种一亩地给百文钱。” 李邺眉头一皱,“一亩地才给百文钱?” “殿下,已经不少了,只是耕地而已,平时照管,还有收割粮食都不需要他们做,耕牛、种子都是我们自己的,一亩地产的粮食也就卖一贯钱左右,如果全部包给他们,一亩地给五百文都不一定够,佃农也不过是一半一半。” 李邺笑了笑道:“这笔帐我算不清楚,不过这些百姓应该算得清楚,他们既然愿意干,那肯定不吃亏。” “当然不吃亏,劳动力少的人家可以包一百亩,半个月赚十贯钱,劳动力多的人家包两百亩还能赚到二十贯,他们能不干吗?” 李邺又皱了眉头道:“这样算下来,百文一亩地是不是太多了?” 众人一怔,顿时大笑起来,韦应物忍住笑道:“殿下,百文一亩不是我们定的,是行情,河北那边都是这个价,关中也是这个价,只是那边地少人多,包不了百亩地,才挣不到这么多钱。” “那现在呢?” 李邺又笑问道:“河北现在可是地多人少。” “回禀殿下,现在那边土地是很多了,行情虽然没变,但耕地农民每亩地能拿到二十文钱就不错了,被层层盘剥,还要交沉重的赋税,那像我们这里,都是实打实地到手。” 李邺本来还想问钱从哪里来?这可是一大笔钱,但他还是忍住了,这件事他还是私下问裴琇吧! 李邺迅速瞥了裴琇一眼,裴琇一直没有吭声,李邺也估计他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 这时,李邺看见不远处有座村庄,便一指村庄笑道:“我们去村子里看看!” ==== 【马上过年了,家里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今天先两更,实在抱歉!】 第九百三十五章 巡视河西(下) 这是一座新建的村子,也就一百多户人家,一看就是河北那边村子的风格,浓浓的河北平原气息,房子都是泥土和木头结合在一起夯制,瓦是十分粗糙的黑色瓦片,一圈院墙也是用泥土夯制,虽然房子修建得很简陋,但无一例外十分整齐,院子里一群群小鸡在觅食。 这时,忽然从旁边院门里冲出一条黑狗,直扑李邺,众人都吓了一跳,李邺也准备将黑狗一脚踢开,不料那黑狗却是摇着尾巴上前,头在李邺腿上直蹭,李邺一下子想到了自己曾经在永和坊养过的小黑。 李邺摸摸它的头,看了看黑狗跑出来的院子,只见一个老者在院子里紧张地看着外面。 李邺笑着对韦应物道:“就这家吧!” 韦应物连忙走进去打了个招呼,老者慌忙迎了出来跪下行礼,“小老儿不知是齐王殿下,请殿下恕罪!” 他更担心自家的狗咬了齐王殿下,李邺给亲兵使个眼色,亲兵连忙将老人扶起。 李邺笑眯眯道:“我只是来看看河北移民的生活情况,希望没有打扰老丈!” “没有!没有!殿下请!” 老者慌忙推开门请李邺进院子,院子不算很大,房子多,居然有六座泥房子,还不算仓库和厨房。 老者搬来几个木凳子,见齐王在打量自己的房子,他不好意思道:“房间里太黑暗,也太乱,实在没脸让殿下进屋,只能在院子里坐坐!” 李邺点点头,“今天阳光不错,大家都坐院子里吧!“ 跟随李邺进屋也只有裴琇、岑参和韦应物三人,其他士兵和官员都在外面等候。 老者要去端水了,李邺摆摆手,“老丈不用了,请坐吧!” 老者局促不安地坐下,李邺笑问道:“请问老者贵姓,哪里人?” “不敢,小民姓魏,恒州真定县人。” “原来是魏老丈,河西这边如何?还习惯吗?” 或许是李邺笑容亲切,老者心中的的紧张渐渐消去,他也笑着拍拍胸脯,“谢殿下关心,这么冷的冬天,我都能扛过来,身体好着呢!” “那么不打算回河北去?”李邺又看了一眼房子打趣笑道。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问题出在房子上,事实上,这些移民去年已经河西走廊整整干了一年,手中都有一百多贯钱,但他们几乎都没有造新房子,还是住在泥坯房内,这种房子不值钱,临时住一住还可以,这就表示他们只是临时呆在这里,如果真想在住下去,这个冬天就应该盖新房子了。” 魏老丈也明白了,他点点头道:“房子我们家肯定要造,但不是现在,可能会在明年,我们需要攒钱,我们实在害怕了没有钱的日子!” 李邺理解了,是自己太仓促了,总以为这些河北移民有了钱就会立刻造反,却没有考虑过他们的心理,他们就穷怕了。 “那么说魏老丈是准备长期定居下来?” 魏老者叹息一声,说了一句极富哲理的话,“我的土地在哪里,我的灵魂就在在哪里?” 李邺点点头,“老丈家在河北没有土地了?” 魏老者摇摇头,“从女皇帝时候开始,我们家就是佃农了,世代租种五十亩农田,那田原本还是我高祖父的,被县令的父亲以每亩一贯钱的价格强行买走,到现在七八十年了,土地钱都还没有给我们,但土地已经不是我们的了,现在我终于又有了百亩土地,还可以传给儿子,我怎么可能放弃它回去?” 李邺算是领会到了,土地对农民的吸引力,土地就是他们的命根子。 “军田老丈会包种吗?”李邺又问道。 魏老者点点头,“我和儿子去年就包耕种了一百亩,用二十天时间挣了十贯钱,还不错,今年还准备再包一百亩。” “这个价格如何?” “价格还可以,每亩一百文虽然不算最高,但能实实在在拿到手,我家乡能拿到三成就不错了。” 这时,又来了十几个老者,都是同村的老人,他们都站在一旁。 李邺笑问道:“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也可以提出来,趁韦县令在这里,可以一并解决。” 韦应物脸上顿时有点不自然起来,他只是县丞,不是县令,只因为县令家里出了事,他才暂时代理县令。 不满意的事情多着呢!儿子娶不上媳妇,自己也想再讨个老伴等等,但魏老丈显然是过来人,不会把王爷的客气当真。 他踌躇一下道:“河西买不到牛,殿下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李邺看了一眼韦应物,韦应物点点头,“回禀殿下,市场上确实耕牛不足!” 这不是有点搞笑吗?河西就是最大的产牛之地,居然耕牛不足? 但一转念李邺便明白了,耕牛属于战略物资,由官府统购统销,不准私人插手,虽然河西产牛,但牛都送到陇右去了,陇右那边百姓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牛,产牛之地反而没有牛卖,是有点不公平。 李邺点点头,对裴琇、李渝和韦应物道:“耕牛的事情我知道了,陇右官府那边还有一批耕牛,估计现在陇右各地官田也耕得差不多了,可以先把它们调剂给河西,价格还是官府价格。” 耕牛是战略物资,自古都是由官府定价,价格非常便宜,和一头毛驴差不多,这就对发展农业极有好处。 三人大喜,连忙感谢齐王殿下帮助。 李邺又笑问道:“还有什么难处需要解决?” 这时,另外一个老者举手道:“殿下,能不能多建一些学校,想让孩子读书!” 这就是仓禀足知礼仪了,手中有了钱,想到的都是让孩子读书。 不等李邺开口,韦应物连忙道:“学校还都在修建,需要一点时间,但开春后会有一百座帐篷学校开办起来,我们筹备了一年,先生和纸笔文具都准备联系好了,一旦先生到来,就搭建帐篷!” 韦应物的帐篷学校让李邺着实欣赏,这才是做事情的官员,先把事情做起来,不受场地影响。 众人又提出七八个困难,李邺都一一解决,时间不早了,李邺这才起身离去。 走出村庄,来到官道上,众人翻身上马,李邺笑着问韦应物道:“你们县令呢?” 韦应物连忙道:“韩县令母亲去世,他已辞职扶灵回渭州下葬了,需要丁忧三年。” 李邺点点头,这个冬天太寒冷,很多身体不太好的老人都没有熬过去,包括王昌龄。 他又回头问李渝道:“韩县令辞职有没有报去节度府?” 李渝摇摇头,“韩县令前天刚刚辞职,我们还没有来得及报去节度府!” 李邺微微笑道:“上报的时候再写一条,我推荐韦县丞接任县令之职!” 李邺虽然是河陇之主,但所有地方官员中,他只有刺史和长史的任命权,包括县令在内的其他地方官员任命权在长史和吏部司手中,李邺可以推荐,但他不能越俎代庖任命县令。 李渝连忙躬身道:“卑职遵令!” 韦应物也着实感动,连忙抱拳行礼,“卑职感谢殿下厚爱!” 李邺摆摆手,“姑臧县的县令不是那么好当的,我估计开春后还会有河北移民归来,河湟谷地那边已经安置得差不多了,下一步就是向河西安置,你要有准备!” 韦应物默默点头,他也感受到了肩头的重任。 第九百三十六章 事出有因 来到军营大帐,大帐内只有李邺和裴琇二人,裴琇单膝跪下抱拳道:“卑职向殿下请罪!” 李邺没有表现惊诧,表情很平静,就像早就预料到一半,他怎么预料不到呢?每亩百文的劳务费,那可是两百万亩的军田,算下来至少有十几万贯钱的支出,这钱哪里来的? “你说吧!我听说。” 裴琇沉声道:“支付给农民的工钱,卑职动用了应急储备钱。” 李邺点点头,他猜也是这样,河西、朔方的几个大都督府都有一笔应急储备金,这主要是距离比较远,加上冬天封路,万一出了什么紧急大事,来回请示耗费大量时间,黄花菜都晾了。 主官虽然有权力批准使用,不用通过节度府,但应急储备钱的用途是有规定的,比如突发自然灾害、突发战争、突发瘟疫疾病等等,一共十三条,里面没有一条是可以用来支付农民工钱,所以裴琇还是违规了。 其实说到底,还是因为军田铺得太多了,士兵忙不过来导致。 李邺叹口气道:“我搞不懂你为什么要扩张到两万顷军田,一年粮食产量差不多六百万石,已经能养活一半的河陇人口了,还有朔方、河湟的大量良田。” 裴琇半晌道:“殿下,这两万顷军田是历代河西节度使积攒下来的心血,卑职只是不想荒废而已,另外,并不是所有的土地都用来种粮食,只有一半粮田,其余都是桑麻田和油料田,现在桑麻田改为棉田。” 李邺这才反应过来,他沉吟一下道:“原来河西节度府是实行屯田制?” “正是!” 李邺负手来回踱步,屯田制的优势要比军田制大得多,意味更多的士兵参加生产种田,不像军田制,只有少量的专业士兵种田,但屯田制也肯定会影响军队训练,这是一个两难的问题,关键是怎么要把握好这个度。” “殿下,卑职不赞成屯田制!”裴琇硬着头皮说出了心中的话。 “为什么?”李邺诧异地望着他。 裴琇叹了口气道:“卑职是河西人,深知河西汉人的宝贵,那么辽阔而肥沃的土地,汉人寥寥无几,却到处都是胡人,这一直是我们河西人最大的遗憾,终于数十万汉人涌入河西,我们这些老河西人都激动万分,去年一下子走了十几万人,卑职急了,才想到招募汉人来种军田,给他们增加收入,有了土地,有了收入,有了粮食,有了这些实实在在的好处,汉人们才会真心留下了,现在看来花钱买工还是很有效果,很多农民都是舍不得丢掉这份收入,才决定留下不走,假如改为屯田制,会严重挫伤农民的积极性,也会影响更多的河北农民来河西。” 李邺神情平静,裴琇算是心窝子话掏出来了,李邺看了他半晌,忽然淡淡笑道:“你以为军田制改为屯田制有那么容易吗?这是我在碎叶就开始实施的制度,要改变它就要有充分的理由,事关整个河陇一盘棋,也不是我现在能决定,可如果要真的改制,你现在反对再多也没有用。” 裴琇默默点头,他又道:“但卑职确实违规动用了应急储备钱。” 尽管事出有因,但裴琇还是违规看,违规肯定要受处份,可如果态度好,而且没有中饱私囊,那么处分的尺度就会有商榷余地,李邺沉吟一下道:“你写一份报告给节度府吧!算你主动坦白,就当我不知道这件事。” 说到这里,李邺目光变得凌厉起来,盯着裴琇道:“如果屁股不干净,最好立刻处理好,如果发现有一文钱落入私人口袋,这件事你会吃不了兜着走!” 离开了谷臧县,李邺带着队伍又一路西进,这次巡视河西和河湟,李邺把自己一家人都带上了,让家人也出来走走,透透气,就当是出门旅行一趟。 虽然孩子都比较小,但只要各种食宿行路条件都准备充分,其实也是比较舒适的旅行。 一共有一百辆马车,这种马车都是特制的铜轴铁轮马车,这种马车秦汉就很常见了,后世的出土文物中比比皆是,当然不是民用的木轮木轴车,那种大车特别容易损坏。 所以马车的特制之处并不在车轮车轴,而是车厢,车厢用了两层厚木制成,中间夹层覆盖了两层生牛皮,一般的强弓硬弩根本射不穿车厢,除非是守城床弩。 一方面是安全,另一方面就是保暖,使车厢内即使在寒冬里也能温暖如春,而且十几辆马车都完全一样,连三千亲卫骑兵也分不清齐王在哪辆马车上。 但他们可以将范围集中在三辆马车上,因为这三辆马车比较特殊,都装有水晶磨制的琉璃窗。 一辆是齐王殿下的马车,一辆是三位夫人的马车,还有一辆是几个乳娘带着幼儿了。 马车内的环境当然也极为舒适,俨如一间宽敞的屋子,铺着厚厚的地毯,身上也盖柔软的羊绒毯,甚至还有炭炉,炭炉固定在车上,不会倾翻,而且紧靠车壁,有烟囱把炭烟排出车外。 炭炉烧得正旺,使车厢里格外温暖,炉子上烧着香甜温暖的奶茶,盖着羊绒毯坐在温暖的马车内,喝着温热的奶茶,透过水晶窗望着远处的祁连雪山和一望无际的草场,这样的旅行当然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李邺是手握二十余万重兵,地盘沃野数千里的一方诸侯,他当然有条件给家人创造这么舒适的旅行环境。 车厢内除了三位夫人外,还有一位客人,那就是杨玉佩,她没事就往李邺府中跑,和众人都非常熟悉了,她当然不敢打李邺的主意,这是王妃独孤新月给她说清楚的,作为二夫人的姐姐,家里欢迎她随时来玩,也可以住在府上,但如果她敢有非分之念,那她就休想再踏进王府一步。 杨玉佩也有自知之明,她没有妹妹那种绝世姿容,甚至容貌和肌肤都可以不受岁月的影响,她眼角已出现明显的鱼尾纹,化妆都难以掩饰,她也知道李邺看不上自己,为了能够安稳渡过后半生,她完全收敛了。 尤其杨玉佩很聪明,虽然她曾经贵为虢国夫人,但现在在清羽面前,她也没有半点傲慢和清高,相反,她很会笼络清羽,两人经常掏心置腹,说些体己话,让人感觉她和清羽关系反而比而二夫人更好,这次她能一同参加旅行,就是清羽向夫君求情的结果。 旅途有时候会比较无聊,但女人们自然有解乏的办法,被后世人看到,保证会大吃一惊。 第九百三十七章 疑是阿三 小桌上摆放赫然一副麻将,这是李邺在叶子戏的基础上改进,叶子戏实际上就是扑克牌和麻将的老祖宗,一共四十张牌,分成十万贯、万贯、索子和文四个花色,玩法也多种多样,唐朝非常流行。 李邺也是看见妻妾三人在玩叶子戏,他便突来灵感,亲自设计图样后,让工匠用竹子做了一副麻将牌,取名斗将牌,简称将牌。 斗将牌很快就由官宦夫人们传开了,老少咸宜,风靡整个关陇,现在已经在关中和长安流行起来。 四人一边喝茶,一边欣赏风景,一边坐在桌前搓将牌,将牌是用牛角粘合牛骨制成,旁边还有下注,其乐融融,其实上,后面十几辆马车上的侍女们也在桌前奋战。 “清羽,你这个幺鸡放出来,不就给王妃做将吗?”杨玉佩埋怨道。 “啊!我没注意到。” 独孤新月笑吟吟推倒牌,“独钓山鸡寒江雪,胡了!” 入夜,十几座大帐篷在草原上搭起来了,旷野里也点起了数十堆篝火,士兵们在忙碌地杀羊烤肉,李邺一家坐在篝火,大女儿星沙给父母表演一段欢快的舞蹈。 望着女儿娇小活泼的身躯,圆乎乎可爱的小脸蛋,一种说不出的温暖在他心中荡漾,其实这就是做父亲的感觉,孩子是他生命的延续,父女血脉心连心啊! “嗷呜——”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狼嗷,众人都吓一跳,女儿星沙连忙跑到父亲身边,拉住了父亲的胳膊。 “没事!” 李邺笑着拍拍女儿的手,“狼怕火,咱们点了十几堆篝火把它眼睛照花了,它忍不住发点牢骚!” ‘噗嗤!’清羽在一旁捂嘴笑出声,这个解释还真有趣。 李邺感觉女儿的手有点冰凉,便笑道:“如果吃饱喝足,咱们就可以回大帐休息了!” 众人其实都有点乏了,听到李邺这样说,大家纷纷起身,有说有笑向大帐走去。 李邺把女儿抱起来,孩子能抱的时候,就多抱一会儿,等她长大了,再想抱就没有机会了。 李邺的大帐是羊皮复合帐,大帐套小帐,里面铺着厚厚地毯,保暖性极好,小帐又是子母,中间像客厅一样,周围又分布着八个小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帐,盖在轻软温暖的棉被里熟睡。 李邺和清羽睡在一起,今晚他有需求了,大棉被内,清羽侧身躺在丈夫怀中,褪下中衣,满脸通红,紧紧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默默地享受着丈夫把她带上云端的滋味。 次日一早,吃过小米粥配馒头的早餐后,队伍继续出发,向张掖进发。 上午时分,他们进入了张掖城,距离上一次的张掖浩劫已经过去了三年时间,三年时间渐渐抚平了伤痛,商铺密集,每家铺子里货物堆积如山,大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到处是一片兴兴向荣的景象,张掖城又恢复了从前的繁荣。 李邺在张掖只呆了一天,便把家人留在张掖的齐王别府休息,李邺在张掖也有一座王府,其实就是他母亲裴三娘买的宅子,改名齐王别府,占地二十亩,收拾得非常清雅,一应家具物品俱全,随时可以入住。 安顿好家人,李邺在一千骑兵的护卫下,骑马向大斗拔谷奔去。 李邺可不敢带家人走大斗拔谷,这里是高寒山区,气候变化多端,尤其现在初春时节,峡谷内的天气说变就变,历史上,隋炀帝杨广就是初春时节,带着数万人的队伍过大斗拔谷,遭遇寒流,一夜之间被冻死数千人,就连大公主杨丽华也没有熬过这一劫,被安葬在大斗拔谷外,杨丽华的墓李邺还见过。 有这个前车之鉴,李邺不敢带自己妻女过大斗拔谷去河湟,正好自己在张掖有别宅,便让妻女呆在张掖了,他宁愿自己辛苦一点,视察完再从河湟返回张掖,也不希望家人遭遇危险。 战马昼夜兼程,一路疾速,三天后,李邺抵达了湟水县,目前鄯州总督是辛云京,有驻兵三万,也是驻军最多的一个州,没办法,鄯州从来都是吐蕃军攻打的桥头堡。 不过现在唐蕃边界已经推到大非川和黄河九曲一线了,连赤岭河谷都成了后方,更不要说湟水县和河湟谷地了。 唐蕃交战近百年,虽然吐蕃不断占领石堡城,但这也是他们的极限,吐蕃军没有杀进鄯州内部,更没有机会碰到河湟谷地,只有在安史之乱爆发,陇右军和河西军被抽走后,吐蕃军才得以长驱直入,占领陇右、河西,后来又攻占了朔方甚至长安。 不过现在他们没有机会了,三万军队守鄯州只是缓冲,让吐蕃大军一时杀不进来,很快,唐军主力会迅速赶到,不给吐蕃再度逞凶饿机会、 在湟水县听取了辛云京的报告后,李邺休息一夜,次日一早,李邺在辛云京陪同下前往大非川。 过了河湟谷地,便进入了高山草原地带,雪已经几乎融化了,草原上一片郁郁葱葱。 地域时分辽阔,他们走了整整两天都没有遇到一个人。 辛云京指着远处的河流,有些尴尬道:“那里原本有一个小部落,吐谷浑人,后来迁到西海去了。” “这个地方挺不错的,为什么要迁走?” “因为这里曾经爆发了激战,他们觉得不安全,就走了。” 李邺想了想道:“就是你说的去年秋天遭遇吐蕃游哨之事?” “正是!” 辛云京点点头道:“但卑职还有一个细节忘记向殿下汇报了。” ”什么细节?“ “这支百人吐蕃游哨不是吐蕃人。” 李邺笑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吐蕃人?不是说干掉了四十余人,其他都逃掉了吗?没有抓到战俘。” “回禀殿下,他们相貌很特别,不是吐蕃人相貌,应该是昆仑奴。” 李邺当然知道昆仑奴,唐朝权贵家庭的两大标配之一,养昆仑奴,蓄新罗婢。 独孤家的庄园就有上千名昆仑奴,昆仑奴就是黑人,一部分是大食商人从非洲埃及奴隶市场买来,又卖给粟特人,粟特人再长途贩运到长安,这种昆仑奴的品质最好,高大健壮,一般都在主人家里干重货。 另一部分昆仑奴就是犍驮罗商人从天竺贩运黑人到大唐,犍驮罗就是今天巴基斯坦的伊斯兰堡,他们将大量天竺黑人运到长安,天竺黑人才是昆仑的主力,身材矮小、能吃苦耐劳,一般都在庄园里干活。 还有一部分昆仑奴是大唐商船从南洋诸岛运来土着小黑人,也被称为昆仑奴。 想到这,李邺眉头一皱,“竟然是昆仑奴,难道是阿三附庸军?” 第九百三十八章 颠覆规则 李邺立刻反应过来了,这必然是阿三昆仑奴,这也算是吐蕃的传统,打头阵当炮灰都是附庸军上,正牌吐蕃军在后面,不会轻易上阵,这便是百万人吐蕃能和四千万人大唐延绵战争百年的真正的原因,死道友,不死贫道。 以至于当年能和隋军一较高下的吐谷浑人,被吐蕃人折腾得几乎要亡国灭种了。 当然,吐蕃不养闲人,也不用考虑防御唐军,天然的高原就是最好防御工事,唐军根本上不去,就算上去也无法久呆。 所以吐蕃军中出现阿三,只说明一件事,吐蕃要发动对唐军的反击了。 想到这,李邺连忙问道:“我们最前线的军队在哪里?” 辛云京向前一指,“一直走,再走百里就看到了!” 唐军大营就是之前吐蕃人的军营,被唐军扩大了,驻军三千人,这里海拔比较低,只有三千米左右,湖泊虽然是盐湖,但有淡水注入,军营就紧靠一条小河,有粮食储存,还有军队的羊群,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军营内有一眼温泉,可以常年供应士兵热水。 所以吐蕃军和唐军都把军营选择在这里,远处是皑皑雪山,过了雪山,海拔一下子就到五六千米了。 李邺来到军营,首先享受了军营的特色,浑身放松泡在滚热的温泉内,痛快洗了一个温泉浴,又吃了午饭,这才召集将领议事。 李邺在桌上铺开地图,指着南面数百里外的一座军营标识道:“这座军营我们斥候能去吗?” 鹰扬郎将王富龄摇摇头道:“回禀殿下,我们只知道那边有座军营,但我们斥候去不了,太高了,来回要二十天,我们没有一个士兵能平安回来。” “吐谷浑人也不行?”李邺追问道。 辛云京在一旁苦笑道:“殿下,虽然我们和吐谷浑人和解,但还远远没有达到这种信任度,军队中暂时没有吐谷浑人,” 李邺缓缓道:“之前辛将军告诉我,吐蕃巡哨中出现了昆仑奴,我就能推断,吐蕃军很快会和我们开战,而且会是偷袭我们,现在已经是三月下旬,高原冰雪也基本上融解了,我怀疑吐蕃军会在这几天对军营进行偷袭,军营一定要做好夜间防范,士兵睡觉不能脱衣,兵器随时在身边,要加强巡哨和岗哨。” “卑职遵令!”王富龄果断答应道。 这时,辛云京有点担忧道:“殿下说的吐蕃出兵是大规模反击,还是骚扰性的出击?” 李邺摇摇头,“应该介于两者之间,吐蕃军会一个个把我们在赤岭以南的军营拔掉,所以这时候兵力分散不是好事。” 辛云京当即道:“卑职立刻将军队汇集起来!” 李邺笑了笑,没想到辛云京比他还性急,他没有直接答复,而是问王富龄道:“盐湖军营有多少粮食?” “目前有两万石存粮,七万只羊。” 李邺点点头,又问辛云京道:“赤岭以南有多少军队?” “九千人,分布在九曲、盐湖、西海三座军营,各三千人,殿下是想把他们集中在盐湖军营吗?” 李邺摇摇头,“这里距离高原太近,吐蕃军进退容易,把军队集中在西海军营,然后把大军调集在赤岭山口,九曲和赤岭山口驻军要立刻行动!” 辛云京当即躬身道:“卑职即刻派人传令!” 王富龄迟疑一下,“请问殿下,卑职也是要立刻撤退去西海吗?” 李邺平静问道:“那你打算怎么搬运粮食?” 辛云京这才明白殿下询问粮食存量的意思,是啊!三千人怎么运走两万石粮食? 他的目光也向王富龄望去,王富龄顿时满脸通红,他压根就没有考虑粮食,在他看来,带不走毁掉就是了。 他低头小声道:“卑职也带不走两万石粮食,原本是想一把火把它烧掉。” 李邺点点头,王富龄至少没想过把粮食拱手送给吐蕃人。 他又问辛云京道:“粮食是怎么运过来的?” “回禀殿下,用大牛车,一车可拉五十石,四百辆牛车就可以拉完了。” “最近的牛车在哪里?” “西海军营就有,我现在派人送信,要十天左右才能到这里。” 李邺想了想又指地图上的吐蕃军营道:“从吐蕃军营到这里需要多少时间?” “回禀殿下,吐蕃军都是步行,大概要十几天。” 李邺心中有数了,他微微笑道:“那我就多住几天,试试阿三军的偷袭如何?” 辛云京和王富龄面面相觑,阿三军是什么意思? 辛云京立刻颁布了十几道命令,派送信兵疾速赶去各地送信,他陪同李邺来盐湖军营,身边带了一千精锐骑兵,加上李邺自己一千亲卫骑兵,以及盐湖军营驻军,整个军营目前有五千唐军,而且都是骑兵。 当天晚上,唐军杀羊烤肉,五千士兵都放开肚子,痛痛快快大吃一顿。 第二天,唐军斥候果然发现了异常,对方竟然派出了三支游哨,每支约二十人左右,从三个方向监视唐军大营,这就是吐蕃军队要出动的先兆信号。 与此同时,李邺派出的斥候也终于在五十里外的雪山脚下发现了集结完毕的敌军,大约有一万余人,而且都是李邺期待的阿三军。 大家都不知道殿下为什么把这支昆伦奴军队叫做阿三军,但既然主公这样称呼,大家都跟着这样称呼,至少比昆仑奴军更顺口一点。 斥候立刻赶回军营禀报他们的发现,黄昏时分,一支斥候迂回赶回了军营,在对方探子眼中,他们是从北面过来的。 李邺站在高塔上用千里眼眺望远方的草原,夕阳洒在草原上,将草原染上了一层金色,他看到三支敌军巡哨,也隐隐看见二十里隐隐出没的敌军人群,在地毯般的草原上,一群群小黑点还是太显眼了,才能被千里眼轻易捕捉到。 辛云京也看到了,他满脸惊讶,又有几分得意,爱抚摸着手中的小牛皮千里眼,吐蕃军在二十里外集结等候,他们也知道唐军看不到他们,确实,凭肉眼看不到吐蕃军,但唐军将领手中有了千里眼,那就不一样了。 千里眼确实颠覆了传统惯例,可惜吐蕃军并不知道这一点。 最后一丝晚霞消失,夜幕悄然降临,草原上的气温骤然间变得寒冷起来。 第九百三十九章 偷袭惨败 除了二十里外的吐蕃阿三军外,在五十里外还有一支军队,这便是正宗的吐蕃军,但人数不多,只有五千人,主将正是尚结赞。 尚结赞因为国内发生内乱,不得不抽兵回去平乱,没想到却被李邺抓住这个机会,把他们在鄯州的根基彻底拔掉,边界又重新推回到大非川一线。 为这件事他被多少人骂过,连刚登基的赞普也埋怨他处置不当,那语气就仿佛把他当做一只野鸭,一只翅膀要留在鄯州,只需要拍着另一只翅膀回来平乱。 其他人的责难他都怒骂回去,唯独赞普的埋怨他不敢,他就算再委屈再恼火也只得把不满埋在心中。 从去年开始,尚结赞就策划怎么夺回鄯州和河湟,但现在他发现太难了,他们之前之所以能夺取鄯州,其实就和他们怎么丢掉鄯州一样,国内发生内乱,鄯州军队去平乱,然后鄯州被占了。 唐朝如此,他们也是如此,现在等于又回到了天宝年间,走了一个轮回。 虽说很难,他尚结赞也要做,否则军权被达扎路恭接过去,他就该去寺院养老了。 尚结赞考虑分两步走,第一步夺回赤岭以南,第二步再夺回鄯州。 计划容易做,关键兵力不足,经过和唐朝几十年的战争,他们的国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主要是人口太少,好容易成长起来一批人,死在战争中,然后又长大一批人,又死在战争中,大部分孩子都是没有父亲的情况下长大的。 从天宝年间的最后一场战争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七八年,又有一批吐蕃孩子长大了。 从十六七岁开始,吐蕃新兵们就去天竺练兵,天竺小国很多,战斗力低下,可以轻易击溃它们,再掠夺粮食,抓捕奴隶,训练奴隶军。 尚结赞从去年开始就在准备,他从数十万天竺奴隶中挑选了两万人,首先让他们适应了高原,然后进行训练, 这次他率领两万人偷袭盐湖军营,其中一万五千名天竺奴隶,吐蕃军五千人,尚结赞当然很清楚,凭这点兵力不可能夺回鄯州,但他可以夺回赤岭以南,更重要是试兵,训练了大半年,他想看看天竺军的作战能力。 时间已经到两更时分,偷袭的时间要到了,尚结赞当即率领五千军队向盐湖方向奔去。 当尚结赞率军赶到,统领天竺军的将领论扎得赞上前禀报,“启禀总督,对方大营一片漆黑,没有发现异常!” 尚结赞点点头,“传令出击!” “出击!” 论扎得赞一声大喊:“已经冻得半死的天竺士兵艰难爬起身,黑压压地向唐军奔去。” 他们不敢喊出声,只想着立刻冲进大营,将对方斩尽杀绝。 密密麻麻的天竺士兵像蚁群一样向军营冲过来,士兵几乎都很矮,身材也就在一米五到一米六之间,但每个人都精壮,尤其皮肤漆黑,脸上散发着野兽般的气息。 眼看着他们距离军营越来越近,三百步二百步.一百步 已经三十步了,就在这时,从军营内射出几支火箭,烈火‘轰!’地燃烧起来,还没有等阿三军反应,一瞬间,熊熊的烈火便将冲在前面数千士兵吞没了。 头发衣服都被点燃了,阿三士兵们鬼哭狼嚎,四散奔逃,就在这时,从军营两侧杀出两支骑兵,各有两千人,左右绞杀,烈火已经吓得天竺士兵魂飞魄散,这些唐朝阿三军和现在阿三军没有什么区别,别看一个个凶神恶煞,跟小黑魔似的,可一旦发现对方厉害,就立刻仓惶逃命,跑得比兔子还快,这是他们骨子里的欺软怕硬,骨子里的贪生怕死。 一万五千人有三千余人被烈火吞没,剩下的一万多人大喊大叫逃命,唐军一口气追杀出去十几里,后面传来了收兵的号角声,骑兵纷纷调转马头向军营奔去。 此时,五千吐蕃军就列阵在二十里外,已经严阵以待,但唐军骑兵在距离他们还有五六里时,又纷纷撤了回去。 尚结赞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平时训练得好好的天竺士兵,竟然这么不堪一击,其实他自己忘记了,十五六岁的吐蕃新兵实战训练都去天竺,天竺士兵都是什么德行他会不知道。 这时,浑身是血的论扎得赞逃了回来,他满脸惭愧抱拳道:“卑职无能,偷袭失败!” “怎么回事?是对方有准备吗?”尚结赞厉声问道。 论扎得赞点点头,“他们用火,太可怕了,一下子,几千人被烈火吞没,所有天竺兵都吓坏了,以为火神降临,士气一下子崩溃了。” 尚结赞眼睛眯了起来,他知道唐军有火油,在洮水拦截上,他多次亲眼看见唐军的火油,能在水面上燃烧。 没想到盐湖军营居然也有火油,失策啊! 意识到自己失策,尚结赞已经没有斗志了,他当即令道:“收集残兵,撤退回军营!” 天亮了,李邺没有急于下令,他一边喝奶茶,一边耐心等待斥候的消息,不多时,斥候回来,单膝跪下禀报道:“启禀殿下,吐蕃军已经退回高原!”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后面有吐蕃军,李邺又沉声问道:“有多少人?” “大概五千人左右,加上他们收拢的阿三军七千余人,一万两千多人,估计有这么多。” 李邺知道这些斥候的眼睛非常毒,看兵力人数极准,也是练出来的经验。 李邺点点头,回头对王富龄道:“出兵吧!” 王富龄当即派出三千士兵出大营去打扫战场,大营外到处是阿三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有的烧得乌黑,有的烧成一团,但这些都是少数。 大部分士兵都是烧伤或者刺伤后失温而死,也就是夜里冻死的。 士兵们把尸体堆积在一起,浇上火油后,一把火把他们烧成白骨,这才挖深坑掩埋了。 敌军已经返回几百里外军营,至少一个月内他们不会在盐湖出现。 “殿下!盐湖军营还要撤退吗?”辛云京走到李邺身边问道。 李邺点点头,“按照原计划撤退!” 既然吐蕃军已经有了反击的计划,那么军队就不能再分散驻扎,那样会被吐蕃军一一击破,必须将军队集中起来,才能和吐蕃军队抗衡。 十天后,一百多辆大车抵达军营,大车很大,由十几头牛拉拽,一辆大车一次可以装作四百石粮食。 其实这种大型运输工具在隋唐也是小问题,隋炀帝的城堡可以在草原上由数千匹马拉拽而行,那才是真正的巨无霸。 唐军撤离了盐湖军营,缓缓向西海方向而去。 ==== 【大年初一只有两章,在这里,老高给大家拜年,祝各位书友新的一年,身体健康,心想事成,财源滚滚!!】 第九百四十章 提前卡位 李邺也离开河湟返回了河西,在张掖和家人汇合后,李邺随即启程东去,在三千亲卫骑兵的护卫下,大军浩浩荡荡返回金城县。 二十天后,四月中旬,李邺返回了金城县。 刚回到金城县,李邺便得到一个消息,太上皇病重。 去年高力士告诉他,太上皇身体不行了,最多还有一两年,李邺估计最快也是年底才有消息,没想到春天就病重了, 这无疑是一个重大情报,无论对李亨、对李璘还是对李邺都是一个机会,李亨可以堂而皇之废除皇太弟,不用再担心父皇说自己得位不正。 李璘可以凭着父皇留下的传位诏书以及玉玺登基为皇帝。 对李邺,他终于有机会出兵夺取巴蜀这块富庶之地。 节度府议事堂上,李邺召集十几名重要官员和将领,众人站在沙盘前,听齐王李邺叙述他的下一步机会。 “成都传来的消息,太上皇已经到了弥留之际,时间已经不多,一旦太上皇驾崩消息传到长安,天子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宣布废除皇太弟,并宣布他为叛逆,这就是我们的出兵机会,我们一定要抢在朝廷前面出兵巴蜀,所以我们现在就开始着手准备,包括粮食、物资等等,要开始向兴州运输,军队也要向兴州进发,尽量隐蔽。” 河陇节度府虽然已经全部搬离了汉中,但按照之前和朝廷的约定,他们在汉中保留了一个据点,那就是兴州,兴州的官员都是他们任命,也有一千驻军。 李泌用木杆指着兴州南面的利州道:“从兴州走金牛道南下,首先要经过利州,然后才到巴蜀的剑门关,但利州属于朝廷,驻扎有三千军队,殿下打算怎么处理?” 李邺点点头,“利州确实是拦路虎,不过利州副统领邱道成是秦州人,他的父母家人都在秦州,我们可以从邱道成着手,让邱道成上位为统领,这样一来,驻扎在利州的军队实际上就是我们的人了。” “好办法!” 李泌点点头,“那首先就得把位置腾出来才行!” 刘晏沉吟一下道:“难道邱道成事先已经和殿下联系过了吗?” 李邺笑着点点头,“成纪邱家可是秦州三大豪门之一,是辛云京给我牵的线,我接见过他们家主邱文竹,也就是邱道成的父亲,邱文竹已经明确向我表态,他儿子邱成道愿意效忠我,所以邱成道问题不大,关键是要把位置先准备好。” 说到这里,李邺又道:“调三十万石粮食到兴州,还有大量军备物资,所有骆驼全部向南。” “那军队呢?”白孝德问道。 既然他来参与商讨,那肯定是要派他的军队,李邺点点头,“白将军率三万安西北庭军先走,明天就出发,以最快速度赶往兴州,我会亲自率领八万大军前来支援。” “卑职遵令!” 白孝德抱拳行一礼,他先告退走了,李邺又和李泌等人商议拿下巴蜀后官员的安排,一旦拿下巴蜀,李邺就会切断朝廷和巴蜀的一切联系,这一次他就不会和朝廷有太多啰嗦,不会给朝廷任何机会。 利州就是今天四川广元,着名的金牛道就纵贯全境,其实中古时期各个战略峡谷要道基本上都是利用河流冲刷出来的天然通道,金牛道也是一样,它是利用嘉陵江河谷形成的通道。 利州的战略地位就尤其重要了,目前朝廷在利州驻扎了三千精兵,主将王琛是鱼朝恩的人,为人也比较平庸,好色好酒,军队大部分时间都掌握在副将邱成道的手上。 但王琛也不是傻子,他也任命了两名心腹将领替他掌控部分军队,并监视邱成道。 这天上午,王琛出事了,他昨晚半夜醉酒后失足掉入嘉陵江中,连尸体都没有找到,副将邱成道暂代统领一职,同时派人赶往朝廷禀报。 长安,鱼朝恩府邸,一名送礼者上门了,在鱼朝恩府上实在太常见了,每天都有络绎不绝地人赶来送礼,一般都是求官。 管家从往常一样出来接了礼单,他打开礼单瞥了一眼,顿时吓一跳,白银一万两。 这可是大礼啊!他上前打开箱子看了看,里面都是满满的白银。 “请进来说话!” 中年男子跟随管家进了外屋,管家请他坐下问道:“有什么需要,先告诉我,我去禀报司马。” “我家主人是利州兵马副使邱道成,因为正使意外坠江身亡,能不能恳请鱼司马给我家主人这个升职的机会。” 管家点点头,“我知道了,你稍作片刻,我去禀报主人!” 管家匆匆去了后宅,鱼朝恩正在吃晚饭,听管家汇报,有人送来一万两银子,他顿时大喜,连忙问道:“是谁送的银子?” “是利州兵马副使邱道成!” 鱼朝恩想了想,好像有印象,是郭子仪的部下,他眉头一皱,“一个小小兵马副使,怎么拿得出一万两银子?” “老爷,估计是家境殷实!” 鱼朝恩想想也对,这必然是家里出钱,他点点头道:“他是不是想谋利州兵马主使的职位?” 鱼朝恩今天下午刚接到消息,利州兵马使王琛醉酒后掉江中淹死了,他还没有考虑好让谁接任,送礼人就上门了。 不过这个邱道成是郭子仪的人啊!应该去求郭子仪才对,怎么求到自己头上。 不过一转念,鱼朝恩明白了,求郭子仪没有用,必须求自己才能得职务。 他呵呵笑了起来,“应该早点求我呀!行了,把银子收下,告诉他家人,大元帅府的任命书明天会下达,让他准备接任吧!” 目前军权依旧在天下兵马大元帅府手中,以前大元帅是太子李豫,现在大元帅是赵王李系,副元帅是李光弼,不过任命带兵将领军职的实权是掌握在鱼朝恩手中,连李辅国在这方面都不如鱼朝恩,李辅国的实权更多是在政务方面。 次日,大元帅下达了任命书,任命邱道成为利州兵马使,掌握三千军队。 而与此同时,大量粮食物资运达了兴州,白孝德率领三万也秘密抵达了兴州,在北部的小县鸣水县驻扎下来,这是大山里面的一座小县,十分偏僻,驻扎在这里,消息不会泄露出去。 第九百四十一章 上皇驾崩 从利州南下后,有两条路可以入蜀,一条是直接南下,翻越大剑山,也就是走着名的险关剑门古道,还有一条路就是继续沿着嘉陵江河谷南下,可以抵达巴中名城阆中县,从阆中再迂回夺取成都,这里面也有一个险要关隘葭萌关。 无论剑门关还是葭萌关都有重兵驻守,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但剑门关和葭萌关同时也是商业要道,商队千年往来,繁荣不绝,安史之乱后一度冷清,但这两年又渐渐复兴,每天的商队从早到晚,络绎不断。 在剑门关南面约三十余里处便是剑门县,在县城城墙上,依稀可见远方山腰处的剑门关,剑门县是一座中县,县城周长二十余里,被江水环绕,本地人口不多,但外来人口却远远超过了本地人。 得益于剑门关,绝大部分商队过剑门关前后都会在剑门县休整一下,补充食物和水,所以城内酒馆、客栈和青楼特别多,同时三教九流,各路江湖人士也常常在这里出没。 这天下午,一支商队从北面而来,过了剑门关,前来剑门县投宿, 队伍不小,一共二十余人,三百多头牲畜,满载着各种货物,这样的商队几乎天天都有,再寻常不过,也不会被任何人注意。 为首商人三十岁左右,身材高大魁梧,目光敏锐,长一张方脸,他正是河陇军斥候首领张典,已积功升为虎贲郎将,这次他又被赋予重任,提前到剑门县进行潜伏。 上兵伐谋,河陇军当然不可能千山万水拖着攻城武器行军,也不现实,所以提前进行部署,就是最好的办法。 张典带着商队进了城,找到了东城门处的万通客栈,这里便是他们集结处,万通客栈已经事先被成都情报点买下来,等待张典和他的手下到来。 张典看见了客栈大门,一名中年男子正挂出一块牌子,写着:‘客栈内部修缮,停业一个月!” 张典便走上前,试探着问道:“请问可是莫掌柜?” 中年掌柜回头看了张典一眼,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队伍,便点点头笑道:“我是莫青田!” 张典大喜,那就对了,他前面取出银牌一晃,莫掌柜连忙向两边看看,低声道:“先进来吧!” 莫掌柜和莫青田都只是一个接头暗号,其实他从来都不姓莫,他真名叫苗琦,是成都情报站主事,在巴蜀化名张平,大家都叫他张掌柜,只有河陇军斥候才会叫他莫掌柜。 他回答自己叫莫青田,张典也就能确定他的身份。 掌柜苗琦把他们带进客栈,又让几名伙计帮忙卸货,安排牲畜,他把张典请去房内。 张典一边走一边打量客栈,问道:“客栈有多大?” “占地三亩左右,可接待上百名客人。” “但我的手下恐怕有三百人。” “都是自己人,挤一挤问题不大。” 两人到客堂坐下,苗琦给他上茶,笑道:“将军是第一批客人,其他弟兄都是从剑门过来吗?” 张典摇摇头,“剑门关和葭萌关各来一半,我担心人数太密,会引起守军怀疑。” “这倒也是,太上皇病重,成都那边如临大敌,入城检查特别严格,而且一路的关卡都非常严格,剑门关应该也很严格吧!” 张典默默点头,苦笑道:“所有的货物都要提前打开检查,刀剑一律不准携带,其他商人说,以前都很松,现在突然严查,也幸亏我们没有携带兵器。” 说到这,张典看了看苗琦问道:“请问苗主事,搞到兵器有问题吗?” 苗琦站起身将坐位下的一块木板掀开,张典顿时吓一跳,连忙起身过来细看。 只见木板下面铺得满满都是各种兵器,弓弩、长矛、战刀、盾牌和盔甲,甚至还有油纸包好的火药箭。 张典大喜,连忙问道:“有多少?” 苗琦微微笑道:“五百人的装备!” 张典愣住了,“不是说成都过来的关卡都很严吗?” “现在是很严,但以前很松,从来不查。” 苗琦淡淡道:“事实上,这座客栈我们去年就买下来了。” 青城山脚下的通天观四周被数千士兵包围,士兵进行严格戒严,不准任何人靠近。 道观院子里站满了官员,以益州刺史崔圆为首。 还有青城山各个道观请来的数十名得道真人,都盘腿坐在道观各处,默默念诵经文。 半夜,道观静室内,太上皇李隆基已经到了弥留之际,他本来不至于这么惨,身体虽然很衰弱,至少可能坚持到明年这个时候。 但李隆基迷上了听仙道,除了听仙道外,还偷偷服用仙丹,在一个月前服用第五次仙丹后就出事了,他的尿里全是血,太医紧急诊断,发现他是严重的慢性中毒,身体的各个器官都衰竭了,御医们想尽各种办法,都已经无法挽回。 这两天事态更加严重,李隆基呼吸开始衰竭了,这就等于宣告了死亡即将到来。 太上皇李隆基躺在榻上,脸色枯黄,没有一丝血色,呼吸急促,儿子李璘和几个皇孙跪在一旁,这时,李隆基的呼吸慢慢停止下来。 高力士摸了摸他的鼻息,颤抖着声音,老泪纵横泣道:“上皇.上皇去了” “父皇!” 李璘扑在父亲的身上嚎啕大哭,所有人都跪下大哭。 道观的钟声敲响,院子里的官员们全部跪下,悲痛哭喊,“上皇.” 宝应元年四月的最后一天,太上皇李隆基在青城山通天观驾崩,享年七十五岁。 成都家家户户都挂起白幡,为太上皇的驾崩举哀,数千骑兵护卫着一辆巨大马车,马车上放着太上皇的灵柩,缓缓走进城内,李璘和儿孙披麻戴孝,扶着灵柩步行,后面跟随着披麻戴孝的大群官员,还有侍奉太上皇大群宫女宦官,后面话跟着几辆马车,满载着太上皇的遗物。 高力士也坐在马车上,无神望着灵柩,太上皇早年的雄心壮志和晚年的挣扎,都随之而去了,可笑太上皇去年还殚精竭虑想着复位,今年就彻底入土了。 两边大街上没有一个人,家家都关门闭户,原本应该是百姓在沿街焚香祭拜,但李璘考虑到自己的安全,便下令全部禁止,借口保护太上皇之灵不受歹人骚扰,对全城实行了戒严。 但戒严阻挡不了有心人的活动,在靠近西城的一个院子里,一名男子将一只飞鹰高高抛起,飞鹰展翅飞上天空,盘旋两圈,向西北方向飞去。 同时还有几只鸽子也腾空而起,带着太上皇驾崩的消息,向长安方向飞去。 第九百四十二章 突发情况 长安,夜幕初降,李辅国满脸激动,带着小跑,步履匆匆向后宫奔去,后宫小殿上,丝竹悦耳,天子李亨正和张皇后对坐饮酒,下面一队宫女翩翩起舞。 这时李辅国冲进偏殿,大喊道:“陛下,成都传来紧急消息,太上皇.太上皇崩了。” 天子李亨呆若木鸡,手中酒杯当啷落地,他忽然扑倒在地上,放声痛哭,张皇后连忙放下酒杯上前劝慰。 李辅国顿时索然无趣,他以为天子会激动得大喊大叫,没想到居然是嚎啕大哭,他压根就忘记了太上皇和天子之间不仅是政治对手,同时也是父子。 父子连心,平时虽然斗得你死我活,但真正到了生死离别时,却又痛彻心扉。 李辅国挥挥手,让同样不知所措的乐师和舞姬们退下去了。 李辅国上前劝道:“陛下,人死不能复生,微臣建议敲响景阳钟,让太上皇安心去吧!” 好一会儿,李亨抹去泪水道:“去敲响景阳钟,通知文武大臣齐聚丹凤门广场,为太上皇送灵!” 景阳钟位于含元殿前的钟楼内,是长安最大的一口钟,只有重大事件才会敲响警钟,比如天子登基,太子或者太上皇、皇太后驾崩,都会敲响警阳钟。 “咚——咚——咚——” 沉重的鼓声在长安城上空回荡,长安城的各级官员都纷纷向大明宫奔去,其实大部分官员都猜到了原因,一定是太上皇驾崩了,一个月前他们就得到消息,太上皇病重,朝廷就开始准备后事了。 现在景阳钟敲响,必然是太上皇驾崩。 数千名官员和数万士兵列队站在丹凤门广场上,不断有宦官给他们发放白麻带,官员们将白带缠在头上,跪地哀悼太上皇的去世。 戴孝的官员和士兵从丹凤门广场一直延伸到丹凤门外,形成了一片哀悼的海洋 天子李亨当即下旨,缀朝三日,满城举哀。 夜里一支两万人的军队从兴州疾速南下,在莽莽山区中昼伏夜行,纵穿利州全境。 利州被称为大蜀道,其险要更胜于剑门关,首当其冲便是五丁关,但五丁关在兴州境内,被河陇军把守,接下来便是三泉县和宁强县交界处的七盘关,然后就是阳平关,再向下还有飞仙关,过了绵谷县向东南有葭萌关,向西南是大剑关。 但两万河陇军一路过关南行,没有遭到任何阻碍,关隘都是空城,没有士兵把守,这自然是新任利州兵马使邱道成的暗助了,他借口集中训练士兵,把利州各个关隘的所有士兵都撤回到绵谷县,只留下一座座空关,使两万一路没有任何阻挡南下。 这天晚上,两万大军抵达绵谷城下,这也是一座扼守官道的必经之城,右面是嘉陵江,左边是官道,必须从北门进去,从南门出来。 虽然绵谷城高大坚固,但如果集中兵力攻打,也能攻下,关键是没有攻城武器,一路翻山越岭,行军数百里,怎么可能携带攻城武器? 无法携带攻城武器是最大的问题,如果当年马超守葭萌关时,不理睬刘备,多准备强弓硬弩、滚木礌石,刘备根本就拿不下葭萌关。 关键还是马超本身就有投降的想法,找个借口和张飞大战几百合,显示自己武艺,让新领导刘备更重视他。 马超当然要投降,堂堂的西凉之主,投奔刘璋,居然被打发去守偏远阆州下面的一个小县城,昭化城,昭化城的东城门就是葭萌关,待遇连叫花子都不如。 绝对的婶婶可忍,叔不可忍啊! 所以为什么说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就是这个原因,这才是攻打关隘的正确思路。 两万大军抵达绵谷县,兵马使邱道成率军出城迎接河陇唐军到来,这不能叫投降,李邺没有和朝廷翻脸,两军还是兄弟之军,当然,如果是前任主将王琛,他绝对不会放河陇军过境,从第一个险关七盘关,河陇唐军就很难攻打。 王琛一定要得到朝廷的命令,他才会开关放行,只要有鱼朝恩和李辅国在,天子绝不会答应河陇军南下。 两万大军进了绵谷县进行简单休息,白孝德站在城头,眺望着南方的群山,这里距离大剑关还远,白孝德问道:“邱将军,现在大剑关情况如何?” 邱道成摇摇头,“有点不妙!” “怎么不妙?” “启禀白将军,已经好几天没有商队北上了,卑职估计大剑关已经禁止北上通行了,可能是怕太上皇驾崩的消息外泄。” 白孝德眉头一皱,“那南下呢?” “南下目前没有消息,但一般不会只切断一边,要切断都是全部切断,往返都不能走。 白孝德暗叫一声不妙,他必须要提前通知剑门县的张典,这可怎么办? 沉思片刻,白孝德问道:“邱将军知不知道城中有谁的亲戚在大剑关守关?” 邱道成想了想道:“有一个守关旅帅,姓方,他就是绵谷县人,他家人都认识。” 这天上午,一个六旬老汉牵着一头毛驴来到剑门关前。 当他刚刚靠近剑门关,立刻被士兵拦住了,“剑门关已经切断通行,不准任何人过关,你回去吧!” 老着急了,连忙躬身道:“军爷,我是北面绵谷县人,我儿子在前面剑南县,我老伴病重,我要去通知儿子。” 老者说一口本地话,士兵摇摇头,“老丈,不是我不肯帮你,你如果昨天来都可以过去,今天刚刚有新命令,任何人不准过关,不管什么理由都不行,擅自放你过去,我们要掉脑袋的。” “那能不能帮我叫一下方旅帅,叫方群,他是我亲戚。” “你等着!” 士兵飞奔回去,不多时,一名低级将领快步奔来,他叫做方群,是一名旅帅,手下有五十名士兵,方群也是绵谷县人。 方群一眼认出老者,笑道:“刘三叔,你怎么来了?” 老者道:“三郎目前在剑门县,孩子娘病重,我要去找他要点钱。” 方群一怔,“三郎在剑门县?我怎么一点不知道,他居然没来找我?” “他之前在成都,今年才来剑门县做生意,贤侄,能让我过关吗” 方群有点为难道:“今天一早刚下了严令,任何人不准通过剑门关,不管什么理由都不行,我也真的帮不了三叔啊!” 第九百四十三章 唯一机会 藏国正文卷第九百四十三章唯一机会“要不方大侄帮我跑一趟了,帮我去要点钱,我在下面村子里住一晚,明天我再来,我一定会重谢大侄子。” 这倒是个办法,方群的军营在山脚下,距离剑门县只有十几里,他中午交班后,可以跑一趟,虽然只是远房亲戚,但不帮这个忙也说不过去。 “三叔就不要客气了,你告诉我小郎具体在哪里,我去替你要钱,明天中午你在这里等我。” “具体在哪里我也说不上来,你可以去东城门处的万通客栈,找莫掌柜,他知道三郎在哪里?” ‘万通客栈找莫掌柜!’ 方群暗暗记住了,便笑道:“我下去就过去,明天中午我当值,三叔中午来找我!” 刘老丈远远喊道:“告诉三郎,要银子,二两银子就够了!” 下午时分,方群借了一匹老马,骑马赶到剑门县东城门处,一眼便看到了万通客栈,他翻身下马,牵马来到客栈大门口,探头看了看,正好看见一名伙计,便高声问道:“伙计,你们莫掌柜在不在?” 伙计见是一名穿着盔甲的将领,愣住了,他迟疑一下道:“你稍等一下,我帮你去看一看。” 伙计飞奔进屋去了,此时客栈内住满了三百名手下,苗琦正在堂上和张典说话,从时间上算,河陇军应该到大剑关了,但目前没有任何消息。 苗琦担忧道:“大剑关被切断了,不准进也不准出,估计白将军没办法通知我们。” 张典沉吟一下道:“实在不行,我就先过去,在哪里先藏身几天。” “问题是你们这么多人,一到剑门镇就会被发现,剑门镇可是有三千驻军。” “我可以派几个弟兄去镇上,监视军营,一旦发现敌军有异常,就立刻来通知我们。” 苗琦摇摇头,“发现异常就来不及了,巴蜀军肯定先上去支援大剑关,伱们只能跟在后面,又没有小路可走,除非你们三百人能把三千人全部歼灭,否则你们没有任何机会。” 确实也是,张典也有点为难了,这时,一名伙计奔来禀报,“掌柜,很奇怪,外面来了一个巴蜀军将领,居然也找莫掌柜!” 苗琦一愣,问张典道:“难道大剑关守军中有我们的内应?” 张典果断摇头,“不可能,有的话我肯定知道。” “要不我先接待一下,看看是什么情况?” 张典点点头,“我也回避一下!” 苗琦走出客栈,见外面果然有一名将领,看军服应该职务不高,旅帅或者队正,他笑着抱拳道:“我是莫掌柜,您是?” “我是大剑关守将,我姓方,向莫掌柜打听一个人。” 苗琦摆手笑道:“方将军先进来坐吧!喝一杯茶,马休息一下,喝点水,吃几口草料。” 方群的马不行,跑了十几里路就累坏了,直打响鼻,确实需要喝水休息一下。 方群便点点头,“那就打扰莫掌柜了。” 苗琦让伙计牵马去休息,喂水和草料,又把方群请到客堂坐下,给他倒了一盏茶。 “听口音,方将军好像是本地人?” 方群笑道:“我是绵谷县人,绵谷县和剑门县的口音一样,没有区别。” 苗琦听说对方是绵谷县人,心中一动,便不露声色问道:“不知方将军要打听谁?” “打听一个叫三郎的人,大名叫刘顺儿,也是绵谷县人,莫掌柜应该认识吧!” “我能先冒昧问一下吗?方将军怎么知道我认识刘顺儿?一般人都不知道的。” “是他父亲给我说得,他父亲在剑门关北面,不是封关了吗?他父亲过不来,就托我帮他问儿子要点钱,刘顺儿母亲病重,需要钱治病。” 苗琦顿时明白了,一定是白孝德大军到绵谷县了,用这个办法来通知自己。 他笑道:“方将军稍坐片刻,我让伙计把刘顺儿找来,他其实就替我做事,正好在外面买东西,马上就回来。” 苗琦起身出去,张典一闪身出来,他就在隔壁偷听,也明白了是白孝德送信。 张典做了一个抓的动作,苗琦心照不宣地点点头,这是白将军给他们送来一名内应啊! 方群什么都不知道,他端起茶盏正要喝茶,忽然一把刀横在他的脖子上,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动一下就割断你的喉咙!” 方群呆住了,手中茶盏‘当啷!’落地,眼角余光向后瞄,颤声问道:“你你是什么人?” 张典的手下把方群和匕首都拿走了,张典收了刀,在他对面坐下,微微笑道:“我是河陇军斥候都统领,虎贲郎将张典,很高兴认识方旅帅。” 方群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来话来,这时,苗琦也走进来,笑眯眯在一旁坐下,方群急问道:“莫掌柜,刘顺儿呢?” 苗琦指指张典,“他就是刘顺儿。” “不!不!刘顺儿是我表弟,你搞错了,先告辞!” 方群起身要走,却被旁边一名斥候重重地摁住。 方群一阵心慌意乱,向张典抱拳道:“张将军,我们都是唐军,不是敌人,不用这样对我吧!” 张典点点头,“我们确实不是敌人,但我们效忠的主公不同,我效忠齐王殿下,方旅帅效忠永王李璘,我没说错吧!” 方群苦笑一声道:“我不过是一个守剑门关的小旅帅,卑微如土,李璘恐怕听都没有听过我的名字,我哪有资格效忠他,我就是为了混口饭吃而已。” 张典点点头,又问道:“那你愿意效忠齐王殿下吗?” 方群叹口气道:“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找到我?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旅帅,我能做什么?” 苗琦笑道:“你可能还不知道,齐王殿下派安西行营总管白孝德将军率领大军已经抵达了绵谷县,但李璘已经防备,大剑关戒备森严,所以白将军才借你的口通知我们。” 方群顿时脸色大变,他们把这个秘密告诉自己,那岂不是. 张典缓缓道:“我希望你能助我们一臂之力,只要你帮我们夺取大剑关,如果你想要钱,我们可以奖赏你五千贯钱,如果你想要升职,我可以破格提拔你为郎将,将来齐王登基,你至少是中郎将了,是绵谷县地位最高之人,可以光宗耀祖,你的之孙都因为你而得利。” 苗琦也劝道:“方旅帅,这恐怕是你一生中唯一的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他。” 苗琦的话让方群豁然醒悟,他当即跪下抱拳道:“卑职愿效忠齐王殿下!” 第九百四十四章 智取剑门(上) 次日中午,方群从剑阁下来,当着所有士兵的面,将两锭银子交给刘老丈,“快去给三婶治病吧!” 停一下,方群又意味深长道:“三郎说,最好请李青田医师。” “谢谢贤侄,那我先走了!” 刘老丈拱拱手,催动小毛驴走了。 方群现在才知道,为什么昨天刘老丈特地叮嘱要二两银子,这是黑话,意思是夜里两更时分发动进攻。 方群连忙掉头回去,他现在要想办法换班,他需要晚上当值。 刘老丈大约走出四十余里,便遇到了接应他的河陇军士兵,直接将他带到一处山坳内,两万大军就隐藏在这里。 士兵把他带到一顶大帐前,白孝德已经等候在这里了。 白孝德拱拱手,“辛苦刘老丈了!” “应该的!应该的!” “那位方校尉还说什么了吗?” “他说最好去请李青田医师看病。” 白孝德松了口气,能说出‘青田’二字,就说明这位方旅帅已经是自己人了。 他笑着伸出手,刘老丈慌忙摸出二两银子,递给白孝德,白孝德接过银子,对身边亲兵道:“赏老丈二十两银子,送他回绵谷县。” 刘老丈再三感谢而去。 白孝德回到大帐,取了一把锋利的匕首,仔细观察银子半天,找到了一条细缝,他沿着细缝切下去,向两边一掰,银子断为两截,掉出一个小纸团。 白孝德拾起小纸团慢慢打开,他轻轻点头,张典果然理解了他要二两银子的意图,知道他就在附近。 其实也想得到,绵谷县距离大剑关约一百里左右,来回两百里,老者骑头毛驴至少要走五六天,黄花菜都凉了,那么只有一个理由能解释,主力大军已经到大剑关了。 他当即令道:“传令好好休息,准备今晚出兵!” 大剑关的主将叫倪文忠,是三王子李侦的心腹大将,也是李璘手下名将之一,作战比较有经验。 李侦去年冬天攻打荆襄惨败,在半路上就被俘获了,虽然最后被释放回成都,但他却失去了父亲李璘的信任,李璘又重新掌控军权。 倪文忠也是比较提心吊胆,太上皇驾崩,很可能导致王爷和朝廷翻脸,朝廷极可能就要攻打大剑关,从王爷下令切断大剑关和葭萌关通道,他就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了。 搞不好战争就在眼前,沉吟良久,倪文忠问道:“切断通道这两天,有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发生?” 副将杨杞小心翼翼问道:“将军说的特殊情况是指哪方面?” “比如私下收钱偷偷放人过关,有没有?” “这个没有!” 杨杞连忙摇头,他是知道方群帮亲戚带口信去剑门县的事情,但那个没有放人过去,应该不算特殊情况。 “很好!再传我的命令,从现在开始,剑门关进入战时状态,夜间当值军队翻倍,还有,没有我的批准,任何人都不准离开军营!” “遵令!” 副将杨杞匆匆去部署了。 方群已经和另一名关系不错的旅帅交换了当值,他率手下将在今晚前半夜当值。 原以为已经十拿九稳,不料意外还是发生了,从现在开始大剑关进入战时状态,着实让方群也大吃一惊。 一旦进入战时状态,不仅守军翻倍,剑门镇的关卡也要恢复了,而且不允许夜间睡觉,不允许士兵出营门,更重要是,方群担心会不再允许将领们私下交换当值。 就在这时,和方群交换当值的旅帅王伯辰跑来道:“老方,刚刚通知了,不允许私下交换当值,不好意思啊!” 方群顿时急了,“咱们说得好好的,我都安排好了,你一变卦,我这边怎么办?” “哎!不是我不肯帮你老弟,是上面的意思,我也没办法,你实在想换,你去找杨副将,他点头了,我这边一点问题没有。” “他会答应吗?”方群着实担忧道。 “他当然会!” 王伯辰冷笑一声,“不就钱的问题吗?” 方群暗骂自己糊涂,杨副将帮人做事从来都是明码标价,自己一紧张,居然忘记了。 “我知道,我现在就去找他,回头我请你喝酒!” 王伯辰提醒他一声,“现在进入战时状态,价格肯定涨了,你恐怕要出血了。 平时管得松,大家都是随便出军营,晚上也很自由,可一旦进行战时状态,就不再准许士兵随意出军营,这时候夜里当值就吃香了,夜里当值就可以偷偷摸摸去镇上找女人。 方群拿出两年的积蓄,整整二十两银子,终于搞定了副将杨杞,杨杞特批他今晚和方伯辰交换当值。 夜幕降临,张典率领三百名士兵出现在剑门镇外的一片树林内,所有士兵都身穿盔甲,手持刀矛弓弩,后背盾牌。 三百士兵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个个能以一当五,如果集结起来,战斗力更加惊人,三千人军队他们也能击败。 张典自然已经知道对方进入了战时状态,这种消息在镇子里很容易打听到。 此时,张典站在树林边,就仿佛一只豹子,目光锐利地盯着镇上的动静。 其实镇子很小,就是一条街,两百步左右,两边都是酒楼、青楼和客栈,还有几家杂货铺和干粮补给铺,完全就是靠军营生存。 而往来大剑关的商人也要经过剑门镇,但他们一般不会在剑门镇停步,而是直接赶往剑门县,最多买点干粮补给。 而军营在镇子的另一头,被营栅包围,里面都是帐篷,大剑关的入口便在军营和小镇之间。 张典在耐心地等候,等候士兵交接。 这时,一队队吃饱喝足士兵奔出了军营,向山梁上奔去。 张典默默清点,他清点完了军队,一千人,夜里当值从五百人涨到了一千人,果然是进入了战时状态。 半个时辰后,一队队士兵从山上下来。 军队进入军营后,营门关闭,完全沉寂下来了。 但还是要耐心等,快到一更时,方群出现了。 “张将军,今晚口令是五月平安,可以行动了。” 张典点点头,立刻带领士兵列队奔跑,奔过了小镇,向山道上快步奔去。 (本章完) 第九百四十五章 智取剑门(中) 离开小镇约一里左右,前面宽阔处有一处哨卡,一般情况下没有岗哨,但进入战时后,岗哨又恢复了,有二十人左右。 方群带着队伍向岗哨奔来,岗哨为首队正大喊道:“站住,是什么人?” “王队正,是我!”方群高喊道。 “你不是去汇报情况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队正语气中充满了嘲笑,大家都心知肚明,方群肯定是去镇上找女人了。 “别提了,遇到了稽查队!” 队正吓一跳,望着方群身后的队伍,紧张问道:“他们是稽查队?” 方群压低声音道:“当心点,成都过来的。” 张典带着手下快步走上来,手中银牌一晃,厉声道:“稽查军,奉命调查剑门关防御和军纪。” 队正只看见白花花的一块银牌,哪里看得清上面的刻字,他不敢怠慢,连忙上前行礼道:“卑职是队正王佗,参见将军!” 张典看了一眼问道:“这里有多少人?” “连卑职二十一人。” “都集中起来,我们要逐一单独问话。” 片刻,二十名士兵集结完成,张典随即以调查军纪为名,将二十名当值士兵都分别带下去询问。 不多时,二十一名当值唐军回来了,当方群细看才发现,装束没变,但人变了。 那之前的二十一名兄弟呢? 方群颤抖着声音问道:“张将军,他们.他们都被干掉了?” 张典笑着摇摇头,“都是唐军,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们不会对普通士兵下狠手,都捆绑起来了,天亮后会释放他们。” 方群松了口气,“感谢张将军宽宏大量!” 张典淡淡道:“那你就错了,战场上从来都是你死我活,对敌人宽容,就是对自己残忍,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我绝不是宽宏大量的人。” 张典一挥手,带着两百五十人继续向剑门关方向奔去,山脚下只留五十人,在他看来,关键时刻点燃大营帐篷就足够了,说是战时状态,帐篷还扎得这么密集,这不是给敌军创造机会吗? 其实张典并不知道,剑门驻军压根就没有想到南面会有敌军,这是一种思维惯性,很简单,如果有大量军队出现在南面,那还要他们守大剑关做什么?他们切断一切联系,也只是防备朝廷的探子而已。 距离大剑门还有两里,这里正好有一个宽阔处,张典率领手下停住了脚步,他们需要在这里等候了。 “方群,你去吧!我们等在这里。” 方群点点头,“如果开战,我会及时赶来通知。” 他向大剑门方向飞奔而去。 两万大军已经抵达剑门,按照原计划他们是要向天空发射火药箭,告诉张典,他们已经到来,但现在不需要,他们已经建立了联系。 发射火药箭反而会惊动山下的敌军,会导致山道上的张典手下被前后夹击。 实际上,白孝德想错了,没有发射火药箭,剑阁守军一样有办法通知山下守军。 关城上的守军忽然发现河陇军,纷纷惊呼起来,紧接着剑阁上的钟声敲响了。 “咚!咚!咚!” 低沉的钟声向山脚下发去了求援信号。 白孝德大怒,拔剑喝令道:“进攻!” 第一批三千士兵沿着台阶,手执大盾,排成两行纵列向台阶上方的剑阁奔去。 此时张典也听到了上方传来的警钟声,他当即立断下令道:“发射火药箭!” 一支火药箭在悬崖上飞腾而去,划过了长长的深渊。 城下校尉李天虹看见了火箭,他们当即行动起来,取出十几只火油皮袋,奔到军营四周向大营内喷洒火油,随即将将一支支燃烧的火把扔进大营。 此时,大营内也是一阵轻微骚动,很多人都被大剑关的钟声惊醒,包括主将倪文忠,他翻身坐起,问两名亲兵道:“你们听见钟声了吗?” 两名亲兵点点头,“都听到了,是剑阁那边的钟声,就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废话!半夜敲钟,一定是朝廷军队进攻了。” 倪文忠站起身喝令道:“传令全军集结!” 他话音刚落,忽然忽然传来一片大呼小叫,倪文忠大步走出营帐,眼前一幕顿时让他惊恐万分,四周全是烈火,无数顶大帐被点燃了,士兵们仓惶奔逃。 “将军,快跑!” 副将杨杞带着一群奔来,架起倪文忠就逃,倪文忠回头大喊:“我的刀,我的盔甲!” “将军,先保住性命吧!” 他们一群人疾速向军营南门飞奔,这是距离他们最近的营门,一路上,无数士兵在大帐内哀嚎惨叫,倒在烈火之中。 一群人在烈火彻底吞没军营之前,侥幸逃了出来,外面已经有很多先期逃出的士兵,见主将出来了,纷纷聚拢过来。 不多时,烈火彻底将大营吞没,再没有人能逃出来。 倪文忠叹口气,命令手下清点人数,还好,不算太惨烈,有一千五百人逃出,被烧死了五百人左右。 但很快,倪文忠发现了另外一个大问题,一大半士兵都没有兵器,甚至盔甲也没有,他们仓促逃命,哪里还管得了兵器和盔甲,那些只会碍事。 清点片刻,一共只有六百人有兵器。 “将军,我们要去支援剑阁吗”杨杞小声问道。 所有人望着倪文忠。 倪文忠低头半晌,忽然狞笑道:“他们烧我们的军营,不就是想阻止我们去支援剑阁,老子偏要去,从后面杀他们个屁滚尿流!” 倪文忠已经意识到,一定有一支朝廷军的小队潜伏过来了,才被他们偷袭大营得手,他们必然从后面进攻剑阁,自己杀上去,和剑阁上的守军前后夹击,把这帮混蛋碎尸万段。 “将军,我们才六百多人有兵器!”杨杞担忧道。 “足够了!” 又不是平原作战,在山道上作战,六百人绰绰有余。 “你留下招呼其他弟兄,先撤到剑门县去,如果发现大剑门,立刻赶去成都汇报!” 倪文忠抄起一支长矛,大吼道:“有兵器的弟兄跟我走!” 六百士兵浩浩荡荡跟着倪文忠剑阁奔去. 杨杞叹息一声,便带着九百余人向剑门县撤退。 (本章完) 第九百四十六章 智取剑门(下) 滚木礌石如冰雹一般从剑阁上方砸下来,台阶两侧的士兵纷纷卧倒,但还有数十人被滚石砸中,顿时倒地昏死过去。 但滚木礌石不可能一直不断,稍微停息一下,士兵们立刻起身向上疾奔,但只跑出不到二十步,第二轮滚木礌石又再次砸下,士兵们不得不再次卧倒,用盾牌保护头部和身体要害部位。 剑阁城楼高达六丈,宽约十丈,以青石为座基,石拱劵门,兽吞衔环,金钉固门,是典型的城门式样,上面有容纳两百名士兵,后面还有八百士兵正源源不断将滚木礌石送上楼去。 就是士兵攻上去,面对三丈高的城墙,没有重型攻城武器,同意也无济于事,就算使用土制攻城梯,对方也一样将梯子掀翻出去,这就是剑门关的险要之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但河陇军也有自己的杀手锏,他们有火油,有火药,可以焚烧关城,可以把关门炸开。 有了这两样杀手锏,反而容易把狭小的剑门关夺下来,关键是士兵得压上去。 如果剑门关很容易夺下来,那是不是张典他们三百士兵就没有发挥用处了? 还真不是这样,巴蜀军就算丢掉了剑阁,他们依旧可以在十几里的山道上,凭借狭窄的山道和河陇唐军对峙,张典的作用并不是攻打剑门关,而是压缩对方的防御空间,切断退路,张典和手下把战线推到剑阁之下,一旦剑阁失守,一千守军根本就没有退路了,要么投降,要么被全歼。 白孝德当即令道:“第一军三千弩手上去,用箭矢压倒对方!” 三千士兵冲上去,山道狭窄,完全摆不开战场,只能三百人一排,排成十排,以三段射的方式,向两百步外剑阁上的敌军射箭。 箭矢顿时如暴风骤雨射向剑阁,正在投掷滚木礌石的士兵纷纷中箭倒地,其他人吓在趴在地上。 滚木礌石被箭阵压制住了,一千名河陇士兵抓住这个机会,立刻向上冲去。 这一千士兵都是投掷手,平时是投掷短矛,但今天他们投掷火油罐,每个士兵背着两只各重五斤的火油罐。 十几名士兵率领冲上平台,他们奋力将火油罐扔上了城头,火油罐落地即碎,紧接着五六支燃烧的火把也扔上去了。 剑阁城头上顿时燃起了大火,士兵们一片惊呼,纷纷后退。 城头起火,河陇立刻停止了射箭,但烈焰一样压制住了敌军的滚木礌石,越来越多的河陇士兵冲上平台,向城头抛去火油,城头上的火势越来越猛烈,很快将整个城头都吞没了。 一百士兵抱着一根攻城槌冲上来,“咚——”几千斤的重量重重砸在城门上,城门剧烈晃动。 又是第二次冲来,只听见一声惊天动地的闷响,城门被撞开了。 这时,守剑阁的不到一千士兵正在向后面山道撤退,他们企图利用山道的狭窄继续阻击唐军,但让守军士兵想不到的是,他们连五十步都走不了,一支二百余的河陇唐军将山道截断了。 九百多名士兵被困在几百步长的台阶上,后面河陇军杀进了关城,前面又有敌军拦截,切断了退路。 白孝德厉声喝道:“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立刻投降,否则杀无赦!” “当啷!当啷!” 一群群士兵扔掉兵器,跪在地上投降,为首大将厉声大喊道:“谁也不准投降,统统给起” 他话音未落,张典一挥手,一百多支箭向他强劲射去,这名大将当即被射得如刺猬一般,当场毙命。 其他士兵吓得跪地,全部投降了河陇 此时,倪文忠的六百多士兵被上方弩箭压制在山道上,动弹不得。 这里正好是一个斜坡,五十名河陇士兵居高临下,用弩箭压制对方。 这和人多人少没有关系,山道狭窄,只能容几十人进攻,后面六百名士兵毫无作用,只能等前面进攻士兵死光后,他们才能换上去。 这也是守军底气所在,他们尽管只有一千人,就算失去剑阁,但他们只要不断守住十几里山道的险要处,就能轻易卡住河陇军脖子,河陇军就算有两万人也没有用,他们只能派出几十人去和对方争夺山道,时间久了,粮食后勤补给怎么办? 但万幸的是,李邺在布局的时候,就已经充分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派张典率三百人潜伏到剑门县去,在关键时刻切断了敌军的退路。 “倪将军,你看!”一名士兵指着十几里外的剑阁大喊。 倪文忠也呆住了,只见剑阁烈火熊熊,完蛋了,大剑关失守。 “给我杀上去!”倪文忠厉声大喊。 无论如何他要把朝廷军队阻拦在山道上,这是他保住剑门的最后机会。 手下士兵呐喊着向山坡上冲去。 但迎接他们的,是二十几块巨石和滚木迎面砸来,河陇士兵运气不错,找到一座仓库,仓库内有大量滚木礌石,河陇军一直隐忍不发,就是等敌军冲锋这一刻。 巨石翻滚砸进了人群,顿时一片惨叫,上百名士兵被巨石砸翻,或者摔落下山崖。 吓得剩下的士兵转身便逃,连滚带爬逃下山坡。 倪文忠惊得目瞪口呆,他忽然反应过来了,对方找到了仓库。 “再杀上去!” 倪文忠眼睛都红了,逼着数百人向上冲锋,冲到一半时,数十块滚木礌石劈头盖脸砸来。 士兵们没有盾牌,挡不住巨石滚木的撞击,被砸得骨断筋折,惨叫声、哀嚎声一片。 尽管倪文忠在后面大喊大叫,逼他们冲锋,但士兵们伤亡过半,实在撑不住,不顾一切逃了下来。 就在这时,士兵们指着远处山道大喊,倪文忠也向山道望去,眼睛蓦地瞪大了,只见远处山道上一支长长的火把队伍向这边疾奔而来,大概有数千人之多。 倪文忠如坠冰窟,他在剑阁的守军只有一千人,而现在有几千人奔来,肯定不是他的军队,一定是朝廷军队,完了,大剑关彻底完了。 “将军!撤退吧!要不就来不及了。”士兵们纷纷大喊。 万般无奈,倪文忠只得咬牙道:“撤退!” 他带着剩下不到四百人的手下转身向剑门县方向奔去。 河陇军也并不停步,一路追杀,天亮时,河陇大军占领了剑门县。 倪文忠率领一千多残军仓惶逃去了成都。 两万河陇军势如劈竹,一路南下,三天后夺取了西川重镇梓潼县,夺取剑州全境。这就意味成都已无险可守,大门被打开了。 不过河陇军并没有继续南下,而是等待齐王殿下率领大军下来。 (本章完) 第九百四十七章 时机到来 白孝德夺取剑州后,数万头骆驼满载大量粮草和物资随即进了剑州,白孝德立刻下令封锁消息。 李璘得到了倪文忠的禀报,朝廷军队已经夺取了剑门关,这让他大惊失色,他立刻命令大将潘岳率领三万大军赶往梓潼县,但三万大军刚抵达绵州,便得到了梓潼县已被朝廷军队占领的消息。 潘岳不得不驻军在距离梓潼约百里外的魏县,和朝廷军队对峙,他们始终以为夺取大剑门的军队是朝廷军队,怎么也没有想到是河陇军。 成都信相寺旁有一条小巷,巷子尽头是一座占地约三亩的小宅,这是梅花卫副统领陈载年的宅子,梅花卫是两年前李璘效仿河陇内卫建立,名义上是抓捕敌军情报探子,实际上是监视成都的官员。 中午时分,陈载年回到自己府中休息,管家便跑上前,将一个布包递给他,“这是外面有人抛进院子,给老爷的东西。” “谁抛的?”陈载年接过布包问道。 “不知道,我开门出去,人影都没有看见。” 陈载年疑惑地打开布包,里面有个盒子,盒子上有一行字,‘机密,陈载年开启!’这是防止管家擅自打开盒子。 陈载年晃了晃盒子,很轻,似乎什么都没有,他打开了盒子,里面居然是一张纸条。 陈载年展开纸条,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忽然大叫一声,转身便向外面奔去 目前梅花卫都统正是李侦,他虽然失去军权,但梅花卫都统的职务依旧保留。 李侦闷闷不乐在家中喝酒,他因为三峡道兵败而被免去了大元帅之职,其实他也知道,真正被免职的原因是他被俘虏,又被释放回来,让父王心中不喜。 李侦也听说了剑门关失守,他却无法带兵去征讨,着实让他心中郁闷,唯一的办法就是再立功劳,才能让父王重新重用他。 就在这时,侍卫在堂下禀报道:“启禀殿下,陈副统领有急事求见!” 李侦点了点头,“让他进来!“ 不多时,陈载年快步走进院子,单膝跪下行礼,“参见殿下!” “有什么急事?” “启禀殿下,卑职发现了朝廷在成都的情报站!” “什么?” 李侦一骨碌坐起来,追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今天发现的,卑职发现一只可疑信鸽,一直跟踪它,发现它落入一家客栈的后院,鸽子腿上有东西!” 陈载年想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不想说情报来历不明,那会惹起不必要的麻烦,他刚才去观察片刻,确实发现一只信鸽落入东升客栈后院。 “已经包围了吗?” “已经包围了,就等殿下下令!” 李侦心中激动起来,自己终于立下功劳了,他当即站起身道:“带我去看!” 事实上,东升客栈已经被梅花卫捣毁了,李侦赶来时,正好遇到梅花卫将几名情报站管事和手下反绑着推出来。 东升客栈是受李辅国管辖的情报点,前年才设立,进度不是很高,只拉拢了几个州县普通官员,还没有打入高层核心。 尽管如此,情报管事也颇为能干,收集了大量的重要情报,这些重要情报在成都基本上都是公开秘密,比如太上皇和李璘的斗争,太上皇被移送通天观,再比如前几天太上皇驾崩等等,这些对长安来说是很重要情报,管事都通过信鸽发送去了长安。 今天,情报于管事得到了李璘紧急调兵的消息,他估计是哪里出事了,还没有等他深入探查,梅花卫就将客栈包围,把他和伙计都抓了起来。 紧接着梅花卫士兵搜出来大量情报,李侦高兴得仰头大笑,这一次他终于可以向父王邀功了。 就在不远处的一家酒楼二楼,苗琦坐在窗前喝酒,冷冷地看着梅花卫士兵把抓获的情报探子押上马车。 他早就知道这家东升客栈是朝廷的情报点,他之所以在这个时候动手,就是在执行齐王殿下的指令,切断成都和朝廷的一切联系。 不能让朝廷知道,河陇军已经夺取剑门关。 李邺此时已经率领八万大军悄然抵达兴州,他并没有急于南下,他在耐心等待朝廷的消息,李邺相信,一旦天子结束太上皇的追悼,一定会迫不及待对李璘动手。 李邺就在等待天子的那份诏告天下的旨意,他就能名正言顺夺取巴蜀。 李邺这次准备把剑南节度府降为剑南都督府,他亲自出任都督,段秀实出任副都督,陈涣出任长史,另外李邺还要出任山南西道观察使,陈涣兼任副使。 这样一来,就把整个东川和西川都置于河陇节度府的管辖之下。 当然只是临时安排,李邺已经在筹建齐王府,这和唐初的天策府是一样,一旦齐王府建立,河陇节度使就取消了,改为陇右道、河西道、朔方道和剑南道、东川道,他就彻底坐大了。 城头上,李邺扶着城墙望着远处的崇山峻岭,他长叹一声对身边的陈涣笑道:“我习惯于看沙盘,总觉得天下并不是很大,可这一刻我忽然发现天下之大,我眼前一眼望不见底的尽头,也不过是一州而已。” 陈涣微微笑道:“别人可以感叹天下之大,唯独殿下不可以!” “为何?” “殿下可是在西部见过大海的人,难道还需要感叹天下之大吗?” 李邺呵呵一笑,“使君不说我都差点忘记了,回想起来,仿佛已经过了很久的事情了。” “殿下,我们的大军还会西进吗?” “一定会!” 李邺缓缓点头,“有件事陈使君可能还不知道,俱战提还有我的五百驻军,碎叶还有一千驻军,依旧效忠于我,只要军队在,那片土地就依旧属于我,我怎么能不回去?” 这时,远处奔来几名骑士,很快奔到城下,李邺一眼认出为首之人,是独孤明的心腹手下,他当即对士兵道:“把骑马之人都带上来!” 士兵转身飞奔而去,陈涣低声问道:“是朝廷有消息了吗?” 李邺点点头,“应该是!” 不多时,一队骑兵被带上来,为首骑士单膝跪下行一礼,将一封信呈给李邺。 果然是独孤明的亲笔信,李邺拆开信看了一遍,又问道:“你家主人还有口信吗?” 为首骑士沉声道:“我家主人说,长安亲朋都安好,请殿下不用担心,别的就没有了。” 李邺点点头,“辛苦了!” 李邺让亲兵带他们下去休息,这才对陈涣道:“天子五天前下旨,认定李璘操纵太上皇,有欺君犯上之罪,正式废除了李璘的皇太弟,我们可以南下了。” 当天下午,李邺率领八万大军以及三万头骆驼浩浩荡荡向利州开去。 此时利州已经被河陇军占领,由荔非守瑜率八千军队镇守利州和剑门关。 在这场抓住战略机会的角逐中,河陇军已经牢牢占据了上风。 ==== 【今天到亲戚家拜年去了,只码了两章】 (本章完) 第九百四十八章 迟到抉择 太上皇驾崩给李亨带来的冲击无疑是天宝五年韦坚案后最沉重的一次,甚至超过了太子去世,父亲去世令他痛彻心扉,一连好几天都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 但悲痛归悲痛,李亨还是要强打精神面对他眼前的两大难题,一是皇太弟问题,其次便是巴蜀的归属。 处理皇太弟问题,李亨没有半点犹豫,毫不犹豫下旨废除了皇太弟,准备重立太子,皇太弟本来就是一个荒唐决定,朝臣们之所以能容忍,也是因为它是一个临时决定,所以在废除皇太弟上,朝臣集团和权宦集团都出奇的默契,高度配合。 巴蜀的归属同时也意味着要出兵铲除李璘,但这绝不是出兵歼灭一支割据军队那么简单,李璘还有近十万大军,地盘广阔,不是派出一支两三万军队就能剿灭。 李亨很清楚,他至少要派出十万大军,还要进行粮草、军资准备,至少要准备两三个月,可这样一来,河陇那边会不会趁机出兵,剿灭李璘,占据巴蜀。 如果李邺只是出兵帮忙剿灭李璘,不占据巴蜀,李亨当然千肯万肯,就算再给李邺一些权力,比如提高他的封爵权,允许他封国公,李亨都愿意。 但李邺会老老实实从巴蜀撤军,把巴蜀完整交给自己吗? 李亨心知肚明,李邺绝不会把巴蜀还给自己,所以李亨要抢在李邺之前进兵巴蜀,尤其还有大唐皇帝的另外六枚玉玺,绝不能落在李邺手中。 这时,鱼朝恩建议道:“陛下,我们可以先向利州派出一支军队,加强利州各个关隘的防御,甚至我们还可以先夺下剑门关,不急于进攻成都,等战备完成再全线进攻李璘军队,这样既有时间战备,同时也能阻挡李邺军队趁机南下。” 李亨负手走了几步道:“鱼爱卿的方案虽好,却只能解决汉中道的问题,三峡道那边呢?雷万春的军队一样能从三峡道杀入巴蜀。” 旁边李辅国道:“陛下,雷万春的实力还不足以应对李璘军队吧!” 鱼朝恩也道:“陛下可以命令梁崇义率领大军南下,牵制住雷万春,一旦雷万春有异动,就命令梁崇义不惜代价攻下峡州,夺取夷陵县,阻止雷万春军队进入三峡道。” 李亨点点头,“那朕派谁为主将比较好?” 鱼朝恩道:“陛下微臣建议赵王为南征主帅,一旦他灭了李璘,迎回太上皇之灵,他的威望必然大涨,陛下便可顺理成章封他为太子。” 李辅国心中顿时十分不满,谁为太子一事,他们还没有正式商定,鱼朝恩怎么能擅自把机会给赵王? 他急忙道:“陛下,赵王领兵恐怕有所欠缺,卑职建议派郭子仪或者李光弼率军南征。” 李亨摆摆手,“赵王只是名义上的主帅,朕决定命李光弼为副帅,鱼爱卿为总监军,率十万大军南下,先进入利州,待粮草物资齐备后,大军再正式南征巴蜀。” 就在这时,有宦官在御书房外禀报,“陛下,李副元帅到了。” “快宣他觐见!” 李副元帅就是李光弼,他率军灭了刘展,扫荡了江淮和江南的民众造反,正好回朝述职,便接到天子的征召,命他立刻入宫觐见。 李光弼快步走进御书房,躬身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李爱卿免礼平身!” “谢陛下!”李光弼站到一旁,没有理睬旁边的李辅国和鱼朝恩。 李亨缓缓道:“朕已经罢黜李璘皇太弟封号,同时宣布其有罪,接下来就是出兵巴蜀,消灭李璘叛军,李爱卿有好的建议吗?” 李光弼沉吟一下道:“陛下,兵贵神速,微臣推断齐王军队也一定会抢入巴蜀,我们陛下赶在他出兵之前,用大军封锁利州,不给河陇军南下的机会,但很可能李邺已经出兵,卑职担心从长安派兵去汉中已经来不及,建议驻扎汉中的军队立刻向利州集结,增兵守住利州的各个险关要隘。” 不愧是名将,这个建议非常及时,李亨欣然道:“说得非常好,然后呢?” 李光弼又道:“陛下,不一定非要等粮食物资战备完成,实际上只要有一个月的军粮,派五万精兵入蜀就足够了。” 旁边鱼朝恩冷笑一声道:“五万军队,李将军太轻敌了吧!” 李亨也皱眉道:“李璘至少有十万大军,五万大军如何够?” 李光弼笑道:“陛下,李璘可没有十万大军,之前在三峡道已经被歼灭了三万军队,他手中最多只有七八万人,至少要留五万人守成都,我们的五万大军根本不用急着攻打成都,先收复山南西道,相信山南西道十几州有粮食支持我们,官员和百姓也会支持朝廷,等我们调头过来,已经不止五万军队,也不止一个月的粮食,我们先扫荡外围的军队,整编战俘,此增彼减,等我们兵临成都时,恐怕已经十万大军了,还怕灭不了李璘?” 李亨大喜,竖起大拇指赞道:“此乃名将之言!” 李辅国和鱼朝恩对望一眼,两人心里都很不舒服,鱼朝恩连忙道:“微臣还是推荐赵王为主帅,率军南下。” 李亨点点头,对李光弼道:“赵王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他理应为主帅,爱卿可为副帅,率五万大军南下,朕即刻发一个月的粮食。” “微臣遵旨,但微臣再提醒,陛下要先下旨命令汉中驻军集结利州,否则会被河陇军抢先。” “放心,鱼司马会立刻调兵去利州!” 李亨看了一眼鱼朝恩,鱼朝恩点点头,李光弼这个建议还算是合理。 从御书房退出来,李辅国埋怨道:“我们没有明确太子的人选,鱼公公为何要说那些话?” 鱼朝恩笑道:“阿翁没有明白我的意图,我其实是在试探天子罢了,立太子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那帮文官还不知在打什么主意呢?” 李辅国点点头,“下次再说之前给我打个招呼,以免误会!” “卑职明白!” 两人分头匆匆走了。 当天大元帅府下令,调集汉中各州驻军立刻向利州集结,由梁州兵马使武长陇统一指挥。 李隆基随即又下旨,封赵王为征南大元帅,李光弼为副元帅兼兵马使,鱼朝恩为总监军,率军五万大军于两天后向利州进发。 (本章完) 第九百四十九章 面临城下 李邺的大军也抵达了剑门县,白孝德得知齐王到来,让长史段秀实等候在剑门县。 目前剑门县由内卫副都统谢森控制,一千内卫士兵严查情报探子,抓获了多名巴蜀军探子。 这是为了防止齐王到来的消息传到成都。 李邺下令八万大军扎营休息,大帐内,众人围在沙盘前,听段秀实叙述目前的情况。 段秀实用木杆指着绵州最北面的一座县城道:“这里是魏城县,这里驻扎着一支三万人的军队,和我们梓潼先的两万军队对峙,双方都没有发动攻势,我们认为,对方更多是一种防御,或者说在为李璘争取时间。” “为李璘争取时间是什么意思?”李邺问道。 “回禀殿下,目前李璘在成都大量招募军队,训练军队,他们需要时间。” “还真是临时抱佛脚!” 李邺冷笑一声又仔细看了看沙盘问道:“从剑州到魏城县有几条路?” 段秀实木杆指着沙盘道:“有三条路,正中是主官道,比较平整,可以一路杀到魏城县,西面也有条官道,路况也不错,就是绕一个圈子,另外还可以先去阆州,再从阆州进入绵州,这条路更远,至少要走四天,如果走正中主官道,两天就到了,西面官道要再多一天。” 李邺沉吟片刻,又问旁边谢森道:“有抓到对方的探子吗?” 谢森点点头,“抓到了十几人。” “怎么抓到的?”李邺笑问道。 “其实很简单,剑门关被封了,按理不应该有多少商人,商人我们都全部扣押进行审问,探亲访友的,我们就跟随他们去亲友家,我们前面官道上设卡,路过之人都会发一张路条,在剑门县这里收回路条,如果没有路条,就说明是翻山越岭过来的,一概抓捕。” “假如拿着别人的路条来冒充呢?”李邺笑问道。 谢森微微笑道:“殿下之所以让内卫来,就因为内卫更有手腕,路条都有编号,都是一式两份,留底那一份会写清楚性别、年龄、身高,主要特征,收回路条的时候要核对的,大部分探子就是这样被抓住的。” “不错,很专业!”李邺由衷赞许道。 李邺又望向沙盘上的另一边,那就是山南东道。 “山南东道有联系过吗?”李邺又问道。 段秀实摇摇头,“暂时还顾不上,不过我们派出了斥候,主要是探查山南东道各州的兵力情况,目前还没有斥候回应。” 李邺点了点头,对旁边荔非元礼和席万里道:“你们二人可率三万军从西面官道绕到魏城县南面,切断敌军退路,配合主力围剿魏城县的三万敌军!” “遵令!”荔非元礼和席万里一起抱拳道。 这时,段秀实有点担心道:“如果李璘向南面撤退,甚至从三峡道和长江水道撤出巴蜀怎么办?” 李邺淡淡道:“不用担心,雷万春的五万大军和王孝汝的水军已经准备就绪,他们插翅难逃!” 当天晚上,荔非元礼和席万里便率领三万大军绕西面官道疾速南下,抄魏城县敌军的后路。 休息了一天,第三天一早,李邺率领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南下,前往梓潼县和白孝德的军队汇合。 魏城县主将潘岳目前的任务就是阻止朝廷军队继续南下,给李璘募兵和训练军队争取时间。 但这两天潘岳着实有点不安,他派出去的斥候都一去渺无音讯,没有返回,也没有带回来任何情报。 他也知道自己的斥候十有八九被俘虏了,但就是这种对敌军的一无所知,让他心中没有底,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可如果对敌军一无所知,那就危险了。 尤其让潘岳不安的是,他隐隐感觉到大剑关守将倪文忠的情报有误,对方很可能不是朝廷军队,而是河陇军。 对方是用火油燃烧夺取剑阁,这可是河陇军的看家宝贝,倪文忠可能不知道,但潘岳知道,当年他参与攻打过江夏,曾见识过河陇军的火攻。 但王爷相信了倪文忠的汇报,认定是朝廷军队,潘岳也没有证据证明。 想到这是河陇军,潘岳想撤退,但没有王爷的命令,他又不敢撤退,只得每天提心吊胆,过一天算一天。 这天上午,潘岳和往常一样在城头上巡逻,这时,远处尘土飞扬,似乎有大群人向这边奔来,顿时让城头上所有人都警惕起来,潘岳连忙喝令道:“快关闭城门!” 城门吱嘎噶关闭了,吊桥拉起来,不多时,数百人跑到城下大喊大叫,潘岳这才认出来,是前方青岗镇的守军,他连忙喝令道:“城门开启!” 城门重新开启,数百人跑回城内,为首郎将被带上来,郎将单膝跪下禀报道:“我们发现数万敌军来袭击,我们不得不放弃镇子回撤!” 潘岳大吃一惊,青岗镇就在五十里外,这岂不是意味着敌军已经不到五十里了? 他当即下令道:“敲响警钟,全军戒备!” “当!当!当!”钟声敲响,无数士兵城内奔上城头。 魏城县只能算中县,城池周长二十余里,城墙还算高大坚固,所以李璘才把魏城县作为驻军之地,和剑州的朝廷军队进行对峙。 不多时,远处出现了一条黑线,敌军已经出现了,潘岳更加紧张,到底是朝廷军队,还是河陇军队,很快就会见分晓了。 “将军,他们是河陇军!”身后逃回来的郎将禀报道。 “什么?” 潘岳回头注视郎将道:“你怎么知道?” “回禀将军,我们看见了齐字大旗!” 潘岳一颗心顿时坠入冰窟,有‘齐’字大旗的军队,除了河陇军不会再有第二家,果然被自己猜中了。 想到河陇军的强大,潘岳忽然间没有勇气再战了,立刻撤军的念头一下子涌上心中,但是.似乎来不及了。 两支万人骑兵一座一右向县城奔来,距离县城已不足三里,后面是铺天盖地的大军。 所有士兵都吓得面如土色,这个阵势,对方至少有十万大军,这不是要魏城县压为齑粉吗? 潘岳脸色同样苍白,对方的齐字大旗都镶有金边,这是王旗,只有齐王亲自出征,战场上才会出现王旗。 竟然是齐王亲自出征,潘岳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强大的压力使他快要崩溃了。 ==== 【今天老母亲又病倒了,哎!明天恢复三更,】 (本章完) 第九百五十章 大胆猜测 河陇大军已经杀到城下,主力在北城外,东西城各有一万骑兵,只有南城外没有军队,大军铺天盖地,一眼望不见尽头,长矛俨如森林,战旗飞扬,数万身穿铁盔铁甲的骑兵,杀气腾腾。 这时,一名骑兵飞奔上前,大喊道:“奉命前来送信!” 城头原本想放箭的士兵都收起了箭矢,骑兵张弓搭箭,将一支箭信射上了城头。 有士兵拾起箭,奔去送给了主将潘岳,潘岳接过信,只见信皮上写着,‘大唐天策上将,陇右、河西、朔方三镇节度使,齐王李邺致潘岳将军’。 潘岳吓一跳,竟然是齐王李邺的亲笔信,他不安地打开信,信中写道:‘潘岳将军,天子已诏告天下废除皇太弟,宣布李璘欺君罔上,凌虐太上皇,导致太上皇驾崩,罪不容赦。 响应天子诏应,本王率领十五万精锐大军南下,已在魏城县以南部署三万大军,截断汝军归途,但本王不忍杀戮士卒,更不忍祸及魏城百姓,李璘之罪与汝等无关,本王特给潘将军和手下主将一个时辰商议,要么开城投降,要么弃城南撤,投降者保留军职,弃城者十里之内不追杀。 若不降不弃,我当以天雷火箭摧毁魏城,郎将以上皆斩!” 潘岳看得目瞪口呆,连南面有三万军队都明明白白告诉他了,这哪里是给他选择余地,实际上只给了他一条路:投降。 潘岳一阵心慌意乱,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思片刻,当即令道:“把六名都统都找来!” 他名义上是主将,但实际上,三万军队是掌握在六名都统手中,每名都统控制五千军队,六名都统中有一人是他的心腹,其他五人都是王爷直接任命。 片刻,六名都统从四面赶来,潘岳把信递给他们道:“这是李邺派人送来的亲笔信,你们看看吧!” 看完了信,众人都沉默了,潘岳叹口气道:“看完了信,我们做个选择吧!大家背后各自折断一支箭,拿出箭尖者表示投降,拿出箭尾者表示愿意撤退,投降出北城,撤退走南城,互不勉强。” 这时,都统李天放冷冷道:“如果是要守城死战呢?” 潘岳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如果死战就不用参加表决,现在可以离去,我们离去,李将军可继续守城!” 李天放转身就走,忽然,潘岳的十几名亲兵一拥而上,十几根长矛向李天放刺去。 李天放躲闪不及,当即被乱矛刺杀,潘岳这才冷冷道:“撤退也是死路一条,不用表决了,开城投降!” 铲除了一心死战的大将,潘岳没有了后顾之忧,当即下令开城投降。 三万大军出城投降,河陇兵不血刃夺取魏城县,李邺下令继续向绵州挺进,次日抵达巴西县,绵州刺史周向阳率领官员向李邺投降。 周向阳是李林甫的门生,有一份故旧之情,李邺倒是很看重他。 大帐内,周向阳对李邺道:“殿下,成都的官场也并非铁板一块,分成两派,一派以节度府长史薛镠为首,效忠于李璘,包括李台卿、韦子春、蔡垧等高官。 另一派是以益州刺史崔圆为首,效忠于太上皇,崔圆人脉很广,蜀地各地官员都给他面子,李璘虽然对他不相信,但不敢轻易罢免他,而且崔圆为人很油滑,表面上对李璘很恭敬,也不反对李璘的各种指令,崔圆一直没有失去权力。” 李邺点点头又问道:“这两派有矛盾吗?” “一个碗里两把调羹怎么可能不碰撞呢?” 周向阳冷笑一声道:“小到官宅分配,大到权力分割,他们每天都在斗,李璘规定他们两派,一派管军,一派管政,但剑南军政一体,怎么可能分得开?” 李邺忽然听懂了周向阳的意思,淡淡道:“周使君是劝我用崔圆?” 周向阳摇摇头,“卑职只是在给殿下叙述一个事实,说起来崔圆和我还有私怨。” “什么私怨?” “天宝十一年,我还是太谷县县令,李相国准备提拔我为太原府少尹,当时崔圆出任河东节度府司马,他给杨国忠写了一封信,我便改任剑州普安县县令,崔圆也改任蜀郡大都督府左司马,后来又兼任剑南节度府留守,太上皇幸临巴蜀,卑职接驾有功,被提拔为剑州刺史,去年改任绵州刺史。” 李邺笑了笑,原来是这么点小事,居然耿耿于怀到现在,不过自己刚来巴蜀,确实需要一个像崔圆这样的地头蛇。 李邺并不担心崔圆有什么心思,只要军队在自己手中,他一个文官能翻天到哪里去?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地头蛇我也需要,到时再说吧!” 就在李邺拿下绵州的同一时刻,李光弼率领五万大军抵达了金牛县,赵王李系很不情愿当这个征南大将军,但被父皇压迫,实在没办法才来,到了南郑县他就假装病倒,死活不肯继续西进,李光弼没办法,只得自己率军前来利州。 至于鱼朝恩,李光弼并不知道他的想法,也不想管他,爱来不来随便他。 金牛县是金牛道的起始,位于梁州、兴州和利州的三州交界处,但属于梁州管辖。 李光弼命令大军就地扎营,随即命人把梁州兵马使武长陇带来见自己。 李光弼脸色阴沉,他在南郑便已经得到消息,利州似乎被李璘的军队占领了,武长陇连七盘关都攻不下来。 不多时,武长陇匆匆来见,他是武则天家族后人,京城权贵子弟,做过几年宫廷侍卫,人比较平庸,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家里便花钱从鱼朝恩那里给他买了一个兵马使,原以为没什么事情,没想到居然卷进了战争之中。 “卑职参见副帅!” 李光弼打量武长陇一眼,见他长得獐头脑,心中着实不喜,便冷冷问道:“兵马使手下有多少军队?” “有有三千人。” 李光弼重重一拍桌子,“三千人还拿不下一个小小的七盘关?” 武长陇满脸苦涩道:“副帅不知道,真的不好打,地形险要不说,守关士兵非常悍勇,冲出关和我们激战,我们抵挡不住,只好狼狈撤退!” 李光弼一怔,守关士兵还居然冲出来激战,这倒是少见。 “他们有多少人冲出来?” “大概五十人左右。” “那你们有多少人?” 武长陇吞吞吐吐道:“山道很窄,容不下太多人,我们有三百人上去了。” 李光弼大怒:“三百人还打不过对方五十人?” 武长陇低下头小声道:“卑职也实在想不通,按理都是训练有素的军队,但那帮家伙如狼似虎,一个人能打几个,卑职手下真的是被打得屁滚尿流。” 李光弼心中有些奇怪,李璘的军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武长陇小心翼翼又道:“还有,他们是骑兵,我们是步兵,副帅,步兵怎么可能打得过骑兵?” “骑兵!” 李光弼愣住了,巴蜀之地怎么可能有骑兵守关?他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难道对方是李邺的河陇军? (本章完) 第九百五十一章 发现真相 李光弼率领大军来到了七盘关,他在关下扎下大营,倒并不急于攻打关隘,而是让士兵去四周搜寻百姓。 下午时分,士兵们找来了十几名躲起来的村民,七盘关附近有不少村子,因为战争,村民们都躲进了山里。 李光弼把他们请进大帐,见村民们都战战兢兢,李光弼笑道:“大家不用害怕,我没有恶意,只是向大家打听一点消息。” 众人紧张的情绪稍稍缓解,一名年长村民问道:“将军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最近一个月内有没有军队过境,不是一两千人那种,而是上万军队。” 众人沉默了,没有人说话,李光弼又让人拿来十几贯钱,“你们只要告诉我,这些钱都是你们的!” 众人还是没有说话,这时,李光弼发现其中一名瘦小男子盯着钱,眼中露出渴望之色,他不露声色低声嘱咐手下几句,便让众人回去。 不多时,士兵将那名瘦小男子带了回来,李光弼笑眯眯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这些钱都是你的了。” 瘦小男子盯着眼,咽了口唾沫道:“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只是慑于齐王之威,大家不敢说而已。” 李光弼一惊,“齐王来过了?” 瘦小男子点点头,“我都亲眼见到了,齐王召集乡里父老,要求大家保守秘密,态度还蛮好,要不是看在这十几贯钱的份上,我也不会说!” 李光弼心中暗骂一句,连忙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有多少军队?” “其实有两批军队,第一批在二十天前,大概有两三万军队过境,很多人都不知道,但我亲眼看到了,他们主将好像姓白,我看见大旗上有个白字。” 李光弼心中明悟,主将应该是白孝德。 “然后呢?” “然后大概十天前,齐王率领大军来了,可能有十几万人,光骆驼就走了两天才走完,都是背负很多粮食,我还从未见过这么多骆驼,太壮观了。” 李光弼一切都明白了,他没有心思在再听下去,挥挥手让士兵把瘦小男子带下去,钱也一并给他。 这时,斥候来报,他们在北面从兴州过来的山道上发现有无数的骆驼粪,还有大量脚印,至少有数万头骆驼。 还有斥候从其他村民中问到了情报,十天前确实有十几万大军过境。 种种情报汇集,形势已经明朗化。 李光弼在大帐内来回踱步,心中十分烦躁,他现在已经确定了李邺大军先一步南下,再继续攻打七盘关变得毫无意义。 现在的局势非常严重,不是他能解决,必须立刻禀报天子。 想到这里,李光弼当即下令道:“传我的命令,全军撤退南郑县!” 刚刚扎营不到一天的五万大军开始撤退了,就在这时,鱼朝恩却带了一帮手下赶了过来。 听说大军撤退,他顿时大惊,立刻来见李光弼。 “李副帅,为何要撤退?” 李光弼叹口气道:“鱼司马,李邺已经率领十几万大军杀进巴蜀了,我们晚来一步!” 鱼朝恩一下子怔住了,“李将军怎么知道?” “我向周围百姓打听过了,他们都亲眼所见。” “万一这些刁民是骗我们呢?” 李光弼摇摇头,“这件事怎么骗得了我,又不是一个人这样说,已经收集到那么多证据,包括几万头骆驼的脚印和粪便,鱼司马还不相信吗?” “就算是真的,但我们也可以杀进巴蜀!” “怎么可能?” 李光弼怒道:“一路下去,有七盘关、飞仙关、绵谷城、剑门关,全部都是河陇军的精锐镇守,我们五万军就算不顾代价地杀进巴蜀,我们敌得过李邺亲自统领的十几万大军?” 鱼朝恩也恨得咬牙道:“难道就这么算了?眼睁睁看着李邺夺取巴蜀,我们一点作为都没有?” 李光弼眯起眼睛厉声道:“鱼司马,现在的局势不是军事能解决,也不是你我能决定,必须立刻禀报天子,让天子召见群臣做决定,如果还要攻打巴蜀,那就必须重新部署,召集更多的军队,不是区区五万人能拿下来,至少要二十万大军才能和河陇军一战。” 鱼朝恩的蛤蟆眼盯了李光弼半晌,点点头,“那我立刻返回长安,李副帅就在汉中等着,看天子是什么态度,另外,我必须得到确凿证据,李邺大军南下,否则我没法向天子汇报!” 李光弼冷笑道:“如果鱼公公一定要确凿证据,我可以夺取七盘关,抓获河陇守军问口供,但由此引发的一切后果由鱼公公承担!” 就在这时,有士兵来报,“启禀副帅,七盘关有守军来了,前来送一封信!” 李光弼一怔,立刻令道:“速带过来!” 片刻,一名士兵被带来,单膝跪下行一礼,取出一封信呈给李光弼,“这是我们齐王殿下留下的一封信,请李帅过目!” 李光弼接过信,确实是齐王李邺留给自己的信,他打开信看了一遍,又把信递给鱼朝恩,“这就是确凿证据了,李邺的亲笔信,他响应天子诏书,率十万大军前往巴蜀捉拿叛逆李璘,迎回太上皇灵柩!” 鱼朝恩看完信恨恨道:“咱家这就回长安,让天子决定吧!请李副帅务必留在汉中。” 鱼朝恩匆匆赶回长安,李光弼率领五万大军返回南郑,驻扎在南郑等待天子指令,李光弼心中也着实感叹,什么叫兵贵神速,这就是了,李邺抓住战略机会的能力远远超过了朝廷,也远远超过了自己。 李邺并没有用李光弼的策略,先打边再攻成都,那是因为朝廷兵力太少,而李邺有十万大军,他当然要直捣李璘的老巢。 拿下绵州后,李邺大军继续南下,一路杀进了汉州,三天后,大军抵达了雒县。 这时,李邺得到消息,李璘亲自率领八万大军从成都杀来,距离雒县只有一百余里。 这个情报倒有点出乎李邺的意料,没想到李璘竟然敢主动出击,也没有想到李璘居然会纠集八万大军。 他连新招募的军队也算上了吗? 但不轻敌是李邺养成的习惯,尤其这次他率领南征的十万大军是以新兵为主,战斗力并不强大,而李璘反倒是有一支经验丰富的老军。 李邺不敢有半点大意,他当即进行了周密部署,兵分三路迎战李璘大军。 (本章完) 第九百五十二章 短兵相接 夜幕笼罩着苍穹,皎洁的月光照在雒水上,水面波光粼粼。 雒水是发源于西部岷山的一条较小河流,流经什邡县、雒县和金堂县,最后注入沱江。 这里是四川盆地的北部,大巴山向南过渡的最后一级阶梯,低缓的丘陵众多,沱江两岸虽然不再是陡峭的高山峻岭,但也地势起伏,丘陵和平原相交,这一带人口稠密,分布着一望无际的农田,大片的农田中点缀着一座座村庄和树林。 在月光下,一支规模巨大的军队渡过了雒水,继续浩浩荡荡向东行军,这支军队便是李璘主力军队,约七万五千人,他几乎倾囊而出,只留了五千军队镇守成都。 李璘让潘岳死守魏城县并非是招募军队,而是要修筑城墙,也是巧,这两个月李璘正好准备扩城,他便将成都的大段城墙拆除。 不料太上皇驾崩,李邺大军突然杀来,尽管李璘拼命修建城墙,但根本来不及修筑完成,无奈之下,李璘便听从了几名谋士的建议,主动率军出击,给自己也留了一条后路。 李璘确实招募了新兵,但不是现在,而是去年三峡道惨败后,他又招募了五万军队,强化训练了半年。 其中在魏城县投降的三万军队,就是新招募军队的一部分。 暮光中,李璘看了看天色,接近三更时分了,他心中迅速估算一下,再向前走二十里左右,可在五更前抵达雒县。 李璘同时又派了一支五千人的军队杀往梓潼县。 李璘心中有点紧张,可又十分期盼,紧张是他担心自己能不能把握住这次机会,他也知道李邺是个厉害的角色,极善于把握住战机,如果这次偷袭被他看破,很可能自己会反受其害。 但他心中又十分期盼,如果这次机会他赌赢了,那么李邺将没有了退路,再进一步,如果能在战场上将李邺活捉,就意味着河陇将换主人,也意味着他将获得天下,巨大利益诱惑使李璘甘于冒险。 “禀报王爷,斥候来报,雒县没有敌军。”一名将领向他禀报。 李璘也知道雒县虽大,但城墙矮小,没有防御能力,他点点头令道:“加快速度,抵达雒县后休息!” 军队在月色中全速前进,队伍整齐有序,士兵们身着皮甲和布甲,手执长矛盾牌,步履矫健,精神抖擞,这支军队由五千骑兵和七万步兵组成。 其中三万人是李璘精锐之军,三万士兵都是从江南西道便跟随他的老兵,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从行军的快速整齐便可以看出他们绝不是新招募的乌合之众。 队伍沿着宽阔平坦疾速行军,两边是大片绿油油的稻田,丘陵起伏,矮岗连绵,一队队斥候在前方探路,不时将沿途无事的消息传回中军。 四更时分,队伍进入了平原地带,这里已经是雒县的西面,这时,李璘得到消息,李邺亲自率领一支两万余人的军队向雒县杀来,将他派出偷袭梓潼县的五千军队包围了。 这个消息反而令李璘大喜,五千人成为一个诱饵,李邺吞饵了,他将被自己派出的五千士兵牵制住,给自己创造机会。 李璘再次下令加快行军速度,争取追上河陇军,布下天罗地网抓捕李邺。 七万余人大军在宽阔平坦的官道上疾速行军,延绵七八里,远处偶然可以看见一座座村庄和一片片树林,他们很快将一条丈许宽的小河抛到身后。 危机通常在毫无准备地时候降临,就在李璘大军正北方约五里外,一支黑压压的军队已列队就绪了,白孝德率领三万骑兵已经在这里等待了两个时辰,以逸待劳,等待着猎物的上门。 白孝德的三万骑兵藏身在一片广袤的树林背后,使李璘军队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但李璘军队并不是走直线,而是走一条曲线,越来越向河陇军靠拢,从最初的相距五里已经渐渐缩短到相距三里。 月光下,白孝德的目光阴冷,闪烁着杀机,他已经看到了,在远处迅速移动的一条黑线。 白孝德缓缓拔出战刀,又抬头看了一眼清冷明亮的弯月,眼睛眯了起来,在月光下作战,这是安西军最喜欢的一种战斗方式。 可李璘就未必喜欢了,白孝德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战刀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弧线,直劈向前方。 “杀!” 号角呜咽吹响,低沉的号角声响彻原野,三万骑兵发动了,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声,俨如山洪暴发,宣泄出巨大的力量。 万马奔腾,铺天盖地,如海啸掀起巨浪,沉重的马蹄声俨如平地上打响的闷雷,使大地颤抖,呼啸着向李璘的军队席卷而去。 李璘的军队在号角声响起时就发现了伏兵,队伍顿时一阵大乱,他们现在是行军队伍,拉长有四五里,要迅速组成作战阵型并不容易。 李璘惊得头皮都炸开了,对方竟然有埋伏。 他懊恼地一拍脑门,痛恨自己竟然听信谋士的劝说夜间行军,他们懂个屁的战争。 但现在恨也已经来不及了,李璘必须要立刻组织阵型对战,好在他的主力军队之间相距很近,主要是和一万后军拖了七八里的距离。 李璘对大将李飞羽大喊:“李将军,你速带五千骑兵拖住敌军,给本王争取时间!” “遵命!” 大将李飞羽吹响了连续号角声,这是骑兵出击的号令,五千骑兵立刻跟着他向两里外的河陇军迎战而去。 李璘的军队在迅速收缩,集中排阵,可惜五千弓兵在数里外的后军押车,想调来排阵已经来不及了,李璘只得将一万长矛步兵大阵部署在前方,他现在只能靠长矛军抵挡河陇军的冲击,给他争取时间恢复步兵作战阵型。 三万河陇军骑兵越奔越近,终于和李璘的五千骑兵轰然相撞,五千骑兵就仿佛河流中的一块大石,他们无法挡住六倍于己的河陇军冲击,片刻便被声势浩大的河陇军骑兵吞没。 两万河陇军骑兵绕过敌军两侧继续向前奔杀,再一次和拦截他们一万长矛步兵混战在一处。 席万里率五千骑兵迂回向西面五里外的一支敌军冲杀而去,那边是李璘行军队伍的后军,由大将倪文忠统兵一万人,押解着数千辆满载粮食物资的大车。 倪文忠的一万后军相隔李璘的中军足有四五里远,同样也无法得到得到中军主力大军支持,倪文忠只得下令仓促列阵,五千弓兵张弓搭箭向呼啸冲来的河陇军骑兵射去。 大片箭矢腾空而起,箭如密雨,百步外,河陇军骑兵举盾相迎,在密集的箭雨中,还是有数百人被射倒,战马扑倒,骑兵翻滚坠地,惨叫声不断。 (本章完) 第九百五十三章 实力为王 李邺兵分三路,北面是白孝德埋伏在五里外的树林背后,卫伯玉打着他的旗号,率领两万军在东北方向缓缓而行,迷惑敌军,正好遇到企图偷袭梓潼县的五千敌军,并将他们包围。 后军的箭雨只射出一轮,河陇骑兵便奔杀而至,五千弓兵转身仓惶后撤,但骑兵速度更快,河陇军骑兵如狂风暴雨般地冲进弓兵群中。 席万里大吼一声,挥舞大刀劈杀了拦路的一名敌将,人头飞出一丈远,战马拖着无头尸体惊恐而逃。 “跟我杀!” 席万里率领数千人杀进了弓兵群中,他的大刀左右翻飞,死尸在他刀锋上翻滚,河陇军骑兵在弓兵群中展开了血腥的杀戮。 这是一场毫不对称的单边杀戮,弓兵没有了步兵和骑兵的保护,就俨如羊群没有了牧人和猎犬的护卫,只能任由狼群肆意撕咬,骑兵包围杀戮,不管弓兵的哀嚎求饶,也绝不留情,杀得弓兵失魂丧胆,哭喊着四散奔逃, 后军主将倪文忠见弓军无法撤出,他也不管大车了,急得连声大吼,“刀盾兵接应上去!” 一万后军也都是新兵,五千弓兵已经崩溃,五千刀盾兵也同样士气低迷,他们虽然进行过夜间作战训练,可从没有和骑兵实战训练过,河陇骑兵的战马狂奔使他们头脑一阵阵眩晕,身形反应速度和力量都难以承受高强度的对抗。 尤其弓军的惨遭杀戮使他们早已胆战心惊,但在将领们的催促下,迫使他们不得不硬着头皮迎战,迎接他们的,将是近四千余骑兵的无情杀戮。 惨烈的战斗在中军尤甚,李璘勉强将大军聚集完成。 从南面杀来的李邺五万主力已经杀上来了,两万骑兵一左一右,直扑敌军两翼。 大军混战中,猛将荔非元礼挥动大铁枪,勇猛无比,他战马神骏,两臂有千斤之力,一根大铁枪舞得神出鬼没,挡他者死,拦他者亡,所向披靡,杀得敌军横尸遍野,鲜血染红了原野。 这时,李璘军中的号角声再次响起,一万长矛步兵从侧面迎击而来,李璘集结的这几万军队是他的精锐主力,虽然遭遇河陇军伏击而一片混乱,但他们并没有弃甲而逃,而是迅速集结,以最快的速度列阵。 李璘之所以敢夜间偷袭河陇军,也是因为他的军队经历了长期的夜战训练,经验比较丰富。 北面,李璘的五千骑兵和一万长矛步兵的两次阻拦终于发挥了作用,骑兵和一万长矛步兵拼死抵挡,他们给李璘的步兵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减轻了李璘军队遭遇腹背受敌的巨大压力。 南面,河陇军四万主力分为四军,前军一万人由段秀实率领,中军一万人由李邺本人率领,还有右翼一万骑兵由荔非元礼率领,左翼一万骑兵由余长阳率领。 从军队人数对比,两支军队处于均势,都是七万余人。 但从军队实力上对比,李邺的军队却远远占上风,他是五万骑兵,而对方只有五千骑兵,其余全部都是步兵。 但河陇军也有很大的弱点,那就是这次李邺带来的并不是精锐主力,精锐主力都留守陇右,防止朝廷趁机攻打陇右。 他带来的军队绝大部分都是去年招募的新兵,基本上都是第一次参加实战,战斗力要远远逊于河陇老兵,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如果李邺带来的是精锐之军,早就将李璘军队杀得七零八落了。 好在主帅李邺部署有方,河陇军以逸待劳,有充足准备,而李璘军则是仓促应战,阵型部署混乱,发挥不出最佳的战斗力,尽管李璘主力军顽强应战,但始终处于被动局面。 李邺本人并没有投入战斗,他是主帅,他要从全局指挥,他若参战,整个河陇军将失去灵魂,只能各自为阵,而无法配合联系,他由三千骑兵护卫,在东面指挥大军作战。 这时,李邺得到外围斥候禀报,发现敌军主帅东北侧的护卫军队很薄弱,这是李璘军后背出现的一个漏洞。 李邺当即令道:“命令余长阳的左翼骑兵从东北方向攻击敌军主帅!” 命令传达给了余长阳,月光下,余长阳率领五千骑兵迂回绕过了敌军步兵的阻碍,杀向李璘亲卫军的东北侧,这里应该有五千军队护卫,但荔非元礼的右翼骑兵和段秀实的前军冲击太狠,李璘军队全部压上去了,后背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防御漏洞。 突然杀来的河陇军骑兵使李璘的亲卫队一阵大乱,他们难以抵挡河陇军骑兵的猛烈冲击,亲兵郎将急得大喊:“王爷,快向西撤退!” 李璘心中一阵哀鸣,他知道只要自己一撤,他的士兵就崩溃了,可是不撤又不行,河陇军骑兵已经杀到了七十步外,箭如密雨向他们射来。 这时,他的首席谋士薛镠一声惨叫,一支流矢射中了他的左胸,薛镠落马惨死,李璘惊得眼睛都瞪圆了,大吼令道:“保护好其他军师。” 河陇军骑兵已经杀到五十步外,万分危急,李台卿惊恐大喊道:“王爷,保住性命要紧,快撤!” 李璘心中痛苦万分,他看了看东方天际,已经翻起了鱼肚白,天色已微明,他的军队已经坚持到快天亮了,可最终还是敌不过河陇军。 李璘咬牙大喊一声,“撤!” 李璘的军队迅速向西南方败退了,经过半夜的鏖战,李邺的军队终于取得了这场决定性战役的胜利,他当即下令军队追击。 河陇军一路追杀,杀得李璘军死尸遍地,跪地投降者不计其数,李璘率领数千残兵逃回成都。 李邺并没有立刻南下追杀李璘,而是派出大量斥候监视李璘军队的动作,李璘的主力被歼灭,实际上已经宣告李璘的灭亡,他现在不过在苟延残喘。 这一战光战俘就俘获了五万七千余人,一万余人被斩杀,河陇军也阵亡了四千余人。 第三天,李邺得到了消息,李璘带着残军放弃成都,乘坐三百艘大船沿着岷江南下了。 李邺当即命令白孝德率领两万骑兵继续沿途追赶,他把降军留给卫伯玉处理,自己则率五万大军向成都挺进,三天后,李邺率领大军抵达了成都。 益州刺史崔圆带着数十名官员在城外迎接李邺到来。 崔圆并不认为自己的投降,他是太上皇任命的益州刺史,他本人也是太上皇的人,不属于李璘的剑南节度府。 而且天子的圣旨也只是认定李璘有罪,并没有罪及其他人,更重要是,巴蜀各州一直都是大唐的疆域,从未独立,就像河陇也属于大唐的疆域一样。 不过崔圆和巴蜀各地的官员都面对一个严峻的选择,到底是效忠齐王李邺,还是效忠朝廷? 这关系到他们能否继续留任,还是被李邺直接罢免,毕竟他们对面的是李邺的军队,而不是朝廷的军队。 (本章完) 第九百五十四章 肺腑之言 李璘乘船南撤带走了大量的金银珠宝以及铜钱等大量财物,但粮食却带得很少,其他物资更是基本上没有携带。 李邺在青羊宫老君堂拜祭了太上皇李隆基的灵柩,也见到了在这里出家为道士的高力士。 高力士苦笑道:“李璘原本是想把太上皇灵柩带走,但所有人都劝他放弃,我也告诉他,惊扰了太上皇的灵柩,会让上皇在九泉下不安,他才放弃了。” 李邺点点头,“但我还是想把太上皇的灵柩送去长安。” 高力士笑了笑,“这是两码事,送灵柩回故土,太上皇在九泉下只会更加安宁。” 李邺沉吟一下又道:“金城县有道观,高翁也去陇右吧!家人也在陇右呢。” 高力士摇了摇头,“我要给太上皇守灵,了此残生,这是我最后也是唯一的心愿,殿下就不要再劝我了。” 李邺点点头,不再多言。 高力士起身笑道:“殿下请这边坐!” 两人来到侧堂屋檐下坐下,高力士给李邺倒了一杯茶,缓缓道:“殿下刚刚说到太上皇灵柩,倒让我想到一件事,殿下占据了巴蜀,想过给朝廷怎么交代吗?或者是直接和朝廷翻脸。” 李邺摇摇头,“如果我想攻打长安,一个月内,我能完全拿下关中,但这不是我想要的,高翁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 高力士微微笑道:“既然如此,殿下可以用太上皇的灵柩和玉玺和天子做一笔交易。” “但朝臣和政事堂肯定会强烈反对。” “殿下要的就是这个离心离德啊!” 高力士微微笑道:“如果殿下再把一部分财物暂时存放在李辅国的私人库房中,这件事基本上就成了,不光是殿下拿到了巴蜀,同时也加深了朝廷的分化。” 李邺点点头,“玉玺只是表面上的合法,但大唐的土地疆域才是深层次的合法,所有士人内心认可的合法。” “一点没错,殿下要被天下士人认同,那就要有天高之功,朝廷让天下士人失望乃至痛恨的弊端是什么,李辅国等人的奸阉专权,军阀的河北三镇割据,李正己的山东割据,梁崇义的荆襄割据,据说淮西节度副使李希烈也开始坐大,殿下如果扫灭奸党,剿灭天下的割据势力,重新统一大唐,使大唐重新走上中兴的轨道,那么除了殿下之外,还有谁能坐那个至尊九五的位置?” 李邺默默点头,高力士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他的心坎上了。 高力士又微微笑道:“临别之际,老夫再给你说几句肺腑之言吧!” “高翁请说!” 高力士沉吟一下道:“隋炀帝失天下在于他迁都洛阳和科举两大政治举措,使他同时得罪了掌控军权的关陇贵族和掌握文权的北方士族,而唐得天下则是平衡了各方面的利益,所有光面堂皇的理由都是假的,利益才是真实的,如果各方面的利益都被殿下平衡,谁还想拥立一个平庸无能的李亨子孙呢?殿下,李亨不是长寿相,他在位的时间不会太长了,我相信我们一定还会在长安再会。” 岷江,一支由三百艘大船组成的船队正浩浩荡荡顺流而下,李璘负手站在船头,望着两岸肥沃的土地,他的眼中充满了焦虑,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主力大军竟然被一战击溃,七八万大军几乎丧失殆尽,现在只剩下九千余人。 李璘几乎是逃离了成都,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 这时,幕僚李台卿在一旁劝道:“卑职是湖州人,王爷可以去杭越一带,包括苏州、湖州,这些都是江南富庶之地,王爷占据江南,朝廷也鞭长莫及,既然河北三镇可以割据,荆襄可以割据,那江南一样可以,只要王爷在江南励精图治,积攒力量,将来必有机会!” 李璘苦笑一声,“还会有机会吗?” “王爷,现在朝中奸宦当道,将来必生大乱,那时王爷向天下振臂一呼,率大军勤王,恢复朝纲,这就是王爷的机会。” 李璘叹口气,“有这样的机会,恐怕也会被李邺所得!” 李台卿撇撇嘴,不以为然道:“李邺算什么?他不过是李叔良的后人,旁枝的旁枝,怎么能和王爷的正统嫡系相提并论,皇帝之位轮不到他。” 李璘不想多说了,回头问道:“现在到哪里了?” 侍卫在身后道:“回禀王爷,已经过了眉州,刚进入嘉州境内,前面就是龙游县。” 李璘点点头,“有点凉,我先回舱去了。” 在距离岷江十几里外的官道上,一支两万人的骑兵正和船队平行南下,白孝德兵分两路,一路已经赶到前面,准备在船队进长江前,在江面狭窄处拦截敌军船队。 当然,白孝德也并不是很担心,就算他拦截失败,王孝汝的荆州水军也会在夷陵县的江面上拦截敌军,李璘注定插翅难逃。 就在这时,一队斥候骑兵迎面奔来,奔到白孝德面前低语几句,白孝德眼睛一亮,急问道:“他们到哪里了?” “已经从南面进入嘉州了!” 白孝德当即道:“速去通知王都督,在玉津县一带拦截,我们骑兵也会全力配合,另外要提醒他,殿下不允许杀李璘和他的子孙。” 一队斥候骑兵又调转马头疾奔而去,白孝德当即下令队伍集结,列队缓行。 龙游县也就是今天的乐山,大渡河在这里注入岷江,水量变大,江面也变宽,不过水面也变得十分平缓。 入夜,李璘的船队速度变慢了,缓缓在江面上航行,所有船只都挂上灯笼,以防止夜间相撞,一般夜里船队都要靠岸休息,但李璘不允许,他担心岸上有追兵,靠岸休息会被追兵袭击。 就在这时,船队忽然停下来了,李璘在熟睡中被一阵大喊大叫声惊醒,忽然船身一晃,居然停下来了。 他连忙披上衣服问道:“出什么事了?” 一名宦官在外面禀报道:“王爷稍候,我们也在打听消息!” 李璘心中着实不安,怎么回事?不会是遇到追兵了吧! 这时,有急促的脚步声奔来,一名侍卫在船舱外急声禀报道:“王爷,前方江面上有船只拦截,听说数量很多,都是军船!” 李璘顿时吓得面如土色。 (本章完) 第九百五十五章 优势在彼 李邺之所以在击败李璘军主力后没有立刻追赶,便是他已得到消息,王汝孝的水军船队已进入巴蜀,水面有战船拦截,陆路有骑兵追杀,除非李璘能飞上天,否则他无路可逃。 王汝孝年约五十岁,身材不算高,但异常壮实,他有三个儿子,个个都是水军骁勇之将。 和季广琛不同的是,王汝孝为人比较踏实,没有脚踏两只船,他当年认定了李邺,便一直效忠至今,只是他比较低调,很少显山露水,但只要李邺需要,他就会立刻站出来,从送车船到陇右,从出兵支援洛阳等等,都表现出了他的认真、忠心的一面。 他的忠心自然有收获,李邺第一次授予的十名县公,他就是其中之一。 王汝孝带了两百艘战船,一万两千人,看起来兵力和李璘军相差无几,甚至船只还少了一百艘,但王汝孝的军队是真正的水军,个个都能跳入水中掀翻对方船只那种,而李璘军队只是普通步兵,很多士兵甚至不懂水性,两者有云泥之别。 刚刚开战没有多久,李璘的船队便纷纷失去了控制,原因是船夫都跳水逃命去了,没有了船夫,李璘军船队只能在江面上打转,很快便被荆州水军战船拖去岸边。 王汝孝的三千石战船盯住了李璘的船只,两艘大船靠近,王汝孝率领百名荆州水军士兵跳上了对方大船,李璘的数十名亲卫出来迎战,但船只摇晃得厉害,侍卫们站立不稳,被水军士兵一一砍翻落水。 王汝孝手执盾牌短矛冲进了船舱,只见船舱内灯火通明,坐满了人,男女老少都有,为首是一名四十余岁的王爷,冷冷地看着自己。 王汝孝一眼认出了对方,正是李璘,王汝孝当年就是李璘的手下,被雷万春骗到洞庭君山剿匪被俘虏,由此投降李邺。 王汝孝放下盾牌,抱拳道:“卑职参见王爷!” 李璘半晌冷冷道:“我说是谁,原来是王将军,你是奉命来取我性命吗?” “卑职不敢,奉齐王殿下之令,护送王爷一家回成都。” 李璘听说齐王李邺不杀自己,一颗心放下了,他点点头,“我和家人会呆在船舱内,希望你的士兵不要来打扰!” 王汝孝退了出去,命令船队靠岸停泊。 一艘艘大船靠岸后,士兵们纷纷跳上岸逃命,但两万骑兵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士兵们根本逃不出去,面对杀气腾腾的骑兵,士兵只得纷纷跪地投降。 天渐渐亮了,战斗也已结束,除了少量负隅顽抗士兵被消灭外,其余九千士兵全部投降,所有财富物资全部被缴获,包括李璘装满了三艘船的财富。 王汝孝将李璘一家三十余口人转移荆州水军三千石的大船上,船队开始出发,返回了成都,九千战俘也是坐船返回。 李邺已经在成都码头上等候多时,大船靠岸,王汝孝带着儿子上前来见礼,李邺重重地安抚他们一番,让他们休息几天后再返回荆州。 这时,李璘被带了下来,李邺微微抱拳笑道:“宣州一别,已有五载,王爷可别来无恙?” 李璘冷冷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没什么好说得了,你要杀就杀吧!” 李邺淡淡笑道:“王爷不用担心,我会礼遇王爷和家人,会把你们送回长安。” 说完,他命令士兵将李璘全家带去军营软禁起来。 这时,白孝德走上前,将一只大木盒子递给李邺,“这是在李璘的随身行李中搜到!” 李邺打开,果然是六枚玉玺,除了受命宝以外的五只玉玺都在,李邺点点头,有了它们,就可以和李亨谈判了。 当得知李邺已经事先率军杀进巴蜀,李亨足足呆坐了一炷香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还以为自己接受李光弼的劝说,总算能够抢在李邺之前占领巴蜀,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好像还不止一步,太上皇驾崩消息传来,对方就下手了。 这下子,李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发呆了半天,他才派人去把韦见素宣召前来。 他总觉得既然韦见素是他和李邺之前的桥梁,那么韦见素应该清楚自己该怎么办? 不多时,韦见素匆匆来到御书房,躬身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李亨冷冷道:“李邺率领十几万大军抢在朝廷的前面杀进了巴蜀去了,韦爱卿知道吗?” 韦见素摇摇头,“回禀陛下,微臣不知!” “但你也能猜得,对不对?” 沉默片刻,韦见素点点头,“这很符合李邺的风格,微臣确实不奇怪。” “他是什么风格?” “陛下一直在盯着李璘,其实李邺也是一样,所以太上皇驾崩消息传来,他就立刻出兵了,这是他的优势,陛下输给他一着也很正常。” “优势?朕不懂你的意思!” 韦见素叹口气道:“太上皇驾崩,陛下首先想到的绝不是出兵,而是悲痛、为太上皇祈福,为太上皇守灵,这是为人子、为人君的必然,为太上皇安灵七八天后,然后陛下才考虑巴蜀,但又不能马上出兵,因为出师无名,陛下要下旨废除皇太弟,要追究十四郎不孝之罪,有充足的理由后,陛下才能正式出兵,这时候距离太上皇驾崩已经半个月过去了。 但李邺不需要这些繁琐的过程,更不需要考虑太上皇,他只要得到太上皇驾崩的消息,他就立刻出兵了,甚至已经早早屯重兵在兴州,陛下,这就是他的优势,他没有朝纲伦理的负担。” 李亨叹息一声,“韦爱卿说得对,他确实比朕有优势,但问题是,现在朕该怎么办?” 韦见素躬身道:“陛下,微臣昨天得到一个消息,刘晏已经从陇右出发前来京城,或许就是来和朝廷协商巴蜀的后续处理方案。” 李亨一时沉默不语,韦见素又劝道:“陛下,李邺出兵剿灭十四王爷,其实对朝廷未必是坏事,如果朝廷出兵,至少要动用二十万大军,还有巨大的财力物力,朝廷本来就财政紧张,这么大的负担,朝廷恐怕也难以承受,既然李邺愿为朝廷分忧,陛下何乐而不为?” 李亨很无奈道:“他愿出兵为朕分忧,当然是好事,可朕就担心代价太大。” “这就要双方协商谈判,等刘晏到来后,再和他好好谈一谈吧!” 李亨很无奈,他下午和郭子仪谈了片刻,郭子仪也认为这个时候再出兵不现实了,除非是河陇军在巴蜀全军覆灭,位子空出来,朝廷才有出兵的机会,可问题是,如果连河陇军都全军覆灭,那朝廷军队还能有多少胜算? “那朕就再耐心等一等!” (本章完) 第九百五十六章 再谈交易 黄昏时分,一队送信骑士风尘仆仆来到独孤明府宅,很巧,独孤烈正好在后堂和独孤明商量家族事务。 这时,管家在堂下道:“老爷,府外来了一队送信人,说是从成都过来,为齐王殿下送一封信。” 独孤明点点头,“请为首之人客堂稍候,我马上就来!” 独孤烈听说有女婿的消息,便道:“三弟,你先去吧!看看有什么重要之事。” “那兄长稍坐片刻,我去去就来。” 独孤明起身,很快便来到了中庭的客堂,为首送信人上前单膝跪下行一礼,“卑职刘瑜,是齐王殿下亲兵校尉,奉殿下之令,给驸马送一封信。” 说着,刘瑜把一封信呈给了独孤明,独孤明接过看了看,果然是李邺的亲笔信。 独孤明又问道道:“刘校尉还有什么口信吗?” 刘瑜躬身道:“卑职带了五十名手下一起前来,不光是送信,还带来十五口大箱子,就在府外,殿下说,箱子很重要,请驸马收好!” 独孤明连忙让管家去把箱子先收下来。 不多时,管家回来禀报,“老爷,箱子收下来了,一共十五口大箱子,封条完整!” 独孤明点点头吩咐管家道:“带刘校尉和手下去休息,好好招待,再赏每人十两银子!” “谢驸马赏赐!” 管家带着校尉刘瑜走了,独孤明又匆匆来到后堂,把信递给独孤烈。 独孤明没有拆信,他把信先给长兄过目,毕竟李邺是兄长的女婿,要不然兄长心中会不舒服。 独孤烈微微笑道:“都是自己兄弟,其实也无妨,估计阿邺有事请你帮忙。” 独孤明笑道:“把巴蜀这块肥肉抢到碗里是一回事,但想舒舒服服吞进肚子又是另一回事了,文攻武略,缺一不可!” 独孤烈打开信看了一遍,点点头笑道:“他果然是想舒舒服服把肉吞进肚子里,信中说,他已经歼灭了李璘的军队,抓住李璘一家,接下来就是和朝廷交涉了,你自己看吧!” 他把信又交给独孤明,独孤明匆匆看了一边信,脸上微微露出一丝为难。 “大哥,阿邺想让我再去找李辅国,我真有点不情愿啊!” 独孤烈点点头,“想必邺儿也不愿意,但做大事者,有些事情就算不愿意也得做。” 独孤明叹息一声,“我当然也能理解,可十万两黄金,是不是太多了?” 独孤烈微微笑道:“这又不是米饭,吃到肚子里就没了,只是暂时存放在李辅国等人的私库里罢了,早晚还是会抄家回来,阿邺绝不会放过他们。” 停一下,独孤烈又道:“阿邺还提到十五箱字画,是什么意思?” “那是阿邺用来贿赂天子的,估计是太上皇留下的宝物,东西已经送来了。” 独孤明连忙到门口吩咐一声,不多时,管家带着一群家丁把十五口大箱子抬进内堂,众人退了下去。 箱子上都有封条,都很完整,独孤明不好打开,但还有一只匣子,应该是目录,不过匣子上也有封条,独孤明拾起匣子看了看,对独孤烈道:“我猜得没错,都是芳林阁藏物,太上皇的宝贝。” 独孤烈眉毛一挑,“那岂不是有王羲之父子真迹?” 独孤明点点头,“王羲之父子的真迹应该有五件,还有顾恺之、陆探微和张僧繇的作品,我记得芳林阁字画藏物是三百三十三件,比较容易记住,应该都在这十五口大箱子里了。” 独孤烈笑道:“为了吞下巴蜀这块肥肉,阿邺可是绞尽脑汁,无不用其极啊!” 独孤明微微笑道:“贿赂了天子,又贿赂了阉党,却不给文官们一丝一毫好处,大哥不觉得这是在分化天子和朝臣的关系吗?” 独孤烈点点头,“是有一点,不过朝臣不会对天子有意见,只会把所有仇恨都集中在阉党身上。” “那十五箱字画就交给大哥了,由大哥交给天子吧!我来负责阉党那边。” 独孤烈欣然道:“明后天我找个机会给天子送去。” 次日中午,独孤明得管家消息,李辅国请他过去一叙。 他昨天晚上派人送去一张拜帖,但李辅国在宫里当值,昨晚就没去成,估计现在回来了。 这其实比较微妙,李辅国和独孤家族有宿怨,之前阉党想谋算独孤家族的财产,双方斗得很激烈,由于李邺出手,阉党便没有成功。 双方关系一直很僵,独孤明现在忽然要拜访,那肯定是和巴蜀之事有关,李辅国便心领神会,请独孤明过去一叙。 独孤明当即乘坐马车前往李辅国的府宅。 李辅国的府宅就是从前高力士的府宅,位于翊善坊,随着高力士的权势成为昨日黄花,他的府宅被新贵李辅国霸占了。 马车在府门前停下,独孤明被管家迎了进去。 长安的梅花卫处处布有眼线,像这种官员之间的公开拜访,肯定会被梅花卫监视并记录下来。 不过梅花卫是控制在李辅国手中,独孤明来拜访,自然不会被梅花卫监视。 独孤明来到贵客堂坐下,不多时,身穿白色禅衣的李辅国笑眯眯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昨晚不在府上,让独孤驸马等了一天。” 独孤明也起身笑道:“李长史事务繁忙,我也不好意思来打扰。” 两人分宾主落座,李辅国笑道:“我们都是务实之人,独孤驸马有什么事请直说。” “我代表齐王前来拜访,齐王想和李长史做一笔交易。” “可是和巴蜀有关?”李辅国淡淡问道。 “正是!” 李辅国点点头,“交易可以做,关键是价格,独孤驸马也了解我做事情的风格,我很不喜欢讨价还价,独孤驸马请把齐王的一口价诚意告诉我,若价格到位,这笔交易就做了,若不能接受,我也不会接受加价,下次我们再合作,可好?” 独孤明也了解李辅国的习惯,从来都是一口价,不是他报价,而是由求他办事的人报价,价格报低了,他就直接把你赶出去,想加价都没有机会了,这样就会导致求他办事的人不得不报高价,李辅国当然不会吃亏。 独孤明缓缓道:“十万两黄金,齐王殿下要剑南道和山南西道。” 李辅国眼皮一跳,“黄金?” 独孤明点点头,“没错,十万两黄金!” 李辅国的目光一下子热烈起来,竖起大拇指赞道:“齐王殿下好魄力,我们成交!” (本章完) 第九百五十七章 漫天要价 麟德殿内书房,李亨望着十五箱芳林阁的书画藏宝,龙颜大悦,这些宝物一直是皇宫的珍品,倍受历代大唐君主挚爱,李亨也不例外。 他在做太子时,就多次去芳林阁瞻仰这些珍品,可惜它们都被父皇带去了巴蜀,当然,如果不带走也会被安禄山抢走或者毁坏,那些被叛军砸碎的瓷器碎片堆积如小山,想到就让李亨心中滴血。 不管怎么说,这些珍品又重新回到自己身边,让李亨欣喜万分,他心中第一次对李邺有了几分正面评价,虽然李邺有各种令人憎恨的桀骜不驯,但至少他是李氏皇族,遵守规则,懂得把流失的挚宝送归皇宫,以维护大唐正统。 李邺的这一点李亨很认可,也是这个缘故,李亨心中还是把李邺和其他叛乱者区分开,李邺属于大唐皇室内斗,而其他叛乱者是想夺取大唐江山,是逆贼。 李亨点点头,对独孤烈道:“你这个女婿在这点上让朕很赞赏,希望他能再接再厉,把皇宫流失之物都找回来,和朕一起维护大唐正统。” “微臣一定把陛下的话转告给他。” 李亨又缓缓暗示道:“有些东西对朕很重要,如果齐王能把它们找回来,朕在某些方面也会稍微让步。” “陛下的话,微臣铭记!” 独孤烈行一礼退下去了,李亨从第一口大箱子里取出一只长长的木匣,里面有四支绢轴,他和两名小宦官一起,将绢轴放在长桌上慢慢展开,这是顾恺之《洛神赋图》第一卷,也是李亨最喜爱的名画,这一刻,他完全很沉浸在无以伦比的视觉享受之中。 独孤烈找到了兄弟独孤明,他一脸困惑道:“天子似乎想要什么东西,他说有些东西对他很重要,如果阿邺能替他找回来,在某些方面他会让步,我不太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独独孤明呵呵笑了起来,“我当然知道天子说的是什么,他说的是玉玺八宝,目前包括传国宝和受命宝在内的六宝都在李璘手中,估计现在在阿邺手中,天子有点急了。” 独孤烈这才明白天子心心念念的宝贝,原来是太上皇带走的玉玺,他摇了摇头,不置可否道:“为玉玺放弃巴蜀,我看天子是本末倒置了。” 独孤明微微笑道:“如果天子不要玉玺,巴蜀就能回来?” 独孤烈愕然,略微沉吟一下道:“这倒也对!” 独孤明缓缓道:“其实天子很务实,他心知肚明,巴蜀拿不回来了,所以他就要利用巴蜀,尽可能拿到他想要的东西,真正不切实际的是那帮朝臣,围绕巴蜀的博弈很快就要开始了,总之就是一句话,能不能舒舒服服把这块肥肉吞进肚子里!” “我们应该也能做点什么吧!” 独孤烈沉声道:“在这种重大问题上,我不想只是跑跑腿而已。” “大哥说得对,我们确实要发挥作用,但从何着手,我还没有考虑到。“ “先不急,看看情况再说!” 政事堂这两日也颇不宁静,为了巴蜀之事相国们也吵翻了天,包括右相裴冕,左相李岘,以及第五琦、李揆和裴遵庆,相国们的意见基本上都一致,朝廷绝不放弃剑南道和山南西道,要求李邺将两道完整交给朝廷。 政事堂议事厅内,裴冕将一份完整的方案放在桌上,“这就是我们这两天讨论的结果,已经整理出来,各位看一看,有什么需要补充的,现在就提出来,今天就敲定方案。” 一名官员给每个相国发了一份抄件,众人都在翻看。 这时,中书侍郎裴遵庆缓缓道:“之前我们商讨过,关于巴蜀的五大权力,军权、吏权、财权、监察权和刑律权,如果要全部拿回来显然不太现实,首先驻军权齐王就不可能让给我们,其次财权也是大问题,一旦驻军,那军费从哪里来?必然从巴蜀的税赋中支出,那朝廷又能拿到多少?这里面又涉及到转运问题,粮食税赋掌握在谁的手上。” 第五琦冷冷道:“讨论了几天,好容易大家意见都统一了,裴侍郎又在这里唱反调了,有意思吗?” 裴遵庆瞪了第五琦一眼,“我不是唱反调,我只是就事论事,尤其要补上转运权这一块,否则纸面上钱财属于长安了,但实际上钱粮却控制在别人的手中,那才叫没意思!” 裴冕摆摆手,“你们不用再争,我之前就说过,这份决议是我们政事堂的态度,巴蜀必须完整拿回来,绝不能再重蹈关陇和河北的覆辙,所有权力都完整拿回来,巴蜀就和关陇节度府无关了,转移权也不是问题,所以我们要向天子和齐王表面政事堂的态度。” 左相李岘点点头,“裴相国说得对,首先我们要表明态度,成不成是一回事,但如果我们连态度都不坚决,那必然会失去更多,只有态度坚决,齐王才会让步。” 李揆也补充道:“本来天子的性格就比较软弱,很容易妥协,如果我们态度不坚定,那么巴蜀必然会成为关陇第二。” 说到这个份上,裴遵庆也不吭声了,他忽然有一种明悟,真的强硬就不会谈判了,谈判本身就是一种妥协,怎么可能什么都能拿到,只是一个姿态而已。 五名相国一致表决通过了决议,并轮流在决议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 这些相国一个个都老奸巨猾,深谙漫天开价,坐地还钱的道理。 三天后,齐王全权代表刘晏低调抵达了长安,他带着十几名护卫随从在下午时分进了金光门,一直来到崇仁坊的河陇进奏院。 在进奏院住了下来,刘晏随即命人给独孤明送去一张帖子,约他在武德酒楼会面。 很快,独孤明赶到武德酒楼,让酒楼打开白玉堂,请刘晏进房坐下。 “刘司马来得好快,我还以为要过几天才会从金城出发。” 刘晏喝了口茶道:“主要是巴蜀那边进度很快,战事已经结束,现在殿下在处理后续事务,我这边也要抓紧了,现在朝中情况如何?” “朝中已经吵翻天了,天子那边问题不大,阉党集团也被收买,关键是朝廷,政事堂态度很坚定,这次谈判恐怕是一根硬骨头。” 刘晏微微一笑,“做买卖嘛!不多谈几次,怎么能看到对方真正底细?” ==== 【身体实在太疲惫,向大家请一更假】 (本章完) 第九百五十八章 盗贼事件 刘晏喝了几杯酒,乘坐马车返回进奏院,回到自己房间刚坐下,便听见里屋传来‘哗啦!’一声,像是书籍倾倒的声音,刘晏一怔,那是自己的卧室,怎么会有人? 他心中有点紧张起来,快步走到门口,将护卫招上前,指指屋子,低声对他们说了两句,三名护卫大怒,拔出刀包抄进去,一人在后面的窗户外,另两人直接进屋。 两人刚进屋,只见一个黑影从窗户窜了出去,“有贼!”两名护卫大喊一声,也跟着冲了出去。 窗外是花坛,逃出去的黑影正好迎面遇到包抄过来的护卫,被劈脸一拳打翻,三名护卫将黑衣人牢牢按住,反扭他的胳膊,黑衣人痛得连声惨叫。 刘晏走进自己房间,才发现自己的箱子被打开,各种文书被翻得乱七八糟,满地都是,刚才‘哗啦!’一声,就是文书落地的声音。 刘晏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这些文书中有他谈判的策略和构想,也有齐王交代的底线,如果被人窃走,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大群护卫赶来,一起将黑衣人抓进屋内,刘晏一下子愣住了,这个身材瘦小的黑衣人竟然是进奏院副管事王甘。 王甘趁刘晏出去会晤独孤明的机会,利用备制钥匙潜入刘晏卧室,准备偷取情报,没想到刘晏回来得这么快,极度紧张之下,手中的大叠文书哗啦落地,惊动了刘晏,最终被护卫士兵抓住。 王甘自知败露,满地的文书他没法解释,只得低声哀求,“司马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 这时管事颜泉明也闻讯赶来,他急问道:“司马,发生了什么事?” 刘晏看了一眼王甘,冷冷道:“此人潜入我屋中窃取机密文书,被护卫抓住了。” 颜泉明顿时气得浑身发抖,上前就是几个耳光,“混蛋,亏我那么信任你,你居然.” 刘晏摆摆手,“事关重大,让我的手下审问他吧!” 王甘吓坏了,士兵审问必然会有严刑拷打,他跪下泣道:“是李辅国,我鬼迷心窍,收了他一千贯钱。” 刘晏点点头,李辅国据说在所有五品以上官员府中都部署了眼线,进奏院有李辅国的眼线也正常,只不过他懒得多问,给士兵使个眼色,士兵将王甘拖下去审问了。 颜泉明满脸惭愧,躬身道:“卑职用人不当,引狼入室,愿承担一切责任。” 刘晏淡淡道:“颜主事写份报告给节度府,吏部司是王维负责,我不管此事,不过颜主事也不用太自责了,这里是长安,这种事情防不胜防。” 颜泉明叹口气道:“三年前卑职上任时招募了这个王甘,他是本地人,我们需要一个长安本地人,这个王甘之前在陇右进奏院做过,很机灵能干,又是地头蛇,卑职就录用他了,没想到.哎!” 刘晏笑了笑道:“你录用他的时候,他不一定是李辅国的人,没听他说吗?贪图一千贯钱,被拖下水了,估计是去年或者今年的事情。” 颜泉明默默点头,他也希望王甘是半路被拖下水,否则自己责任就重大了。 这时,护卫首领匆匆走来,将一份口供递给刘晏,刘晏接过看了看,眉头一皱,这个王甘竟然把自己上次携带玉玺的事情密告给了李辅国,还多次抄录奏报。 “颜主事看看吧!他是去年年初被收买的。” 颜泉明看了看口供,心中也一阵恼火,居然利用夜间抄录奏折,虽然作用不大,但这种行为可恶。 “请问司马,卑职该怎么处置他?” 刘晏想了想问道:“他的俸禄是哪里发放的?” “是从进奏院的拨付钱款中发放的,他在节度府没有占吏名。” “既然不是节度府的人,那你们自行处置吧!别出人命就行了。” “回禀司马,如果不处死,接下来就是打断一条腿,赶出进奏院!” 刘晏挥挥手,“可以,就这样处理吧!” 旁边护卫首领提醒道:“可是他刚才偷看了司马的机密。” 刘晏淡淡道:“我检查过了,重要文书我都放在信封里封好,他还来不及打开,而且真正的机密他并没有找到。” 刘晏心知肚明,以李辅国的心狠手辣,这个王甘不会有好结果,十有八九会被李辅国灭口。 王甘被打断一条腿,扔出了进奏院。 三天后,有人在护城河内捞起一具尸体,正是王甘,他被人用刀割断了喉咙。 王甘事件只是一个小插曲,次日,进奏院按照流程向政事堂当值相国李岘通报了司马刘晏抵达长安的消息,并递交了关于巴蜀事务的协商书。 虽然李邺也可以不用理睬朝廷,一口将巴蜀吞并,但这样会在政治上严重失分。 道理很简单,就像中国受困于马六甲海峡,急需一个印度洋出口,以中国的强大,完全可以一口吞并了缅甸,印度洋出海口就有了,那为什么中国不这样做? 因为有规则,规则就是联合国宪章、国际法,不能吞并主权国家,否则会遭到全世界唾弃、抵制,得不偿失,就像苏联想吞并阿富汗,最后阿富汗反而成为勒死苏联的绞索。 美国就比苏联聪明,它制造一个911苦肉计,获得联合国授权,合法地占领了阿富汗。 印度一口气吞并锡金,它占便宜了吗?根本没有,和北方强国失去了战略缓冲地带,完全是战略上的愚蠢之举,成为一个战略出血口,几十年来消耗了大量人力物力,同时在道义上它永远有把柄捏在别人手上,我们可以拭目以待,锡金这颗炸弹迟早会爆炸。 李邺割据河陇什么大家都能接受,不像安禄山那样遭天下人痛恨,就因为李邺割据河陇是合法的,得到了天子认可和政事堂的批准,和朝廷签署了协议。 所以没有一个士人会说李邺是割据独立,河陇地方官府和地方士族豪门都能坦然接受,迄今为止,李邺统治得非常顺利,一点问题都没有,就是因为合法,完全在大唐的规则范围内。 如果李邺强行吞并巴蜀会怎么样,首先巴蜀地方官府和士绅豪门都会和李邺离心离德,就算表面顺从,也会在暗中不断搞出事端,一会儿这边农民起义,一会儿那边土匪猖獗,让巴蜀驻军疲于奔命。 其次强行吞并巴蜀,严重违反了政治规则,那么朝廷也可以不承认河陇协议,明明合法割据河陇,一下子变成了非法,不仅不会再有人才前来投奔,就连现在的文官武将都不一定保得住。 政治规则非常非常重要,哪怕是曹丕那样的野心家,也不敢直接废除名存实亡的汉朝,也要假惺惺举行禅让仪式。 哪怕曹操攻打荆襄,也不敢直接率军南下,也要借朝廷的名义,让天子下旨,他是奉旨讨伐叛逆,这就是出事有名,遵循了政治规则。 李邺既然想合法得到大唐皇位,那么他自己就要遵循大唐的政治规则,让朝廷心甘情愿地把巴蜀交给他代管,用独孤烈的话说,就是要舒舒服服吞下这块肥肉。 他出兵就是因为天子下达了废除皇太弟,宣布李璘有罪的诏书,李邺就出师有名了。 接下来他也要合法占领剑南道和山南西道。 政事堂立刻拟定了草案,奏请天子同意政事堂和齐王代表进行谈判。 (本章完) 第九百五十九章 谈判开始 这次除了刘晏本人外,还有两名助手官员,一个副司马兼仓曹参军事乔彬,一个是财政司主簿杜佑。 乔彬就是当年和李邺一起打马球的好友,经过多年的磨砺,他早已经能独当一面,而且乔彬资历很深,他可是第一批跟随李邺去碎叶创业的官员,多年来一直任劳任怨,为人低调务实,深得李邺器重。 虽然乔彬不是科班出身,但李邺在去年毅然破格提拔他为副司马。 目前整个河陇的钱粮物资的管理都是由乔彬负责,他成为了刘晏的左膀右臂,这次他也是谈判副使。 杜佑是刘晏的助手,相当于刘晏的秘书,刘晏对他非常看重,走哪里都要带着他。 内堂上,刘晏对两人缓缓道:“巴蜀不同于河陇,河陇是被吐蕃占领,我们是从吐蕃手中夺回河西和陇右,所以我们基本上拿到了河陇的自治权。 但巴蜀不是,我们心里要明白,任何一个朝廷都不可能同意巴蜀自治,所以我们不可能让巴蜀成为第二个河陇,殿下也不想背负割裂大唐的名声。 我们底线就是驻军权,然后在驻军权的基础上再争取别的权力,主要是财权,明白了吗?” 两人都点点头,乔彬问道:“那官员任免权呢?” 刘晏微微笑道:“官员任免权估计是朝廷的底线,我们可以把官员的任命权给朝廷,但我们要监察权,主要是防止官员胡作非为,鱼肉百姓。” 杜佑眉头微微一皱道:“如果官员都是朝廷任命的,那税赋相关的财权怎么分割?” “财权并不是征税赋那么简单,还包括了定税权和转运权,征多少税,征什么税都是我们说了算,殿下绝不允许横征暴敛这种情况在巴蜀出现,最后的税赋收入我们分给朝廷一部分,这个没有问题,但钱粮实物必须由我们控制,这就是转运权。” “实际上给朝廷的并不多!”两人终于明白过来了。 刘晏呵呵一笑,“在想什么呢?我们将士流血牺牲才夺取了巴蜀,怎么可能把大头给朝廷,我们只是给朝廷一点面子罢了。” 两人笑道:“面子给朝廷,我们要里子。” “一点没错,官员任免权看似很重要,其实不然,地方士绅豪门支持才是关键,而监察权就是悬在地方官员头上的一把刀,如果胆敢损害我们的名声,损害我们的利益,那么就可以启动监察权将其停职隔离。 所以官员任命权就是面子,监察权才是里子,还有财政权,征税权在地方官手中,但必须按照关陇的规定来征税,然后就是转运权,各地钱粮都要集中到转运仓库,然后由我们来进行分配,所以征税权是面子,定税权和转运权才是里子。” 乔彬沉默片刻道:“就怕政事堂不好糊弄!” 刘晏摇摇头道:“不用糊弄政事堂,堂堂正正和他们的谈,但你们要记住一点,这是一场博弈,最终参与者不仅仅是我们和政事堂,最终决定人是天子,而影响天子决策的是权宦集团,所以除了谈判桌上的斗争,还有幕后斗争。” 次日一早,双方的谈判拉开了序幕,谈判在政事堂秋思阁进行,朝廷的谈判主使是李岘,副使为元载和骆奉先。 李岘也做了大量准备,双方想谈的范围都差不多,主要是驻军权、官员任免权、财政权、刑律权以及财产权,主要就是这五大类。 然后每一类下面都有很多细节。 李岘笑了笑道:“我们先谈谈一些总则吧!剑南道和山南西道都是大唐领土,两道的百姓都是天子子民,这一点刘司马没有异议吧!” 刘晏点点头,“毫无疑问,现在的关陇也是一样。” 李岘的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那我们所谈就是朝廷权力和地方权力的分割问题,这一点刘司马认同吗?” 刘晏不慌不忙道:“原则上认同,但细节上需要商榷。” 李岘点点头,“那今天我们索性就从原则上谈起,把一些原则先确定下来,接下来再开始谈细节。” 刘晏淡淡道:“所谓纲举才能目张,但我们应该明白,之所以我们要坐在这里谈判,那就说明我们之间还有分歧,所以第一个原则,我希望双方都能务实,不要提一些办不到的要求,否则谈判就会僵持下去,僵持几天、几个月甚至几年,那谈判就没有意义了,只能叫维持现状,朝廷的利益又怎么保证?” 李岘沉默片刻道:“我们相信齐王殿下是想合法获得一些权益,否则刘司马就不会坐在这里了,但既然是合法,那就必须以大唐律法为准绳,那才叫合法!” 刘晏摇摇头,“准确说是合理合法,但我们认为的合法,不光是大唐律法,还包括政堂认可、天子批准,这也叫合法。” “这点我们同意,和关陇一样,只要政事堂认可,天子批准,那就是合法的决议。” 刘晏语气也严肃起来,“那就先说说务实,驻兵权是齐王的底线,应该没有什么可谈的,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把驻军权放进谈判内容中。” 李岘也不慌不忙道:“关于驻兵权的内容也有很多,包括防御对象,驻军人数,驻兵范围,还有州兵、军田、军队家眷安置等等,是不是都需要明确下来?” “这倒也可以,河陇军驻扎巴蜀主要是防御吐蕃和南诏,人数是五万人,驻军范围等同于节度府,实际上就是继续实行剑南节度府,由齐王殿下兼任剑南节度使,府中官员属于幕僚官,由节度使统一任命,然后除了剑门关和葭萌关,其他关隘驻军撤除,军田和家眷安置也同剑南节度府,各州不设州兵。” 李岘沉默片刻,缓缓道:“这样吧!军队和节度使任命是天子的职权,不是政事堂的职权,由天子决定,天子决定后,政事堂将认可,如何?” 刘晏微微笑道:“我们完全同意!” 御书房内,天子李亨和政事堂相国们听取了李岘的汇报,其实作为天子,李亨更关注一些原则。 这也是他一直能容忍李邺的一点,那就是李邺坚持原则,遵循政治规则,坚持军权君授,虽然只是一种形式,但这种形式李亨很看重。 尤其是坚持政治规则,这一点让李亨和相国们都很满意,比如李邺完全可以出兵强行占领延州,但他没有这样做,而是用天子行宝来交换。 这一点是非常难能可贵,其他节度使都做不到,哪怕是荆襄节度使梁崇义,他竟然继续占领豫州和汝州不让,这一点让李亨十分不满。 这也是李亨继续默许李邺的军队继续留在荆州、峡州、沔州、鄂州和岳州的缘故,李亨希望河陇军能牵制住梁崇义。 李亨不是傻子,他很清楚李邺不会造反,而梁崇义会割据造反。 还有河北三镇,还淄青节度使李正已,这些节度使都是异族,他们一定会造反,还会继续侵吞大唐的疆土。 如果李邺能保证他不造反,那下一步的削藩,河陇可以放在最后。 想到这,李亨淡淡道:“驻军权问题让朕考虑考虑,李相国先说说别的吧!” (本章完) 第九百六十章 利益不明 李岘躬身道:“陛下,在官员任免权方面,对方已同意把官员任免权交给我们” 李岘话没说话,御书房内顿时一片欢腾,这是朝廷最看重的权力,只有拿到官员任免权,才意味着巴蜀重新归属朝廷。 李亨心中也着实欢喜,他摆摆手道:“大家安静,请让李相国继续说!” 众人安静下来,李岘又道:“对方同意把官员任命权交给我们是有条件的,那就是监察权不给我们,剑南道和山南西道所有的官员都要纳入他们的监察范畴。” 御书房一时间沉寂下来,半晌,第五琦道:“这样的话,我们任命的官员岂不是任由他们打压欺辱?” 李亨看了一眼裴冕问道:“裴相国,你来说说吧!” 裴冕缓缓道:“其实对方的意图是分权,除了军权外,估计其他都要分权,吏权、财权、刑权和矿产分配之类,都只给我们一部分,他们保留一部分,微臣认为只要官员任免权归我们,哪怕部分官员因为贪污渎职被监察罢免,但新官员的任命还是归我们,这对个别官员不利,但不影响大局。” 裴冕最后一句不影响大局让李亨深以为然,李亨点点头道:“如果让朕再官员任命权和监察权之间选择,朕选前者!” “如果两者我们都要呢?”第五琦道。 众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相国们都知道,如果两者都要,最后的结果就是两者都得不到,态度归态度,但最后真正开始谈判了,就必须务实, 李亨笑了笑,一锤定音道:“就这样吧!监察权归齐王,朝廷要官员任免权。” 这时,裴遵庆问李岘道:“他们是怎么行使监察权的?” 李岘想了想道:“他们有一个监察台,主官叫做监察主使,原本是王昌龄出任,王昌龄年初去世后,现在由岑参出任主使,下设八个监察巡回署,针对不同的情况进行巡回监察,不光是针对官员,还有军队,还有重案,还有考试和各种商业秩序,然后由内卫协助,制度很严密。” 李亨一惊,“啊!王昌龄去世了。” “陛下!王昌龄年事已高,年初的大寒他没有挺过来,不幸病逝了。” 李亨点点头,“太令人遗憾了!” 他随即道:“吏权分割就这么定了,重点是明天的财权,至于兵权之事,朕再考虑考虑吧!” 大明宫的另一个官房内,骆奉先也在向李辅国等人汇报谈判进展, 李辅国原本以为李邺是想把巴蜀彻底吞并,才答应给他十万两黄金,没想到李邺居然把重要官员任免权让给朝廷,而朝廷也同意把监察权交给河陇,这就让李辅国有点沉不住气了。 这种谈判的要点无非就是军、吏、财三样,其他都无足轻重,现在吏的一部分解决了,只剩下军和财两块。 要知道李邺虽然答应给他们十万两黄金,但到现在并没有移交实物,如果权宦集团在谈判之事上没有表现,那么他们很可能就拿不到十万两黄金。 包括鱼朝恩和程元振都有点紧张了,他们都有记忆,李邺给他们年钱,给了两年就不给了,他们也不能把李邺怎么样? 程元振道:“阿翁,再去和独孤家谈谈,到底需要我们做什么?” 鱼朝恩也有些不满道:“什么都让步了,我们还有什么用?” 李辅国点了点头,他确实要去和独孤明再谈一谈。 当天傍晚时分,李辅国破天荒地前来拜访独孤明,他已经等不下去了,明天就是财权谈判,他不能再等下去。 马车缓缓停在独孤明的府宅前,李辅国坐在马车内,等待手下去叫门。 很巧的是,刘晏此时也在独孤明的府上,给独孤明阐述白天的谈判情况。 “军权问题反而不会太大,已经既成事实,除非朝廷军队击败我们的军队,否则再怎么谈判也没有意义,谈判的重头将是财权,关键是我们要定税权和转运权,这将是双方争夺的重中之重,也会僵持在这一点上。” 定税权就是征什么税,征多少税,目前河陇和朝廷不一样,河陇的税赋要比朝廷轻得多,田税朝廷是十五税一,河陇是三十税一,朝廷的商税是一成,河陇的商税只有半成,河陇的盐是官府专卖,而朝廷管不住。 定权税事关威权,事关人心归属,双方都不想放弃。 转运权就是钱粮实物管辖权,钱粮实物在谁的手上,这也是财权的核心,帐本上有再多的税赋也没有用,最后可能一文钱都拿不到。 独孤明沉吟片刻道:“我兄长也打算助齐王一臂之力。” 刘晏笑道:“这个其实不勉强,我们有应对方案。” 独孤明正要开口,管家在门外道:“老爷,李辅国来拜访!” 独孤明点点头,“请他到贵客堂稍候,我马上过来。” 独孤明对刘晏笑道:“看样子他们急了,十万两黄金啊!” 刘晏冷笑一声道:“暂时放在他们手上而已!” “希望他们做什么?” 刘晏沉吟一下道:“主要是财权,他们必须要出力!” “行!我去和他谈一谈,贤弟稍坐片刻。” 独孤明起身前往贵客堂,不多时,独孤明来到贵客堂,见李辅国正独自坐在客堂上喝茶。 独孤走上堂歉然道:“让李长史久等了!” 李辅国官职是大元帅府长史,但他在大元帅府的权力还不如鱼朝恩,鱼朝恩掌握着三品以下将领的任免权。 李辅国的权力主要是两块,一是对天子的影响,包括他代批奏折,尤其在高层官员的任命上,他有很大的建议权。 第二个权力就是监视权,不是监察,而是监视,他控制着梅花卫,梅花卫是效仿河陇内卫而成立的。 但内卫不监视官员,而是保护官员,梅花卫没有保护,却只有监视,上万梅花卫成员渗透到了长安的各个角落,连天子也逃不过他的监视。 加上天子对李辅国的纵容,所以朝中人人都畏惧他,就算背后对他恨之入骨,但表面上也要装得很殷勤。 李辅国不慌不忙喝了一口茶,阴笑一声道:“独孤驸马的谜题只出了一半,很吊咱家的胃口啊!” (本章完) 第九百六十一章 隐秘关系 独孤明坐下笑道:“这话怎么说?” 李辅国冷冷道:“我也很想帮齐王殿下做点事,但我该从何着手呢?独孤驸马上次也不给我说清楚。” 独孤明歉然笑道:“因为上次谈判还没有开始,我也不知道可以让李长史做点什么?” 李辅国哼了一声,“其实根本就没有必要谈判,就田承嗣像年初越境强行占领了德州,朝廷也大为不满,最后也不是捏着鼻子认了吗?如果齐王不睬朝廷,朝廷又能怎么样?” 独孤明摇摇头,“齐王和田承嗣他们可不是一回事。” “那就不说那么多了,现在谈判已经开始,独孤驸马答案应该有了吗?” 独孤明点点头,“答案就是巴蜀的财权归属,财权涉及定税权、征税权、转运权和财产权,齐王可以把一部分税赋交给朝廷,这个问题不大,但关键是定税权和转运权,齐王一定要拿到手,很可能明天谈判也会僵持在这上面。” 李辅国冷笑一声:“打破僵局也很容易,政事堂内部从来就不是铁板一块!” “所以就需要李长史出力了!” “我明白了!” 李辅国点点头又问道:“那军权呢?” “军权要天子完全放手,当然,齐王也会补偿天子一些好处。” “能补偿什么?”李辅国毫不含糊地追问道。 “第一是把太上皇的灵柩交给天子,第二是把六枚玉玺交给天子,第三是把皇太弟李璘一家交给天子,还有太上皇带去成都的宝物,之前已经把书画交给了太上皇,如果双方完全达成协议,那么齐王会把剩下的太上皇珍玩一并交还给天子。” 李辅国心中一跳,最后一点也是他最感兴趣的,他也能从中捞取一些珍宝。 “咱家明白了,咱家会尽全力促成谈判成功,只希望齐王要履行我们达成的交易。” 独孤明微微笑道:“李长史放心,齐王一定会言而有信!” 李辅国走了。 刘晏和独孤明又交谈了几句,也匆匆告辞而去。 独孤明负手在房间里沉思良久,他还是不太放心,又出门去找大哥独孤烈。 书房内,独孤烈听完了兄弟的阐述,点点头道:“在我的意料之中,其实官员任免权是一个很虚的东西,只是表面看起来是朝廷占了大便宜,但落实到个人,就不是那么回事了,首先是现有的官员怎么处理?全免职吗?肯定不可以,只能维持现状,最多调走个别人。 但换来新官员就一定忠于朝廷?退一步说,就算忠于朝廷又能怎么样?能按照朝廷的税率征税?能把税赋钱粮都偷偷藏起来送给朝廷?他敢这样做,就不是监察那么简单了,要丢性命的,所以官员任免权看似不错,可没有军队支撑,很容易被架空,政令都出能不了官衙。” “大哥说得不错,监察权才是要命的,我知道关陇的监察流程,如果被人举报,就会有监察士来针对举报进行核实,一旦举报属实,那就要启动监察流程了,首先被监察队停职,内卫带走审问,恐怕他们都不知道,所以才答应把监察权拱手想让。” 独孤烈沉吟片刻问道:“李辅国说政事堂内部不是铁板一块是什么意思?” 独孤明想了想道:“我估计李辅国是想推动表决的办法,他要动用阉党的影响力分化政事堂五相。” “但这里面有个问题,政事堂五相中,只有第五琦是鱼朝恩的人,还有裴冕据说抱了李辅国的大腿,那么表决的话,还是少一票,除非剩下三相中,还有一个是阉党的人,隐藏得很深啊!” 独孤明忽然问道:“大哥去找过裴老爷子了?” 独孤烈点点头,“昨天晚上去拜访了他,他一口回绝了我,但我可以保证,他绝不是阉党的人。” 他们说的裴老爷子就是相国裴遵庆,这里面有一个很隐秘的关系,裴遵庆曾经是独孤烈的老丈人,齐王妃独孤秋月其实就是裴遵庆的外孙女,裴遵庆的女儿得产褥热去世,独孤烈基本上就和裴遵庆断绝翁婿关系了,独孤烈后来又另娶,和裴遵庆也彻底没有了往来。 昨天独孤烈去找了裴遵庆,希望他能看在外孙女的份上支持齐王,被裴遵庆一口回绝。 独孤烈叹口气又道:“不过他没有把我赶走,就意味着他态度有松动,我会再去找他。” “如果阉党的人不是裴遵庆,那就只剩下李岘和李揆。” 说到这,兄弟二人意味深长地对望一眼,绝不可能是李岘,李岘是公认的反对阉党强硬派,比萧华还要强硬,把他去掉,那么只剩下尚书右丞李揆了。 李揆是五相国最低调的一个,资历也最浅,谁也想不到他居然是李辅国的人。 独孤明忽然一拍脑门,“我真糊涂啊!这么明显,我居然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独孤烈急问道。 独孤明敲敲桌子道:“李揆这个相国名额本来就是李辅国的,李辅国最先推荐的是元载,天子嫌元载资格浅,没有同意,这个时候推荐权还在李辅国手上了,最后天子任命了李揆为相国,那肯定也是李辅国推荐的。” 独孤烈恍然大悟,难怪李辅国敢收十万两黄金,原来阉党已经控制了三名相国。 虽然李揆是伏兵,但独孤烈还是决定再去说服裴遵庆。 入夜,天子李亨在麟德殿接见了李辅国、鱼朝恩和程元振,他们三人是大唐另一个政治集团的代表,在巴蜀之事上,不能让他们缺席。 鱼朝恩道:“陛下,微臣得到最新的消息,齐王在巴蜀的军队已经超过二十万了,光是李璘的降军就有七八万,如果我们想夺回巴蜀,我们至少要准备三十万大军,从目前的情况看是不现实的,我们没有这么多军队,就算有这么多军队,也不能投进巴蜀,否则会被那些乱臣贼子看到机会。” 程元振也开口了,他是大内总管,李亨对他的信任不亚于李辅国,有时候还会超过李辅国。 “陛下,我们观察齐王多年,他不是一个想造反的臣子,他驻军巴蜀,并不意味着朝廷就失去巴蜀,和河北三镇完全不是一回事,所谓老奴劝陛下不用太在意驻军权问题,巴蜀和河陇一体,只要河陇不反,巴蜀就不反,真正对朝廷威胁的不是河陇,而是河北,陛下应该军队重点放在河北。” 李亨本来就是个耳根子很软的人,这几个宦官又是他心腹,句句都能打动他,他点点头道:“确实有道理,就算李邺把巴蜀驻军权给朕,朕又能负担得起每月数十万贯的军俸吗?” 李辅国微微笑道:“所以我们都劝陛下务实,不要虚名,拿不到驻军权就果断放弃,用驻军权来换取最大的利益。” 李辅国最后一句话,说到了李亨的心坎上。 (本章完) 第九百六十二章 谈判僵持 李亨负手走了两步,问道:“大将军认为朕可以换到什么利益。” 李辅国躬身道:“老奴认为,陛下的当务之急是要把太上皇的灵柩迎回来,陛下的皇位就彻底稳了,也圆满了陛下的孝道,所以这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情。” 怎么说也是宦官最了解皇帝的心思,李亨叹了口气,这确实是他最大心痛。 李辅国察言观色,知道天子被自己的话打动了,他又继续道:“还有就是剩下的玉玺六宝,目前一定在李邺的手中,陛下也可以作为交换条件。” 李亨无法拒绝,这也是他最想要的东西。 旁边程元振及时补充道:“老奴认为,这其实也是考验李邺的一个机会,任何一个有野心的人都会把玉玺占为已有,如果李邺能把玉玺交还给陛下,那就足以证明,他并没有染指帝位的想法。” 李亨欣然点点头,“这个条件不错,还有吗?” 李辅国想了想又道:“倒是还有两条,没有这上面两点意义重要。” “不妨说说看!” “陛下,如果十四郎还没有被处死,那么可以要求李邺把他们送来长安受审,不过老奴估计李邺也会把李璘送来,毕竟他是用这个借口出兵的。” 李璘和李亨是同胞兄弟,李璘就是被李亨抚养长大,两人名为兄弟,实际情同父子,这第三个条件也说到了李亨的心坎上。 “可以,朕完全同意!” “然后就是芳林阁的书画听说陛下得到了,那么太上皇别的珍宝呢?老奴可是记得当时装了三百多箱,还有提前送去巴蜀的两千六百多箱,差不多有三千大箱了,这可是大唐历代皇帝传下来的珍宝,李邺怎么能把它据为已有?他可以留一部分,但至少大部分都应该归还皇宫。” 大唐皇宫的珍宝不光是唐朝积累下来,最重要是继承了隋朝的珍宝,隋朝统一天下,几乎把天下所有珍宝都囊括入皇宫,至少有上百万件之多。 如果说历代皇帝陪葬了一半,那至少还有数十万件珍藏。 李邺只把一点点送去江南拍卖,就换取了大量铜钱作为军费,它们的财富价值可想而知。 目前这数十万件宝贝流失在外,其中六成被李隆基提前送去了巴蜀,他自己最喜爱的珍宝有三百多箱,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现在也在李邺手中。 其他四成的宝物无法带走,落入安禄山手中,但最后攻破洛阳后,大部分还是落在李邺手中,幽州也有一小部分,落到了李怀仙手上。 另外,还有宝物一些被叛乱将领们得到,散落各地。 说到宝物,李亨倒是也颇为动心,他点点头,“可以和他们提一提。” 次日,谈判继续进行,果然不出所料,在财权归属上,双方出现了僵持,政事堂无论如何不肯放弃定税权和转运权,双方都不傻,深知制定规则和钱粮在手的重要。 在财产分割上,双方倒是很痛快达成了协议,官田归地方官府,军田归剑南节度府,朝廷不染指,矿山、森林什么的,都归剑南节度府,唐朝地域广阔,朝廷不在乎这点矿。 刑律权双方也达成了协议,遵从大唐律例,正常情况下死刑复核权归朝廷,但关陇律政司在剑南道和山南西道设立了巡视提刑制度,有权对任何案件进行复核,一旦被巡视提刑官复核的案件,最终审核权归关陇律政司。 谈了整整三天,基本上各方面都谈妥,就是财权的定税权和转运权没有谈妥,双方都不肯让步,僵持住了。 这天傍晚,独孤烈又一次来拜访裴遵庆。 裴遵庆已经七十余岁了,但头脑清晰,依旧老当益壮,二十多年前,他的次女嫁给独孤烈才两年就病逝了。 裴遵庆认为是独孤家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女儿,才会得产褥热去世,一般这是贫穷人家才会有的病,富贵人家都照顾得非常好,哪里会得产褥热? 所以裴遵庆对此耿耿于怀,和独孤家族断绝了关系,二十余年不相往来。 不过毕竟他女儿留下了一个外孙女,而且这个外孙女居然成了齐王妃,所以裴遵庆的心态又有了一些微妙变化。 裴遵庆很客气地请独孤烈在贵客堂坐下,摇摇头道:“你提的要求出卖朝廷利益,我没法答应你。” 独孤烈沉思片刻道:“老相国这样说就不对了,难道我独孤烈就是出卖朝廷利益的人?老相国难道就没有想过,齐王为什么坚持他来决定税赋,因为他心中装着百姓。 我可以举个例子,原本河陇田税是二十税一,但对盐实行官府专卖后,田税就降为三十税一,户税也降了一半,为什么要降税? 因为专卖盐后,官府盐税增加,但百姓的负担却加重,所以就要从另一方面减轻百姓的负担。 还有第五琦已经在准备铸造乾元重宝了吧!我听说是十当一,这种掠夺民财的行为,齐王会允许出现在巴蜀?” 裴遵庆半晌道:“铸造乾元重宝也是没有办法,朝廷财政实在揭不开锅了,总是连官员的俸禄都发不出来,养二十五万大军,一个月就要一百多万贯钱,负担实在太重。” “那齐王怎么负担得起?河陇军人数已经突破三十万了,一个月的军俸也不过六十万贯,是怎么做到的?” 裴遵庆倒有点兴趣了,“这倒奇怪了,怎么做到的?” “河陇军每个一等士兵的俸禄是五贯钱,战时加俸五成,但实际上只给一半钱,另一半是给土地,按照三贯钱一亩计算,也就是一个河陇军一等士兵一年的军俸是三十贯钱和十亩良田,退役时一次性支付。 到现在退役了几万士兵,每个士兵都拿到了,而且如果士兵伤残退役,土地翻一倍给,如果不幸阵亡,士兵积累的土地翻两倍给家人,所以河陇士兵作战非常勇猛,原因就在这里。” 裴遵庆赞赏道:“齐王守信重诺,确实很难得,难怪将士都对他忠心耿耿!” 独孤烈淡淡笑道:“河陇军三个月发放一次军俸,不是发钱,而是发一张凭单,士兵用这张凭单去宝记柜坊支取铜钱,很多士兵都直接把钱存在宝记柜坊内,用的时候再一次性支取,这样做,河陇军就不用负担那么多铜钱,一部分用金银抵押,一部分作为欠宝记柜坊的钱。” 裴遵庆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事实上就是伱们关陇贵族借钱给齐王,用这种方式支持河陇军。” “一点没错,但我支持不是齐王,而是支持大唐中兴,我们所有人都认为,大唐一定会在齐王手上重新统一,走向中兴盛世,阉党专权也会被齐王消灭,老相国想一想吧!你究竟是支持现在的朝廷,还是支持大唐中兴盛世?” 独孤烈起身拱拱手走了,裴遵庆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本章完) 第九百六十三章 釜底抽薪 入夜,李辅国又一次来见李亨。 “陛下,老奴今天下午和齐王特使刘司马谈过了。” 李亨精神一振,连忙问道:“他怎么说?” “刘司马说,第一项交还太上皇灵柩和第三项皇太弟送长安他可以替齐王殿下答应,但玉玺和返还皇宫财宝,他说他做不了主,需要向齐王请示。” “啊!那需要多少时间?” “他说可以发鹰信去成都,很快就会有回信,不过他要等财权谈判结束后再请示齐王。” 停一下李辅国又道:“刘司马和卑职进行一番深谈,他建议把目前的协议分成四部分,分别缔结协议,财权部分可以慢慢谈,至少要到明年初才会用得到。” 李亨可不傻,财权一直这样拖下去,最后只会不了了之,最后朝廷什么都得不到。 但他更担心玉玺六宝成为泡影,李亨的心里开始有点着急了,忍不住恼火道:“难道真的找不到一个妥协方案吗?” 李辅国躬身道:“有几句话或许不中听,但老奴还是想说出来。” “你尽管直言。” “陛下,今年年初田承嗣强行占领了德州,这件事其实很严重,但政事堂什么表态都没有,连一份谴责书都没有,然后就不了了之,我们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现在李邺也占领了巴蜀,他可不是从朝廷手中夺走,而是从叛贼李璘手中夺回,陛下诏书在前,我们没法指责他出兵,他如果像田承嗣一样不理睬他们,政事堂又能怎么样? 现在李邺给朝廷面子,甚至把官员任免权都给我们了,政事堂还不满足,还要这样不行,那样不干,非要把所有权力都夺回来,陛下,李邺从前的绰号可是地藏魔,真的把他惹恼了,索性停止谈判,最后我们什么都得不到,太上皇的灵柩怎么办?陛下的玉玺怎么办?谁去替陛下把它们讨回来?” 李亨点点头,“你说得对,如果他真的不谈判了,我们拿他也没有办法,若废除从前的协议,那就撕破脸了,朕也担心他一怒之下起兵造反。” “陛下,事实上,现在只有李岘一个人在那里坚持不肯答应,连裴相国也很担心,这样僵持下去,最后会不了了之,我们恐怕会一无所获。” 李辅国说得非常有道理,李亨沉吟一下问道:“那依你之见呢?” “陛下,让相国们表决吧!老奴相信,绝不是每个相国都那么愚蠢,最后把自己吊死,什么都得不到。” “可以!那就表决。” 李亨也终于下定了决心,他也担心最后僵持下去什么都得不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玉玺六宝又要破灭了。 五名相国都被李亨请到了御书房,李亨对五人道:“朕不想让巴蜀再步德州的后尘,关于巴蜀财权归属,朕希望政事堂现在做个表决。” 李亨把两份方案拿到桌上,“左边是齐王提出的方案,右边是政事堂之前商定的方案,现在朕想知道,同意以齐王方案结束财权谈判的相国请举手。” 第一个举起手的是第五琦,紧接着裴冕也举起了手,李岘顿时急道:“裴相国,昨天我们还说要坚持原则,伱怎么” 裴冕叹口气道:“正如陛下所言,我也很害怕巴蜀再步德州后尘,事实上,对财权我不看重,我只看重官员任免权。” 这时,李揆也举起了手,他缓缓道:“我同意裴相国的担忧,我也很担心最后一无所得。” 五名相国中有三名相国举手,就意味着政事堂通过了以齐王方案结束财权谈判。 李亨点点头,又问道:“同意坚持既定方案的相国请举手!” 只有李岘一人举起了手,众人都望向裴遵庆,裴耀卿摇摇头,对李亨道:“陛下,微臣两个方案都不支持,微臣更倾向于用财权换监察权,但似乎又不可能,所以微臣放弃投票权。” 李岘脸色很难看,但他没有办法,三比一,他彻底败了。 李亨一锤定音道:“朕也是担心夜长梦多,最后连太上皇的灵柩都回不来,就这样吧!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谈判桌上就不要再争了。” 走出御书房,李岘快步走了几步,赶上了前面的裴遵庆,他压低声音道:“裴老相国怎么放弃原则了?” 裴遵庆冷冷道:“天子都妥协了,我们还争什么争,说句老实话,我宁可支持齐王,也不希望乾元重宝砸在巴蜀百姓的头上。” 说完,裴遵庆快步走了,李岘愣在当场,良久,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财权谈判朝廷终于妥协,同意定税权和转运权归关陇节度府,征税权归朝廷,由各地方官府负责实施。 另外双方也达成了分税方案,剑南道和山南西道所收税赋钱粮按照七三比例分成,关陇节度府七,朝廷三,五万驻军军费开支由关陇节度府承担。 而地方官府的官员俸禄和官衙开支由朝廷承担。 至此,所有谈判结束,天子也批准军权方案,所有谈判以契约的方式签订了,刘晏代表李邺签字,五名相国也签了字,并盖上了中书门下大印,天子李亨下旨,正式批准这份协议。 朝廷随即派出吏部郎中王缙为特使,带领吏部官员前往剑南道和山南西道摸底州县官员情况。 这天中午,李辅国抱着一个很大的檀木盒子走进御书房,将盒子放在天子李亨面前,笑眯眯打开。 李亨眼睛都直了,六枚玉玺盒整齐地摆放在大盒子里,他颤抖着一枚枚细看,天子之玺、皇帝行玺、皇帝之玺、皇帝信玺、传国神玺和受命玺,一共六枚,加上他之前得到的天子行玺和天子信玺,天子八宝终于齐全了。 这一刻,李亨激动万分,拿到天子八宝,他才终于成为一个完整的皇帝。 李亨慢慢冷静下来,他立刻令道:“速诏符宝郎见朕!” 不多时,两名符宝郎郑唯良和周箴匆匆赶来,一起躬身行礼,“参见陛下!” 两人从天宝年间便一直出任符宝郎,玉玺都是他们二人负责鉴定。 “你们过来看看!”李亨指着桌案上的大盒子。 两人眼睛一亮,连忙走上前,“陛下,盒子对的,一直就是这个檀木大盒子。” “再看看六宝!” 两人连忙一一细看,仔细甄别,最后点了点头,“陛下,没有问题,是真正的玉玺六宝!” 李亨心中一松,慢慢坐下,虽然他已猜到李邺本来就是要把六宝给自己,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快拿到? 但这一刻,他已经不在意了。 (本章完) 第九百六十四章 妥善安排 李邺这段时间一直在成都,他在忙碌接见各地官员,虽然他把官员任免权都给了朝廷,但并不代表朝廷就可以把巴蜀的官员全部撤换,相反,绝大部分官员还得保留下来。 所以,李邺也需要笼络地方官员,至少要让他们明白形势,巴蜀是自己说了算,而并不是朝廷。 除非他们真正做到刚正廉洁,两袖清风,否则监察官和内卫必然会成为他们噩梦。 当然刚正廉洁的官员他也喜欢,效忠朝廷没关系,按照制度做事就行了,效忠朝廷将来也是效忠自己。 上午,李邺在剑南节度使官房接见了阆州刺史李忠和长史吴亮。 李邺听说他二人居然是出了葭萌关,绕道走剑门关来成都,他着实很奇怪,问道:“难道从阆中到成都没有直行官道:” 李忠苦笑道:“官道当然有,从西南方向走官道到梓州,再渡过涪水,最后到成都,虽然山道起伏,但也并不难走,关键是中间有一段山道,盐亭县的嫘祖山,那边有一支占山土匪,大概有几百人,首领叫做杨兴,十分凶残,专门拦路山道抢劫往来客商,我们实在不敢走那段山道。” 李邺眉头一皱,问道道:“不光是梓州,巴蜀各地这种山匪群盗很多,为什么?” 李忠点点头,“原本很少,但李璘到来后,大量募兵,为了收敛军俸,在剑南道和山南西道不断加重税赋,田税、户税翻倍不说,又新增了二十几种税,税上加税,导致大量农民破产,民不聊生,各地盗匪四起,这个杨兴只是其中的一股罢了。” 李邺点点头,还有一点,李璘把各州州兵都收到成都了,各州没有了州兵,地方难保安全。 “你们对本王有什么建议?或者说阆州那边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出来。” 李忠和吴亮对望一眼,李忠躬身道:“其实我们只有两点期盼,第一,废除苛捐杂税,轻徭薄赋,让百姓休养生息;第二灭匪患,这些山匪盗贼实在把百姓坑惨了,只要这两点能实现,以巴蜀的水土肥沃,百姓勤劳,几年就可以恢复元气。” 李邺点点头,“我明白了,这其实不仅是你们的要求,也是其他各州共同的心声,这两天我就会有免税赋一年的命令下达,至于盗匪,更不用担心了,我的军队已经开始在各地清剿盗匪,很快就到阆州。” 李忠和吴亮大喜,一起躬身道:“感谢殿下以民生为先,我们阆州二十万百姓愿效忠于殿下!” 李忠和吴亮告退,李邺让他们在成都稍等几天,他立刻命人将白孝德找来。 片刻,白孝德匆匆进来行礼,“参见殿下!” “刚才阆州刺史向我反应,梓州盐亭县境内的嫘祖山上有股山匪,首领叫杨兴,手下有数百人,他们切断了阆州来成都的官道,你可知道这股山匪?” 白孝德负责率三万五千军队在各地剿匪,李邺要求他三个余内清除剑南道和山南西道所有的盗匪。 白孝德苦笑一声道:“卑职真不知道那边还有一股盗匪,真是层出不穷,卑职有点焦头烂额了,好吧!卑职现在就去安排军队。” 李邺摆摆手笑道:“安排军队等会儿再说,伱先坐下。“ 白孝德坐下,李邺又派人把段秀实和陈涣一起找来,很快段秀实和陈涣匆匆到了。 段秀实将出任剑南节度副使,掌控五万军权,陈涣出任剑南、山南西道两道都转运使,同时兼任两道监察使,崔圆出任剑南节度府长史,这是李邺根据和朝廷谈判结果进行调整后的人事安排。 李邺让段秀实和陈涣也坐下,这才对他们三人道:“刚和白将军提到剿匪之事,我现在发现正规军去各地剿匪不太现实,我认为还是要尽快恢复州兵,正好卫伯玉已经将八万降兵整编得差不多了,留下了三万军队,其余都已遣返回家。 按照我的意图,以士兵各自的籍贯为营,这就是为州兵做准备,由我们的关陇将领出任州兵郎将,我把这三万军队交给老段,你要尽快把他们派到各州驻扎,展开剿匪,这里面还涉及大量的事务,军营、粮草等等,还要和各州州府的联系,陈长史要把粮草物质准备到位,事情很多,压力比较大,我们要想一个又快又稳的办法。” 段秀实笑道:“我刚才和陈使君商量了一下,我们的方案就是先由剑南节度府出驻军令,派人通知两道的各州府官衙,让他们有准备,重要是准备军营,然后州兵奔赴各州,粮食暂时由我们派船运输过去。” 李邺点点头,“这个方案不错,这两天就开始实施吧!州兵是我们军权的一部分,也是由剑南节度府管辖,成立州兵署,由王恩茂担任都指挥使,每年要两次集中训练,州兵享受二等士兵待遇。” 王恩茂是段秀实的副将,实际上州兵也是由段秀实指挥。 这时,白孝德问道:“那卑职能做什么?” 李邺微微笑道:“你把名单上的三十六支土匪都派兵剿灭,加上盐亭县嫘祖山这支土匪,一共三十七支,派兵分头剿灭,然后新发现的土匪盗贼就由州兵负责。 另外,以一个月为限,一个月后名单上的盗匪还没有剿完,也交给州兵负责,军权也一并移交给老段,你就回金城县。” 白孝德心中松了口气,要不然盗匪层出不穷,他真的头大了。 他起身道:“卑职遵令,这就去安排盐亭县剿匪!” 白孝德行一礼,匆匆去了。 李邺又对段秀实和陈涣道:“这两天谈判就会结果了,和我计划的应该一样,不会有什么变化,我现在要和你们谈谈崔圆。” 两人神情肃然,崔圆被齐王殿下免去了益州刺史之职,改任剑南节度府长史,直接进入核心了,让他们二人比较困惑。 李邺缓缓道:“崔圆原本是杨国忠的心腹,又被太上皇重用,他在天子当太子之时,曾协助杨国忠打压太子,所以天子对他十分仇恨,他自己也心知肚明,只能效忠于我。 但他在巴蜀人脉很广,对巴蜀两道的官场了解很深,对我们继续掌控巴蜀官场会起到很大的作用,我可以给你们先透一个底,我会安排内卫秘密监视崔圆一年,他如果确实对我忠心,我以后还会继续重用他,你们和他关系相处融洽就行了,别的不用你们考虑。” 段秀实和陈涣一起点头,“我们记住了!” 这时,李邺取出一份‘关于取消所有苛捐杂税,免剑南道和山南西道田税和户税一年’的齐王令草案递给陈涣,“去安排抄写数百份,统一加盖我的大印后发放到各州各县,必须要落实到县,记住,这是齐王令,不是剑南节度府的指令。” “卑职明白!” 陈涣大喜,这份齐王令他等待多时了,他连忙接过草案匆匆去了。 李邺这才起身笑道:“老段一起和我去仓库看看吧!” (本章完) 第九百六十五章 撤离巴蜀 从官衙出来,两人骑马而行,段秀实问道:“殿下计划何时回金城?” “就这两天吧!” 李邺笑了笑道:“等谈判结果出来,我差不多就可以返回金城了。” 停一下,李邺又嘱咐道:“巴蜀这里你要尽快熟悉情况,一个是西面的吐蕃,一个南面的南诏,尤其要破解南诏和吐蕃的勾结,这需要时间和耐心,也需要果断和魄力,尤其时机到来时,一定要果断抓住机会。” 段秀实沉思一下问道:“殿下说的时机会是什么?” “两家的联盟破裂!” 李邺微微笑道:“天宝年间的南诏战争把南诏逼向了吐蕃,但吐蕃的扩张欲望太强,迟早会对南诏提出领土要求,盟约必然破裂,南诏会向我们求助。 当然,这个破裂也可能发生在几十年后,所以也不能墨守成规,关键是要熟悉情况,要了解透彻,然后你就知道什么时候该出兵,原则是我们一拉一打,拉南诏,打吐蕃,逐渐恢复天宝元年的格局,一定要吸取当年的教训,既不可太残暴,也不可过于宽仁,软硬兼施才是王道。” “卑职明白了!” 段秀实可不年轻了,已经四十五岁,他是第一次独当一面,坐镇巴蜀,名义上是节度副使,但实际上就是节度使,段秀实也踌躇满志,一心想做番事业,名垂青史。 历史上,段秀实大部分岁月都在安西和朝廷默默无闻,直到在朱泚叛乱时,已经年迈的他慷慨赴死才是名垂青史的一刻。 李邺和段秀实来到仓城,仓城是李璘新建,紧靠新宫,占地面积广阔,足有上千亩。 里面修建了大大小小仓库有近百座,光粮食就有五十余万石,这是李璘从各州搜刮来的粮食,铜钱四十三万贯,还有百万两白银和二十余万两黄金,除此之外,还有兵甲、帐篷、布匹、绸缎、药材、油料、糖料、食盐、铜铁、茶饼等等大量物资,光细料布匹就清点出了六十余万匹。 都说巴蜀富庶,从他们缴获的财富物资就能看出来,这些财富只是各地官府的财富汇拢,还有更多的天量财富藏在民间豪门大户府中。 李邺来到一座很小的仓库前,发现仓库贴着封条,便问仓曹参军道:“这座仓库怎么回事?” 仓曹参军叫做裴玢,是李邺舅父裴伽的次子,一直是军中文职官员,这次他随军南下,出任剑南节度府仓曹参军事。 裴玢连忙道:“这座仓库在账簿外,卑职刚打听清楚,正准备向殿下汇报!” 李邺听说在账外,也有些奇怪问道:“是怎么回事?” “这是蜀中第一大茶商刘光的财产,去年他因领导反对李璘的茶税事件,刘光全家二十七口被流放戎州,家产被没收,这座仓库就是抄没他家的全部财产。” 李邺见仓库还贴着李璘的封条,有些不悦道:“李璘已是阶下囚,还贴他的封条做什么?” 裴玢脸一红,连忙道:“卑职这就更换封条!” “不用再封了,有财产清册没有?” “有!” 裴玢连忙找出一份清册递给李邺,李邺看了看,铜钱十四万贯,白银八万七千两,黄金九千两,珠宝首饰三千件,上等绫罗绸缎七千匹,细布六万四千匹,还有房宅三座,店铺十四家,茶园二百顷,农庄一座。 估计还有不少珍玩被李璘吞没了。 李邺暗暗吃惊,一个大富商居然积累了这么多财富,可见巴蜀民间殷实,他回头问段秀实道:“这个刘光释放了吗?” “殿下下达了赦免令,他和家人也在赦免令中,顾及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但他的财产由殿下定夺。” 李邺当然不会迂腐到把财产全部归还,他当即下令道:“房宅、店铺,茶园和农庄可以还给他们,其他财物没收进军库。” “卑职遵令!” 李邺来到了东面十几座仓库前,这才是他今天的重点,这就是太上皇李隆基带来巴蜀的财富,和历史上李隆基仓惶逃出长安不同,这次李隆基逃出长安前后有五天时间,这五天时间他分两批将大量的皇宫财宝运到巴蜀。 第一批运来了两千六百大箱,第二批是他随身携带的三百余箱心爱的财宝珍玩,加起来近三千箱,占整个皇宫财富的六成左右。 实际上,安禄山在长安抢到的财富并不多,他抢到的财富主要来自洛阳。 很巧,在仓库前正好遇到了长史崔圆,崔圆目前已不再是益州刺史,被李邺任命为剑南节度府长史,益州刺史由长史钟辉接任。 钟辉就是当年的河中都督府司马,他是独孤烈的人,回朝后,因为李邺去了荆襄,使得独孤烈对李邺略有些不满,所以独孤烈便把钟辉安排出任益州司马。 前年钟辉升任益州长史,没想到又遇到了李邺,李邺便提拔他为益州刺史,而益州长史由李邺前记室参军温景年出任。 另外,成都府尹也是李邺极为看重的职务,必须由自己人担任,这个职务他给了大舅裴伽。 这实际上也是刘晏和朝廷后期谈判时追加一个条件,益州、蜀州和成都和官员由齐王任命,天子李亨也答应了。 目前蜀州已并入益州,这样益州的管辖范围扩大,和成都府就不会出现职能重叠了。 崔圆快步走上前,躬身道:“参见殿下!” 李邺微微笑道:“崔使君怎么也在仓库?” “卑职就是来找殿下!” “有什么事?” “殿下返回陇右,要带走的财物是走水运,还是走蜀道北上?卑职要提前安排了。” 李邺想了想道:“原本是考虑走水运,但路途太遥远,路上也不安全,就走陆运,由骆驼运载北上,另外铜钱和粮食都留在巴蜀了,不再带走!” 段秀实和崔圆大喜,一起躬身行礼,“感谢殿下成全!” 李邺笑了笑道:“然后就是所有的黄金和白银,还有皇宫三千箱财宝我要带走,别的就不带了,当然还要保证士兵路上补给,对了,糖料要带走。” 崔圆连忙道:“殿下放心,卑职一定会安排妥当。” 李邺想起一事,又吩咐段秀实和崔圆道:“还有一件事重要之事,太上皇的灵柩要发往长安,我决定走水运,要千万注意冷冻遗体,成都应该有专门的店铺吗?” 崔圆连忙道:“有好几家,他们经验很丰富,卑职可以把他们都集中起来,一起送灵回长安。” 李邺点点头,“走荆襄水路,我会派三千军队护卫,这件事麻烦崔长史多多尽心!” “卑职一定办好此事。” 李邺笑道:“至于李璘全家就走陆路押送吧!省得梁崇义打他们的主意,段使君,你来安排。” 段秀实点点头,“卑职明天就安排,另外,殿下不是答应一部分皇宫财物” 李邺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这个我回去再考虑,伱就不要管了。” 段秀实连忙答应,李邺心知肚明,他这个时候送一批财物回去,十有八九是给太上皇陪葬,这种事情他可不想干。 (本章完) 第九百六十六章 寿宴趣事 两天后,李邺得到谈判完成的消息,他也正式启程返回陇右了,李邺留下五万军队坐镇剑南,他亲自率领六万大军和四万头骆驼北上。 四万头骆驼携带路上粮食补给,三千大箱皇宫财富以及一百二十万两白银黄金,还有就是三十万斤糖料。 糖料是巴蜀着名特产,自从熬糖技术几十年前从天竺传到巴蜀后,巴蜀南部大量种植甘蔗,以至于大唐的大部分赤糖都产于巴蜀。 蔗糖料目前还是奢侈品,市场上价格高,所以这批三十万斤赤糖李邺要先带走。 其实他还准备带走铜铁、油料、茶饼、布匹、绸缎等等物资,只是数量太大,实在带不走,只能等下一次了。 段秀实、崔圆、陈涣、白孝德等文武官员将李邺送出十里,李邺率大军浩浩荡荡北上了。 长安,谈判结束后,天子李亨为表彰李邺收复剑南道和山南西道,又进行了一系列重要的封赏,李邺兼任剑南节度使,加封太师,李邺的父亲李岱被封为安阳郡王,母亲裴氏封郡王妃。 李泌封校检吏部尚书,刘晏封校检户部尚书,陈涣封校检太常卿、岑参封校检刑部侍郎、王维封御史中丞,以及白孝德、辛云京、段秀实、荔非元礼、荔非守瑜、雷万春、南霁云、裴琇、李抱真、卫伯玉、王汝孝、高秀岩等十二人皆封大将军。 同时又封雷万春为荆南节度使,管辖峡、秭、荆、岳、鄂、沔六州,这个荆南节度使封得比较勉强,李亨并不情愿,可如果不封,雷万春搞不好又要向东扩张,所以赶紧把他的管辖范围确定下来,不准他继续扩张。 天子李亨的政治意图也很明显,把河陇的重要官员纳入朝廷体系,让他们不仅效忠于齐王,也效忠于自己。 宁王府今天格外热闹,府中举行大宴,庆贺宁王李琳六十岁寿辰。 长安各个权贵高官前来祝寿的宾客有数百人之多,大堂上坐在十几名官员,都是高官,包括安阳郡王李岱、相国裴冕、李岘,还有太傅独孤烈、驸马独孤明,工部尚书颜真卿,当然还有主人李琳,兄弟李瑀。 另外还有两名特邀客人,一个是刘晏,一个是乔彬,乔彬无论资历和官职都还差一点,按理他没资格坐大堂,但李琳是看着他长大,所以特地让他坐在最后。 寿星李琳住在正中间,左边是大学士、安阳郡王李岱,右边是相国裴冕。 众人相谈甚欢,这时,李琳问刘晏道:“请问刘尚书,太上皇的灵柩什么时候能到长安?” 刘晏迟疑一下道:“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乔司马,你有消息吗?” 刘晏又问乔彬,乔彬连忙欠身道:“回禀司马,回禀王爷,太上皇灵柩应该到荆州了,估计还有十天左右能到长安。” “乔哥儿,灵柩是走水路吗?”李琳惊讶问道。 “正是,听说有二十几名专门的送灵师照管,三千水军护送,估计十天后能到长安。” “十天能到吗?” “差不多,荆州从襄阳水路三天,襄阳到上洛县水路两天,上洛换陆运,不快不慢到长安正好五天。” 旁边裴冕听李琳叫乔彬为乔哥儿,他好奇问道:“王爷和他认识?” 李琳呵呵一笑,“我怎么会不认识,他是我大管家的儿子,我看着他长大,他的官名还是我起的。” 裴冕听说是管家的儿子,心中顿时轻蔑了几分,又干笑一声问道:“请问乔公子在陇右官任何职?” “回禀相国,卑职出任关陇节度府仓曹参军事。” “出身可有功名?” 这时,刘晏微微笑道:“裴相国可能不知道,乔彬同时也是我的副职,出任节度府副司马,在我们陇右绰号乔财神,我们所有的钱粮物资都在他手上,他若不签字,我连一文钱都领不出来,连齐王殿下的私人财库也是由他掌管。” 众人顿时一片惊呼,对乔彬不由刮目相看,李琳又低声对裴冕道:“我认识齐王,就是他引荐的。” 裴冕顿时明白了,原来这位乔司马是齐王的发小,难怪受重用,他干笑两声,“乔参军这么年轻就出任高职,前途无量啊!” 乔彬欠身不卑不亢道:“卑职才疏学浅,蒙齐王不弃,委于重任,卑职只能兢兢业业做好每一件事,以齐王知遇之恩!” 李琳点点头,“说得好!” 此时,乔彬的父亲乔行忠就在堂下不远处,他看着儿子坐在堂上侃侃而谈,激动得眼泪都下来了,儿子终于有出息了,也能和相国们坐在一起了,当年他去碎叶那一步走对了。 正堂要开始布置了,众人起身去了别处,裴冕走上前对李岱笑道:“王爷明天有没有空,到我府中小酌两杯。” 裴冕和李岱之妻裴三娘是同族,都是河东裴氏,裴冕父亲裴纪和裴三娘的父亲裴方还是叔伯兄弟。 但正所谓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当年裴三娘落魄时裴冕从不会理睬,现在母凭子贵,裴冕又想认这门亲了。 只是裴三娘性格刚毅,她不理这一套,裴冕只得和李岱拉关系。 李岱歉然道:“要不再等几天,大后天祭祖,前三后三都不能沾酒,等我祭祀完,我请裴相国喝一杯。” 裴冕呵呵一笑,“那我就等王爷的帖子。” 这时,李岱看见乔彬,连忙向他招手,“小乔,这边!” 乔彬跑了过来,“伯父找我吗?” 李岱笑眯眯道:“你们是明天走,还是后天走?” “后天走!” “那明天来我府上一趟,你婶子要伱帮她带东西。” “好!我明天中午来,” 乔彬行一礼,匆匆去了。 望着他的背影,李岱对裴冕笑道:“拙荆当年不幸被毒蛇咬伤,要不是这孩子全力相救,拙荆命早就没有了,我们一直很感激他。” 裴冕点点头,又对李岱道:“立太子之事排上日程了,王爷有没有什么想法?” “这个,我还真没考虑。” “那齐王殿下的态度,王爷知道吗?”这才是裴冕真正关心的事情。 李岱苦笑一声,“我也差不多有一年没见到他了,他偶然写信来,也都是家事,基本上不谈国事。” “这样吧!后天政事堂第一次讨论太子事宜,正好轮我当值,请王爷来一起讨论。” 李岱是文渊阁大学士,保留了中书门下行走的资格,他有权参与政事堂旁听和讨论,只是没有投票权。 “算是正式邀请我吗?”李岱笑问道。 裴旻取出一份事先装备好的邀请函,笑着递给李岱,“政事堂一致邀请王爷光临!” (本章完) 第九百六十七章 结个亲家 寿宴还在继续,李岱先告辞走了,刘武通率领数十名武士护卫着马车缓缓停在台阶前,两名侍女上前扶住裴三娘,裴三娘当然不需要这种扶持,她一纵身就能跳上马车,但现在她的身份不允许了,她现在也是王妃,众目睽睽之下,她必须要保持王妃的气度。 裴三娘坐上马车,李岱也坐了上去,李岱向李瑀拱手告辞,车门随即关上,马车缓缓启动了。 车厢内,裴三娘枕在丈夫肩头,叹口气道:“这种宴会以后不想再参加了。” “我看你被那么多贵妇围住,不也蛮开心的嘛!”李岱笑道。 “开心个头,都在装模作样假笑,这帮女人邀请我喝茶,邀请我逛街,去她们家看衣服、看首饰,好容易熬走一群,又来一群,走到哪里都被人围住,腮帮子都笑疼了。” “裴冕也邀请我明天去他府上小酌,我借口有族祭婉拒了。” “官人,是不是因为邺儿?”裴三娘试探问道。 李岱点点头,“拿下巴蜀后,邺儿已经是天下第二号人物了,连天子都要看他脸色,很多朝官都在钻营门路了。” “听说邺儿有可能会成为皇帝.” “嘘!” 吓得李岱连忙让妻子噤声,他压低声音道:“这种话千万别随便说!” 裴三娘掐了丈夫一把,“我就问你有没有这个可能?” 李岱轻轻点了点头,裴三娘眼睛一亮,“真的?” 李岱不想再谈这个可怕的话题了,他连忙岔开话题道:“天子要赐我一座园宅,听说是老岐王那座,占地四十亩,你不是最想要一座大园宅吗?” 裴三娘一直渴望有座大园宅,但这会儿她对园宅不感兴趣了,她的思绪已经飞向遥远皇宫,儿子若当皇帝,她不就是皇太后了吗? “老娘才不稀罕什么园宅,芙蓉园给我还差不多。” 次日上午,乔行忠忐忑不安来到王爷李琳的书房。 李琳笑眯眯道:“老乔,来来来,快坐下!” 乔行忠受宠若惊坐下,着实局促不安,手都没有地方放,李琳沉声道:“伱来我府上有三十多年吧!” “整整三十三年,那时候还老王爷还在呢!” 李琳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啊!那时你才十七八岁,后来你成婚了,又有了孩子,孩子也一天天长大,现在也有出息了。” “那都是王爷带给他的福气。” 李琳点点头道:“我考虑了一下,我们签一个新的契约吧!我升你为幕僚。” 乔行忠大惊,“王爷,我哪里有幕僚的本事!” 李琳摆摆手,“你听我说,你做了我的幕僚,我就可以推荐你为宁王府东阁祭酒,实际上还是宁王府大总管,但你就有了身份,也是堂堂的从七品官了。” 乔行忠张大嘴,半晌道:“东阁祭酒不是说推荐吴公子吗?” 吴公子是李琳良媛吴氏的兄弟,府中一直传闻王爷要推荐他为宁王府东阁祭酒,乔行忠做梦也没有想到王爷居然要推荐自己,他有点慌了神。 李琳冷冷道:“他整天和一群狐朋狗友鬼混在一起,到处找女人,当我不知道?他的德行能让我推荐他为东阁祭酒?做梦吧!” 乔行忠叹口气道:“感谢王爷的厚爱,但卑职真不适合当官。” “我知道你是怕得罪人,但有我替你撑腰,你怕什么?而且我推荐你是有条件的。” “王爷请说,有什么事情需要卑职办理,卑职一定尽全力而为。” 李琳笑道:“我其实是看上令郎了,我想把侄女李清凤许给他,别告诉我令郎已经定亲了。” 乔行忠连忙摇头,“定亲倒没有,好多来说亲的,我都不敢让他们进门。” 李琳摆摆手,“没有定亲就好,如何?我们结个亲家。” 乔行忠踌躇不语,李琳笑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乔行忠叹口气,“卑职跟随王爷三十多年,从未对王爷撒过谎,卑职实话实说,一是高攀不起,老宁王的孙女,我儿哪有那个福气。” 李琳平静问道:“除了你觉得高攀不起,还有别的问题吗?” 乔行忠犹豫一下道:“乔彬告诉卑职,他的婚姻必须要得到齐王殿下的认可。” “齐王那边我来写信告诉他,相信他会给我这个面子,关于高攀,我再和你好好说道说道。” “卑职洗耳恭听!” “第一,是否高攀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说了算,我若觉得你儿子高攀,那我绝不会有这个结亲念头;第二,清凤是我九弟李琯的三女儿,今年十七岁,你应该知道吧!” 乔行忠点点头,“卑职知道,也见过好几次,长得很端庄秀丽。” “没错,清凤的容颜谈不上最美,但确实端庄秀丽,但她不是嫡出,是庶女,你也知道吧?” 乔行忠默默点头,“卑职知道!” 李琳继续道:“他父亲也是庶出,她就成了庶出中的庶出,所以她没有封号,现在令郎才二十四五岁,就已经官至从五品朝请大夫,只要我再升你为幕僚,让你出任东阁祭酒,你还觉得高攀不起吗?” 乔行忠终于动心了,儿子如果能攀上宁王系,对他的前途当然大有帮助,自己当不当官倒无所谓,关键是儿子的前途要紧。 “王爷,只要齐王殿下同意,卑职没有意见,另外,东阁祭酒先放一放,不急!” 李琳微微笑道:“那我们就一言为定!” 太上皇的灵柩还没有抵达长安,但李璘一家被先押解到了长安,毕竟是李璘是宗室皇族,又是天子的亲弟,当然必须由天子处理。 天子李亨踌躇良久,最终他还是在皇宫召见了兄弟李璘。 李璘抱住兄长的腿放声大哭,李亨最终没有能控制住情绪,也抱住兄弟痛哭起来。 他想到了母亲临终的托孤,想到兄弟和长子一起读书的情形,想到兄弟十一岁时调皮捣蛋,爬树掏鸟窝被自己责打的一幕。 他又想到了有一次兄弟病重,在昏迷中拉着自己呼唤爹爹的情形。 他们二人名为兄弟,实际情同父子。 李亨其实也知道兄弟并没有造反,只是想做皇太弟,继承自己的皇位,诸子皆无能,让自己亲弟继承皇位又有何妨? 李亨独自在麟德里来回踱步,考虑怎么处置兄弟? 伺候在一片的心腹宦官董秀低声道:“陛下,其实十四郎并没有威压太上皇。” “你怎么知道?”李亨回头问道。 董秀是大内副总管,也是李亨极为信任的宦官,跟随李亨三十年,他年轻时就负责照顾李璘,此时李璘有难,他当然要出手相助。 “老奴一叶可知秋,如果十四郎威压了太上皇,那七枚玉玺早就在十四郎手中了,太上皇怎么可能保得住?” 李亨心结豁然解开,他点点头,“你提醒得不错,确实是一叶可知秋!” 当天晚上,李亨下达圣旨,‘贬黜皇太弟李璘为房陵郡公,任泰陵令,为太上皇服孝三年,其子皆贬为平民。’ (本章完) 第九百六十八章 再议太子 一大早,李岱便乘坐马车前往大明宫,有些事情虽然不能说出来,但李岱心中也会去想它。 李岱闭目坐在马车内,后颈靠着背垫,身体随着车厢轻轻晃动,他脑海里却浮现出他从不敢想的一幕,他头戴冲天冠坐在高高的人辇上,前后数百名千牛卫仪仗开道,两边数十万百姓热烈欢呼,‘太上皇万岁!太上皇万岁!’进了大明宫,数千名朝臣在丹凤门广场上给他跪下,齐声高喊,‘恭迎太上皇回宫!’ 后宫有无数娇美的宫女等着他幸临,李岱嘴角露出了一丝迷醉的笑容 这时,马车轻轻一晃,停了下来,李岱也从迷醉中惊醒,只听刘武通小声道:“王爷,丹凤门到了!” 原来到大明宫了,相国的马车是可以驶入大明宫,李岱的马车从前可以,但现在进不了丹凤门了,他只得走下马车,准备步行进宫。 这时,一辆马车停在他身边,车门打开,李岘笑眯眯道:“敬文老弟请上车!” “那我就不客气了!” 李岱笑着上了车,马车驶入了大明宫。 “今天是讨论太子事宜吗?”李岱问道。 李岘点点头,“皇太弟已经被赶去守陵了,新太子就该提上议事日程了,虽然最后决策权在天子手中,但政事堂也要拿出自己的态度。” “延鉴兄心中有合适的候选人吗?” 李岘并不掩饰自己的态度,笑道:“其实我偏重于楚王!” 楚王便是第三皇子李倓,性格有几分像逝去的长子李豫,爱憎分明,痛恨阉党集团,也痛恨张皇后,而且弓马娴熟,武艺高强。 但他的性格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太刚直,没有半点城府,不止一次公开表态要把阉党碎尸万段,最后连他父皇李亨也很不喜欢他,宁可让懦弱无能的次子李系出任天下兵马大元帅,也不给勇烈过人、武艺高强的李倓半点机会。 但朝廷文官集团却喜欢他,尤其像李岘这种同样对阉党恨之入骨的相国,恨不得明天就拥立李倓上位。 李岱和李岘来到政事堂,不多时,其他相国也陆续到来,李岱意外地遇到了前右相韦见素,还有工部尚书颜真卿。 他们二人也和李岱一样,也是前来参与立太子的商议讨论。 韦见素坐在李岱身边,低声道:“估计新太子会在李系和李倓之间产生。” 李岱点点头,“阉党会选择赵王,平庸软弱,容易控制。” “一点没错,在立太子上,文官集团和阉党集团又将是一场残酷的斗争,就看谁最后能影响到天子。” “那天子偏向谁?” 韦见素摇摇头,“不知道,天子从来就没有表态,好像并不热心,基本上没提过太子之事。” 这时,颜真卿凑上前道:“天子偏向赵王!” “颜公怎么知道?” 颜真卿淡淡道:“我给天子写过一幅中堂,就是太宗皇帝自鉴录中那句话,‘舟所以比人君,水所以比黎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结果这幅中堂天子赐给了赵王,就年初的事情。” 韦见素和李岱对望一眼,恐怕真是这样,天子不喜欢强势的儿子,比如长子李豫,天子就不太喜欢,长子不幸病逝,天子也没有太多的伤感。 相反,赵王李系懦弱无能,天子倒反而喜欢他。 有天子本身的喜好倾向,加上阉党的推波助澜,恐怕文官集团这一场要输。 这时,相国的讨论也出现了分歧,并不是所有相国都支持楚王李倓,第五琦和李揆就明确反对,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二人一个是鱼朝恩的人,一个是李辅国的人,他们代表的是阉党的态度,但说起来都是光面堂皇。 第五琦极力反驳李岘的提议,“作为太子,首先是性行温良,勤勉贤德,其次要虚怀若谷,谦恭自守,这四点楚王都不具备,相反他性格火爆,毫无城府,你可以说他嫉恶如仇,作为侠客可以,但作为君王,嫉恶如仇必然会杀人如麻,会引发天下大乱.” 李揆也帮衬道:“我支持第五相国的表态,李相国夸赞楚王嫉恶如仇,那首先什么叫恶,则天皇帝杀戮宗室,放纵酷吏,对宗室朝臣,她是暴君,但她却轻徭薄赋,爱民如子,对于天下百姓,她却是明君,所以楚王眼中的恶只是他认为的恶,但未必是真恶,一旦他登基为帝,那么他看不惯的都是恶,统统杀之,等有一天,大臣们不同意他的君令,那他也会视之为恶,我们还有活路吗?” 裴遵庆叹口气,缓缓道:“楚王殿下没有像你们说的那样不堪,他还年轻,性格奔放,缺乏含蓄,这很正常,等他成熟后,他的性格也会慢慢稳定,也会虚怀若谷,也会勤勉贤德,关键是楚王有正气,有进取心,这才是最重要的。” 争了半天没有结果,最后投票表决,结果裴冕投了反对票,否决了楚王李倓,但在投票赵王李系时,二比二僵持,然后裴冕依旧投了反对票,同样否决了赵王李系。 裴冕笑道:“立太子乃是国之大事,怎么可能两个表决就决定下来呢?所以争论归争论,但不现在能就轻易做出决定!” 众人暗骂一声老狐狸,他嘴上说得有道理,但实际他是不想承担责任罢了。 既然意见分歧太大,今天的讨论也只能作罢,李岱三人被请来参与讨论,结果他们还没有机会说话,研讨会就结束了。 从政事堂出来,李岱坐上韦见素的马车前往平康坊的家族祠堂。 “韦公认为太子何时能定下来?” 韦见素摇摇头,“很难,分歧太大,矛盾不可能调和,天子保持沉默就是不想站队,让两大集团继续斗下去。” “如果是别的皇子呢?比如定王李侗,他可是张皇后所生。” “更不可能,定王才四岁,他如果登基,张皇后肯定要临朝,她和阉党一个鼻子出气,哪里还有文官的活路,文官肯定会强烈反对,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悬而不决,等天子遗诏登基,谁都无话可说了。” 李岱想想也对,便不再多说。 这时,马车到了平康坊大门,缓缓停下。 韦见素笑问道:“敬文最近有空吗?想请你喝杯酒。” 李岱歉然道:“这两天在忙族务,两个宗祠要合二为一,这两天就在忙这件事!” “那伱先忙,有空我们再聚一聚!” 李岱想了想道:“要不就后天中午吧!在平康坊安然居大酒楼的白玉堂,我请韦公喝一杯。” 韦见素呵呵一笑,“那就一言为定!” (本章完) 第九百六十九章 两祠合并 李岱今天要处理收取府宅和东祠的事宜,东祠已经到了无法维持的绝望时刻,所以的族人都投奔了西祠。 东府这边出了一件大事,就在几天前,老大李岫在教坊鬼混,被人割去了头颅,墙上留下几个血淋淋的大字,‘告密者死有余辜!’ 这应该是李珍事件的后遗症,李岫充当了告密者的角色,还是被人发现了,死者都是大唐权贵,他们的家人怎么可能放过李岫? 李岫有两个儿子,长子李渝出任凉州长史,和父亲断绝了关系,次子李池原本李辅国答应他出任郿县县尉,结果李辅国变卦,李池啥都没有得到,在家中赋闲。 李岫死了,东祠这边只剩下李崿一人,但老二李崿一家被流放岭南,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而老四李岷则因投靠安禄山被朝廷处死,老三李屿则参与李珍造反事件也被处死,李岷和李屿的儿子也投奔了西祠。 东祠这边只剩下李池一人,他根本担不起任何事情,连父亲的后事都办不了,还是求叔父李岱帮忙。 前几天,全体族人一致同意,将平康坊主宅交给家主李岱居住,改名为安阳郡王府。 李岱也没有客气,这是自己父亲的主宅,他必须接手过来,而宣平坊的宅子才是李岫的宅子,李岫仗着自己是长子强行抢走了主宅。 李岱来到主宅旁边的祠堂,祠堂院子里搭起了灵棚,李崤带着几名族人在这边忙碌,他是副族长,族长杂事基本上是他负责。 李岱先进灵棚给大哥灵位上了一炷香,又安慰李池几句。 李池低声问道:“五叔,我大哥会回来吗?” 李岱摇摇头,“已经派人赶去凉州通知了,但路途实在遥远,你父亲大后天就要下葬了,李渝无论如何也赶不回来,或许他会回来在墓前磕两个头,但他是否愿意守孝三年我不敢说,家族也不想勉强他。” 李池叹口气,“父亲是在宗祠内和他断绝了父子关系,确实很难挽回了,但不管怎么说,他是我兄长,我没有和他断绝兄弟关系,服孝有我就行了,不勉强他,只要他肯给父亲磕两个头,我就很满足了。” 李岱点点头,“等他回来后,我来劝劝他。” 李岱出了灵棚,又来到祠堂内,明天是李岫的头七,家族全体成员会一起祭祀,送灵归祖,大后天就是入土的吉日,李岫正式下葬。 李崤连忙迎上来,“家主,基本上都并过来了,西祠那边已经空了。” 李岱点点头,“明天是大哥的头七,我们送灵归祖,同时也正式宣告东西祠堂重新合二为一,除了特殊情况的族人外,其他在京族人必须全部参加。” “都通知到了,目前没有人请假,应该都会来。” 停一下,李崤问道:“这边主宅已经收拾好了,家主打算什么时候办过来?” 李岱一阵头大,“我回去给王妃商量一下,估计要到秋天了,天气太热,她不想折腾。” “也对!阿邺什么时候能回一趟长安呢?” 李岱摇摇头,长叹一声道:“他回来太危险了,还是留在陇右吧!” 陇右已经到了仲夏时节,和南方相比,陇右的夏天并不难过,虽然太阳火辣辣的,但空气湿度不大,没有南方那种蒸笼般的闷热感,只要躲在阴凉处,就会感到凉风习习,体感比较舒爽。 不过太阳下还是极为炎热,所以家家户户都不愿出门,大街小巷都听见哗啦哗啦的麻将声。 李邺发明的麻将风靡整个陇右,方兴未艾,女人们聚在一起就搓麻将,聊八卦。 当然,生产生活都还得继续,店铺还要开,生意还得做,苦力们依旧要顶着烈日在大街上奔跑送货。 一辆辆载客马车牛车躲在树荫下等待客人,一队队士兵在骑马在大街小巷巡逻。 官员都在官府里忙碌着。 李邺回来已经快半个月了,今天正好是休日,天气太热,他索性在家中避暑休息,享受难得的闲暇。 由于书房墙壁夹层都有冰块,房间里很凉快。 书房里,李邺在房间内来回踱步,他在考虑在巴蜀举行一次科举,收买巴蜀的豪门士族,科举的功能并不仅仅是选拔人才,它同时也是一种笼络人心的政治手段,把录取名额一分为二,一半给科举优秀者,一半给豪门士族子弟。 这一招他在陇右用过了,效果非常好,他又准备在巴蜀如法炮制了,让李白出任国子署令,去巴蜀创办一所国子学,并主持科举。 这时,门轻轻推开,杨玉环风情万种地端茶进来了,自从太上皇驾崩,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之前的抑郁忧心都一扫而空,眉眼间变得神采飞扬,双眸变得明亮而自信,使她显得更加年轻,一直压抑着的绝代风姿又重放光彩。 李邺爱煞了这个娇娃,他坐下,把杨玉环抱坐在自己怀中,笑问道:“牙牌结束了?” 牙牌就是麻将的雅称,也是由李邺起名,起因是他用象牙给妻妾做了一副麻将,便起名为牙牌。 杨玉环媚然一笑,“我们决定了,夫君在家就不打牌,若把夫君冷落了,夫君去找别的女人怎么办?” 李邺微微笑道:“有你这样的绝代美人,把我内心都占满了,我哪里还看得上别的女人?” 杨玉环搂着李邺的脖子撒娇道:“夫君再说一遍,人家喜欢听。” “等明天晚上我给你说上一百遍。” “还要等明天啊!人家现在就想听嘛!” “我说,有伱这样的绝代美人在家里,把我内心都占满了,我哪里还会喜欢别的女人。” 一边说着,双手不停游走,杨玉环渐渐情动了。 李邺低声对她耳边说了一句,杨玉环俏脸一红,起身悄悄去反锁了门,两人牵手去了里间,偶然尝一下这种仿佛偷情一般的滋味,也是人生乐趣。 独孤明的女儿独孤太白三天前又来了陇右,她今年十五岁了,自从年初父亲给她透露了她的婚事安排,齐王已答应将来娶她。 独孤太白也开始芳心萌动了,总是找借口想去陇右找阿姐玩。 独孤明也明白女儿心思,便不再阻拦,派一队心腹武士护送她去了陇右。 内堂上,清羽正在耐心地教独孤太白学习牙牌的规则和技巧。 这时,杨玉环眼含春意地回来了,她看见大姐不在,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本章完) 第九百七十章 春情暗涌 杨玉环来到二楼独孤新月的书房,却无意中发现独孤新月坐在窗前暗暗垂泪,她吓了一跳,走上前握住新月的手关切问道:“大姐,你怎么了?” 独孤新月抹去眼泪笑道:“你不用担心,其实没什么,我只是有点想念祖母了。” “老人家身体还好吧!” 独孤新月轻轻摇头,“状态不太好,太白说祖母从去年开始就不认识她了,不光是她,二叔和三叔也不认识了,只认识一点点我父亲,夫君说,这种病情叫做老年痴呆症,没办法医治,只能尽量让她过得舒服一点,但也恐怕没几年了,只是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她一面。” 说到这,独孤新月眼睛一红,泪珠差点又滚落下来。 杨玉环叹口气道:“我连父母的模样都有点忘记了,更不要说祖父母,至少你祖母还在活着,她今年多少高寿了?” “七十七还是七十八,我有点忘了。” “人到七十古来稀,我觉得老祖母保养得好,活到八十问题不大,她是有福气的人,伱应该高兴才是。” 独孤新月苦笑一声道:“其实我也能接受生离死别,师父羽化时很安详,我的内心也很平静,道法自然,一切都是天道轮回,有生就有灭,有来就有去,我曾经是女道士朱雀,不应该这样失态。” 杨玉环笑道:“你不说,我都忘记你以前的名字叫做朱雀,武艺那么高强,马球也打得好。” 独孤新月摇摇头,“有了孩子,我就没有把武艺放在心上了,我现在就想着再给夫君娶两房妾,他只有两个儿子,太少了。” 杨玉环低声笑道:“吃饭的时候,大姐没有看出来吗?” 独孤新月愕然,“看出什么?” 杨玉环抿嘴笑道:“太白一直在偷偷看夫君。” “我真没注意到,可是她才十五岁啊!” “大姐喜欢夫君的时候,是多少岁?” 独孤新月脸一红,“好像也是十五岁,但我觉得我十五岁时,比太白要成熟。” “那你是小看她了,她只是性格内向,话不多而已,和清羽很像,而且她长了一张娃娃脸,总让人觉得她还小,哪天你和她一起沐浴,你就知道了,她其实已经可以嫁人了。” “咦!今晚上我们索性一起沐浴,我倒要好好检查一下,还真没注意她已经发育了。” 杨玉环微微笑道:“晚饭的时候才是重头戏!” 独孤新月点点头,她心中略略有些担心,她可不希望太白成为第二个启明。 晚饭时,一大家子又坐在一起用餐,李邺比较看重仪式感,他喜欢全家一起吃饭,哪怕两岁的长子李晋和一岁的次子李檀,都由乳娘带着一起坐在旁边喂饭。 其他三个女儿都能独立吃饭了,长女星沙不用说了,次女瑶光和三女秋河也都四岁了,也一样乖乖坐在餐桌前吃饭。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长女都六岁了,去年还十分调皮,今年一下子就变得文静了很多。 李邺坐在长餐桌的尽头,旁边是王妃独孤新月,然后是杨玉环,对面是刘清羽和独孤太白。 在他们身后站着两排侍女,饭菜也很丰盛,有三十几道菜和十几道点心,李邺毕竟是天下权势第二的齐王,虽然不需要一顿几百道菜那样奢侈,但太过于简朴也没有必要。 餐桌上各种小点心很多,孩子们都喜欢。 清羽指着太白的碗吩咐身后侍女道:“给七姑娘盛一点鸭汤,鸭脖子也给她。” 侍女连忙接过小碗盛汤,独孤太白好奇笑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啃鸭脖子?” 清羽笑嘻嘻道:“我夫君说的,说你在家里酷爱啃鸭脖。” 独孤太白眼波流转,含羞地白了李邺一眼,李邺呵呵笑道:“我倒忘记是谁告我的了?” 独孤新月叹了口气,“除了我,还有谁会说?” 她看得清楚,太白刚才白自己丈夫一眼,分明是爱恋中的小女子才会有的眼神,太白果然对夫君动情了。 独孤太白撒娇道:“阿姐连这种事情也要告诉姐夫啊!” 杨玉环强忍笑意,这‘姐夫’二字叫得太甜了。 星沙好奇问道:“小姨,鸭脖子好吃了吗?” 独孤太白点点头,“如果炖得很烂,用嘴一吸,骨肉就分离了,我喜欢这种感觉,不过你还小,还没有到吃鸭脖子的时候,等你十岁后,小姨再好好教你怎么吃。” 说着,独孤太白挑了一点炖烂的肉丝放在她小嘴里,星沙一边吃,一边点头夸赞,“好好吃呀!小姨的鸭脖子就是香。” “在说什么呢?谁的鸭脖子?” 众人都笑了起来,独孤新月对女儿道:“好了,乖乖吃饭,小孩吃饭时不准说话,这可是爹爹的规矩,你看两个妹妹都很安静。” 星沙吐一下舌头,不吭声了。 吃罢晚饭,李邺回书房了,几个女人在湖里乘画舫泛舟乘凉,花园里蚊子比较多,但在湖面上却没有蚊子,湖里养了很多鲤鱼和鲢鱼,将湖中蚊子的幼虫都吃光了。 唐朝的官宦和大户人家都很注重这种生物灭蚊法,家里的水塘一定要用活水,到夏天时,大量放养小鲢鱼,鲢鱼特别喜欢吃水面上的孑孓,蚊子就会少很多。 独孤太白和清羽坐在前面窃窃私语,杨玉环和独孤新月坐在后面。 “大姐看到了吧!” 独孤新月点点头,叹息道:“还真是的。” “大姐担心什么?” 独孤新月忧心忡忡道:“当年启明也是这样喜欢夫君,但夫君不喜欢她,结果哎!我害怕重蹈覆辙。” 杨玉环缓缓道:“应该不会!” “为什么?” “你我都看出来了,你以为夫君看不出吗?男人比我们更敏感,他没有躲着太白,说明他心中能接受,尤其独孤明对夫君非常重要,他肯定不会伤害独孤明唯一的女儿,或许他们之间已经有了默契。” “你是说,夫君和三叔有了约定?” “我是这样猜测的,否则独孤三叔不会让女儿来金城县。” 独孤新月点点头,“我找个机会问问夫君,今天晚上我就来问他。” 这时,清羽笑道:“大姐,浑身都是汗,我们去莲花池泡浴吧!” 这个建议正中独孤新月下怀,她笑着点点头,“行!太白也一起去。” 结果让独孤新月很惊叹,难怪玉环说太白可以出嫁了,怎么也想不到太白一张娇嫩的娃娃脸下面,竟然隐藏着如此的波涛汹涌。 (本章完) 第九百七十一章 等级制度 入夜,独孤新月在和丈夫一番激烈的缠绵后,终于平静下来,独孤新月心满意足地亲了亲丈夫的脸,这才伸手拉了一下床头的绳索,很快,侍女进屋点亮蜡烛,给王妃披上绸衣,扶她去屏风后净身。 不多时,独孤新月回来穿上小衣,坐在床榻边笑道:“夫君不去方便一下?” 李邺懒洋洋道:“现在懒得动,等会儿再去!” 独孤新月吩咐一声,贴身侍女出去端来两盏温热的清茶,夫妻二人起身喝了茶,一番收拾后,重新躺在清凉的竹席上,身上盖上薄薄的丝被。 “你们退下吧!” 两名侍女行一礼,退到外屋去了。 在唐朝权贵的观念里,侍女只是一个工具而已,从没有把她们当做人看待,明朝的春宫画中也能看到,夫妻行房事,侍女就在旁边伺候。 唐朝的等级观念不是现代人能理解的,官员去青楼嫖妓,会被朝廷重罚,不是因为嫖妓,而是因为官员自降身份,居然去青楼和走卒贩夫合流。 朝廷如果只是禁止官员嫖妓,那开教坊宜春院做什么? 宋仁宗喜欢看女子相扑,上元夜坐在宣德门上和百姓们一起看,被司马光上书批评,《论上元令妇人相扑状》,不是女子相扑违法,而是你堂堂的天子,怎么能和普通百姓一起看?礼法在哪里去了? 如果宋仁宗让相扑女子进宫表演给他看,司马光保证屁都不会放一个。 北宋鼓励商业,统治阶级略略放宽了对社会阶层钳制,只是朝廷财政需要而已,并非真的士庶平等,像东京汴梁的丰乐楼,就不是商人有钱就能进去,必须有身份。 为什么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因为只有读书才能改变自身的阶层,这是低层百姓唯一的上升之路。 礼部是做什么的,就是维护等级制度的部门,为什么科举由礼部负责,就是因为科举是跃升阶级的唯一通道。 扯远了,转回来。 李邺不喜欢寝房里有外人,所以侍女们都睡外间,若是规矩严厉的权贵人家,侍女必须彻夜站在床边伺候。 “夫君能不能告诉我,太白是怎么回事?” 李邺呆了一下问道:“你怎么想到问这个?” “因为我不想让太白重蹈启明的老路。” 李邺点点头,“我和独孤三叔之间有约定,将来我会迎娶独孤太白。” 独孤新月眉头一皱,“这么重要的事情夫君怎么不告诉我?” 李邺苦笑一声道:“一个原因是我忘记了,另一个原因是有前提.” “什么前提?” “前提是我要更上一步,伱明白我的意思吗?” 独孤新月笑了起来,“真正的原因是太白还小吧!才十五岁,所以你不想提这件事。” 李邺哑然失笑,“知夫莫若妻,还真是这个原因,至少要等她十八岁以后再考虑。” 独孤新月笑了笑又道:“我三叔所谓再上一步的意思,其实我心里明白!” “他什么意思?” “因为亲王只有两个良娣名额,已经被玉环和清羽占了,如果太白入门,那就没有名份了,他可能不太愿意,但我保证他现在不会再提了。” 李邺明白妻子的意思,他现在只是名义上的亲王,实际上早已经突破了亲王的各种限制,一般亲王的女儿封县主,太子的女儿封郡主,而自己的三个女儿都封郡主,儿子也封郡王,这其实是太子的待遇。 比如太子李亨在登基之前为太子,长子李俶封广平郡王,李亨登基后,李俶也跟着升级为亲王。 实际上李邺现在的等级是同等于太子,妾杨氏和刘氏在朝廷就备案为正三品,这就是良娣,如果再娶太白,那么太白的身份就是良媛,属于正四品。 良媛下面还有承徽正五品,昭训正七品,奉仪正九品。 所以独孤新月才会说,保证三叔独孤明不会再提此事。 李邺轻轻揽住妻子的腰,笑道:“太白还小呢,等她长大再说,睡吧!” 李邺渐渐入睡了,独孤新月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在想丈夫的未来,想自己,想三个孩子,想妹妹太白,一直到天快亮才迷迷糊糊睡去。 次日一早,李邺来到官房,他刚坐下,记室参军韦应物走进来,将一份急报呈上,“这是鄯州今天一早送来的军报。” 李邺连忙接过细看,是辛云京发来的,一万多吐蕃军反扑,攻占了九曲地区,驻守九曲的三千唐军不敌,伤亡一千余人,郎将郑辉不幸阵亡,剩下的军队撤退到西海。 李邺站在地图前看了片刻,对方的军队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要对付这一万多吐蕃军,必然要调动两到三万军南下,这极可能是吐蕃军的调虎离山之计。 想到这,他在报告上批示道,‘按兵不动,静观其变,西海和盐道不得有失。’ 他把报告递给韦应物,嘱咐道:“让军部司立刻派人急送去鄯州。” “卑职明白!” 韦应物答应一声,快步出去了。 李邺沉思片刻又吩咐道:“速去召内卫李都统和情报署令仇玄来见我!” 两人还没有到来,李泌先来了,李泌有两个职务,一个是军师,一个是节度府长史。 军师相当于大学士,长史相当于宰相,下面有几个副相国,也就是副长史,一个是主管政务的陈涣,一个是主管财税钱粮的刘晏,一个主管刑律监察的王维,一个是主管军队事务的仇玄,还有一个是主管商业贸易的杨韶华。 这里面刘晏同时也是军师,还出任负责政务审核的司马,所以他的地位仅次于李泌。 李泌走进来笑道:“我是第三次找殿下了吧!” 李泌来找,是因为主管政务的陈涣被调到巴蜀去了,新的接替者迟迟没有公布人选,李泌有点急了。 李邺笑眯眯请他坐下道:“人选我已经想好了,调崔光远接任。如何?” “崔光远资历、能力都足够了,但他愿意吗?” 李泌有点不相信,一直不肯答应替齐王效力,怎么会突然改性了? 李邺点点头,“我从巴蜀回来时和他谈了谈,他一口答应了,大概明后天就会抵达金城。” 李泌着实感叹道:“看来拿下的巴蜀的影响巨大,连崔光远这个老顽固都开始松动了。” === 【可能受凉了,右边屁股和腿酸痛得实在坐不住,今天只能少更一章,抱歉了!】 (本章完) 第九百七十二章 明年计划 李邺敲敲桌子道:“我考虑在巴蜀举行一场科举,选拔一批年轻优秀人才,让李白负责此事,另外,还要在成都建一所国子学,也让他负责,长史去和他谈一谈。” 李泌眉头一皱,“举办科举容易,但问题是,我们没有那么多官职,殿下的意图呢?” 李邺微微一笑,“实际上我是想储备一批官员,可以先进河陇节度府、朔方节度府、剑南节度府和荆南节度府,录取一百人,四大节度府足够安置,下一步我还是要拿下荆襄,彻底清洗县级官员,我会调大批官员过去,他们空出来的位子就有人顶了。” “原来如此,卑职理解了。” 李泌很清楚他们当初不得不离开荆襄的无奈,他们实力还不够,控制不住荆襄的各地方官府,一旦他们重新夺回荆襄,就绝不会再容忍地方官府,所有的县官都要清洗更换。 “殿下打算怎么做?卑职是指荆襄。” 李邺缓缓道:“关键要把梁崇义逼反,只要梁崇义造反,割据荆襄,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李泌告辞去找李白了,这时,仇玄和李成华一起走了进来,两人一起行礼,“参见殿下!” “二位请坐!” 李邺请二人坐下,又让从事上了茶。 “李都统,巴蜀那边情况如何?” 李成华连忙道:“按照殿下要求,卑职派了五百人,由谢森亲自带队,成立了巴蜀内卫所,最后把内卫权交给了陈监察使,听说已经步入正轨。” 李邺点点头,又缓缓道:“今天找二位来,是想谈一谈关于荆襄的事情,荆襄是我下一步的目标,但现在还不好动,梁崇义的野心已经出来了,但还不够,一个原因是他在朝中有人质,另一个原因是他缺少一点胆量,所以我打算播种,明年这个时候应该就可以收获了。 所以情报署有三件事要做,第一,监视梁崇义在长安的儿子,时机成熟时对他下手,第二,我要掌握梁崇义的各方面情报,第三,梁崇义身边要有我们的人。” 仇玄飞快记下了,点点头,“明天卑职会提交一份详细方案,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卑职先告退。” “去吧!不一定明天,后来也可以。” 仇玄行一礼走了,李邺又对李成华道:“内卫那边也是有一个重要任务,给淮西节度副使李希烈创造一个上位的机会。” 李白一直想做番大事,最好成为帝王之师,多少有点好高骛远的心思,屡遭挫折,最后自暴自弃。 到了李邺这里,他终于沉淀下来,当然也和他女儿嫁给李邺有关系,他终于开始务实,也找到了自己人生目标,那就是办学。 李白现在出任政务司下面的劝学署署令,主管关陇教育,现阶段主要事情就是办学,这两年他一直在忙碌给河北西迁的移民办学堂,又去河西,又是鄯州,又联系先生,又申请拨钱,腿都跑细了,人也瘦了一大圈,可当他看到一座座官办新学堂拔地而起,看见无数的孩子坐在学堂里读书,他心中充满了成就感,再苦再累也值了。 这会儿,他和李泌坐在黄河酒楼喝酒,借着酒桌上的机会,李泌便把巴蜀科举和办学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白心中有点激动起来,这是让他衣锦还乡啊! 他点点头,“我会尽快南下!” 李泌微微笑道:“其实这是两件事,你可以先办学,办一所高水平的国子监,让各州州学的优秀学子可以继续深造,这是你的强项,不用我多说,所需钱粮场所剑南节度府会协助你,我主要和伱谈谈科举之事。” 李白点点头,“长史请说!” 李泌给他斟满一杯酒,缓缓道:“这次科举有两层任务,一是选才,二是笼络巴蜀地方豪门大族,一共录取一百四十人,其中八十人是公平选才,这是你的事情,笼络豪门大族,录取另外六十人,那是陈涣的事情,你不用插手,然后你是主考官,至于怎么通知考生,安排考场什么的,那是陈涣来做,你的任务就是监考、阅卷和录取。” 李白苦笑一声,“笼络豪门的事情,我确实干不来。” 李泌笑眯眯道:“我当然知道,陈涣有经验,他来主持,你看看还有什么困难?” 李白想了想道:“我们劝学署一共有八人,如果这次我全部带走,这边就没人了,但那边少了五人不行,长史能不能给我增加几名临时属下,到时候我可以把他们留在巴蜀。” 李泌笑道:“你带走三人,然后那边你自己再招募三人,以后就留在新办的国子学内,你办国子学也要招募一些教授,他们也可以参与阅卷!” “太感谢了,还有就是这次去巴蜀,我是以什么名头?” 李泌笑眯眯取出一块金牌,递给李白,“你代表齐王殿下,作为特使南下!” 什么叫做衣锦还乡?这块金牌就是衣锦,李邺给足了岳丈面子,让他风风光光回家乡。 陇右的夏天来得快,去得也快,可没有什么秋老虎的说法,酷热过后就凉了下来,转眼就到秋天了。 这两个月也没有什么大事,吐蕃军夺回了九曲后也没有继续行动,双方处于一种对峙状态。 吐蕃军实际上掌握战略主动,它想打就都打,不想打就撤退回高原,唐军拿他们没有办法,这也注定了和吐蕃的斗争将长期化。 唐军不接招还不行,放弃了西海,吐蕃又会进攻河湟,放弃河湟,吐蕃又会进攻陇右、河西,继而是关中。 这始终会是唐朝的一个出血口,最后还是因为吐蕃内讧而彻底衰落,再也无力进攻唐朝,唐朝才彻底摆脱了吐蕃的战略威胁。 朝廷立太子也没有结论,两大集团斗得跟乌鸡眼一样,最后谁也没有说服天子。 李邺在入秋时还是整理了几百大箱宫廷藏宝交给了李亨,算是兑现了承诺,主要以器具为主,金银器皿、珠宝、瓷器、玉器、铜器、漆器、木器、乐器、兵器之类,这些都属于可再生之物,就算陪葬进陵墓也不可惜。 像那种不可再生之物,比如名家字画、古玩、上古青铜器等等,作者已经作古,留在世间少一件就没了,这种宝贝李邺就不会给李亨。 另外,家里也有一件重要之事,那就是清羽又怀孕了。 (本章完) 第九百七十三章 藩镇子弟 长安太白楼,三楼的一间雅室内又笑又叫,不时传来碗碟落地摔碎的声音和女人的哭声。 酒保愁眉苦脸跑到掌柜台,“掌柜,海棠房还要五壶剑南烧春和两只烤全羊!” “唉!”掌柜叹息一声,摇摇头道:“这帮人惹不起,去安排吧!” 一名中年酒客笑道:“有生意还唉声叹气?” 掌柜摇摇头,“客官有所不知,这群人是吃白食不给钱的,又惹不起他们,只能白白遭受损失。” “哦?什么人这么牛,竟然敢打太白酒楼的秋风?” “就是那些藩镇节度使的子弟,长安无恶不作的藩镇党听说过吗?” 中年酒客吓得一缩脖子,原来是他们,确实惹不起。 另外一张酒桌的几名酒客也在悄悄议论。 “藩镇党是什么?我怎么没有听说。” “那是你刚来长安,还没有尝到他们的厉害。” “说说看!” “就是几个藩镇节度使放在长安当人质的儿子,李怀仙、李宝臣、田承嗣、李正已,还有梁崇义,这五大节度使的儿子在长安结成帮派,自称藩镇党,他们带着数百武士在长安胡欺男霸女,祸害百姓,就连官员的妻女也不放过,无数人告状,可就算告状到天子那里也没有用,连天子也不敢招惹他们。” 这时,一个凶悍的声音从上面楼梯传来,“怎么酒还没有拿来?再不拿来一把火烧你们这家鸟店!” “来了!来了!” 掌柜慌忙答应,亲自端着几壶酒上去了,“全羊还在烤,很快就好了!” 酒客们都不敢再吃了,纷纷摸钱结帐,和藩镇党在一家酒楼吃饭,搞不好无妄之灾就会降临到自己头上,最好的避祸之道就是远离他们。 不多时,整个二楼就只剩下一名酒客,就是那名中年酒客,他微微侧头望着三楼楼梯,这时,一群人从楼上下来了,大群武士簇拥着五名年轻人,都在二十岁上下,有的长得高大威猛,有的长得猥琐瘦小,每个人穿绸带金,一个个眼睛朝天,不可一世。 这五个年轻人正是五大藩镇节度使放在长安做人质的儿子,每个都有官职在身,不是将军,就是少卿之类,当然是名义官职。 反正也无所事事,便一起结帮同玩,他们无法无天,无人敢管,把长安闹得乌烟瘴气,比当年的神农党还要狠,还要坏,不知多人死在他们手中,多少人被害得家破人亡。 这时,楼梯有点窄,正好一名年轻酒客上楼,避之不及,和李宝臣的儿子李晃撞了一下肩膀,李晃酒意正浓,顿时勃然大怒,一把抓住那年轻酒客的头发,拔出匕首在他脖子上狠狠一抹,鲜血喷出,年轻酒客倒地挣扎。 几个同伙哈哈大笑,“还是贤弟手脚麻利,把杀羊还快!” “杀人比宰羊爽多了!” “是极!是极!” 众人大笑出门,“去百花楼,好好玩一夜的女人!” 年轻酒客抽搐几下,渐渐不动了,鲜血流满了整个楼梯。 这时,一名管家模样的老者跑上来,惊恐万分晃动年轻酒客的肩膀,“公子!公子!” “他已经死了!” 中年酒客缓缓道:“被李宝臣的儿子李晃杀死,割断了喉咙,神仙也救不了。” “天啊!” 老管家跪在地上大喊:“这可是长孙家五公子,苍天啊!” 中年酒客脸色变得凝重,死者居然是长孙家的子弟,这下子事情大了。 中年酒客名叫廖华,是关陇节度府在长安情报站的副主管,他的任务是盯住梁崇义的小儿子梁宝儿,就是长相猥琐,身材瘦小的那个年轻人,这伙恶魔去了斜对面的百花院,他一直盯着,没想到死者居然是长孙家的公子。 廖华找了一个机会,从后门的外梯偷偷下楼走了,回到情报站,找到了主管张覃,汇报了太白酒楼发生的事情。 张覃着实有点为难,这件事他们可以装作不知道,但长孙家和独孤家是盟友,万一独孤家族出了什么事情,自己没法想齐王殿下交代。 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去找一趟独孤明。 “我们去一趟独孤府,现在就去!” 独孤明和张覃很熟悉,平时没少打交道,当他听完廖华的叙述,独孤明震惊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他平时目光都盯着上层,对底层不怎么关注,他竟然不知道还有一个藩镇党的存在。 独孤明眉头一皱问道:“这些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嚣张?” 张覃沉声道:“据卑职所知,应该是从去年开始,朝廷为了更好的监视他们,把他们都迁到了长兴坊,反而便于他们结成帮派,他们成名之事便是暴打金吾卫。” “好像我也听说一点,能不能具体说说。” “这要从他们突破宵禁说起,他们喜欢夜间出去,坊门关闭后,他们就把管坊门的军士揪出来打得半死,一来二去,再也没有人敢阻拦他们。 大概是去年夏天,他们五个人带着一百多名武士在东大街喧嚣吵闹,正好遇到一队金吾卫,双方随即爆发冲突,听说金吾卫死了七人,伤二十余人,武士也死了十几人,伤数十人,事后当值的金吾卫将军卢广安被撤职,朝廷便给五人每人一块夜行金牌,对他们妥协了。 后来他们夜里带着上百人随意出行,金吾卫也不敢管他们,藩镇党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出名的,他们动不动就杀人为乐,狂妄嚣张之极,朝廷也不敢管,连太子洗马王赞的妻女都被他们抢走过,被凌辱不说,还打成重伤,最后也不了了之。” “绥靖妥协只会给朝廷带来更多的耻辱!” 独孤明长长叹了口气,又对二人道:“这次被他们杀死长孙家五郎,应该是长孙泰,左骁卫将军长孙全绪的儿子,确实有点麻烦大了。” 这时,管家走到堂下道:“老爷,大老爷派人过来,请您去主府一趟。” 独孤明心知肚明,必然就是长孙家的事情来了。 他想了想道:“这件事我觉得很重要,你们还是及时向齐王殿下汇报。” 张覃点点头,“感谢驸马提醒,我们明天一早就发鹰信去陇右。” (本章完) 第九百七十四章 太白楼案 独孤府贵客堂上,长孙南方和独孤烈都沉默不语,长孙家三兄弟,大哥长孙南方有拥立之功,封爵延安郡王,开府仪同三司,太尉,没有出任实职,老二长孙全绪,目前出任左骁卫将军,老三长孙孝卫官任河东节度府判官。 子辈有七人,五郎长孙泰是长孙全绪的三子,目前在国子学读书,是长孙家唯一学文的子弟,他准备过两天请客,所以今晚带着管家去太白酒楼订一间雅室,没想到遭遇无妄之灾,被李晃极其残忍地杀死。 长孙南方满脸愤恨道:“在他们眼中,杀人就跟宰羊一样,王法还不如废纸,废纸还可以擦屁股,王法屁都不是,这次长孙家绝不忍,如果朝廷不杀这帮恶魔,那我来杀,如果关陇其他世家都不愿帮助长孙家,那一切后果我们自己承担!” 独孤烈叹口气道:“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这帮恶魔的所作所为确实让人愤怒,但兄长也不要急,事情发生了,我们肯定要讨回这个公道,独孤家和长孙家同气连枝,长孙家遇到不幸,独孤家绝不会袖手旁观。” 独孤烈的表态让长孙南方心中舒服了一些,他点点头,“我只是想做好最好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会是什么,长孙家主真的考虑过?” 独孤明快步走上贵客堂,向大哥行一礼,又对长孙南方道:“太白酒楼发生的事情我刚刚听说了,很残忍,令无比人愤恨,长孙五郎被残杀,独孤家感同身受,我们绝不会咽下这口恶气,但我们也要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当街杀人,还能逍遥法外?只有知己知彼,冷静理智,精心策划,才能赢得一个最好的结果,而不是最坏的打算。” 长孙南方摇摇头,“我很清楚他们是什么人,他们确实很重要,关系到河北稳定,所以朝廷才会对他们不断妥协忍让,但这帮恶魔就可以肆无忌惮杀人奸淫,像他们父辈一样无恶不作吗?昨天掳掠大臣的妻女奸淫残害,朝廷忍了,今天又杀了关陇世家的子弟,朝廷还是要忍,那明天他们想当皇帝,杀皇子皇孙,朝廷还要不要忍?说到底,还是长孙家不重要,我不想说那么多废话了,就一句话,独孤家帮不帮我?要帮的话,怎么帮?” 独孤烈和独孤明对望一眼,独孤烈沉声道:“我来出面,召集关陇贵族联名声讨,强烈要求朝廷严惩凶手!” 长孙南方默默点头,“感谢独孤家主鼎力相助,如果还是不行,我们只能做最坏打算了。” “长孙家主的最坏打算是什么,能告诉我们吗?”独孤明问道。 长孙南方缓缓道:“血债血还,大不了长孙家族迁徙去陇右!” 长孙南方走了,独孤烈负手走了几步,对独孤明道:“这几个恶魔的存在未必是坏事?” 独孤明冷笑道:“他们唯一的作用就是把朝廷懦弱无能彰显无遗,让人对朝廷彻底失望!” 独孤烈迟疑一下道:“如果长孙家真的迁去陇右,那对朝廷,对陇右都会是一个重大事件。” 独孤明清楚兄长的意思,他笑了笑道:“我们还是要全力帮助长孙家,实在帮不了也没办法,至少我们尽力了,长孙家也不会指责我们,不会影响两家的关系!” 独孤烈点点头,“我明天晚上就召集关陇世家,但还麻烦三弟明天上午去县衙和州衙询问一下案情。” “我知道,明天一早我就去县衙看看。” 次日上午,独孤明先来到太白酒楼,太白酒楼还没有开门,他在周围走了一圈,发现没有任何人谈论昨晚杀人事件,这让独孤明有点奇怪。 这时,他见太白酒楼的虞掌柜从大门里出来,便立刻吩咐手下一声,两名手下跑了上去。 不多时,虞掌柜被带到隔壁的武德酒楼,武德酒楼是独孤家的产业,一直在和太白酒楼争夺长安第一,彼此都比较熟悉。 虞掌柜走进雅室,看见了独孤明,连忙上前行礼,“小人参见独孤家主!” 独孤明笑问道:“昨晚贵店发生了杀人事件,怎么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官府来过了吗?” 虞掌柜苦笑一声道:“赵县令亲自带人来处理,但又有什么用,明明凶手就在对面的百花院,他们也不敢去抓捕,只能压制住消息,大家都不敢说这件事,周围很多店铺也不知情。” “他知道是李晃所杀吗?” “他只是说,没有证据和证人证明是李晃本人所杀,小人估计他是想和稀泥。” “你们没有证人?” 虞掌柜摇摇头,“事情发生在一楼和二楼之间的楼梯上,小人当时在三楼安抚两名被他们欺凌的卖唱歌姬,二楼酒客也跑得差不多了,几名酒保也尽量远离他们,整个楼梯上都是他们的人,说找证人,真的没有,” 独孤明知道,唯一的证人就是廖华,但廖华不可能出来作证,这会影响齐王的部署。 他便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虞掌柜行一礼走了,独孤明想了想,决定还是去县衙问问情况。 很快,独孤明来到了万年县衙,县令赵升亲自出来迎接。 两人来到后堂坐下,赵县令又令人上茶。 独孤明开门见山道:“不知昨晚太白酒楼杀人案,赵县令查到什么结果了?” 县令赵升着实头大,一边是藩镇子弟,一边是关陇贵族,都是他惹不起的。 “卑职基本上可以判定,案件的起因是长孙泰上楼时和李晃撞了一下肩膀,双方发生争执,然后在长孙泰就被杀了,就是没法确定是谁杀的,究竟是李晃,还是李晃的手下,还是其他武士下手。” “县令就没有想过抓李晃来县衙询问?” 赵升苦笑一声,“我这县衙几十名衙役,还不够他们一顿狠揍,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他们打了,上次王洗马的案子,赵捕头被他们打断两条腿,现在还躺在家里呢,谁也不敢去啊!” “那县令打算怎么办?”独孤明又冷冷问道 “这个案子不是卑职能审,案子已经上报京兆府,请京兆府定夺!” (本章完) 第九百七十五章 联名告状 京兆府一样无计可施,将案子推给了刑部,下午时分,独孤明从刑部回来了。 “这个案子刑部倒是受了,但他们说积案太多,暂时还顾不上。” 独孤烈眉头一皱,“那要到什么时候?” “我看了他们的编号,至少要三个月或者半年后,才会轮到这个案子。” 独孤烈明白了,这其实就是一种拖的策略,拖到三五个月后,已经没有人关注了,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结案了事,从古至今的官府都很擅长这一招。 “没办法,只能联名诉求了!” 当天傍晚,二十六家关陇士族齐聚独孤府,为长孙家的不幸遭遇声张,他们迅速达成一致意见,写下了要求严惩杀人罪犯的诉求书,由二十六家家主签名。 表面上看是为长孙家族打抱不平,但实际上是为他们自己的命运担忧,随着独孤烈、元素和长孙南方三大关陇世家领袖的退职,他们更加被边缘化,朝廷中已经没有任何高官能代表他们的利益。 这次长孙泰被杀,使他们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各个家族都摒弃了以往的恩怨,迅速达成一致。 哪怕是蚂蚁抱成团也有不俗的战斗力,比如农民起义,何况是曾经统治隋唐两朝的关陇贵族,哪怕关陇贵族衰落成了关陇士族,也是饿死的骆驼比马大。 右相裴冕道:“陛下,微臣建议先了解一下案情,毕竟陛下看到的只是一面之词。” “陛下,就是他们,他们作恶多端,早就该被软禁起来,陛下,下决心吧!” 这时,左相李岘道:“陛下,李宝臣的儿子微臣倒是听到一些传闻,他和其他几个藩镇的人质整天在一起鬼混,自称藩镇党,在长安胡作非为,令人闻之色变,上次王洗马的妻女上香途中被他们掳掠侵害,至今神志未清。 杜鸿渐连忙道:“回禀陛下,这是前天刚刚发生之事,微臣尚不知情,微臣回去立刻调查。” 李亨点点头道:“这件案子由刑部主导,由刑部、御史台、大理寺三司联合调查,三天后朕要结果。” 提到藩镇党,天子李亨脸上立刻装作一副恍然的模样,“朕想起来了,杀死金吾卫的那群人不就是他们吗?” 李亨将联名书重重扔在桌上,“你们看看吧!长孙全绪的儿子在太白酒楼被李宝臣的儿子割喉而死,不知道还以为他们争风吃醋,抢女人发生了矛盾,实际上根本就不认识,连话都没有说过一句,就因为楼梯稍窄碰撞了一下,就拔刀把别人杀了,这像话吗?这简直就是恶魔,你们说说该怎么办?” 二十六家关陇贵族的联名书很快摆上了天子李亨的御案。 这是二十六家关陇士族联合上书的案子,李亨必须要给他们面子,所以动用了三司审案,同时三天内出结果。 李亨不敢怠慢,当即召见五名相国以及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的主官,前来御书房一起议事。 李亨半晌道:“把他们约束起来是以后的事情,现在这个案子该怎么办?” 众人散去了,李亨沉思片刻,让宦官韩奉恩去把李辅国请来。 众人都没有吭声,李亨又询问刑部尚书杜鸿渐道:“刑部对此事一无所知?” 这次杀死长孙全绪的儿子看似一个偶然事件,其实是必然的,不是长孙家,就是其他大臣家的孩子被害,所以微臣上次建议把他们五人软禁起来,这次微臣再次呼吁,必须要将他们束缚起来,否则还会有更大惨祸发生。” 怎么可能把他们软禁?签署合约中有明确了不允许监禁或者软禁人质。 很快,李辅国匆匆赶来,躬身行礼,“老奴参见陛下!” “不必多礼,阿翁看看这个!“ 李亨将联名书递给了李辅国,李辅国接过看了一遍,眉头一皱,“李宝臣的儿子,有点麻烦啊!” 李亨点点头,“朕何尝不知道呢?刚才召集这么多人,也只是表示朕很重视这件事而已,如果要杀他,金吾卫事件时就杀了,何必等到现在?” “确实不好动,他是人质,杀了他,李宝臣会造反,也会引发其他几镇跟着造反,朝廷现在有没有能力平叛倒是次要的,老奴就担心李邺又找到出兵机会了。” 宦官们都是皇帝肚子里的蛔虫,一句话就能抓住要点。 李亨深以为然,人绝对不能杀,不能因为人质事件将河北三镇逼反。 “那阿翁有什么好的建议?” “陛下,办法就是那么几个,绕来绕去逃不掉。” “你说说看,什么办法?” “第一个办法就是换人质,把这帮人送回去,换另一批人质来。 第二个办法,让他们去道歉,去长孙家负荆请罪,请求死者宽恕,这其实是最好的办法,不过估计行不通,这帮家伙估计不会道歉。 第三个办法,象征性的处罚,比如革职,罚俸,但长孙家族估计不会接受。 第四个办法就是抓小放大,抓几个替罪羊宰了,然后陛下再安抚一下长孙全绪,提拔他为大将军,爵位上再补偿一下。” 李亨对第四个方案很感兴趣,如果再和第三个方案结合起来,应该是最完美的方案,既可以给关陇士族一个交代,也不会杀人质伤及筋骨。 还是李辅国最了解自己,能帮自己解决大问题。 第二天,刑部侍郎畅璀和御史中丞敬羽便匆匆来到御书房,畅璀将一份报告放在御案上,“陛下,这是三司会审的结果,请陛下过目!” “这么快就出来了?” “回禀陛下,案情比较简单,万年县衙那边就充分了解到了。” “报告朕等会儿看,你们先说说案情。” “死者长孙泰,在国子学读书,明天是他弱冠诞日,他打算请客,便和管家去太白酒楼订一间雅室,管家去安排马车了,长孙泰上楼去找掌柜,正好在楼梯口遇到了藩镇党一群人从楼上下来,大概有二十余人。 长孙泰奔跑上楼比较快,正好和李宝臣的儿子李晃撞了一下肩膀,当时李晃喝多了酒,把他惹怒了,一把抓住长孙泰头发,拔出匕首将他割断了喉咙,这就是基本案情,但这里面有一个不能确定点,倒底是不是李晃亲自动手杀人?” “有证人或者物证吗?” 畅璀摇摇头,“当时酒楼二楼的客人都跑光了,楼梯前前后后都是李晃五人和手下,没有看见是谁杀的人?” “既然没有人看见,那为什么报告中说是李晃拔出匕首割断长孙泰的喉咙?” “回禀陛下,那是因为李晃出门时说了一句话,杀人比宰羊更爽快,几个酒保都听见了,所以认定是他杀的。” 李亨负手走了几步,又问道:“你们去审讯过李晃吗?” (本章完) 第九百七十六章 必须妥协 畅璀和敬羽对望一眼,天子居然用审讯这个词。 畅璀躬身行一礼,小心翼翼道:“回禀陛下,我们去李晃府上,讯问了李晃本人。” “他怎么说?” “他自然是一口否认,说当时挺混乱,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看见对方一头栽倒,具体原因他什么都不知道。” 李亨冷笑道:“杀人如宰羊的话也不承认了?” 敬羽摇摇头,“他一口否认,自己没有说过那样的话。” 李亨沉吟片刻问道:“那三司会审是什么意见?” “回禀陛下,关键是没有人证物证能证明是李晃亲自动手,我们准备抓捕李晃的手下,从他手下进行突破,如果他的手下一致指认是李晃杀人,我们可以认定是李晃杀人。” 李亨淡淡道:“既然如此,为何还不抓捕?” “回禀陛下,他的手下都是李宝臣的亲兵,个个穷凶极恶,强悍精锐,有弩箭、长矛等违禁兵器,恐怕需要动用军队。” “小王爷放心,朝廷想怎么样,随便他们,但我们绝不道歉。” 李晃点点头,“可以谈,但有一条,事关我父亲颜面,我绝不会道歉!” 邵振安见小王爷已经服软,连忙道:“让卑职去和他们谈,保证妥善解决。” 两人行一礼匆匆走了。 “微臣明白!” 李晃在站府中的七宝塔顶上,紧张地注视着外面的羽林军,脸上已经掩饰不住内心的害怕,但依然嘴硬,恶狠狠道:“居然动用军队了,朝廷是想把我赶尽杀绝吗?” 邵振安从府中出来了,举起金牌大喊道:“我是小王爷代表,要见刑部畅侍郎!” 李晃半晌道:“那现在怎么办?” 长兴坊内,两千羽林军已将一座占地二十亩的府宅团团包围,这里便是李宝臣的郡王府,目前给他儿子李晃居住,还有一百五十名精锐亲兵护卫。 李晃取出自己腰间金牌递给邵振安,“那一切都拜托先生了。” 李亨取了一块金牌递给二人,“调用两千羽林军抓捕李晃手下,但切记不要伤了李晃本人。” 旁边幕僚邵振安道:“小王爷昨天不给他们面子,他们没法交代,皇帝也下不了台,小王爷若听我的方案,事情早就解决了。” 李亨还是担心他们会误伤李晃,给自己惹祸,又派宦官韩奉恩去监视抓人,他这才拾起调查报告,慢慢看了起来。 有人将他领到畅璀面前,畅璀认识他,便问道:“你家主人有什么话要说?” 邵振安躬身道:“昨天昨天侍郎和敬中丞来得突然,我家小王爷不知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没法给你们一个明确答复,但昨天侍郎走后,我家小王爷连夜审问手下,已经确定了杀人凶手,是小王爷身边的一名护卫,他承认只是想吓唬对方,没想到失手杀了人,小王爷愿将杀人凶手交给朝廷,绝不包庇!” 宦官韩奉恩上前附耳对畅璀道:“天子就是这个意思,让他们自己交出凶手,然后再让李晃出面道歉,事情就解决了。” 畅璀点点头,对邵振安道:“你家主人愿意交出凶手,态度可嘉,但作为主人,管束下属不严,伤了高官之子,也有一定的责任,希望他主动去长孙府道歉,这件事就算结束了。” 邵振安冷笑一声道:“道歉是不可能的,我家小王爷肯交出凶手,已经是给朝廷面子了,你们还以为我们是害怕军队?我不妨实话实说,小王爷身边护卫都是节度府亲兵,你们杀进府就相当于宣战,如果你们想再生战事,那我们奉陪!” 畅璀没有料到对方会这么强硬,他半晌道:“如果不道歉也可以,但朝廷要处罚你家主人!” “随便你们处罚,只要伱们能接受由此引发的后果,我们不在意!” 畅璀点点头,“先把凶手交出来吧!我会即刻撤军,是否处罚,怎么处罚,都不是我能决定。” 邵振安回去了,不多时,一名身材魁梧的士兵被捆绑着带了出来,他双眼被蒙住,嘴也被堵住了。 羽林军士兵接手,将他带到几名官员面前,扯下他的蒙眼布和嘴里的布,畅璀打量他片刻,只见他满脸横肉,杀气腾腾,尤其眼角有一个长长的伤疤,一直通往下颌。一看就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凶悍之徒。 畅璀问道:“三天前,太白酒楼的人是你杀的吗?” 大汉冷静道:“确实是我杀的,我以为他是刺客,要伤害主人,便用匕首顶住对方咽喉,但失手了,我是误杀,不是故意杀人。。” 畅璀和敬羽对望一眼,这样就可以了。 畅璀当即下令道:“撤军回大理寺!” 两千士兵迅速撤退了。 次日上午,一份完整的口供出现在天子李亨的御案上,李亨拾起看了看,问道:“还有漏洞吗?” “回禀陛下,已经没有漏洞了!” 畅璀缓缓道:“当时公孙泰跑得很快,转弯时正好撞到李晃,李晃酒喝多了,脚下不稳,被撞倒在楼梯上,他的护卫以为对方是刺客,便将对方扑倒,直接拔出匕首割断了对方喉咙,刚开始他不承认是直接杀人,非说自己的误杀,后来我们用了刑,他熬不过,才承认是直接杀人,这是他们这帮护卫的理念,宁可错杀,不可漏过。” “你觉得可以给公孙家族一个交代吗?” “杀人可以交代了,但陛下还需要给予李晃一定的处罚,比如将他降职,然后罚俸一年,还要安抚一下长孙家,这件事就算可以交代了。” 李亨长叹一声,“就这样吧!朕已经仁至义尽了。” 长孙南方和长孙全绪面无表情地听完了畅璀的通报,长孙南方冷冷道:“现场我去看过了,第一,喷血点在二楼楼梯口,人也倒在楼梯口,距离你们报告中说得楼梯转弯处足足还有一丈远。 第二,楼梯上一共有二十余人,李晃的位置在后面,若长孙泰奔跑,撞倒之人绝不会是李晃,你们说他奔跑撞倒李晃,是想把责任推给长孙泰,简直就是血口喷人。 第三,李晃亲口说,杀人比宰羊爽,旁边人还夸奖他刀快,这是几个酒保都证实的话,如果不是他亲手杀人,这话怎么解释? 畅侍郎,你以为长孙家好糊弄,好欺负,随便拿一个人来顶罪,我们就会感恩戴德?” (本章完) 第九百七十七章 西迁陇右 畅璀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这些漏洞其实他知道,只不过他糊弄了天子,没想到长孙家也清清楚楚,着实让他有点尴尬。 但尴尬只是一瞬间,畅璀立刻恢复了冷漠,心中冷笑一声,长孙家知道又怎么样,难道他们还想造反不成? 畅璀缓缓道:“这是天子决定的,请长孙家主以大局为重,天子也会给予长孙家族一定的安抚,长孙将军很可能会升为大将军,赐县公之爵,另外朝廷也会将李晃降职为游击将军,罚俸一年,以示惩罚!” “好一个大局为重,好一个罚俸一年!” 长孙南方怒极而笑,回头问兄弟道:“你儿子给你挣来大将军,你会要吗?” 长孙全绪脸胀得通红,咬牙道:“请畅侍郎转告陛下,他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已经决定辞去一切职务,我绝不会和杀我儿之人同殿为臣。” 畅璀摇摇头,“好吧!既然你们不愿接受我也没有办法,但这个案子已经结了,不可能再翻案,如果你们想私下报仇,也别怪朝廷会秉公严办,由此产生的一切后果由你们自己承担,告辞了!” 畅璀拱手,转身扬长而去。 长孙南方沉默片刻缓缓道:“按照计划实施吧!全家人分两批走,迁徙去陇右。” 长孙南方实际上很清楚,天子连金吾卫被杀都忍了,哪里还会在意一个没落贵族的子弟被杀,但他对关陇士族联名上书还抱有一线希望,可联名上书也只换来一个糊弄式的结案,天子不可能为自己得罪藩镇,长孙南方已经彻底绝望了。 好在陇右还有一个让他们可以投靠的政权,他要让天子知道,他们长孙家族宁可放弃朝廷的一切,也绝不接受这个耻辱结案。 “你去安排收拾吧!我去拜访独孤烈,感谢他的尽力。” 长孙南方来到了独孤烈的府邸,意外发现独孤明也在,还有一名客人。 独孤烈给长孙南方介绍道:“这位是关陇节度府在长安的情报点主管,叫做张覃,他之前向齐王汇报了长孙家族的遭遇,齐王今天回信了。 张覃向长孙南方行一礼笑道:“久仰长孙家主了!” 长孙南方连忙回礼,“感谢张总管向齐王汇报长孙家的遭遇,不知齐王怎么回信?” 张覃把一份抄件递给他道:“因为是鹰信,字比较少,请长孙家主过目!” 长孙南方连忙接过信鹰抄件,只见上面写了两句话,第一,诚挚欢迎长孙家族来陇右;第二,请转告长孙家主,本王承诺一定会把李晃活捉交给他亲手处置。 长孙南方鼻子猛地一酸,泪水模糊了眼睛,他哽咽着声音道:“请转告齐王殿下,长孙家族愿齐王效犬马之劳!” 张覃连忙道:“长孙家主太客气了,不知长孙家什么时候迁往陇右,我们会全力相助!” 长孙南方点点头:“已经开始收拾了,这个节骨眼上,肯定会被人盯住,稍微缓几天,风头过了就走,到时我和张总管联系。” 张覃写了一个联系地址给长孙南方,这才告辞走了。 独孤兄弟将长孙南方请到内堂,又让侍女上了茶。 独孤明对长孙南方道:“御史中丞敬羽之前也找过我,给我看了那份报告,坦率说那份报告就是息事宁人,抓住没有证人这一点做文章,随便他们编故事,然后找一个替罪羊,但漏洞也很多,我之前也告诉了长孙家主。” 长孙南方点点头,“明摆着之事,他们不会碰李晃一根毫毛,根本没有把长孙家死活放在心上,不仅糊弄我们,当我们指出漏洞时,更是直接威胁我们,说我们不顾大局,说我们胆敢私下报复,一切后果由长孙家族承担,实际上就是逼着我们咽下这个苦果。” 独孤烈轻轻叹息一声,“所以长孙家决定迁去陇右?” 长孙南方自嘲道:“独孤兄是不是觉得我太冲动了?” 独孤烈摇摇头,“我不知道同样的事情落在我头上,我会怎么选择,所以我也不知道长孙家是不是冲动?” 长孙南方摇摇头,“实际上这两年我们一直考虑去不去陇右,相信别的家族也一样,如果没有这件事,我们还会继续犹豫,患得患失,但五郎被杀这件事,仿佛把我一棒打醒,堂堂的拥立重臣、太尉、骠骑大将军、延安郡王,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叛将的儿子,一个四品刑部侍郎都可以当面威胁我,这个朝廷我还有什么好留恋? 去了陇右,至少我还是第一个投奔齐王的一品大臣,至少齐王还真把我当回事,承诺把李晃交给我处置,独孤兄,如果是你,伱会怎么选?” 独孤烈笑了笑道:“宁为鸡首,不做牛后!” “对!就是这个意思。” 独孤烈点点头,“那我就祝长孙家主一路顺风了!” 太白酒楼案件最终还是不了了之,由于长孙全绪辞去了左骁卫将军之职,着实让天子李亨心中恼火,随即取消了对长孙家的安抚方案,甚至连对李晃的惩罚也削减为罚俸三个月。 但这次事件也让很多人明白了一件事,关陇士族已经成为了昨日黄花,长孙家族更是被踩到脚下,曾经的长孙皇后、长孙无忌的显赫历史也烟消云散了。 很快,长孙家族的风波被另一件大事取代了,朝廷正式发行大钱,乾元重宝,一枚当十枚小钱。 乾元重宝的币值重量只相当于两枚小钱,但它却要当十枚小钱使用,谁都知道这是朝廷在掠夺民财,反应最快是长安米价,发行大钱的当天,米价便从斗米六十文暴涨到斗米一百二十文,足足翻了一倍。 长安街巷一片哗然,抢米风潮再度爆发。 就在所有人都关注乾元重宝和米价的同一时刻,长孙家族第一批二十二人启程前往陈仓县的庄园秋游去了。 长孙家族大量的财富是存放在宝记柜坊之中,最大的好处就是异地取,存在长安宝记柜坊的数十万贯钱,可以从金城县宝记柜坊取出来。 还有就是几十家店铺和庄园等不动产,他们托给了独孤家族照管。 三天后,第二批长孙家族的重要人物一共七人,乘坐陇右的官方马车出发了,这是关陇进奏院的马车,有专门的武士护卫,有政事堂颁发的通行牌,任何人不得盘查。 长孙家族无声无息地离开了长安。 (本章完) 第九百七十八章 乾元重宝 节度使官房内,仇玄将十几枚乾元重宝放在李邺的桌上,“这就是长安闹得沸沸扬扬的大钱,请殿下过目!” 李邺拾起大钱把玩片刻,又问道:“朝廷准备发行多少大钱?” “据说大概要发行八十万贯!” 李邺冷笑一声,“八十万贯如果发给军队,会有什么后果?” “殿下,听说长安很多店铺都不收这种大钱,然后朝廷准备强制流通。” “强制流通是什么意思?” “就是朝廷采购的各种粮草物资全部用大钱支付,包括官员和军队的俸禄,然后下令天下所有商家店铺都必须按照十文钱的价格接收,不接收就由梅花卫出动抓人。” 李邺点点头,问坐在一旁的刘晏道:“军师怎么看?” 刘晏摆弄着几枚大钱,淡淡道:“商家不会吃亏的,强制流通的后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全面涨价,从米价开始,然后其他的柴盐油酱醋茶,一样都不会落下,最后的结果必然是民怨沸腾,军心涣散。” 仇玄笑道:“价格已经在涨了,米价涨到一百二十文一斗,其他生活用品都翻了一倍,据说房租也跟着涨了。” 刘晏摇摇头,“这只是闻风而涨,真正因为钱贬值涨价还没有开始,一般会在发行大钱一个月后,中间有一个传导的过程,大概就是一个月时间。” 停一下,刘晏又笑道:“能否麻烦仇使君经常把长安的物价报给我,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七样,再加一个房租!” 仇玄点点头,“没问题,我让他们每天收集,隔三天发一次!” 这时,李邺又问道:“梁崇义的儿子,还在继续盯着吗?” “回禀殿下,还在继续监视,随时可以动手!” “再等一等,等长孙家到了金城后再说。” “卑职遵令!” 仇玄行一礼后,便匆匆走了。 这时,刘晏笑道:“我看这枚大钱做工比较粗糙,很容易仿制,殿下有没有兴趣做一点投入长安?” 李邺摇摇头,“对我意义不大,不过我估计梁崇义他们会有兴趣。” “他们不一定想得到,得及时提醒才行。” 李邺沉思片刻道:“让梁崇义大量仿造,然后投入长安,同时又让朝廷发现梁崇义私造大钱,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梁崇义的儿子忽然惨死,矛盾就激化了。” “殿下这个反间之策不错,最好同时让朝廷发现梁崇义在招兵买马,暗中募兵,效果就会更好了。” 李邺对朝廷了解比较透彻,准确说对李亨了解得很透彻,梁崇义在招兵买马,李亨当然知道,只是他会装作不知道,可如果梁崇义在私铸大钱,抢夺朝廷的利益,那么李亨一定会暴跳如雷。 襄阳的关公庙大门斜对面有一条小巷子,就叫关庙巷,巷子住着三户人家,最里面一家姓沈,主人叫做沈晨舟,就是相州人,曾任汤阴县主簿,鱼朝恩在安阳县包围安庆绪时,沈晨舟意识到大战将爆发,带家人逃到了襄阳。 半年前,他经襄阳名门黄氏家主黄源的推荐,成为了梁崇义的幕僚,他擅长钱谷,梁崇义便让他替自己理财。 半年来,他做得非常不错,把梁崇义的私人账目打理得井井有条,让梁崇义也能一目了然,知道自己的财富增减,也让梁崇义对他赞不绝口。 沈晨舟年约四十岁,身材中等,容貌清瘦,气质颇为儒雅。 这天一早,他离开家门,坐马车前往节度使府。 不多时,马车在节度府大门前停下,沈晨舟一回头,正好看见梁崇义在数百亲兵的护卫下来了。 他连忙上前见礼,“参见使君?” 梁崇义笑眯眯问道:“沈先生有事吗?” “卑职有件重要之事要向使君汇报。” 梁崇义点点头,“去官房说吧!” 沈晨舟便跟随梁崇义一路来到官房,梁崇义坐下问道:“什么事?” 沈晨舟取出几枚大钱放在桌上,“使君情况?” 梁崇义拾起大钱奇怪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朝廷刚发行的乾元重宝,一前当十钱,俗称大钱,卑职托人从长安市场上搞到了几枚。” “这个狗屁钱能当十钱?” 梁崇义瞪大了眼睛,“这么小,一当二还差不多,朝廷疯了吗?谁会用这个钱。” “现在朝廷强迫大钱流通,谁敢不收就抓谁,梅花卫都出动了。” 梁崇义摇摇头,“看样子朝廷财政很拮据啊!竟然想出这么一个坏招掠夺财富。” 沈晨舟压低声音道:“卑职觉得这是我们大赚一笔的机会。” “此话怎讲?”梁崇义登时有兴趣了。 “使君请看!” 沈晨舟指着大钱道:“大钱做工粗糙,工艺简单,很容易仿制,我们完全可以紧急赶制一批,然后拿去长安购买物资,比如药材、皮革、牲畜等等,只要两成的造钱本钱,我们能获五倍的利,反正有梅花卫强制执行,这个机会使君怎么能不抓住?” 梁崇义一直在私造铜钱,什么都是现成的,很快就能造出一大批来。 梁崇义大喜,竖起大拇指赞道:“若此计成功,我给先生记头等功!” “不敢,这是卑职分内之事,这件事卑职会全力以赴。” “这件事本王就交给你了!” 中午时分,沈晨舟回平常一样来道距离节度府不到百步的清风茶楼吃午饭。 这家清风茶楼是黄家的产业,茶楼和酒楼的最大区别,就是茶楼不提供酒,当然,如果客人想喝酒,茶楼伙计可以跑腿代买。 沈晨舟本来就不喝酒,嗜茶如命,所以他每天中午来茶楼吃饭喝茶也很正常,有时候梁崇义也会来这里喝一杯下午茶,但今天他没空。 沈晨舟来到茶楼,坐到往常一样的位子,又借口上茅厕,向后面走去,但他没有上茅厕,而是直接来到掌柜坊。 这家茶楼已临时成为河陇节度府在襄阳的情报站,总管正是苗琦,成都情报站主事,带着一群手下调到了襄阳。 沈晨舟真名叫张丰年,也是关陇情报署参事,颇有谋略,真的沈晨舟也在关陇情报署做事,张丰年便冒充他的身份前来襄阳黄家,黄源便根据李邺的指示,将沈晨舟推荐给了梁崇义。 经过半年的考验,梁崇义虽然天性多疑,但他还是相信了沈晨舟。 苗琦将一个盒子递给了沈晨舟,“这是李潜暗中勾结朝廷的证据。” (本章完) 第九百七十九章 铲除对手 李潜是梁崇义的头号幕僚,跟随梁崇义多年,替梁崇义出谋划策,梁崇义十分信任他,各种重大军政事务他都和李潜商议,一般也不会问别的幕僚。 沈晨舟要想在重大事务上有发言权,他就必须取代或者除掉这个李潜。 情报站原本计划直接干掉这个李潜,不料黄氏家主黄源却告诉他们一个情报,这个李潜很可能已经被朝廷收买,苗琦当即决定改变策略,让梁崇义自己处置这个李潜。 沈晨舟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张纸条,纸条上只有一个人的名字,罗小年。 “这个罗小年是谁?” “是李潜的小舅子,小妾的兄弟,就是他在酒桌上泄露了李潜的身份,李潜已经被朝廷封为南阳县伯,从五品朝散大夫,将来会出任襄州刺史。” 沈晨舟沉吟一下道:“这件事由我去告密似乎不太妥当,最好用一个迂回的方式让梁崇义知道。” 苗琦摇摇头,“梁崇义的候补幕僚可不止你一人,另外两位也恨不得立刻取代李潜,再说李潜一直对你打压,你反攻倒算也正常,你揭穿了李潜的老底,梁崇义才会更加重用你,再说是黄源发现了李潜的秘密,你是黄源推荐的人,黄源把这个秘密告诉你,完全也合情合理。” 沈晨舟想想也对,自己若不主动,最后却给别人做了嫁衣。 他点点头,“你说得也有道理,让我考虑考虑!” 苗琦又笑道:“沈先生可以找黄源问问具体情况,事情就发生在清风酒楼内。” “我知道了。” 沈晨舟不能久呆,转身离开了掌柜房。 下午时分,梁崇义的首席幕僚李潜得知了沈晨舟要造大钱的消息,让他十分恼火,这么重大的事情居然不和自己商量,节度使就一口答应了。 对于新幕僚沈晨舟的出现,李潜刚开始并没有放在心上,但随着沈晨舟的才华不断展现,除了理财出色外,还劝梁崇义静观其变,不要听从朝廷指令草率插手巴蜀事变。 事实证明沈晨舟是对的,如果梁崇义听从朝廷指令仓促进军峡州,肯定会和雷万春军队爆发激战,雷万春的主力已经进入峡州,梁崇义肯定会以惨败收场。 梁崇义为此不止一次公开夸赞沈晨舟有远见,让李潜很不舒服。 也是这件事后,李潜终于意识到,沈晨舟将成为他最大的威胁。 两个月前,李潜派人去相州汤阴县,打听沈晨舟的情况,却一无所获,汤阴县已毁于战火,整个县城只剩下残垣断壁,原本几千户人家的中县,现在只剩一百多户人家,都是老弱病残,百姓要被屠杀,要么逃走了。 官房内,李潜正在极力劝说梁崇义放弃大钱方案。 “使君,铸钱需要时间,也需要人力物力,就怕我们辛辛苦苦把钱铸好以后,大钱又停止流通了,我们岂不是鸡飞蛋打?更重要是,大钱发行后,物价肯定会暴涨,未必能买到那么多东西,这就叫水涨船高,其实还是一回事。” 梁崇义也有点被说动了,如果物价暴涨的话,确实也买不要什么东西。 “让我再想一想,伱先去吧!” 李潜退下去了,梁崇义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也觉得造大钱风险比较大,如果长安物价暴涨,大钱也一样买不到东西。 想到这,梁崇义吩咐左右道:“速去将沈先生请来!” 不多时,沈晨舟匆匆赶来了,躬身行一礼,“卑职参见王爷!” “沈先生不必多礼,请坐!” 梁崇义请沈晨舟坐下,又让手下上茶。 他对沈晨舟道:“我在想大钱的事情,一旦朝廷发行大钱,物价必然暴涨,大钱其实也买不到便宜东西,算下来和我们这边的价格也差不多,那么铸造大钱还有什么意义呢?” “王爷,朝廷大钱也不会造太多,他们也要先造一点点来试水,所以卑职才说这是机会,如果我们抢在前面,那就是我们抢先洗劫财富,而不是朝廷,等朝廷反应过来,大量物资已经运出了长安.” 梁崇义摇摇头,“先生怎么知道朝廷铸造得不多?他们发行大钱是因为财政解不开锅了,要救急,如果现在才开始铸钱,那拿什么发俸禄?我倒觉得铸造大钱风险很大,万一等我铸造好了,朝廷因为民怨沸腾,下令停止大钱流通,我们不傻眼了吗?所以我决定取消铸造大钱的方案,我不想冒这个风险。” 沈晨舟被迎头打了一棒,他才意识到自己对梁崇义的影响力远远比不上李潜,肯定是因为李潜说了一番话,梁崇义就改变想法,朝廷怎么可能让大钱停止流通,最多是停止铸造。 就算物价大涨,大钱的成本也低啊!梁崇义怎么看不到这一点呢? 心念一动,沈晨舟忽然意识到这一个告发李潜的机会,他不再坚持,退一步道:“如果使君怕风险,那大钱不造也罢,不过卑职建议最好要先一步筑起篱笆,防止朝廷来洗劫我们。” “什么意思?”梁崇义不解道。 “王爷,道理很简单,长安一斗米两百文钱,我们一斗米五十文,那么必然会大量的长安商人来襄阳采购粮食和各种物资,相反,我们却无法从长安采购物资,最后就会导致荆襄物资奇缺,反过来会推动襄阳物价暴涨,民怨沸腾。” 梁崇义愣住了,半晌问道:“那怎么办?” “办法当然有,要么就效仿陇右,把粮食、生铁等物品列为战略物资,严禁跨域运输,要么就先一步把襄阳的物价拉起来,让长安客人无利可图。” 梁崇义想了想道:“还是前一个办法比较好,简单有效,沈先生写一个草案上来,我即刻下令执行!” 沈晨舟苦笑一声,“最好王爷先问问李潜,他若听说是我的方案,肯定又要反对,就像大钱方案一样,他一反对就不了了之。” 梁崇义摆摆手,“先生先尽管去写草案,我心里有数!” “卑职遵令!” 沈晨舟走了两步,又故作犹豫一下道:“有件事本来卑职不想说,我怕得罪李潜,但既然李潜一直针对卑职,我也不想替他隐瞒了。” “什么事情?” “有个叫罗小年的人,王爷认识吗?” 梁崇义想了想道:“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听说过,他怎么了?” “此人据说是李潜的小舅子,他几天前在清风酒楼吹嘘,说他姐夫被朝廷封为县伯,从五品朝散大夫,朝廷还许诺他姐夫为襄州刺史,这是黄家主告诉我的,在场很多人都听到了,或许他是在自我吹嘘,可万一是真的呢?卑职建议王爷还是悄悄调查一下,以备无患。” 说完沈晨舟行一礼,转身扬长而去。 梁崇义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他听懂了沈晨舟的意思,李潜已经被朝廷收买了。 (本章完) 第九百八十章 不忠者亡 如果沈晨舟突然跑来说李潜小舅子的事情,以梁崇义的多疑,肯定会怀疑沈晨舟的动机。 而现在因为大钱计划被李潜反对而放弃,沈晨舟心中肯定对李潜十分不满,出于报复而揭露李潜,梁崇义自然就不会怀疑沈晨舟的动机了。 梁崇义想起来了,罗小年确实是李潜的小舅子,李潜还替他谋职,尽管他很信任李潜,可万一是真的呢?尤其这件事是黄源告诉沈晨舟,可信度就更高了。 梁崇义想到李潜不止一次劝说自己要和朝廷搞好关系,要听从朝廷的安排,劝说自己把荆襄的官员任免权交给朝廷。 当时觉得李潜很有政治头脑,可如果李潜是被朝廷收买,那他的这些劝告就是在严重损害自己的利益了。 梁崇义越想越不对,他立刻把自己的亲兵首领周青找来,对他嘱咐几句。 周青连连答应,“卑职这就去办,晚上就会有消息禀报主公!” 周青并不是去调查罗小年,而是先去证实沈晨舟说得那件事是不是真的? 办法也很简单,找到那天和罗小年一起喝酒的狐朋狗友。 周青一连找了两个人,都在清风酒楼和罗小年一起喝酒,很快就证实了。 黄昏时分,周青回来向梁崇义汇报,“启禀主公,卑职找了两个罗小年的狐朋狗友,都是襄阳的无赖,他们口供相符,证实了罗小年确实吹嘘过那番话,说他姐夫已经被朝廷封为南阳县伯,从五品朝散大夫,将来是襄州之主,他要发大财了。 当时有七个人在场,就是罗小年的朋友,还有一个酒楼的掌柜,但罗小年是不是吹牛,卑职不知道。” 梁崇义拳头捏紧了,一个县里的无赖,怎么可能知道从五品朝散大夫,必然是真的,该死的李潜,自己这么信任他,他却辜负了自己。 “主公,卑职先去调查一下罗小年吧!问问他口供。” “知道怎么抓到他吗?” “知道,他好赌如命,在赌场一定能抓住他。” 梁崇义点点头,“小心一点,不要惊动了李潜。” “卑职明白,明天一早向主公汇报。” 罗小年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岁左右,他姐姐是李潜的小妾,深得李潜宠爱,爱屋及乌,李潜也给罗小年找了好几个差事,他要么嫌弃太苦太累,要么嫌弃俸禄低,都干不长,整天游手好闲,嗜赌如命,也喜欢喝酒吹嘘。 天刚刚擦黑,罗小年手里拎着几吊钱在一家赌馆里晃荡,今天他手气不错,和别人赌双陆棋赢了三贯钱,让他心中着实得意,想着趁手气好再赌一把。 这时,有人拍拍他肩膀,一回头,罗小年的脸顿时苦了,是赌馆刘掌柜。 他低声下气哀求道:“三爷,再宽限几天吧!“ “我不是问你要钱,是要你帮我做件事。” 听说不是要钱,罗小年顿时松了口气,他立刻拍拍胸脯,“有什么事三爷尽管开口,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替你端着!” “跟我来!” 刘掌柜带着他向后院走去,走进一间屋,刘掌柜指着屋里的几个人道:“他们找你有事,你把他们请走,就算帮我忙了。” 说完,刘掌柜关上门走了。 罗小年心中着实,忐忑问道:“几位大哥找我有事?” 为首男子冷冷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别处去说吧! 说完他一挥手,几名大汉用布堵住他的最,手脚捆上,头也用布袋罩上,罗小年惊恐万分,呜呜喊不出声来,被一群大汉强行拖走了。 次日天刚亮,周青在半路上了梁崇义的马车。 “审问出来了?”梁崇义冷冷问道。 “回禀主公,审问出来了,应该没错,李潜年初就被朝廷收买了,封爵位和散官,最后实官等荆襄彻底被朝廷拿下后才会确定,据说朝廷许的是襄州刺史。” 梁崇义眼中闪过一眼杀机。 不多时,李潜匆匆来到大堂,见梁崇义身穿盔甲,两边站满了亲兵,他愣了一下,问道:“节度使这是要去哪里?” 梁崇义冷冷道:“李刺史也关心我去哪里吗?” 李潜心中一阵不妙,连忙道:“卑职不明白节度使在说什么?” “哼!南阳县伯,朝散大夫,你还要装糊涂到什么时候?” 李潜俨如五雷轰顶,噗通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卑职绝没有背叛使君,朝廷授官不影响卑职的忠诚,卑职绝没有做任何背叛使君的事情!” 梁崇义深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你的隐瞒就是对我最大的背叛,我要让所有人知道,背叛我梁某人会是什么下场,给我拖下去,斩!” 李潜拼命嚎叫哀求,但没有半点效果,梁崇义心硬如铁,这个自己曾经最信任的人,现在也是自己最痛恨的人,不杀他,难解自己心头之恨。 片刻,李潜的人头被送上来,梁崇义又命令把剩下三名幕僚带来,他指着李潜人头对三人道:“忠心于我,我会给你们荣华富贵,但如果背叛我,这就是伱们的下场!” 三人谁都默默无语,梁崇义又看了一眼沈晨舟道:“从现在开始沈先生主管财政,汤先生主管日常政务,吴先生主管监察刑律,你们每人可以招募五人作为手下,重要军政事务皆可直接向我汇报。” 梁崇义已经决定取消首席幕僚,李潜的教训太深刻了,他不能只信一个人,他不能只信任一个人,三个人都可以出谋划策,谁的策略最好,他就采纳。 当然,从资历上沈晨舟弱了一点,没有汤怀志和吴琼资历老,但光凭沈晨舟揭露李潜这一条,他就足以和二人并列,何况梁崇义更看重沈晨舟的策略。 沈晨舟随后被留下,沈晨舟先将一份‘战略物资禁止跨域方案’交给了梁崇义。 梁崇义看了看,又沉吟一下问道:“大钱方案你觉得有多大把握?” 梁崇义开始意识到,李潜反对造大钱并非大钱会失败,而是会损害朝廷利益,他又开始动心了。 沈晨舟躬身道:“卑职有七成把握,实际我们损失不大,如果不能用重新熔化做小钱就是了,最多损失一点工费。” 梁崇义点点头,“那就开始吧!先造二十万贯大钱,我们入手药材和皮货。” (本章完) . 第九百八十一章 严厉管控 长孙家族顺利抵达了陇右,受到了李邺的热烈欢迎,当即给他们安置了两座各占地十亩的官宅,长孙南方被任命为大将军、河西观察使,当然,河西实行的是都督制,河西观察使没有实权,更多是一种荣誉职务, 李邺不可能真的把十万大军交给长孙南方,既要给足他面子,但又要坚持原则。 长孙南方同时出任齐王傅,这才是他的真正职务,齐王傅相当于齐王顾问,参与商议重大军国政务,李邺的外公裴方也是这个职务。 长孙全绪被任命为秦州刺史,接任被调到节度府为副长史的崔光远。 长孙家族投奔陇右最终还是被揭开了,在朝廷内外引起了掀然大波,长孙家族虽然已经是没落贵族,但他们家族毕竟在唐初有过辉煌的历史,毕竟凌烟阁的第一功臣是长孙无忌,长孙顺德的画像也在凌烟阁上。 长孙家族更像一个标志性的符号,他们投奔陇右就意味着齐王向正统更迈进一大步,让其他郁郁不得志的关陇贵族也开始蠢蠢欲动,关键是有人走出第一步,后面的人只是跟随就容易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才是最难的。 连天子李亨也失态了,在皇宫里破口大骂长孙南方不识大局,背叛朝廷正统,但痛骂归痛骂,他也没有勇气把长孙无忌和长孙顺德的的画像从凌烟阁摘下来。 但李亨还是追究了刑部侍郎畅璀的责任,正是他在李晃案中的处置不当逼走了长孙家族,畅璀被免去刑部侍郎之职,贬为寿安县尉。 但李亨同时又做了一个小动作,把河南副留守长孙荣升为千牛卫大将军,命其全族迁入长安,长孙荣是长孙氏洛阳房的家主,是隋朝户部尚书长孙炽的后人。 而长安长孙家族是长孙晟的后人,长孙炽和长孙晟是兄弟,但关陇贵族是由长孙晟这一脉继承的,出了长孙皇后、长孙无忌这样的历史人物。 实际上,李亨这个小动作只是掩耳盗铃罢了,只能是欺骗他自己,谁都知道真正的长孙家族已经迁去了陇右。 但随着长孙家族西迁风波的渐渐平息,朝廷发行大钱的威力开始显现,在朝廷强制大钱流通后,长安的物价全线飙升,米价一度涨到斗米四百文,但在常平仓平价卖粮后,米价又缓缓落下,最后稳在每斗两百五十文上,这比起一个月前的斗米六十文,米价足足上涨了四倍。 其他布匹、绸缎、皮子、药材以及柴油盐酱醋茶糖等日常所需物品也纷纷价格大涨,而且涨价潮很快波及到了整个关中,又向关内道和洛阳河南府道一带蔓延。 原因很简单,大量商人赶赴各地低价采购物资,送去长安卖高价,引起各地恐慌性的涨价,大钱也开始流往各地。 在通往陇右秦州的渭河道上,一群商人在一处新设立的关卡前抗议,李邺颁发了临时齐王令,对粮食、布匹、牲畜、药材、金属制品、棉花、帐篷、糖、盐等等十三种重要物资实施禁止跨境运输。 当然也不是绝对不准贸易,比如羊皮,葡萄酒、水果、家禽、砖块、陶瓷、靴子、煤炭、家具等等物品可以随便买,不受限制。 另外严禁任何人携带乾元重宝进入陇右、朔方、巴蜀、荆南、延安府等地,齐王所辖境内也不准流通大钱,在境外发现则禁止大钱入境,在境内发现一律没收。 如果要跨境运输违禁品,肯定不行,轻则没收,屡犯者则没收加重罚。 这群商人之所以抗议,是因为他们携带了大钱,数十麻袋大钱堆积在地上,铜钱很难藏匿,数量太多,一查就查到,藏匿十几枚在身上毫无意义。 一名校尉怒骂道:“你们这帮混蛋不要得寸进尺,让你们带着大钱滚回去已经够宽容了,想带大钱进陇右可以,随便你们,你们只要进入陇右,老子马上没收,自己想清楚,赶紧滚!” 另一名士兵语气和缓一点,“你们不要吵了,齐王有令,任何不准携带大钱进陇右,带进陇右肯定会被没收,趁现在还没有进陇右,赶紧拿着大钱回去。” 商人们也没有办法,只好把大钱放回大车,垂头丧气地回去了。 半夜里,一支十艘大船组成的船队偷偷摸摸向关中驶去,在距离陇州还有十里时,忽然出现了一道渭河中的关卡,数十艘小船满载着士兵跳上大船,几名商人吓坏了,连忙凑齐几十两银子塞给为首校尉。 校尉冷冷看了一眼银子,问道:“先告诉我是什么货?” 为首商人小声道:“一点点小麦。” “十艘大船都是小麦?” 商人尴尬地点了点头,校尉顿时大怒,“十艘船的小麦还敢贿赂我,你们想死就去死,老子还想多活几年呢!” “将军,反正也没有人知道” “放屁!这么多士兵不是人?老子只是第一关初检,后面才是真正的验货,你们以为塞点银子就过得去?” 这时船舱都被打开了,士兵纷纷大喊:“校尉,都是粮食!” 校尉一挥手,“统统抓起来,带回金城发落,船只和粮食全部没收!” 几名商人叫苦不迭,跪在甲板上求饶,但没有用,粮食禁止跨境运输的法令已经实行一年多了,商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些商人就是被巨大的利差诱惑,铤而走险,企图用贿赂的方式过关,结果撞到了铁板。 这一幕同样也在其它齐王辖地范围内上演,一队商人刚走过萧关便被一队骑兵包围了,从他们身上查获了数千贯大钱,全部被没收,因为已经进入了朔方领地。 在剑门关,一支商队被发现携带了大量药材而被禁止过关,之所以没有被没收,因为这支长安商队口口声声说是运送去陇右,并没有违反跨境条例。 但临时齐王令中也有一条,守军有权禁止不明去向的违禁物资过关,这批药材就属于不明去向的物资,他们可以去陇右,但同样也可以转道去长安。 在河陇军队的严厉管控之下,出现了一山两价的奇观,陇山以东陇州华亭县的粮价涨到每斗两百四十文,而陇山以西秦州陇城县的粮价却依旧维持在每斗五十文。 巨大的粮价和物价差异引发了另一种流动,那就是人口流动,这是必然的,谁也不想被饿死,大量的关中百姓开始拖家带口向陇右逃难。 (本章完) . 第九百八十二章 难民座谈 秦州,渭河北岸扎满了帐篷,上一次扎满帐篷还是四年前,李邺刚从荆襄移师陇右,那时秦州全是鄯州、河州等地逃来的难民。 去年,最后一批鄯州难民返回了家乡,原以为这些难民营不会再启用了,没想到才过去短短一年时间,这些难民营又住进关中逃来的难民。 李邺在河陇节度府主管政务的副长史崔光远的陪同下,又一次来到秦州视察,新任秦州刺史长孙全绪和长史苏震也一起陪同齐王视察难民营。 李邺来到河边大营,一大群孩子正在草地上玩耍,忽然有家人焦急的召唤他们,孩子们纷纷向家里奔去。 这时,难民署署令贾深匆匆赶来向李邺行礼,“参见殿下!” 李邺点点头,“辛苦贾署令了!” 他翻身下马,打量一下难民营,只见难民营整齐有序,地面干净,没有看见污水横流,远处是一座座用木栅包围的茅厕,里面铺满石灰。 “做得很不错!”李邺由衷赞道。 贾深介绍道:“启禀殿下,难民营经过几次改造,现在各种设施已经很完善,不是之前那种破旧脏乱了,所以也舍不得拆除,便把它保留下来,没想到这么快又用上了。” “难民营内现在有多少人?” “目前有四千两百六十户,一万五千余人。” 人数还不多,一般难民都是数万户,十几万人,二十万人,李邺也稍稍松了口气,看来这种通货膨胀引发的逃亡潮还是远远不能和自然灾害相比。 “有没有登记过,他们为什么逃亡?还有,他们是想永久居住陇右,还是临时逃难?” “回禀殿下,卑职都询问过了,这些逃亡者都是其他地方逃到长安的难民,绝大部分都是河北难民,物价大涨对他们影响巨大,他们在关中实在活不下去了,才逃到陇右,而且他们大部分都想留在陇右。” 李邺点点头,“先登记下来,然后再考虑安置,看后续还有多少难民逃来。” 旁边秦州长史苏震道:“马上要秋收了,卑职估计后续逃来的难民不会太多,要么就是别处逃到关中的难民。” 苏震的话倒提醒了李邺,他回头问崔光远,“河湟谷地的麦子什么时候开收?” “大概还有十天左右!” 李邺随即对贾深道:“准备几千辆大车,把他们送去河湟参与割麦,然后就把他们安置在河湟谷地,鄯城县那边还有大量土地没有开垦,那边帐篷和各种物资都有。” 李邺又对长孙全绪和苏震道:“秦州全力配合,如果大车不够,及时向崔长史提出来!” 众人一起行礼,“遵令!” 找了一个空,李邺又把苏震单独留下,李邺有些歉然道:“本来是我准备让苏长史接任秦州刺史,因为长孙将军到来,只得又委屈苏长史了。” 苏震连忙道:“卑职服从殿下的任何安排,绝无怨言!” 李邺点点头问道:“如果把苏长史调走,谁能接手长史之位,苏长史有推荐吗?” 苏震想了想道:“主要是现在长孙刺史刚上任,不太熟悉情况,卑职推荐刘司马,他是秦州本地人,长期在县里做事,从文吏一步步升为司马,能力很强,也熟悉情况,他最适合!” 李邺想起来了,秦州司马刘威,长得貌不惊人,不到四十岁,李泌也向自己推荐过此人,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能力出众。 “我知道了,苏长史可以选荆州刺史或者鄂州刺史,二选一。” 苏震想了想道:“如果可以,卑职想就职荆州。” 李邺微微笑道:“荆州横跨长江,以后有得跑了,苏长史稍微准备一下,过几天任命就会到。” “卑职感谢殿下厚爱!” 李邺点点头又道:“荆州目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备战,我们下一步就是夺回荆襄,巴蜀那边还有大量的粮食、兵甲、帐篷等物资,很快会运去荆州,所以修建仓库就是当务之急。” “殿下的嘱咐,卑职记住了!” 李邺随即巡视了难民营,在一顶大帐内,数百名难民围城一圈,李邺和十几名老人席地而坐,畅谈他们的未来生活。 李邺笑眯眯对众人道:“其中鄯州和关中气候差不多,但那边日照充足,有三条大河,水源充沛,土地肥沃,基本上没有什么天灾,一直就是有名的粮食产地,当年的陇右节度府官衙就在鄯州,大家可以住在县城,也可以住在乡村,税赋很低,而且前十年都是免税,是一个安居乐业的好地方。” 一名老者担忧道:“请问殿下,现在吐蕃人的情况怎么样?” 这也是所有人担心的焦点问题,他们之前不敢逃来陇右,就是害怕吐蕃人,几百双眼睛都望向李邺。 李邺点点头,“我相信这也是大家最关注的安全问题,我可以开诚布公告诉各位,吐蕃军队已经被我们赶去高原,他们想再杀回来已经不可能了. 吐蕃人口其实很少,和大唐打了百年的战争,他们可以作战的男子青壮几乎都没有了,所以在天宝后期,吐蕃军节节败退,被赶回了高原,要不是安禄山叛乱爆发,吐蕃人根本没有机会. 现在他们更没有机会,我向大家保证,有强大的大唐将士守卫疆域,吐蕃军过不了赤岭,我的军队将保护大家百年安宁。” 李邺铿锵有力的回答引得了大家一片掌声,所有人都开始兴奋起来,期待着新的生活。 “请问齐王殿下,我们能分到多少土地?”一名中年男子高声问道。 李邺微微一笑,“每户人家百亩左右,如果加入河陇军,还会再获得数十亩到百亩不等的土地,如果战争伤残,追加五十亩补助,如果不幸阵亡,追加百亩抚恤田,这些都是律法,已经实施多年,很多将士都获益非浅,所以我们军队战斗力才会那么强大,战无不胜。” 李邺这番话让很多人动心了,一名老者问道:“殿下,如果我们的子弟也想从军,可以收吗?” 李邺笑道:“当然可以,只要体格正常,不要太瘦弱,我们都会录用,如果有特殊本事,比如潜水特厉害,或者力量特别大,我们也会作为斥候录取,待遇更加优厚。” 李邺和众人侃侃而谈,座谈会整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才终于结束。 ==== 【今天实在不好意思,只有两更】 (本章完) . 第九百八十三章 寿春行动 从难民营出来,一直隐忍不语的崔光远终于找到一个机会,笑着对李邺道:“卑职一直有件事不太理解,想请教殿下!” 李邺微微笑道:“崔使君请说!” 崔光元沉吟一下道:“前两年卑职就听说殿下安置移民,给予免税十年的待遇,今天殿下又再次承诺,给这些难民土地,并免税十年,卑职着实想不通,一般免税一两年就差不多了,为什么要免十年?” 李邺点点头,“这个问题问得好,很多官员都说我对难民过于宽容,居然给那么多土地,还免税十年,大家都想不通,觉得不公平,对难民太优厚。 这里面的关键是,你是以什么身份去看待这个问题,如果你是以官员的角度看问题,是有点优厚了,如果以普通农民的角度看问题,简直太不公平,为什么给他们免税而不给我,但如果你是从统治者的角度看问题,你就能理解了。” “殿下能不能详细说一说?” 李邺淡淡道:“首先并不是所有难民都得到这个待遇,只有三个地方有十年免税,一个丰州,一个河西,一个河湟谷地,分到秦州的难民就没有十年免税的说法,除非从军替我征战,否则依旧和其他农民一样征税,三十税一。 河西的分田免税政策我提出好几年了,可没有人愿意去,丰州更没有人愿意去,河湟也一样,问题出在哪里? 它们都是边疆苦寒之地,不安全,只有难民不了解情况,听说分田免税,都高高兴兴去了,就算这样,分配到河西的难民还逃走了十几万人,分田不好吗?免税不好吗?为什么还要逃走? 河西走廊的汉人人数从天宝年间到难民安置前,实际上一直成下降趋势,越来越多的汉人逃离河西走廊,丰州甚至只剩下不到百户汉人,基本上废了。 这些地方如果没有汉人,我们迟早就会失去,从统治天下的眼光看,那点土地和税金又算什么?只有让惠于民,用十年免税让他们沉淀下来,有了故土之情,他们就不会轻易离开了。” 崔光远感叹道:“殿下的天下眼光,卑职真的跟不上,现在才醍醐灌顶,感谢殿下教诲,卑职受教了!” 崔光远由衷说出这番话,他也是第一次从统治者的角度来看这个问题,而不是计较土地和税赋得失。 李邺笑了笑又道:“事实上我们并没有免税?” “殿下是指盐税吗?” 崔光远很了解盐税,百姓每买一斤盐,就要向官府交八十文钱的盐税钱,但也并不是官府在盘剥百姓,实际上只是将各个环节盐贩子赚的钱改成官府的税钱而已。 李邺点点头,“包括盐税,但不仅仅是盐税,还有铸钱税!” “铸钱税?” 崔光远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李邺笑着解释道:“这些移民种出了小麦,他们自己吃不了,还是要大量卖给官府,官府用铜钱购买,但铜钱又是哪里来的?都是我们自己铸造出来,用铸造出来的铜钱买农民的粮食,再减去铜钱的本钱,中间的差价就是铸钱税,大概有三成的铸钱税。” 崔光远想了想道:“但这个铸钱税并不是农民负担,他们也可以用铜钱去买别的东西。” 李邺语气平静道:“谁承担税赋对我们来说不重要,但我们确确实实收购了粮食,铸造的钱发挥了作用,这就是铸钱税,也叫统治税,只有统治者才资格铸造铜钱,这也是我严禁私人铸钱的原因,和贩卖私盐一样,都是死罪!” “看来卑职要学的地方还有很多,卑职总习惯用地方官的眼光看待事物,必要要尽快改过来。” “习惯就好了!” 李邺呵呵一笑,加快了马速,他没有在秦州久呆,直接返回了金城。 寿春是淮西节度府所在地,目前淮西节度使是济王李环,也就是当年出任荆襄节度使,半路被截道的王爷。 后来又转任青徐节度使和淮西节度使,他之所以一直不倒,关键在于他巴结李辅国得力,每年奉上大量钱财。 李环虽然不想放弃节度使职务,但他对军权不是很看重,他更看重财权,四万多军队一直由副节度使统领。 目前他的副节度使正是李希烈,李希烈原本是平卢节度使董秦的侄儿,也姓董,他跟随董秦南下,南征北战,屡立大功,渐渐成为董秦手下头号大将。 安史之乱结束后,董秦被封为淮西节度使,赐名李忠臣,李希烈也跟随改为现在的名字,出任兵马使。 李忠臣和田神功比较像,没有像田承嗣那样明显的割据意图,李希烈多次劝叔父建立藩镇,但李忠臣都没有采纳,很快李忠臣被朝廷召回长安出任左卫大将军、封寿春郡王。 按理,应该是李希烈接任淮西节度使之职,但让他失望的是,青徐节度使李环改任淮西节度使,李希烈出任节度副使。 虽然李环不关心军权,使军权牢牢被李希烈控制,但李希烈还是极度不爽,李环的存在就像拦路的巨石,使他无法成为藩镇。 随着梁崇义成为了藩镇,李希烈的野心之火越烧越旺,他就恨不得一刀宰了济王李环。 这天下午,一名中年女道士带着两名女徒弟乘坐马车进了寿春城。 中年女道士正是公孙大娘,她现在是齐王李邺的客卿,相当于当年烈凤在李隆基身边的地位。 公孙大娘白天在白云观修道,夜里也会住在齐王府,负责保护齐王家眷的安全,有时候也会受李邺的秘密派遣,完成一些棘手的任务。 这次她来寿春,目标正是李环,李邺要替李希烈铲除成为藩镇的最大障碍。 只有足够多的叛逆和藩镇,李邺才能出师有名。 公孙大娘住进了一家万福客栈,客栈不大,紧靠城墙,这家客栈也是情报司在寿春刚刚设立的情报点,主管叫郑维,同时也是万福客栈的掌柜。 他们之所以买下这家客栈,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它紧靠城墙,院子里就是城墙,非常方便夜间出城入城。 公孙大娘在客栈要了两间上房住下,她们也不出门,饭食都由客栈提供。 傍晚时分,郑维找到了公孙大娘,他将一幅寿春城内地图铺在桌上,给公孙大娘讲解道:“济王府是这里!” 他用笔在一处建筑画了一个圈,“距离我们约一里,位于我们的东北方向,占地足有八十亩,院墙很高,一看就知道了,但王府内的情况我们一点也不熟悉,我们也是刚来寿春一个月,请大娘见谅!” 公孙大娘点点头,“郑主管原来在哪里?” “卑职原本是襄阳情报站副主管。” 公孙大娘又笑问道:“那军营在哪里?李希烈的府宅又在哪里?” “这在这里!”郑维用笔又圈了两处建筑。 公孙大娘看了看道:“似乎离王府比较远!” “正是,据说是因为李希烈害怕李环干涉军权,所以才远离李环,实际上应该是巧合,军营一直就有,不可能临时改变。” 公孙大娘沉吟一下问道:“夜间有巡逻或者宵禁吗?” 郑维摇摇头,“没有宵禁,但有夜间巡逻,不过大娘可以走小街巷过去,就不会遇到巡逻士兵了。” 郑维用笔在地图细细标注了一条小街的路线。 公孙大娘微微笑道:“多谢了!” (本章完) 第九百八十四章 淮西兵变 亥时左右,身穿一袭黑色武士服的公孙大娘出现在济王府外,她轻轻一纵身跳上了大门旁的高墙上。 她和裴旻都是烈凤调教出来的顶级高手,两人都练成朱雀心法,刺杀之技在天下数一数二,李邺虽然也练成朱雀心法,但他的功法更偏重于战场厮杀,在个人短距离格斗方面,他反而不如裴旻和公孙大娘的精巧。 尤其是在轻功上,公孙大娘堪称天下第一,两丈高的院墙,她一纵身就上去了。 公孙大娘蹲在屋檐下,打量着王府,王府占地八十亩,主要是后园极大,她几个起伏,便上了主堂的屋顶,这里也是全府的制高点,可以俯视后园。 凭她极为敏锐的目力,她很快找到了八个暗哨,还有一队巡逻士兵牵着猎犬在一处大院前来回巡逻。 公孙大娘笑了起来,就凭对方的暗哨和巡逻部署,她便知道李环目前住在哪里了。 公孙大娘随即又潜身到对方院子屋顶,大堂上歌舞阵阵,一队舞女在翩翩起舞,大堂正中坐着一名锦衣男子,三十余岁,身体比较瘦弱,周围簇拥着五六名年轻女子。 公孙大娘目力超人,看得很清楚,男子左眉上方有一块暗红色疤痕,这就是李环,他眉骨上方疤痕还是那年被绑架时弄伤。 但公孙大娘并没有轻易下手,她担心对方是替身,毕竟弄一个假疤痕很容易, 公孙大娘又从后门上墙观察了大宅一圈,了解了后园内的各种情况,这才返回了客栈。 她并不着急,她需要掌握了对方的规律,她才有下手机会,一连观察了三天,公孙大娘彻底摸透了岗哨和训练的习惯以及漏洞,也摸透了后宅的起居规律。 第四天,她准备就绪了。 入夜,公孙大娘再一次潜入王府,其实她已经发现不对了,周围的防御太薄弱,巡逻也是在装模作样。 大堂上男子天天都在看歌舞,总是那几个女子陪着他,男子困得眼睛皮都睁不开,哈欠连天还不肯退下,虽然有女人相陪,他却不敢碰女人一下,分明是在演戏。 公孙大娘断定这是个假李环,她两天前发现大院背后还隐藏着一个小院子,里面亭台楼阁,异常精美,但院子里一片漆黑,几间屋子都拉着厚厚的窗帘。 在屋顶揭开一片瓦,里面灯火通明,喧嚣热闹,十几名美艳女子围着一名男子饮酒作乐,女子们个个袒胸露背,被男子搂着,场面不堪入目。 公孙大娘看得清楚,男子左眉骨上方也有一块暗红色伤疤,因为距离近,伤疤很自然,是真正的伤疤。 女子们莺莺燕燕,都娇呼着殿下喝酒。 断定此人才是真正的李环,公孙大娘不再犹豫,手一甩,一道寒光如闪电,刀锋闪烁着幽绿之色,‘噗!’飞刀直没头顶,这是李邺的柳叶飞刀,公孙大大娘也用得非常适手,又淬了剧毒,李环顿时僵直了身体。 一刀射出,公孙大娘遁身而走,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她隐隐听见了几个女人的尖叫声。 公孙大娘返回了客栈,便立刻带着两名徒弟翻过城墙而走,离开了寿春城,但她们没有走远,就在东城外的淝水中租一艘客船游山玩水。 天刚亮,李希烈得到济王李环被人刺杀的消息,他心中顿时喜出望外,但表面上却勃然大怒,下令全城戒严,关闭城门,士兵全城大搜捕,所有的客栈、出租屋都要严查,来历不明的人一律抓捕。 中午时分,公孙大娘的一名徒弟打听消息回来,对师父道:“城门都关闭了,城头上全是士兵,我花钱问了一名巡逻士兵,士兵说节度使被杀,城内正在满城搜捕。 公孙大娘点点头,给了船夫二十两银子,让他驾船前往汴州。 船只渐渐远去了,离开了寿春。 李希烈随即上书朝廷,奏明李环不幸病亡,强烈要求朝廷封自己为淮西节度使,并把话挑明清楚,如果天子不肯册封他为淮西节度使,他手下四万大军将拥戴他为淮西王,大军的暴乱会淹没扬州和江南。 赤裸裸的威胁让李亨又惊又怒,但又无可奈何,只得勉强封李希烈为淮西节度使、淮国公、御史中丞。 李希烈已经等不及了,他立刻开始大规模清洗淮西八州的州县官员,忠于他的官员留任,忠于朝廷的官员一律革职赶走。 就算是河北三镇也不敢做得如此明显,只敢偷偷的用各种办法换人,李希烈可不管这么多,不光清洗地方官员,还把属于朝廷的钱粮全部占为已有,开始大规模招募军军队,除了城头还竖起一杆大唐旗帜外,其余人、财、物全部独立,河北三镇花了几年才走完的路,他不到一个月就走完了。 但这还不够,李希烈又上书朝廷,要求册封自己为淮西郡王,同时威胁朝廷,如果不肯册立自己为淮西郡王,他就自立为楚王。 淮西之变引起朝廷的掀然大波,朝臣们纷纷痛斥李希烈的不臣野心,李亨也不再妥协,当即宣布李希烈为叛逆,遂令李光弼为主帅,原淮西节度使李忠臣为副将,骆奉先为监军,率领徐、亳、颍、宋、陈、汴等中原军队共计八万大军讨伐李希烈。 李光弼刚生了一场大病,病情刚刚有所好转,天子的旨意便下达了,李光弼无法推退,只得抱病出征。 夜幕初降,一名牵马灰衣人走进了长安的安善坊,他风尘仆仆,看样子是远道而来,很快,男子找到了梁崇义在长安的府宅,他上门取出一枚军牌对看门士兵道:“我是王爷派来送信的,请通知小王爷!” 梁崇义的府宅原本在长兴坊,自从发生长孙家族西迁事件后,天子李亨终于下定决心约束藩镇党,把五个王府全部拆散,重新分配去各坊,同时派士兵站岗,半年后不准藩镇党出门。 梁崇义的府宅就被分配到安善坊,梁宝儿已经快两个月没有出门了。 听说父亲派使者前来送信,他连忙让管家把送信人请到客堂稍候,他换了一身衣服便匆匆赶到客堂。 送信人跪下行礼道:“卑职参见小王爷!” “我父亲的信在哪里?快取给我。” 送信人连忙取出一封信呈给梁宝儿,梁宝儿打开信细看,顿时吓一跳,父亲竟让自己做好准备,随时要逃出长安。 (本章完) 第九百八十五章 关陇支持 今天独孤烈府上来了一名重要客人,工部侍郎于休烈带着他的孙子于敖前来拜访。 于休烈是北周太师于谨的后人,正宗的北周八柱国嗣脉,在关陇贵族的派系中,于家是属于元氏一派,和元家关系密切。 当然,于家和独孤家关系也不错,但深入交往不多,比如联姻之类暂时没有。 独孤烈将于休烈请到客堂,于休烈快七十岁,辈分也比独孤高,独孤烈得叫他世叔。 两人分宾主落座,孙子于敖坐在下首,于敖去年考中进士,目前在太常寺出任主簿,他想外调地方为官,但祖父于休烈却另有想法。 于休烈开门见山道:“今天上门有点唐突,请家主莫怪!” 独孤烈欠身笑道:“世叔太客气了,有什么话尽管说?” “我前两天听到一个消息,元骁在陇右为官?是真的吗?” 元骁是元素的嫡长孙,众人一直以为他在河东道为官,但这两天关陇世家群中传出一个消息,元骁其实是在陇右为官,出任鄯州都督府判官。 这个消息一下子让关陇世家哗然,要知道元家是关陇世家的领袖之一,齐王是独孤家女婿,独孤家全面偏向陇右也就罢了,而元素居然把自己的嫡孙也送去了陇右,让大家都忽然意识到站队的重要性,尤其长孙家族迁去了陇右,更是关陇世家有一种时不我待的急迫感。 所有人都坐不住了,都在想办法和陇右拉上关系。 独孤烈笑了笑道:“那是两三年前的事情了,元骁刚去时是兵曹参军事,现在已经升为鄯州都督判官,他很能干,吃苦耐劳,重建石堡城就是他率领数百名工匠完成的,很不容易啊!” 于休烈指指孙子于敖道:“我孙子现在太常寺出任主簿,很没有意思,想去陇右州县任职,能不能请家主推荐一下?” 独孤烈看了一眼于敖笑道:“令孙可是进士出身,愿意去陇右当然可以,但陇右条件比较艰苦,山区苦寒之地比较多,可没有关中或者中原那么舒适。” 于休烈对孙子道:“你自己表态吧!” 于敖摇摇头,“于家子弟不怕吃苦!” “说得好!” 独孤烈赞道:“就凭你这句话,我一定会推荐你,但你得先去吏部辞职。” “晚辈明天就去辞职!” 于休烈给孙子使个眼色,于敖起身告退下去了。 这时,于休烈对独孤烈缓缓道:“我听说元家、窦家、侯莫陈家都向陇右投了不少钱,我也有点兴趣,独孤家主能不能介绍一下?” 独孤烈点点头,“世叔说得投钱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支援粮食,这是直接捐赠给河陇军,目前有五个家族参加,每年向河陇军捐粮三十万石,其中光独孤家就每年捐十五万石粮食,另外四个家族分摊了剩下的一半,也是十五万石粮食。 还有一种借钱给河陇节度府,我们在宝记柜坊下面设了一个钱会,现在有七个家族加入这个钱会,一共投入了两百万贯钱,这个是借,以后齐王会还回来,但没有利息,主要是给士兵发放军俸。” “具体怎么操作,能不能详细说一说?” 毕竟是要投入一大笔钱,于休烈当然要关心怎么操作。 独孤烈笑了笑道:“宝记柜坊在陇右所有比较重要的县都有分店,每个士兵在柜坊都有一页帐卡,每个月发放军俸,我们的管事都会在士兵帐上记录一笔,卡上也会记录一笔,如果士兵不来领钱,这份帐卡是空的,也没有钱。 如果士兵来领钱,我们就会把钱给士兵,这笔钱就从钱会中支出,然后河陇节度府就欠我们一笔钱,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于休烈点点头又问道:“我明白了,窦家和侯莫陈家在钱会上投入多少钱?” “窦家和侯莫陈家各投了二十万贯,马上赵家和豆卢家族也要参加,杨家、李家和司马家也有兴趣。” 于休烈当即道:“于家也投钱会二十万贯,每年捐粮三万石。” 独孤烈笑道:“当然欢迎,具体操作世叔可以安排心腹去找我兄弟独孤明,他负责此事。” 于休烈欣然道:“我明白了,推荐信之事还要烦请家主帮忙。” 独孤烈点点头笑道:“世叔放心吧!我今晚就写推荐信,明天一早我会派人送去于府,到时令孙拿推荐信先去一趟河陇节度府进奏院,在那边要登记一下,拿着进奏院的推荐信和我的推荐信,就可以去陇右金城县了。” 于休烈起身告辞了。 独孤烈叹息一声,这些天他已经写了好几封推荐信,长孙家族西迁的跟随效应开始显现了。 这次长孙家不光是长孙全绪封刺史,长孙南方的几个孙子也同样加入了河陇唐军,让很多武力骁勇的关陇世家子弟也跟着效仿了。 其实这就是关陇世族开始正式支持李邺了,就像当年支持李渊夺取隋朝江山一样,当年主要就是在钱粮上全力支持,李渊才有钱粮养活军队,到了后期,大量关陇贵族子弟加入了唐军。 关陇贵族兴盛于唐太宗时期,到唐高宗时就开始被打压了,主要表现在长孙无忌失势,武则天迁都洛阳后开始全面打压,关陇贵族在政治上全线崩溃,只剩下财富。 后来关陇贵族又支持李隆基政变,李隆基又将都城迁回长安,这实际上也是对关陇贵族的回报。 但李隆基在皇位坐稳后,也开始打压关陇贵族,关陇贵族变成了关陇士族,又进一步退化为关陇世家。 虽然政治上彻底跨了,但财富上依旧是富可敌国,为了重新崛起,关陇世家们又将赌注押在了齐王李邺的身上。 当天,这个秘密外人是不会知道的,在这个问题上,关陇世家们心照不宣地守口如瓶,实际上也只有各个家族的核心人物知道,刚才于休烈谈这个问题时,特地让孙子先出去,他也不想让孙子知道这件事。 独孤烈当即写了一封推荐信,向李邺大力推荐于敖,并写了于家开始支持河陇军的情况。 前些日子,侯莫陈载和赵宽也拿着独孤烈的推荐信去了陇右,双双加入了河陇唐军,侯莫陈载被李邺任命为鹰扬郎将、宁塞军统领,率三千军驻防廓州,赵宽则去了延州,出任延州兵马使,保卫油井。 关陇世家开始从人、财、物三个关键处全面拥抱齐王李邺。 (本章完) 第九百八十六章 招才纳贤 河陇进奏院这段时间生意兴隆,不断有郁郁不得志的文武官员前来接洽,都想去齐王府效力,这倒不完全是长孙家族带来的效应,更多是河陇节度府兼并了巴蜀,让无数官员都看到了大唐的另一个前途。 藩镇割据,阉党弄权,加上朝廷为筹钱而越演愈烈的卖官鬻爵以及发行大钱,把唐朝内部搞得乌烟瘴气,有钱的官员花钱升官,清廉的官员前途无望,有钱的富商们买散官买爵位,勋官都看不上了,遍地都是柱国、特进。 真正的立功将士想得爵位却难如登天。 次日上午,于敖走进了进奏院,一名官员问道:“请问阁下有事吗?” 于敖点点头,“我找颜总管,他在吗?” “我在!” 颜泉明走了出来,打量一下于敖问道:“您是——” 于敖把独孤烈的推荐递给他,“我有一封推荐信。” 颜泉明看了一眼推荐信封皮,竟然是独孤烈推荐的,他连忙道:“请到内堂坐!” 两人来到内堂,颜泉明请他坐下,又让手下上茶。 于敖自我介绍道:“在下于敖,去年考中进士,现任正八品太常卿主簿。” 颜泉明心里明白,独孤烈写的推荐信,对方必然也关陇贵族派系。 “请问工部于侍郎和于主簿有关系吗?” “他是我祖父!” “原来是关陇于家子弟,我明白了,于主簿也是想去陇右谋职?” 于敖点点头,“家族的安排!” “我想也是!” 颜泉明笑了笑又道:“因为最近来进奏院申请去陇右的人太多,如果想去陇右做官,那必须要有科举功名或者两名三品以上官员推荐信,或者特殊人物推荐信,特殊人物就像独孤家主、齐王父亲、郭老元帅以及天下名门世家家主等等。 当然,还有一种特殊情况,那就是五品以上高官,甚至可以不用通过我,直接去陇右,通过我也可以,也不需要任何证明或者推荐信。” “如果都没有呢?”于敖好奇问道。 “如果都没有,那就要参加考试,先过我这一关,然后去金城接受吏部司的考试和面试。” 说到这里,颜泉明笑了笑道:“我这边只考书法。” 颜泉明是颜杲卿的长子,颜真卿的侄子,他的书法造诣很深,被公认陇右第一,他当然有资格监考书法。 说完,颜泉明又取来几份表格请他填写,替他办理简单手续,随即取了二十两银子,笑道:“这是盘缠,请于主薄收下!” 于敖也不客气,收下银子问道:“我还需要做什么?” “于主薄还还需要向朝廷辞职,一般是录用后再回来辞职,不过于主薄有独孤家主的推荐信,那就可以先辞职了。” 于敖点点头,“我下午就去辞职!” 郭子仪的府邸位于大通坊,下午时分,郭子仪府上来了一名客人,正是大将浑瑊。 浑瑊现在很落魄,虽然临阵倒戈,归降了朝廷,但最后还是被清算了。 因为仆固怀恩是在泾州起兵,从泾州到长安之间发生了很多事,尤其鱼朝恩的神策军在渭河北岸被全歼,正是浑瑊率领的军队。 鱼朝恩怎么可能放过他,浑瑊被御史参了一本,指责他屠杀朝廷军队,郭子仪极力替他说情,才勉强免去了罪责,天子李亨下旨,罢免了浑瑊的一切官职和爵位,革职为民。 同时被罢爵革职的,还有都统李国贞,不过李国贞是皇族,是开国功臣李神通的玄孙,他倒不是跟随仆固怀恩叛唐,而是他支持太上皇,有宁王李琳说情,李国贞被改封为金吾卫将军。 浑瑊在家坐了一年,积蓄也差不多用光了,随着物价大涨,他的日子开始艰难起来。 浑瑊最终决定去投奔李邺,他和李邺是旧相识,他又曾长年和吐蕃军作战,他相信自己能得到重用。 但无论如何,他要得到老上司郭子仪的同意才行。 书房内,郭子仪和浑瑊无声坐了片刻。 郭子仪叹了口气,“既然决定了,就去吧!去投奔齐王,也是一件好事,其实我也曾想提醒你可以去投奔齐王,但又觉得朝廷失去你这员猛将可惜了,不久前李光弼率军去平叛,我就推荐你为前锋,可惜.哎!” 浑瑊淡淡道:“被鱼朝恩否决了,对吧!” 郭子仪轻轻点头,“阉党当权,唯钱是举,你拿一万贯去贿赂鱼朝恩,保证他捐弃前嫌!” 浑瑊摇摇头,“我一文钱都不会给他,况且我再不谋职,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哪有钱贿赂阉党。” “等会儿我给你一点钱。” 浑瑊笑了起来,“朝廷拖欠俸禄,大帅也是靠一点积蓄过日子,不用给我了,听说进奏院会给盘缠,燃眉之急就解决了。” 郭子仪想了想道:“那我给你写一封推荐信吧!齐王会给我一点面子。” 浑瑊想着自己和齐王是旧识,不需推荐信,不过一转念,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齐王未必还记得。 他便点点头,“麻烦大帅了!” “不客气,我这就写给你。” 郭子仪当即写了一封介绍信,交给了浑瑊。 郭子仪又语重心长对他道:“你到了陇右,要效忠于齐王,不要三心二意,希望伱能继续抗击吐蕃,保家卫国,这才是你的前途所在!” 浑瑊默默点头,“大帅的教诲,卑职铭记于心。” 浑瑊直接来到进奏院内,有郭子仪的推荐信,他求职异常顺利,当即签下了入职承诺书,实际上就是效忠书的另一种委婉说法,但内容一样,愿意效忠齐王。 颜泉明给了他一份特别推荐书和三百两银子的盘缠,还有一块官驿铜牌。 之所以浑瑊能得到特殊推荐信和三百两银子盘缠,因为浑瑊是在李邺的特别指定名单之中,而且排名第二。 排名第一是颜泉明的叔父颜真卿,但老爷子很犟,两次拒绝了李邺的邀请,第一次是他率军撤离平原县,李邺请他来襄阳,他没有同意。 第二次是他前年得罪李辅国,被御史唐旻诬陷,降为饶州刺史,李邺再次请他来陇右,他还是不肯答应。 颜泉明笑着解释道:“我们的推荐书有两种,普通推荐书和特别推荐书,普通推荐书给吏部司,特别推荐书是给齐王殿下,浑将军到了金城,在节度府的正对面就是迎宾馆,迎宾馆的官员会立刻向齐王汇报。 这块官驿铜牌,将军带着家人进陇右后,去沿途所有的官驿馆,都会得到热情接待,食宿都不用掏钱。” 浑瑊点点头,“多谢颜总管的热情接待,我后天就带妻儿出发,长安我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浑瑊又叮嘱道:“最好关中境内化名住客栈,以免小人告密!” “我明白,多谢提醒!” 浑瑊拿了包裹再三感谢而去。 (本章完) 第九百八十七章 被钱逼疯 “砰!”一只茶盏狠狠砸在墙上,李亨铁青着脸恶狠狠对裴冕和第五琦道:“你们不是说发行大钱最多是民间有点怨气,很快就会恢复正常吗?现在可好,不仅百姓成了逃民,现在士兵开始造反,你们的大钱开始祸国殃民了,你们知不知道,朕的江山要完蛋了,你们怎么给朕解释?” 裴冕和第五琦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朝廷刚刚得到消息,泾原军的八个营发生兵变,上万士兵不满朝廷用大钱付军俸,开始闹事造反,在泾原县大肆抢掠。 这个消息实在隐瞒不住了,只得向天子汇报,听说发生兵变,李亨差点晕过去了,怎么平时没有事情,一出事就是大事? 他不知道,其实平时也出事,只不过隐瞒着他而已。 旁边裴遵庆沉声道:“陛下,现在当务之急是平叛,不是追究大钱的责任,大钱可以缓一缓再议,但平叛迫在眉睫!” 李亨忍住气问道:“裴相国有什么好的建议?” 裴遵庆躬身道:“陛下,微臣推荐郭子仪率军前去平乱。” 李亨也同样想到了郭子仪,在关键时刻能发挥大用,他当即下旨道:“传朕旨意,速令郭子仪率三万军前往泾原县平乱!” 李亨又喝令裴冕和第五琦退下,御书房内只剩下裴遵庆一人,两名宦官趁这个机会悄悄把杯盏碎片扫掉了。 李亨叹了口气道:“朕想知道,发行大钱到底有多严重,怎么朕这里一点消息都没有?” 裴遵庆一直坚决反对发行大钱,但对无效,既然今天天子要问他,他也不再顾虑了。 “陛下,因为大家都在隐瞒陛下,所以陛下什么消息都没有,事实上,发行大钱危害极大,卑职用八个字可以概括:民怨沸腾,动摇国本!” 李亨吃了一惊,“有这么严重吗?居然已经到动摇国本的地步了。” “陛下,发生兵变只是一個警告,如果陛下再执迷不悟,那就会出现大规模造反了,就像当初微臣反对时所言,安史之乱已经让大唐民众羸弱之极,这个时候应该休养生息,轻徭薄赋,让民生恢复康健。 但现在税赋沉重不说,还要用大钱掠夺民财,还有多少百姓能撑得住?首先撑不住是士兵,所以发生兵变了,一旦百姓撑不住,就会爆发大规模造反,这不是动摇国本吗?” 李亨一时沉默了,他何尝不知发行大钱是掠夺民财,他只是希望在百姓撑不住之前停止发行大钱,百姓死活他从不在意,但他害怕发生兵败。 裴遵庆见天子还在犹豫,他索性拿出一个堪称杀手锏的消息。 裴遵庆缓缓道:“陛下,最近市面上大钱的量突然增多,是我们发行发行大钱的好几倍,卑职怀疑各个节度府趁机也铸造大钱,浑水摸鱼。” 李亨大吃一惊,急问道:“你是说李邺也跟着铸造大钱,掠夺关中民财?” 裴遵庆摇摇头,“齐王殿下不会做这种事,李泌和刘晏也不会同意这种卑劣的事情,微臣说的是河北三镇和梁崇义等人。” 李亨顿时有急眼了,他发行大钱是为了解决财政危机,但如果别人也跟着发行大钱掠夺民财,那他发行大钱还有什么意义?好处给别人做了嫁衣,后果却要自己的承担,他怎么肯干? 他当即令道:“速诏裴相国和第五相国回来!” 裴冕和第五琦没有走远,又匆匆赶回来了,李亨劈头问道:“市场上的大钱都是我们发行的吗?” 裴冕和第五琦面面相觑,第五琦无奈,只得低头道:“有一部分大钱来历不明,微臣正在查!” “来历不明,倒底有多少?朕要听实话。” 第五琦咬牙道:“大概是我们发行大钱的三倍左右!” “什么!” 李亨颓然坐下,居然比他们还多三倍,难怪要发生兵变? 李亨瞪着裴冕问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采取措施堵住漏洞,是谁在恶意掠夺民财,难道查不到吗?” 裴冕满脸难色,“对方很隐秘,而且大钱做得和我们完全一样,更重要是,这些大钱都在长安以外流通,我们根本查不到。” “那怎么办?你们说吧!” 裴遵庆抓住机会道:“陛下现在我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查到源头把来源不明的大钱堵住,要么宣布停止大钱流通,没有第三个办法。” 裴冕出乎意料地保持沉默了,这表示他承认裴遵庆的建议。 李亨又看了看第五琦,第五琦叹息道:“确实只有这个两个办法!” 李亨有点绝望了,他嘶哑声音问道:“如果停止大钱流通,那我们还得拿出多少钱置换军队手中的钱?” 普通百姓手中的大钱,他可以不认帐,但军队手中的大钱,他不敢不认。 “回禀陛下,大概五十万贯,还有二十万贯官员俸禄置换,还有五十万贯下个月的军俸,我们必须在十天内拿出一百二十万贯。” “那我们现在有多少钱?” “三十万贯左右。” 李亨顿时怒了,“怎么才三十万贯?报告中不是有百万贯吗?” “陛下,江南的七十万贯税钱过淮西时被李希烈强占了,目前左藏库内只有三十万贯。” 李亨无力地摆摆手,“你们都退下,朕想安静一会儿。” 三人都退下了,李亨负手走到窗前,从他登基到现在,巨大的财政压力一直就没有停过,导致他甚至用上了卖官鬻爵和僧道度牒这两种卑劣的手段敛财。 但还是杯水车薪,每月六十万贯的巨大军俸支出像一座大山般压榨着他,他已经快要被钱彻底压垮了。 李亨也知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闭着眼睛继续发行大钱,但他不敢了,如果四处爆发兵变,他的江山就没有了。 这时,李辅国出现在李亨身边,低声道:“陛下,李光弼刚刚传来消息,洛阳发生兵变,导致两万多士兵逃亡,士兵都不肯出战了。” “为什么?”李亨转身问道。 “好像是洛阳和中原各地商家都不肯接受大钱了,士兵手中的大钱都变成了废钱,数万士兵在闹事,要求换成正常铜钱。” 李亨长叹一声,“李翁,朕现在实在拿不出钱啊!朕该怎么办才好?” 李辅国缓缓道:“卑职倒有个办法,可以轻松搞到百万贯钱,而且几乎没有什么严重问题。” 李亨蓦地转身,“什么办法?” 他现在已经要被钱逼疯了。 (本章完) 第九百八十八章 捆绑销售 李辅国淡淡道:“陛下可以向陇右借钱,齐王肯定拿得出钱。” “向他借?” 李亨着实有点怀疑,“他肯借吗?” “他当然不愿借,但如果陛下用利益和他交换,或者说,把一些东西卖给他,他应该会答应。” “朕能把什么卖给他?” 李辅国笑了笑道:“陛下可以把剑南道或者山南西道的官员任免权卖给他,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 李亨迟疑一下,“这个.不妥吧!” 李辅国从李邺那里拿到十万两黄金,但他并没有起到相应的作用,只是一个小小的财权,他心中着实有点不安,他害怕将来李邺会清算自己。 但把黄金退回去,他又舍不得,唯一的办法就是再做点什么补偿李邺,想来想去,那就是巴蜀两道的吏权了。 借这个机会把吏权卖给李邺,他就能有所交代。 李辅国又继续劝道:“老奴也知道陛下好不容易才把巴蜀吏权谈下来,但至少三四年内巴蜀的官员不可能更换,这個吏权对我们也毫无意义。 再说了,陛下之前把延州卖给了齐王,对朝廷也没有任何影响,那把巴蜀的吏权卖给李邺,对朝廷又有什么影响?难道李邺会造反? 其实陛下心里也明白,李邺想造反早就反了,把巴蜀给李邺治理,实际上还是属于大唐,列祖列宗也不责怪陛下。” 李亨沉吟一下道:“除了巴蜀吏权,还有什么可以卖吗?” “要么就把关内道卖给他!” 李亨摇摇头,“这个绝对不行!” “那么就只有巴蜀两道的吏权了。” 李亨终于动摇了,他迟疑一下道:“就怕政事堂会反对!” 李辅国冷笑一声,“恐怕他们比陛下还急着想卖。” “那好吧!” 李亨终于下定了决心,反正已经卖过了延州,他不介意再卖一次。 “你去和独孤明谈,朕急着要钱,一口价,一百万贯,剑南道和山南西道的吏权和征税权朕都卖给齐王,十天之内,朕必须要拿到钱,让他用鹰信通知对方。” “陛下要和政事堂说一说吗?”李辅国又试探着问道。 “不用了,这件事朕决定了。” 李亨被逼急了,再不拿钱出来,军队都要造反了,政事堂谁敢反对,他就罢免谁? 中午时分,李辅国来到了独孤明府宅,独孤明很客气地请他进了贵客堂,又让侍女上了茶。 无事不登三宝殿,李辅国此番前来,必然是有所图。 “朝廷财政危机,想必驸马也知道吧!” 独孤明满脸嘲讽道:“多发行几百万贯大钱,什么都解决了!” “发行大钱是第五琦欺瞒天子造的孽,天子已经决定中止大钱流通。” 独孤明冷冷道:“已经发行的大钱又怎么办呢?” “天子已经决定力所能及收回一部分。” “好一个力所能及!” 独孤明摇摇头,“估计也就是军队手中的大钱和官员手中大钱收回,百姓手中的大钱就不管了。” 李辅国还是不阴不阳道:“那也没有办法,很多大钱并非朝廷发行,而是其他势力趁机发行,掠夺民财,总不能让朝廷来承担这个后果吧!” 独孤明也懒得再说大钱的事情了,便问道:“不知李长史来访,是为何事?” 李辅国笑眯眯道:“天子想和齐王殿下做一笔买卖,让我来谈,当然,这笔买卖是我说服天子,也算是回报齐王殿下赐金之恩!” 李辅国的不要脸独孤明也习以为常了,他淡淡道:“具体什么买卖?” “天子想把剑南道和山南西道的吏权和财权全部打包卖给齐王殿下,一口价,一百万贯!” 独孤明点点头,“这种事情我不评论,我会立刻通报齐王殿下。” “驸马最好用鹰信,天子希望十天之内看到这笔钱,用金银也可以,银一比三,金一比三十。” “可以,我现在就发送鹰信。” 李辅国起身告辞了,独孤明当即用鹰信将这个重要消息发送给了陇右。 李邺已经从秦州巡视回来了,他从颜泉明那里得知浑瑊将投奔自己,着实让李邺欣喜,浑瑊之所以重要,是李邺急需要一名在河州和廓州和吐蕃抗衡的名将。 辛云京虽然不错,但他还是缺乏哥舒翰那种统御全局的主帅之才,只能算是将才,能独当一面,却无法驾驭全局。 所以辛云京可以防御赤岭—西海一线,但他无法顾及数百里外的九曲、积石山一线。 李邺还需要一名能独立防御吐蕃的将才,其他大将才能虽然有,但和吐蕃军作战的经验不够,让李邺无法放心,李邺看中的人便是李晟或者浑瑊。 李晟挖不过来,可浑瑊却更让李邺期待,他了解浑瑊,忠诚、率直、有勇有谋,完全能承担自己赋予的重任。 他对浑瑊的到来充满了期待。 这时,李泌和刘晏匆匆来到李邺官房。 “殿下,我们刚刚得到一个重要消息。” 李泌将一份鹰信抄件交给李邺,“天子想和我们再谈巴蜀官吏任免权,想用剑南道、山南西道吏权加上财权和我们交换利益。” 李邺看了看抄件,淡淡笑道:“一百万贯,这个口气好大,天子是想把巴蜀全部给我们?” “应该是这个意思!” 李邺沉思片刻,问二人道:“你们觉得呢?” 李泌和刘晏对望一眼,李泌笑道:“坦率说,这笔买卖其实不错,三十三万两银子,应该问题大,但整个巴蜀都归我们了,卑职觉得很合算,简直太合算了。” “刘使君的意见呢?”李邺又望向刘晏。 刘晏微微笑道:“估计是他们的大钱出问题了,前几天不是收到襄阳的情报吗?梁崇义向中原输出了三十万贯的大钱,卑职估计河北三镇和李正已那边也都抓住了这个机会,导致朝廷不得不叫停大钱,但他们得收回军队和官员手中的大钱,要不然军队会造反的,朝廷财政现在是焦头烂额,天子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彻底把巴蜀出卖。” 李邺赞许地笑了笑,缓缓道:“这对我们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我想再多出五十万贯,把荆襄的治权也一并买回来。” 李泌眉头微微一皱,“恐怕天子不会答应吧!” 李邺摇摇头,不置可否道:“这是捆绑售卖,要么一起卖,要么都别卖了。” (本章完) 第九百八十九章 没有选择 安善坊,负责监视梁宝儿的兵部官员发现了不对劲,安插在梁宝儿身边的人已经两天没有和自己联系了。 官员急忙上报,很快,梅花卫赶来确认,发现监视梁宝儿的侍女被毒死,梁宝儿两天前就带着几名随从偷偷离开后门逃跑了。 种种迹象表明,梁宝儿逃回了荆襄。 消息传到李亨耳中,李亨大怒,下旨革去兵部侍郎张巡的职务,将他贬为谷熟县尉。 次日下午,独孤明就收到了回信,他想了想,还是去找大哥,虽然这件事和大哥关系不大,但如果不让他知道,大哥嘴上不说,但他心中会有意见。 独孤明来到后堂,却意外发现大哥正和母亲以及几个嫂子在搓麻将,不由哑然失笑。 “大哥也喜欢玩这个?” 独孤老太太脸一沉,“什么叫喜欢玩这个,你大哥是在陪为娘消遣,哪像你,陪过娘一次吗?” 独孤明连忙陪笑道:“回头我一定陪娘多玩几把!” 老太太不睬他,独孤明不敢离开,只得陪笑站在一旁。 长安把麻将又叫发财戏,实际上就是风靡长安的叶子戏升级版,筒子就是一个個铜钱,条子是穿钱的绳子,万就是万贯,东西南北发,就是出门去四方发财。 从陇右传来后,立刻取代叶子戏,老少皆宜,风靡了整个长安。 他们玩的这副牌还是秋月派人从陇右送来的一副象牙牌,老太太一下子迷上了,本来她身体和精神不太好,没想到却越玩越精神,大家也高兴,都陪她打牌。 这时,老太太自摸了一张牌,呵呵一笑,“九万贯,糊了!” 她把牌放倒,众人都好笑,哪里糊了,应该是七八九万,她的牌是七九九万,把九看成了八。 众人都一起笑道:“老祖宗手气好,又糊了。” 老太太这才对长子道:“估计老三找你有事,你去吧!” 老太太又把旁边的长孙媳妇招上来一起玩,独孤烈这才和兄弟来到书房。 兄弟二人坐下,侍女上了茶,独孤明把发生之事告诉了长兄。 独孤烈听说天子要卖巴蜀的吏权和财权,不由愕然,“朝廷缺钱到这个程度了?” 独孤明点点头,“差不多已经箭尽粮绝了!” 独孤烈半晌道:“我记得上次邺儿不是送来几百大箱财物吗?” 独孤明苦笑一声道:“都给太上皇陪葬了,左藏库好容易才积攒的一点点财富也全部陪葬了,就这样,天子还痛哭流涕,说愧对太上皇。” “难怪穷得要饭了!” 独孤烈看了看鹰信,笑道:“居然把荆襄也一起算进去了,天子会答应吗?” “这是打包卖的,如果天子不肯,那都别谈了,而且我刚刚听到一个消息,梁崇义的儿子梁宝儿前天晚上失踪了,荆襄的局势很诡异,据说梁崇义可能会和李希烈联手。” 独孤烈叹息一声,“发行大钱重创军队士气,导致军心涣散,毫无斗志,梁崇义看到机会了,第五琦真的罪该万死!” 独孤明点点头,“我现在就去找李辅国,看天子的态度吧!” 独孤明又去给母亲打了个招呼,这才匆匆去了。 李辅国连夜赶到后宫,一名当值宦官替他禀报了天子,不多时,天子李亨换了一件外袍在外殿接见了李辅国。 这两天他开始关注大钱,下面不敢隐瞒他了,一件件糟心的消息传到了李亨耳中,情况比他想得还要糟糕,不仅仅是中原地区和河东地区的商家不再收大钱,事实上,除了长安以外的商家都不接收了。 商家不是傻子,明摆着大钱已经玩不下去,迟早会停止发行,这个时候谁愿意把大钱砸在自己手中? 长安商人只能被迫收大钱,不收梅花卫会上门找抓人,尽管如此,长安商人也有对策,那就是关门停业,宁可不做生意,也不愿接受大钱带来的损失。 很多拿着大钱的百姓只好去黑市兑换,但黑市的大钱价格已经跌倒一比二,也就是一枚当十文大钱只值两枚一文的开元通宝,比官方价格缩水了五倍,这才是它真正的金属价值。 手中拿着大钱主要是军队和百官,一时间百官怨声载道,民怨沸腾,到处的军队都在闹事, 李亨心力憔悴,苦不堪言,这时候他眼睛都望穿了,就等着这笔交易成功,他立刻从士兵手中收回大钱,安抚住军队。 “陛下,陇右回信了!” 居然这么快,李亨精神一振,连忙问道:“答应了吗?” “回禀陛下,齐王原则上答应了。” 李亨一怔,“什么叫原则上答应了?” “陛下,齐王是希望连同荆襄一并收购。” “收购荆襄?” “正是,齐王对梁崇义霸占荆襄耿耿于怀,他要夺回来,希望陛下同意。” 李亨半晌没有说话,李邺夺回荆襄当然不会交给朝廷,那不就意味着李邺的势力又要扩大了吗? 李亨沉思良久,摇摇头道:“这一次朕只想谈巴蜀。” 李辅国苦笑一声道:“对方的条件是,要么连荆襄一起谈,要么都不谈,维持现状。” “该死的混蛋!” 李亨咬牙骂了一句,只得悻悻道:“连荆襄一起谈,一百万贯可不够。” “陛下,对方愿出一百五十万贯,用五十万两白银支付。” 钱是最能安抚人心的,听说对方愿意出一百五十万贯,李亨心中恼火立刻消失了,嘴角露出了笑意。 “五十万两银子?”李亨确认问道。 李辅国点点头,“正是!” 这还差不多,李亨心知肚明,不管自己同不同意,李邺迟早都会进攻梁崇义,夺回荆襄,李邺只是想花五十万贯钱买一个合法的名头罢了,其实这笔买卖很值。 “李翁认为政事堂会同意这个附加条款?” 李辅国笑道:“李希烈掐断了淮河通道,江南的税赋只能走荆襄,梁崇义和李希烈一样危险,况且梁崇义的儿子前天逃走了,老奴相信政事堂宁可让齐王控制荆襄。” 想到梁崇义儿子逃走之事,李亨心中就是一肚子火,连个人质都看不住,政事堂这帮人是吃屎的吗? 李亨叹口气道:“那就说定了,五十万两白银,明天上午政事堂通过,齐王五天之内必须把银子送到左藏库。” 虽然在齐王那边丢了颜面,但想到了五十万两银子,李亨心中顿时一松,总算有钱收拾这个大钱烂摊子了,必须要由第五琦来承担这个大钱失败的责任,另外裴冕也要承担卖官鬻爵的责任。 (本章完) 第九百九十章 人穷志短 政事堂内产生了巨大的分歧,相国李岘强烈反对把巴蜀两道的吏权和财权卖给齐王。 当然,正式文书中不能这样说,而是朝廷将剑南道和山南东西道的全部管辖权都下放给齐王,作为对朝廷的支持,河陇节度府将无偿援助朝廷白银五十万两,折合一百五十万贯钱。 但不管用什么文字游戏,李岘都坚决反对这个方案,当初是他唇枪舌战和陇右一点点讨价还价争来的利益,现在才过几个月,又全部都放弃了,让李岘情何以堪,他无法接受。 裴冕劝李岘道:“现实容不得我们再顾及面子,很多官员家里都揭不锅了,物价飞涨,市场上大钱泛滥,到处是军队骚乱的消息,再不收回大钱,会出大乱子。 可收回大钱,我们也要拿出真金白银,我们的今年的铸钱量只有三十万贯,距离所需还差得远。 何况齐王是讲规矩的人,每年都会有税赋田亩和人口增减的报表交给朝廷,军报也会及时送到朝廷,让我们看到边境安靖,百姓安居乐业,被吐蕃摧残的民生也在慢慢恢复,说明齐王没有辜负天子的委托,把河陇治理得很好,那么把巴蜀交给齐王又有什么不可以?” 裴遵庆也劝道:“李相国,其实我是赞成授权齐王消灭梁崇义,李希烈在淮西叛乱,强占江南税赋七十万贯,下一步漕运只能走荆襄了,可梁崇义难道就不会拦截朝廷税赋? 他儿子逃走了,他更加肆无忌惮,有传闻说梁崇义和李希烈暗中勾结,我相信绝不是空穴来风,就害怕连荆襄这条漕运路线也断了,那江南的税赋真的就没法运到长安了。 每个月六十万贯的军费,二十万贯的俸禄开支,这些都是每个月的固定支出,我们去哪里搞钱?李相国,很现实的问题啊!” 李岘长叹一声,“我知道财政很紧张,我也知道朝廷急需钱,天子殚尽竭虑,昼夜难宁,可我就担心这個口子一开,以后后患无穷,好吧!表决一下,我投弃权票。” 政事堂当即进行表决,以四票赞成,一票弃权的方式,通过五十万两白银换三道治权的决议,天子随即批准了这个决议。 三天后,河陇节度府通过宝记柜坊将五十万两白银上缴给了左藏库,另外齐王李邺个人捐钱十万贯给朝廷用于皇宫开支。 朝廷解决了燃眉之急,天子李亨随即下旨,停止乾元重宝在市场上流通,并承诺朝廷将收回个人手中的大钱,这便意味着大钱发行失败,天子李亨随即罢免了第五琦的相国之职,贬为忠州长史。 李亨随即下旨,封太原留守元载为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接任第五琦的相国之职。 几天后,天子李亨再次下旨,追究裴冕卖官鬻爵的责任,裴冕被贬为泾州司马,升裴遵庆为中书令右相,封吏部侍郎崔涣为中书门下平章事。 随着朝廷以最快速度兑换了士兵手中大钱,各地爆发的兵变事件也渐渐平息下来。 长安情报站副管事廖华匆匆来到东市的平安客栈,这里便是长安情报站所在地。 一进门,廖华便对张覃道:“我们的人在蓝田关发现梁宝儿了,已经盯住他。” 张覃点点头,“立刻安排箭手,务必在商州境内把他干掉!” 商州上洛县,傍晚时分,一辆马车驶入县城,缓缓停在高升客栈门口,梁宝儿从马车中出来,这时,两名梅花卫骑兵疾驶而过,在战马奔跑中举弩射向十几步外的梁宝儿,梁宝儿连中两箭,惨叫倒地,其中一箭射穿了他的后脑勺,梁宝儿当即毙命。 三天后,梁崇义在襄阳得知自己宠爱的幼子在商州被追来的梅花卫刺杀,梁崇义顿时扑倒在地,嚎啕大哭。 片刻,梁崇义坐起身抹去眼泪,咬牙切齿道:“欺人太甚,不报此仇,我梁崇义誓不为人,传我的命令,将所有大唐旗帜全部扯下来,立新旗号为楚,命令所有州官县官都到襄阳来向我宣誓效忠,不肯效忠者,立刻给我滚蛋!” 院子里,几名谋士和部将都不敢多劝,主公盛怒之下,谁上去劝说都是自寻死路,只有等他冷静下来再慢慢劝说吧! 只有谋士沈晨舟的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金城县河西.陇右节度府正对面,是一座占地十亩的新建筑,上面架起一个巨大的招牌,招贤迎宾馆,门口挂着两盏大灯笼,夜间照如白昼。 进门就是接待大堂,每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专人接待,就算半夜过来,也有人安排先去休息,次日上午再办手续。 这就像一座宾馆,里面分成了八个大院,都是整齐划一的房舍,门上挂有牌子,里外两间屋,每套大概四十平方左右,一共三百多套, 目前有三成左右的房舍都有人住下了,基本上都是各地赶来求职的人,有因安史之乱丢掉官职的县官,也有考中科举而没有通过吏部试的候补官员,还有几十年屡试不中的落魄文人,也有不被家族看重的名门世家子弟。 这里面当然也有招摇撞骗之人,不过只要稍微有点特长,节度府都比较宽容。 这天下午,一辆牛车从城南缓缓而来,牛车旁边有几名骑马之人,为首是一名二十六七岁的男子,正是浑瑊,浑瑊年纪和李邺一样大,但十一岁就上战场,身经百战,他的相就十分貌深沉。 旁边还有另一名年轻男子,正是于敖,两人在咸阳县相遇,于敖认识浑瑊,两人便结伴同行。 牛车内坐着浑瑊的妻子和两个年幼的儿子浑练和浑镐,一家人在长安生活窘迫,虽然得到兄弟浑玘的接济,但压力还是很大,光房租就难以承受。 得到了三百两银子,浑瑊立刻还了欠债,便带着妻儿前来陇右了。 “浑兄,就是这里吧!”于敖张望一下迎宾馆笑问道。 浑瑊点点头,“应该就是这里,变化很大,我都不认识了。” 浑瑊嘱咐妻子两句,便和于敖先进去了,今天很巧,大堂上还有好几个人也在办手续,于敖去打听情况了,浑瑊站在门口稍等。 (本章完) 第九百九十一章 收录猛将 这时,一名中年官员从外面进来,正好看见浑瑊,心中暗吃一惊,没见过这么高大雄壮的人, 他连忙上前问道:“阁下也是来求职?” 浑瑊点点头,“我从长安过来,人有点多,我稍等等。” 中年官员看了一眼外面的牛车,“外面牛车内是您家人?” “正是!” “这样吧!你把家人先带进来,那边有坐位可以休息,我找人帮您搬行李。” 官员很客气,也很热情,着实让浑瑊心中舒服,连忙出去结帐了车钱,把妻儿扶出牛车,又把行李拎出来。 这时,出来几名下人,替浑瑊拿行李和箱子,浑瑊带着妻儿去等候区坐下休息,有下人给他们送来茶。 中年官员走过来笑道:“在下刘晏,在节度府做事,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浑瑊吓一跳,“原来是刘尚书,失礼了,在下浑瑊,原朔方将领!” 刘晏大吃一惊,“原来您就是浑将军,齐王殿下前两天还提到您,我们都以为您还在路上,怠慢了。” 刘晏连忙把官员叫过来,安排住处。 浑瑊心中感动,不好意思问道:“齐王殿下还记得我?” 刘晏点点头,“他说当年围剿阿布思军队,您和他在战场上并肩作战,他一直对您念念不忘。” 这时,于敖在不远处喊道:“浑大哥,轮到我了,你带着家人,你先办吧!” 浑瑊笑道:“不用了,你先吧!” 他对刘晏介绍道:“那是工部于侍郎的孙子,我们结伴一起来的,他可是进士出身。” 刘晏笑道:“我知道的,于敖,长安那边发鹰信过来了,我带你们先去住下,手续回头再办。” 刘晏吩咐几名手下帮忙提行李,他带着浑瑊向后院走去,妻子牵着两个儿子跟在后面。 “请问刘尚书,现在唐军还在和吐蕃军作战吗?” 刘晏点点头,“之前我们已把吐蕃军赶到大非川以南,收复了西海了,吐谷浑投降,但今年吐蕃又卷土重来,占领了九曲,我们要保西海,就没有迎战。” 浑瑊眉头微微一皱,“占领九曲的话,廓州和河州得加强防御,吐蕃军会沿着黄河杀过来的。” “确实,这两天我们就在讨论这个问题,齐王殿下认为对方的意图是想调虎离山,他们真正的目标是西海。”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座小院前,刘晏笑道:“这座小院是专门留给浑将军一家的,先暂时住几天,然后会安排宅子。” “刘尚书去忙吧!不用管我们了。” 这时,一名管事跑来行礼,刘晏嘱咐管事几句,让他安排好一家的食宿,这才告辞走了。 浑瑊妻子见小院非常雅致,心中着实喜欢,对丈夫道:“夫君,这里环境还不错!” 管事笑道:“夫人有所不知,整个迎宾馆就只有两座小院,之前只接待过韦相国、长孙大将军,你们是第三家,属于齐王殿下的贵客。” 浑瑊妻子也只是着实感动,点点头对丈夫道:“夫君早就该来陇右的。” 浑瑊苦笑一声,不就是碍不过郭大帅的面子吗? 两名侍女上前行礼,带着夫人和孩子先进去了。 浑瑊又问管家,“我什么时候能去见齐王殿下?” 管家挠挠头,“齐王殿下好像一早去黄河北岸的金锁关了,可能明天会安排,反正有刘尚书在,浑将军不用担心,您先安心住下来。” 浑瑊也觉得自己太性急了,点点头道:“多谢管事了!” 这时,于敖走了过来,笑眯眯道:“浑大哥待遇不错啊!居然是独院。” “贤弟也住下了?” “我在第三号院,里外两间屋,可没这么好的待遇。” “那贤弟就搬过来,这边空屋子很多,侧面这几间都是空的。” “这” 于敖迟疑一下,“这不太合规矩吧!” 浑瑊是个豪爽的汉子,他当即问管事,“这位是我兄弟,他可以搬过来住吗?” 管事干笑两声,“如果夫人同意,那就没有问题。” 于敖立刻明白了,人家两口子住小院,自己跑来掺合什么,他连忙笑道:“大哥的好意小弟心领了,我也是来求职的,得守规矩,否则给齐王殿下留個不守规矩的印象,那就得不偿失了。” 浑瑊想了想也对,这毕竟不是自己的府宅,他便笑道:“那等会儿过来喝一杯。” “行!” “于敖连忙答应,“我先去把行李安置一下,回头来找大哥。” 一名官员跑了过来,他看见于敖也在,连忙道:“于公子也在,太好了!” “找我们有事?”浑瑊笑问道。 官员点点头,“刚刚接到通知,明天一早,齐王殿下将接见两位!” 次日一早,浑瑊和于敖被记室参军韦应物领到齐王官房,韦应物进去禀报,不多时,出来笑道:“两位请进!” 两人走进官房,只见齐王李邺已经在笑眯眯等待他们二人了,两人连忙躬身行礼,“参见殿下!” “非常欢迎两位来陇右!” 李邺对于敖重视起来,是他得到了独孤明的消息,于家每年将支援河陇军三万石粮食,并拿出三十万贯钱加入河陇钱会。 这样的话,就必须给予于家嫡长孙足够的尊重。 李邺请二人坐下,又笑着对浑瑊道:“想当年,我们两个少年在战场上并肩作战,一晃十二年过去了,我们又在陇右再次见面。” 浑瑊也微微笑道:“卑职是后来才知道殿下原来是李相国的孙子,深感当时失礼了,现在能为殿下效力,是我们的荣幸!” 李邺笑着点点头,又回头对于敖道:“我看了独孤家主的推荐信,说于公子不怕吃苦,这一点很好,希望现实中也是一样。” 于敖沉声道:“殿下可以考验卑职!” 李邺起身道:“你们跟我来!” 李邺带着两人来到隔壁的参谋室。这里是摆放着各种沙盘,今天摆放的是陇右沙盘。 浑瑊是识货之人,看到沙盘,他眼睛顿时一亮,这玩意好啊!一切山川地形都在眼里,他睁大眼睛,仔细观察着沙盘。 “我先给两位简单介绍一下吐蕃和唐军的现状。” 李邺取过木杆指着大非川南面的一处盐湖道:“这座盐湖叫做冷泉湖,年初我们在这里和吐蕃军打了一仗,全歼三千余人,吐蕃军基本上都是天竺军,浑将军应该知道,这是吐蕃人的惯用伎俩.” 浑瑊点点头,“吐蕃军确实喜欢玩这一招,先驱逐吐谷浑、羌人、吐蕃汉人或者其他民族的士兵在前面冲锋,他们在后面,卑职觉得这可能和吐蕃人人口不足有关系,他们很爱护本族士兵。” (本章完) 第九百九十二章 家族之力 “完全正确!” 李邺微微笑道:“吐蕃军和唐军交战百年,唐军阵亡数十万人,吐蕃军士兵只会死得更多,但他们总人口也不过百万左右,几代青壮都死在战场上,天宝后期也是他们兵力枯竭之时,我在安西也能体会到,原本驻军数万大小勃律只剩下几千人,全部阵亡后也再也没有补充,尕斯草原也是一样,说明兵力枯竭。 不过六七年过去了,新一代吐蕃青壮已渐渐成长,我的得到情报,数万吐蕃新兵去天竺实战训练,说明他们的新一轮攻势即将展开。” 两人都默默点头,于敖也意识到,自己的任命恐怕会在陇右边疆。 李邺用木杆一指西海,“目前河陇军在鄯州部署了五万人,其中两万人在鄯州,三万人驻军西海,由陇右节度副使鄯州都督辛云京率领,浑将军很熟悉吧!” 浑瑊点点头,“我父亲和辛将军交情很深,他也曾经是我的上司,辛家三代人几十年一直在和吐蕃作战。” “有辛云京坐镇赤岭和西海一线,我不担心,现在我担心的是九曲和积石山一线,吐蕃军会沿着黄河杀进陇右目前廓州和河州只有五千军队,这是我们的薄弱环节。” 浑瑊叹口气道:“确实兵力太少,当年哥舒大帅在黄河沿岸修建了十几座军城,投入三万重军和吐蕃军对抗,反复拉锯战、破坏战,实际上陇右就这两个战场,一个赤岭,一个积石山。” 李邺缓缓道:“我准备在河州和廓州投入三万军队,建立河州都督府,由浑将军出任河州都督。” 浑瑊大惊,“可卑职刚来陇右!” “在吐蕃军眼中,可没有什么资历深浅,我已经决定,浑将军不要再推迟!” 浑瑊心中着实感动,自己刚来就被委以重用,这份信任只有真正熟悉自己,了解自己的人才办得到,相反,朝廷却以自己参与仆固怀恩叛乱而罢官免职,相比之下,这份信任何等宝贵。 浑瑊眼睛湿润了,他强忍内心的情绪,抱拳沉声道:“卑职一定竭心尽力,绝不让殿下失望!” 李邺点点头,“我也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错。” 说到这,李邺又看了一眼于敖,微微笑道:“于主簿虽然资历和经验弱了一点,但我还是要给你一个机会,由你出任河中都督府长史,主管政务!” 于敖半晌合不拢嘴,他只想做一個县丞或者县令,可齐王殿下居然让自己做都督府长史,他忽然感到肩头巨大的压力,但他没有推迟,而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李邺又对浑瑊道:“于长史经验不足,你作为都督,要多教教他,” “卑职遵令!” 浑瑊和于敖告辞退下了,李邺回到官房,却见李泌坐在房间里等待自己。 “殿下心情好像很不错!” 李邺微微笑道:“解决了河州防御大问题,心情当然不错!” “我记得殿下不是任命侯莫陈载为河州宁塞军统领吗?” 李邺摇摇头,“他希望去巴蜀防御吐蕃,他祖父曾任剑南节度副使,父亲也出任雅州防御使,他希望能继承父辈功业,我改任他为雅州防御使,河州那边就不去了。” “那于敖呢?” “于敖我让他出任河州都督府长史,好好锻炼他。” 李泌意味深长道:“殿下是在拉拢于家吗?” “一方面吧!” 李邺笑了笑道:“我当然知道他去年才考中进士,才做了一年主薄就出任都督长史,确实拔得太高了一点,但我相信于休烈一定会帮助自己的嫡长孙抓住这个机会,于家会全力支持于敖,拿出更多资源,也会派出高水平的幕僚来帮助他。” 李泌恍然笑道:“殿下不是任命于敖为河州长史,而是任命于家为河州长史,想必侯莫陈载为雅州防御使,也是在召唤侯莫陈家族出人出力!” 李邺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李泌竖起大拇指,“殿下这一招很高明,把整个关陇贵族的积极性都调动起来了。” “这也是从独孤汉阳出任渭州刺史中得到的启示,我岳父把他最得力的两名幕僚都派来帮助独孤汉阳,还投资近万贯,兴办了不少产业,光织机就有三千台,使渭州成为陇右最大的棉布产地。” 李泌转回话题,把一份报告递给李邺,“这是李白从巴蜀发来的报告,有件有趣的事情。” “什么? “前两年我看到一首诗,‘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殿下读过这首诗吗?” 李邺点点头,“是杜甫的《江南逢李龟年》,好像是杜甫在荆州遇到了号称长安第一乐师的李龟年,李龟年在街头卖艺,杜甫很感慨,写下了这首诗。” “现在这两人都在成都,被李白聘为成都太学教授。” 李邺欣然笑道:“还真是上天的安排,我还专门去找过杜甫,结果一家人不知去向,不料几年后又回到了成都。” 李泌也微微笑道:“估计是李白在巴蜀办学,举行科举考试,消息传开了,两人得到消息后前来投奔。” “应该是!” 李邺又问道:“科举考试情况如何?” “还在筹办中,预定下个月开考,估计会有五六千人参加。” “这个人数还不错,比我预料的要多,我以为最多两三千人。” “主要是各个县比较得力,不愧是天府之地,各个县组织士子,派车派船接送,所以规模就起来了。” “还有什么?”李邺又问道。 “还有就是梁崇义之子在商州被我们的人乔装成梅花卫所杀,梁崇义一怒之下废除了大唐旗帜,换成了楚旗,这些楚旗他准备了很久一直隐忍不发,这次终于被激怒了,还要求所有州县官员去襄阳向他效忠。” 李邺沉吟一下问道:“他和李希烈有联系吗?” “有!他给李希烈回了一封信,但内容不知,从他的公开表现来看,他非常认同李希烈的公开造反。” 李邺淡淡道:“事实上他也已经公开造反了,连旗帜都换了,自封为楚王。” 李泌想了想道:“卑职估计朝廷会装做没看见,梁崇义没有像李希烈那样吞并了朝廷七十万贯钱,朝廷还能忍受,而且朝廷军队也不可能两线开战,更重要是荆襄已经交给了我们,朝廷肯定不会再多事了。” 李邺点点头,“期待明年春天,我们能重归荆襄!” (本章完) 第九百九十三章 视察工坊 一转眼,陇右的冬天又再次来临,第一场小雪飘飘洒洒落下。 天渐渐亮了,温暖的被子里,搂着杨玉环雪白细腻的娇躯,李邺也不舍起身。 杨玉环确实是一个堪称冻龄的女神,没有对比,就不会有这么深刻的感觉。 她的三姐杨玉珮这几年皮肤渐渐松弛,眼角的皱纹涂粉都难以掩盖,皮肤上的光泽也消失了,就像一颗光泽黯淡的珠子,原本那种成熟女人的珠光宝气渐渐消褪。 但杨玉环完全不同,皮肤依旧如羊脂般的光滑细腻,雪白如脂,充满了弹性,有一种丝绸般的光泽,脸上没有一丝皱纹,一双美眸如深潭,身体丰腴熟美,无比诱人,看起来就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不愧是千年一出的绝世美女。 “今天是休日,夫君就再睡一会儿。”杨玉环搂住丈夫的脖子,在他耳边娇声道。 李邺苦笑一声,“今天还有事,不能再恋温柔之乡了。” 杨玉环撒娇道:“好容易休日,人家就想让夫君多抱一会儿。” 李邺腹部火气燃起,翻身压住她笑道:“那就再行一次晨礼!” 杨玉环搂着丈夫的脖子,眼波流转,百媚横生,“贪吃鬼,奴家要被你折腾死了。” 很快,她眼光开始迷醉起来. 两刻钟后,李邺终于起身了,他穿上内衣,杨玉环连忙拉了一下铃铛,两名侍女飞奔进来,伺候主人起床了。 “玉环,你三姐孩子的病情好点了吗?”李邺问道。 杨玉环叠了一卷毛巾夹在腿间,躺在床上慵懒道:“应该好多了,这几天她都没来,我昨天派人去问了,孩子之前病情很严重,连阿姑都说可能保不住了,但用了夫君的救命药后,病情开始明显好转了,阿姑说只要一个月不出门,好好调养就能康复。” 杨玉珮去年也收养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半岁小娘子,取名杨文静,很活泼可爱,但一個月受了风寒病倒了,估计是得了肺炎,病情危重,连李腾空都认为孩子保不住了,但杨玉环送去一颗李邺的保命丹,孩子分三次服用后渐渐退烧,加上李腾空的全力救治,孩子开始好转了。 “我三姐说,要好好谢谢夫君的救命之恩。” 李邺连忙摇头,“要谢就谢你吧!和我没有关系。” 杨玉环掩口笑道:“夫君是害怕三姐以身相许吗?” 李邺眼珠一转笑道:“你三姐那么有钱,如果她肯捐点钱粮给慈幼院,我不反对!” “好!我去给她说,她肯定愿意。” 李邺梳洗完毕,俯身重重吻了一下杨玉环,这才快步离去了。 杨玉环眉目含春,浑身娇软无力,吩咐侍女道:“安排热水,我要好好洗个澡!” 今天是休日,如果普通官员是难得的休息日,可对高官却无所谓休日了。 今天李邺要去刚落成的纺织工坊巡视,时间已经安排好。 几名高官在官衙汇合后,便乘坐几辆马车出发了。 陇右的纺织业一向比较落后,但制革业很发达,仅有的一些纺织业也主要是用羊毛织地毯,织造营帐。 这一次,李邺通过独孤业的关系,从河北赵州买来三千张织机,稍稍进行改造后,成立了官营布坊,招募手巧的工人织造棉布。 管事叫做张留臣,河北赵州人,跟随织机一起过来。 现在河西和朔方种植棉花的规模很大,接近五万顷,去年产量达一千二百万斤,已经完全满足了填充取暖所用,必须开始走上织布之路。 三千张织布摆放在五座仓库一般的大厂房内,三千名工人在操作机器,看起来都很熟练,厂房内一片机杼声响。 管事张留臣介绍道:“启禀殿下,织布不难,难的是纺纱,很讲究技术,首先是剥棉籽,现在是用水力轧棉机,两根铜棍转动,把棉籽挤出来,还不错,只不过还需要人工稍微清理一下,把残留物捡掉。 然后就是弹,用长弓加棒槌把棉花彻底弹松弹透,蓬松干净,一点疙瘩都不能留,这个必须男人来做,要很高的技术。 第三步就是卷棉线,这个也需要很高技术,必须松紧正好,粗细均匀,不能像蛇吃蛋一样,一坨一坨的,而且一定要细,纱线细,布料才会细,这是关键;第四步才是纺纱,必须均匀地纺在棉锭上” “这里有纺纱工坊吗?”李邺问道。 张留臣摇摇头,“我们没有,但有三几家小的纺纱工坊专门替我们纺纱,刚开始不行,现在练了几个月,棉线品质越来越好,有一种脚踏式纺纱机,可以同时纺三根线。” 刘晏笑道:“张管事,有没有织好的布让我们看看。” “有!有!请这边走。” 管事带着他们来到仓库,仓库内铺着木地板,非常干净,可以说一尘不染,要换松软的布鞋进去。 仓库内全是木架,木头打磨得很光滑,上面铺着皮子,然后一匹匹布整齐码放在货架上,棉布厚实洁白,纹均边直,一看就是上等的布匹,质感非常好。 张留臣很得意道:“我们还专门派人去高昌学习纺织白叠布,现在我们陇右织出的棉布比高昌布更细更好。” “本钱呢?” 李邺问道:“一匹布的本钱有多少?” “大概一贯三百钱左右!” 李邺心中迅速算了一下,现在一匹中原产的细麻布,市价就在一贯钱,江南产的丝绸,一匹要五贯钱,而棉布到市场上,至少要卖两贯钱,这个价格在细麻和丝绸之间,但品质要比细麻好,普通人家肯定还是选细麻布,但条件稍好的中等人家,应该就会选更加松软透气的棉布了。 旁边刘晏道:“这只是白布的本钱,如果加上漂染上色,本钱还会更高一些。” 对!自己居然把染色这一块忘记了,李邺又算一算,市场价格要卖到两贯五百文一匹了,真的只有富裕人家才买得起。 不过成本和产量有关,李邺问道:“现在每月的产量有多少?” “三万匹左右,以后技术熟练,能提升到月产五万匹左右,卑职估计最后本钱能降到一贯钱。” “这些工人一个月给他们多少钱?”李邺又问道。 ==== 【今天老高去搞驾照延期体检,折腾了半天,不好意思,今天只有两章】 (本章完) 第九百九十四章 迁都消息 管事张留臣躬身道:“启禀殿下,是按照上品布的纺织数量算钱,纺织出中品布不给钱,纺织出下品布还要罚钱,上个月最高一人拿到了八贯钱。” “最低呢?”李泌问道。 “回禀长史,最低三贯钱!” “不止吧”李泌冷笑道:“据我所知,还有拿到一贯钱的,十几个人还跑到节度府告状,说你盘剥他们。” 张留臣无奈道:“他们是被我开除后才去告状的,拿到一贯钱已经是很宽容了,一大半都是下品布,按道理每个人都得赔工坊十几贯钱,又懒又不肯好好学技术,卑职所说句句是实。” “有个女人告你想欺辱她!” “事实上我没有。” 张留臣一脸委屈道:“她被开除,在其他人的教唆下,她就这样污蔑我,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监察司派人来调查,也证明卑职清白。” 这种事情李邺懒得问,这里不像妓院,人身没有自由,这里离职很自由,想走就走,发生一些男女之事,基本上也是你情我愿,哪里会有什么强迫? 李邺关心的不是员工福利,他关心的是成本和产量。 一個月三万匹到五万匹,折合六万贯到十万贯之间,加上渭州的棉织布厂,一个月二十万贯,去掉各种制造本钱,最终能获利十万贯,能解决一部分军费了,其实已经很不错了。 “我们再去看看纺纱工坊!” 李邺又带着众人离开织布工坊,前往上一道工序,纺纱工坊走去。 十二月下旬,距离新年已经不到十天,一场暴风雪袭击了陇右,风雪肆虐,大雪下了整整两天两夜,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所有人都呆在家里,围坐在火炉旁,享受着热气腾腾的美食。 到第三天天色刚亮,河西、陇右和朔方都被厚厚的白雪覆盖,路上的积雪足有三到四尺深。 天色一亮,所有人都开始活跃起来,数万士兵开进城内,开始在大街上扫雪,必须要把积雪扫掉,一旦结冰,将寸步难行。 家家户户都爬上屋顶清除积雪,大雪把很多树木也压断了,士兵们把折断树木拖走。 城内倒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到处是一群群孩子在堆雪人,打雪仗,欢声笑语。 李邺也在府中陪着几个孩子堆雪人,孩子们都穿着非常厚实,戴着皮帽,侍女在屋檐下熬着红糖姜汤,一旦玩雪结束后,每个人都喝上一碗,防止寒气侵入肺腑。 其实不光是李邺的家庭,家家户户都一样,在没有抗生素的朝代,大家都非常小心,熬老姜汤防寒已经成为人人皆知的常识。 “爹爹,我堆的像不像小白兔?” 大女儿星沙把父亲拉到自己的堆的雪人旁边,李邺蹲下打量一下笑道:“不像小白兔,倒像只小猪,你堆得太胖了。” 星沙拍手笑道:“我也喜欢小猪的!” 走廊上坐着三个女主人,都穿着厚厚的皮袄,身披大氅,笑吟吟地望着孩子们玩雪,清羽挺着大肚子,她怀孕已经七个月,明年二月就要生了。 这时,秋河跑到杨玉环面前,撅着小嘴道:“娘,这个小铲铲太小了,我想要个大的!” 杨玉环握着女儿冰凉的小手,笑道:“大的铲子你拿不动啊!” “好吧!” 秋河又拿着小木铲子和瑶光一起堆雪人了,她们两个年纪一样大,玩得最好,还有更小的李晋,才两岁左右,撅起小屁股在捏雪球。 最小的男孩李檀才一岁多一点,不能玩雪,被乳母抱在怀中。 这时,李腾空匆匆走来,拍拍手道:“差不多了,你们太小,不能再玩了,赶紧去喝汤茶!” 这几个小孩子最害怕姑祖母李腾空,都丢下雪,跑去喝茶了。 “再热也不准脱衣服,用热水给他们洗把脸,把手也洗一洗。” 李腾空一来,大家都开始忙碌起来,李邺站起身笑问道:“阿姑怎么来了?” “找你啊!” 李腾空伸手道:“你那个药再给我一颗!” 李邺很无奈道:“阿姑,我一共只剩下十三颗了。” “我知道,我马上要配出来了,伱再给我一颗,我好好研究一下,差不多就成功了。” 李邺点点头,“好吧!我去取。” 他转身向书房走去。 李腾空这才笑眯眯问清羽,“今天感觉情况如何?” 清羽摸着肚子笑道:“小家伙要出来,他在踢我肚子呢!” “让他闹腾吧!每天都要走两千步,才保证你生的时候胎位正,记住了?” 旁边独孤新月笑道:“阿姑放心吧!我每天都盯着清羽呢!必须每天要走长廊五圈。” 这时,一名小侍女跑来,把一个小木盒子递给李腾空,李腾空打开闻了闻,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阿姑,药不对吗?”独孤新月问道。 李腾空叹口气,“药没有问题,我也差不多找全了,但配不出师父这种品质,师父花了三十年时间收集药材,她为了寻找千年人参,三次去辽东,我用的人参最多二十年,怎么好比。” “那会不会没有效果?” “效果当然会有,但远远比不上师父的这丸药的效果,师父这药叫救命丹,能把人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我这个.哎!不提了。” 李腾空摇摇头匆匆走了。 独孤新月让几个乳娘带孩子们去烤火取暖,她匆匆去了丈夫的书房。 书房内,李邺正负手来回踱步,独孤新月推门走进来。 “我打扰夫君了吗?” 李邺笑着摇摇头,“没有,过来坐下。” 房间里放着一只很大的火盆,火盆上还搭着架子煮奶茶,房间里弥漫着香甜的奶香,两边放着几只带扶手和靠背的藤椅,铺着厚厚垫子,这藤椅还是当初李邺和杨玉环乘船去江南的路上买的。 夫妻二人在藤椅上坐下,李邺给妻子倒了一杯热奶茶,笑道:“马上又要到新年了,这是我们来陇右渡过的第五个新年,前几天我得到三叔的一个消息,有传闻说,天子在考虑迁都洛阳。” 独孤新月吃了一惊,“迁都洛阳,这个消息可靠吗?” 李邺摇摇头,“消息是从皇宫里传出来的,三叔推断,是从张皇后那里传出来,但真假不知。” “那夫君觉得迁都的可能性大吗?” 李邺缓缓道:“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现在朝廷最大的问题就是粮食问题,江南的粮食过不来,入冬后,关中的粮价涨到斗米五百文,大钱的伤口还没有痊愈,又在伤口上补了一刀,粮食不足一直会是关中的伤口,不断出血,无法痊愈。” “除了粮食,还有别的考虑吗?”独孤秋月又问道。 “当然还有,那就是平乱,迁都洛阳,面对藩镇就近了,那么无论扫平淮西的李希烈还是山东李正已,都是比较容易的事情,在战略上,朝廷对各个藩镇有了压迫力。” 停一下,李邺又笑道:“当然,迁都洛阳也会有顾虑,天子肯定会担心我把长安给占了。” “夫君会吗?” 李邺点点头笑道:“应该会,不过我不用占的办法,我用买的办法,用五百万贯钱把关中买下来,天子无法拒绝这个开价。” 独孤新月也笑了起来,“难怪李岘说,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以后就止不住了,上个月又想把哪里卖给夫君?” “上个月是汉中,不过被政事堂否决了,他们实在是丢不起这个脸。” “如果真的决定迁都,大概会在什么时候?” 李邺想了想道:“洛阳那边宫殿都是现成的,安禄山和史思明都先后花钱修葺过的,内库也没有多少财富,如果真的决定迁都,应该很快就能动身,最快明年就会定下来。” (本章完) 第九百九十五章 酒楼小议 迁都洛阳的各种小道消息已经在长安流传开了,不过相信的人不多,大多数都当做茶余饭后的一个谈资而已。 离新年还有三天,长安各个酒楼都在做新年前最后的生意,这段时间生意是全年最火爆的时候,但到了大年三十,生意一下子就没有,各个酒楼就开始关门打烊,准备过年了。 平康坊武德酒楼内喧哗热闹,基本上都坐满了客人。 二楼靠窗前,李岱和独孤明对坐饮酒,他们当然可以去雅座,安安静静喝酒,但李岱比较喜欢大堂内喝酒,有酒楼的氛围,如果在雅座内喝酒,那还不如呆在家里更安静。 “汉中提案怎么会否决的?”李岱好奇问道。 独孤明微微笑道:“关键它不是天子提出来的,而是鱼朝恩的提案,当然,肯定得到天子默许,元载和李揆投了赞成票,裴遵庆、李岘和崔涣投下了反对票,就把这个提案否决了,用裴遵庆的话说,偶然一次可以,但不能成为常态,李岘更是激烈反对,痛斥卖地上了瘾,不过这件事很蹊跷啊!” 李岱刚要问为什么蹊跷,忽然邻桌几名酒客争论起来. “怎么可能迁都洛阳,好好的,没有理由啊!” “老兄,你不要搞错,洛阳本来都是东都,不是迁都,是天子百官驾临东都,去洛阳住几年,然后再返回长安,这不很正常吗?” 旁边另一人拍手笑道:“老庞说得有理,既然定洛阳为东都,总要去住一阵子才对,要不然东都有什么意义?” “东都那边全是武则天的影子,去哪里做什么?” “你太单纯了,难道迁都是凭喜好,是凭感觉,那不就成儿戏了吗?” “那你说迁都是凭什么?” “迁都当然是要权衡政局,是看财政需要,是考虑全局统筹,是为了更好地掌控天下。” 邻桌吵得不可开交,独孤明笑着问李岱道:“你觉得他们谁说得对?” 李岱摇摇头,“迁都可不是儿戏,怎么可能凭喜好,凭感觉?” 独孤明微微笑道:“那我问你,你从宣平坊宅子搬去平康坊宅子,为什么?“ 李岱想想道:“平康坊是我父亲的宅子,我住在那里心安理得,安业坊是我大哥的宅子,我从骨子里厌.” 说到这,李岱愣住了,笑道:“好像还真是凭好恶,凭感觉!” “是啊!你并不是因为平康坊宅子更宽大,周围商业更发达,宅子花园更精美等等而搬家,不是吗?” 李岱摇摇头,“说实话,我并不在意这些条件,但不过那只是搬家,和迁都不是一回事吧!” 独孤明淡淡道:“那你就错了,对天子来说,其实就是一回事,伱以为天子会考虑米价高,民生艰难,他从来不会考虑什么民生,他如果考虑迁都,一定是因为厌恶长安,一定是因为心病。” 李岱眉头皱成一团,压低声音道:“倒底发生什么事了,难道迁都不是传言,是真有其事?” “你知道刘处静吗?” “好像是個方士!” 独孤明点点头,“前几天天子召见他,因为天子夜里很难入睡,好容易睡着,醒来后都会头痛欲裂,不管吃什么药都没有用,这位刘方士被召来,他把天子床榻换了个方向,由头西脚东,变成头北脚南,天子就一夜睡得安稳,再也没有了头痛,但只舒服了三天,头又开始痛了,天子又把这个刘处静召来,你知道刘方子给天子开的药方是什么?” “迁都?”李岱脱口而出。 独孤明点点头,“一点没错!” “为什么?”李岱惊讶道。 “刘方士说,天子之惑根子在西,西方有异星入紫微,星光璀璨,压制住了帝星,使帝星辉光黯淡,导致天子昼夜不宁,心病难治,他用法术短暂使帝星移位,但治标不治本,要治心病,紫微必须东迁,摆脱新星压制。 他还说天子命宫为水,更利于东方。” 李岱有点听懂了,冷冷道:“异星入紫微,这位刘方士不会是在说邺儿吧?” “你说呢?” “荒唐!” 李岱怒斥道:“方士信口妖言,天子相信这种话?” “但天子偏偏就信了,你怎么办?说实话,我也相信。” 李岱愕然,“你也信?” 独孤明淡淡笑道:“天子的心病我早就看出来了,天子嘴上常说河北三镇怎么怎么让人憎恨,梁崇义、李希烈让他震怒,实际上他说得越多之事,其实他越不怕,也根本没有当回事。 他真正是怕的,是他从来不提,也不敢面对的齐王,齐王对他皇位的威胁越来越大,已经成了他心病之根,他夜里睡不好,也是心病导致,刘方士看得很准,也完全说到天子的心坎上。” 李岱半晌叹口气,“我这个儿子不仅让天子害怕,让我有时候也害怕,难怪我父亲那么器重他,我现在才看懂,我的眼光比父亲差远了。” “你现在明白天子想迁都的真正原因了吧!什么权衡政局,什么财政需要,什么考虑全局统筹,都是假的,真正的原因只有一个,天子想摆脱齐王对他的压迫,陇右距离关中太近了,如果从秦州出发,骑兵三天就能杀到长安,换谁做皇帝,谁都会害怕。” “那么说,迁都是真的?” 独孤明压低声音道:“迁不迁都,关键就在李岘身上?” “为什么?” “他坚决反对迁都,裴遵庆和崔涣受他的影响很大,你以为汉中提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说蹊跷,那就是天子拿出来试探政事堂的,结果李岘激烈反对,影响到了裴遵庆和崔涣的态度,一旦李岘被罢相,那迁都就会成为定局了。” 李岱默默点头,如果迁都洛阳,天下又要大变了。 就在这时,楼梯那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身穿武士服的年轻人冲上来,四处张望。 “陈枫,在这里!”独孤明向他招招手。 这个年轻人是独孤家族隐翅武士,负责情报,独孤明消息灵通,和他有直接关系。 陈枫快步上前,附耳对独孤明说了几句,独孤明顿时脸色一变。, 他对李岱低声道:“李光弼在亳州怒极而不幸病逝,他兄弟李光进斩杀了监军骆奉先,逃亡不知所踪。” “啊!”李岱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本章完) 第九百九十六章 名将之死 当大钱危机爆发后,李光弼就在第一时间上书天子,认为现在军心涣散,不适合再和李希烈军队作战,要求天子将进剿李希烈的任务推迟到明年,待军心士气恢复后,再和李希烈作战不迟。 但李光弼的上书并没有递到天子李亨的手上,被大元帅府司马鱼朝恩扣住了,早在当年相州大战时,鱼朝恩就和李光弼结下了很深的私怨,当年鱼朝恩拖延战役长达半年,把唐军的士气拖延殆尽,郭子仪能忍,但李光弼忍不住,当面痛骂鱼朝恩奸宦误国。 后来相州大败,鱼朝恩把所有责任推到郭子仪身上,郭子仪被罢免了副元帅之职,鱼朝恩反而因监军有功,被升为国公。 李光弼极为愤怒,上书天子,揭发事情真相,指出鱼朝恩才是兵败的罪魁祸首,但这份上书被天子李亨转给了鱼朝恩,让他自我检讨,鱼朝恩一方面极力辩解自己只是监军,从不干涉军务,另一方面,他对李光弼恨之入骨。 这次李光弼抱病出征就是鱼朝恩的报复手段,他明知李光弼病重,还再三向天子推荐李光弼,天子李亨最终被鱼朝恩说服,责令李光弼为帝分忧,带病征讨李希烈。 鱼朝恩同时又把抱他大腿的李宝臣推荐为副将,推荐心腹宦官骆奉先为监军,这样一来,监军和副将都是鱼朝恩的人,李光弼就已经落入了鱼朝恩的圈套。 大钱危机使军心涣散,李光弼不肯出兵,但骆奉先却以监军的权力逼迫李光弼出兵,性格刚烈的李光弼根本不睬骆奉先。 不过李光弼却忽略了副将李宝臣,在骆奉先的授意之下,李宝臣立功心切,总以为自己作为前淮西节度使,又是李希烈的叔父,他能镇压住李希烈的野心。 李宝臣便擅自率领三万军杀向上蔡县,在上蔡县却遭遇了李希烈军队的埋伏,加上唐军军心涣散,发现自己中埋伏后,唐军士兵都无心作战,争先恐后逃命,李宝臣大败,三万被斩杀一万余人,其余军队全部投降,李宝臣被俘后也被侄儿李希烈下令斩杀,人头送去给李光弼。 李光弼得到消息后,顿时吐血数升,晕厥过去。 到了半夜时分,李光弼晕厥后便一直昏迷不醒,生命极度垂危,几名军医在尽全力抢救,大帐外,大将孙珍、张伯仪、判官张傪等十几名心腹将领默默站在帐门前。 忽然,大帐内传来李光弼兄弟李光进的嚎啕大哭声,将领们一起跪下,伏地失声痛哭,一代名将李光弼病逝于亳州军中。 就在这时,监军骆奉先奔了过来,他并不知道李光弼已死,他见众将怒视自己,心中顿时大怒,高声斥责道:“你们聚在这里做什么?天子命令李副帅立刻出战,他若贻误战机,我必弹劾他的欺君之罪!” 一个黑影从大帐内冲了出来,身材魁梧的李光进瞪着血红的眼睛,一步步走向骆奉先,拔出了战刀。 孙珍扑上前抱住他,“光进,不要乱来!” 骆奉先心中害怕,连忙后退,指着李光进怒斥道:“我天子任命的监军,你敢对我无礼,活腻了吧!” 李光进一把推开孙珍,大吼一声扑上去,“你和那个昏君一起去死吧!” 寒光一闪,鲜血飞溅,骆奉先顿时人头落地。 大帐内,十几名心腹坐在一起商议,见众人沉默不语,李光进叹口气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杀了骆奉先,一切后果我来承担,你们不用担心!” 众人一起望向判官张傪,张傪是李光弼的心腹幕僚,能力出众,军中所有事务都由他来打理,井井有条,不过张傪不是朝官,李光弼去世,就意味他失业了。 张傪缓缓道:“大帅去世,按理,我就没有权力再做什么事了,不过既然大家信任我,我最后再安排一下吧!” 众人一起道:“请先生下令!” 张傪想了想道:“十万大军被歼灭三万,军营内还有七万,张伯仪将军,目前军中数你的军职最高,由你来继任临时副帅之职,坐镇亳州,李希烈也不敢轻举妄动,你要立刻上书天子,请天子紧急应对眼前的局面。” 张傪写了一张纸条塞给李光进,“光进立刻逃走,大帅的后事我们来处理,现在就走,在张将军没有拿到帅印之前,赶紧逃出军营,快走!” 李光进立刻反应过来,跳起身撒腿就逃,张伯仪也大喊道:“传我的命令,李光进杀死监军,立刻抓捕,不得有误!” 众人都笑着没有动身,张伯仪笑道:“我已经下过军令了,你们给我做证。” 孙珍点点头,“李光进逃得太快,张副帅下令晚了一步,被他逃脱了。” 众人来到李光弼大帐前,再次跪下,向大帅遗体跪拜,张傪走进大帐,把帅印、令箭和天子剑一起交给张伯仪。 张伯仪跪拜三次,接过帅印、令箭和天子剑,他当即下令道:“孙珍、王安何在?” 孙珍是李光弼的心腹衙将,王安是李光弼的亲兵都尉,两人一起抱拳道:“末将在!” “伱们各带三百人去抓捕李光进,务必将他捉拿归案,我有言在先,若捉拿不到,每人重打三十军棍!” “遵令!” 孙珍和王安起身匆匆去了, 张伯仪又问张傪道:“先生愿意留下来吗?” 张傪摇摇头,“大帅还有几名幕僚,他们可以协助将军,我也要告辞了。” “先生要去哪里?” 张傪笑道:“大帅几个月前就给我写了一封推荐信,让我去陇右谋职,我不忍离开他,现在是我走的时候了,张将军,以后我们一定还会再见!” 张伯仪默默点头,“那就祝先生一路平安!” 张傪跪下给李光弼磕了三个头,起身走了,众将都默默望着他离去。 涡水谯县码头,张傪拎着一個箱子在码头上等了片刻,这时,一名头戴宽边黑斗笠船夫跑到张傪面前,低声道:“我等先生好久了!” 船夫正是李光进乔装改扮,张傪微微笑道:“有船吗?” “有船,先生请跟我来!” 两人上了一艘五百石的客船,走进船舱,李光进这才急问道:“先生打算让我去哪里?” 张傪淡淡道:“去陇右投奔齐王,和吐蕃作战去,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李光进一拍脑门,嘿嘿笑道:“正和我意!” (本章完) 第九百九十七章 下定决心 李光弼在亳州病故的消息传到朝中,天子不胜哀痛,下旨为其辍朝三日,追赠太保,谥号‘武穆’,并下旨将其灵柩送回关中安葬。 这时,李希烈上表天子请罪,愿归还所扣江南税赋,并保证不再谋求淮王。 李光弼病世,李亨也知道现在军心涣散,他没有心情再发动战争了,便借着李希烈请罪的台阶,封李希烈为淮西节度使,并册封为寿春郡王,淮西战事平息。 天子李亨又封张伯仪为颍亳节度使,率三万军队坐镇颍州和亳州,严防李希烈北上。 大明宫观天阁,这是当年飞龙给自己修建的一座高层塔阁,堪称大明宫之最,李隆基将它封了,李亨登基后,又重新将它开启,改名为天阁。 此时在天阁顶上,另一名方士史敬忠也在替天子李亨看天象。 史敬忠在长安很有名,他是突厥没落贵族,擅长钻营,在开元后期,他是长史市井中的妖僧,因为天赋异禀,深得女人的欢心。 天宝年后,天子开始崇道,他也摇身一变成了道士,和长安很多高官关系密切,杨慎矜案有他的影子,阿布思案也有他的存在,后来又勾搭上了虢国夫人杨玉珮,成为杨玉珮的面首之一。 天子李亨登基后,崇尚方士,年过六旬的史敬忠又开始看天象、测天机,凭借他积累的人脉,在朝廷中享有盛誉。 由于他骨骼清奇,相貌异于常人,事实上他父亲是突厥人,但母亲是坚昆白种人,所以他长得和汉人很不一样,高鼻梁、高眉骨,双眼深凹,脸型轮廓分明,眼珠是淡蓝色,头发雪白,稍微打扮一下,就给人一种得道高人的感觉。 史敬忠给方士刘处静介绍了不少生意,今天天子宣他进宫看天机,刘处静事先已经给他通了气。 天子李亨坐在天阁的二楼默默等候,这时,一名宦官低声道:“陛下,史天师来了!” 只见身穿羽衣鹤氅,手执拂尘,满头白发披肩的史敬忠缓缓走来,他身材很高,快到一米九了,体型魁梧,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他神情严肃,微微欠身,“请陛下安坐!” 两人在桌前坐下,史敬忠缓缓道:“陛下气场很弱,精神憔悴,昼夜难安,忧思太多,这样对龙体不利。” 李亨心中一惊,急问道:“可是朕身边有小人作祟?” 史敬忠摇摇头,“那种荒诞之言,陛下不要相信,陛下是天子,有上天护佑,阴魂散魄之类小鬼近不了陛下之身。” 这句话说得很漂亮,李亨心中舒服,他很虔诚道:“请上师赐教!” 史敬忠之所以几十年长运不衰,关键就在他会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同的身份,他有不同的说辞,每一句话都能说到人的心坎上,让人深信不疑。 这可是一种本事,能审时度势,能察言观色,能说得大气磅礴,又能说得烫人心怀,一般人做不到。 史敬忠缓缓道:“陛下的命理在天,天人合一,陛下气运天数,隐藏在星垣变换之中,微臣今日所见,对陛下不利。” “怎么说?” “紫微宫光气黯淡,星光不明,所以陛下气场羸弱,精神憔悴,这就是天人合一的表现,天有恙,地必有灾,紫微不明,帝王不利,陛下要当心了。” “能具体说说吗?” “陛下,帝星之座在于北辰,为紫微之宫,太微垣、天市垣陪设两旁,但今晚微臣所见,紫微垣中的北极五星中有异星闯入,光耀夺目,已取代紫微左星太乙星,掩盖了紫微天枢正星,所以紫微天枢华光黯淡,若不想办法改变,紫微星将隐去,异星上位,成为新紫微天枢正星。” 李亨大惊,这和刘处静说得完全一样,他急忙道:“刘处静上师为朕求了一签,说朕的命理为水,利在东方,建议朕迁都,一是为紫微天枢避开异星,其次水命在东,更有利于朕。” 史敬忠心中暗喜,这可是发财的机会啊!洛阳的地价正好在低位,一旦迁都,地价岂不是暴涨? 他缓缓道:“刘方士是高人,极擅五行之术,微臣不如,但从星辰变化来说,有异星闯入,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移位,让紫微宫远离异星影响,帝光就会重新焕发光彩。” “上师也赞成刘处静的迁都方案吗?” 史敬忠肃然道:“微臣要提醒陛下,天机变换不是凡人所能改变,微臣送陛下六个字,尽人事,信天命!” 李亨命人取三千两白银酬谢,史敬忠坚决不收,李亨再三恳求,史敬忠才勉强收下。 “微臣明天就启程去洛阳,去观洛阳天象,一个月后必有回报!” 史敬忠收了银子,便扬长而去,他明天就出发去洛阳买地了。 夜已经很深了,李亨还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刘处静和史敬忠的劝说,让他彻底下定决心迁都洛阳,但他迁都洛阳的念头并不是因为这两位方士而起,只是这两位方士促使他下定决心而已。 他迁都的念头来自于他对齐王李邺的恐惧,李邺距离长安太近了,就像一个手提利斧的巨人大汉站在他身后,仿佛随时会一斧将他劈为两半,让他心中产生巨大的压力,精神憔悴,寝食不安,经常整夜整夜失眠,使他的身体一天比一天羸弱。 他心知肚明,如果自己再不离开长安,他很可能活不了多久,为了让自己能多活几年,李亨产生了强烈的迁都愿望,离开李邺越远越好。 当然迁都理由很多,可以数出一堆,关中粮食不足是事实,去洛阳有利于江南物资运送到朝廷,其次迁都去洛阳也更有利于朝廷控制藩镇。 不过理由虽多,但迁都也不是那么容易,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还要得到百官的同意,至少要得到政事堂的一致同意。 政事堂五相中,元载和李揆不是问题,他们是宦官集团的人,崔涣是自己的心腹,他会顺着自己意愿来,裴遵庆也十分圆滑,这两人只要自己给他们一個暗示,他们就会同意迁都。 麻烦的是李岘,虽然他一个人反对也不影响大局,政事堂能通过决议。 但李岘是宗室皇族,他如果强烈反对会影响其他高层官员和宗室的态度。 这一刻李亨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李岘罢相,并赶到地方去,绝不能让他在朝廷中影响自己的决定。 (本章完) 第九百九十八章 上元灯会 新年过后不久就是上元节,距离上元节还有五六天,家家户户就开始挂灯笼了。 齐王府也在张灯结彩,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 在孩子们的一再哀求下,王妃终于松了口,在正月十二这天,齐王府的花灯率先点燃了。 整个王府内花灯璀璨,色彩斑斓,把夜间照如白昼,几个孩子高兴得手舞足蹈,拎着小花灯在满园内奔跑。 金城县的南城门叫做天启门,南北主干道就叫天启门大街,还有一条东大街和西大街,三条主大街上,也扎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另外还有灯楼、灯树、灯轮等大型花灯。 齐王李邺给各州官府的指示是既要厉行节约,又要热闹隆重,为此,金城县和兰州府的官员想了很多好办法。 比如花灯不用扎新灯,去和各地交换,把各地的门面花灯拿过来,百姓们没见过的,那就是新灯了。 再比如大型花灯,灯楼是用军方的观察楼,五丈高的大型木台,把它运到城内重新搭建,上面绑满了花灯,这就是灯楼山,气势恢宏,比长安的灯楼山还要壮观。 再把黄河边的几座大型水车运来,稍微改装一下,几座大型灯轮就有了,像大风车一样在夜风中缓缓转动,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至于灯树,很多人建议去城外砍树制作,但李邺反对砍树,他提出一个简易可行的方案,把几十座军队的观察哨搬来,上面扎满树枝,挂满了各种彩灯,矗立在主干道上,抬头可见,满树灯火辉煌,成为天启门大街最吸引人的标志。 正月十四,上元节拉开了序幕,夜幕初降,整个金城县变成了花灯的海洋,到处张灯结彩,除了南北东西三条大街外,还有城隍庙、府衙广场、东市和西市等四個花灯集中地。 最引人瞩目的灯楼山就矗立在府衙广场上,也就是节度府门前的大广场上。 吃完晚饭,家门一锁,金城县数十万百姓都携妻带子出门了,那真是: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李邺一家也乘坐两辆马车出门观灯,与民同乐,亲兵徒步跟随在马车两侧和前后,车夫也下了车,牵着马在人群中停停走走,和步行完全一样,这个时候,马车的作用就是安全,并不是为了赶路。 当然远不止齐王府的两辆马车,豪门大户的女眷们出门观灯,也基本上乘坐马车,不会和普通百姓一起去拥挤。 但齐王府的两辆马车上有透明水晶窗,这却是独一无二。 上位者在上元节都讲究与民同乐,但与民同乐绝不是和百姓挤在一起逛街,一般方式有两种,一种是李邺这样乘车出行,这种比较适用藩王、节度使之类。 而帝王的与民同乐则是在皇宫城头上观灯,或者事先在最热闹的灯市旁边搭一座彩楼,帝王带着嫔妃、王子和公主在彩楼上观灯。 其实乘坐马车最方便,和在人群中观灯没有区别了。 “夫君,我发现每个路口都有一座放皮影戏的棚子,是怎么回事?”清羽好奇问道。 李邺微微笑道:“看皮影戏的都是孩童,这其实是防止孩童走失,用皮影戏来吸引孩童,谁家孩子走丢了,去附近的皮影戏棚子里找,肯定能找到。” 王妃独孤新月赞道:“这个办法不错,考虑得很周全,想出这个办法的官员应该重奖。” 马车又走了一程,前面就是府衙广场了。 李邺指不远处高大壮观的灯楼对家人笑道:“那就是灯楼山,是临时借用观战台布置的,高十丈,占地五亩,上面布置了灯烛三十万盏,很有气势吧!” 独孤新月仰头望着俨如繁星聚集的灯楼叹息道:“金碧相射,锦绣交辉,确实很壮观,已经不压于长安的灯楼山了。” “上面还有瀑布呢!” 正好一道瀑布从天而降,千丝万练,银光璀璨,迎来数万百姓欢呼,李邺身边的三个小娘子都高兴得跳起来。 杨玉环笑问道:“瀑布是怎么做到的?” 李邺微微笑道:“其实很简单,用轱辘绞水上去,顶部有个蓄水木箱,装满后一起放下来,水就形成瀑布了。” 独孤新月笑道:“还真是想得出来!” 清羽挺着大肚子问道:“夫君,灯楼山能上去吗?” “当然可以上去,但上面最多只能容纳两百人,只能分批上去,不能停留,上去后就顺着人流下来,估计想上去的人很多,需要要排队很长时间。 停一下,李邺又笑道:“如果你们想上去,我可以安排一下,有专门的贵宾通道,直接上顶楼,和普遍百姓不交集。” 杨玉环连忙摇头,她有点恐高,不敢上去,清羽挺着大肚子,也不好上去。 独孤新月笑道:“要不夫君就带着三个小娘子上去走一圈吧!” “爹爹,我想上去看看呢!”星沙拉着父亲的手急道。 “瑶光和秋河呢?” 李邺又笑问道:“你们两个要不要上去看看。” 两个小娘子一起乖巧点头,另外两个男孩太小了,独孤新月不让他们上去,明年再说。 不料长子李晋见爹爹带着三个姐姐要上去,他立刻急着大哭起来。 独孤新月无奈,只得把他抱起来笑道:“真没出息,好啦!别哭了,娘带着你上去。” 李邺自己抱着大女儿星沙,妻子抱着儿子李晋,又找了两名女护卫,一人抱着瑶光,一个抱着秋河,一行人来到了贵宾通道。 黑压压的百姓排着长长的队伍,那边下来五十人后,这边就放行五十人上去,而贵宾通道在另一边,只有五品以上官员才能带家人上去。 很巧,正好遇到刘晏带着他的妻子和一对儿女。 两家人有说有笑上了高台,灯楼一共有四层,普通百姓只能上到三层,一边走一边看,步伐不停,顺着通道下去了。 第四层普通百姓不能上去,主要是比较空旷,害怕人潮拥挤出事,当然,真正的原因,第四层其实是给贵宾安排的,四周有护栏,很结实,扶着栏杆,人就不会掉下去。 李邺带着家人上了楼顶,不用急着下去,站在高台上望着灯火璀璨的全城,三个小娘子眼睛都看直了,一阵阵惊叹。 “爹爹,我们家在哪里?”星沙仰头问道。 “在那里!” 李邺指着北面不远处的一片灯光笑道:“那边有一小片湖泊,就是我们家!” 星沙拍手笑道:“我看见了!” 独孤新月走过来,牵着丈夫的手低声道:“夫君还记得当年我们上灯楼吗?” 李邺点点头,“是啊!那时候你还叫朱雀,一晃过去好多年了。” 星沙仰头问道:“娘,那时候我在哪里?” 李邺哈哈一笑,指着天空道:“那时候你还是天上的一颗星星呢!所以给你起名叫星沙。” “那我们呢?”瑶光和秋河也仰起小脸问道。 “你们也一样,都是天上的星星,后来落入凡间,变成了爹爹的女儿。” 一家人又看了片刻,李邺回头对妻子笑道:“风很大,我们下去吧!” 独孤新月点点头,“几个小家伙,我们走了!” 刘晏先一步带着家人下去了,入口处,崔光远一家和长孙南方一家也走进了贵宾通道。 走出灯楼,马车就在前面二十几步外,马车前正好有一个小集市,却见杨玉环和刘清羽坐在一个小吃摊前喝糖粥、吃点心呢! 三个孩子看见了小吃摊,一起欢呼着奔了过去,一家人把小吃摊包下来了。 有小贩过来兜售孩童灯笼,李邺每样买了几种,可以拎在上玩。 一晚上,一家人足足逛了一个半时辰,才兴致勃勃回府了。 (本章完) 第九百九十九章 欲加之罪 邓州长史周受良逃到了长安,他不肯效忠梁崇义,在上元节前夕带着家人乘坐牛车逃往长安。 他不是第一个逃到长安的荆襄官员,大批荆襄官员都在梁崇义的威胁下,纷纷辞职走人。 但每一个逃到长安的荆襄官员都要接受御史台的身份审核,周受良也不例外。 这天上午,一名御史匆匆来到中丞敬羽的官房,将一份审核报告交给敬羽。 “启禀敬中丞,这是邓州长史周受良审核报告。” 敬羽没有心思细看,随便翻了翻问道:“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基本上没有特殊情况,比较正常。” “他在长安后台是谁?” “相国李岘,当初李相国出任南阳节度使,这个周受良是李相国的幕僚心腹,被李相国推荐为邓州长史。” 敬羽心中一动,正瞌睡就送来了枕头,天意啊! 天子暗示他抓相国李岘的把柄,他正不知从何入手,这不就来了吗? 敬羽立刻令道:“把他送去地字号牢狱!” 手下大惊,地字号牢狱是关重刑犯的地方,他们只是审核官员的真实性,怎么变成抓捕? “敬中丞,这不妥吧!” 敬羽眼睛一瞪,“要不这个中丞你来当!” “卑职不敢!卑职不敢!” 官员吓得连忙退下,敬羽又令道:“让裴升来见我!” 不多时,御史台审案官裴升匆匆赶来,“参见敬中丞!” 敬羽批了一张办案令交给他,“这個周受良你来负责审讯,他是李岘的心腹,必然知道李岘的老底,他若不招,把七大刑轮番给他用一遍,留下他一口气。” 裴升迟疑一下,“七大刑他恐怕熬不过去,从来没有人能活下来,会死掉的!” “那就让他尝尝水火瓮,不招就把他煨熟了。” 水火瓮就是来俊臣发明的请君入瓮,先把人捆绑起来,头朝下塞进一个装满水的大瓮中,然后用火烤,水开了,人也熟了。 这不是用来审犯人,而是用来恐吓犯案官员,看完全过程,再用绳子一捆,塞进水瓮中,没有官员不招的。 裴升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周受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不肯效忠梁崇义,逃回朝廷,竟然会遭到如此残酷的刑罚,当他看见一个犯人被活活煮熟后,他当即吓瘫了,把自己所知道关于李岘的一切都老老实实招供了。 敬羽一共整理出李岘的三大罪状,第一,未经朝廷允许擅自铸钱,其实这是所有节度使都干的事情,就看朝廷追不追究,一旦追究就是大罪。 第二,未经吏部同意私下任命官员,这是吏权,李邺和朝廷谈判争得面红耳赤的,就是巴蜀的吏权,连李邺都不敢私下做的事情,李岘居然做了,这也是大罪。 第三,未经天子同意,擅自减免税赋,这虽然是李岘爱民的表现,但减免税赋的权力在天子手中,实际上就是李邺和朝廷谈判的重点之一,定税权,这当然也是大罪。 其他收受一点银子,收受几件书画,这些都是小问题,不重要,敬羽整理出来的三件罪名涉及到拥兵自立,属于造反大罪。 更重要是很详实,什么时候做了什么事情,时间、地点、事件经过都很详细,赖不掉。 当天,敬羽便将弹劾书递交给了天子李亨。 李亨当即下旨,停止李岘的一切职务,由右相裴遵庆按照弹劾书质问李岘。 质问是审问高官的一个流程,一般由上司针对弹劾书的内容进行质问,如果承认了弹劾书的内容,那就直接罢官免职,如果咬定不承认,那就会组成三堂会审,进行详细核实。 房间里,裴遵庆走进来,坐在李岘对面,他看了李岘片刻道:“我奉天子旨意来质问李相国几件事,完全是公事公办,请李相国不要在意!” 李岘情绪有些低沉,他摇摇头,“我已经无所谓了,请问吧!” “李相国认识周受良吗?” 李岘一怔,点点头道:“他以前是我的幕僚,我推荐他为邓州长史。” 裴遵庆将周受良的口供抄件和御史弹劾书一起递给他,“他落到敬羽手中,交代了很多,你自己看吧!” 李岘顿时大怒,“朝廷要御史台审核官员的身份,不是要把他们置于死地。” “你先看,看完就明白了。” 李岘仔细看口供,越看越心惊,竟然连自己收受价值二十两银子礼物的事情都说出来了,这得遭受多么残酷的刑法才会意志完全崩溃。 李岘这时已经明白了,从荆襄逃回来的官员不少,但遭受酷刑的官员只有周受良一人,因为他曾是自己的幕僚,敬羽就是在针对自己。 李岘又看了看弹劾书,他叹息一声道:“裴相国想问什么,尽管问吧!” 裴遵庆沉声问道:“弹劾书上列支的三条罪状,李相国承认吗?” 李岘点点头,“我承认,确有其事!” 裴遵庆一怔,没想到李岘回答得这么痛快,他沉声道:“李相国可以解释一下吗?为什么要做这些违反朝廷基本制度的事情?” 李岘冷笑一声,“天子想迁都,怕我反对他,就让御史台网罗我的罪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有什么可以解释的。” 裴遵庆看了李岘半晌,把笔墨慢慢推给了他。 李岘提笔在口供和弹劾书上签了自己的名字,笔一扔便面对墙壁,一声不吭了。 裴遵庆点点头,“李相国回家去吧!” 李岘长叹一声,“阿斗扶不起,和诸葛何干?” 他起身离开房间,便扬长而去 当天晚上,天子李亨下达旨意,罢免李岘相国之职,贬为岳州司马。 天子同时任命兵部侍郎杜鸿渐为门下侍中,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免去了李岘相位,也就铲除了反对迁都的一块巨石,李亨随即下旨,任命河南道节度使郭子仪兼任东都防御使,率军三万去东都清理宫阙,整顿治安。 同时,李亨又暗中指使太常卿李瑀公开上书,以关中缺粮,江淮、河北局势失控为理由,要求迁都洛阳。 以试探百官口风。 李亨的迁都计划,在有条不紊地,一步一步落实。 (本章完) 第一千章 添丁进口 进入二月后,李邺府上便开始紧张起来,按照正常时间,清羽的预产期就在这个月,李腾空也特地搬进了齐王府,照顾自己的宝贝徒弟。 李腾空医术极为精湛,她深知孕妇面临的凶险,所以她特别注重怀孕期间的孕妇保健,她编了一套安胎运动操,在陇右各地推广,要求每个孕妇早起做操,同时每天要步行两千到三千步,另外她也公开了三个安胎药方,以及一些产后消炎措施。 在她不遗余力的推广下,各地官府纷纷响应,鼓励医师和产婆学习她的安胎办法和分娩技巧,效果非常好,孕妇死亡的两大元凶,胎位不正导致难产,产后消炎不及时导致感染,都得到了很好的处理,使得陇右各地的孕妇死亡率大幅度下降,去年陇右各州因难产而死的孕妇已不到十人。 李腾空在陇右也深得百姓赞誉,使她有了一个送子仙姑的美名。 这天上午,清羽和往常一样,在府内被两個侍女搀扶着缓缓步行,忽然一阵阵腹痛,侍女吓得连忙跑回去报信。 独孤新月得到消息,急忙指挥十几名侍女用竹床将清羽抬进产房,又派人去通知她师父李腾空,全府上下开始忙碌起来。 此时李邺正在节度府和两名军师讨论攻打荆襄的事宜。 “攻打荆襄的重中之重就是夺取襄阳,襄阳护城河极为宽阔,适合水路进攻,关键是城内要有人接应,里应外合才能拿下襄阳,否则很难攻下襄阳。” 李邺经营过襄阳,他深知襄阳难攻,历史上,元军攻打襄阳数十年才终于拿下,难度可见一斑。 刘晏笑道:“据说现在梁崇义招兵很难,不光没有人当兵,还有大量逃兵出现。” 李邺冷笑道:“这就是荆襄本土乡绅不支持梁崇义了,当年我们也遭遇过,区别只是抵制的明暗不同,我们是暗抵制,梁崇义是明抵制,所以才会出现逃兵。” 李泌缓缓道:“正是他们招兵困难,所以才是机会,这个时候需要沈晨舟发挥作用了。” 李邺看了一眼李泌问道:“长史有办法吗?” 李泌点点头,“我确实有一计。”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飞奔而来,给站在门口的韦应物说了几句,韦应物点点头,快步走上前对李邺低语几句。 李邺笑道:“我们明天再议吧!我得回家一趟,家里小夫人要生了。” “那殿下赶紧回去吧!” 李邺对李泌道:“长史不妨写一个方案给我,我明天再细看。” 李泌点点头,“我和刘司马再商议一下,写一个完整的方案给殿下。” 李邺简单收拾一下,匆匆赶回了齐王府。 此时,内宅全是女人,从孩子出生到睁眼,这期间不允许有其他成年男人接触新生婴儿,父亲和医生除外,这也是陇右的一种风俗。 李邺站在院子外等候,心中也颇为不安,唐朝没有剖腹产,一旦出点症状,往来就会是一尸两命,几千年来,女人分娩从来是一道鬼门关。 有钱人家的产妇会在盛满热水的大木桶中分娩,产妇会容易一点,这也千百年来积累的经验。 当然,药物也很重要,比如甲香、五灵脂等等,都有助于分娩的药物。 这时,李邺忽然听到一声婴儿啼哭,他悬在空中的心一下子松下来了 众人都忙碌了好一会儿,李腾空疲惫地走出来,李邺连忙上前行礼,“阿姑,清羽怎么样?” 李腾空笑道:“你小子还算有良心,知道先问清羽的情况,还不错,母子平安!” “啊!是儿子?” 李腾空点点头,“你母亲眼光还真厉害,一直说清羽是生儿子的命,还真被她说对了,生了两个都是儿子。” 李邺大喜,这下子他有三个儿子了。 收拾干净后,李邺也特地换了一身衣服,来到静室。 静室里很温暖静谧,清羽面色苍白躺在床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脸色显得很憔悴,一名侍女正在给她喂粥,旁边放着一个很大的摇篮,初生孩子的襁褓就放在摇篮内,婴儿睡得正香甜。 “我来吧!” 李邺从侍女手中接过粥碗,小心翼翼给清羽喂粥。 “夫君,我脸上是不是一点血色都没有?” 李邺点点头笑道:“好好补补身子,会恢复的!” 清羽也轻轻点头,“小宝儿眉眼很像夫君,你发现没有?” “感觉到了,而且这个小家伙长得很霸气,我估计长大是练武的料。” “那夫君给他起个什么名字?” 李邺笑了笑道:“我早就想好了,官名叫做李桦,木字旁的桦,代指华夏的意思,乳名三郎。” “那他哥哥为什么叫李檀呢?”清羽又问道。 李邺笑道:“其实就是檀郎谢女的意思,希望他长大是一个品貌双全的俊美男子吧!” “原来如此。” 李邺给清羽喂完热粥,见她有些疲惫,便低头吻了她一下,“好好休息吧!” “夫君去吧!我稍微睡一会儿。” 李邺又在新生婴儿的小脸上亲了一下,同时嘱咐两名贴身侍女几句,让她们坐在一旁看好主母和孩子,有什么事情随时通知,他这才离开了。 来到后堂,王妃新月正和杨玉环在堂上说话。 “清羽怎么样了?”新月问道。 “她有点疲惫,已经睡了,小家伙也睡得很香甜。” “夫君已经有六个孩子了,王府就有点小了,需要扩建。”杨玉环笑道。 李邺笑了笑道:“不用扩建了,或许我们会搬家,告诉你们一个消息,天子很可能要迁都了。” “真的吗?” 独孤新月顿时吃惊道:“那关中和长安怎么办?” 杨玉环神情有点复杂,小心翼翼问道:“夫君要过去吗?” “我暂时也不知道。” 李邺摇摇头道:“有的事情不能随着计划走,很多时候想得再多也没有用,或许向前走一步,突然一下就成了,所以顺其自然就对了。” 李邺暂时不去节度府,今天索性在家里休息一天。 他来到自己书房,刚坐下,杨玉环就端着热茶走了进来。 李邺看出她眼中的担忧,便把她搂在自己怀中坐下,问她道:“玉环是不是害怕长安?” 杨玉环低下头小声道:“我其实是害怕夫君在意我的过去。” 李邺摇摇头,“秦时明月汉时关,隋唐百年看长安,不管是哪个朝代的长安,在那片土地上有无数个统治者曾经存在,每个人都留下了自己的痕迹,我也不会例外,唐明皇的时代已经结束了,你将生活在我的时代,明白吗?我不在意你的过去,但我希望你和过去彻底决裂,好好地拥抱我开创的时代。” 杨玉环俏颜展开,搂着丈夫的脖子笑道:“我明白了,我是你的女人,现在是,以后也是!”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一章 宋州逃兵 自从梁崇义改旗易帜后,虽然朝廷保持了沉默,但梁崇义在荆襄内部却遭到了强大的阻力,首先是官员不配合,荆襄各州的官员几乎逃亡殆尽,没有官员愿意为他效力。 这就是政治上的彻底破产,。 其次便是士兵逃亡,这才是让梁崇义难以接受的后果,驻扎隋州的一万士兵逃亡了大半,只剩下不到三千人,房州的五千士兵也逃亡大半,剩下一千余人。 襄阳的五万军队约束力稍强,但也逃亡了一万余人,至于南阳的两万军队,更是只剩下四千余人。 梁崇义辛辛苦苦招募的十万大军,溃散逃走了四成。 这让梁崇义胆寒了,不得不收起楚旗,又恢复了唐旗,剩下的官员也不再强求效忠自己,才勉强稳住了士兵逃亡潮。 新年过后,襄阳的局势渐渐平静下来,各种煽动人心的小道消息也渐渐减少,终于喘了一口气的梁崇义又开始想着如何招兵了。 军队才是梁崇义赖以生存的根基,想到自己的十万大军现在只剩下五万七千余人,梁崇义内心就像刀戳一样的疼痛。 这天上午,梁崇义召集三名谋士想办法招兵,汤怀志和吴琼两人都低着头无计可施。 梁崇义见沈晨舟欲言又止,便问道:“沈先生有什么办法?” 沈晨舟苦笑道:“办法倒是有一个,就是有点违背道义!” 梁崇义不耐烦地摆手道:“现在别给我谈什么道义,老子的拳头就是道义,有话直接说!” “君上,正式招兵卑职估计招不到士兵了,还有一个办法就是骗,把各地青壮骗到襄阳来,不管他们愿不愿意,强行征兵,训练一段时间后,他们也就服从了。” 梁崇义点点头,“有道理,那怎么骗呢?” 沈晨舟微微笑道:“卑职前端时间在仓库里看见不少巨木,卑职当时就在想,可以利用巨木修建宫殿啊!卑职建议王爷修建一座襄阳宫,从各地招募工匠和青壮,工钱开得高一点,现在造屋劳力是一百文一天,那王爷开两百文一天,肯定有不少人愿意来.” “好办法!” 梁崇义竖起大拇指赞道:“那索性就真的造一座襄阳宫,反正我也需要,造完宫殿后,大批工匠和青壮劳力就直接从军,一举两得!” 梁崇义当即采纳了沈晨舟的方案,派人到处去招募工匠和青壮修建襄阳宫,工钱开得很诱人,每天两百文钱,包吃住,来去自由。 在优厚条件的诱惑下,大量工匠和青壮男子从四面八方赶往襄阳,城头上,梁崇义负手望着一群群青壮从官道上络绎不绝到来,眼睛都笑眯了。 这时,梁崇义看见一群三十余名男子从北面走来,个个身材高大,体格强壮,像是军人的气质。 梁崇义心中有点疑惑,便派人把这群人的首领找来。 首领单膝跪下行一礼,“参见节度使!” 梁崇义做过汴宋节度使,听出对方是一口标准的宋州口音,他眯眼问道:“你是军人?” “回禀节度使,卑职曾是宋州军校尉,叫做王典,我们都是宋州虞城人,目前在家务农为生。” “你现在为何不是军人?” “回禀节度使,朝廷不仁,发行大钱,用大钱支付军俸,我们根本用不出去,卑职一怒之下,带着数十人同乡逃亡回乡了。” 梁崇义恍然,原来是去年十一月爆发的军队大钱哗变事件,李光弼的十万军队逃亡了三万余人。 “你们是从宋州过来的?” 王典摇摇头,“我们是从豫州过来的,宋州官府在抓捕逃兵,我们逃到豫州,听说这边招募修建宫殿,待遇优厚,我们就想来赚点小钱。” 梁崇义点了点头,“现在官府开始抓逃兵了?” “正是,朝廷嘴上说不追究,但过了年后,小人在县里亲戚就告诉我,让我们躲起来,说县里接到州衙通知,抓捕去年哗变逃亡回乡的士兵,我就带着这群手下逃到豫州,在码头上做活,收入低不说,还被当地人欺负,小人正好看到襄阳招募工匠的布告,所以就带着兄弟们来试试运气。” 梁崇义指着旁边的三百斤石锁道:“举得动吗?” 王典上前一把拎了起来,大喝一声,单臂高高举过了头顶。 梁崇义大喜,真是一员猛将啊! 他当即笑道:“有没有兴趣在我手下效力?我封你为都尉。” 王典眼中闪过一道惊喜,连忙跪下抱拳道:“卑职愿为节度使效力!” 梁崇义连忙扶起他,笑呵呵道:“王将军免礼,按照我的规矩,我可能会派人去你家乡调查一下,你千万别介意,士兵我不管,但所有将领我都会摸一下底。” 王典点点头,“卑职是虞城县下河村人,父母尚在,节度使尽管派人去,卑职不介意!” 梁崇义生性多疑,来历不明的将领他都要派人摸底,这确实是梁崇义的规矩,倒不是针对王典,之前他也同意派人去摸沈晨舟的底,结果发现汤阴县都消亡了。 梁崇义见王典并不在意自己派人去他家乡摸底,他心中更加信任了几分,对王典道:“我估计修建宫殿的劳工中,有不少和你一样的逃亡士兵,你可以把他们召集起来,成立一支新军,给他们一個吃饭的地方。” “卑职试试看,如果是汴宋人,卑职估计十有八九也是逃出来的哗变士兵。” 王典和他手下都换上了梁崇义的盔甲军服,与此同时,梁崇义派一名心腹赶赴宋州虞城县,前去调查王典的背景。 这位王典自然就是河陇军斥候虎贲郎将张典了,为了夺取了襄阳城,在李泌的策划下,河陇军投入了大量的资源,甚至不惜将虞城县下河乡的村民全部换掉,还买通了虞城县令和县丞。 房间里,梁崇义正听取心腹的报告。 “君上,那个王典倒是很卖力,卑职见他一个个找人谈话,还真说动了不少人,今天还揍人了,打得好惨!” 梁崇义一怔,“怎么打人了?” “卑职打听了一下,是前几天他费了半天口舌说动了十几个宋州楚丘县的逃跑士兵从军,结果有几个今天又反悔了,据说是同乡怂恿他们别答应,王典大怒,带手下找到那个同乡,将他狠狠揍了一顿,那同乡被打得浑身是血,连滚带爬跑掉了,王典又苦劝这几个反悔的士兵,好像劝回来了。” 梁崇义心中赞赏,连连点头道:“不错!这样坚持不懈的将领是真正的人才。” 他心中暗暗做出决定,如果探查人回来,王典的身份背景没有问题,自己就再升王典为都统制,让他成为自己手下八名都统制之一。 (本章完) 第一千零二章 及时出手 这次攻打荆襄李邺没有亲自上阵,而是让雷万春挂帅,水军王孝汝协同配合,动用八万大军夺取荆襄。 李邺的关注焦点始终集中在迁都上,这是他东进的机会,他绝不想放过,这些天,他每天都能接到最新的情报。 官房内,李邺对刘晏和李泌道:“刚得到最新的情报,现在反对迁都最厉害的是宗室,其中以薛王李琄为首,在他身边集结了二十几名宗室成员,坚决反对迁都,让天子很被动,本来板上钉钉的迁都,在他们的喧嚣下,又变得犹豫起来,我们必须要有所行动,不能让这个难得的机会不了了之。” 李泌沉思片刻道:“如果直接对宗室下手,恐怕会适得其反,卑职觉得杀鸡骇猴反而是最好的办法!” 刘晏也赞同道:“殿下,可以从他身边之人下手,让他感觉死亡离他是如此之近,他就会闭嘴了!” 李邺负手走了几步道:“我担心的是打草惊蛇,让天子醒悟是我们所为,反而会得不偿失,最好的办法是让李琄为我们所用,或者被我们挟持,不得不听从我们的安排。” “殿下打算对李琄的儿子动手?” 李邺淡淡道:“李琄的小儿子叫李优,年方三岁,极为聪明伶俐,号称神童,被李琄视若珍宝,宠爱无比,把这个李优控制在手中,不怕他不听话。” 李泌又道:“殿下,光敲一面鼓分量还不够,还得再敲一面锣,李琄的大舅子封正勤奸诈卑劣,鱼肉乡里,恶行累累,不妨先对他下手,然后再敲李优这面鼓!” 李邺点了点头,“公孙大娘正好在长安,我让她做这件事,再由独孤家隐翅协助,可保万无一失。” 自从卫王李珍被杀,薛王李璲被废,彭城郡王李琄改封为薛王,同时被封为宗正寺卿,由于宁王系过于低调,李琄就成了事实上的宗室领袖。 这次天子想迁都洛阳,遭到了李琄的强烈反对,他的理由很简单,太上皇好容易才把都城从洛阳迁回长安,大唐得以正本清源,又把都城迁回洛阳算什么? 在他串联下,大唐宗室们纷纷反对迁都,成为天子迁都洛阳最强大的阻力,天子李亨也没有办法,只得暂停迁都计划。 这天上午,管家慌慌张张跑来禀报,“王爷,封舅爷死了!” 李琄大吃一惊,封舅爷是王妃的大哥封正勤,唐初大臣封德彝的玄孙,今年五十余岁,昨天还邀请自己一起去春游,活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死了? 他问报信人道:“御医看过了吗?是什么死因?” 报信人点点头,“回禀王爷,御医看过了,没有外伤,没有中毒迹象,御医说可能是这几天太劳累,一下子猝死!” “劳累?” 李琄有点奇怪,封正勤一向养尊处优,他会劳累什么? 但一转念,李琄便反应过来,心中暗骂一声,一定是玩女人玩过头了。 “我知道,我会通知王妃,明天去吊孝。” 李琄不想去见王妃,便让管家去通知王妃,果然,王妃顿时悲痛万分,立刻回娘家见大哥遗容去了。 李琄一阵心烦意乱,封正勤死得太不凑巧了,自己正准备召集宗室,再集体抗议迁都,彻底让天子死了迁都之心,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大舅爷死了,让他分身乏术。 罢了,让长子替自己去给大舅爷送葬吧! 李琄一共有三个儿子,长子李健封吴国公,次子李俭封余国公,还有一個小儿子李优,封曲国公。 李优年仅三岁,是他最心爱的小妾所生,这孩子生下来就满屋异香,不同凡响,今年才三岁,非常聪明活泼,已经能认几百个字,李琄宠爱无比,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简直视若珍宝。 他特地请了著名方士刘玄静给孩子看相,刘玄静给他写了四个字,‘帝王之相’。 李琄一连几个晚上,夜里都睡不着觉,想着自己的儿子成为皇帝了。 他忽然变得活跃,成为了宗室领袖,很大程度上,他就是在给自己的小儿子做铺垫。 就在这时,小妾王氏慌慌张张跑来书房,“王爷,优儿不见了!” 李琄吓得腾地站起身,结结巴巴问道:“什什么意思?孩儿到哪里去了?” “我也不知道,优儿在床上睡得好好的,刚才我去看他,人却没有了,侍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就是多了一封信。” 李琄上前一把抢过小妾手中之信,只见信皮上写着,‘薛王李琄亲启!’ 没有落款,他慌忙取出信细看,俨如五雷轰顶,顿时呆若木鸡。 小妾急了,推他道:“王爷,优儿在哪里去了?” 李琄又看了一遍信,信中写得清楚,‘若声张,汝子性命将不保。’ 李琄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摆摆手道:“你先不要声张,让那个侍女也不要不出去乱说,孩儿被人绑架了,我得去把他赎回来。” 小妾花容失色,哭道:“王爷,赶紧报官啊!” “报官个屁,报官优儿就没命了,对方只是想让我做事,优儿暂时不会有事。” “你怎么知道?” “信里写着呢!他们不会杀优儿,只是让我做件事,如果我们胆敢报官,优儿就会少一只脚,哎!这帮狗日的,抓我孩儿做什么?” 李琄气得大骂,小妾抽泣道:“王爷,该怎么救优儿,他们是要钱吗?” “我也不知道他们要什么,让我一个时辰后,一个人去一趟太白酒楼,我现在就走。” 李琄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再三嘱咐小妾道:“你好好记住了,给我隐瞒住消息,千万不要声张,咱们先保住孩儿的性命再说。” 小妾连连点头,李琄这才提心吊胆地坐上马车去太白酒楼了。 李琄来到平康坊太白酒楼,正好是中午时分,酒客很多,走进大堂,一名酒保刚要迎上来招呼,一名武士抢先在前面,“王爷请跟我来?” “你是什么人?”李琄质问道。 武士平静道:“你别管我是什么人,你如果想要儿子,就跟我来!” 武士转身就走,酒保刚要上前,李琄摆摆手,指一指武士,表示自己约好了。 他们来到三楼雅室,武士推开一扇门,“王爷请吧!”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三章 关键突破 李琄走进雅室里间,只见里面坐着一名中年女道士,应该是带着面具,脸上冷冰冰的,没有一点表情。 “坐下吧!” 女道士一指对面的小凳子,李琄顿时大怒,坐在这个小凳子上,自己就像被居高临下审问一样。 女道士不露声色把一个金锁放在桌上,李琄一眼认出,是自己儿子项下的长命锁。 他心中的怒气顿时无影无踪,颓然坐下,一把抓起长命锁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抓我儿子?赶紧把我儿子还回来,否则” “否则什么?” 中年女道士冷笑一声,“你现在的小命就在我手中,我想杀你,像杀条狗一样。” 说完,中年女道士手指一弹,一道寒光闪过,正中李琄手臂旁的椅背上,李琄吓一跳,连忙侧头细看,竟然是一根绣花针,已经深深插进了木头,只留一个针尾在外面。 “你知道封正勤怎么死的吗?十步外,我用一根绣花针射穿了他的心脏,他皮肤上只留下一个细细的针眼,心脏却爆了,你们查不出来的。” 李琄脸色大变,“原来是你!” 中年道姑冷冷道:“原本那根针是准备射你长子,但考虑你长子作恶不多,不像封正勤恶行累累,所以改为杀封正勤这只鸡给伱看,你若再敢一意孤行,那下一個死的必然是你,你也看到了,我要杀你易如反掌。” 李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半晌,叹一口气道:“你就明说吧!你们到底要什么条件,才肯放我儿子。” “我要你明天就上奏折,全力支持天子迁都洛阳。” “啊!” 李琄张大嘴,异常震惊,绑架自己儿子,竟然是为这件事。 “你们是天子的人?”李琄忽然反应过来了。 中年女道姑淡淡道:“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须按照我说的做,带走你儿子只是对你的警告,如果你还要反对,那我们会直接对你下手,封正勤怎么死的,你就会怎么死,不信你可以试一试。” 李琄叹息一声道:“就算我放弃反对迁都又能怎么样?这么多人反对呢!” 中年女道士冷冷道:“如果警告没有用,那就只有死去的人才会彻底闭嘴,薛王爷,你不想死,或者不想儿子死,那就做你该做的事情,明天上午公开上书支持迁都。” “如果我上书支持迁都了,那我儿子什么时候能回来?” “你儿子会在洛阳和你重逢,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李琄失魂落魄回到府中,在房间里呆坐了整整一个下午,他终于长叹一声,铺开纸写下了奏折,‘论迁徙东都对巩固大唐统治的必要’,他从对藩镇控制的立场上着手,旗帜宣明的支持迁都。 次日早朝,他在早朝上公开递交了奏折,令朝廷一片哗然,李琄惭愧表态,他之前反对迁都,是从个人利益上考虑,而没有考虑朝廷利益,现在他想通了,必须从大唐的利益考虑,只有迁都洛阳,才能更有效地抑制藩镇割据的蔓延,只有迁都洛阳,才能从根本上解决朝廷财政困境。 李琄的表态让天子李亨又惊又喜,他当即下旨,重新讨论迁都洛阳事宜。 没有了李琄的带头,宗室反对迁去东都的声音明显变得弱小了,大多数人都选择了沉默,虽然还有极少数人依旧反对,但已经无关大局,政事堂一致同意迁都洛阳,百官也渐渐达成了共识,迁都洛阳有利于解决朝廷财政困境,迁都洛阳有利于割除依附在大唐上的藩镇毒瘤。 正是这两个有利于,最终使朝廷达成了迁都的共识,三天后,天子李亨下旨,三月中旬朝廷迁徙东都,同时改年号为东兴。 这里面有一个很重要的概念,这不是迁都,洛阳本来就是东都,只是朝廷迁徙去东都。 这天傍晚,汉中郡王李瑀前来拜访薛王李琄,李琄把他请到贵客堂,两人分宾主落座,李琄又让侍女上了茶。 沉默片刻,李瑀笑道:“之前兄长极力反对迁都洛阳,怎么突然又改变主意了?” 李琄惊讶地看了李瑀片刻,问道:“是天子让你来问的吗?” 李瑀点点头,“天子很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兄长改变了主意?” 李琄眼睛眯成一条缝,他感觉出来了,这不是装傻,天子是真不知道,说明绑架自己儿子之人不是天子。 “怎么,兄长不好说吗?” 李琄半晌道:“有什么不好说的,反对迁都是害怕失去关中的利益,支持迁都是为了得到洛阳的利益,支持或者反对皆是为了利益,就这么简单。” 李瑀笑道:“我明白了,熙熙攘攘皆为利。” 李琄也笑了笑,但眼睛里却充满了悲凉,他已经猜到了,有能力威胁自己,并强力推动天子迁都的力量只有陇右的李邺。 无论河北三大藩镇,还是淄青李正已,还是李希烈、梁崇义等人,都不希望朝廷迁都,朝廷迁都洛阳,对他们威胁太大。 而唯一的受益人,就是陇右的李邺,一但朝廷迁都,他的势力范围立刻向关中延伸,他会在不知不觉彻底控制关中。 所以自己反对迁都洛阳,触犯了李邺的切身利益,杀死自己的大舅哥封正勤,绑架自己儿子李优,只能是李邺所为。 想到这里,李琄心中一阵后怕,这次自己只是反对迁都,便遭到了李邺的死亡威胁。 如果李邺要登基为大唐皇帝,自己反对的话,那是不是全家都会被他毫不犹豫屠杀。 就像那个中年道姑所说,杀自己就跟杀一条狗一样。 这一刻,李琄深刻感受到了政治斗争的无情和残酷。 独孤府,独孤三兄弟也在考虑迁都的事情了。 独孤烈缓缓道:“我考虑了好几天,我觉得我们这一代还是跟着去洛阳,把下一代留在长安。” 独孤明也点点头道:“大哥说得对,阿邺并不是建一个新朝廷,而是要取代现在的天子,我们还是要跟着权力中心,才能发挥我们的作用,我也决定去洛阳。” 兄弟二人一起看向独孤峻,独孤峻苦笑一声道:“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天子找我谈过了,希望我重返北庭。” “出任北庭节度使吗?” 独孤峻摇摇头,“还是北庭节度府长史。” 独孤烈很奇怪,朝廷根本就不关心北庭和安西,自从把安西军和北庭军抽到中原后,朝廷基本就把安西和北庭遗忘了,已经很久没有提及。 现在突然又让独孤峻去北庭做长史,这是什么意思? 独孤明若有所思道:“会不会是天子想用北庭和安西为筹码,换取阿邺不染指关中?” (本章完) 第一千零四章 再做交易 韦见素匆匆来到御书房,天子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召见他,这次突然召见他,让韦见素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微臣参见陛下!”韦见素恭恭敬敬行一礼。 “好久不见了,韦爱卿身体可好?”李亨关切问道。 “谢陛下关心,微臣能吃能睡,身体尚好。” “那就好,到这个年纪了,身体最重要,一定要注意保养。” 韦见素一头雾水,天子怎么忽然关心自己的身体了? 答案立刻揭晓了,天子李亨沉吟一下道:“如果韦爱卿身体还行,朕想请韦爱卿再跑一趟陇右。” 原来是想让自己去陇右,弯弯绕绕说了半天。 韦见素立刻躬身道:“愿为陛下分忧!” 李亨脸上展现出笑容,连忙摆手道:“请坐!我们坐下慢慢说。” “谢陛下赐坐!”韦见素在旁边的软墩上坐下。 李亨缓缓道:“朕已经下旨迁都洛阳,距离三月中旬已剩下不到二十天了,大家也都准备得差不多了,第一批物资运输的船只已经启程。 但朕唯一担心的是,迁都洛阳后,长安乃至关中留下的空白,关中又紧靠陇右,齐王的势力很可能会向关中扩展,就算他不明着扩张,但暗中扩张朕也很担心,所以朕很想和齐王签署一个契约,约定双方的势力范围,希望他的军队不要进入关中。“ 韦见素眉头一皱道:“陛下,据微臣所知,陇右军队和物资前往巴蜀,都是走陈仓道,如果不让他的军队进入关中,恐怕不太现实。” “借道可以,朕指的是不能长驻关中,尤其是京兆府,更不能以维持治安的名义进入长安,韦爱卿明白朕的意思吗?” 韦见素点点头,“微臣明白!” 李亨又缓缓道:“另外,朕还想让韦爱卿去陇右谈一笔交易,朕想用北庭、安西、河州三地和齐王交换,第一,他的势力不能进入关中,第二,把荆襄还给朕。” 韦见素这才明白天子打得如意算盘,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很不错的思路,朝廷管不了安西北庭,索性把它们交换给齐王,同时换回自己所需要的利益。 韦见素沉思片刻道:“但荆州、沔州和峡州还在齐王手中,他们恐怕不会轻易交出来。” 李亨点点头,“朕考虑用黔中道换回荆南六州,不过这是下一步的事情,这次先不提。” 韦见素明白天子的想法,通过安西北庭的交换,李邺直接就把荆州、沔州和峡州让出来,因为它们也属于荆襄,但李邺有这么傻吗? 况且韦见素很了解李邺,天子迁都洛阳,李邺不向关中扩张才怪,天子想得太简单了,搞不好最后鸡飞蛋打,安西北庭丢了,关中也没有保住。 韦见素没有多言,他沉声道:“微臣今天收拾一下,明天就出发去陇右!” “好!” 李亨欣然道:“朕听说齐王又得一子,可替朕册封其子为河源郡王。” 次日一早,韦见素出发前往陇右。 而此时在襄阳,局势又发生了变化。 梁崇义派去宋州上虞县下河村摸底的心腹士兵回来了。 心腹士兵向梁崇义禀报道:“卑职找到了下河村,也见到了王典的父母妻儿,卑职把二十两银子给了他父母,他父母感激不尽,村里其他几家父母也跑来询问他们儿子的情况,就是王典几名手下的家人。” “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吧!” 心腹士兵摇摇头,“没有什么异常情况,还有一点,可能是王典搞错了。” 梁崇义一怔,“什么?” “县衙是派人来抓捕王典,但不是因为他是逃兵,而是他从军之前在家乡有命案,案子没有销,所以他当逃兵回来后,苦主家眷就跑到县衙告状,县衙就准备抓他了,他在县衙的亲戚就跑来让他赶紧逃跑,这是他父母亲口告诉我的,卑职又去县衙打听,文吏帮我查到,王典在五年前确实有命案在身。” 梁崇义点点头笑道:“他应该知道,他只是为了哄其他手下和他一起跑,所以用抓逃兵这個借口,我就说嘛!其他地方也没有听说要抓逃兵,怎么就上虞县要抓?原来是王典的一个借口。” 抓捕逃兵确实是一个漏洞,为了补这个漏洞,情报司不惜买通上虞县令和县丞,给王典编造了一个命案的记录,放进县衙档案内,这下就天衣无缝了,保证了王典来源的真实性和他有命案的档案记录。 梁崇义彻底放心下来,他当即下令,提升王典为第八营都统制,手下掌控五千军队。 王典加入梁崇义的军队已经有半个月了,他不断从修建宫殿的劳工中挑选精壮大汉,把他们把发展为自己的手下,每天都有收获,多则二三十人,少则十几人,半个月下来,他手下已经积累了两千人,换上盔甲进行训练后,还真是那么回事,整齐有力,杀气腾腾。 用王典的话说,他挑选的人都从过军,上过战场,经历战争的磨砺,所以才会有一种杀气腾腾的感觉。 这天上午,王典升任第八营都统制,梁崇义又拨给他三千军队,使他的兵力达五千人,他也接到了第一个任务,去邓州穰县运送一批军粮回襄阳。 王典留三千人由副将李尚锋统领,继续看守民夫修建宫殿,王典则亲自率领他的两千军队押着上千辆大车去穰县运粮。 穰县是邓州州府所在地,距离襄阳比较近,走两天就到了,五天后,两千士兵押送上千辆满载粮食的大车在夜间时分回城,大车一辆接一辆,浩浩荡荡驶入城内,城门处灯火通明,照耀着大车进城,但很快又驶入黑暗之中,每辆大车都挂一盏灯笼,使前后马车都能看见。 其中一辆大车在驶入黑暗街道后,灯笼忽然熄灭,调头进了另一条小巷,后面的马车没有看见它,继续跟着前面的灯笼,加快速度跟了上去。 前面一辆马车进入小巷不久,很快又驶入一扇敞开着的大门,待马车驶入,大门随即关上了。 大院子里,几名汉子卸下一个异常沉重的大木箱,藏在草料堆中,众人迅速将它抬到里屋去了。 (本章完) 第一千零五章 一声惊雷 次日上午,幕僚沈晨舟和另一名幕僚进行了交接班,梁崇义的三名幕僚,每人轮流执掌军务,半个月一换,前十五天是吴琼,今天轮到了沈晨舟。 军务事情比较繁琐,比如招募士兵,安排退役。战争时保障后勤和军械供应,处理好阵亡士兵的抚恤,非战时安排守城和值夜等等。 作为幕僚,甚至还要负责筹措军俸和军粮,这种繁琐头痛的事情梁崇义不会管,都交给他的几名幕僚处理。 今天吴琼交了班,也算松了口气。 大堂上,吴琼把令牌和账簿移交给沈晨舟,皮笑肉不笑道:“接下来筹措这两个月军俸的事情就要烦劳沈先生了。” 沈晨舟眉头一皱,“还没有解决吗?” 吴琼呵呵一笑,幸灾乐祸道:“哪有这么容易解决,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本来钱粮就紧张,现在沈先生又建议修宫殿,还给那么高的工钱,哪里还有钱发俸禄,既然是沈先生出的主意,自然是由沈先生来解决。” 沈晨舟冷冷道:“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把邓州那边的铸钱炉子用起来,增加铸钱量。” 吴琼心中冷笑一声,没有铜锭,竖再多的炉子也屁用没有,他也不说破,在移交簿上签了字,接下来的事情就和他没有关系了。 中午时分,沈晨舟和往常一样来清风茶馆喝茶吃饭,他在二楼窗前坐下,掌柜笑着跑上来打招呼,之前情报站主管苗琦又被调去洛阳,出任洛阳情报站主管,原来副主管周济现在升任襄阳情报站主管。 沈晨舟点了两个菜和一壶茶,摸出一把铜钱塞给了掌柜,铜钱中夹着一张纸条。 周掌柜下去了,找个僻静处打开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从今天开始,我轮值军务。’ 周掌柜点点头,他要立刻派人通知雷万春。 汉水,数百艘大船沿着汉水东岸缓缓北上。 虽然荆襄北部是梁崇义的地盘,但梁崇义的权力却管不到汉水和长江,汉水和长江是水军都统王汝孝的地盘,而王汝孝又效忠于李邺。 所以从鄱阳湖以西的水面都被李邺控制了。 五百艘大船满载着三万雷万春统领的河陇军精锐正襄阳城进发。 时间定在明天夜里三更时分,三万精锐将发动对襄阳城的进攻,事先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大规模行军,而是在鄂州上船,无声无息驶向襄阳。 但梁崇义也并非无能之辈,为了防止水军偷袭襄阳,他在襄阳城外的江面上设立了巡逻哨船,一旦发现有大量水军战船靠近襄阳,就会立刻通知襄阳守军。 这个时候,沈晨舟的作用就出现了,他接管军务后,其中一个很重要的职能就是安排军队防务,这是沈晨舟的权力,他利用这个权力,取消了襄阳城外夜间水面上的巡逻。 理由是夜间航船不安全,会导致撞船事故发生,因为就在前两天,两艘巡哨船在夜间莫名其妙相撞,导致十几人落水,并淹死了两名士兵。 这就给了沈晨舟做决策的依据,不过决定一般要经过梁崇义的同意才行,否则会触怒梁崇义,但偶然一次两次,梁崇义倒也不会在意,沈晨舟就打了偶然一次的擦边球,今晚他没有安排夜间水面巡逻,只是一个临时决定。 不仅如此,他还安排王典的军队今晚当值北城,为什么要等沈晨舟当值军务才进攻的原因就在这里。 时间已经过了两更时分,王典站在水城门上方,注视着城外宽阔的护城河。 梁崇义以为自己走了大运,得到了王典这样有勇有谋又忠心的大将,殊不知这样的将领在每支军队都极为看重,哪里会轻易流落民间。 他更不会知道,王典的真名叫做张典,真正的身份和河陇军斥候都统制,军阶为二等虎贲郎将,这次成功后,他又会升为一等虎贲郎将,下一步就是将军了。 张典手下的两千军队都是从河陇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用各种身份掩护来襄阳修建宫殿,又被张典逐一招募过去。 张典的两千手下都部署在北城头上,北城门被他控制,同时水门也被控制住了,运送河陇军的大船可以从水门入城,直接抵达北军营大门前,另一部分从北城门入城,直扑南大营。 在距离节度使府门约百步外,一辆躲在暗处的马车正盯着节度使府门,府门两侧的台阶上摆放着两排木架子,目前木架子上是空的,但白天的时候会插满兵器,夜里收回兵器,只剩两个木架子。 此时木架子背后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木箱子,刚才还没有,但现在被人无声无息地摆放在木架子背后,体积很大,通身漆黑,夜里没有人会注意它。 马车上一人准备好了弓弩,就等着那一刻时辰到来。 时间终于到了三更时分,浩浩荡荡的船队在汉水上出现了,一艘艘驶入宽阔的护城河,向水城门驶去,此时水城门大开,船队开始驶入水城门,另一部分体型巨大的船只则向北城门驶去,它们体型太大,无法进入水城。 这批体型巨大的船队在靠近北城门时纷纷靠边,七八支船板搭上岸,无数士兵从船上奔涌而下,在南城门旁边迅速集结,头顶上就是张典的手下,他们已经开启了南城门。 三百余艘船只进入城门,很快抵达了北军营,一万两千士兵从从船上直接冲下,向数十步外的军营内冲去。 “当!当!当!”哨兵发现了敌情,紧急敲响了警钟,但来不及了,无数的唐军士兵冲进了军营内。 北城门的一万八千唐军也集结完成,在雷万春的率领下冲进北城门,向南军营冲过去,这是最凶险的一步,必然会发生冲突,只能是尽可能地抓住时机。 梁崇义接到了通报,一支不明身份的军队进城了,这让梁崇义大惊失色,连盔甲都来不及披挂,穿上一件外套就向大门奔去。 大门前站满了百余名亲兵,牵着战马等候,很快,梁崇义步履匆匆从大门内走出来。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向这边疾奔而来,“有刺客!”亲兵们纷纷大喊,用身体挡住了梁崇义 黑暗中,一支火箭‘嗖!’地射来,正中大木箱,大木箱轰地燃烧起来,紧接着一声惊天动地爆炸,无数人被炸飞,血肉横飞。 很不幸的是,马车奔来之时,亲兵们纷纷用身体挡住梁崇义,将梁崇义向后推,导致梁崇义距离大木箱最近。 爆炸使大地也跟着颤动,满城震响,节度府大门和门楼也被炸坍塌,满地瓦砾和断木,还有遍地尸骸被倒下在门楼压在下面。 一百多名亲兵只存活了十几人,大部分人都是被冲击波震死,就算侥幸存活下来,耳朵也全聋了,五百多斤火药爆炸,威力极为恐怖。 梁崇义被炸得粉身碎骨,尸骨无存,最后从一只带着戒指的断手上,确认他的身份。 (本章完) 第一千零六章 韦公建议 天渐渐亮了,一队队被俘士兵被押进大营,没有盔甲,没有兵器,也没有士气,这些士兵斗志完全瓦解,除非河陇军要集体屠杀他们,否则他们和普通百姓没有什么区别了。 昨晚,雷万春率领的一万八千河陇军还是和南军营三万军队在大街上及其附近街巷爆发了激烈巷战,双方激战了近一个时辰,直到梁崇义死亡的消息传来后,敌军士兵才纷纷崩溃,跪地投降。 雷万春毫不留情将三名都统制和二十几名郎将全部处死,他们组织军队出击,导致河陇军伤亡三千余人,也导致了数千南城百姓死亡。 梁崇义的军队也伤亡了八千余人。 雷万春心中也极为懊悔,这里面的部署出现了一个重大失误,如果他的军队从南城门杀进城内,就能及时将敌军堵住军营内,最后的巷战就不会发生了。 当然,他们也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但就是这个有点想当然的疏忽,导致他们伤亡惨重,他们各个环节都考虑到了,唯独忘记了军队集结也需要时间。 结果北城外的集结耗费了太多时间,他们冲进北城门时,南军营就接到了北城出事的消息,再加上襄阳城南北长达八里,无论如何都来不及了。 这时,张典走过来,见雷万春情绪低沉,便劝慰他道:“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不是我们事先都能考虑到的,齐王殿下也没有要求兵不血刃拿下襄阳,只能希望我们能用最小的代价夺取襄阳。 卑职认为,这就是最小的代价了,如果真用攻城的办法血战襄阳,那我们至少要付出两万人以上伤亡的代价,襄阳百姓还会死得更多,所以我们圆满完成了任务,将军不必自责了。” 雷万春叹口气道:“我也知道,只是哎!算了,这次你立下大功!” 张典苦笑道:“我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就打开两扇城门而已。” “襄阳城的城门就是这么容易打开的吗?没有你足够好的表现,梁崇义怎么会提拔你,让你当都统制,沈晨舟才有机会安排你当值北城。” 说到这,雷万春问道:“梁崇义的尸体找到了吗?” 张典点点头,“找了他的断手,又在附近找到一具断成几截的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但断手吻合,很惨,头颅被炸碎了,腿也没有了,殿下怎么会想到用火药?” 雷万春淡淡道:“火药箱送来原本是为了炸城,但我改变了主意,想用火药箱把节度使府炸为平地,只是情报站没有机会把火药箱送进府内,他们就想到了这個办法,等梁崇义出来时引爆,效果还不错,梁崇义和他的次子都被炸死。” “接下来雷将军有什么打算?” 雷万春想了想道:“还有两万河陇军正在北上,三天后会抵达襄阳,襄阳城就先交给张将军,我要立刻率两万精锐北上,夺取邓州和豫州。” 张典一口答应了,“卑职手下有两千河陇军,另外三千军也听从我指挥,可以立刻转为河陇军,加上将军留下的七千军队,那就有一万两千军队,足以镇守襄阳。” 中午时分,雷万春把襄阳交给了张典,他率领两万大军跨过汉水继续北上,直扑南阳县,南阳县有五千驻军,另外豫州也有三千驻军,尤其豫州的三千驻军是由梁崇义的长子梁春率领,梁春同时也出任豫州刺史。 就在雷万春北上扫尾的同一时刻,韦见素率领朝廷使团抵达了金城县。 韦见素住进了另一座贵宾馆,李泌和刘晏随即在黄河酒楼摆下酒宴,为韦见素接风洗尘,下午时分,刘晏又前来拜访韦见素。 韦见素中午喝了几杯酒,又小睡了片刻,刚起来喝盏茶,刘晏便来了。 韦见素笑呵呵迎出大堂,“刘尚书来得真巧,我刚刚起来。” 刘晏笑道:“我先声明,我们可没有派人监视韦公,真的是来得巧。” “刘尚书开玩笑了,我并没有往那边想,一起来喝杯茶!” 两人走上大堂坐下,韦见素又让手下上了茶。 刘晏笑问道:“朝廷什么时候迁都?” 韦见素想了想道:“从时间上算,应该是五天后正式迁都,实际上前期运送物资,早就开始了,后天是天子启程的日子。” “这下子关中空虚了,天子没想过我们会打关中的主意?” “天子怎么可能没有想到,我这不是来了吗?” 刘晏点点头,“殿下说得没错,韦公果然是为关中而来。” 韦见素沉吟一下道:“天子是想和齐王做笔交易,用安西、北庭和河中三地的治理权和齐王殿下换取荆襄,以及关中的中立地位。” 刘晏呵呵一笑,“天子想得还真不错,安西和北庭朝廷早就鞭长莫及了吧!” 韦见素缓缓道:“不管朝廷对安西和北庭是什么态度,但它们还是属于大唐的疆土,包括河中碎叶,这是不争的事情,天子把这么广袤的土地交给齐王,只要求齐王不染指关中,同时交回荆襄治权,这个要求其实并不过分,我觉得这是个机会,齐王殿下应该抓住。” “为什么?” “现在北庭、安西节度使是由丰王李珙遥领,如果没有意外,他会一直遥领下去,齐王殿下想合法拿到安西和北庭很难,哪怕河陇军已经完全占领了安西和北庭,但安西、北庭节度使依旧是李珙,除非齐王殿下不再承认朝廷,但这又不可能,所以难得这次天子松口,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刘晏沉默片刻道:“但殿下也很想拿到关中。” 韦见素微微笑道:“之前河北三镇不管怎么过分,天子都不会出兵讨伐,荆襄也是,梁崇义自立为楚国了,天子还装作看不见,唯独李希烈拥兵自立,天子却毫不犹豫出兵讨伐,你知道为什么?” “漕运!”刘晏脱口而出。 韦见素点点头,“一点没错,李希烈造反等于切断了江南到中原的漕运,威胁到了大唐的统治,所以天子果断派兵出征,天子迁都后,我断定天子一定还会出兵剿灭李希烈,一旦开战,恐怕淄青和河北三镇都要跟着联动了,大唐的都城毕竟迁到洛阳了,他们不紧张才怪,唇寒齿亡,会导致他们结成联盟,到时候天子一定会有求于齐王殿下,而且时间不会久,就在今年会发生。” 刘晏缓缓点头,“我明白了,我回去和殿下谈一谈吧!”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七章 阉党误国 李邺平静地听完刘晏的汇报,点点头道:“韦公的建议我基本上赞同,拿到安西和北庭这个机会我确实不能放过,关中晚一点拿下也没有问题,荆襄也可以交给朝廷,这些原则条款我都可以答应。 但这里面有几个细节问题,必须要理清楚,第一,河陇的军队和物资去巴蜀,或者从巴蜀回来,都是走陈仓道,要借道关中,这怎么说? 第二,荆襄不包括荆南六州,也不包括邓、汝、豫三州,如果天子想把荆南六州和邓、汝、豫三州一并要回去,他的条件还能往上加。 第三,荆州水军不在谈判范围内,荆州水军基地江夏也不在谈判范围内。” 刘晏笑道:“第一点借道没有问题,第二点和第三点卑职再和韦公去谈,不知殿下考虑的增加条件是指什么?” “汉中!” 李邺淡淡道:“用荆南六州和邓、汝、豫三州交换汉中四州,除了江夏和汉阳。” “卑职明白了,这个方案不错,拿下汉中,就把陇右和巴蜀连成一片,也切断了关中南下的通道。” 停一下,刘晏又道:“韦公说迁都洛阳会引起各个藩镇结盟,殿下怎么看?” 李邺摇摇头,“这里面情况比较复杂,我无法判断,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我们的命运不能建立在别人身上,拿不拿下关中,什么时候拿下关中,用什么办法拿下关中,是我们自己的事情,只要时机到来,我会毫不犹豫拿下关中。” “殿下说得对,关中涉及很多官员的财产,他们也希望自己财产得到保护,这就是殿下进兵关中的最大理由。” 次日上午,齐王李邺接见了韦见素,感谢他一直在努力维护朝廷和陇右之间的平衡,希望谈判能早日完成。 接见结束后,刘晏代表河陇节度使开始和韦见素进行谈判。 首先是原则性同意用安西、北庭和河中交换关中和荆襄,但主要是细节上有很多分歧,需要达成一致,主要是以下几個方面。 第一,关中驻军问题,李邺主张驻军对等,既然是中立区,那就要双方保持平衡,要么都不驻军,要么都驻扎一样数量的军队。 第二,荆南六州和邓汝豫三州问题,李邺认为至少荆南六州中的鄂、岳、醴三州不属于荆襄范畴,需要另外谈判。 他建议用荆襄以外的六州换取汉中四州,但荆南和汉中的官员继续留任一届,河陇节度府依然要保留江夏和汉阳作为水军驻地。 第三,关于荆襄水军,可另外进行谈判。 双方协商了一个上午,有些事情必须要天子定夺,韦见素随即派人以八百里加急快报的方式送往长安。 在正式迁都的前一天,韦见素的快件送到了天子李亨手中, 今天朝廷休息,御书房的文书家具,都已经打包送走了,御书房已经全空了。 文武百官和家眷分三批启程,五名相国已经走了两人,另外两人崔涣和杜鸿渐明天和天子李亨一起走,第三批是裴遵庆最后押阵。 第二批是主力军,天子带着六成的官员和家眷启程,当然是水陆并行,人员坐船,物资陆运, 天子李亨接到了韦见素的快信,他立刻找李辅国前来商议。 李辅国看完了快报,对李亨道:“老奴听说梁崇义已经死了,整个荆襄和邓汝豫三州被河陇军实控,齐王肯把刚刚到口中的肥肉吐出来,很不容易,老奴建议如果齐王的要求不过分,陛下可以同意。” 李亨迟疑一下道:“别的问题都不大,江夏也可以给他们,就是三点朕有点犹豫,一个是荆南六州和汉中四州的官员继续留任,另外一个是荆襄水军问题,还有就是关中驻军问题,朕有点踌躇。” 李辅国笑道:“官员留任一届并不是吏权转移,应该是一些后续事情要处理,比如军队家眷转移等等,需要时间,再说荆州刺史是苏震,是陛下的妹夫,他坐镇荆州又有什么关系?况且这是相互的,他的人在荆南留任一届,那朝廷的官员也在汉中留任一届,都是一回事啊!” 李亨点点头,“这样说起来问题也不大,都是文官,一届而已,朕可以接受,本来朕就打算用黔中道换荆南六州,他想要汉中,黔中道朕就留下了,那荆襄水军怎么说?” 李辅国缓缓道:“荆襄水军这么多一直就存在,主要作用是保护航运,他们从江南采购物资,巴蜀的钱粮走长江运到汉中,都必须保证航行安全,老奴认为齐王保留水军不是针对我们,也不是要做什么小动作,还是出于保护航道安全的目的,将来,朝廷的江南钱粮走荆襄运输,也需要齐王的水军护航,否则遭遇长江水盗,问题就大了。” 李亨叹息一声,“阿翁说得有道理,齐王从来没有破坏过朝廷的水运,相反,还提供保护,不像梁崇义和李希烈那样狼子野心,保留荆襄水军,对朝廷也有好处。” 李辅国笑了笑又道:“其实陛下把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忽略了。” “什么?”李亨一怔。 “邓、汝、豫三州,它们可不属于荆襄,被梁崇义控制,现在被河陇军占领,陛下把它们忽略的话,以后会有大麻烦。” 李亨点点头道:“其实朕没有忽略,只是没有重视,不过阿翁提醒得对,如果谈判失败,这三州对洛阳威胁太大,阿翁觉得这三州怎么处理?” “很简单,用荆襄水军换邓、汝、豫二州,不过老奴觉得,对方既然还要汉阳,那就索性要求对方也替朝廷官船护航,陛下可以授权韦见素同意。” 邓州和豫州距离洛阳太近,李亨当然不可能答应,相比之下,汉阳在他心中就不算什么,他点点头,“就这么决定了,允许齐王保留荆襄水军和汉阳、江夏二县,但必须交还邓州汝州和豫州。” 李亨又道:“还有就是关中驻军问题,李邺要求都不驻军,这怎么行?潼关和蒲津关要驻军,长安也要驻军,如果不驻军,怎么保护皇宫,保护皇陵?” 李辅国点点头,“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这就要需要和对方谈判,讨价还价,老奴估计,齐王也知道关中不可能不驻军,他提出这个条件,其实是想让我们在别的地方让步。” “哪些方面让步?” “真正威胁陇右安全的是关内道,他应该是希望我们在关内道不驻军。” 李亨踌躇不语,关内道如果不驻军,必然会导致河陇军向关内道渗透,最后虽然关内道还在朝廷手中,但驻军权被李邺拿走了。 如果不给对方一点甜头,李亨又担心谈判失败,他心中患得患失。 李辅国又劝道:“陛下,现在荆襄和邓、汝、豫三州都在李邺手中,甚至包括江南西道的岳州、鄂州和醴州,李邺之所以肯答应陛下的条件,完全是出于他个人对安西、北庭的感情,如果这次机会陛下不抓住,他完全可以实际控制安西和北庭,又继续向江南扩张,还会一口吞掉关中,陛下能拿他怎么样?宣布他为叛逆吗?恐怕诏书还没有出洛阳,河陇军就兵临城下了。” 李辅国的话像针一样,句句刺中李亨的要害,他现在从骨子里害怕李邺不守规矩,否则他迁都做什么? 李亨无奈,只得叹息一声,“让韦见素尽量争取吧!” 要不然李辅国怎么会被称为阉党误国呢! 在另一个极为重要的事情上,李辅国明明知道会出问题,但他并没有提醒李亨,给李邺留下了一个可利用的空档。 那就是荆襄水军的人数限制问题,三万人是荆襄水军,十万人也是荆襄水军,但两者性质却完全不一样。 (本章完) 第一千零八章 有备无患 李岱是第二批启程,裴三娘本身很不想去洛阳,天子也同意她来去自由,想去陇右也随她,但她也没有选择,她不想离开丈夫,那就只能一起去洛阳。 裴三娘自从放开丈夫纳妾后,她又多了两个姐妹,一个叫武春晓,是裴三娘的贴身侍女,还有一个叫安小童,原本是教坊司的舞姬,算是一个名妓,从良做了李岱的小妾。 加上药罐子蒋氏,李岱也算是有一妻三妾了。 但有一点没有变,裴三娘在家里依旧是说一不二,连丈夫也必须听她的安排,三個小妾也没有谁会不满,大家都知道,王妃的地位是儿子给她的。 好在王妃是刀子嘴豆腐心,只要不触犯她的底线,日子还是比较好过的,甚至很滋润。 王妃的底线就是她儿子,任何人不准在背后议论她儿子,更不得挑拨父子之间关系,其实这个底线就算不说,谁也不敢触动,那可是齐王啊! 裴三娘家除了几个妾外,还有十五岁的女儿李芸,还有一个儿媳王氏和三岁的孙子李桐。 另外,李岱女儿李芸也许了人家,是李岱好友,礼部侍郎王缙的孙子,虽然对方是太原名门,但李芸可是齐王李邺的妹妹。 这次一共八口人一起迁去洛阳,那边宅子已经有了,占地三十亩的大宅,是武则天宠男张易之的宅子,天子赐给李岱。 裴三娘从一个月前就开始忙碌了,武士首领刘武通带着几名手下押送第一批物品去了洛阳,昨天刚回来,然后明天又要出发了。 裴三娘虽然繁琐一点,事情总归能解决,真正头大的是李岱,他的家族怎么办? 明天就要出发了,到现在还没有一个解决办法。 李岱坐在书房里发愁,他的东西都打包了运走了,书房内只剩下一张书案、坐榻和一个随身箱子。 这时,妻子裴三娘出现门口道:“官人,颜主事来访,在贵客堂等候呢!” 颜主事就是颜泉明,找自己必然有陇右有关,李岱连忙起身向贵客堂走去。 颜泉明年纪不小了,已经四十岁出头,父亲颜杲卿和兄弟季明在常山被史思明残害后,他的妻子也死了,年方十岁的女儿被贼人卖进妓院,后来是李邺派人去寻找,把孩儿赎了回来,颜泉明感念亡妻,至今未再娶。 虽然颜泉明的职务是河陇进奏院主管,和情报站主管都叫主管,但完全不是一回事,情报站主管只是从八品小官,而颜泉明是正五品上阶中散大夫。 他出任进奏院主管之前,就已经是吏部司考功署署令,所以颜泉明官职在陇右,也是副司马级别了。 之前,颜泉明的副手王甘被李辅国收买,颜泉明上书向齐王李邺请罪,但李邺没有责怪他,这不是颜泉明识人不明,这是人心叵测。 相反,李邺极为看重颜泉明,颜泉明最大的品德就是清廉,一文钱的公款他都不会私用,去拜访叔父颜真卿,也是掏自己的钱坐牛车,从不用进奏院的马车,女儿女婿来长安游玩,他也是自己掏钱在进奏院客房订房间。 在陇右每年的考核中,他德行年年排第一,无人能超过,仅从一件小事就能看出来,他妻子早亡,进奏院的斜对面就是教坊,附近还有好几座青楼,他从来不涉足,令他的手下们敬佩不已。 李岱来到贵客堂,颜泉明起身行礼笑道:“打扰王爷了!” “颜主管不客气,请坐!” 两人分宾主落座,颜泉明笑问道:“王爷是明天出发吧!” 李岱点点头,“我们随天子一起走,颜主管呢,也是明天吗?” 颜泉明摇了摇头,笑道:“我们是第三批,不过我可能不去洛阳了,是另一个同僚,商贸署署令杨韶华出任进奏院主管,王爷应该认识吧!” 李岱笑着点头,“他最早是我父亲的幕僚,我和他很熟,那颜主管改任何职?” “我还是留在长安,出任关中采访使。” 李岱默默点头,这是儿子要为吞并关中做准备了。 这时,颜泉明又把话题转到正事上,他取出一只皮袋,放桌上推给李岱,“这是齐王殿下让我交给王爷的东西。” “是什么?” “王爷打开看就知道了。” 李岱开皮袋,里面竟然是厚厚一叠地契文书,他取出几份,顿时又惊又喜,“这是.这是洛阳的房契啊!” 颜泉明笑着点点头,“都是洛阳的房契,一共十六套,大小都是一亩宅,是去年年底齐王殿下委托洛阳情报站的官员购买,当时很便宜,一座只要千贯钱左右,听说现在一亩宅已经涨到五千到六千贯了。” 李岱想起来了,去年年底独孤明给自己提了一下,天子有迁都的想法,这是最早的迁都消息,只有极少数内部人知道,自己儿子便果断下手,居然买了十六座房宅,这简直太好了,解决了自己的大问题,来得太及时了, 李岱点了点份数,有点奇怪问道:“怎么是二十一份?” 颜泉明笑道:“还有四份是酒楼和店铺,另外还有一份据说是王爷家族之前的祠堂,齐王殿下一起买下来了。” 李岱愣住了,家族在洛阳还有祠堂,怎么自己一点都不知道? 他又连忙问道:“这是齐王自己掏的钱?” “齐王殿下说,是他祖父藏宝阁内的财富,可以算做族产。” 李岱心中大喜,心中急着要去找族人了,颜泉明也知趣地起身告辞走了。 这时,裴三娘走进来,见丈夫手中拿着一大叠地契,便奇怪问道:“这些地契是什么?” 李岱叹息道:“这是邺儿考虑周全,去年就在洛阳购置了十六座一亩宅,又买了四座酒楼作为族产,今天颜主管送来了。” “这是邺儿掏的钱?”裴三娘追问道。 “应该是父亲揽翠楼的财富,邺儿拿出一部分,也算是还给家族了。” 裴三娘瞪了丈夫一眼,“揽翠楼是祖父给邺儿继承的,不是给你们家族,邺儿拿出来是他的心意,其他人不要贪得无厌,索要更多。” “哎!父亲的遗书有写,大家都知道,不会多说什么,夫人不用担心,我先去一趟祠堂。” (本章完) 第一千零九章 关中僵局 李岱派人去找李崤等人,他自己来到隔壁祠堂,正好看见四叔李林浩在院子里晒太阳,李林浩就是当初被裴三娘狠狠抽了一记耳光,掉了几颗牙的那位为老不尊者。 李林浩当年是李岫的开路先锋,后来发现李岫不行了,他又是第一个把李岫踩在脚下,带着几户偏房集体回归东祠,李岱给他们解决住房问题后,他更是变得赤胆忠心,跑回西祠,把最后一群族人带回东祠,李岫彻底变成了孤家寡人。 这就是典型的势利小人,从古至今,哪个家族这样的人都有一大把,李岱为人厚道,不记仇,李林浩是唯一健在的长辈,他便给李林浩最高的家族补贴,每月三十贯钱,和他这个族长一样。 “四叔,正好我要找你呢!” “哎呦,族长来了。” 李林浩要起身行礼,李岱连忙扶他坐下,他也坐下道:“我想问四叔,我们家族在洛阳可有祠堂?” 李林浩点点头,“那还是我少年时候,那时还没有迁都来长安,都城还在洛阳,我们家族主宅在劝善坊,旁边就是祠堂,很小,只有半亩地大小,后来听说连主宅一起卖了,开元年间我回去过一趟,那边已经是一座小道观了,叫什么名字我忘了。” “叫铁冠堂,对吗?” “对!对!就叫铁冠堂。” 李岱刚才看了,地契上的名字就叫铁冠堂,占地两亩,还真是他们家族从前的祠堂。 这时,李崤和李峻快步走来,他们二人是家族的骨干。 “族长,有什么急事?” “关于洛阳的事情,四叔,你也来听听吧!” 其实大家都不喜欢这个李林浩,倚老卖老,特别喜欢占便宜,生怕吃一点亏,看在他的辈分最大,也不想跟他计较。 四人来到屋内桌前坐下,李岱取出厚厚一叠地契,“这是洛阳的房契,是齐王给家族购置的,一共十六座一亩宅,两座酒楼,两座南市店铺,还有一座祠堂!” 李崤和李峻对望一眼,大喜道:“这样的话,我们一部分族人就可以去洛阳了。” 李岱点点头,“可以去十六户,房宅集中在劝善坊和恭安坊!” 李林浩心中一动,连忙道:“我先给我家巍平报個名吧!” 李林浩有三个儿子,巍堂、巍兴、巍平,他得了一座两亩宅,和长子一家住在一起,次子巍兴也得了一亩小宅,小儿子巍平刚刚成家,目前和父亲住在一起。 听说洛阳有宅子,他肯定要为老三先抢一座。 李岱无奈,只得点点头,“可以,巍平算了一个,还有十五座小宅,由山字辈抽签吧!抽到就去洛阳,长安的宅子依旧留给本人,” 李崤强忍对李林浩的厌恶,又问道:“族长,祠堂是怎么回事?” “是我们家族以前在洛阳的祠堂,后来变成了一座道观,齐王把它一并买下来,还给我们了。” 李邺虽然也是家族成员之一,但他地位超然,他的名字在宗庙,不在家族祠堂内,但他儿子李晋的名字在祠堂内。 同时,家族一致决定称呼他齐王殿下,不允许叫他邺儿,这样对他不尊重,也为了防止李林浩之流自以为是,打着齐王长辈的名头在外面乱来,败坏齐王的声誉。 李林浩眯眼笑道:“那座祠堂以前只有半亩,现在居然有两亩了,好事情啊!” 旁边李峻问道:“家主,商铺卖什么?” 李岱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去了以后再说吧!” 李峻笑道:“最好是卖陇右的棉花,获利很丰厚,张掖的葡萄酒也不错。” “我想应该可以,现在不讨论这个问题,赶紧回去通知大家,今天晚上开始抽签。” 这下子,李岱可以安安心心地去洛阳了,十六名族人去洛阳,家族又能撑起来了。 陇右的谈判还在继续,双方在荆襄问题上已经达成一致,江夏县和汉阳县划给关陇节度府,这两个县的面积很大,沔州一共只有两个县,汊川县在西面占了沔州三分之一,汉阳县则占了沔州三分之二,江夏县也是一样,占据了鄂州的三分之一,都是平原精华地区。 继续保留荆襄水军,以江夏和汉阳为水军基地,李邺当然有他自己的想法,如果不考虑陇右的船队,只算南方巴蜀和荆襄,那么节度府的船只已经超过两千艘,光大小战场就有一千余艘,货船九百余艘。 在两千多艘船只中,五千石的战船和货船有二十一艘、万石货船有五艘,这可是巨无霸,是张平从明州搞来的五艘海船,曾经出海到日本,日本的遣唐使就是搭乘这几艘万石巨船来大唐,后来翻修一新后,被张平买下,运货到汉阳。 所以李邺考虑用汉阳为货船基地,江夏为水军基地,由于协议中没有规定水军上限,将来若有需要,他可以把水军扩充到十万人。 根据交换条款,朝廷把安西、北庭和河中碎叶地区交给齐王李邺全权治理,李邺出任安西大都护,同时出任安西、北庭节度使,以及河中经略使。 其次,汉中四州交给河陇节度府管辖,作为交换,李邺则把荆襄全境,以及邓州、汝州、豫州、鄂州、岳州、醴州六州交还给朝廷。 但在关中的谈判上,双方分歧较大。 官房内,刘晏对李邺和长史李泌道:“天子坚持要在长安和潼关、蒲津关驻军,虽然他们承诺上限不超过三万人,但天子却坚决不允许我们的军队驻扎关中。 天子认为关中本来就和我们无关,他驻兵与否不需要征求我们的同意,只要殿下承诺维持现状,不染指关中。” 李邺手一摊,“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谈判了。” 李泌缓缓道:“我建议索性把关中条款从谈判中删除,我们用荆襄换安西,朝廷并不吃亏,朝廷实际已经控制不了安西北庭,我们就算控制了安西和北庭,朝野也不知道,但荆襄和附加六州可是真金白银让给朝廷,我们已经拿下来了,付出了很大代价,这个帐要是认真算下来,我们可是吃了大亏。” 李邺笑了笑道:“但天子谈判的真正目的,还是关中,希望我承诺不染指关中,然后再遵守承诺。” 刘晏笑道:“天子可能也知道关中谈判会出问题,他暗示韦公,可以把关中连带关内道一起谈判,天子的意思就是说,如果我们在关中上让步,他可以在关内道让步。” 用关中换关内,这倒是个不错的思路,李邺缓缓道:“让我考虑考虑吧!” (本章完) 第一千一十章 李泌原则 谈判又一次暂停了,双方出现了巨大分歧。 夜幕降临,李邺坐在书房内喝茶看书,这时,杨玉环在门口道:“夫君,管家婆来报,李长史求见。” 李邺点点头,“请他到贵客堂,我马上就来!” 杨玉环吩咐一名侍女,侍女快步去了,杨玉环走进房间替李邺披上外衣,低声道:“今天下午,三姐邀请我一起去麦积山游玩。” 李邺眉头微微一皱,随即笑道:“想去玩就去吧!多带些护卫。” 杨玉环摇摇头,“我没答应,清羽还在坐月子,大姐一人忙不过来,我给三姐说,等秋天了,我们大家带着孩子一起去玩。” 李邺欣然点点头,“这才是贤妻,秋天大家一起去玩,我也顺便去秦州巡视。” 得到丈夫夸赞,杨玉环心中欢喜,给丈夫丢了一个媚眼,微微侧起俏脸,李邺将她搂在怀中,热烈地吻了一番,在她耳边笑道:“晚上再好好奖励你!” 杨玉环美眸一亮,眼波流转,轻轻点了点头,李邺这才快步去贵客堂了。 贵客堂上,李泌正在喝茶等候,这时,李邺快步走进来笑道:“让长史久等了!” 李泌起身拱手道:“这么晚还打扰殿下,实在不好意思。” “长史不必客气,请坐!” 两人分宾主落座,李泌缓缓道:“关于这次谈判,卑职一直在考虑,卑职认为,在策略上,我们还需要再改进!” “李长史尽管直言!” 李泌笑了笑道:“事实上,我们并没有看到问题的本质,天子从来不忌讳我们的军队进关中,我们十万大军横穿岐州,从陈仓县南下,如果天子在意,他早就跳脚了,卑职认为,天子真正的在意的,是我们的军队进长安。” 李邺微微笑道:“说不定就是因为我们军队从岐州进进出出,天子才感觉到不安全,才决定迁都。” “当然有这个因素,关键还是我们距离天子太近,我们的骑兵从秦州出发,三天就能杀到长安.” 李邺摇摇头,“如果骑兵用双马,两天就能杀到长安。” “这就对了,关键还是天子没有安全感,但卑职要说的是岐州,如果我们军队进驻岐州,其实并不影响天子的安全感,天子毕竟远在洛阳,既然不影响他的安全感,那他为什么不准我们进关中? 他其实是怕我们占据长安,卑职的意思是说,我们应该改变策略,以退为进,不要急于达成协议,应该等天子主动让步。” 李邺沉吟片刻道:“但事实上,我很想把关内道的驻兵权也拿到手。” 李泌微微笑道:“有时候殿下太守规则了,反而会被规则所束缚,卑职给殿下说一件事,当初安禄山占领长安,开始大举进攻朔方,主要战场是庆州和原州两条战线。 当时的情况岌岌可危,全靠郭子仪调度一点有限的兵力左右抵挡,眼看萧关防线要崩溃了,关键时刻,殿下率军偷袭长安,以围魏救赵的方式逼迫进攻朔方的安禄山大军回撤,大家都看到了这一点,却没有看见另外一点。” “长史请继续说!”李邺有兴趣了。 “大家并没有看见关内道各州都在观望,鄜州、延州、宁州、丹州、邠州、坊州、同州、绥州,这么多州临时招募十几万军队去支援朔方完全办得到。 但没有一个州公开募兵,都在观望,观望什么?大家都以为唐朝要灭亡了,燕朝要取代唐朝,这么多州都在当墙头草,准备拥戴新帝,殿下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邺淡淡道:“长史的意思是说,这些地方官并不在意谁做皇帝,但河北的反抗又怎么说?” “殿下,形势在变化,人心也在变化,刚开始,大家都认为安禄山是叛贼,朝廷很强大,应该很快就能扑灭叛军,所以河北各州都在反抗。 等后来安禄山军队越战越强,不仅占领了洛阳,还占领了长安,大唐百万军队一战即溃,眼看大唐就要灭亡,这个时候人心就变了,叛军杀入关中后,谁抵抗了?孙孝哲军队一路势如破竹,两三天就兵临长安城下。 卑职就是想告诉殿下,人性是软弱的,畏威不畏德,你真的不讲规矩直接占领了关中,朝廷说不定屁都不敢放一個,太讲规矩了,他们反而会觉得殿下好欺。” “长史的意思,是让我放弃谈判?” “不是!” 李泌摇摇头,“卑职刚才只是举例,并不是让殿下真的占领关中,卑职只是建议要改变谈判策略,威压一下朝廷,效果会更好。” “怎么威压?” “卑职建议两点,第一,删除关中谈判,要谈就驻兵对等,绝不做出任何承诺。” “第二呢?” “第二就是殿下以拱卫神都洛阳为理由,在汝州驻兵十万。” 李邺默默点头,李泌说得对,太讲规矩了,反而被规矩所累。 次日一早,李邺派人将刘晏请来,李邺重新阐述了自己的原则和思路。 “第一,我不会给对方任何关于关中的承诺,第二,我希望删除关中条款,仅荆襄和附加六州达成协议,就足够了,没有必要在关中上进行过多纠缠; 第三,如果对方一定要谈关中,那我必须坚持驻军对等原则,对方驻扎多少军队,我也驻扎多少军队; 第四,关内驻军可以谈,但必须和关中一起谈,两者不可分割。” 虽然刘晏本人比较偏重于遵守朝廷规则,但他毕竟只是下属,既然主公的立场趋于强硬,那么他也必须进行调整。 刘晏点了点头,“卑职记住了!” 下午,谈判继续进行,刘晏提出了搁置争议,先达成共识的部分签约,关中部分可以以后再谈。 这时,韦见素提出了关内道可以不驻军的条件,以换取关中驻军。 根据齐王李邺的指示,刘晏明确回应,关内道驻军问题可以谈,但必须和关中一起谈。 另外,刘晏再三强调,关于关中的立场,齐王绝不做出任何承诺。 谈判开始进入深水区,也是核心问题,齐王会不会占领关中? 韦见素无法回应,只得又派人赶往洛阳,向天子汇报。 与此同时,李邺指示雷万春,将整编后的梁崇义军队,连同所有河陇军,共计十万大军,悉数进驻汝州梁县。 李邺又同时命令南霁云率五万骑兵以过境的名义进驻陈仓县。 陈仓县令王武义以为河陇军和往常一样只是过境,但没有想到,河陇军竟然在县城外扎下了大营,出现了准备长驻迹象。 王武义大惊失色,立刻派人赶去长安,向长安留守贺兰进明汇报,长安留守贺兰进明深知情况不妙,也紧急派人向天子李亨汇报。 (本章完) 第一千一十一章 宣召来洛 迁都大军抵达洛阳,洛阳城内一片混乱,家家户户都在忙碌搬运家具,布置宅子,当然,绝大部分官员都对洛阳的生活条件十分失望不满。 尤其底层朝官,在长安好容易才混到一座官方小院子,可到了洛阳后,房宅没有了,还得自己掏钱租房子,虽然朝廷承诺给租房补贴,但那点补贴远远不够租房支出,生活水平下降了,官员们当然心怀不满,各种抱怨和牢骚此起彼伏。 不过天子李亨却非常满意,他来洛阳后,第一天晚上竟然睡得如此香甜,好几年都没有这样睡得舒服了。 说到底还是心病,距离李邺太近,总是担心李邺大军一夜之间兵临城下,现在距离这么遥远,又有关中、潼关和函谷关的阻挡,加上李邺的心思很可能被转移去了北庭和安西,让天子李亨内心前所未有的轻松,睡觉自然十分香甜。 不过这样的好睡眠只延续了四天,第五天上午,两份紧急奏折又让李亨的心情变得恶劣起来。 一份是长安留守贺兰进明派人紧急送来的奏折,五万河陇军在陈仓县城外扎下大营,意图不明,第二份是洛阳防御使李国贞的紧急报告,汝州梁县发现人数庞大的河陇驻军,大约有十万大军。 这个消息差点把李亨吓得瘫倒,梁县是汝州州衙所在地,距离洛阳直线不过一百五十里,如果急行军,十万大军一天就能杀到洛阳城下。 深深的恐惧后便是暴怒,李亨在御书房破口大骂李邺狼子野心,企图谋朝篡位,又大骂韦见素无能,到现在谈判还没有出结果。 但骂得再狠也解决不了问题,无奈,李亨只能召集几名相国紧急商议对策。 右相裴遵庆对天子李亨劝道:“请陛下宽心,这其实只是对方的一种谈判施压策略,无非就是想用这种兵临城下的方式逼我们让步,再说对方也明确表态,是为了拱卫洛阳安全,不管他们是不是真心,但至少说明军队不会进攻洛阳。” 旁边崔涣也道:“微臣认可裴相国的分析,确实是一种谈判施压手段,就看他们把军队放在陈仓县就知道了,很微妙的一个位子,他们可以解释军队是借道南下,粮草不足,暂时在陈仓县等候后勤补给,但谈判如果达不成协议,这支军队又可能会在陈仓县无限期等下去。” 李亨负手走了几步,恼火道:“问题就出在这里,如果谈判迟迟达不成协议怎么办?拖上三年五载,朕迁都还有什么意义?” 众相国面面相觑,天子一句话把他迁都的真实目的泄露了,就是为了躲避齐王的压迫。 半晌,裴遵庆安慰天子道:“陛下还是耐心等候韦公的消息吧!微臣估计他的信使已经在路上了。” 和几名相国的商议没有结果,李亨心烦意乱,又召见李辅国和鱼朝恩前来商议。 李辅国不慌不忙道:“陛下,老奴认为荆襄这边没有问题,双方都已经达成一致,问题还是出在关中上,陛下让出关中,李邺不想要是不可能的,陛下要李邺承诺不染指关中,他肯定不会答应。 而且他的军队进了陈仓县,实际上就是加了筹码,之前是军队不能进关中,现在变成了需要对方军队撤出关中,或者变成了不准对方军队进入京兆府。 所以谈判就是这样,最后必然是以双方的实力为边界。” 鱼朝恩也道:“陛下不要听那些文官的大道理,文官不懂得权力斗争的残酷,总是给陛下出一些不切实际的建议,最后害了陛下。 奴才看这些文官都在夸赞李邺守规矩,他守规矩就不会割据河陇了,他守规矩是装出来的,就像曹操装作忠于汉室一样,可真正到了关系切身利益的时候,他就不会守规矩了。 所以奴才也赞成阿翁的建议,陛下要务实,要真正看清楚李邺的底线,然后才会有谈判结果,要不然三年五年都谈不完,汝州的军队三五年也撤不下去。” 李亨叹了口气道:“他底线是什么?” 李辅国缓缓道:“陛下,李邺的底线就是陈仓,他已经摆在桌面上了,不管陛下答不答应,他的军队肯定不会撤走了,关中的四州一府,他要陇州和岐州,谈得好,他只要驻军权,财权和吏部他不碰,如果谈得不好,他就索性撕破脸皮,一口吞并了关中,陛下又能拿他准备样?宣布他为叛逆,杀他父母?不现实啊! 就是上次老奴所言,或许诏书还没有出城,他的大军就兵临城下了,陛下,对方大军现在才相距我们一百五十里啊!” 鱼朝恩建议道:“陛下,其实奴才建议让对方来洛阳谈,或许结果会好一些。” “鱼司马的意思,是让刘晏来洛阳谈判?” “奴才的意思是,让齐王李邺亲自来洛阳,他可以让刘晏主谈判,双方有什么分歧可以很快调整,不会拖时间生变。” 李亨负手走了几步,最终点了点头,“那就请齐王来洛阳!” 李亨随即又和几名相国商议,请齐王李邺来洛阳谈判。 五名相国也一致同意,请齐王来洛阳商谈,以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最终确定,以天子出函相邀,政事担保安全的方式,请齐王李邺来洛阳。 洛阳给李邺的邀请函以八百里加急的方式赶赴陇右,昼夜马不停蹄,一站接一站向陇右金城县疾奔,五天后,八百里加急快信送到了金城县。 韦见素也收到了天子的召回旨意,命他暂停谈判,回洛阳述职。 此时谈判已陷入僵局,李邺亮出了新的条件,他要整个关内道驻兵权和关中陇州和岐州的驻兵权,这是不是李邺最后的底牌,韦见素不得而知,但就眼下这个新条件,韦见素也无法答应。 在接到天子召回旨意后,韦见素便收拾行装,告辞李邺回洛阳了。 官房内,李邺正在接见李光弼的兄弟李光进和判官张傪,二人从中原逃出长安,安顿了各自家庭后,又相约一起来到陇右。 长史李泌极为看重张傪,张傪能力很强,大大小小各种繁琐的事情都处理得井井有条,李泌向李邺极力推荐了张傪,李邺随即任命张傪为河陇节度府推官,实际上就是长史助理,协助李泌处理军务。 李邺随即又任命李光进为河州副都督,成为河州都督浑瑊的副将,有力补充了浑瑊手下部将不足的弱项。 当然,这也是在保护李光进,他杀了监军骆奉先,被朝廷通缉,李邺把他放在边疆,朝廷才鞭长莫及。 就在张傪和李光进刚退下,李泌和刘晏便匆匆赶来。 (本章完) 第一千一十二章 三眼神判 “殿下决定去洛阳?”李泌进门就问道。 李邺点点头,“朝廷迁都,政局大变,在这个关键时刻,我应该去一趟洛阳,拿到我想要的东西,和朝廷的关系稳定下来。” “殿下的安全怎么保障?” 李邺笑道:“我会率一万骑兵护卫,加上我在汝州梁县部署了十万大军,相信李亨没有这个勇气杀我,除非有人浑水摸鱼,想趁机刺杀我,比如藩镇那帮家伙,他们恨不得搅起腥风血雨,让河陇军和朝廷血拼,他们从中得利,但我不会给他们机会。” 李泌默默点头,“殿下什么时候出发?” 李邺沉吟一下道:“最快后天吧!” 两天后,李邺告别了家人,踏上了前往洛阳的旅程,一万精锐骑兵护卫左右,旌旗招展,浩浩荡荡向关中方向而去。 朝廷迁徙东都洛阳俨如一声惊动,震惊了各路藩镇,距离较远的李怀仙和李宝臣还稍微好一点,但距离洛阳很近的魏博节度使田承嗣、淄青节度使李正已和淮西节度使李希烈都十分紧张,尤其是田承嗣和李希烈,他们二人首当其冲。 魏州元城县,这里便是魏博节度使田承嗣的藩都,成为了自己的地盘,田承嗣也开始严格约束军纪,没有再出现屠城杀戮的惨状,尽管税赋很重,但社会经济还是慢慢开始恢复。 田承嗣节度使府是一座占地一百二十亩的巨宅,一半是官府,一半是他的后宅,目前正在大规模扩建,准备建成一座占地五百的宫殿群。 此时在官房内,田承嗣紧张地察看地图,他年初听说了朝廷要迁都的消息,他以为至少要两三年后才能迁都,万万没想到才过了几个月,迁都就实施了,田承嗣怀疑天子迁都的目的是要着手削藩,目标首先就是自己。 田承嗣的担心其实是有原因的,前年他擅自扩张,强行占领了德州、贝州和冀州,朝廷派出使者严厉要求他退出多占土地,他却不理睬。 事情看似不严重,和李邺动辄占据整个巴蜀完全不能比,但田承嗣心知肚明,他的强占三州和李邺占据三州完全不是一回事,李邺占领的是李璘的地盘,他占的是朝廷的地盘,李邺是通过和朝廷谈判达成了协议,而他根本就理睬朝廷。 所以朝廷不会也不敢收拾李邺,但一定会收拾自己,这次朝廷如此神速迁都,很可能就是针对自己。 旁边幕僚魏云中看出了主公的紧张,笑着安慰道:“君上不必这么紧张,朝廷迁都和君上一点关系都没有。” “为什么这么说?” “君上,这次迁都和当年武则天迁都不是一回事,武则天要修建宫殿,要定洛阳为神都,需要很多祭祀,需要长时间准备。 而现在并不是迁都,只是搬家,从一個都城搬去另一个都城,所以一旦迁徙都城决定下来,速度就很快。 但朝廷真正迁都的原因还是和李邺有关,李邺割据陇右,对天子的皇位威胁太大,天子为回避陇右的威胁,才不得不迁都到洛阳。” 田承嗣摇摇头,“你把问题看得还是太浅了,天子迁都固然是逃避李邺,但真正的目的还是要削藩,李希烈割据淮西,正好截断了江南的钱粮,这是朝廷的命脉,要不是恰好李光弼病逝,战争早就打起来了,虽然首当其冲不一定是我,但灭了李希烈后,必然会轮到我。” 就在这时,有士兵来报,“启禀王爷,淮西节度使李希烈派使者来见!” 魏云中笑道:“来得真巧,王爷刚说到他,他就来了!” “你觉得李希烈来什么意图?” “估计是想和王爷结盟,据说他也在谋求和李正已结盟,一起对抗朝廷。” 田承嗣想了想道:“先见见再说吧!” 不多时,一名中年道士被带到堂下,身穿王服的田承嗣从堂内走了出来,中年道士笑眯眯行一道礼,“无量天尊,贫道张鸾子,奉淮西节度使李使君委托,前来拜访王爷。” 田承嗣吓一跳,这个张鸾子在淮西名气很大,号称三眼神判,据说是得道高人,看人极准。” 他倒不敢怠慢,连忙摆手道:“张天师请到堂上坐!” 张鸾子也不客气,跟随田承嗣来堂上坐下,对田承嗣笑道:“贫道刚从临淄县过来,和李正已达成了共识,此时形势如六国抗秦,李希烈为楚,李正已为齐,王爷为魏,李宝臣为韩,李怀仙为燕,田神功为赵,如果能合纵抵抗朝廷,则六国共存,若各自为战,各不信任,必然会被朝廷一一击破,相信王爷一定赞同贫道的想法。” 田承嗣缓缓道:“一根筷子易折,十根筷子难断,这个道理我懂,李希烈想和我结为联盟,不知具体是什么章程?” “实际上就是军事上的连动,只针对朝廷军队,比如李正已和李希烈达成的协议,如果一旦朝廷出兵淮西,或者出兵淄青,那么双方的军队都要迅速大量集结,以围魏救赵的方式兵指洛阳,使朝廷军队不敢轻举妄动。” 田承嗣点点头,意思是说,如果我和李希烈结成军事连动,一旦朝廷决定攻打魏州,那李希烈就要出兵颍州,而且兵力不能少,是这个意思吧!” 张鸾子笑着点点头,“一点没错,李希烈和李正已约定的兵力不少于五万,希望王爷是也一样。” 这时,旁边魏云中问道:“只针对朝廷军队是什么意思?” “这主要是因为还有一些小股地方军,比如张伯仪的汴宋军,李灵曜的滑濮军,李希言的淮南军,薛嵩的相卫军等等,和这些地方军交战就不需要动用连动关系,防止被朝廷主力偷袭。” 田承嗣点点头,说得有道理,事实上,威胁他的薛嵩相卫军和李灵曜的滑濮军,他也没有放在眼里,他只是担心朝廷的二十万主力军队。 说到这里,田承嗣笑道:“天师号称三眼神判,能不能给我看看相!” (本章完) 第一千一十三章 两个选择 张鸾子眯眼笑道:“王爷是高寿之人,子孙兴旺,福寿满堂。” 田承嗣有十几个儿子,子孙兴旺那是必然的,但田承嗣更关心自己的基业传承,他呵呵笑道:“承蒙天师吉言,不知魏国基业能传承多久?” 张鸾子伸出一个指头,“至少百年以上!” 田承嗣大喜,这时,魏云中带来十几个身穿锦袍的年轻人,在堂中站成一排,田承嗣笑道:“这些都是我的子侄,能否替我看一看?” 张鸾子笑眯眯一一看过去,目光落在最后一个唯一身着布衣的年轻人身上,他笑了笑道:“请各位公子先退下吧!” 众公子都退了下去,一個个脸色不屑,但碍于父亲的面子,都不敢多说什么? 田承嗣问道:“如何?” 张鸾子淡淡道:“令郎皆是享福之人。” 田承嗣脸色微变,这句话的另一个意思,就是他的儿子皆平庸之辈。 张鸾子笑了笑又道:“不过最后一个布衣者,倒有点意思。” 田承嗣脸色稍稍和缓,微微笑道:“天师说的应该是我的侄子田悦,天师看好他?” 张鸾子点点头,“令侄的相貌不凡,依稀有几分帝王之相,更重要是,其他人我都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唯独令侄深藏不露,我看不透他。” 田承嗣暗暗夸赞张鸾子不愧被称为三眼神判,他在一群子侄中,最看重之人就是侄子田悦,简朴、自律,不慕奢华,而且武艺骁勇,也很有头脑,很像自己,田承嗣就想把自己的事业传给侄子,而不是传给儿子,但这是他心中的秘密。 不料张鸾子今天初见,便一眼看出侄子田悦的不凡,田承嗣不由更高看张鸾子几分?也下定了决心和李希烈签约。 沉吟一下,田承嗣说出了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天师认为李邺如何?” 张鸾子沉思良久道:“齐王李邺是人中龙凤,可惜他生不逢时!” “此话怎讲?” 张鸾子缓缓道:“齐王会和朝廷一直缠斗下去,但父强子必弱,李邺的儿子成不了大事,虽有父亲给他打下的半壁江山,但他守不住,最终是鹤蚌相争,两败俱伤,白白便宜了东方六国。” 张鸾子又道:“再告诉王爷一个消息,李邺已经启程来洛阳谈判,这是刺杀他的一次好机会,就看王爷能不能抓住?” 韦见素先一步抵达了洛阳,他刚进洛阳城,便被天子李亨召进了皇宫。 韦见素躬身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李亨克制住心中的急切,笑眯眯道:“韦爱卿辛苦了,赐坐!” “谢陛下!” 韦见素坐下,李亨这才急问道:“谈判到最后是什么情况?” “陛下,荆襄和另外六州的谈判已经达成共识,但关中的双方述求差距太大,没办法达成一致!” “他们是什么述求?” “陛下,他们要求把关中从谈判清单中删除,我们不同意,他们又明确表态,齐王不会做出任何承诺,而且坚持要驻兵平等权。” “什么意思?”李亨一时没有听懂。 “陛下,对方的意思,要么什么都别谈,维持现状,要谈的话,他们就要平等驻兵权,而且齐王不会有任何承诺。” 李亨脸色变得很难看,冷冷道:“什么叫做维持现状,他在陈仓驻兵五万,就是维持这个现状吗?” “陛下,齐王的态度非常明确,河陇军肯定要进驻关中,区别只是控制关中的程度。” “那关内道呢?” 李亨恼火道:“难道他们也想染指?” “回禀陛下,关于关内道,对方态度不明,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我们在原州和泾州的陇山关隘上部署重兵,河陇军肯定也同样会在萧关和延州部署重兵,这是刘晏亲口对我说的。” “那李邺来洛阳又能谈什么?他能让陈仓的军队退出关中吗?” “回禀陛下,有的事情换个思路,也就能理解了,比如长安有齐王府,他要回齐王府居住,那他的军队肯定会跟着一起来,不让军队入城,肯定不现实,长安已经不是都城了,贺兰进明没有资格不准齐王的军队入城,一旦爆发冲突,后果是什么陛下也能想得到。” 李亨愣了半晌道:“那问题出在哪里?” “陛下,问题就出在我们没有实力阻挡齐王军队入关中,只有靠谈判,可如果谈判失败呢?陛下是否做好了彻底翻脸的准备?” 李亨颓然坐下,捂住脑袋道:“还真是让朕头痛欲裂啊!” 韦见素沉默片刻道:“如果陛下没有别的事情,微臣告退!” 李亨抬起头叹了口气,“韦爱卿不给朕一个建议吗?” “就怕微臣的建议陛下无法接受!” “你说吧!朕就听听,不一定采纳。” 韦见素沉吟一下道:“齐王不是田承嗣、李希烈那样的藩镇,他是大唐宗室,任何大唐宗室对关中都有特殊情怀,他对关中势在必得,这一点微臣心知肚明,哪怕破坏规矩,他也会拿下关中,陛下要么体面让出关中给他,要么就和他彻底翻脸。” 李亨颤抖着声音问道:“他是要和朕翻脸吗?” 韦见素叹口气,点点头道:“他突然屯兵陈仓和汝州,并不是什么谈判施压,而是他已经做好了翻脸的准备,如果陛下不信微臣的话,可以问一问潼关守将,他究竟带了多少军队过潼关?” 说完,韦见素行一礼,慢慢退下去了,把天子李亨留在极度震惊之中。 经过七天的行军,李邺终于抵达了洛阳。 他的随行军队在过陈仓后又增加了一万骑兵,加上两万头补充粮草的骆驼,这便是一支可以发动一场战役的骑兵军队了。 事实上,李邺对关中势在必得,正如李泌劝他,在核心利益不能过于守规则,他已经做好了双方谈判破裂,彻底翻脸的准备。 李邺将一万五千军队驻扎在新安县,新安县有一座很大的军营,正好可以驻扎骑兵,从新安县距离洛阳约八十里,骑兵半天就能杀到。 李邺率领五千骑兵继续东进,下午时分抵达了洛阳神都苑。 洛阳神都苑便是隋炀帝修建了西苑,周长两百里,北抵邙山,南至伊阙,向西进入新安县境内。 唐初改名为芳华苑,武则天称洛阳为神都,所以叫神都苑。 神都苑内还有一片周长十几里的人工湖,叫做北海,海中设蓬莱、方丈、瀛洲三岛,岛上有亭台楼阁,海中靠船只往来。 整个神都苑内既有山峦起伏,也有幽深的河流森林,涧水、谷水,洛水流经其中,洛水北面还有广袤的草原,周围修建了两百里的围墙。 长安的商队来洛阳,必须绕道伊阙,然后沿着天街北上,从定鼎门进入洛阳。 所以洛阳城外的繁华在南面,伊阙就是人口聚集之地,极为繁荣,从伊阙北上,天街两旁全是各种商铺,酒楼、客栈、青楼随处可见。 历史上,洛阳遭到了回纥军队残酷破坏,百年神都几乎被摧毁殆尽。 由于李邺在草原成功阻击回纥大军南下,加上他是从皇宫杀入洛阳,洛阳基本上没有遭到严重破坏,安史之乱结束后,很快又恢复了元气。 ==== 【今天老高偷个懒,稍微休息一下,只有两章】 (本章完) 第一千一十四章 抵达洛阳 李邺带来的骑兵,朝廷安排在神都苑北面,那边是三万龙武军的驻地,龙武军把西南角的一部分驻地让了出来。 亲自迎接李邺的重臣是右相裴遵庆,裴遵庆虽然是李邺王妃独孤新月的外公,但因为种种原因,这个关系一直没有确认。 “齐王要入城休息吗?天子给殿下安排了一座很大的府宅,可以带五百人入城。” 李邺摇摇头笑道:“感谢天子厚爱,我还是住军营,白天可以入城,但晚上睡军营更踏实一点。” 李邺回头对刘晏笑道:“要不,刘使君住在城内吧!” 因为晚上会有人来拜访之类,刘晏住在城内会更方便一点。 刘晏欣然笑道:“我就住在馆驿吧!” 裴遵庆明白齐王的担忧,便不再勉强,他沉吟一下又问道:“明天齐王殿下要觐见天子吗?” 李邺摇摇头笑道:“明天我要去汝州慰劳将士,一天都不在洛阳,等双方达成一致后,我很愿意与天子共饮庆功酒!” 这次李邺杀气腾腾而来,如果谈判破裂,双方就要掀桌子翻脸了,他连自己的父母都暂时没法见面,不要说天子了。 当然,也可以说是一种极限施压,用彻底翻脸来逼李亨让步,李邺需要创造一种极限施压的氛围,不见面就是其中之一。 裴遵庆叹息一声道:“殿下要体谅天子的感受啊!长安毕竟是都城,不适合成为节度使的官衙所在地。” 李邺淡淡笑道:“河南道节度府也在东都洛阳,不是吗?何况我也可以兼任长安留守,再退一步说,当年天策府也在长安,为什么我的齐王府就不能在长安呢?” 裴遵庆一时语塞,半晌苦笑道:“我以为殿下准备把河陇节度府转移到长安!” 李邺摇摇头,“陇右节度府从鄯州迁到兰州,河西节度府也从凉州迁到兰州,两座节度府合并为一,无论如何,它不会迁到长安,作为大唐宗室,我有义务也有责任捍卫长安的安全,守卫长安宗庙、皇宫和历代先帝的陵寝,也希望裴相国转告天子,长安需要大唐宗室来镇守,而这个人只能是我!” 裴遵庆见对方态度坚决,只得苦笑一声道:“好吧!我会把殿下的态度转告给天子,希望双方能够找到一个皆大欢喜的平衡点。” 裴遵庆告辞走了,刘晏有点担忧道:“要不要想办法把殿下的家人先移出长安?” 李邺冷笑一声道:“放心吧!给他们一百个胆,他们也不敢用我的父母来威胁,除非他们完全不在意家人被我斩尽杀绝。” 裴遵庆回到洛阳,立刻赶到皇宫向天子汇报情况,天子李亨显得很憔悴,他几天都睡不好,精力不济,有气无力地坐在龙榻上,左手支在桌案上,同时轻轻按着太阳穴,听裴遵庆的汇报。 裴遵庆不敢隐瞒,把今天见到李邺的情况详细地告诉了天子。 “他是什么意思?不想做河陇节度使了?”李亨嘶哑着声音问道。 “微臣估计他身兼的节度使太多了,可能是想把所有节度使归集在齐王府下面,效仿当年的天策府。” 李亨冷笑一声,“然后再效仿当年的玄武门事变,把朕赶下去,这句话他想说,但没有敢说出来吧!” 裴遵庆没敢接这個话题,沉默了。 李亨叹息道:“李辅国说得对,所有边界都是靠实力来决定,他要夺取关中,朕拦不住他,但朕又不敢和他翻脸,那就只能找一个体面的方式让朕咽下这个苦果。” “陛下,其实可以谈,毕竟李邺也想用合法的方式拿到关中,比如我们可以让他出兵,替我们剿灭了李希烈,以此为条件,把关中让给他。” 李亨点点头,“明天裴相国和崔相国就作为朕的代表和对方谈判吧!谈判地点就设在政事堂内,时时刻刻把消息告诉朕,明天朕也会在政事堂的幕后坐镇。” “微臣明白!” 入夜,独孤明匆匆来到了李岱的府宅,李岱让管家将独孤明请到自己的外书房。 “听说今天邺儿来洛阳了?”李岱问道。 独孤明将一封信递给李岱,“这是阿邺给你的信件,他给我和大哥也写了一封信,说他暂时不会入城。” 李岱连忙打开儿子写给自己的信看了一遍,都是一些家常话,他有了第三个儿子,取名叫做李桦,但关于他这才进来洛阳的目的,什么都没有提及。 当然,李岱知道这封信也要给妻子看,所以儿子不想让母亲过于担心,信中便不谈公事。 “这信中没写他为什么暂时不入城?” “这次他亲自来洛阳和朝廷的谈判很重要,他对关中势在必得,如果朝廷坚决不同意导致谈判破裂,他不惜和朝廷彻底翻脸!” 李岱一惊,“彻底翻脸是什么意思?” 独孤明沉默片刻道:“他在汝州梁县部署了十万大军,距离洛阳只有一百多里,这次又带来两万骑兵,听说在陈仓也驻扎了数万大军,一旦彻底翻脸,他就会直接出兵强行夺取关中,甚至是关内道,荆襄也不会还给朝廷,甚至会大军沿长江东进,夺取江南西道和江南东道,如果朝廷宣布他为叛逆,他就出兵洛阳了。” 李岱着实心惊胆战,“会走到这一步吗?” 独孤明摇摇头,“以天子软弱的性格,他不敢和阿邺翻脸,天子把阿邺请来洛阳谈判,估计就是想用一种体面的办法把关中让给阿邺。” 李岱苦笑道:“既然如此,天子迁都洛阳岂不是作茧自缚?” 独孤明笑了起来,“这个问题我今天还和大哥争论一番,大哥认为天子并非作茧自缚,认为天子也有他的想法,估计他是想彻底收拾东方藩镇,壮大朝廷的力量,然后再掉头回来对付阿邺,一直呆在长安的话,两头挤压,朝廷日趋衰落,天子索性走出来,来到洛阳后就变得海空天阔。 当然,这是我大哥的思路,我并不赞同,天子可没有这样的魄力和雄才大略,据我所知,他就是因为长期失眠,被方士怂恿,一心想摆脱陇右的威胁才迁都洛阳,完全是私心作祟。” 李岱点点头道:“我赞同你的想法,听说他来洛阳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旨选秀,有这回事吗?” 独孤明冷笑一声,“是张皇后怂恿天子选秀,说天子身边嫔妃太少,需要扩充后宫,真不知这个女人的真实意图是什么?” 独孤明很快便告辞走了,裴三娘匆匆找到丈夫,连忙问道:“是阿邺的消息吗?” 李岱将信递给她,又给了她一张柜票笑道:“儿子怕你来洛阳没有钱用,这是宝记柜坊的柜票,三万两银子!” 裴三娘要购置的东西太多,家里还真缺钱,她接过柜票,顿时眉开眼笑,虽然儿子没有来见自己,不过看在三万两银子的份上,裴三娘心中的一丝不悦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次日天不亮,李邺率领五千骑兵出发,前往汝州梁县。 与此同时,刘晏和谈判副手颜泉明、李沉舟也从贵宾馆出发,乘坐朝廷准备的马车前往皇城政事堂。 谈判正式拉开了序幕。 (本章完) 第一千一十五章 上皇诏书 谈判是在政事堂内举行,洛阳的政事堂布置和长安差不多,高大的建筑,雄伟的殿堂,正中间摆放着一排宽大的桌子。 双方谈判都是九人,主官,两名助手,六名从事,朝廷主官是右相裴遵庆,两名助手是尚书右丞韦元甫、兵部侍郎柳浑,还有六名从事来自六部,都是各部郎中,阵容整齐。 陇右的谈判主官依然是校检礼部尚书刘晏,在陇右,他也是仅次于长史李泌的第二号人物,两名助手是副司马、关中采访使颜泉明,另一人也是副司马、工部司主官李沉舟,六名从事也是来自六曹。 虽然官职和地位上,朝廷要明显压过陇右一头,但在军事实力上,朝廷明显弱于陇右,面对强势的陇右东进,朝廷显得很被动。 双方寒暄几句,裴遵庆打开一份陇右谈判备忘录笑道:“韦太师在陇右和刘尚书谈判了几轮,双方就荆襄以及另外六州的归属问题达成一致,作为对陇右的补偿,我们也愿意把安西、北庭、河中以及汉中四地的治理权交给陇右,这是双方都确认的,备忘录都有签字,这部分我想就不用再谈了,刘尚书觉得如何?” 刘晏笑着点点头,“确实不用再浪费时间了。” 裴遵庆又取出另一份谈判纪要,“这是关于关中的谈判,按照最初的方案,关中问题是和荆襄打包一起谈,但不知怎么回事,它变成了一个单独的问题,不过既然天子已经承认关中和荆襄分开谈,那它现在就是一个单独的问题,我们这次谈判就主要谈这个问题,关于关中。” 刘晏缓缓道:“其实还有一个陇山关隘的驻兵问题,萧关和延州我们以最大的诚意,基本上没有驻军,但我们发现朝廷在大震关、制胜关、六盘关和陇山关都各驻军五千人,严重威胁秦州和会州。 大家都是唐军,一家人,没必要这么防范,实际上也防不住,希望朝廷能够从各個关隘撤军,把军队放在河北、淮西去。” 裴遵庆淡淡笑道:“关内道的驻军问题不过是关中问题的延续,关中问题解决了,关内道的问题也就不成问题了。” 刘晏点了点头,“关中问题的关键就是长安,齐王殿下认为,长安是大唐的都城,和洛阳并列,地位崇高,是大唐皇权的象征,裴相国是否同意?” 裴遵庆笑道:“我完全同意!” 刘晏又肃然道:“齐王殿下同时认为,大唐的社稷不仅仅属于天子,它是属于大唐宗室,包括历代先帝,包括健在的宗室皇族,甚至包括所有的文武百官,天子只是份额最大而已,请问裴相国是否同意?” “这个.” 裴遵庆一时不好回答了,他感觉这里面有陷阱。 沉吟一下,裴遵庆笑道:“这个话题很大,而且每个人看法都不一样,虽然我个人很欣赏齐王殿下的思路,但我现在没法给一个官方的答复,不过刘尚书可以说说这个话题引发而来的结论,我可以转达给天子。” 刘晏摇摇头道:“我纠正一点,这不是齐王殿下个人的思路,而是我们陇右系所有人的共识。” “也无妨,我愿洗耳恭听!” 刘晏缓缓道:“如果天子坐镇长安,我们没有任何意见,也没有任何想法,但现在天子坐镇洛阳,我们认为,长安不能这样荒置,必须由大唐宗室继续坐镇,如果大唐有储君,那么应该由储君坐镇,但目前大唐没有储君,那么就应该由齐王坐镇。” “既然如此,天子也可以安排长辈亲王坐镇,比如宁王系、薛王系、岐王系等等或者天子的兄弟等人。” 刘晏摇摇头,“他们对大唐做出的功绩,能超过齐王吗?如果不能让四十万河陇将士心服口服,那最好不要草率决定!” 尚书右丞韦元甫怒道:“刘尚书是在威胁朝廷吗?” 刘晏盯着对方目光冷冷道:“我只是在阐述事实,如果连最起码的认知都没有,那么这个谈判还有什么意义?” 兵部侍郎柳浑也不满道:“请问刘尚书所指的认知是什么?恕我无法理解。” 刘晏冷笑一声,“我们坐在这里,是用实力来谈判,否则我一个节度府司马,有什么资格和堂堂的大唐右相面对面谈判?” 众人都沉默了,现在不谈合法了,谈实力。 韦元甫咬牙道:“安禄山也是用实力和朝廷较量,难道齐王殿下想成为安禄山第二?” 刘晏摇摇头,“我们和安禄山不是一回事,安禄山是造反,而我们是有资格得到长安,我们是在争取自己的合法权益,今天在这里谈判,只是出于对朝廷和天子的尊重而已。” “不知贵方的资格是指什么?”裴遵庆问道。 “齐王殿下有太上皇的诏书,太上皇明确齐王殿下有继承大唐皇位的资格,有入主长安的资格,我这里有份抄件,正本在齐王殿下手中,高力士可以作证。” 李沉舟连忙从箱子里取出一份抄件,递给了裴遵庆。 裴遵庆看了看旨意,干笑一声道:“先休息一下,喝点茶,我们半个时辰后再谈吧!” 刘晏和他手下被请到休息室去了,裴遵庆匆匆来到后堂,向等在这里的天子汇报。 天子李亨正在看速记下来的谈判纪要,双方的谈判交锋上面都有记录。 李亨接过太上皇圣旨抄件,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他做梦也想不到,太上皇竟然承认齐王李邺有正统皇位继承权。 他也知道这是真的,因为李璘那里也有一份同样旨意。 李亨一直以为父皇只出了两份皇位继承权诏书,一份给自己,一份给了李璘。 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还有第三份诏书。 难怪李邺肯把玉玺交还给自己,原来他手中还捏了一个秘密武器。 “陛下,要不要请高力士来问一问,到底有没有这份诏书?”裴遵庆小声问道。 李亨叹口气道:“太上皇年迈糊涂,想拉拢齐王为他效力,做出一些不合理的承诺完全可能,就像李珍,太上皇不是同样许他皇嗣之位吗?朕觉得这种诏书毫无意义!” 李亨不想承认这份诏书存在,但这些相国却毫不含糊,这可不是喝醉酒说几句戏言,这可是太上皇的诏书,何况大家看了抄件,都感觉是真的。 裴遵庆躬身道:“陛下,就算李邺有诏书也不是非他继承皇位不可,但事关皇位继承大事,搞不好会引发战争,最好还是先确定真伪。” 旁边杜鸿渐也劝道:“陛下,事关重大,还是问一问吧!” “陛下,此事确实事关重大,微臣也建议确认清楚。”崔涣和元载也劝道。 李亨无奈,只得吩咐身边宦官一声,宦官立刻赶去了皇宫内的三清殿找高力士。 (本章完) 第一千一十六章 两个方案 高力士过来还需要一些时间, 李亨把又把谈判纪要递给其他几名相国,“你们都看看吧!” 李揆眉头一皱道:“微臣的第一个感觉就是齐王开始不讲规矩了,以前还装模作样按照朝廷规矩来巧取,现在直接就是豪夺了,这就像街头看见一个美貌的小娘子,一把就要抢回家一样,大家是不是这种感觉?” 裴遵庆摇摇头,“这个比喻不太恰当,至少齐王还和我们谈判,要是不太谈判,直接出兵占领长安,才是李相国说的这种情况。” 李亨有些不耐烦道:“别说这种没用的话了,说点实在的,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这时,崔涣缓缓道:“陛下,微臣感觉这就像争夺房子,我们搬家了,老宅子空出来,同族的亲戚就想买下来,这里面就涉及两个问题,首先我们卖不卖?其次我们该怎么卖?” 这個比喻比较形象,李亨点点头,“崔相国继续说!” 崔涣又继续道:“同族亲戚家有几个体格强壮的儿子,很凶,咱们打不过,而且有个儿子还翻进院子里搭帐篷住下了,最要命的是,咱们没地方告状,想找周围街坊评理,街坊邻居都说,这是你们家族内部的事情,他们也管不着。 这个时候,我们如果选择不卖,会是什么结果,微臣估计他们十有八九会撬开门窗,直接搬进去,他们还会对周围街坊宣扬,他们也是这座房子的继承人之一。 我们要么就忍了,捏着鼻子把房子让给他们。 要么就是请一些武师,上门去抢房子,双方发生恶斗,打得过还好说,如果打不过呢?他们会不会报复,把其他族产抢了,或者杀到我们新家来,把我们新家也占了?” “如果选择卖呢?”李亨问道。 “卖就是价格问题,我们可以开价,对方也可以开价。” 李亨沉默片刻道:“如果朕用关中换巴蜀,各位觉得可行吗?” 众人面面相觑,裴遵庆低声道:“陛下,巴蜀可是剑南道和山南西道,对方答应的可能性不大。” 李亨毫不迟疑道:“那就再加一个关内道,两道换两道。” 巴蜀是大唐富庶之地,并没有遭到安史之乱波及,李亨一直心心念念,如果关中保不住,那他索性就把关内道也给对方,把巴蜀换回来。 众人纷纷表态,支持天子的方案。 裴遵庆点点头,“卑职接下来和他们谈这个方案。” 众人都心照不宣地避开了第一个选择大项,旧房不卖,一旦双方打起来,那就控制不住了,谁也不愿意走到那一步。 更关键是,齐王有太上皇诏书啊!有这份诏书,大唐社稷就有另一个选择了。 这时,身穿道袍的高力士缓缓走来,他原本是打算去给太上皇守灵,但李邺不同意,特地指明要高力士在皇宫内出家为道士,有齐王在后面撑腰,其他宦官不敢欺辱他。 “贫道高力士参见吾皇陛下!” 周围重臣们好一会儿才认出来,这个又瘦又小又驼背的老道士竟然就是曾经权倾朝野的高力士。 高力士曾经对李亨有恩,在关键时刻保住了李亨的太子之位,所以李亨对他还算客气。 “高翁请免礼,朕召你来是想向你确认一件事,太上皇有没有给过齐王诏书?” 高力士点点头,“给过两次,一次是在荆襄,太上皇将葱岭以西封给齐王,第二次是在金城县,太上皇给齐王诏书,承认他有正统皇位继承权。” “是这份吗?” 裴遵庆把抄件递给高力士,高力士看了看道:“是这份,入主长安,可继承大唐正统,我记得很清楚。” “太上皇为什么要给齐王诏书?”李亨问道。 “回禀陛下,当时太上皇被李璘软禁,他希望李邺派军队救他回长安,拥戴他恢复皇位,作为回报,他会立齐王为皇位继承人,他当时给了齐王一份诏书和一枚天子行宝,是我去陇右谈判的,后来被李璘发现,他便将太上皇监视更紧,不久太上皇就驾崩了。” 李亨眼珠一转道:“既然没有实现太上皇的约定,那这份太上皇诏书是否可以作废?” “陛下,诏书上没有任何附加条件,齐王没有和太上皇签署任何协议,恐怕不能作废,除非是齐王自己不承认有这份诏书,否则,诏书就是现实存在的,我们无法回避!” “好吧!” 李亨有些不高兴道:“你去吧!朕知道了。” “贫道告辞!” 高力士行一礼,慢慢退下去了。 李亨这才对众人道:“既然齐王有太上皇诏书,那么朕可以把关中让给齐王,不过还是需要谈判完成,齐王必须要有所让步。” 李亨矢口不提皇位继承权问题,而只是把太上皇诏书当做一个台阶,他可以体面让出关中。 谈判在下午继续进行,裴遵庆终于松口了。 “我们确认了诏书的真伪,高力士也证明太上皇诏书为真,既然太上皇承认齐王将来有资格问鼎皇位,那么我们也同意齐王殿下有资格坐镇长安,不过有资格是一回事,朝廷同意把治理权交给齐王是另一回事,这就需要双方谈一谈具体条件。” 刘晏微微笑道:“为了表示诚意,我们愿意适当支援朝廷财政。” 裴遵庆眼睛一亮,这是他最喜欢听到的一句话,齐王愿意出钱买关中。 “不知道贵方具体能给多少?” “三百万贯,或者一百万两白银!” 李邺原本想给五百万贯左右,但刘晏认为五百万贯太多,给三百万贯足够了。 裴遵庆点点头,“我会向天子汇报,另外,天子还提出了另一个方案,我们可以交换治理权。” 刘晏笑了笑问道:“怎么交换?” 裴遵庆缓缓道:“用关中和关内道交换剑南道和山南西道。” 对方居然肯把关内道拿出来了,这倒是一个机会。 刘晏沉思片刻道:“既然天子愿意拿出关内道的治权,那么我不妨再加三百万贯,支援朝廷财政六百万贯,换取关中和关内道的治理权。” 裴遵庆点点头,“既然双方都提出了各自的方案,那么回头再商议吧!不知齐王殿下什么时候回洛阳?” 刘晏看了看齐王的计划,这才对裴遵庆道:“预计齐王殿下后天下午返回。” (本章完) 第一千一十七章 太子之忧 天子李亨已经返回了内宫,诏书事件让他心中极为不舒服,他一直认为李邺虽然被列为宗室,但毕竟是偏枝旁门,不是大唐正统,但没想到太上皇竟然下诏承认李邺具有正统皇位继承权。 其实所有宗室子弟都有皇位继承权,但没有人会把这个规矩当真。 什么是宗室,也就是太宗皇帝的子孙,非太宗皇帝的子孙只能叫皇族。 但太宗那么多子孙呢,所以得排位,首先是正统,正统一般是天子的子孙,这是一代代传下来的规矩,你不能说睿宗皇帝另一个儿子的子孙也有正统皇位继承权,那就会乱套了。 所以必须是当前皇帝的儿孙才能叫正统,但如果太上皇有专门指定为正统,那也可以视为和天子子孙一样有皇位继承权。 比如李璘,他被太上皇认定为正统,在太上皇的威逼之下,李亨不得不册封李璘为皇太弟。 太上皇一驾崩,李亨马上找借口撤销了这个皇太弟。 太上皇认定为正统的另外一个人就是李邺,李邺享有和李亨子孙一样的皇位继承权。 但李亨的子孙也很多,有数十人,那么肯定还有先后顺序,一般以嫡长优先。 先是嫡长子为太子,如果太子去世,那就轮到嫡长孙,但如果太子有一個极为优秀的兄弟,那也可以不立嫡长孙,而立另一个儿子,李世民和李隆基都不是嫡长子。 所以这种嫡长顺序只是相对而言,并不是一定非要立谁为继承者,老大不行老二来,并不是。 只要不是嫡长子,其他人都是平等的。 如果在正统皇位继承者中,出现了一个特别优秀且强势者,那么百官一样可以拥戴这个优秀者登基。 天子李亨恼火的原因就在这里,如果他驾崩后,就不一定是他子孙登基了,有了太上皇的诏书,那么李邺也可以上位。 “陛下,莫非谈判失败了吗?”张皇后见丈夫怒气满脸,不由关切问道。 李亨摇了摇头,“谈判还在继续,朕生气是刚刚得到一个消息,齐王竟然有太上皇的诏书,太上皇承认他为正统皇位继承人。” “什么意思?齐王可以继承陛下的皇位?” 张皇后瞪大了眼睛,“他算老几,他是李叔良的后人,他怎么可能继承陛下的皇位?” 李亨恨恨道:“但他有太上皇的诏书,诏书上承认他可以继承朕的皇位。” 张皇后眼珠一转,当机立断道:“唯一的办法就是陛下尽快立太子,断了李邺的想念。” 李亨点点头,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不过在立太子问题上,各方分歧太大,李亨本人想立次子李系为太子,但遭到各方强烈反对。 政事堂的相国们想立长孙李适为皇太孙,权宦集团原本是支持李系,但后来又支持张皇后所生的十三子定王李侗为太子。 按照法理,太子去世,应该立皇长孙,然后才是太子的兄弟,但李亨并不想立长孙李适,原因是李适说错了一句话,李适在拜祭父亲亡灵时,曾低声发誓,他若为皇帝,一定会追究到底,为父亲报仇。 偏偏这句话被李适身边的一名小宦官听见了,小宦官立刻向李辅国报告,李辅国又向天子李亨告密,让李亨十分恼火,长子虽然是病死,但也间接死在他的手上,李适的意思,岂不是要追究自己的责任?坏自己的身后之名。 自从这件事后,尽管长孙李适经常来向李亨请安,但李亨越看他越不舒服,越看他越憎恨,所以说偏见是最可怕的,一旦有了偏见,对方越努力,只会越会被人反感。 张皇后见丈夫沉吟不语,她忽然想到一件事,心中顿时一惊,如果现在立太子,自己儿子才五岁,可没有一点胜算,自己刚才忽略了。 必须要完全搞掉李适,自己儿子才有希望。 张皇后又劝道:“其实陛下也不要着急立太子,哪怕陛下百年之后,留下了遗诏立太子,也轮不到李邺,李邺只是痴心妄想罢了。” “只是李邺的军队很厉害,朕很担心他将来会兵临城下,强行夺取皇位。” “那陛下更不要急了,现在陛下需要励精图治,把军队搞大搞强,那时又何惧李邺?” 李亨点了点头,“皇后说得对,一切都靠实力说话,朕确实急也没有用!” 下午时分,裴遵庆匆匆赶来,向天子汇报最新的谈判情况。 “微臣提出了关中和关内道换取剑南道、山南西道的方案,刘晏表态要等齐王回来后才能决定,然后刘晏也提出了他们的方案,他们还是想用钱来买。” 用钱买的方案李亨也能接受,对于一个长期处于财政绝境的王朝来说,没有什么能比钱更有吸引力的条件。 “他们打算拿出多少钱?”李亨追问道。 “刘晏先提出拿三百万贯买下关中的治理权,然后又提到关内道,他表态愿意再拿出三百万贯买下关内道。” 关内道是关中的屏障,是关中附属,如果关中丢了,那关内道对朝廷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愿意很简单,被黄河阻隔,过不去了。 就像安西北庭一样,名义上属于朝廷,但朝廷根本就鞭长莫及,军队人马都过不去,所以李亨和政事堂都一致同意用安西、北庭交换荆襄,关内道其实也是和安西、北庭一样。 李亨倒是颇为动心了,六百贯啊!可以解决十个月的军俸,完全可以用这笔钱剿灭李希烈。 沉思良久,李亨问裴遵庆道:“政事堂是什么态度?” “回禀陛下,我们一致认为,最好是能换回巴蜀两道,如果实在不行,那么接受六百万贯补偿也总比一无所获要强。” 李亨点点头,“朕也是这个意思,既然齐王还是想按照规矩来办事,朕也非常欢迎,先以巴蜀为主,对方不同意,那就接受他们的六百万贯。” 就在天子接见裴遵庆的同一时刻,张皇后也在暗中和李辅国商量对付皇长孙李适的办法。 李辅国阴yin道:“越王李系是个没用的窝囊废,天子想立他为太子,也是因为他没有用,所以不用考虑李系,关键还是李适,一旦天子被百官劝服,幡然醒悟,那他十有八九就是要立李适了,我们不能给李适时间和机会,尽快消灭他才是制胜之策,得想一个办法才行。”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嫁祸淮西 在洛阳城怀仁坊有座不大的武馆,叫做武通院。 安史之乱后,惨遭的屠戮的百姓痛定思痛,在乱世中,没有武艺就是任人屠宰的羊群,身怀武艺至少能自保,有把子力气和体力,甚至还能带着家人向南方逃命,想明白了这一点,城内百姓纷纷将孩子送去练武。 一时间,洛阳城内武馆林立,几乎人人都在练武,坊坊都有武馆,在武馆如云的洛阳,这座叫武通院的小武馆就仿佛麻雀一般存在,但也教了十几个孩子。 武馆原馆主姓简,河北贝州清河县人,因为年纪大了,便回乡养老去了,年初便把武馆卖给了一个同乡。 同乡姓赵,叫做赵武通,三十余岁,据他吹嘘,他曾在颜真卿的军队中做过将领,但也有知情者说,此人实际上是安禄山军队中的一名郎将,后来才投降唐军,买下武馆的本钱就是他在战争的抢掠积累。 但赵武通的真正身份却是田承嗣的亲兵校尉,他之前潜伏在长安,年初迁都的传闻出来后,赵武通便奉田承嗣之令又从长安提前潜入洛阳城。 当然,田承嗣在长安也有官方联络,也叫进奏院,也会装模作样地将一些人口、税赋奏表按时交给朝廷,同时也负责收集朝廷情报。 目前魏博进奏院也随着朝廷一起迁到洛阳,因为进奏院被梅花卫监视,所以武通院一直就是进奏院的暗藏机构,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都交给武通院去做。 这两天,武馆内来了十几名外地武士,对外说是馆主的同门师兄弟,来洛阳谋生,寄住在武馆内,白天一早出去,晚上回来,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买卖。 这十几名武士其实就是赵武通的下属,刚刚从长安过来,个个都是武艺高强、心狠手辣的杀手。 下午时分,一個中年文士乘坐一辆马车来到怀仁坊武通院,中年文士叫做刘江,是魏博进奏院主管,在进奏院进进出出,会被梅花卫盯住,但在这里,就没有人注意到他了。 刘江从侧门进了武馆,被赵武通迎到后堂,无事不登三宝殿,刘江亲自上门来找自己必然是有重要任务。 刘江坐下便缓缓道:“前天李辅国来找我了。” 李辅国来找他们,赵武通一点都不奇怪,每年他们主公田承嗣都要大笔行贿权宦集团,以李辅国为首,行贿的财物都达十几万贯。 所以当魏博军占领贝、德、冀三州后,朝廷虽然十分动怒,但最后结果都不了了之,当然是权宦集团在背后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虽然表面上李辅国控制的梅花卫对进奏院进行监控,但那只是走走形式,更多地还是暗中合作。 刘江又问道:“李希烈想刺杀齐王,他们有进展吗?” 赵武通摇摇头,“他们派来五名杀手,住在南市的利通客栈,据说齐王刚从汝州回来,驻扎内军营内,这帮家伙昨天还去贵宾馆附近探查情况,我的手下一直在暗中盯着他们。” “既然齐王驻扎在军营内,他们去贵宾馆做什么?”刘江不解问道。 “齐王的手下就住在贵宾馆内,他们可能认为齐王会来贵宾馆探视手下,那时他们就有机会了。” 刘江哼了一声,“真是一群蠢货,齐王怎么可能进城?” 赵武通试探着问道:“李辅国找使君也是想刺杀齐王?” 刘江摇摇头,“李辅国明着告诉我,想刺杀齐王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别说没有这个机会,就算有机会,齐王站在五十步外,让你用弩箭射杀,箭矢都射不穿他的护甲,太上皇收藏的十三具宝铠都在他手上,其中三具护身内甲都是刀枪不透,所以刺杀齐王这种事情,李辅国基本上不考虑了。” 停一下,刘江又缓缓道:“不过李辅国来找我,确实是要我们帮他刺杀一人。” “谁?” “鲁王李适!” 赵武通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怎么想到刺杀皇长孙?” “这就不是你我该知道的事情了。” 赵武通沉吟一下道:“那至少应该禀报主公吧!” 刘江哼了一声,“我当然知道,我前天就发鸽信报告主公了,今天中午收到了主公的回信,所以特地来找你。” “主公怎么说?” 刘江取出一卷鸽信纸条递给他,赵武通连忙接过,打开细看,主公在回信中一口答应刺杀鲁王李适,并命令他们务必将此次刺杀嫁祸给李希烈。 赵武通缓缓点点头,他明白了,让李希烈背上这口黑锅,朝廷自然就会先攻打李希烈。 “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们了,今天就开始行动起来,好好想一想,怎么嫁祸给李希烈的杀手。” 李邺已经从汝州梁县回来了,有五千骑兵护卫,任何刺客都休想靠近他。 关于朝廷两道换两道的方案,李邺一口回绝,天子这个方案太天真了,关中已经是他盘中之餐,已经是到嘴的肥肉,他怎么可能再用家里的粮仓去交换? 刘晏已经拜访了裴遵庆,明确拒绝了两道换两道的方案,接下来是朝廷对他们提出的六百万贯方案进行回应,如果朝廷也同样拒绝,要么就重新谈判,要么就是谈判破裂,李邺返回关中,双方撕破脸皮。 这天中午时分,刘晏匆匆赶到神都苑军营,找到了李邺。 “启禀殿下,朝廷正式接受了我们的方案,要求我们支付两百万两白银,正式将关中和关内道的治理权交给我们。” 李邺长长松了口气,这趟洛阳没有白来,最终达成了他的目的。 “朝廷以什么方式把关中和关内道交给我?” “裴相国说,可能是关中节度使,然后治权包括关内道,关内道就不另外加官职了。” 李邺点点头,负手走了几步又问道:“之前的荆襄条款调整了吗?” “回禀殿下,已经调整了,取消了任期延长一年的条款,汉中四州也相应取消延长一年任期。” 李邺之前之所以提出这个条款,是想争取一年时间,把荆州的造船工场和工匠一并转移去汉阳,但这次他去梁州才了解到,大船制造基本都搬去了汉阳,船匠也安置在汉阳,荆州那边只剩下一些百石以下的小船制造,那这个条款就没必要再保留了。 同时,李邺将江夏和汉阳合并为新的江夏府,由荆州刺史苏震出任府尹。 这时,有士兵来报,“裴相国求见!”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协议漏洞 裴遵庆拿来了厚厚一叠文书,这是最后的谈判定稿,实际上早就准备就绪,把一些微调的部分修改后,谈判定稿就完成了。 李邺大致翻阅了一下,基本上问题不大,细节很多,比如水军可以停泊那些港口,水军士兵能不能上岸,怎么上岸都有详细的说明。 再比如双方还把最后撤军的方案也敲定了,什么时候撤军,哪些物资能带走,哪些不能带走,都有明确的约定。 还有关于长安三大内,双方约定齐王只能使用兴庆宫,而大明宫和太极宫将封存等等细节。 双方前后谈判了整整一个月,最终整理出了这份厚达三百页的谈判定稿。 “殿下,谈判稿一式两份,天子要细看,可能需要两三天时间,等天子确定后,双方签署协议,最后由天子批准生效,这份文稿就作为协议附件!” 李邺点点头,“等签署了协议后,我就要离开洛阳,恐怕没有时间去拜见天子。” 裴遵庆连忙道:“天子准备在神都苑宴请殿下,还望殿下不要推迟!” 李邺欣然答应了,“可以,一些细节双方商定一下吧!” 又说了几句,裴遵庆便起身告退了. 刘晏对李邺道:“这宴会卑职总觉得不踏实,殿下能不能找个理由婉拒?” 李邺也知道如果李亨想对付自己,这次宴会是他最后的机会,尽管可能性不大,但李邺还是十分谨慎。 他想了想道:“明天去和他们谈一谈,食材和酒水我们自己准备,厨师也是我们自己的,他们同意就赴宴,不同意,就说我身体感恙,如果他们决定取消,也随便他们。” 李亨这两天也在仔细审阅谈判最终文本,还真被他发现问题了,那就是荆襄水军人数居然没有规定,不知这是谈判疏忽,还是别的什么缘故。 李亨着实恼火,立刻派人把裴遵庆找来质问。 御书房内,李亨用指头重重敲打着文稿,“荆襄水军为什么没有人数限制?谈判的时候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吗?“ 裴遵庆平静道:“陛下,水军人数我们谈到过,但对方态度很明确,军队人数是他们内部问题,和谈判没有关系,他们会按照需求来部署军队,有时候会增加,有时候会减少。 我们内部也协商过,认为限制水军人数毫无意义,反而会被对方抓住把柄,限制我们在荆襄的军队人数。” “为什么会没有意义?” 裴遵庆解释道:“他们水军人数一直是三万人左右,如果我们限制为三万人,但假如有一天,江夏的驻军人数达十万人,他们也可以说,水军依旧是三万人,其他都是骑兵和步兵,和水军无关,那他们也没有违反协议。” “朕的意思是,江夏和汉阳的军队上限不得超过三万人!” 裴遵庆叹了口气,“微臣可以去和他们谈,但微臣会担心这个细节改动会触犯到他们的底线,导致整個荆襄谈判都将推倒重来。” “会吗?” 裴遵庆点点头,“对方在干涉他们军务和政务方面很敏感,也很强硬,微臣可以肯定,只要朝廷要求限制他们驻军人数,肯定会引起一连串的问题。” “会有什么问题?” “陛下,比如我们要求限制了江夏和汉阳的兵力,那是不是要限制潼关的兵力?要不要限制商州武关的兵力,那朝廷函谷关的兵力要不要限制?实际上,就算对方答应驻兵不超过三万,但完全有各种借口将军队超过十万,比如临时驻扎,比如民团士兵,甚至不理睬我们,微臣的意思是,限制没有意义,监控才是关键!” 裴遵庆的最后一句话说服了李亨,监控才是关键。 李亨负手走了几步,他也担心自己这个要求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会导致刚刚达成的协议又全部被推倒重来,汝州的十万大军如果一直不撤怎么办? 种种担忧让他不得不选择妥协,李亨沉默半晌道:“也罢,朕会要求梅花卫设立情报点,随时监控对方的军队人数!” 这时,裴遵庆又道:“还有一件事,关于宴会,微臣要向陛下汇报。” “他不想参加吗?” “也不是,他们以安全为借口,提了很多要求,要求酒水、食材和厨师自带,甚至连服侍的侍女也自带,我们所有侍卫都不能靠近齐王三丈内。” 叹息一声,李亨摇了摇头道:“既然如此,那宴会就取消吧!他担心朕会对他动手,朕何尝不也担心他对朕动手?彼此不信任,朕就不见他了,有什么事,政事堂出面。” 下午时分,三百骑兵护卫着一辆马车驶入河陇军营地,马车停下,李岱和裴三娘先后下了马车。 李邺笑眯眯在大帐门口等着呢!今晚他请父母吃饭。 裴三娘走上前,本能地想揪儿子的耳朵,忽然想想不对,有些尴尬地收回手问道:“阿邺,你怎么不进城去看看我们新家?” 李邺挽住母亲的胳膊笑道:“想杀你儿子的人太多了,咱们不给他们机会。” 裴三娘柳眉一竖,怒道:“谁要敢杀你,天子吗?” “天子不一定,我说的是哪些藩镇,刺杀了我,引发天下大乱,他们就可以浑水摸鱼了。” 李岱走上来道:“夫人,阿邺说的是对的,他身在险地,必须步步谨慎,稍微大意就会被那些刺客抓住机会。” “那就算了!” 裴三娘眉开眼笑问道:“听说清羽又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李邺点点头,“这个小家伙长得霸气,估计长大后是练武的。” “等你们搬来长安,娘去长安就方便了,一定要看看这个乖孙子。” 李邺请父母进大帐坐下,让人上了酒菜,又安排士兵在帐外烤一只全羊。 找了一个机会,李岱对儿子低声道:“这次谈判,朝廷普遍议论你太强势,不讲规矩,会影响你的名声啊!” 李邺淡淡笑道:“父亲只要记住一件事,我现在已经不仅仅考虑自己的利益,而是整个陇右集团的利益。” 李岱默默点头,“你这样说,我就明白了!” 很快,亲兵们上来了酒菜,烤好的羊肉也切好端进来。 李邺举杯对父母道:“我可能后天就要走了,没办法多陪陪你们,这杯酒就当我给伱们二老赔罪,希望我们全家能早日在长安相聚。” (本章完) 第一千零二十章 鲁王遇刺 鲁王李适已经二十岁出头了,从一个懵懂少年渐渐成长为精明睿智的年轻王爷,或许是年轻的缘故,李适颇为锐气奋发,敢说敢当,他不止一次公开抨击阉党祸国,赢得了朝臣们的普遍爱戴,把他视为大唐社稷的接班人。 但同时也深深替他担忧,他这样公开敌视阉党,阉党集团怎么可能放过他?怎么可能让他登基称帝。 母亲沈氏也十分担心他的安全,不止一次劝说他要低调隐忍,不要得罪阉党。 但李适自有他的想法,他认为自己越是高调,阉党集团反而却不敢杀他,反而能让他争取更多的百官支持。 李适的逻辑也不是没有道理,阉党集团虽然对他恨之入骨,却不敢轻易动他,以免背上刺杀皇长孙的罪名。 李适的新鲁王府位于观德坊,从观德坊出来就是天街,他每隔三天都要进宫向皇祖父请安,几年来都是如此,风雨无阻。 就在李邺在军营和父母一起吃饭的同一时刻,李适也坐上马车,在两百骑马侍卫的严密保护下,向皇宫而去。 他们刚搬来洛阳没有多久,对周围的环境还不是很熟悉,但侍卫们依旧十分小心,关注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马车刚到坊门处,忽然十几支弩箭从四面八方射向马车,都是重弩,力道极为强劲,瞬间射倒了马车周围的十几名骑兵和两匹挽马,紧接着十几名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扑来,侍卫首领大喊道:“保护殿下!” 侍卫们纷纷收缩,保护在马车周围,和扑上来的黑衣人激战。 就在这时,马车下的泥土里忽然窜出一名黑衣人,手执宝剑狠狠向马车底部刺去,宝剑异常锋利,刺穿了马车底部,李适躲闪不及,一剑刺中了李适的小腿,李适惨叫一声,倒在马车内。 马车底下的黑衣窜出,大喊一声,“得手,扯呼!” 黑衣人瞬间向四面八方奔逃,侍卫们不敢追赶,依旧严密保护住马车,侍卫首领打开车门细看,只见殿下李适倒在马车内,小腿被刺中,血流如注,让侍卫首领惊心的是,流的竟然是黑血。 “剑上有毒!” 侍卫首领大喊一声,所有人的心都沉入了深渊。 李适被送回王府紧急救治,鲁王被刺的消息传到了皇宫,天子李亨大怒,命令梅花卫、金吾卫封锁全城,防止刺客逃走,大理寺、刑部、东都府纷纷派出精锐查案。 十几名御医也赶到鲁王府,紧急救治李适。 夜里,天子李亨亲自赶到鲁王府,探望皇长孙伤情,李适的母亲沈氏也受不了打击,晕厥倒下了,御医也在救治她。 不多时,为首御医王树铭被带来天子李亨面前,李亨颤抖着声音问道:“皇长孙情况如何?” 李亨虽然不太喜欢这个长孙,但那只是不想让他做自己的皇位继承人而已,但在血脉上,这毕竟是他的孙子,是他的长孙,他怎么可能不在意? 御医王树铭一脸沉痛道:“剑上淬有剧毒,我们虽然已经全力压制毒性,但作用不大,皇长孙完全昏厥,浑身都变黑了。 “能救活吗?” 王树铭摇摇头,“恐怕熬不过今晚了。” 李亨顿时急眼了,“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难道天下无药可治了吗?” “陛下,微臣已经尽全力了,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 李亨只觉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倒了。 身后一只手迅速扶住,一个低沉的声音道:“陛下,或许微臣知道一个办法!” 李亨一回头,是他的贴身护卫统领裴旻,他连忙拉住裴旻道:“裴将军有什么办法?” “陛下,当年烈凤用三十年时间,穷尽各种名贵药材,配置了一种很神奇的丹药,叫做朱雀丹,分小丹和大丹两种,其中大丹有起死回生的药效,能解百毒。” 李亨急道:“那丹药在哪里?” “烈凤把丹药都给齐王了!” 王树铭忽然道:“对!裴将军说的是齐王保命丹,据说很神奇,也非常稀少,听说齐王也只剩下几颗了。” 李亨取出一面金牌交给裴旻,“朕也知道裴将军是齐王的舅父,朕相信他身边一定携带了丹药,恳请裴将军跑一趟神都苑,无论如何给朕求一颗丹药回来,就算朕欠他一個人情。” 裴旻点点头,“微臣现在就去!” 他一掠而走,如影子般消失了。 军营内,李邺和父母用完晚饭,准备送他们回城了。 裴三娘和李岱刚登上马车,就听见前方一阵骚动,只见一个黑影如风驰电掣向这边冲来,士兵们纷纷阻挡,却怎么也拦不住,瞬间到了距离李邺数十步。 李邺随手抄起一根长矛,迎了上去,他大喝一声,长矛瞬间化作漫天矛雨,封锁住了黑衣人所有的前进之路。 “好厉害的千丝万缕,阿邺,是我!” 黑衣人站住了,李邺一下子认出了,“舅父,怎么是你?” 长矛一收,裴旻才从密不透风的矛雨中喘口气,竖起大拇指赞道:“朱雀功最精深的千丝万缕居然被你练成了,当年烈凤也没有练成啊!” 李邺刚才那一招千丝万缕,看起来和枪法中的暴雨梨花有点相似,但两者完全不一样,枪法中的暴雨梨花是虚招,只是无数的枪影,扰乱敌军的视线,实际上只有一枪。 但千丝万缕都是实的,它就是由河水中千丝万缕的水流演变而来,每一支矛雨都蕴含着一道力量,都可以置敌人于死地,李邺那一瞬间实际上刺出了数百矛。 这一矛完全融合了自然之力,堪称朱雀心法的顶峰。 “舅父有急事吗?” 李邺看得出裴旻心急如焚,否则肯定不会硬闯军营。 裴旻叹息一声,“鲁王遇刺,危在旦夕,毒性已经扩散,御医说熬不过今晚,天子向你求一丸朱雀丹。” 这时,裴三娘和李岱也走过来,裴三娘有点责备道:“二哥怎么能硬闯军营,如果万箭齐发,你必死无疑!” 裴旻苦笑道:“三娘说得对,只是情况太危急,我实在顾不上了。” 李岱对儿子道:“鲁王就是太子的长子李适,他小时候在武亭川遇险,你救过他的命!” 李邺点点头,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瓶子递给裴旻,“我这次只带了一丸!” 裴旻接过瓶子闻了闻,心中大喜,正是朱雀大丹,这下鲁王有救了, 他抱拳行一礼,“天子说,他欠你一个人情!” 李邺淡淡笑道:“舅父会用吗?” 裴旻笑了笑,“它的用法好像还是我教你的吧!” “我只是提醒舅父一下,用剑南烧春,效果最好!” “我知道了!” 裴旻又向李岱和堂妹行一礼,转身便飞掠而去,快如疾影。 李岱望着裴旻远去,忧心忡忡道:“鲁王遇刺,阉党终于下手了!” (本章完)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迅速破案 三更时分,随着李邺的朱雀丹发挥作用,李适的毒血终于被拔出来了,太医接力紧急救治,天亮时,终于使李适逃过了死神的光顾。 不过毒药太霸道,已经不可逆转地损伤了身体,还是给李适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天子李亨几乎一夜都睡不好,天亮时接见了御医王树铭。 王树铭又是高兴又是惭愧,高兴是鲁王活下来了,而惭愧是齐王的朱雀丹发挥了作用,他们的作用不大,尤其鲁王严重的后遗症,让王树铭不知如何开口。 王树铭还是硬着头皮道:“启禀陛下,朱雀丹确实发挥了巨大作用,毒血被拔出来,太医们的全力救治,鲁王的性命保住了.” 李亨松了一口气,他见王树铭欲言又止,眉头一皱又问道:“难道有什么后遗症吗?” “微臣不敢隐瞒,确实有严重的后遗症!” “什么后遗症?”李亨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陛下,皇长孙遭遇的毒非常霸道,已经严重损害的内腑和头部,很难治好,存在两大后遗症,一是皇长孙寿命会大大折损,可能活不过四十岁,其次皇长孙可能会出现神志不清的症状。” “什么神志不清?” “可能会变傻,他醒来后就出现征兆了,一直在傻笑,连他妻子和母亲都不认识了。” 李亨内心一阵疼痛,“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王树铭叹口气道:“陛下,能保住性命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如果小心保养,或许能多活几年,但神志不清确实无药可治,只能说尽量不要刺激他,慢慢调养,看能不能恢复一点。” 旁边裴旻也道:“陛下,刺客刺伤了殿下,就知道得手了,他们很清楚毒药的厉害,若是没有齐王的朱雀丹,鲁王殿下必死无疑!” 李亨恨得咬牙道:“传朕的旨意,刑部和大理寺三天之内必须抓住凶手,否则革职查问!” 大理寺查案的重担压在了少卿彭海盐的身上,但现场干净利落,对方没有留下一点线索,让他也一筹莫展。 次日上午,彭海盐第三次来到现场勘查,彭海盐站在大坑前沉思不语,旁边大理寺丞杨涛道:“少卿,对方在人来人往的大门处挖一个大坑还真不容易,肯定是夜里挖坑,白天用什么掩饰,对方肯定还掌握了鲁王殿下去皇宫问安的规律,对方出发时,人就埋下去,等马车经过时用重弩射杀了马匹,马车就正好停在大坑上。” 彭海盐点点头,过程他们推演得很清楚了,但对方没有留下线索。 这时,一名手下奔来禀报,“彭少卿,有线索了!” 彭海盐精神一振,急忙问道:“什么线索?” “一名牛车夫,带来一名刺客的尸体。” 彭海盐大喜,又问道:“车夫在哪里?” 很快,几名大理寺官差带上来一名老者和一辆牛车,官差从牛车拖出一具尸体和两把重弩以及兵器。 彭海盐立刻让两名配合办案的鲁王侍卫前来辨认,两名侍卫一致确认,这就是昨天下午伏击鲁王的刺客之一,同样的装束,同样的兵器,连手背上六角星印记也完全一样。 “这具尸体是怎么回事?”彭海盐厉声问车夫道。 车夫战战兢兢道:“昨天下午,小人赶牛车经过坊门口,忽然从坊内跑出一名黑衣人,后背着一人,冲上了牛车,他们说要去南市。 小人赶车走了没多久,其中一人跳车跑了,再看车里的人,发现他已经死了,小人吓坏了,赶车回家躲了一夜,今天一早,小人看见布告,就赶来报官了。” 大理寺丞杨涛拾起重弩看了看道:“少卿,重弩上有编号,可以查到它的所属军队!” 彭海盐点点头,“立刻派人去军器监调查!” 他又追问车夫,“那人上车说是要去南市?” “是的!” 彭海盐当即立断道:“立刻通知梅花卫,搜查所有南市客栈!” 南市附近一共有十七家客栈,两千梅花卫士兵分成十七队,同时搜查每一家客栈。 其中一队百余人的梅花卫士兵负责搜查利通客栈,一名校尉率领百余名梅花卫士兵向客栈奔来,刚到门口,忽然从二楼窗子内射出八九支重弩箭,梅花士兵躲闪不及,当即被射倒五人,惨叫毙命。 校尉大喜,立刻命人去寻求支援。 有士兵大喊道:“校尉,有四个黑衣人跑了。” “跑的人就别管了,立刻包围客栈!” 校尉很精明,一共八支弩箭射出,跑掉四人,客栈内应该还有四人。 一百多名士兵将客栈团团包围,很快梅花卫统领赵墔率领一千余人赶到,把利通客栈围得水泄不通。 刑部侍郎严武,大理寺少卿彭海盐也率领手下赶到了。 掌柜被找到,他从住客簿中找到了目标,“回禀各位大人,一共五人,订了三间客房,在二楼最东面的三间。” 校尉立刻道:“弩箭就是从最后一间屋射出来!” 统领赵墔当即下令道:“用重盾掩护,杀进去!” 二十名手执重盾和战刀的士兵走在前面,后面是弩手和长矛士兵,五百名士兵用弩箭封锁了所有的窗户,任何人露头都会被格杀勿论。 士兵们慢慢来到最里面一间上房门前,一名身材高大强壮的士兵猛地一脚踹开了门,重盾军士兵一拥而入,只见地上倒下四名黑衣武士,其中两人还在剧烈抽搐,另外两人五官流血,已经死了。 地上还有其他很多东西,包括重弩和箭袋,床上和桌上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 这时,严武和彭海盐也进入房间,两名大理寺医官紧急察看正在抽搐的两名黑衣人,渐渐地两名黑衣人不动了。 医官站起身摇摇头,表示两人已经死了。 “给我彻底搜,把所有的东西都带走!” 仅仅一天的时间,案子就破了,次日上午,由刑部尚书杨绾向天子李亨汇报刺杀案的情况。 “启禀殿下,刺客是李希烈所派,从四名刺客服毒自尽,所用毒药和鲁王中毒的毒药一样,是一种很烈的蛇毒。 其次我们在客栈内找到了五名刺客的腰牌,确定是李希烈手下,他们使用的重弩原本是李忠臣军队所用,最后被李希烈军队全歼,兵器也落入李希烈手中,种种证据表明,是李希烈派人刺杀鲁王。” “砰!” 李亨重重一拳砸在桌上,咬牙切齿道:“杀朕的子孙,朕必将其碎尸万段,子孙杀绝!” 片刻,李亨克制住怒火问道:“李希烈为什么要杀鲁王,他们应该没有私怨吧!” 杨绾冷静道:“是朝中有人想杀鲁王,借李希烈的刀杀人而已。” 李亨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本章完)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发现蹊跷 由于发生了鲁王被刺案件,李邺的归程也向后推迟了两天。 但正是这两天时间,李邺也发现了一个令他心惊的隐藏陷阱,如果在他返回陇右途中,朝廷军队在东面布下重兵守住函谷关,又在西面掐断潼关,他的两万大军就会陷在函谷关和潼关之间极为狭窄的崤函通道上,当年哥舒翰的数十万大军就是被骗出潼关,在崤函古道上全军覆灭。 这个发现让李邺暗吸一口冷气,他来的时候就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好在朝廷也没有发现这个机会,竟让他阴差阳错地走过了崤函古道,逃过一劫。 回去的时候绝不能再犯这個错误了,不能再走崤函古道。 这时,亲兵在门口禀报,“启禀殿下,大理寺少卿彭海盐求见殿下!” 老朋友来了,李邺微微笑道:“请他进来!” 不多时,彭海盐匆匆走进大帐,躬身行礼道:“微臣参见殿下!” “彭使君,多年未见了!” 彭海盐最初是李邺父亲李岱的手下,那时李岱出任京兆少尹,而彭海盐还只是一名吏,但非常精明能干,深受李岱器重,在袁弥勒事件中,彭海盐表现出色,被当时的兵部尚书独孤烈推荐为官,然后一步步提拔。 彭海盐目前的后台正是独孤家族,所以他才能做到大理寺少卿。 “能看见殿下有如今的成就,微臣由衷地高兴。” 李邺点点头问道:“鲁王情况如何了?” “回禀殿下,鲁王得到殿下的神药相助,从死亡边缘拽回来了,但听说毒药已经损坏了鲁王的内腑和头部,可能寿命活不过四十岁,还有,鲁王殿下可能会时常神志不清,这是御医说的。” “刺客是谁,查到了吗?”李邺又问道。 “回禀殿下,卑职就是为此事而来!” 李邺眉头一皱,“出什么事了?” “案子虽然破了,是李希烈派人刺杀,各种证据俱全,不过” 彭海盐又把破案经过详细叙述了一遍,最后道:“虽然证据齐全,但卑职觉得还是有些蹊跷。” “哪里蹊跷了?”李邺笑问道。 “第一个蹊跷是牛车,刺客丢下同伴的尸体跑掉了,还丢下了重弩,更重要是,他泄露了自己住在南市的秘密,以刺客的狠毒,是不是应该杀车夫灭口?但他根本没杀车夫,卑职觉得很不合常理。” “然后呢?” “第二个蹊跷是四人服毒自尽,另外几人跑掉了,那时他们明明可以一起逃掉,为什么不逃?非要服毒自尽,而且卑职还发现一个重大问题,四名服毒者手脚都有捆绑痕迹。” “你是怀疑他们并非李希烈的人,是被人栽赃陷害?” “不!不!不!” 彭海盐摇头道:“他们确实是李希烈的人,他们的令牌假不了,但卑职怀疑他们的目标并非鲁王殿下,另一伙人刺杀了鲁王殿下后,嫁祸给他们。” 说到这,彭海盐取出一份折叠好的纸交给李邺,“这是卑职在另一间屋子里发现的,殿下看看就知道了。” 李邺打开纸,竟然是一幅草图,再仔细看,原来是贵宾馆的草图,上面标注了刘晏的住处。 “难道他们的目标是我?” 彭海盐点点头,“这张地图就是一个证据,李希烈刺客的目标是殿下,但被人利用,背了黑锅,成为了刺杀鲁王殿下的凶手。” “那你认为是谁栽赃他们?” 彭海盐摇摇头,“卑职不知,但肯定和阉党有关,阉党想立定王李侗为太子,鲁王就是他们最大的障碍。”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说清楚,把证据拿出来,推翻李希烈刺杀的结论?” 彭海盐叹口气,“真正的凶手部署慎密,没有任何线索,天子又给我们三天破案时间,何况李希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家都不想再折腾了。” “那你给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卑职只是想提醒殿下,还有一支真正的刺客隐藏在外面,搞不好他们的目标也是殿下,请殿下务必小心。” “我明白了,多谢彭使君特来赶来提醒。” 彭海盐告辞走了,李邺笑着问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刘晏,“刘司马怎么看?” 刘晏淡淡道:“这个刺杀案的幕后元凶必然是李辅国,但这个案子的引发者却是殿下!” “为什么是由我引发?”李邺不解问道。 “因为殿下拿出了太上皇的诏书,导致立太子变得迫切起来,这个时候阉党必然会提前下手,干掉鲁王李适,断掉百官的拥戴,这样一来,百官很可能就会妥协,同意立李系为太子,以抵制阉党想立的李侗。” 李邺点点头,“这样说起来,还真是这么回事,不过当务之急,我们要尽快离开洛阳,明天上午你催一下裴遵庆,我最迟大后天一早返程,所以后天是最后的签约机会,错过这个机会,他们就得来陇右签了。” 次日下午,李亨批准了谈判细节文稿,双方签署了委托治理协议,根据协议,李邺将把荆襄以及岳、鄂、醴、邓、汝、豫六州彻底交还给朝廷,只保留汉阳和江夏两县。 而朝廷将把北庭、安西、河中以及关中、汉中和关内道委托给齐王全权治理,作为对朝廷信任的回报,齐王将在两个月内支援朝廷白银两百万两。 按照双方约定,在签署协议三天后,汝州梁县的十万大军撤退到襄阳,然后在半个月内撤退回关中,关中和关内道的军队也在半个月内撤退到洛阳,双方约定,军队有序撤离,绝不抢夺民财和官府仓库,违抗军令者,对方有权惩处。 根据约定,目前在北庭、安西和河中的军队都交给齐王李邺,成为齐王李邺的部属。 另外,双方又签署了一个正式声明,声明齐王治下军队皆为大唐军队,肩负保卫大唐社稷的重任,有责任定期向朝廷汇报治理情况,如果朝廷有需要,在双方协商后,齐王军队将出兵保卫朝廷,或者在得到天子的紧急求援后,齐王军队也将出兵勤王。 协议一式两份,由齐王李邺和政事堂五相签署,并加盖了齐王印和中书门下大印,最后由天子李亨签字并加盖宝玺后生效。 在签署完协议后,李邺连夜派人赶往新安县,调一万五千骑兵赶来汇合,第二天下午,李邺正式离开了洛阳,返回长安和陇右。 李邺返回陇右走的是武关道,新安县一万五千骑兵赶来和李邺汇合,两万骑兵从伊阙关南下前往梁县,李邺率领十二万大军南下襄阳,修整两天后,李邺继续率领大军从商州前往关中。 (本章完)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四大承诺 李邺率领十二万大军撤离了汝州梁县,天子李亨得到消息后,不由长长松了口气,他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不过李亨现在有点头大鲁王刺杀案,虽然孙子李适性命保住了,但他身体遭到巨大创伤,很难再成为皇位继承人,引起了百官的愤怒。 百官们纷纷要求严惩凶手,并要求限制宦官权力, 这一次李亨也对李辅国极为不满,李希烈和鲁王没有任何交集,不可能刺杀鲁王,只能是李希烈为了讨好某人而刺杀鲁王,而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李辅国。 李亨负手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如果自己要立次子李系为太子,现在文官那边倒不会怎么反对了,倒是权宦集团会反对,他们一心想立五岁的定王李侗为太子,理由是李侗是张皇后所生的嫡子。 虽然这个理由不错,但李亨明白权宦们的私心,五岁的孩童更容易控制。 李亨虽然很信任宦官,但他在使用宦官上也有底线,他的底线就是皇帝控制宦官,而不是宦官控制皇帝。 这次鲁王刺杀案终于让李亨有点醒悟了,他不能再任由权宦集团坐大。 他现在要做两件大事,一件事是削弱李辅国的权力,增加鱼朝恩和程元振的权力,挑起权宦集团之间的内斗。 第二件事就是要把权宦集团在政事堂中的势力清除出去,这一点很重要,关系到太子人选。 挑起权宦集团内斗倒可以慢慢来,当务之急要罢免李揆和元载的相位,这两人都是权宦集团安插进政事堂,在太子人选上,他们必然会偏向定王李侗。 想到这,李亨令道:“速宣裴相国来见朕!” 很快,裴遵庆匆匆来到御书房,躬身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李亨站在窗前问道:“山南东道安抚使裴相国觉得谁比较合适?” “回禀陛下,其实人选很多,萧华、李岘、张镐都可以出任,陛下可以选一个合适的资深大臣,微臣没有意见!” 李亨点点头,“那就让李揆去荆襄替朕安抚官员和百姓吧!” 裴遵庆一愣,这不就是要把李揆罢相吗? 李亨又淡淡道:“李揆去了荆襄,那谁来接任相位,裴相国有推荐吗?” 裴遵庆这才明白天子的用意,是要把阉党势力从政事堂内清除掉,否则天子是要问李辅国找合适人选。 裴遵庆心中一阵激动,他沉思片刻道:“陛下,微臣一直想推荐大学士李岱复相。” “理由呢?” “启禀陛下,首先李岱本身能力很强,他做户部郎中,做过京兆少尹,又出任过润州刺史,出过山南东道安抚使,长期在礼部为官,三次出任相国,任劳任怨,勤勤恳恳,而且他人品极好,不和人争长短,总是把吃亏留给自己,无论才和德,李岱都当之无愧。 另外,李岱出任相国,对稳定齐王意义重大,如果洛阳遇到什么危急,由李岱出面寻求齐王帮助,是最合适不过,尤其齐王会看在他父亲的份上,对朝廷会更尊重几分,他的各种任命人选也会拿到朝廷备案。” 李亨欣然道:“虽然朕很忌惮齐王,但对李岱,朕也是发自内心的信任,很多年前,朕还是太子时,他就是朕的心腹了,可以,朕同意李岱复相!” 李亨没有提到元载,他不想这么急,他想再看一看,如果已经达到效果,那就不动元载了。 当天晚上,天子李亨颁发旨意,任命李揆为山南东道安抚使兼襄州刺史,免去其中书门下平章事资格。 同时任命大学士李邺为门下侍中,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出任左相,原左相崔涣改任户部尚书,出任财相。 随着李揆罢相和李岱入阁为相,政事堂的面貌顿时为之一新,形成了以裴遵庆、李岱、崔涣、杜鸿渐四人为首的文官集团,在政事堂内占据了绝对优势,权宦集团在政事堂中的代言人只剩下元载一人。 而权宦集团内部也出现了权力调整,免去李辅国梅花卫都统领之职,梅花卫改由程元振统领,实行元帅府大印轮换制度,每人掌印一年,从鱼朝恩开始,鱼朝恩执掌元帅府大印。 李辅国两大权力都被夺走,他只剩下一個代批奏折权,他死死握住不放,同时向李亨内库捐黄金五万两,相当于一百五十万贯,正是这笔钱让龙颜大悦,李亨便网开一面,保留了李辅国的御书房代执笔权。 五月下旬,李邺率领大军抵达了长安,此时长安留守贺兰进明已经率领军队撤退,由于李邺派出四万骑兵入驻灞上军营,同时监督关中和关内道驻军撤退。 在河陇军的严密监视下,贺兰进明不敢闹出幺蛾子,严格按照协议封闭了府库,也不敢抢掠百姓,秋毫不犯撤离了长安。 与此同时,关内节度使李晟也率领三万军队撤离,前往豫州驻扎,出任河南道节度副使,将配合郭子仪发动剿灭李希烈的战争。 李亨在等待李邺的两百万两银子,一旦银子到位,他就有钱发动战争了。 李邺率领两万骑兵从明德门进入长安,受到了长安数十万百姓的夹道欢迎,百姓们载歌载舞,热烈欢迎,不仅是当年李邺率领长安军民包围长安,挫败了安禄山二十万精锐大军反扑攻城,更重要是齐王执掌关中,那就意味着低税负和低粮价。 随着齐王将接手关中的消息传到长安,长安粮价立刻从斗米四百文降到到了斗米两百文,硬生生跌价一半。 在朱雀门前,李邺发表热情洋溢的四大承诺,第一大承诺,保证长安粮价在十天内降到斗米五十文,陇右五十万石小麦已经上船,正沿着渭河向长安运来。 第二大承诺,保证长安所有的孤寡老人和孤儿都有饭吃,有衣穿,他将向六十岁以上,所有丧失劳动力的老人每月提供粮食、盐和布匹,所有失去双亲的孤儿也将由官府抚养到十六岁。 第三大承诺,长安将暂时取消除了田税和户税以外的所有税赋,田税和户税也和陇右持平,将比现在的税赋降一半以上。 第四大承诺,长安从今晚开始,取消宵禁,夜里不再关闭坊门。 四大承诺一经宣布,整个长安城都沸腾了,朱雀大街上的数十万人一起振臂高喊,“万岁!齐王万岁!万岁!” 激动的喊声响彻云霄。 (本章完)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辞别金城 金城县,这几天官府和各府宅都十分忙碌,几乎所有人都充满了期待,当然很期待,大家很快就要搬去长安了,很多人做梦都会笑醒。 先行的是粮食物资和财富,大量的粮食物资和铜钱财富先用骆驼和大车运送到渭州陇西县,再利用大型皮筏子从渭水运送去长安。 平坦的官道上全是络绎不绝的驼队和大车队,浩浩荡荡运送粮草物资。 齐王府内也忙做一团,独孤新月也接到丈夫的来信,让她们开始收拾东西,半个月后出发前往长安。 这天下午,独孤新月收到了丈夫最新一封信,匆匆来到清羽的房间里,清羽正坐在摇篮旁,轻轻摇晃篮子,孩子正睡得香甜。 “收拾得如何了?”独孤新月坐在一旁问道。 清羽苦笑一声道:“我没什么可收拾的,就是一些衣物首饰,大姐,现在倒是有个麻烦事。” “怎么了?” “我的侍女基本上都不想去长安,和她们谈过也不行,她们不愿离开家乡。” 独孤新月笑道:“这个很正常,我们每次搬家,都只有极少的家仆跟随,基本上都是贴身侍女和乳母,还有管家,别人都是给一笔钱遣散,你只要把乳母和贴身侍女留下就行了,把名单给我,其他的我让管家负责遣散。” “这样最好,让我白担心一场,不过现在收拾是不是太早了一点,不是十几天后才出发吗?”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计划有变,我们改为第一批出发,长安那边驶来一批两千石客船和货船,在渭州等我们,我们和所有高管家眷都要在三天后出发。” “啊!那我师父和师姐呢?” “她们也一起走,我已经派人通知她们了,三天后在王府聚集,然后一起走,还有三姐和可儿也和我们一起出发。” 次日天刚亮,一支两千人近卫骑兵组成的队伍护卫着上千辆大车缓缓从王府出发,大车上都是齐王的私人财产,装在大箱子里,每辆大车放四只大箱子,用油布覆盖,裹扎得很结实,队伍走两天抵达陇西县,由货船运往长安。 一间小院内,独孤新月在帮木大娘收拾东西,木大娘快六十岁了,又瘦又小,不过身体还很硬朗,就是后背有些佝偻,她是王爷的外祖母,在府中地位崇高,大家都对她恭敬有加。 木大娘很安静,有信仰,大部分时间都在念经礼佛中度过,她还喜欢几个孩子,有时间就给他们讲一些民间故事。 木大娘自己的东西很少,只有李邺给她的一尊白玉观音和一尊金佛,还有一些念珠、蒲团、木鱼、香炉之类,正好装一箱子。 木大娘还有一只特殊的木箱子,里面都是李邺小时候的物品,被她一直保留着。 独孤新月见被子和床褥都半旧了,便笑道:“大娘,这些被子就不拿了吧!到长安我给你准备新的。” “这些可是棉被,很透气,扔了太可惜了。” 独孤新月想了想笑道:“要不捐给穷人吧!” 木大娘点点头,“就给侍女小苹吧!她也有個我和一样大的祖母。” “行!我来安排,明天五更要起身收拾,到时我让管家婆唤您起身。” “不用了,我能起来,我一直都是五更起身,习惯了,新月,你去忙吧!” 独孤点点头,又嘱咐两名侍女几句,便快去去前院了,今天是她最忙的一天。 杨玉环也在收拾东西,她的私人财物也不少,李邺在成都缴获的数千大箱财物中,发现了三百余箱杨玉环的私人财富,甚至没有拆箱,李邺把这些财物还给杨玉环,杨玉环也很大气,将这些财富一分为三,自己留一份,另外两份给了大姐独孤新月和清羽。 不过这些财富都存放在宝记柜坊,到时由宝记柜坊负责运回长安。 杨玉环只有一些随身首饰和珠宝玉石,还有几箱衣物,当然,还有一些专门的日用品。 “娘,长安很大吗?”女儿秋河伏在母亲的腿上问道。 杨玉环轻轻抚摸着女儿的秀发,笑道:“长安很大,比我们现在的县城要大很多倍,非常繁华,到时娘带你去逛街,吃最好的美味,保证我们的秋河喜欢。” “我听阿姐说,我们的新家很大很大,还会养小动物,还可以骑小马,是真的吗?” “应该有的,那边还可以爬山,山上有各种小动物,小松鼠、小兔子、小刺猬,还有一座很大的湖,可以在湖上划船,冬天湖面结冰,还能滑冰,湖上还有一座岛,我们还可以住在岛上。” 秋河欢喜得直拍手,“那我们什么时候搬过去?” 杨玉环把女儿抱坐在自己腿上笑道:“我们早上我们就出发了,我们坐两天马车,再坐船走七八天,就到长安了,很快的,对了,你的东西收拾好没有?” 秋河重重点头,“我就只有一个小包包,装爹爹给我的礼物,” 这时,管家婆在门口笑道:“二夫人,物品要先装车了。” 杨玉环起身牵着女儿向正院走去,两名贴身侍女和乳母则拎着随身携带的包裹跟在后面。 她们明天天不亮就要出发,今晚她们住在一起,其他物品都要提前搬上大车。 杨玉珮也抱着女儿来了,她女儿叫杨文静,小名可儿,今年只有一岁,还有乳娘和两名侍女,当然,杨玉珮的财产也是通过宝记柜坊运到长安,她陇右的庄园和房产也会托人卖掉。 次日五更刚过,灯就点亮了,大家也起床了,洗漱、收拾、吃早饭,忙完一通后,天刚蒙蒙亮,一家人坐上了两辆宽大的马车,乳娘和侍女也有好几辆马车,同行的还有木大娘,她是长辈,独孤新月专门给她准备一辆马车,两名侍女跟着她。 后面还有一百多辆大车装满了行李,李腾空带着十几名徒弟骑马跟随,四十名女护卫骑马跟在两辆主马车旁,另外还有一千名亲卫骑兵保护。 为首将领是李邺的亲兵副统领张云,张云上前抱拳请示道:“启禀王妃,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出发!” 独孤新月点点头,“出发吧!” 张云大喊一声:“出发!” 前面的三百骑兵启动了,马车也缓缓启动,浩浩荡荡向南城门而去,一家人告别了生活多年的金城县,启程向长安进发。 (本章完)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官宅问题 这段时间李邺一直在接见官员,关中和关内道各州的官员,还有各大名门世家的家主等等。 刘晏也同样忙得不可开交,他和颜泉明、李沉舟二人带着千余名士兵在长安各处奔跑,他们的主要任务是清产核资。 确定还有多少库存物资,长安和陇右恰恰相反,陇右钱粮轻货很多,轻货主要是指布匹绸缎等等,容易变现的东西。 而长安库存钱粮缺乏,布匹也很少,但长安的重货比较多,石材、木材、铁锭、铜锭、大车、还有各种旧兵器、旧盔甲,锣鼓、帐篷等等,各种物资堆积如山。 但凡能运走的物资都运走了,就连收回来的大钱也全部运走,可以熔化后造新钱。 但刘晏当务之急倒不是各种物资,而是资产,尤其是长安的官宅,那么多陇右的官员搬过来,总要有居住的地方。 这几天,刘晏一直在长安各坊奔走,查看每一座闲置官宅,还有官衙。 上午时分,李邺接见了岐州刺史程昌胤和长史王铸,程昌胤是李邺的老朋友了,历史上他和妻子广宁公主被迫离婚,但得到李邺的帮助,他的人生轨迹也改变了,当了几年左卫将军后,又弃武从文,被任命为宁州长史,去年升为岐州刺史。 程昌胤的父亲程若水和伯父李若冰都去了洛阳,程昌胤的妻子没有跟去洛阳,而是和丈夫生活在岐州。 “关中缺粮由来已久,从隋朝时就开始了,主要是土地都变成权贵的庄园,关中大大小小的庄园有多少?原本还有些自耕农,但现在关中自耕农越来越少,上缴的粮食税赋可以忽略不计,加上长安人口太多,还要养数十万军队,粮食哪里够吃,天宝之前,最大的粮食调拨地不是江南,而是河北,安史之乱后,河北粮食断绝,而江南粮食又总是被割据军阀阻断,之前是刘展,现在是李希烈,产粮地的粮食始终无法运来长安。” “如果缺粮,岐州怎么办?”李邺又问道。 “我们一般会提前在巴蜀购粮,但去年粮价暴涨是因为滥发大钱,倒不是缺粮的缘故。” 李邺又问了一些问题,安抚了他们几句,程昌胤和长史王铸这才起身告辞。 来向自己述职本身就是一个表示效忠的态度,比如华州长史韦清玄就没有来长安,直接弃官去了洛阳,同州刺史和商州司马也辞官走了,这些都是态度,当然,李邺也不勉强,来自自由。 这时,刘晏满脸大汗走进官房,“今天太热,太阳也毒,真受不了!” 李邺连忙让他坐下,又让人上一大碗凉茶,刘晏一口气喝完凉茶,这才舒服了一些。 他将一份清册递给李邺,“这是卑职刚刚整理出来的官宅情况,分为四部分,第一部分是分配给了官员,这些官员几乎都在洛阳,第二部分都是目前空置尚未分配的官宅,第三部分是三百多套官院,是给低层官员居住,几乎都是一亩院,全部都空的,可以直接分配,第四部分是城外空置的官宅,包括曲江池的园宅。” 李邺看了看清册问道:“这些闲置的官宅够用吗?” 刘晏摇摇头,“如果不考虑武将是够了,可考虑武将,那就差得多。” “闲置的园宅还有多少?” “还有十六座。” 李邺想了想问道:“这些已经分配出去的官宅,有没有可以收回来的?比如多占的官宅,还有已经不符合资格了,看看能收回多少?” “回禀殿下,朝廷对官宅管理很严,基本上不会出现多占的情况,按理,这些官员在洛阳有了新官宅,长安的官宅就应该放弃了,尤其是中层官员,卑职可以收回来一批,但还是有缺口,卑职想到另一个办法,可以在市场上购买宅子,充作官宅,听说迁都后,长安房价暴跌,到处在卖宅子,现在好一点了,但价格还是只有迁都前的一半,卑职可以趁机购置一批三五亩的宅子。” “现在一座五亩宅要多少钱?”李邺问道。 “万年县的宅子贵一点,大概一万贯钱一座,之前至少要三万贯,长安县的宅子便宜,五千到八千贯不等,西南的一些坊甚至两千贯就能买到。” “永乐坊吗?” “对!永乐坊的五亩宅就是两千贯,一亩院子三百贯就能买到了。” 李邺哑然笑道:“当年我家的半亩院子还卖了三百贯,现在居然跌了一半。” “所以说现在房产的行情很不好,正好可以趁机吃进一批,解决官宅问题。” 李邺点点头,“你入手吧!” 刘晏想了想又道:“另外卑职还有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 “因为低层官员的房子还是不够,但卑职发现昭行坊和大安坊两座坊内基本上都是荒地,没有人居住。” “不会吧!” 李邺笑道:“那两座坊内住着各路牛鬼蛇神,十分杂乱,你是没发现吧!” 刘晏摇了摇头:“卑职没有遇到任何人,又特地问了长安县尉,县尉向我证实,确实没有人了。” “怎么回事?” 李邺很奇怪,那两座坊他可是去过的,里面住满了各种来历不明的人。 “县尉告诉卑职,原本那两座坊是用来安置逃难来长安的饥民,但去年发行大钱,住在坊内外地饥民都无法承受,纷纷逃到陇右去了,朝廷就趁这个机会把剩下的人全部赶去了汉长安城,原本是计划把太学、国子学、四门学等等学校都迁过去,正好遇到迁都,计划就搁置了。” “司马想利用这两座坊?” 刘晏笑着点点头,“我们低层官员的房宅不够,仓库也不够,卑职就想利用这两座坊修建仓库,修建工匠居住区,修建低层官员居住区,还有慈幼院,正好给长安百姓一個挣钱的机会。” 李邺微微叹口气,“我是担心那些牛鬼蛇神又趁机跑回来!” “殿下放心,他们不会回来。” “为什么?” 刘晏笑道:“侯县尉告诉卑职,原本回来了一部分人,但自从殿下宣布取消宵禁,坊门和城门彻夜开启后,回来的人居然又搬走了,住在那里时时刻刻要被官府检查,那他们还不如住在城外,便宜而且安全,反正城门彻夜不关,他们晚上一样出入城门。 而且不光是他们,很多住在城内的人也开始向城外搬去了,城外的租金要便宜一半,一年下来可以省几十贯钱,反正城外也很方便了,为什么还要住城内。” 李邺欣然点点头,“看来取消宵禁的决定完全正确!” (本章完)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长安团聚 宵禁自古就有之,东汉末年,当朝权贵蹇硕的叔父蹇图违反宵禁令,提刀夜行,被洛阳县尉曹操抓住,用五色棍杖毙。 隋唐也同样实施宵禁政策,除了上元节三天昼夜狂欢不闭城门和坊门外,平时天黑后关闭城门,亥时不到则关闭坊门。 但唐朝对于宗室和权贵却又网开一面,他们的府门可以破开坊墙对外,这就意味着宗室和权贵不受宵禁影响。 当然,有金吾卫巡逻全城,如果在大街上被金吾卫遇到也要有充分理由,如果在朝中加班晚归,对于权贵,金吾卫也会睁只眼闭只眼。 但如果是权贵的家仆恐怕就不行了,肯定要被金吾卫抓起来,等第二天主人去保出来。 至于普通平民违反宵禁命令被金吾卫抓住,那后果就严重了,轻则杖打罚钱,重则定罪发配。 但随着商品经济的繁荣,宵禁令越来越成为社会发展的一大阻碍,到了唐朝后期,宵禁令基本上就名存实亡了,到了宋朝更是彻底废除宵禁,并拆除了坊墙,商业昼夜不息,十分繁盛。 李邺在金城县就已经取消了宵禁令,并夜间不闭城门,他认为完全没有必要关城,如果有敌军来袭,早就应该被发现。 关中更是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宵禁令实际上就是一种思想上的禁锢,所以他给长安百姓的四大承诺中,就包括了取消宵禁令。 坊门夜间不闭,百姓可以任意出入,城门夜间开启四座,包括东面的延兴门,西面的延平门,北面的光化门,南面的启夏门。 取消宵禁令无疑是深得民心的一项重大举措,甚至连权贵也一样欢迎,他们的家仆违反宵禁被抓一样要去保,权贵子弟违反宵禁被抓其实也是一桩很大的麻烦事,给他们的政治对手找到了弹劾的理由,家教不严,纵子违法。 所以李邺这次废除宵禁令,堪称开创了千年来的历史,长安城以彻夜欢腾的方式迎接宵禁令的废除。 这些天李邺都是住在自己的齐王府内,他的齐王府也在平康坊,就是从前虢国夫人杨玉珮的宅子,不过他只也是临时居住,很快他就要搬去兴庆宫居住,这也是他和天子达成的协议,封闭大明宫、太极宫、华清宫,但允许他使用兴庆宫和芙蓉园。 下午时分,李邺来到了兴庆宫金明门,兴庆宫有一名老宦官为管事,还有数十名老宫女,她们无家可归,就留在宫中打杂,清理杂草,擦拭灰尘等等。 老宦官叫做赵保忠,年近六十岁,原本太极宫主管钱米发放,因为那个差事有油水,便被人顶掉了,打发来兴庆宫做管事。 “殿下什么时候搬过来?”赵保忠恭恭敬敬问道。 “王妃和孩子都在路上了,估计再过两三天到长安吧!我过来看看收拾得如何了。” “回禀殿下,都已经收拾好了,我们随时恭候王妃和几位次妃驾到!” “赵公公在大明宫做过吗?”李邺又笑问道。 赵保忠摇摇头,“老奴一直在太极宫负责照顾太妃们的生活起居,职责泾渭分明,从未去过大明宫,老奴直到前年才调来兴庆宫。” “那她们呢?”李邺又望着远处数十名老宫女,差不多都三四十岁了。 赵保忠苦笑一声道:“她们是老奴带来的,也是照顾太妃们的宫女,家里都没人了,放不出去,恳请殿下给她们一口饭吃。” 李邺主要是担心这些宦官宫女认出杨玉环,不过也无所谓了,就算感觉有点眼熟,这些宫人也不敢乱说话。 “无妨,就让她们留在这里吧!” “多谢殿下体恤!” 李邺随即走进了兴庆宫,他已经来过几次,都比较熟悉了。 兴庆宫占地两千余亩,被一道高墙一分为二,北面是政务区,将来齐王府的官署都会集中在北区,南面是生活区,他和家人生活在南区。 南区是一片园林式的大宅,占地一千亩,中间是五百亩的龙池,中间有一种小岛,叫做瀛洲,岛上有一片建筑群。 龙池四周分布着大量建筑,以沉香亭、长庆殿、龙堂、花萼相辉楼、勤政务本楼为五大建筑群,在沉香亭的南面有一座人工堆砌的小山,山脚下是一片宽阔的草地,可以打马球,骑马等等。 原本太极宫的东宫成为安禄山的亲卫驻扎地,被破坏得很严重。 天子李亨便把兴庆宫改为了东宫,成为太子李豫的住处,李豫特地把后宫金花落进行改造。 那里原本是一处开放式的宫殿区,李豫把它改小,改精致,成为一片比较舒适的建筑群,又修建了一条很长的空中檐廊,和龙池边西北的沉香亭连接在一起。 李邺也同样是看中了金花落,这里更像生活居住的官宅,四周种满了菊花,也是李邺最喜欢的花之一,尤其风从南面吹来,隐隐带来了沉香亭的异香,令人心旷神怡。 巡视了一圈,李邺便离开了兴庆宫,前往东内苑的军营。 两天后,一支浩浩荡荡的船队从西面驶来,这支船队由六百余艘两千石左右的船只组成,货船和民船都有。 它们是从荆州撤回来的一部分船只,满载着物资和粮食,李希烈不想得罪李邺,便放它们通行,这支船队到达长安后,卸下货物又直接赶赴陇右接人。 此时,长安北面的渭河码头上各种粮食物资堆积如山,数千劳工在忙碌地搬运,将粮食和物资搬上小船,小船队又送往数里外太极宫北面的禁苑内,太仓和左藏库都在那边。 这十几天,渭河上从来没有这样忙碌过,渭河上全是从西面过来的大型皮筏子,运输粮食物资,包括粗炼后的各种铜铁铅以及粗银等等,但主要还是粮食。 这时,远处传来号角声,船队到来了,河面上的大型皮筏子纷纷让路。 前面是客船,船头上站满了人,都是官员和家眷,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充满了喜悦和期待。 这时,李邺看到了那艘唯一的三千石客船,他笑着迎了上去,客船缓缓靠岸,几名孩子都看见了父亲,高兴地跳起来。 大船搭上船板,孩子们灵巧奔来,最前面是长女星沙,扑进爹爹怀中,李邺一把抱起她,在她小脸上重重亲了一下。 又抱起几个女儿,依次在她们小脸上各亲一下,最后抱起了长子李晋,李晋小手好奇指着西面问道:“爹爹,那边怎么也有一座城池?” “那是汉朝长安城,稍微小了一点,我们要去南面的唐朝长安城。” 这时,三个妻子也下了船,李邺笑道:“大家一路辛苦了,先上大车,” 不远处停着十四五辆大车,几個孩子都争先恐后奔向大车,独孤新月对丈夫笑道:“夫君,我们那几辆马车能不能送到长安来?” 李邺点点头,“已经在路上了,估计过两天就到了,好好整修一下就能使用。” 众人上了车,杨玉环望着这座熟悉都城,她轻轻叹口气,自己又回来了。 虽然她不太想回来,但夫君说得对,这里已经是他的天下,那自己就应该从往事彻底走出来,忘记过去的一切。 “二姐,上车了!”清羽向她招手。 杨玉环点点头,“来了!” 她移步上前,一只强壮的手扶住了她,原来是丈夫搀住了自己,李邺微笑地看着她,望着丈夫关切的眼光,杨玉环心中一暖,她展颜一笑,登上了马车。 众人都上了马车,李邺最后又把木大娘搀扶上车。 马车启动,向太极宫方向驶去,它们将从皇城夹道前往兴庆宫。 (本章完)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两军遭遇 今年江淮地区暴雨不断,淮水暴涨,严重威胁两岸百姓的生活,六月中旬,淮水濠州段决堤,洪水奔涌而出,席卷濠县和钟离县的数百个村庄,大片麦田被淹,十几万人受灾,尤其钟离县被大水冲进城内,全县百姓都逃上城墙避难。 尽管淮河沿岸受灾严重,夏粮歉收已成定局,但李希烈毫不体恤百姓,依旧强行收取军税,而且加税两成,并派军队深入乡村抢粮。 百姓没有粮食,纷纷逃难,一时间饿殍遍野,惨不忍睹,路上到处是倒毙的百姓,尸体被野狗吞食,污水横流,疫病出现了,濠州出现大灾大病,一家一家不是饿死,就是病死。 就在江淮出现灾害的同时,战争的阴云也悄然笼罩在中原和江淮的上空。 鲁王被刺案成为朝廷打击淮西节度使李希烈的最好理由,尽管李希烈上书再三辩解,自己并没有派人刺杀鲁王,但没有用,朝廷绝不能容忍江南税赋之地被李希烈这样的嚣张的军阀掐断。 当李邺送来的两百万两白银抵达洛阳后,朝廷立刻拨付二十万两白银,由大将军王思礼为主将,大将李晟为副将,出兵十万征讨淮西李希烈,同时命令张伯仪的汴宋军和李希言的淮南军配合主力作战。 李希烈听说朝廷大军出动攻打自己,他心中惶恐,连忙派使者赶赴淄州和魏州,恳求李正已和田承嗣出兵相助。 根据三方签署联防互守协议,李正已出兵五万人攻占了齐州,同时又占领了密州、莱州和登州,使他的统治范围扩大到六州,这是他早就想干的事情,他抓住这个时机出兵了。 与此同时,李希烈也集结了十万大军,杀入颍州,摆出准备和唐军决一死战的架势,形势顿时变得严峻起来。 就在这时,田承嗣派出心腹幕僚魏云中赶赴朝廷,表示愿意为中间人,调停朝廷和李希烈的矛盾。 洛阳皇宫,天子李亨紧急召见几名相国,商议对抗淄青节度使李正己和淮西节度使李希烈的联手。 裴遵庆率先慷慨发言,“陛下,这个关键时刻我们绝不能退缩,必须坚决果断出击,否则李希烈只会越来越猖狂,会得寸进尺,占领更多的土地,甚至威胁荆襄。” 财相崔涣也道:“目前我们国库充盈,即使两线作战,朝廷也拿得出钱,陛下,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是该利用这次机会了,一举剿灭黄河以南的藩镇。” 杜鸿渐也道:“既然对方分兵而来,我们也分兵而去,派一支大军进军兖州,对抗淄青军。” 天子李亨连连点头,这时,他见李岱一直沉思不语,便笑问道:“李相国在想什么?” 李岱笑了笑道:“陛下,微臣在想怎么对付李正已,微臣以为,李正已的目的是想趁乱夺取土地,但要他为李希烈卖命是不可能的,微臣推荐郭老将军率五万军进驻兖州,盯住李正已,他绝不会主动进攻朝廷军队。” “然后呢?”李亨又问道。 李岱继续道:“一旦我们剿灭了李希烈,然后再掉头对付李正已,如果能一举灭掉最好,就算灭不了,也要让他擅自吞并的土地吐出来。” 天子李亨大为赞赏,“还是李相国考虑周全。” 这时,裴遵庆又道:“关于田承嗣派人来调解,微臣认为,他的真正的目的是为了邀功,让朝廷放过他吞并德、贝、冀三州的事实,甚至如果朝廷忍让了,田承嗣极有可能继续吞并朝廷的土地,所以微臣建议不要理睬田承嗣,更不能让他拿到做和事佬的人情。” 众相国的一致意见终于让李亨下定了决心,不再被其他言论所左右。 颍州汝阴县以南,李希烈的八万大军已经在汝水西岸驻扎下大营,他们距离汝阴县还有五十里,李希烈一路行军北上,就想一鼓作气拿下汝阴县,不料就在刚才,李希烈得到消息,颍州刺史陈少游在汝阴县集结了六千军队,关闭城门,严阵以待,这个情报给了李希烈迎头一棒。 李希烈没有携带攻城武器,他以为汝阴县没有驻军,可以轻松占领县城,不料情报有误,汝阴县竟然有六千军队。 李希烈的‘都城’寿春紧靠淮河,对岸就是颍州,李希烈一直认为颍州对自己威胁太大,最好的办法便是夺取颍州,增加自己的战略缓冲地,之前李希烈还有点担心,而这次他彻底豁出去了。 李希烈看了看夕阳,还是黄昏时分,他在等天完全黑后,再寻找破城的机会。 就在这时,一名探子从北面疾奔而来,片刻奔至李希烈面前,探子翻身下马,单膝跪拜道:“启禀王爷,在汝阴县以北三十里处,发现唐军主力约三万人!” 这個消息让李希烈一惊,急问道:“他们是驻营休息,还是在行军之中?” “对方在疾速行军之中!” 李希烈心中迅速盘算,自己距离汝阴县还有五十里,而对方只有三十里,无论如何也来不及了,夜间的行动也不得不取消。 他只得继续命令士兵休息一夜,明天上午再继续北上。 次日天刚亮,李希烈得到消息,三万唐军出现在北面三十里外,这个情报令李希烈大感错愕,他以为对方会进城,没想到竟然向自己杀来了。 对方只有三万军队,而自己却有八万军队,难道对方连这点都想不到? 一转念李希烈顿时明白了,对方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他心中恼火万分,喝令军队立刻集结,准备迎战。 “咚!咚!咚!”战鼓声敲响,休息中的八万淮西大军迅速集结。 李希烈的军队以两万河北叛军为核心,大部分以胡人为主,他们是淮西军中战斗力最强,同时也是最残暴的军人,曾经多次屠城,杀人如麻。 其余六万军队都是在淮西招募,虽然时间不长,但也训练得很不错,战斗力并不弱。 另外在寿春还有两万军队留守。 淮西军虽然战斗力较强,但军纪也是出了名的败坏,从寿春北上,一路烧杀奸淫,两万余人上蔡县被他们凶残蹂躏,只剩下数千人。 很快,八万大军已集结完毕,大军排列成阵型,以阵型方式向北进发,在一片开阔地,前面出现了唐军阵型,旌旗招展,盔明甲亮,杀气腾腾。 唐军的主将是李晟,他冷冷地注视着对方。 “咚!咚!咚!” 淮西军进攻的战鼓声敲响,八万大军开始向唐军一步步杀来。 李晟喝令道:“大军准备迎战!” 就在西面二十里外,王思礼率领五万大军正疾速南下,已悄然部署到淮西军背后,对淮西军形成了夹击之势。 ==== [今天身体不太舒服,只有两章,见谅!] (本章完)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疫情爆发 李希烈做梦也没有想到唐军主力会从南面杀来,在前后夹击之下,李希烈大军支持不住,不得不下令撤退,淮西军大败,唐军一路追杀,淮西军被斩杀两万余人,俘虏一万八千余人。 八万人出征北上,只有三万五千人逃过了淮河,淮西军死伤过半,李希烈随即下令放火将浮桥全部烧毁,又命令两万留守军队赶来支援,使他的军队恢复到五万五千人,李希烈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十万唐军和两万汴宋军也赶到淮河边,在寿春对岸驻扎,由于淮河水势较大,大军驻扎在高处。 王思礼、李晟和张伯仪等主要将领来到淮河边,见河水流速很快,水势颇大,很难搭建浮桥。 这时,士兵将一名老者领上来问话,王思礼问道:“请问老丈,李希烈的军队是怎么逃过淮河?” 老者指着东面道:“那边三里外原本有一座浮桥,贼兵就是从浮桥撤退到南岸,又放了一把火把浮桥烧掉了。” 张伯仪问道:“浮桥是用什么搭建的?” “用船,都是五百石的大船,用铁链锁住,铺上木板,再急的水流也冲不垮,可惜船只全部被李希烈抢到南岸去了,北岸没有一艘船!” 几名将领对望一眼,眼中都露出失望之色,他们还想在北岸找船,没想到全部被李希烈先下手了。 王思礼又问道:“淮水连续下暴雨,有决堤的地方吗?” “当然有,听说濠州和泗州都决堤了,淹死了很多人,天灾人祸,据说还有瘟疫爆发,非常可怕。” “瘟疫!” 王思礼心中一沉,他最担心的就是瘟疫。 这时,李晟对王思礼道:“主帅,唯一的办法就是等淮河水势变小了以后,用皮筏子搭建浮桥,应该可以过去。” 王思礼长期在陇右出任节度副使,很了解皮筏子,他点点头,“只有如此了!” 众人返回了军营,王思礼给天子写了一份奏折,说明情况,等淮水水势稍小,再想办法渡过淮河。 其实王思礼心里也明白,要找船肯定找得到,中原河流这么多,找几百艘船怎么可能找不到,只是他找个理由而已,他是担心南岸的瘟疫,万一传染到军中,那就可怕了。 他当即率军后撤到颍上县,派斥候严密监视淮河的情况。 夜里,李希烈被亲兵叫醒了,亲兵对他低声说了几句,李希烈大吃一惊,急忙起身跟着军医向东营而去。 “什么时候发现的?”李希烈急问道。 “回禀王爷,刚刚发现,但是已经有几天了,但昨天有一百多人突然出现症状,卑职觉得事态很严重。” “该死的,怎么会被传染上瘟疫!” 李希烈心中大恨,在这个关键时刻,军中居然爆发瘟疫了。 其实李希烈也有耳闻,濠州那边爆发瘟疫,但他总觉得距离寿春还远,问题不大,没想到还是无声无息袭击到军医了。 赶到东营,只见二十几顶大帐被士兵用营栅包围起来,无数士兵拿着弩箭,只要有士兵敢逃出来,他们立刻格杀勿论。 大将董待名上前道:“都是之前留守寿春的军队,据说有不少难民从濠州逃到寿辰,瘟疫估计就是他们带来的,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把我们撤下来的军队和留守的军队分开。“ 李希烈点点头,当即下令,“将东大营和中营用栅栏隔开,七天内完全健康的士兵才能放入中大营。” 这时,谋士侯玄机找个了机会,低声对李希烈道:“想办法把染疫士兵送到唐军大营去,一旦瘟疫在唐军大营内爆发,这一战就打不下去了。” 李希烈大喜,“有什么好办法吗?” 侯玄机附耳低语几句,李希烈连连点头,利用水源进行传染,确实是最厉害的手段。 颍上县南面有一条小河,叫做小颍河,小河就在县城南面注入汝水。 唐军大营就驻扎在小颍河南岸,小颍河水质清澈,唐军饮水做饭都是取小颍河的水。 这天上午,有村民跑来报告,河中发现大量死尸,李晟当即率领一支唐军赶到河边查看情况。 尸体已经被村民捞上来了,大概有一百多具,都是青壮男子,军医上前去查看,忽然大喊道:“所有人都撤退,不要靠近,是瘟尸!” 围观的村民吓得魂不附体,跌跌撞撞四散奔逃。 李晟也大吃一惊,急忙命手下回去禀报,又名士兵取来柴火和油前来焚烧尸体。 王思礼得到了消息,他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不可能是普通百姓,一百多名青壮男子,极可能是病死的士兵,李希烈用瘟疫来对付自己。 他当即下令,不准再取小颍河的水饮用做饭,大军准备起拔北上。 当天下午,十余万唐军离开颍上县,向北面汝阴县方向撤退。 瘟疫防不胜防,三天后,军中大量士兵出现了上吐下泻症状,疫情来势凶猛,短短两天时间,就有三千多士兵病倒。 不仅是军队,之前驻扎的上颍县也同样爆发了瘟疫,一个村一個村被感染,县城里的百姓纷纷扶老携幼向北面逃亡,王思礼下令军队进行拦截,不准颍州百姓向北逃亡。 王思礼同时紧急向天子求援,要求医师和药物大量援助颍州。 消息很快传到了洛阳,天子李亨大惊失色,当即下旨,全城征集医师和药材,赶赴颍州救治军队和百姓。 李亨同时采纳了鱼朝恩的建议,封锁洛阳南面和东面所有的关隘,不准任何人进入洛阳地区。 战争已经没有人关心了,李亨再次召集政事堂,商议应对瘟疫的策略和措施。 裴遵庆对天子道:“陛下应该下旨,公开严厉谴责李希烈散播瘟疫的卑劣无耻行径,让天下人皆讨之。” 左相李岱也缓缓道:“陛下,竟然用瘟尸毒害军队和百姓,其行为之卑劣恶毒,自古便闻所未闻,可见李希烈连禽兽都不如,这样恶鬼掌权,简直是江淮百姓的不幸,朝廷绝不能再和他讲和,一定要将其诛杀。” 李亨点点头道:“两位相国的态度也是朕的态度,不管是谁来说情,朕绝不会再容忍李希烈,现在是疫情为大,请大家集思广益,想办法控制住疫情,不能让疫情在中原扩散。” 崔涣沉吟一下道:“陛下,我们现在的问题是药物不够,微臣记得我们迁都时在长安库房留下不少药材,微臣建议向齐王求援。” 杜鸿渐也道:“齐王军中就配有防瘟药物,还存放了大量金银花和板蓝根,向齐王求援是比较现实的办法,微臣也相信齐王会大力支援朝廷。” 裴遵庆瞪了一眼元载,“元相国,上次议事你一言不发,难道这次还是一样吗?” 元载苦笑道:“下官不敢!” 元载又对天子道:“微臣建议再动用更多军队封锁颍州,绝不能让瘟疫扩散,另外,陛下请派一名有经验的重臣前去主持防疫,微臣推荐李相国,他在润州就曾经有效阻断了一场疫病的蔓延。” 众人都明白元载的意图,让李岱去主持防疫,这其实就是再逼齐王加大支援力度。 李亨便笑着对李岱道:“李相国能否临危受命?” 李岱默默点头,“微臣职责所在,绝不推辞!” (本章完)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重大改革 陇右的官衙迁徙到长安已经有半个月,借着这次迁徙的契机,李邺也正式将最高权力机构由河陇节度府改名为齐王府,下设齐王阁、长史房、司马房、白虎堂和枢密院。 除了这一阁、两房、一堂、一院外,又单独设立监察台和内卫。 整个齐王府的官僚体系就对应了朝廷的三省六部九寺一台,但又不完全一样,主要是细节上有差异, 其中长史房又下设六司,对应朝廷的六部,六司主要是审批权,官员不多,主官叫都司,相当于侍郎。 具体执行则由司马房负责,司马下面又设副司马若干,比如乔彬是主管财物的副司马,他下面就有钱左藏署、太仓署、禽畜署、水产署、物料署、房产田亩署、林矿草场署、交通运输署等等,所以乔彬被誉为齐王府财神,就是这个意思。 李沉舟是管税的副司马,他下面就包括税署、市舶署、盐铁署、常平署、市署等等。 还有清羽的父亲李白,被提拔为副司马,他负责教育,职务相当于国子监祭酒。 还有李邺的堂兄李洵,也是副司马,主管除了军器以外的所有制造,相当于少府寺卿。 还有主管军器的副司马胡九龄,相当于军器监令。 也有特殊情况,比如礼部司和兵部司,它们不光是审批机构,同时也是执行机构,它们下面就有科举署、太常署、光禄署、僧俗署、军务署、训练署、演武堂、民团署等等。 刑部也有点特殊,齐王府这边没有大理寺,刑部司下面有狱政署和提刑署,狱政负责牢狱,提刑负责案件复审,对于重大案件,内卫抓捕到人犯后进行初审,然后交给刑部司,刑部负责复审和最终判决。 还有一个特殊的机构,枢密院。 而枢密院就相当于朝廷的大元帅府,主管军队调动、军职任免、监军、对外情报收集。 兵部司主要管一些军务行政,比如招募、退役、抚恤、训练、军籍管理、军营安置以及将领培训,另外还有一個重头就是民团和州兵。 这一点和朝廷是一样的,朝廷的大元帅和兵部也是这样职权划分。 另外多了一个内卫,内卫从前主要是对付敌军的情报机构,保卫齐王和高官的安全,现在随着人数和规模扩大,内卫也开始针对各种大案的侦破和抓捕,实际上就是把大理寺的一部分职权交给了内卫。 朝廷也学习了齐王府这一点,设立了梅花卫,但梅花卫还有一个重要功能内卫没有,那就是监视,监视百姓,监视大臣。 齐王府的监察台下面有民察署和审官署,一个是调查民间舆论,一个监视犯罪官员,所以对内监视这个职权不归内卫管。 还有一些细节方面也和朝廷略有不同,一个工程多部门协作, 比如造船,首先造船申请由工部司进行审批,审批通过后,交给造船署负责设计、建造,但各种材料不归造桥署管,要根据工部司的批单向物料署领取。 需要钱粮向左藏库和太仓领取。 船只完工后交给保管财物的桥船署管理,就变成了财产管理。 这里面还有监察台下面的审计署也要介入,从物料署那里领取了多少材料,最后完工后又交还多少材料,耗用材料有没有违规私卖,支付劳务报酬是否合规合法等等,这些都是审计署的事情。 当然可以勾结审计官员,贿赂一些好处,让审计官员睁只眼闭只眼,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实际上就和后世工厂一样,制造归车间管,材料归仓库管,审核归财务管, 然后需要再提一下齐王阁和白虎堂,齐王阁相当于中书省,负责颁布齐王令。 白虎堂相当于门下省,主要职责是权限分类和合规合法审核。 合规合法审核相当于一个审核功能,属于政务纠偏,防止违法出错,政务的第一关进和最后一关出都在这里,设立一个机构叫白虎堂,主官叫都判。 白虎堂首先是对接进奏院,齐王府和各州所有的文牒最初都要先汇拢到白虎堂,进行权限分类,加盖紫红章就必须上报齐王,加盖黄章由齐王相、长史、司马、枢密使和都判五方协商后决定,加盖蓝章则由长史和各司协商处理。 最后流程走完了,所有文牒再一次汇拢到白虎堂,进行最后的合规合法审核,有没有按照权限进行审批,内容是否合法,没有问题了,加盖白虎堂印签发出去。 这就是一个很严密的流程。 当然,中间有严密,也有变通,比如不可能事事都要向长史汇报,所以长史也会把一些权限下放给各司主管,各司主管批准后,直接到长史房盖章。 司马房也是一样,司马把部分权限下放给副司马,副司马批准后直接到司马房盖章,主要是每个月的固定事务。 以上是政务,其次李邺在军队方面也进行了改革,取消了节度使,实行都督制,目前有十大都督府。 安西都督府、北庭都督府、河中都督府、甘凉都督府、沙肃都督府、陇西都督府、陇南都督府、河套都督府、剑南都督府和水军都督府,另外还有一支天策军和一支近卫军。 李邺出任大都督兼天策上将军,十支都督军、天策军、近卫军和内卫军都由他直接管辖,在派出都督的同时,也派出了相应监军。 监军制度从古至今就有,今天的政委其实也监军的一种,监军非常重要,朝廷就是对安禄山缺乏监军,才导致安禄山的一步步坐大。 当然李邺也是一样,朝廷对他没有监军,导致他最后坐大。 齐王府的监军主要是军中文职官员担任,一年一换,都督职权范围内的事情,监军不管,如果有特殊需要而扩大职权,就必须得到监军的同意,监军必须及时向枢密院汇报。 军队改革不仅是把节度使的管辖范围变小,最重要是取消了节度使对地方官府的管辖权,比如凉州都督府,都督府长史就负责管辖地方,向河西节度府负责,朝廷管不到。 现在的甘凉都督府,只管军队,不干涉地方政务,有凉州刺史和甘州刺史,由齐王府六司管辖。 其实也可以理解,齐王的地盘主要是以边疆为主,如果依旧实行节度府制度,齐王府就基本上管不到地方了。 目前齐王的军队名义上是三十万,实际上已经达四十五万人,其中二十万分属十大都督管辖,天策军二十万人和近卫军五万人,都由李邺直接统领。 另外还有三万内卫军和五万地方州军,真正的兵力达五十三万之众,比朝廷的三十万军队多了二十万之众。 内卫军负责保卫长安,近卫军则负责驻守关中、汉中和关内。 二十万天策军是李邺最精锐的军队,它的职责是对内争夺天下。 这段时间,齐王府一直在忙于各种改革,对中原情况关注不多。 这天上午,李邺接到了朝廷发来的紧急求援书,李邺立刻召集几名主要官员商议对策。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三十章 紧急支援 目前李泌出任齐王相,长史改由刘晏担任,陈焕出任司马,段秀实出任枢密使、崔光远出任都判。 再加上一个监察使仇玄和吏部司都司王维,目前这七人是齐王府最高的从三品官阶。 当然,李泌和刘晏还是李邺的左右军师幕僚,地位更高。 陈焕和段秀实去巴蜀,主要是帮助河陇节度府控制剑南道和山南西道,建立制度。 目前剑南都督改由李抱真出任,统领三万剑南军,而山南西道安抚使司也取消了,改成了山南西道和剑南道两道监察使、巡回提刑使和转运使。 齐王相李泌、长史陈焕、司马刘晏、枢密使段秀实、都判崔光远匆匆赶到南薰殿,南薰殿就是齐王阁所在地。 齐王阁是个官衙名称,目前齐王官房和齐王相官房都在这里, 齐王令并不是由齐王李邺颁发,而是齐王相负责草拟,李邺批准后对外颁布,当然也是齐王意图的体现。 如果李邺不在长安,那就由齐王妃代行齐王职权,她只管批准、否决或者待议。 议事堂内,李邺对众人道:“淮河决堤导致瘟疫出现了,更卑劣是,李希烈利用瘟疫为武器,使瘟疫在唐军和颍州百姓中传播,现在形势非常严峻,朝廷药材和粮食不足,恳求我们援助,原则上我们当然要援助,看看大家有什么好的想法?” 刘晏缓缓道:“殿下,卑职建议用分批援助的方式,这样能争取时间,今晚就能出发第一批粮食、药材和物资。” 李泌也笑道:“其实对于防范瘟疫,我们是有准备的,我们有细麻口罩、鹿皮手套,还有金银花、板蓝根、柴胡、麻黄等药物和大量石灰,我们可以把库存支援朝廷,我们再准备库存,虽然会消耗一些物资,但非常有助于殿下的声望增加。 段秀实也笑道:“殿下可以注意一些细节,如果我们支援的船只用统一的颜色,或者用一样的大旗,是不是宣传的效果更好一些?” “有道理!我们既然出了力,就要得名才行,否则就是冤大头了。” 李邺笑了笑又道:“药材、物资我们可以尽可能多给,但粮食给多少比较好,大家商量一下。” 陈焕道:“卑职昨天正好去巡视了粮仓,发现我们有一批陈粮,大概有四五年了,不影响食用,只是口感会差一些,大概有三十万石左右,卑职建议就把这批陈粮捐给朝廷。” 李邺点点头,“三十万石还行,大家觉得呢?” 众人纷纷赞同,李邺当即道:“那就三十万石,分三批送往朝廷!” 众人当即确定下来,由吏部司都判王维作为齐王特使出使洛阳,跟随第二批援助物资前行。 当天晚上,第一批紧急援助物资,包括粮食、药材、药物、口罩、皮手套等等,由五十艘货运大船运往洛阳。 兴庆宫已经被改名为齐王宫,所有的官署都启用了,但生活区域还有大量地盘没有启用,目前李邺一家住在金花落,这是被前太子李豫改造过的一处建筑群,占地两百亩,正门开在北面,面对永嘉坊。 金花落又分为功能区和生活区两部分,功能区包括厨房、仓库、马厩、宫人房等等,它没有皇宫里那种宏大宽广的建筑,由各种小院组成,虽然不够气派,但很适合家居生活,李邺也是看中这一点,把新家安排在这里。 另外金花落距离沉香亭比较近,太子李豫专门修建了一条空中廊桥和沉香亭相联,李邺一家也可以前往沉香亭游玩,那里还有一座码头,可以坐画舫进入龙池。 来长安半个多月了,李邺一家也渐渐安顿下来,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他们招募了一百多名下人,包括厨娘、车夫、侍女、粗使丫鬟等等。 当然还有数十名老宫女,老宫女主要充当清洁、花匠、船娘等职责,精心维护齐王宫。 下午,李邺回到金花落府中,却发现李腾空在外客堂等他。 “大姑怎么来了?”李邺走上客堂笑问道。 “你说呢?” 李邺心念一动,“莫非是为疫情?” 李腾空点点头,“我要去赈济难民,治疗瘟疫病人,中原这边有朝廷管,江淮那边百姓才可怜,没有人管他们死活。” 李邺想了想道:“阿姑去淮南吧!江淮百姓自然会寻找活命的地方,不会呆在濠州等死。” “我去看看再说,阿邺,我能动员很多道士参与赈灾,但我需要你的支援。” 李邺从怀中摸出一块金牌,递给李腾空,“在润州和苏州都有陇右商行,那是官方的商行,负责采购粮食和其他物资,阿姑凭这块金牌可以支取价值十万贯的粮食或者其他物资。” 李腾空顿时眉开眼笑,连忙接过金牌,“那就谢谢你的慈悲心肠!” 李邺又问道:“阿姑对这次瘟疫了解多少?” 李腾空点点头:“天宝十二年那次疫病是在亳州和徐州爆发,也是夏天水灾后引发,它其实是伤寒,病从口入,引发上吐下泻。 我估计这次也一样,就是天宝十二年那次的疫情死灰复燃,所以口罩和消毒非常重要,像我们一定要戴口罩和手套,水一定要烧开,要勤洗手,每天要喝药汤,一定要把病人隔离,主要做到这几点,疫病就能防治住了。” “用金银花和板蓝根有效果吗?” “有一点效果,我主要是用柴胡、麻黄、桂枝和甘草熬汤,另外多喝姜汤也有好处。” 李邺欣然道:“我们支援的药物中就有大量这些药,听说负责防疫的朝廷主官就是我父亲,阿姑可以找他帮忙!” 防疫的朝廷主官居然自己兄弟,李腾空大喜,“那就好办了,我先去找他,让他按照我的方子救治,一定会有效果。” 李腾空告辞走了,李邺回到了后宅,乘坐轻便驴车来到自己书房。 他现在的住处大了很多,光后宅就有一百五十亩,分成三个建筑群,一個主建筑群和两个侧建筑群,主建筑群内各种亭台楼阁上百座,院子也有二十几座,里面分布着各种小园林和池塘假山,曲径通幽,布局复杂,李邺和家人到现在还容易迷路。 所以有好几辆专门的驴车,由几名老宫女负责驾驭,乘坐驴车就不会迷路了,这还是前太子妃沈珍珠创建的办法,连五辆驴车也是她留下来的。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河北消息 李邺来到书房坐下,此时正值盛夏,天气很炎热,尤其太阳下像火炉一样,阴凉处会好一点,和金城县相比,长安的夏天难熬一些,主要是长安的空气湿度较大,十分闷热,而金城空气干燥,就没有这种闷热感,树阴处就能感到凉风习习,比较舒适。 所以长安只能在房间里呆着,穷人家用蒲扇、喝凉茶,富贵人家用冰墙降温,兴庆宫内有三座冰窖,有足够的冰块,官署的冰块从大明宫冰窖运来。 夹墙内放置冰块,每三天换一次,房间里的温度就只有二十余度,和空调房一样,舒服了很多。 李邺脱去外袍坐下,清羽端着盘子快步走进来,给李邺送来了一大盏冰镇绿豆莲子汤,李邺一口气喝掉,暑气顿消,他摇着扇子笑问道:“是不是感觉长安的夏天比金城难过一些?” 清羽抿嘴笑道:“其实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屋子里,感觉区别不大,可能士兵感受比较深。” 李邺笑了笑,“可能去龙池岛上居住,会凉快一些。” “我们今天还在商量呢!” 独孤新月走了进来,她听说丈夫回来了,也跟着过来,清羽连忙搬了一把藤椅给大姐坐下。 “商量什么?搬去岛上居住?”李邺笑问道。 独孤新月点点头,“但听说还没有修复好,是这样吗?” “是没有修复好,准确说还没有修复,主楼的楼梯要更换,还有窗户更换,大概要几个月时间,今年夏天来不及了,只能等明年夏天吧!” “那就太遗憾了。” 说到这,独孤新月给清羽使个眼色,清羽会意地离去了。 独孤新月这才对李邺道:“我今天接到父亲的飞鸽传信,他说疫情很严重,陈州也出现了病例,他们很担心,想把女眷和孩子送回长安,尤其是我祖母,我父亲最不放心她,想把她送回来避一避。” 李邺点点头,“没问题啊!让我母亲也跟着一起来长安。” 丈夫态度明确,独孤新月一口气松了,她担忧地问道:“夫君,这疫病真会传到洛阳吗?” 李邺笑着摇摇头,“感染瘟疫主要是一些生活习惯,比如习惯喝生水,饭前便后不洗手,一但有疫病传播,就容易被感染。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不知情,就像军队感染一样,大家都事先不知道,发现时就已经有几千人倒下了,如果及时隔离,就能很快控制住疫情。 所以历史上的瘟疫爆发后,一般也就在几个州内传播,不会扩大,主要其他州已经得到消息,开始防范了,传染就不会那么快,尤其到冬天后,传播就会停止。” “夫君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这时,独孤新月又想起一事道:“星沙已经七岁了,我想请個师父教她读书,刘夫人推荐她的堂姐,据说是一个很有名的才女,刘夫人小女儿也是她在教,两人年纪差不多,可以一起上课,夫君觉得如何?” “刘晏的夫人杜氏?” 独孤新月点点头,“她堂姐叫杜雪娥,是华州长史李瑞的妻子,李瑞五年前病逝,她没有改嫁,抚养一对儿女成人。” 李邺笑道:“你和她谈一谈,如果合适,那我没有意见!” 独孤新月欢喜道:“那我明天和她约一下,请她过来喝杯茶。” 又说几句,这时管家婆过来催促吃饭,李邺这才和妻子一起前往餐堂。 餐堂也在主建筑群内,主建筑群叫金花院,两座副建筑群分别叫落英堂和飞雪阁。 目前落英堂是百名女侍卫居住地,最小的飞雪阁也是四十名内宅侍女以及乳娘、御医的宿舍区。 迁徙到长安,各方面都升级了,官署由节度府升级成了王府,居住也升级了,李泌、刘晏等七人的住宅都是四十亩带小湖泊的巨宅,李邺也由王府升级到王宫。 所以安保也跟着升级,内卫人数从一万增加到三万人,光负责王宫安全的内卫就达两千人,齐王宫外围都部署了内卫。 宫内女侍卫也从原来的二十四人增加到三百人,这里面有一个特殊原因,金花落紧靠城墙,而这段数十丈长的城墙就是由两百名女兵守卫,真正在院宅内当值的女侍卫只有百人左右。 当然,没有升级的是李邺一家的生活习惯和饮食习惯,皇宫那种奢侈的餐饮他们不用,一家人还是维持着从前的餐饮标准,早中晚餐都是三十个菜和七八样主食,数量和品种都比较丰富,还有清酒、葡萄酒和饮料以及水果。 唐朝的中上层社会还是实行分餐制度,现代人的合餐方式直到元朝后才出现。 分餐制度有点像自助餐,对于富贵人家,当然不需要主人自己去取食,而是身后的侍女负责用小碟子取食,还有侍女负责温酒和上汤,这里上汤是指饭前饭后洗手和漱口,不是喝的汤。 当然,看起来是已经很奢侈了,但这也只是权贵人家的普通场景,毕竟李邺已经是大唐仅次于天子的第二号掌权者了,但比起天子的用餐排场,他还是差得远。 李邺一向提倡简朴,但这种简朴也是适可而止,要和身份相符合,和身份相符合的低档就足够了,绝不是王莽那种虚伪的简朴,妻子都穿打补丁的旧衣服。 有趣的是,一家人口味都不一样,李邺口味重,喜欢胡饼和烤肉,王妃独孤新月喜欢面食,杨玉环喜欢喝粥,清羽喜欢白米饭。 然后几个孩子都随父亲,喜欢吃胡饼和烤肉。 这时,管家婆匆匆走来,对李邺低语几句,李邺点点头,“请他稍坐片刻,我马上就来!” 李邺喝了杯酒笑道:“我已经好了,先去一下。“ 王妃提醒道:“夫君洗了手再去!” 李邺洗了手,又漱了口,这才乘坐一辆驴车前往前堂。 堂上,新任枢密使段秀实正在喝茶,现在情报署划给枢密院,段秀实也成为了情报主管。 这时,李邺快步走上堂,笑道:“让段使君久等了!” 段秀实连忙起身行礼,“打扰殿下了!” “不必客气,请坐!” 段秀实坐下道:“刚刚得到河北消息,幽州发生大乱,李怀仙被三朱所杀,朱滔和朱泚兄弟又联手杀了朱希彩,朱泚出任卢龙节度使,田承嗣趁幽州兵乱,出兵占领了沧州和棣州,李宝臣也趁机出兵占领了恒州和定州。”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料敌在先 卢龙节度使就是安禄山的范阳节度使,安史之乱后,被朝廷改名为卢龙节度使,又叫幽州节度使。 原本还有一个平卢节度府,主管平州和营州,但现在已经没有了,平州并入卢龙节度使,而营州被奚人所占,整个辽东地区都被奚人和契丹人瓜分了。 卢龙节度使不光管辖幽州地区,还管辖河北北部的定州、恒州、莫州、沧州四州,和李宝臣、田承嗣的势力范围犬牙交错。 所以这次幽州发生内讧,田承嗣和李宝臣趁机夺取原本属于李怀仙的土地。 李邺沉思片刻问道:“田承嗣占领棣州,李正已没有反应吗?” 棣州是淄青节度使李正已的地盘,但棣州比较特殊,它位于黄河北面,威胁着田承嗣的后背,所以趁这次机会,田承嗣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棣州也占领了,这当然就会得罪李正已。 段秀实摇摇头,“李正已的军队正和郭子仪大军对峙,无暇顾及棣州,田承嗣也是抓住了这个机会。” 李邺负手走了几步,忽然问道:“田承嗣和李宝臣应该开始联姻了吧!” 段秀实愕然:“殿下怎么知道?” 李邺淡淡笑道:“我猜的!” 段秀实竖起大拇指,“殿下真是神人也,卑职也是刚刚得到消息,田承嗣的女儿嫁给了李宝臣的兄弟李宝正,两家联姻。田承嗣很大方,把冀州作为女儿的嫁妆给了李宝臣。” “应该说是冀州的一半,另一半已经被李宝臣占了,两家为争夺冀州还打过一次,现在田承嗣做人情,把冀州全部给了李宝臣,两家的矛盾就消除了,不过这只是刚刚开始!” 段秀实一怔,“刚刚开始是什么意思?卑职不解。” 李邺笑了起来,“我为什么能猜得两家要联姻?因为我知道他们下一步想做什么?他们两家要联手攻打薛嵩!” 薛嵩原本也是安禄山的部下,他是薛仁贵的孙子,正是有这层关系,薛嵩最早投降朝廷,被朝廷封为相卫节度使,管辖相州、卫州、洺州和邢州等四州。 他虽然也是河北藩镇,但没有田承嗣等人那样割据一方,他更偏向朝廷,四州官员都是朝廷任命,税赋也是交给朝廷,再由朝廷返还给他。 手下只有两万人,是河北藩镇中最弱的一支,因为薛嵩背靠朝廷,田承嗣和李正已不敢动他。 李邺冷笑一声,继续道:“现在朝廷一支军队遭受瘟疫,另一支大军又被李正已牵制,还有一支军队要拱卫洛阳,根本就腾不出手支援薛嵩,这个机会连我都看得到,难道田承嗣和李宝臣会看不到?” “朝廷也可以让田神功救援薛嵩!” 李邺摇摇头,“田神功就那点兵力,云中要防回纥南下,井陉要囤积重兵,他哪里还有多余的兵力?再说朝廷也不会让他的军队南下,晋南可是朝廷的粮仓,朝廷不会容许田神功染指。” “可如果田承嗣和李宝臣瓜分了相卫洺邢四州,朝廷就危险了,洛阳所在的都畿道和田承嗣的势力只隔一個怀州,天子会睡不着觉的。” 说到这里,段秀实低声道:“天子或许会向我们求援!” 李邺笑了笑道:“或许有这个可能吧!我们看一看再说。” 段秀实告退走了,李邺回到书房,在微型沙盘前沉思不语。 他了解天子李亨,天子对自己戒心很深,不到迫不得已,他绝不会向自己求援出兵。 如果天子不肯向自己求援,那么解决即将爆发的相卫之战只有一个办法,和李正已和解,怂恿李正已出兵棣州,直插田承嗣的后背,逼田承嗣撤军。 然后郭子仪军队撤回来,支援相州和卫州,这样就能保住薛嵩,可以说这是唯一的办法。 李邺依旧在负手沉思,这里面会有多少自己的利益? 正如李邺预测,田承嗣和李宝臣在联姻后没有多久,两人便同时发动了对薛嵩的进攻,田承嗣率领三万魏博军进攻相州,李宝臣同样率领三万成德军攻打邢州。 这是两人早就商量好的瓜分方案田承嗣吞并相州和卫州,李宝臣吞并洺州和邢州。 这也是田承嗣把冀州让给李宝臣的意义所在,相州和卫州平原辽阔,土地肥沃,而洺州和邢州山区比较多,面积也稍小。 薛嵩只有两万军队,面对对方六万大军的强势进攻,两万军队根本无力抵抗,连战连败,短短几天时间,薛嵩便丢掉了邢州、洺州和相州,军队损失大半。 他率六千军队撤退到卫州汲县,汲县是卫州州府,城墙高大坚固,护城河宽而深,易守难攻,再加上薛嵩撤退时,从黎阳仓运来大量粮食,使他能够坚守几个月没有问题。 薛嵩一面动员城内百姓参军,一面派人赶往朝廷情急求援。 田承嗣和李宝臣联手进攻薛嵩也同样震动了朝廷,一旦田承嗣夺取卫州,和洛阳的直线不到三百,只隔一条黄河,田承嗣可以从水路直接杀进都畿道。 天子李亨急了,紧急召见重臣商议对策。 裴遵庆率先道:“陛下,当务之急是要援助,微臣建议立刻出兵三万进怀州,从侧面支援汲县。 不料裴遵庆的方案却遭到了鱼朝恩的反对。 “我想提醒裴相国,整个都畿道的兵力只有八万,而守卫洛阳至少要五万军队,其他三万军队都在守卫重要关隘,东面的汜水关,西面的函谷关和陕县,南面的伊阙关,北面的河阴等等,其实这三万军还远远不够,光陕县和函谷关就用去了两万人。 裴相国一句话不费力,调三万人去怀州,那洛阳的关隘就没有军队守了,如果调守卫洛阳的军队去,洛阳只剩下两万守军,我们夜里都会睡不着的。” 虽然鱼朝恩让人憎恨,但他这番话却有道理,天子李亨立刻否认了裴遵庆的建议。 “都畿道的八万军无论如何不能动,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吧!” 相国崔涣道:“陛下,要不然让田神功派军支援.” “不行!” 不能崔涣说完,李亨一口便否定了,“河东一共只有五万军队,云中防御回纥需要三万军队,雁门关和井陉各有一万军队,根本抽不出军队支援。” 就在这时,有宦官在门口禀报,“陛下,韦阁老紧急求见,他说有破敌之策!”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两个方案 不多时,韦见素走进了御书房,躬身行一礼道:“陛下可是为相卫之事忧心?” 天子李亨点点头,“一点没错,朕确实为此烦恼,爱卿可有好的建议?” “陛下,微臣今天收到一封齐王的快信,他在信中提到两个方案,请陛下过目!” 李亨连忙接过信细看,果然是李邺写来的亲笔信,李亨看完信,脸色颇有点复杂。 裴遵庆忍不住问道:“陛下,齐王怎么说?” 李亨缓缓道:“他说田承嗣和李宝臣联姻,他就知道这二人是要联手夺取相卫四州,他提了两个解决方案,第一,是他愿意以朝廷军队的名义出兵八万,从蒲津关出兵怀州,击败田承嗣和李宝臣,恢复朝廷的相卫四州,作为交换条件,他想问朕要海州的东海县和泉州的晋江县,他想要两个海港做海外贸易。” 众人听得有点呆住了,崔涣又问道:“那他的另一个方案呢?” “他的另一個方案,就是建议我们和李正已讲和,把郭子仪的军队撤出来,北上支援薛嵩,李正已很可能也会出兵棣州,背刺田承嗣,田承嗣就会不得不撤军。” 鱼朝恩笑道:“陛下,第二个方案不错啊!棣州本来就是李正已的势力范围,被田承嗣抢走了,吃这么大的亏,李正已岂能善罢甘休?让他们自相残杀不好吗?” 李亨点点头,又问裴遵庆道:“裴相国的意见呢?” 裴遵庆躬身道:“陛下,微臣支持第一个方案!” 李亨一怔,“为何第二个方案不好?” 裴遵庆冷冷道:“朝廷怎么能和藩镇讲和?那岂不是承认他占领了齐、密、莱、登四州合法了吗?” 崔涣也道:“微臣也支持第一个方案,就算田承嗣吐出相卫二州回撤,那洺州和邢州怎么办?不如让齐王出兵,就算灭不了河北藩镇,也能狠狠教训他们的嚣张气焰。“ 这时,杜鸿渐也道:“陛下,微臣也支持裴相国的意见,如果齐王能击败田承嗣和李宝臣,也能敲山震虎,逼李正已吐出齐密四州。” 李亨有点动心了,他吩咐道:“把地图拿来!” 片刻,两名宦官拿来一份大唐地图,铺在御案上。李亨仔细看了看海州,他忽然发现,东海县竟然是一座岛。 “东海县悬于海外?” 元载点点头,“陛下,微臣年轻时游学去过东海县,它确实悬于海外,和陆地有一条很狭窄的海峡相隔,对岸是朐山县。” “东海县有多大?”李亨又问道。 “就和一个普通县的地域差不多,包括乡村,而且中间都是山,只有沿岸一圈可以利用。” 李亨又看下方的泉州晋江县,那里确实是一个比较重要的海港,叫做刺桐港。 李邺要这两地,确实是为了做海外贸易,还好,他没有要大唐第一港,广州港,也没有要江南大港明州港。 想到这,李亨点了点头,“就采用方案一,按照他信上的条件来实行,朕唯一的条件,他们必须以朝廷军队的名义出战!” 李亨当即下了一道旨意,命人十万火急送往长安。 朝廷抗疫的大本营设在陈州的项城县,李岱率领数十名官员,几百名医师和上万军队进行防疫。 长安运来的第一批粮食物资已经送到项城县,李岱和所有人一样,戴着口罩,手上也戴着鹿皮手套。 口罩和手套是长安送来的最及时、也是最重要的防疫装备,深得医师们的赞许,太实用了。 李岱当即拿出数千匹细麻布,组织数千女子缝制口罩。 首先是要把军队疫情控制住,李岱下令扎了四座大营,一座健康营,一座缓冲营,一座观察营,一座疫病营。 目前军队感染疫情人数大概是六千人,和病人有接触的士兵有三万人左右,其他都是健康士兵。 很多医师都参与过天宝十二年亳州大疫的救治,都有经验,病人上吐下泻,头痛腹痛,浑身乏力、干咳、身体发烧,病情完全一样,还是伤寒。 天宝十二年的疫情并没有完全消除,这次淮河发水,疫情又出来了。 药材有限,但老姜很多,所有健康的士兵每天都喝姜汤,要用石灰水洗手,要喝开水。 最严格的是观察营,三万多士兵每人蹲在一个石灰画的圈里,有点像画地为牢,每天有人来送饮食,并观察情况,根据经验,只要三天内没有发病,就可以视同没有被感染,送去缓冲营居住。 缓冲营则住在帐篷内,十人一帐,再呆三天,都没有发病,就可以回归健康帐了,如果有人发病,病人去疫病营,同帐其他人返回观察营。 但运气还不错,目前为止,没有发现漏网之鱼。 这天下午,李岱匆匆来到颍州汝阴县以南三十里处的民营内,这里是整个疫病最严重的地区,有二十余万人,包括颍州本地人和淮河对岸寿州逃难来的百姓。 战争暂时停止,李希烈率军撤退去了庐州,百姓们自发搭建了一座浮桥,无数难民向颍州涌来。 为了让颍州百姓不北窜,朝廷在汝阴县扎下十几座大营让百姓临时居住,并每天赈粥。 治疗也和军营一样分级管理,分成疫病营,缓冲营和健康营。 相对于军队的井然有序,民营就显得十分混乱,很多家庭都不愿分开,要和亲人呆在一起。 不断有全家人一起感染,被送回疫病营。 疫病营内到处哀嚎遍野,不断有大车拉着死去的人,送去焚烧区火化,连着死者的个人用品一起烧掉。 李腾空带着数百名道士在忙碌救助染病的人,他们用大锅熬制药汤,用柴胡、麻黄、桂枝和甘草一起熬汤,很多病人病情都有好转,虽然还是乏力,但上吐下泻止住了。 好转后就去另一边居住,开始喝粥,很浓稠的粥,调养身体。 这时,一名女徒弟拉了一下师父李腾空,指指远处大帐,李腾空见远处有人向自己招手,便起身走过去。 李腾空在大帐门口洗了手,把口罩和手套都扔进石灰水清洗消毒。 她走进大帐,却见兄弟李岱在帐中。 “五郎,你怎么来了?” 李岱笑道:“听说大姐在这边做得不错,我过来看看。” 李腾空喝了口热茶问道:“军队那边控制住了吧!” 李岱点点头,“已经控制住了,感染了六千四百余人,死亡两千多人,我们的观察营已经没有人了,健康士兵都撤去宛丘,我们的防疫也开始转到颍州这边了,听说大姐药很有效果,能推广一下药方吗?”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取舍之间 李腾空笑了笑道:“方子很简单,就是柴胡、麻黄、桂枝和甘草熬药汤,每天喝三次,一般三天就能见效,主要是吐泄停止,然后继续喝药调养,我们已经耗用了上万斤药材,希望官府赶紧接手。” 李岱眉头一皱道:“大姐哪里来的这么多药材?” “你儿子给了我十万贯钱,我们从江南和荆襄购买药材过来。” “原来如此!” 李岱点点头又问道:“板蓝根和金银花有用吗?我们有很多。” “当然有用,用来熬汤,让没有感染的人每天喝它,有一定预防作用,还有就是喝开水,用石灰水勤洗手,最好能带口罩,最需要就是口罩。” “口罩我已经安排人缝制了,过两天就有大批送来,大姐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还有就是隔离营、观察营和健康营太少,尤其是观察营,二十几万一批批去观察,几十万人,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们?” “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加大力度。” 李岱当即下令搭建更多的观察营和健康营,健康的人都送去陈州。 中原的防疫在如火如荼进行,这一次疫病发现得早,朝廷应对及时,更重要有长安那边的全力支援,保证了药材充足,再加上很多医师和病人都经过天宝十二年的大疫,都有经验了,各县各乡各村都组织民团在官道上拦截,不准任何人入境。 虽然有点过份,但确实是血泪教训的总结,应对十分有力,所以疫病没有传播扩散,主要发生在颍州,亳州和陈州也有一点,主要在南部零星发生,没有大面积扩散。 这时,朝廷的注意力转到了河北,河北战事已接近尾声,田承嗣和李宝臣大军推进迅速,完全占领了相州、洺州和邢州,最后的卫州只剩下一座汲县,被四万田李大军包围。 田承嗣现在根本就不理睬朝廷的态度,惹他恼火了,下次连怀州一起夺取。 此时,天子李亨只能眼巴巴等着李邺的出兵,目前李邺出兵到哪里了,他一点消息都没有,让他着实焦虑不安。 李邺亲自率军八万人同样推进迅速,大军已经进入怀州,粮食后勤补给是利用五百艘千石车船从黄河上进行补给。 车船当然是从陇右调过来,李邺大军从陇右出发来长安的同时,五百艘车船也同时从金城县沿着黄河出发了。 这天傍晚,李邺率领大军抵达温县,远远便看见了在黄河边扎下大营,船队提前一天抵达温县,随船的五千士兵将帐篷和粮食运上岸,扎下营帐。 李邺大军到来后,直接驻进军营休息,不用再忙碌扎帐了。 中军大帐内,李邺站在沙盘前和十几员大将商议军情,白孝德不在,他出任安西都督,统领四镇兵马,荔非守瑜出任北庭都督,最早跟随李邺的徐建出任河中都督,他之前是瓜州都督,现在率一万军驻扎碎叶。 裴琇出任甘凉都督,沙州都督李西岳出任沙肃都督,朔方都督是许宗然,也就是黑矛,八千陌刀军目前由田珍统领,辛云京出任陇右都督,来瑱出任陇南都督,李抱真出任剑南都督,还有王孝汝出任水军都督。 镇守潼关大帅是卫伯玉,长安留守由枢密使段秀实兼任,他统领五万军队负责长安外围,还有一个内卫都统领李成华,她率三万内卫负责长安内城,两人职权分明。 这次出征,雷万春和南霁云出任左右副将,还有前军主将荔非元礼,后军主将是尉迟光,随船主将为余长阳,另外还有一批年轻将领也开始脱颖而出。 席元庆的儿子席万里,荔非元礼的侄子荔非雷,田珍的儿子田卫国,辛云京的儿子辛少安,卫伯玉的儿子卫燃,李嗣业的儿子李佐国,也是一员陌刀猛将,现在是田珍的副将。 李邺指着沙盘上的汲县道:“汲县是永济渠的起点,扼断汲县,河北腹地的船队都无法进入黄河,无论对田承嗣,还是李宝臣都极其重要,他们对汲县势在必得,但要夺取汲县并不容易,这里的护城河宽达八丈,直接和永济渠联在一起,城墙高大坚固,还有薛嵩的六千精锐死守。 我估计田李二人的军队靠强攻是无法攻下城池,只能靠围攻,围上几个月,城内粮食断绝,薛嵩就只能不战而降,但同时田李二人的军队也会围城打援,和朝廷硬扛到底。” 这时,雷万春问道:“请问殿下,田承嗣会不会知道我们到来?” 李邺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按理他们不应该知道,但如果他们和朝廷的阉党有勾结,就有可能知道,但对我们而言,不管他们是否知道,我们都必须谨慎小心,尤其当心被敌军偷袭。” 说到这,李邺对前军主将荔非元礼道:“从现在开始,前军不用先行,要和主力大军同步行军,我估计他们会在卫州和怀州交界处设下埋伏,那边山峦起伏,地形复杂,大军比较容易隐藏。” 荔非元礼连忙抱拳行礼,“卑职遵令!” 夜已经很深了,李邺还独自在沙盘前沉思不语。 他有五百艘车船,完全可以从水路出击,成为一支奇兵,每艘船载五十人,那就是两万五千人了,后勤辎重都留在温县,车船就成了战船。 李邺考虑到了两个目标,第一个目标是魏州,田承嗣的老巢元城县。 田承嗣一共有五万大军,他带走三万出征,两万留守本土,不可能都在魏州,还有贝州、德州、沧州,尤其是沧州,这是卢龙节度府的土地,朱滔会眼睁睁看着沧州被抢走吗? 田承嗣也必然囤积重兵防御沧州,至少在一万人以上,搞不好老巢魏州空虚,只有几千人守卫。 但问题是李邺暂时还不想剿灭河北三镇,有他们牵制朝廷,自己才有战略机遇,历史上的李亨并不长寿,应该就是这两年驾崩,自己必须要等李亨驾崩后才会有机会。 想到这,李邺否定了魏州目标,虽然是個很难得的机会,但他还是要放弃。 李邺的另一个目标便是黎阳仓,李邺知道黎阳仓粮食不多,大部分粮食都在前两年运去支援关中了。 但黎阳仓不仅仅是粮仓,还是著名的物资仓库,里面有一样物资是李邺极为想要的,那就是旧兵器和旧盔甲,安禄山和史思明失败后留下上百万件旧兵器和旧盔甲,还有朝廷军队相州惨败被缴获的兵甲,都统统囤积在黎阳仓内。 据说还有大量粗炼过的铜锭和铁块也存在黎阳仓内。 李邺出征喜欢缴获战利品,他因此积累了天量的财富,这次出征他没有问朝廷要任何钱粮物资,他其实就是奔着缴获战利品而来。 如果不攻打魏州,那就抢先夺取黎阳仓。 这一刻,李邺下定决心,他派战船出奇兵攻打黎阳。 李邺当即令道:“去把雷万春给我找来!”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偷袭黎阳 三更时分,五百多艘千石车船载着两万五千士兵,在雷万春的率领下离开了温县,沿着黄河继续向东进军。 黎阳仓是天下著名四大粮仓之一,另外三个是广通仓、回洛仓和河阳仓,其中两座在洛阳,一座在长安附近,而黎阳仓是储存河北粮食的大粮仓,从隋朝时开始,河北就是天下第一产粮地,这个记录一直保持到安史之乱。 安史之乱使河北深受重创,人口锐减,粮食产量也急剧下降,最终使江南一跃成为天下第一产粮地,一直延续到千年后。 目前黎阳仓只有两千人看守,田承嗣也难以分配出更多兵力,他一共三万人进攻相卫,其中两万人围攻汲县,九千人占领相州,同时还要整编训练降卒,实在抽不出更多兵力防御黎阳仓。 更重要是,按照田承嗣和李宝臣事先达成的协议,黎阳仓内的物资要对半平分,一家一半,所以就算是两千守军,也是两家各派一千人,乌鸡眼似的互相盯着对方,在战争结束之前,谁也不准私自运走。 黎阳并非仅仅是一座仓库,它首先是黎阳县,在黎阳县的南面修建了一座仓城,大小和县城相仿,有一条漕河直通黄河,在漕河内乱七八糟停了不少船只,军营位于县城和仓城之前,两千人就驻扎在军营内。 另外仓城上也有士兵巡逻,不过仓城结构比较特殊,它分为内外两道城墙,内城便是仓库区,管理非常严格,只有专门管库人员才能进入。 外城是防御区,四百名夜间当值士兵就在外城墙上巡逻,他们也不允许进入仓库区,这都是惨痛教训总结出来的规矩,不怕外贼,就怕内贼,尤其是当值的士兵,他们肯定会打仓城的主意,想着怎么偷卖粮食物资捞钱。 进入仓城有两个入口,一个北入口,是管理人员入口,门不大,外面是木门,里面是铁门,平时铁门紧闭,挂着大锁,外面的木门倒是不关,主要是士兵换岗需要。 其次是南入口,南入口就是水门,这也是黎阳仓最大出入口,粮食物资进出,都要走水门,哪怕是用大车运来的粮食,也要运到漕河边换船,通过水路进入粮仓。 三更时分,五百余艘千石车船在距离黎阳仓二十里外的一处黄河边靠岸了,车船伸出船板,搭在斜坡泥土岸边,一队队士兵冲上河岸,向斜坡上方奔去。 半個时辰后,两万五千士兵全部上岸,在岸上集结,月光下,雷万春依稀能看见远处的县城轮廓,他已经派出十几名斥候前去打探情况。 这时,雷万春的副将,目前出任陇右水军都统的余长阳上前禀报道:“启禀将军,大军已经集结完毕!” 雷万春点点头,”传令原地休息等待,等待探子消息!” 余长阳赶去让士兵原地坐下休息,大约又过了一刻钟,临近四更时分,斥候回来了。 为首斥候校尉居然还带回来一名仓库官员,这名仓库官员是负责管理漕河,住在漕河边的一座小屋内,被唐军斥候抓捕带回来了。 “启禀将军,敌军人数约两千人,其中四百人在仓城当值,我们抓住了一名管粮仓的官员,将军尽管问他!” 士兵拉了一把,官员上前倒头便拜,“小人只是仓吏,家里还有两个年幼孩子要养活,恳请将军饶命!” 雷万春见他年约四十岁左右,长得又瘦又小,一脸苦脸,便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做仓吏几年?” “小人叫曹山,做仓吏二十年了,负责管理漕河船只。” 雷万春安抚他道:“你好好交代,我不杀你,若有立功,我还会提升你!” “小人不敢,一定老老实实交代。” “黎阳仓内有多少士兵?” “回禀将军,黎阳仓是双城墙,士兵在外墙上巡逻,今晚应该有四五百人左右,将军可能想问的是内仓,内仓没有士兵,只有十三名仓吏当值,加上小人,一共十四人。” “什么意思?”雷万春一时没有听懂、 “就是仓城修建了内外两道城墙,相隔一丈,士兵在外城墙上巡逻,而粮食和物资被内城墙隔离,士兵接触不到。” “为什么要这样安排?” “这是吸取了教训啊!以前士兵是在黎阳内仓巡逻,大概是武则天当政的一年冬天,具体哪一年我忘了,士兵在内仓烧火取暖,引燃了谷仓,烧毁了四万多石粮食,后来士兵进仓必须搜身,不准带火种。 后来屡屡发生粮食被盗案件,查出来都是士兵夜间当值时里应外合,把粮食偷出去卖,损失十几万石粮食,到了开元十五年,黎阳仓重修,就加了一道外城墙,士兵不准进内城,只能在外城墙上巡逻。” 雷万春又问道:“如果发生兵灾,仓吏会不会点燃粮草,焚毁粮食物资?” 曹山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绝不可能,首先仓城内不准有火种,想放火也不可能,其次我们有明确规定,遇到战乱可以投降,但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仓城,就连安禄山、史思明我们都是投降,因为投降了还能再夺回来,破坏了就没有了,从隋朝到现在,黎阳仓从来没有被破坏过,其他几座粮仓都一样。” “外城墙有多高?有几条路可以上去?”雷万春沉吟一下又问道。 “回禀将军,内外城墙高度一样,都是三丈,但实际上外城墙要矮一点,从北面大门进去,然后左右各有一条上城墙的甬道,就没有别的通道了,外大门是木门,可以用木头撞开,也不牢实,但内仓门是铁门,从里面锁上,卑职可以从漕河口通知他们开门。” 雷万春大喜,“只要你能把内仓大门打开,我让你做黎阳仓副管事!” “小人一定办到!” 这时,曹山又想起一事,连忙道:“昨天傍晚来了一支百余人的队伍,听说是一名魏博军的高官,目前就在县城内,究竟是什么人小人不知,我们都猜测是来催粮。” 魏博军高官先放一放,雷万春关心的是夺取黎阳仓。 等夺取仓城后再收拾对方高官也不迟,雷万春对这名催粮的魏博军高官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问清楚了情况,队伍出发了,雷万春兵分三路,大将韩举率五千人留下看守船只,余长阳率一万五千负责攻打军营,雷万春亲自率领五千人夺取黎阳仓。 五更不到,队伍杀到了黎阳仓城,余长阳率领一万五千人包围了敌军军营,雷万春率五千军撞开了木门,从两侧甬道杀上城头,尽管遭遇到箭矢密集射击,但重盾士兵依旧举盾杀上城头,一口气杀死了一百余人,其余士兵吓得魂飞魄散,逃跑无路,纷纷跪地投降。 军营战斗更快更简单,一万五千唐军围住大营,余长阳下令用箭阵射击,三轮箭便射杀了一千余敌军,只剩下不到四百人出来投降。 唐军只付出轻伤数十人的代价便全歼了守卫黎阳仓的敌军士兵。 此时,黎阳县内,一名士兵得到消息,急忙奔进了一座大院内。 士兵急声禀报道:“主公!城外有唐军。”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阴差阳错 雷万春做梦也想不到,县城内的魏博军高官不是别人,正是魏博节度使田承嗣。 田承嗣并不是来催粮,他是去相州,路过黎阳县,没想到正好遭遇唐军攻打黎阳仓。 田承嗣已经起床了,正在喝茶,准备五更时出发。 士兵的报告顿时让他大吃一惊,怎么可能,黎阳县怎么可能有唐军? 一转念,他忽然想到李辅国派人通知他的一个消息,天子已向齐王救援,齐王李邺将派军支援卫州。 田承嗣俨如一盆凉水迎头泼下,让他呆若木鸡,他以为李邺的军队还在关中,万万没想到李邺军队已经杀来了,而且已攻到了黎阳,自己怎么一无所知? “主公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几名亲兵冲进来,强行将田承嗣架出来,扶上了战马,田承嗣颤抖着声音问道:“现在城外是什么情况?” “上万军队包围了军营,好像在用箭矢射杀军营内弟兄!” 田承嗣带着百余名亲兵催马向西城门奔去,正好在城门处遇到了县令魏丰和几名手下。 魏丰原本是清河县牢头,颇有侠名,田承嗣便破格提拔他为仓曹参军从事,这次更是让他出任黎阳县县令兼任黎阳仓主管。 “魏县令,西城外面可有敌军?” “可能会有唐军斥候,主公尽管走,卑职来掩护!” 田承嗣率领亲兵冲出城门,向汲县方向奔去,但只奔出二十几步,凉风一吹,他忽然醒悟,自己老巢元城只有五千守军,如果唐军再去偷袭元城怎么办? 他倒吸一口冷气,取出令牌交给两名亲兵道:“你们赶去汲县大营,命令大公子立刻撤退!” “遵令!” 两名亲兵接过令牌向南疾奔而去,田承嗣调转马头,带着一百多名骑兵向相州方向奔去,他要带领相州的军队撤回魏州。 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上李宝臣的死活了,最好能按照他之前的计划,李宝臣的军队被齐王军全歼,使自己能顺利吞并李宝臣的地盘。 田承嗣刚走,二十几名唐军斥候疾速奔来,将县令魏丰和他的几名手下团团包围。 “不要反抗!” 魏丰喝住手下,对唐军斥候道:“我乃黎阳县令魏丰,我不愿投降你们,要杀就杀,不用废话!” “下马!”唐军斥候旅帅冷冷道。 魏丰和手下翻身下马,斥候收了他们的兵器,将几人反绑起来,为首斥候旅帅用长矛矛尖顶住魏丰胸膛喝问道:“刚才逃走之人是何人?” “是魏博军仓曹副参军刘迪,前来黎阳催粮!” 听说是仓曹副参军,斥候便不再追赶,斥候旅帅喝令道:“把他们带走!” 一刻钟后,雷万春得到斥候的消息,一支百余人的骑兵护卫着仓曹副参军刘迪从西城门逃离了黎阳县,向相州方向去了。 雷万春对仓曹副参军兴趣不大,他更关心仓城的开启。 曹山从漕运口进了仓城内,说明了情况,仓城内的十几名官员都是唐朝官员,只有主管是县令魏丰兼任。 听说是齐王大军到来,仓库的官员们立刻打开了内门,雷万春率军进入内仓,这便意味着闻名天下的黎阳仓正式落入了齐王李邺手中。 天渐渐亮了,黎阳县城门大开,县尉王恺率领一众官员出城投降。 雷万春眉头一皱,有被抓的县令,有投降的县尉,那县丞呢? “县丞何在?” “回禀将军,县令和县丞都跟随薛将军逃去汲县,田承嗣只任命了县令,没有任命县丞。” 雷万春点点头,问道:“田承嗣现在应该在汲县吧?” 县尉王恺愣住了,半晌低声道:“将军不知道吗?” 雷万春不解问道:“知道什么?” “将军,田承嗣昨晚就在县城内啊!” “什么!” 雷万春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一把揪住王恺的衣襟,“你刚才说什么?” “田承嗣昨晚就在县城内,将军不知道吗?” “我怎么会知道!” 雷万春大怒道:“现在他人呢?” “五更时候跑掉了,和魏县令一起逃走,你们抓住了县令,没有抓住田承嗣?” 雷万春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他急道:“和县令一起逃走的不是仓曹副参军刘迪吗?来黎阳催粮。” 王恺苦笑道:“没有什么仓曹副参军,也没听说什么刘迪,只有田承嗣昨晚路过黎阳,在黎阳住宿一夜。” 雷万春大怒,喝令道:“把县令押上来!” 王恺害怕被牵连,便先回县衙收拾去了。 不多时,县令魏丰被士兵押了上来,雷万春一把揪住他脖领,咬牙道:“你这个混蛋,竟敢骗我?” 魏丰仰头大笑,“我又不是你们的人,为什么不能骗你?我掩护主公逃走,难道有错?我若出卖了主公,才是罪该万死!” 旁边几名士兵大怒,一起拔刀向魏丰劈去,雷万春喝道:“统统住手!” 士兵们恨恨停住,雷万春克制住怒火,冷冷道:“是我大意了,杀你只会显得我更加无能,我不杀伱,让齐王殿下处置你吧!” 魏丰点点头笑道:“还不错,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你这个主将还算合格了,不再是当年那個雷神了。” 雷万春是道士下山,武艺极为高强,他在河北南部一带行侠仗义,嫉恶如仇,因为脾气出名的火爆,被江湖称为雷神。 雷万春眯起眼睛,“你认识我?” “我怎么不认识你?天宝十一年,你杀了贝州司马刘基的儿子,被关在清河县死牢,牢头就是我,是我放你逃走,你忘记了?” 雷万春迟疑一下,“你莫非是.魏牢子?” “你摘下帽子便知!” 雷万春摘下对方的帽子,只见对方额头上有道很长的伤疤,雷万春大惊,连忙拔剑斩断对方的绳子,倒头便拜,“恩公在上,受雷万春一拜!” 魏丰连忙扶起他,感叹道:“当年的雷神成了赫赫有名的大将军了,真是造化啊!” 雷万春点点头,“一切由我来承担,魏先生继续出任黎阳县令!” 魏丰微微笑道:“其实雷将军不必芥蒂,我放走田承嗣固然是回报他的提携之恩,但对你也没有坏处,如果齐王殿下在这里,他会赞赏你放走田承嗣。” 雷万春愕然,“此话怎讲?” “你不明白齐王殿下的意图吗?他没有让你偷袭元城,而是偷袭黎阳,说明齐王殿下根本就不想灭田承嗣,如果我没有猜错,齐王殿下并没有命令你切断卫州四万敌军的退路,对不对?” 雷万春半晌道:“齐王殿下确实没有下这道命令,我以为殿下没有想到这一点,我还准备自作主张切断卫州敌军的退路。” “你真切断就大错特错了,田承嗣和李宝臣对齐王还有大用,若山中虎狼都被打光,那还要猎人做什么?” 雷万春这才恍然大悟,要不是魏丰提醒,自己险些犯下大错。 他忽然觉得魏丰这个时候出现,是天意啊!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战书示警 魏丰对当县令没兴趣,他欣然接受了雷万春的邀请,成为他的幕僚。 县衙内,雷万春向魏丰请教自己下一步的行动。 魏丰微微笑道:“将军就按照齐王殿下的指令来做就对了!” 雷万春叹口气道:“我也明白要遵令而行,但我想知其一,更想知其二。” 魏丰缓缓道:“我现在才知道齐王的厉害了,果然是运筹帷幄,各种部署滴水不漏,将军应该清楚,明明知道黎阳仓不会有多少守军,为什么齐王殿下不让将军率一万人来夺取,而是要率两万五千人吗?” “我原以为是要让我拦截敌军!” 魏丰摇摇头,“不是,是让将军率两万余人守住黎阳仓,防止敌军摧毁黎阳仓。” “但只要三千人就能守住黎阳仓城!” 魏丰淡淡道:“所以说将军没有齐王的深谋远虑,如果两万多敌军败退,围住黎阳仓一起用火箭齐射,两万多支火箭射入粮仓,会是什么后果?” 雷万春这才恍然,守住黎阳仓容易,几千人足够了,但要保住黎阳仓不受损失,那至少要两万人才行。 “现在我明白了,齐王殿下给我两万五千人,确实是让我保住黎阳仓完好无损。” “既然将军明白,那就安安心心在黎阳呆着吧!保住黎阳的粮食物资就是最大的功劳,要不然齐王出兵收复相卫四州图什么?不就是冲着黎阳仓来的吗?” 李邺留五千士兵看守温县的后勤重地,他率领五万骑兵疾速向卫州方向杀去。 快靠近怀州和卫州的边界时,连绵不断大山多了起来,这也属于太行山的支脉,准确说是王屋山的支脉,本身王屋山就是太行山的一部分。 李邺变得警惕起来,他派出了数支斥候在前面探路,尤其是谷地的两侧,防止敌军埋伏在山上,把他们堵在山谷内。 探一段路,走一段路,足足走了三天才进入卫州境内,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进入卫州地界后,平原和丘陵交错,队伍也加快了速度。 这天下午,距离汲县还有百里左右,斥候传来消息,前方五十里外发现敌军主力,约四万人左右。 这个消息让李邺颇为错愕,自己可是五万骑兵,而对方只有四万人,大部分是步兵,难道他们认为步兵能战胜骑兵? 其实李邺压根就不想和田承嗣、李宝臣的军队作战,现在还不是他收拾藩镇的时候,政治上的时机还远远没有成熟,过早出手会对他的上位计划产生严重影响,会给越王李系做了嫁衣。 道理也很简单,如果他歼灭敌军过多,必然会严重削弱藩镇的实力,李亨一定会抓住机会,让李系为元帅,郭子仪为副帅,率十万大军讨伐藩镇。 以郭子仪的老辣,田承嗣和李宝臣根本无力对抗朝廷,只能被一一剿灭,最后李系将得到惊天之功,被天下人认可为中兴之主,那还有他李邺什么事? 这时,南霁云笑道:“我们没有打出齐王战旗,恐怕他们以为我们是朝廷军队?” 有这个可能,朝廷从洛阳出兵就是先过黄河到怀州,然后再从怀州杀到卫州,和他现在的路径完全一样。 更重要是,他们根据天子的要求,以朝廷军队的名义出战,没有出示齐王大旗。 如果对方情报不够准确及时,确实很容易产生误会。 难道田承嗣没有和李辅国暗中往来?这倒奇怪了。 李邺想不通原因,也不再多想,随即下令道:“传令全军,放慢马速,步速前进!” 步速行军就是不再奔跑,缓缓而行,这对战马和骑兵都是一种休息,比原地休息的效果更好。 约走了二十里,天色渐晚,李邺下令全军保持阵型,原地休息。 他随即派人去敌军处下战书,约定明天上午决战。 李宝臣和田承嗣的长子田维各自统领两万军队在三十里外准备迎战唐军。 正如李邺猜测,李宝臣和田维都以为对方是朝廷的军队,这就是藩镇之间的勾心斗角,别看田承嗣和李宝臣联姻结成了联盟,那只是表面上的结盟。 实际上,田承嗣从李辅国那里得到了关于李邺出兵情报,他并没有告诉李宝臣。 田承嗣老奸巨滑,他以李正已的军队出兵棣州为借口,自己先一步撤退到相州。 为了防止长子说漏嘴,田承嗣甚至连长子田维也隐瞒住了。 田承嗣下了命令,长子在五天之后必须撤军回相州,做出一个棣州被偷袭的假象。 把汲县和黎阳仓全部让给了李宝臣。 一旦李宝臣贪图黎阳仓的粮食和物资,那他必然会面对李邺的军队,如果李宝臣军队被全歼,田承嗣就可以吞并李宝臣的地盘了。 这是田承嗣打的如意算盘,但他没有想到齐王军队来得这么快,所以他紧急派人命令长子田维撤退,这只是第三天,还没有到第五天。 此时,田维还没有接到父亲的紧急军令,他和李宝臣同时得到了探子的情报,发现怀州有数万骑兵出现。 李宝臣立刻意识到,这一定是朝廷派来救助汲县的援军。 李宝臣和田维商议片刻,两人都一致认为,洛阳能出骑兵的军队只有龙武军和部分神策军。 龙武军可是出了名的绣花枕头军,待遇优厚,家境优越,但从来没有上过战场,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神策军也是一样,战斗力极弱,屡战屡败。 而他们的四万军队却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军,如果能一战击溃唐军,那可是几万匹战马啊! 两人同时决定,迎战朝廷的援军。 入夜,四万大军已经部署了阵型,士兵们也在原地休息,准备明天上午迎战朝廷骑兵。 这时,两名骑兵从远处疾奔而来,这是田承嗣的两名亲兵赶来了。 两名亲兵找到了田维,递上令牌道:“王爷命令大公子立刻撤退到相州,不得有误!” 田维点点头笑道:“父王也太急了,等我全歼朝廷军队后,我会带着战利品撤退!” 两名亲兵面面相觑,顿时急了起来,“大公子,这不是朝廷军队,是齐王军队,他们已经偷袭了黎阳仓,老王爷差点被抓住,所以命令大公子立刻撤退。” “什么?” 田维大吃一惊,“是李邺军队,怎么可能?不是朝廷派来援助薛嵩的军队吗?” “谁告诉大公子这是朝廷军队?朝廷根本没有派军队,是李邺出兵了,黎阳仓已经被两万多军队攻占,我们亲眼看见的。” 田维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急忙跑去找李宝臣商议,李宝臣也愣住了。 就在这时,有士兵上前禀报,“启禀王爷,对方主将派人来下战书!” “来人在哪里?”李宝臣颤抖声音问道。 一名军士被带上来,行一礼,将一封战书交给李宝臣,李宝臣借火把细看,只见封皮上写着,‘大唐天策上将军,齐王李邺致田承嗣、李宝臣两位节度使。’ 李宝臣的脸也刷地变白了,上面有李邺的齐王印,不会有错。 他急忙问送信士兵,“齐王殿下现在何处?” “大军三十里外休息,约定明天上午和贵军开战!” 李宝臣点点头,“请转告齐王殿下,让他今晚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天一战!” 他当即在战书批下‘决战’二字。 待送信士兵远去,他惊慌失措道:“传令全军立刻向北撤退!” 李宝臣就是张忠志,当年在长安,他领教过李邺火油战,印象深刻。 对方可是五万骑兵,他真是傻瓜了才会想到和李邺军队决战,他怀疑李邺大军今晚就会来偷袭,所以才故意下战书麻痹自己。 与此同时,田维也下令大军紧急北撤。 四万大军立刻起身,连营帐辎重也不要了,带上几天干粮,大军仓惶向北撤退。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不战屈人 得到了敌军全线撤退的消息,李邺并没有火速追赶敌军,而是不急不缓跟在敌军后面,始终保持着八十到百里的距离。 李邺唯一担心的就是李宝臣和田承嗣丧心病,将得不到的东西毁掉,火烧黎阳仓。 所以他派出两万五千人保卫黎阳仓,相信雷万春不会让自己失望。 汲县的围困已解,薛嵩开始以为是对方使诈,故意佯退引自己出城。 直到斥候传来消息,数万朝廷骑兵已杀到,敌军确实是真的北撤。 李邺点点头,“敌军大营就烦请大将军处理,我要继续率军追赶敌军了。” 如果您发现内容有误,请您用浏览器来访问! 但无论如何,他必须要迎接朝廷军队的到来。 “启禀王爷,黎阳仓那边确实有两万余唐军,我们亲眼所见,对方主将好像是雷万春!” 薛嵩这才恍然,原来是齐王李邺来了,难怪有数万骑兵,难怪李宝臣和田承嗣军队望风而逃。 薛嵩年约五十岁,长得身材魁梧,体格强壮,武艺十分高强,一张宽脸膛,黝黑发亮,却更显得他威风凛凛。 “如果我没有猜错,李邺并不想和我们交战。” 田承嗣大怒,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真是个蠢货,你以为李邺就只有七万人?他的四十万大军杀来,我们拿什么抵挡?” 三天后,李宝臣和田维的四万大军撤退到了相州安阳县,但他们得到明确消息,李邺的大军依旧在后面的百里外跟随,但已经不是五万骑兵了,变成了七万大军,黎阳仓的大军也加入了追击队伍。 他苦笑一声道:“黎阳仓内还有四十万石粮食,战后四州百姓困苦,能否恳请殿下照顾一二?” 到了后期,随着安禄山和史思明先后败亡,他也意识到大事不妙,率军向朝廷投降,朝廷此时已无力追究藩将的罪责,能投降就是万幸了。 这时,田承嗣已经隐隐看懂了李邺的战略意图。 他叹了口气起身道:“再休息一个时辰后出发!” 田维面子挂不住,恨恨道:“我们集结全部兵力也有六万大军,何惧之有?” 李宝臣坐在一块大石上,一边喝水,一边吃着干饼,目光里却若有所思,不知想到了什么? 这时,田维匆匆赶来,“大哥找我?” 田维的妹妹嫁给了李宝臣的兄弟,两人算是亲家。 田维迟疑一下道:“这个.要和我父亲商量,我看不懂!” 薛嵩呆了一下,他这才意识到黎阳仓已经是齐王的盘中餐了。 “我只有点奇怪,我们跑了一百多里,但对方可是骑兵,按理早就应该追上我们了,可现在他们影子都不见,还有,下午我们经过麒麟谷,那么应该是拦截我们最好的地方,黎阳仓既然有两万余人,应该出兵拦截我们,切断我们的退路,但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实在想不通?” 薛嵩才又惊又喜,但同时也十分困惑,朝廷怎么可能派出数万骑兵? 李宝臣知道雷万春,李邺手下第一虎将,率领两万多人居然不拦截自己,着实让他疑惑不解。 薛嵩率领数百亲卫出城迎接唐军到来,这时,斥候又前来禀报。 二六零五:f七零零:四三:六零零零::七五一 李邺当即喝令大军继续北上追赶敌军,五万骑兵浩浩荡荡向北而去。 几名薛嵩手下将领觉得奇怪,低声问道:“王爷,齐王殿下这样慢吞吞追击敌军,能追得上吗?” 李宝臣和薛维率领各自的军队一路北逃,田维比他父亲厚道,他告诉李宝臣,黎阳仓已经被唐军攻陷,那边有两万余唐军。 这时,李邺大军从原来浩浩荡荡杀来,不多时来到汲县城下,缓缓停下,薛嵩连忙上前行礼,“卑职昭义军节度使,参见齐王殿下!” “这是卑职分内之事,但卑职有点担心黎阳仓,恐怕会被敌军放火烧毁!” 他是薛仁贵的孙子,在天宝后期,屡遭杨国忠打压,对朝廷充满了怨恨,安禄山造反起兵,他随即投降了安禄山,深得安禄山重用。 不多时,去查探黎阳仓的探子回来了,他们带来了确切消息。 队伍已经精疲力尽,四万军队躺在原野里累得动弹不得,西面有条小河,不少士兵跑去打水。 李邺淡淡道:“我只对黎阳仓的物资感兴趣,粮食留给薛大将军赈济平民!” 薛嵩虽然也是藩镇,但他是朝廷喜欢的那种藩镇,四州官员由朝廷任命,税赋交给朝廷,再朝廷返还给他,军队也听从朝廷指挥,军队也保持两万人的规模,并不穷兵黩武,残暴百姓。 “殿下请便!” 他急忙率手下去迎接齐王李邺到来。 李邺一摆手,“黎阳仓我已派两万军队去保护,必然安然无恙!” 李亨当即封薛嵩为昭义军节度使,领相、卫、洺、邢四州,并拜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右仆射、御史大夫,同时册封为平阳郡王。 李宝臣在安阳县见到了田承嗣,田承嗣也很惊讶,他们在对方五万骑兵的追击下,居然能全身而退? 李邺微微笑道:“薛大将军免礼,敌军已退,本王要继续追杀敌军,收复失地,后续的事情就烦请大将军处理了。“ 这让准备派军队去黎阳仓抢掠一批粮食的李宝臣警惕起来,他派出探子前去打探。 田承嗣负手走了两步,回头对李宝臣道:“他想留着我们牵制朝廷,把我们杀得太狠,就起不到牵制朝廷的作用。 “算了,等一下黎阳仓那边的消息吧!” 薛嵩苦笑一声,“他肯把薛、李二人的军队赶回去,就已经是我们的万幸了,不要期望太高,否则我们会失望的!” 田维见父亲发怒,低下头不敢吭声,李宝臣倒也佩服田承嗣的判断,他又问道:“以老王爷之见,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启禀王爷,不是朝廷军队,是齐王率五万骑兵带来!” 田承嗣沉思片刻道:“既然他肯下战书,说明他还是愿意沟通,我们不妨派人去和他谈一谈。” ==== 【抱歉,今天只有两章】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切实威胁 李邺颇为赞赏雷万春的新幕僚魏丰,思路清晰,目光老道,竟然能把自己的布局看得清清楚楚,更难得是魏丰救了田承嗣后,又放弃了垂手可得的富贵,其忠义之心可嘉可赞。 李邺当即封其为正六品承议郎,一旦魏丰不当幕僚,也能直接升为刺史。 临时行军帐内,魏丰笑着对李邺道:“殿下,田承嗣这个人可以说老谋深算,也十分奸诈狡猾,今天和你称兄道弟,明天就向你背后捅刀子,为人不可信,但他也有优点,那就是很圆滑、识时务,做事非常务实,从他对商人的态度就看得出来,只要给他交税,他绝不歧视,商人也会奉为上宾。” 李邺点点头,“先生觉得他下一步会怎么做?” 魏丰沉吟一下道:“田承嗣肯定会懂殿下给他们下战书的深意,我没猜错的话,他会派使者过来答谢,实际上是来试探殿下的态度,殿下可以直接把意图告诉使者。” 魏纪中凛然,躬身道:“卑职一定转告!” 现在魏纪中证实了李邺的猜测,不过这个魏纪中倒是一个可用之人,有他在田承嗣身边,自己可以随时掌握田承嗣的动静。 给李宝臣这样的枭雄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只有切切实实的威胁,他才会权衡利弊,才会意识到撤退是明智的选择。 “卑职告退!” 魏纪中走出行军帐,凉风一吹,他心中忽然有点愧疚,毕竟田承嗣待他不薄,他似乎不该这样背叛主公。 李邺向魏丰竖起大拇指,笑问道:“这个魏纪中和先生熟悉吗?” 李邺满意地点点头,忽然问道:“皇长孙李适,是田承嗣派人刺杀的吧?” 李宝臣也撤军了,向正北方向撤军,前往洺州,李宝臣只能向洺州撤军,正东是魏州,田承嗣的老巢,他不可能去,东北方向是贝州,也是田承嗣的地盘。 他只能先到洺州,然后再撤退到邢州,从邢州回自己的地盘,北面是他的地盘赵州,东北方向是他刚得手的冀州。 李邺点点头,“没有什么好说的,带兵撤出相卫四州,怎么来就怎么回去,然后向朝廷上书请罪,给朝廷一个面子,这件事就算了结,告诉田承嗣和李宝臣,回去后好好善待百姓,说不定将来我会看在这一点的份上,给他们留几個子孙。” 算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既然做了,就狠到底吧! “多谢殿下成全!”魏丰感激地行一礼,退了下去。 李邺眯起眼睛冷冷道:“我之所以没有赶尽杀绝,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你们没有纵兵抢掠,没有奸淫烧杀,这是我的大忌,请先生回去转告田使君和李宝臣,如果撤军时纵兵抢掠,那我一定会追杀到底,将他们所有军队斩尽杀绝!” 现在战事不顺,他急于撤回魏州,以后再夺相卫,殿下完全不用担心田承嗣,倒是李宝臣恐怕不甘心放弃邢州和洺州,殿下要关注李宝臣。” 李邺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机会是要靠自己争取的,不是我想给你就能给你!” 第二天晚上,李邺便得到消息,田承嗣已经率领大军离开了安阳县,疾速向东行军,应该就是魏纪中所说,田承嗣担心李正已趁机出兵棣州,又担心朱滔出兵沧州,而偏偏他现在的老巢空虚,只有五千人。 既然得不到相州和卫州,他便果断撤军了。 魏丰点点头,“他和卑职是同族,清河魏氏也是贝州有名的大族之一,不过他是读书人,卑职是牢头,我们从来就尿不到一壶去,也基本互不理睬,殿下,此人是田承嗣的心腹幕僚,深得田承嗣的信任,如果能拉拢他,就等于在田承嗣身边放一根眼线。” 二六零五:f七零零:四三:六零零零::六df 齐王的强势和霸道让魏纪中双股不由一阵战栗,他这次前来,其实也是有私心,原本以为很强势的田承嗣,居然如此惧怕齐王。 魏纪中明白齐王的意思,不是看他说什么,是看他做什么。 他沉声道:“回禀殿下,田承嗣原计划是速战速决,他很担心李正已会出兵棣州,也担心朱滔会夺回沧州,所以他在怂恿李宝臣夺取莫州,其实是把朱滔的祸水先引到李宝臣那边,他要做渔翁,等鹤蚌相争,他来得利。 他其实也是想亲眼看一看李邺,是否像传说中的那样强大。 而这一刻,魏纪中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目光如刀一样年轻王爷才是大唐天下未来的主宰,自己能得到这个机会站在他面前,自己要不要抓住这个机会? 可是这又意味着对主公的背叛,他内心一阵挣扎,对未来前途的渴望最终融化了他对田承嗣的忠诚,他鼓足勇气低声道:“殿下能否给卑职一个机会?” “田使君正是此意,田使君说,看得出殿下没有赶尽杀绝的意图,那不如谈一谈怎么收场?” 魏丰笑了起来,“只要田承嗣退了,李宝臣独木难支,他也会老老实实撤退,殿下不用担心。” 李邺没有跟随李宝臣北上,他命令席万里率一万骑兵远远跟随李宝臣,直到他退出邢州。 不多时,亲兵将魏纪中领进了行军帐,魏纪中躬身行礼,“在下魏纪中,是魏博节度使田使君帐下幕僚,参见齐王殿下!” 但这一丝愧疚只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随即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魏先生回去告诉田承嗣和李宝臣,第一,我要他们秋毫无犯退出相卫四州,第二,我只给他们五天时间,从明天早上算起;第三,回去告诉李宝臣,如果他不接受我的方案,想继续强占洺州和邢州,我会输送给朱滔一万桶火油,让他好好再尝一尝烈火焚城的滋味。” “李宝臣会听他的话吗?”李邺又问道。 魏纪中加快速度,向等候着自己的手下和马匹走去 李邺独自在帐内研究沙盘,虽然魏丰做谋士很不错,但李邺决定还是把他留给雷万春,雷万春容易头脑发热,确实需要这么一个冷静睿智的幕僚在身边。 “正是!是李辅国的安排,田承嗣为了赚李辅国的人情,实际上他和皇长孙没有任何交集,同时也是为了嫁祸给李希烈,让朝廷先对李希烈下手,这是田承嗣最擅长的手段,一举两得。” 李邺从彭海盐那里便知道,李适根本不是李希烈刺杀,只是被人栽赃,他就怀疑是田承嗣,虽然田承嗣没有刺杀李适的动机,但李辅国有,李辅国借田承嗣的刺客下手,那就顺理成章了。 “去吧!到时自然会有人来找你。” 李邺笑着点点头,“如果先生不愿见他,可以先回避!” 刚说到这,帐外有亲兵禀报,“启禀殿下,田承嗣派幕僚魏纪中求见!” 他开始觉得自己效忠田承嗣并不是一个长久之计。 李邺很清楚,李宝臣最大的威胁就是北面的朱滔和朱泚兄弟,谁让他趁幽州内乱,强占了属于朱氏兄弟恒州和定州? 相信一万桶火油如果落在朱氏兄弟手中,足以让李宝臣夜里睡不着觉。 (本章完) 第一千零四十章 收复四州 进入了魏州境内,田承嗣稍微安心,他见天色已晚,便下令军队就地驻营休息,又派人去附近村落买一些猪羊。 大帐内,长子田维担忧地对父亲道:“李邺如此强势,将来他如果上位,怎么可能放过我们?相比之下,孩儿觉得现在的朝廷更适合我们生存。” 田承嗣叹口气道:“你说的话也有道理,为父何尝不知道?时也运也,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清,眼下扩大地盘,积累实力才是王道。” 田维小心翼翼又道:“孩儿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开始关注齐王,向长安派出情报探子,了解李邺的一举一动,将来我们才能有更好的应对之策!” 儿子这个建议不错,田承嗣点点头,“你说得对,知己知彼,方百战不殆,情报很重要,这件事你来负责,先安排商人经商,了解长安的大众情况,然后再一步一步深入,切不可急功近利,被他们内卫发现。” “请父亲放心,孩儿绝不会大意。” 在田承嗣军队返回魏州的同一时刻,李宝臣率领军队也抵达了邢州,目前邢州由李宝臣的兄弟李宝正率领一万军队驻扎。 听说兄长要撤出邢州,李宝正大感愕然,他急道:“李邺不过是威胁而已,兄长被他几句话威胁就认怂,传出去会被人笑话,我们占据邢州,我不信李邺会为一个邢州大动干戈,他的后勤补给什么都不方便,没有充足的后勤保障,他的骑兵能坚持多久?说得难听一点,几万匹战马,一天都会坚持不下去。” 李宝臣摇摇头道:“你太小看李邺了,他根本不会出一兵一卒,就能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 李宝正愣住了,“兄长这话什么意思?” “你看不懂形势啊!” 李宝臣叹了口气,“这次在卫州,你那个岳父差点把我卖了,你知不知道?” 李宝正茫然地望着兄长,李宝臣又道:“李邺率大军杀来时,田承嗣明明知道是李邺的军队,却没有告诉我,让我以为是朝廷的军队,准备迎战,对方可是五万骑兵啊!幸亏李邺不想灭我,放了我一马,给我下了战书,我才侥幸逃过一劫。” “但田维也在啊!田承嗣不怕儿子也被灭吗?” “田承嗣派人通知他儿子紧急撤军,他连儿子也隐瞒了,就是怕他儿子说漏嘴,你明白了吗?田承嗣是想借李邺的军队灭了我。” 说到这,李宝臣心有余悸道:“后来田维告诉我,他父亲要求他五天后撤军,我才明白了田承嗣的险恶用心,他一直怂恿我去攻打莫州,就是要把朱氏兄弟的祸水先引到我这里来,说不定是想联手朱滔灭了我,瓜分我的地盘。” 李宝正倒吸一口冷气,“所以大哥决定撤军!” 李宝臣点点头,“伱现在明白了吧!我并不是怕李邺,我怕的是田承嗣和朱氏兄弟联手,而李邺也看得很透彻,他说要给朱滔一万桶火油,就是在威胁我,如果我不服从他的安排,他就会利用朱滔和田承嗣来对付我。” “我明白了,我支持大哥撤军!” “立刻撤退吧!” 想了想,李宝臣又叮嘱道:“注意维持好军纪,我不希望李邺找到攻击我的借口。” “我一定照办!” 当天晚上,李宝臣兄弟也率领三万军队撤离了邢州,向冀州方向撤退了。 李邺此时却在黎阳仓,在信任副管事曹山的陪同下,查看物资的情况。 一间库房打开,库房很陈旧了,里面堆积的物资更是陈旧,都是旧皮甲和皮盔,足有十几万套,层层叠叠,堆积如山,很多都生霉了。 “这应该是开元年间的盔甲,殿下请看这个!” 曹山拾起一块入库牌子,李邺接过细看,是块木牌子,上面斑驳看不清,但仔细看,还是大致辨认得出,开元七年入库。 “是有些年头了!” 曹山很巴结齐王,爬上去拎下一捆皮甲,打开给李邺细看。 李邺接过一件皮甲,仔细打量一下,下端到膝盖,皮甲虽然长满霉斑,但很完整,而且霉斑可以刷掉。 李邺又稍稍用力扯一下,缝线都朽了,纷纷脱落,但皮子却很结实。 “不错,可以翻新!” 这些翻新皮甲当然不是给正规军使用,而是给民团士兵使用。 “都是皮甲,没有铁甲吗?”李邺又问道。 “有铁甲,在另外两座仓库内,而且数量不少,比皮甲还多,锁子甲、鱼鳞甲、明光铠都有。” 李邺又来到另外一個大仓库,里面各种兵器同样堆积如山,至少有几十万件之多,不过兵器基本上都有损坏,只能回炉后重铸,也是开元年间入库的兵器。 那是大唐最繁盛的时候,难怪这些旧兵器朝廷看不上了。 “启禀殿下,这样的兵器仓库有十几座,大概算下来有三百多万件旧兵器,朝廷的旧兵器基本上都堆在这里。” “其他人没有兴趣?”李邺笑问道。 曹山摇摇头,“反正朝廷没有兴趣,安禄山也来看过,他也没有兴趣,听说史思明倒是很有兴趣,但后来也不了了之,估计因为都损坏了,要是崭新的兵器,早就没有了。” 李邺心中迅速估算一下,重新回炉一般要折损两到三成左右,就算折损三成,那还剩下七成,那就是两百多万件兵器,有了这三百多万件旧兵器,他可以不用再耗用铁铸造兵器了,可以用来铸造农具,促进农业的发展,意义非同小可。 李邺的心热了起来,这可是战略物资啊! 想到还几百万斤铜铁,他心中更加急切和期待,连忙问道:“还有铁锭和铜锭在哪里?” “就在前面,殿下请跟我来!” 两天后,上千艘货船抵达黎阳仓,开始将旧兵甲和铁锭、铜锭等物资搬上船,光铁锭和铜锭就有数百万斤之多,一趟可走不完,李邺又下令用皮筏子参与搬运。 好在三门峡的水下礁石已经被炸毁,船只都能顺利通过,十天后,李邺和薛嵩告辞,率领大军返回了长安。 消息早已经传到了洛阳,让天子李亨心中很不是滋味,居然没有一次激战,不死一兵一卒,就把藩镇军队赶出了相卫四州,简直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李亨有点后悔了,早知道是这个结果,朝廷出兵六七万人,一样把田承嗣和李宝臣的军队赶出相卫四州,何苦要去求李邺?还白白欠他一个人情。 —— 【今天老母亲脚痛,给她去买药,折腾了一个下午,不好意思,今天还是两更,明天三更!】 (本章完)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两座县城 李亨负手站在窗前,铁青着脸听取兵部侍郎柳浑的汇报。 “启禀陛下,齐王从黎阳仓共运走旧盔甲三十万套,损坏兵器三百二十万件,粗铁四百万斤,粗铜两百万斤,大概就是这些。” “你忘记粮食了?”李亨冷冷道。 “启禀陛下,微臣特地核实,他们没有拿走粮食,黎阳仓的四十万石粮食安然无恙!” 听说李邺没有拿走粮食,李亨的脸色稍微和缓一点,当即喝令道:“立刻安排,把黎阳仓的粮食全部运到洛阳来!” “微臣遵旨!” 柳浑行一礼,起身退下去。 李亨又对站在一旁的裴遵庆道:“朕原本是希望李邺能全歼入侵相卫四州的藩镇军队,但他并没有做到这一点,反而让田承嗣和李宝臣的军队全身而退,朕很不满意,李邺还擅自搬运走了黎阳仓的物资,让朕更是无法接受,所以朕不打算把晋江县和东海县交给李邺了。” 裴遵庆大惊失色,连忙道:“陛下万万不可这样做,之前的约定是要求齐王收复相卫四州,但具体怎么收复我们不管,齐王不愿大动干戈,给百姓带来兵灾,采用了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策略,这其实是好事啊!陛下出尔反尔,恐怕会严重影响双方的关系。” 李亨冷冷道:“擅自运走黎阳仓的物资难道就不影响关系?” “陛下,那些废旧兵甲开元年间就堆放在黎阳仓内,实际上就像垃圾一样,连军器监都不愿处理,齐王把它们运走,朝廷并没有什么损失,尤其他没有运走粮食,他完全可以用补偿军粮的名义把粮食运走,但他还是把粮食留下,足见他顾全大局,请陛下明鉴!” 崔涣也提醒道:“倘若陛下失信,恐怕齐王会自己派军队去取,那时就不是两个县的问题了。” 杜鸿渐也道:“微臣一直很担心,如果齐王以讨伐叛逆为名,剿灭李希烈,占领了江淮,会不会彻底切断我们和江南的联系?微臣能想到,对方也能想到,陛下最好不好给他们找到出兵理由,两个小县而已,陛下出尔反尔,影响了声誉不说,还会给对方找到出兵借口,实在是得不偿失!” 李亨只是说说气话而已,李邺出工不出力,没有达到他想要的效果,他心中十分不满,他当然知道为两座小县出尔反尔,会得不偿失。 见众人强烈反对,他只得点点头道:“就这样吧!通知对方进奏院,让他们齐王去接手东海县和晋江县。” 停一下李亨又补充道:“明确告诉对方,这不是划给齐王府的土地,这是朕赏赐给齐王个人的封地。” 李亨打了一个擦边球,两個县封给齐王李邺个人,实际上还是属于朝廷。 从卫州返回长安很近,李邺回到长安第二天,便接到朝廷的消息,天子已经同意把东海县和晋江县转交给自己。 李泌对李邺笑道:“这两座县是天子赏赐给殿下个人的封地,和齐王府无关,天子还真是小心眼啊!” 李邺淡淡笑道:“要看对什么人了,他封给手下大臣,确实是换汤不换药,但封给我了,那就和封给齐王府没有区别,县官肯定要效忠我,若不效忠我,我就直接换掉,换上新的县官,然后州刺史想过来巡视,得先向齐王府申请,若胆敢擅自闯入,那就别回去了。” “殿下要驻军?” “那当然,不仅要驻军,还要大量囤积粮草物资,还要购买添置大型船只,现在朝廷无暇顾及沿海,这恰恰就是我们的机会。” 李泌沉思片刻道:“卑职知道江都和明州各有一支朝廷的水军,基本上处于一种半休眠状态,闲置无用,而且船只都是开元天宝年间留下的大船,几乎都是三千石以上船只,五千石和一万石的大船不在少数,如果殿下能把它们搞到手,确实是一个机会。” 李邺点点头,“我知道,我就在打它们的主意,不过我要先搞到港口,有了基地,再想办法搞船只。” “殿下想到什么办法吗?我是说搞船的办法。” 李邺摇摇头,“暂时还没有考虑到。” 李泌笑道:“卑职提个建议吧!不用每次都从朝廷下手,这次不妨从将领下手,直接把整个水军挖过来,朝廷不重视,咱们重视,朝廷不厚待,咱们厚代,殿下可以召见一下水军副都统刘长宁,他就是从江都投奔过来,咱们就能先了解一下情况。” 李邺沉思片刻道:“可以,召刘长宁来长安!” 书房内,李邺站在地图前注视着两座县城,三年前他就派出数百人去制作东方各州的沙盘,但工程量浩大,到现在还没有完成,估计要到明年才能完成。 李邺要这两座港口的借口是海外贸易,但实际上是为了控制沿海,东海道就是今天的连云港,船队从这里出发,可以控制山东半岛,向南可以控制淮南,当然,东海岛的主要目标还是山东半岛。 控制江南的任务交给晋江县,其实李邺是想要明州,也就是今天宁波,但明州是大唐水军驻地,战略地位极其重要,朝廷会很敏感,绝不会答应,所以退而求其次,李邺盯住了泉州晋江,船队从晋江出发北上,几天后便可以在杭州湾登陆,同时还可以拿下福州、建州等地。 从地图上看,他的军队用大船运送到东海岛和晋江,还需要在长江下游有一个补给点,朝廷是不可能再划给他,但可以用商港方式进行补给。 正思考着,王妃独孤新月端着茶和饭菜走了进来,笑道:“夫君怎么不去吃晚饭?” 李邺笑了笑,“我现在有点事,需要理一理思路。” “那我不打扰夫君了!” “没事,现在思路已经理好了。” 李邺端起饭碗,一边吃饭,一边看着地图。 独孤新月见丈夫在地图上用笔画了两个圈,不由笑问道:“夫君怎么对海港感兴趣了?” 李邺用筷子指地图上的两个圈笑道:“这两个县朝廷已经划给我们了,我们打算建海港做海外贸易。” “海外贸易,那可是要大海船啊!” “我们有大海船,十艘万石海船,张平买的,可以前往南洋购买香料,贩卖瓷器丝绸之类,来回走一趟,十倍的暴利,还有去日本和新罗的贸易,也是有数倍的获利,一年多跑几趟,我们的军俸就出来了,现在军俸压力太大,不光要节流,更要开源!” 独孤新月点点头,“我听三叔说过,海外贸易确实获利丰厚,广州那边巨富极多!” 这时,独孤新月发现,地图外面还有个岛屿,看样子不小,而且居然是夫君自己绘上去的,她指着岛屿笑问道:“这座岛屿怎么回事,原本地图上没有吗?” (本章完)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秘密交易 李邺笑道:“那是一个大岛,叫做琉球岛,面积和关中差不多大,李白在《梦游天姥吟留别》的首句,‘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说的就是琉球岛,三国东吴就派兵去过了,隋朝军队也去过,距离晋江县三百五十里左右。” 独孤新月好奇道:“夫君拿下晋江,莫非就是为了这座大岛?” “有点这个想法。” 李邺笑道:“其实外面还有很多土地广袤的大岛,我们南面的吕宋岛面积和河东道差不多大,几乎没有人居住,土地肥沃广袤,一年能种三季水稻,如果能在那里大量种粮食,大唐就不会有饥荒了。” “恐怕没有人愿意去吧!” 李邺笑道:“关键还是朝廷引导,如果几代人都不用纳税,还能吃饱穿暖,衣食无忧,加上又有驻军保护安全,相信很多人都愿意去的。” “但朝廷肯免税吗?” “今天上午,政事堂基本上和天子达成了妥协,政事堂同意立越王李系为皇嗣,观察一年,可能今晚会出圣旨,册封李系为雍王。” 独孤明点点头,“李总管不妨直说!” “那就要看谁来当政,如果是我,我就会免税一百年!” “或许有一点吧!” 独孤家族也决定,老太太还是留在洛阳,取消了前往长安,主要还是因为老太太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独孤明苦笑一声道:“天子那一关过不了,即使提出来意义也不大,但并不代表大家不想,我个人觉得,大家拖延立太子,多多少少也有这种情绪在内。” “好!那我不矫情了。” 李辅国摇摇头,“这怎么能随便转,且不说这不是天子的事情,就算强行迁徙州府,也会被历史记录一笔,天子不想做这种事情。” 李辅国一回头,却见独孤明从后面快步走来。 前面马车前,一名侍卫开了门,只见李辅国从马车里出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李辅国一定是有重要事情找自己。 独孤笑道:“这有什么麻烦的,把州府转到别的县去,不就解决了吗?” “李总管停步!”后面传来独孤明的声音。 李辅国抱拳笑道:“正好要来打扰独孤驸马!” “重臣怎么不考虑齐王?齐王殿下可是有正统皇位继承权。” 独孤明一口否决了,开玩笑,要的是港口,你换个内地县,独孤明也相信第二个才是李亨真正想拿出来的方案。 独孤新月嫣然笑道:“看来夫君早有打算!” 目前进奏院主管换成了杨韶华,杨韶华是当年李林甫的幕僚,年约六十岁,跟随李邺多年,之前是商贸署署令,现在出任进奏院主管,算是升了一级。 独孤明把李辅国请到了贵客堂,两人分宾主落座,侍女进来上了茶。 “驸马也请!” 独孤明一摆手,“我们进去说话,李总管请!” 此时在进奏院内,杨韶华正在和驸马独孤明商谈一件重要之事,由于李岱在颍州防疫得力,瘟疫被迅速控制住,一直提心吊胆的洛阳百官和民众也纷纷松了口气。 杨韶华笑道:“立为皇嗣?还真是妥协!” 二六零五:f七零零:四二:一c零二::四七八 洛阳的进奏院主要集中在崇业坊,齐王的进奏院也在这里,现在改名为关陇进奏院。 杨韶华虽然不是情报署,但他也有了解朝廷重大事件的职责,朝廷发生重大事件,他也需要立刻向齐王府汇报。 说完,独孤明起身告辞走了,杨韶华一直送他出了门。 李辅国喝了两口茶,不慌不忙道:“我今天是受天子委托,来和独孤驸马谈一件事。” 在宦官们激烈的内斗中,李辅国虽然失去了不少权力,但还是保住了他最重要的一项职权,梅花卫总管。 “那是,先从琉球岛开始,然后是吕宋大岛,用二十年时间,让它成为大唐的粮仓。” “这个方案肯定不行,说说第二个方案。” “这是不是大臣们的缓兵之计?”杨韶华笑问道。 “有两個方案,第一,天子把南安县改封给齐王” 李邺喝了口热茶,坐下来开始不慌不忙吃饭了。 “没有办法,宰相重臣们不愿立李系为太子,认为他太平庸、懦弱,而且贪酒好色,但天子坚持要立李系,所以双方只能互相让一步,封李系为雍王,立为皇嗣,万一能力真的不行,直接撤销皇嗣也比较容易。” 独孤明摇摇头,“这个是公对公的事情,还是由杨主管汇报比较合适。” 随着刺杀风波渐渐平息,李辅国又重新回到了政治舞台上,继续发挥他的作用,他依旧深受天子李亨的信任,很多不怎么见得光的事情,也是由他去暗中操作。 不过今天独孤明来找杨韶华是另一件事,他向杨韶华通报一些重要情报。 “快吃饭吧!饭菜都凉了。” 独孤明眉头一皱,“那怎么办?” 李辅国目光阴冷地打量一下独孤府大门,便准备走上去了。 虽然皇长孙李适被刺,李辅国有重大嫌疑,但也只是嫌疑而已,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和此案有关,说不定还是皇子皇孙之间的争权斗争呢? “第二个方案,就是把泉州都封给齐王,但有一个条件,齐王必须向内库再支援十万贯钱,如果齐王想彻底买断泉州,要十五万贯钱!” 独孤明的府宅距离进奏院很近,就在隔壁的安业坊,和长安一样,独孤明的府宅和大哥的独孤主府就在斜对面,兄弟二人见面很方便。 很快,独孤明的马车驶入了安业坊,这时,只见前面也有一辆马车在十名骑马侍卫保护下缓缓停在独孤明的府门前,独孤明愣了一下,连忙催促马车跟上去。 “我明白了,立皇嗣之事,我今天就会向长安汇报,其实驸马也可以直接向殿下通报此事。” 李辅国缓缓道:“当时封齐王殿下的时候,天子没有注意到一点,晋江县是泉州州府,现在有一点麻烦。” 这就是由李辅国出面的原因,把泉州卖给李邺,但钱要支付给天子的私人小金库。 很现实,在钱面前,皇帝也是普通人。 (本章完)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张平上任 “十万和十五万,两者有区别吗?”独孤明问道。 “当然有区别,十万贯税赋、人口归齐王,土地港口也归齐王,但官员任免还是由朝廷决定,十五万贯,官员任免由齐王自定,朝廷不干涉了。” 孤独明沉吟一下道:“那就十五万贯,我可以替齐王答应,但我们丑话要说在前面,这不是人情册封,这是拿出真金白银买下土地,既然泉州由齐王殿下买断,希望天子和朝廷不要再伸手进来了。” 李辅国眯眼笑道:“那是肯定的!另外作为附赠,东海岛也由齐王殿下全权决定!” 李辅国急忙赶回皇宫,向天子李亨汇报他和独孤明的谈判,之所以找独孤明,是因为李亨很清楚,李邺的很多私人事务都是独孤明处理,尤其这种私下交易,只能找独孤明。 听说独孤明一口答应十五万贯,李亨满意地点点头,这些天一直缠在在他心中的纠结终于解开了,自己还算是没有吃亏。 “什么时候给钱?”李亨又问道。 “独孤明说五天之内,付五万两白银给陛下,他恐怕是要先李邺汇报一下,今晚朕要下旨表彰他的功绩,把整个泉州封给他为食邑。” 当天晚上,天子李亨连发几道旨意,册封次子李系为雍王,立为皇嗣,第二道旨意,表彰李邺收复相卫四州的功绩,将泉州册封给李邺为齐王食邑。 前面一道旨意是天子李亨和政事堂达成了共识,而第二道旨意,就比较突然,不过政事堂也不会计较,这个面子还是会给天子。 李邺在第二天接到了进奏院的快报,同时也接到了独孤明发送来的鹰信。 官房内,李邺和两名军师李泌、刘晏商议李系上位之事。 李泌微微笑道:“这只是刚开始而已,算是李亨明确了自己的态度,他要求立次子李系为太子,但很明显,政事堂没有同意,只是同意立为皇嗣,就像当年李旦立为皇嗣一样,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如果百官支持,那就根本不用立什么皇嗣了,直接立为太子,所以立太子不会那么容易,拖一两年都很正常。” 这时,刘晏问道:“阉党是什么态度,独孤明有没有说?” 李邺点点头,“他说了,阉党保持沉默。” 刘晏冷笑道:“阉党绝不会保持沉默,相信他们一定会有所图谋。” “殿下,刘使君说得对。” 李泌赞同刘晏的判断,“立太子不仅关系到社稷,更关系到阉党的身家性命,他们比任何人都更在意立太子,他现在的沉默只是一种战术,他们就像毒蛇,一定会在最关键的时刻出击,狠狠咬上致命一口,更重要是,他们有这个能力,李辅国掌握梅花卫,鱼朝恩掌控神策军,有军队在手,他们才是立太子的关键力量。” 李邺赞同道:“现在我们还是以观察为主!” 李泌提醒道:“殿下,我们也要布局,更高层次战略上的布局,要加快东部势力的部署,军队、物资都要尽快转移!” 李邺忽然想起一事笑道:“说到东部部署,今天接到了独孤明的鹰信,天子竟然用十五万贯的价格,把整个泉州都卖给我,要求把钱付给内库,感觉着实有点荒唐。” 刘晏微微笑道:“殿下以为荒唐,其实这才是最真实的一面,天子比谁都看重利益,很多事情正史上不会记录,只会记录结果,但背后的勾兑不会提及,就像天子表彰殿下夺取相卫四州,把泉州赐给殿下为食邑,谁又会想到这背后有一笔十五万贯钱的交易呢?” “泉州和东海县就由齐王府接手,我推荐张平为第一次泉州刺史!” 泉州北面的海面上,一支由十艘万石海船组成的船队正浩浩荡荡向泉州方向驶来,为首船头站着一名身材高胖的年轻男子,正是贸易署副署令张平,他一直长驻江南为陇右采购粮食等物资,建立了一個庞大的贸易网,光手下就有三百余人。 张平已经卸任,被提升为泉州刺史,带着五百名士兵和七名得力助手来泉州上任了。 “张使君,殿下怎么会想到在泉州开辟一处地盘?”副手李岳琮不解问道。 张平笑了笑道:“很快会有两万军队前来驻扎,或许这是一个跳板,也或许要展开海外贸易,我们暂时也不要管那么多,先把泉州巩固下来。” “卑职明白了!” 很快,船队进了海港,开始在码头上停泊了,这时,泉州原刺史已经卸任,改任温州刺史去了,目前右长史赵辛暂时代管,他接到消息,新刺史的坐船已经到海港了。 赵辛连忙带着州县官员前来码头迎接新刺史到来。 官员们当然知道泉州现在已经归齐王所有,但他们不知道,现在泉州究竟属于齐王本人,还是属于齐王府,他们也是忐忑不安地等到最后的结果。 张平从大船上下来,赵辛连忙带着众人上前行礼,“在下泉州长史赵辛,参见张使君!“ 张平也当过长安县令,懂得官场中的交流,他笑着点点头,“感谢赵长史前来迎接!” 随即赵辛向他介绍了州县其他官员,张平一一见礼。 这时,张平提高声音对所有官员道:“各位,首先感谢大家来码头迎接我,作为齐王殿下任命的泉州刺史,我需要在这里给大家简单说两句,首先明确第一点,大家不是齐王的私人官员,而是齐王府的官员,从现在开始,大家都对齐王殿下效忠,并接受齐王府管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成为齐王府的官员,那也是正式官员了。 张平又继续道:“齐王殿下很看重贸易,或许各位不知,我之前是贸易署副署令,长驻江南管理贸易,这次受命出任泉州刺史,我的主要任务也只有三项,一是扩大海外贸易,其次是造大船,希望大家能协助我,将泉州发展成为大唐最大的贸易海港之一。” (本章完)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例行检查 在众人的簇拥下,张平乘坐一辆牛车前往晋江县城,县城距离码头很近,只有两里,牛车走得很慢,张平正好观察码头上的情况。 码头上很热闹,到处是劳工和堆积的货物,一辆辆牛车着货物前往仓库。 仓库区距离码头只有几百步,占地面积很大,主要由三部分组成,一部分是官方仓库,占去了一半面积,有各种大仓库二三十座,被营栅包围,旁边是私人仓库,大大小小有数百间,大小、外型和房子颜色都不统一,显得很杂乱,地上也不是很干净,垃圾随处可见。 但官方仓库显得很安静,没有出货卸货,也没有民夫,大门紧锁,但私人仓库就格外忙碌,大小牛车川流不息,显得活力十足。 在私人仓库的另一侧便是商业区,酒楼、客栈、青楼这三样特别多,生意也火爆,很多船员刚靠岸,便调下码头直奔青楼。 “那是官方的仓库吧!” 张平指着远处被营栅包围的仓库区问道。 赵辛点点头,“没错,是官方仓库!” “为何这么冷清,还锁着大门?”张平眉头一皱问道。 “使君有所不知,泉州盛产三样物资,一个是茶饼,一个是瓷器,一个是绵,仓库也是存放着三样东西,大概每隔三个月左右,朝廷船只会到来,把物资运走,所以平时是零零星星的入库,然后每三個月出库一次。” “出库算什么,卖给朝廷?”张平问道。 “不是,算是泉州的税赋,我们是用这三样物资交税,不是粮食和钱。” 张平点点头,“多出来的物资不会进行贸易吗?” 赵辛苦笑一声道:“物资不会多出来,有多少朝廷就运走多少,我们也不敢私藏,一旦被朝廷发现,会丢官革职。” 张平淡淡:“我来了以后,规矩就破了,泉州不用再向朝廷交任何物资,我们官府要做贸易,成立官方商行,不仅卖泉州的特产,还要去南洋做海外贸易,这方面我有经验,回头我了解情况后再安排。” 赵辛连忙答应,这时,县令罗方镇小心翼翼问道:“刚才使君说来泉州有三个任务,但只说了两个,不知还有一个是什么?” 张平笑道:“你们都是泉州官员,海对面有一座大岛,你们知道吧!” 众人点点头,罗方镇道:“使君说的是琉球大岛,那边生活着土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驾船来卖鱼干,然后买一些日常用品回去,相处还算融洽,本地也不歧视他们,有时候渔民直接上岛去买他们的海产品,主要是名贵贝壳和海珠,回来卖给内地商人,能赚不少钱。” “语言能够沟通?” 罗方镇笑了笑道:“他们的语言本来听不懂,但相处了几十年后,他们也慢慢学会了,我们这边的土话,现在他们自己的语言都不说了,开始改说我们泉州土话,交流没有问题。” “泉州土话不是汉语?”张平不解问道。 罗方镇摇摇头,“原本这边的汉人不多,后来两晋南北朝时,大量北方汉人逃难涌入,在这里定居下来,官府把他们编为客籍,几百年来,汉语和当地土话融合后,形成了泉州的土话,有点像汉话,但又不太一样,像卑职就是客籍,我在家里说客家语,在官府说汉语官话!” 罗方镇说了几句客家语,张平笑了起来,“倒有点像古语!” “没错,就是两晋南北朝时江南一带的发音,再带点当地的土话发音,就揉合而成现在的客家语,张使君刚开始可以使用翻译,以后习惯了就听懂了。” 张平想到一个重要问题,“那琉球大岛上有没有客家人?” “有!有至少十几个渔村,住在那边不用给官府交税,我们都默认了。” 说话时,几辆牛车进了县城,县城毕竟是州府,还不小,城池周长至少三十里,生活着十几万人,商业十分繁盛。 路上行人的装束都和中原差不多,分不清谁是汉人,谁是客家人,谁是当地土人,普遍皮肤都比较黑,不管男女老幼,都喜欢戴一个竹斗笠,主要用来遮阳。 来到州衙,张平又让司马林敬南安排自己五百士兵住进军营,泉州也有三百州兵,都是本地子弟,主要负责守城门和维护治安,当然不能和张平带来的五百精锐士兵相比。 州衙内,长史赵辛给张平举办了一个小型上任仪式,张平收取了刺史大印,算是正式成为齐王府任命的第一任泉州刺史。 接下来一两个月,张平主要是熟悉泉州的情况,同时筹办商行,招募向导和海员,为第一次海外贸易做准备。 长安崇仁坊,自从朝廷迁去了洛阳后,很多进奏院都空了下来,同时又被陇右、河西、朔方、巴蜀、关内等各州取代,成为齐王府辖下各州的进奏院。 当然不能叫进奏院,进奏院这个名字有点僭越,而是叫政务联络院,简称联络院,其实是一回事。 正所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进奏院是不会动的,但里面的主人却不断变换。 进奏院附近的翰林酒楼也悄悄变换了主人,新的掌柜叫陈嗣安,河北元城县人,没错,他的另一个身份便是魏博节度府驻长安情报站主管,由田承嗣的长子田维统领。 一个很秘密的机构,连魏纪中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陈嗣安并不是来收集长安的机密情报,他现在主要是收集公开情报,比如人口、物价、重大事件、百姓对齐王的认可度等等,所以开酒楼是最好的方式,从酒客中的聊天中就能得到很多信息。 这天下午,酒楼大门外走进来了几名士兵,陈嗣安一下子认出他们的装束,是内卫士兵,他顿时紧张起来。 为首旅帅敲了敲橱柜,“谁是掌柜?” 陈嗣安连忙迎上来,“小人陈嗣安,是本店掌柜。” “你们东主呢?” “东主在洛阳!” 旅帅点点头道:“你们是新来的吧!” “正是!” 旅帅冷冷问道:“新来开店要去内卫备案,你们去做了吗?” “这座酒楼是租下来的,不是我们的资产,我们不知还要去内卫备案。” 说着,陈嗣安悄悄塞给旅帅一点碎银子,三两左右,“我们新来不知情,请军爷多多包涵!” 旅帅脸色和缓下来,点点头道:“按照内卫令,长安所有新开业的商铺都要去内卫官衙进行备案,说清楚是哪里人,东主背景,做什么营生,有几个伙计等等,很简单,这是规矩,不是针对你们,我是来提醒你们赶紧去备案,明天天黑之前必须完成。” “感谢军爷提醒,我今天就去备案!” 旅帅又提醒道:“内卫官衙在永嘉坊,进大门就看到了。” “多谢!多谢!” 旅帅一挥手,带着几名手下走了。 陈嗣安心中暗暗吃惊,这些内卫士兵怎么会知道自己是新来的,难道是酒客举报? (本章完)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水军摸底 内卫官衙位于永嘉坊,正对门就是齐王宫,占地近百亩,官衙大门破墙而立,距离李邺家的大门只有数十步。 而内卫官衙的隔壁是监察院,也是位于永嘉坊内。 内卫的都统领依然是李成华,现在她同时也是关陇军地位最高的女将军,手下有三万人。 此时的内卫已经不再局限于抓捕敌军探子,更多是偏重于内部重大案件的侦破和抓捕,还要剿灭各路山贼水盗。 另外,保护齐王和高官们的人身安全也是内卫的重要职能。 但对外部势力的情报渗透,李成华也并不放松,她这么多年已经摸索出一套成熟的管理办法,建立安全登记制度就是一种行之有效的办法。 这时,一名官员将一份资料递给李成华,“李都统,这是最近十天新开张的店铺清单。” “筛选过了吗?” 内卫通过多年的经验发现,外部势力建立情报点,往往会选择开酒楼、客栈为掩护,所以新开业的酒楼和客栈都是内卫重点关注对象。 官员将其中一份清单递给李成华,李成华看了看,一共只有十家新开的酒楼和客栈,其中排前面三家是标注黄色的,说明它们三家有些敏感因素在里面,比如排名第一的翰林酒楼,它的前面一个东家就是重点关注对象,是魏州元城县人。 这次翰林酒楼登记后,再次成为重点关注对象,东主是洛阳商人,叫蒋定文,籍贯依旧是魏州元城人,掌柜和几个伙计是贝州清河县人,居然拥有信鸽,虽然他们的理由是向东主汇报业绩,但信鸽一直就是重点示警项目。 翰林酒楼登记完后,它的风险就排名第一了。 李成华在前三家有黄色标注的店铺上打了勾,嘱咐道:“继续监视这三家,暂时不要打草惊蛇!” 李邺在官房接见了专程从江夏赶回来的水军副都统刘长宁,刘长宁是随州人,年约四十岁,天宝年间从军,一直在水军服役,积功升为长江东路水军统领,因得罪鱼朝恩,被贬为淮河防御副使。 刘长宁一怒之下辞职,投奔了李邺,被李邺封为水军副都统,今年确定十大都督府,他升为副都督。 “从江夏一路过来,还顺利吧!”李邺笑问道。 “回禀殿下,一路很顺利,按照我们和朝廷签署的协议,我们可以自由在汉水中航行,如果要靠岸给养休息,只要不超过三艘船,或者不超过一百人,他们都不会干涉。” “事实上,这个条款只限于襄阳、江陵和巴陵三城。”李邺笑着强调道。 “殿下说得一点没错,其他小县城我们随时可以靠岸,地方官府也不管。” “家里情报还好吧?”李邺又关切问道。 刘长宁点点头,“感谢殿下关心,我妻子去世得早,给我留下一儿一女,女儿去年出嫁了,嫁给雷都督的次子,儿子在我身边,现在是水军旅帅,统领一艘千石战船。” 李邺想起来了,去年雷万春儿子娶妻,他还去喝过喜酒,新妇就是刘长宁的女儿。 寒暄几句,李邺便把话题转到正事上来,“这次召刘都督来长安,主要有两件事情,一是我想了解一下目前朝廷的水军情况,包括主要将领和战船情况。” “这个比较复杂,卑职需要回忆一下,主要是船只种类太多。” “无妨,大致说说就行了,回头你和刘长史细聊,我再给你说第二件事。” 李邺缓缓道:“我们已经把泉州拿到手,我打算在泉州长驻五千水军,一是维护泉州的安全,但更重要是护航,主要指海外贸易,我打算让你出任泉州水军都统,你可以愿意去!” 刘长宁单膝跪下接令,“卑职愿为殿下分忧!” 李邺大喜,当即封刘长宁为泉州水军都统,又和他详谈了近一個时辰,这才让亲兵带他去见长史刘晏。 下午时分,刘晏找到了李邺,将一份整理出来的朝廷水军现状报告交给了李邺。 “这是卑职根据情报探子的调查以及刘都督的补充整理出的报告,比较丰富,我们想要的都有了。” 李邺接过报告看到第一个人,顿时吓一跳,“独孤靖是谁?” “他是独孤家族洛阳房的二号人物,天宝年间的大唐水军都督,因效忠太上皇被撤换,换成现在的水军大都督皇甫侁。” 李邺点点头,独孤四房,长安房、洛阳房、太原房和陇右房是由独孤信的七个儿子分别延续子孙形成,现在长安房是长子独孤罗和老六独孤陀的后人,虽然祖先都是独孤信,但基本上分开百年了,偶然会聚一聚,而平时都各有宗祠,各有家主,往来不多。 “这个皇甫侁又是何人?” “他原来是江南西道采访使,因为阻止永王李璘和殿下不得力,被撤职,后来据说是走了李辅国和鱼朝恩的关系,改任水军大都督,又因为护航不力,导致江南税赋被李希烈劫持,让朝廷对他十分不满,同时水军下属将领也都对他不满。” “为何?” 刘晏摇摇头道:“军备荒弛,不重视训练,而且不关心将士,目前水军待遇是朝廷军队最差的,经常欠俸几个月,导致低层不少水军都出去接私活.” “做什么私活?”李邺眉头一皱问道。 “主要是给富商船队护航。” 李邺笑道:“我还以为是去当水贼!” “那倒不至于,不过听说商人若被水贼劫了货物,可以找士兵帮忙联系水贼赎货。” 李邺点点头,这些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用笔在一个名字上画了一个圈,“这个李成式如何?” “殿下,卑职看中之人也是他,他原本是独孤靖的心腹将领,独孤靖被贬黜后,李成式又跟了高适,后来皇甫侁做了水军大都督,因为他是文官,不熟悉水军,朝廷又把李成式调给皇甫侁当副将。 因为李成式去年曾上书大元帅府,揭露皇甫侁一些黑幕,结果被鱼朝恩把揭发信转给了皇甫侁,导致皇甫侁深恨李成式,不断给他穿小鞋,所以卑职认为李成式可以拉拢。” “我写封亲笔信如何?”李邺笑道。 “完全可以,再请独孤靖写封信给他,然后由刘长宁去和他谈,我估计就差不多了。” 李邺负手走了几步道:“需要软硬兼施,两手齐下才是王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李希烈也在打水军的主意,我们要抓紧了!” (本章完)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两方争取 天刚擦黑,独孤烈的马车便缓缓停泊在一座府门前,府门前台阶上两名中年男子连忙迎了上去,身材中等的叫独孤定,是洛阳独孤氏的家主,在他身后是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便是现任右卫将军独孤靖。 独孤烈走下马车,和两名族兄弟拥抱一下,“早就该过来看看,一直忙到现在!” “自己兄弟不用客气,到府里坐!” 兄弟三人互相谦让着进了府内,来到贵客堂坐下,又让下人上茶,独孤定关切问道:“老母亲身体怎么样了?我打算这两天过去探望她老人家!” “身体还行,感觉比去年还好一点。” 独孤家族每三年有一次合祭,四房的主要人物都会聚在一起祭祀祖先,每次都要轮流来,因为安史之乱断了两次合祭,明年恢复合祭,就定在洛阳。 另外,独孤烈的母亲是四房中唯一在世的长辈,每年其他几房的家主都要去探望,所以大家平时交往也多,并不是那种十几年、几十年不往来的亲戚。 独孤烈沉吟一下道:“其实今天我有件事,可能求二弟帮忙!” 独孤靖一怔,“我没听错吧!找我帮忙?” 独孤烈点点头,“非你不可!” 兄弟之间总是好说话的,何况独孤靖在皇位站队上出了问题,从此坐了冷板凳,当个闲职将军,指望他效忠天子李亨,简直是痴人说梦。 独孤烈满意地带着独孤靖的劝说信走了,兄弟二人一直目送独孤烈的马车远去,这才回到府内。 “二弟,你刚才怎么不提?”家主独孤定问道。 独孤靖叹口气,“等事情办成后再说吧!而且我毕竟没有上过战场,你说齐王会怎么用我?” 说到这,独孤靖又自嘲地笑了笑道:“让我做都督吗?显然不现实,做副都督,我的年纪又好像大了一点!” “你就没想过做文官?像长孙全绪那样,以武转文,出任一方刺史?” “这个.” 独孤靖从来没有考虑过当文官,但兄长这样一说,他有点动心了。 独孤定拍拍兄弟的胳膊,“人活一世,总要做点什么,进不了凌烟阁,咱们就进地方志,留一个名在世间吧!” 独孤靖默默点了点头,“一切由兄长做主!” “好!过两天我去探望老母亲,顺便给承志说!” 承志就是独孤烈的表字,以独孤烈是齐王岳丈的身份,这个忙他应该肯帮。 李成式目前是大唐水军副都督兼扬州水军都兵马使,长江的水军地盘是以鄱阳湖为界,鄱阳湖以东是扬州水军的地盘,也就是李成式的地盘。 鄱阳湖以西是荆襄水军都督王孝汝的地盘,当然,也是齐王的地盘。 大唐水军的辖区包括沿岸和长江,原本水军大都督府在明州,安禄山造反开始后,为了防止叛军杀过江淮,进入江南富庶之地。 朝廷便将水军大都督府迁徙到扬州,几乎所有的战船都集中在扬州和润州的长江两岸。 那时,水军天天训练,等待着和叛军一战,可惜叛军始终没有能南下,随着安史之乱平息,水军也放马南山了。 李成式此时坐在扬州广陵酒楼的一间雅室内,他一言不发地喝酒。 对面坐着一個中年道士,身材干瘦,颌下几根鼠须,一双小眼睛滴溜溜乱转,面色焦黄,正是李希烈的幕僚军师张鸾子,他正不遗余力地劝说李成式。 “你知道那封举报信怎么会落在皇甫侁手上吗?皇甫侁每年要孝敬鱼朝恩和李辅国各三万贯钱,将军又给鱼朝恩他们多少?一文都没有吧!一边给几万,一边拿不到一文,你说鱼朝恩会怎么选? 皇甫侁本来就是心胸狭窄之辈,他会放过将军吗?不瞒将军说,他已经抓到了水军士兵和水贼暗中往来的证据,这可是他弹劾将军的最大证据啊!” 李成式的眼睛变得凌厉起来,冷冷问道:“江淮的疫情结束了吗?” “这个.快要结束了吧!” 李成式忽然转弯,让张鸾子有点措不及防。 李成式冷笑一声继续追问道:“濠州还剩下多少活口?都死光了吧!不知张道长救了多少百姓,给亡魂做了多少超度?” “这是天灾,人力难以挽救” 张鸾子听出了对方话语中的讥讽,他心中也不悦了,要不是有任务在身,他早就拂袖而去了,这个混蛋油盐不进,还真难。 张鸾子索性也不再劝了,直接了当道:“只要李将军把水军和战船都交给淮西郡王,不管李将军加不了加入我们,我们给李将军一百万贯,折合成白银和黄金都可以,李将军可以去岭南,享受几辈子也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李成式依旧是一言不发,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张鸾子心中一横,咬牙道:“好吧!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你实在不愿意,我也不想浪费时间了,后会有期!” 说完,张鸾子扬长而去。 李成式摸了摸下颌的短须,叹息一声,一百万贯固然诱人,但这个李希烈坏到骨子里去了,自己是泗州人,接到兄弟的来信,才知道李希烈怕疫情蔓延到庐州,便濠州难民全部赶去泗州,结果泗州也爆发了瘟疫,兄弟一家逃去颍州才得到朝廷的救治。 若把水军和战船交给李希烈,自己会成为大唐的罪人,会被天下人戳断脊梁骨,李成式果断地甩了一下头,怎么也不能答应。 从酒楼出来,亲兵上前道:“都督,军营那边传来消息,都督的老朋友来访!” 李成式愣了一下,连忙骑马返回军营,水军军营位于江阳县的江津湾内,数百艘大大小小的战船便停在江湾内,岸上便是大营,经过各种变故,原本有三万水军,现在只剩下两万不到了。 快步来到自己大帐旁边的客帐前,李成式挑起帐帘,大帐内光线明亮,一人正坐在桌上喝茶,李成式一眼认出,竟然是老同僚刘长宁。 两人一起呆了十几年,交情很不错,前年刘长宁一怒辞职,李成式还劝过他。 这时,李成式忽然想起刘长宁已经效忠了齐王,那么他现在来找自己,莫非. (本章完)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不速之客 “怎么,兄长不认识我了?”刘长宁笑眯眯道。 李成式苦笑一声,摆手道:“好久不见了,刘老弟请坐!” 刘长宁坐下问道:“大都督依旧不在军营内?” 李成式摇摇头,“他基本上都不在军营内,都在扬州城内,一年难得来军营一次。” 这时,一名亲兵进来上茶,刘长宁问道:“怎么感到军营人数少了很多?” “别提了,原本三万大军,现在只剩下一万六千人了。” 刘长宁一怔,“为什么?” “还不是那该死的大钱,本来就几个月没有发俸,大家都等着钱养家,结果发下来的是大钱,一钱顶十文,市场根本不认,整个军营内都沸腾了,当天晚上就逃跑了五千余人,等后来朝廷换钱时,已经差不多跑了一万人,加上平时经常欠俸,军心涣散,所以现在只剩下一万六了,跑了差不多一半。” 刘长宁点点头,“我明白了,但朝廷不知道,依然按照三万发放俸禄,这一万多人的俸禄就被皇甫侁私吞了,所以兄长写信给朝廷控告皇甫侁。” 李成式叹息一声,“你说对了前因,却没有说对结果,朝廷是知道的,李辅国和鱼朝恩都知道只剩下一万六千人,但他们没有向天子汇报,而是和皇甫侁勾结,每个月贪污一万四千人的空俸,然后进行私分。 皇甫侁得到的一份中,每年还要再分别拿出三万贯单独给李辅国和鱼朝恩,这些我是后来才知道,我写控诉信时并不知道,直到控诉信落在皇甫侁手中,我才意识到不对劲。” “狗日的!” 刘长宁狠狠骂了一句,“阉党当权,这个王朝的根子都烂了。” “哎!不说这些扫兴的事,我们难得一见,喝一杯!” 李成式起身出帐,让亲兵送来酒菜,他拎着一瓶酒回来笑道:“我正好有一瓶剑南烧春,咱们今天喝了它!” “大哥不是戒酒了吗?” 李成式给他斟满一杯酒,叹口气道:“这两年心情不好,又破戒了,哎!不提了,我们喝一杯,找個什么理由呢?久别重逢如何?” 刘长宁微微笑道:“我即将出任泉州水军都督,就算为我践行吧!” 李成式惊讶道:“泉州也归齐王了?” 刘长宁点点头,“齐王率军收复相卫四州,泉州和东海岛是出兵条件。” 李成式苦笑着摇摇头,还是要借助别人的军队才能击败藩镇,这个朝廷 “好吧!为你践行,祝老弟一路顺风。” 两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刘长宁抢过酒壶斟酒,一边道:“这次我来扬州,其实还有一件事,和兄长有关系!” “你也是来做说客吗?”李成式淡淡道。 刘长宁取出两封信递给他,“我来送两封信给你!” 李成式接过信,一下子瞪大眼睛,第一封信居然自己的老上司独孤靖写来的,他又看第二封信,顿时让他坐不住了。 ‘大唐天策上将军、齐王李邺致扬州水军都指挥使李成式将军’。 竟然是齐王写来的亲笔信。 “这这是齐王殿下在招揽我?” 刘长宁缓缓点头,“我不会多劝,我只给兄长说一句肺腑之言,齐王代表大唐的中兴,兄长是愿为大唐中兴效忠,还是想继续为阉党效力?两年前我做出了选择,事实证明,我的选择完全正确,现在轮到兄长了,以兄长的条件,一定会比我走得更远更高。” 刘长宁说完,把杯中就一饮而尽,“我给你留个地址,我这两天就在扬州,想通了来找我!” 他留了地址便转身走了,刘长宁是个很知趣的人,他知道自己劝得再多,也不如齐王的一封亲笔信有效果。 李成式呆坐在大帐内,李希烈都没有给他写亲笔信,而齐王殿下竟然给他写了一封亲笔信,这种对自己的重视和尊敬,让李成式充溢着莫名的感动, 就在李成式和刘长宁饮酒叙旧的同一时刻,皇甫侁府中也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来人正是道士张鸾子,他写了一张纸条,‘一万六千人分三万人的军俸,大都督好大的手笔!’ 吓得皇甫侁连忙把张鸾子请到自己的外书房。 皇甫侁死死盯着张鸾子眼睛,咬牙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威胁本帅,你就不怕本帅把你这个妖道推出去,一刀斩了吗?” 张鸾子眯着眼睛笑道:“贫道若是害怕就不会出现在伱面前了,你若敢杀了我,不用天子收拾你,淮西郡王会在三天之内把你和家人的首级都悬挂在房梁上,再说我只是想和大都督做个交易而已,你又何必那么动怒?” 皇甫侁脸色微变,他知道李希烈的心狠手辣,连皇长孙都敢刺杀,更不用说自己了。 借着对方递来的台阶,他放缓了语气,“你说说看,什么交易?” “很简单,王爷想要水军一半的战船。” “好大的口气,张口就要一半的战船!” 皇甫侁冷笑道:“那我呢?我能得到什么?” “你可以得到三样的东西,第一,你的秘密将会继续得到保护,假如朝廷派人的调查,王爷会一刀将调查人员宰了。 第二,王爷将支付你三十万贯钱” 皇甫侁忍不住打断对方的话,“我想知道,如果我不答应,又会怎么样?” 张鸾子淡淡道:“我们会把你私吞军俸的事实摆在政事堂相国们面前,然后王爷会保李辅国和鱼朝恩过关,所有的罪责都由你来背。” 皇甫侁气势顿时有点软了,半晌问道:“还有第三点是什么?” “是李成式的罪证,你可以向朝廷弹劾他,说他暗中勾结李希烈。” 皇甫侁眼睛一亮,“有证据吗?” 张鸾子点点头,“我可以拿一封李希烈写给李成式的信交给你,当然,王爷并没有写给他,他还没有资格让王爷写信给他,但作为证据,可以炮制出来。 然后,李成式两次秘密和我见面,我可以写一份口供给你,酒楼掌柜也可以证明我们见面,如何,还不够吗?” 这一刻,李成式手下水军士兵和水贼暗中往来的证据已经不重要了,勾结李希烈才是大罪。 皇甫侁沉吟良久,终于缓缓点头,“我们成交!” (本章完)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军营夺权 李成式被齐王的诚意感动,决定投效齐王,他派心腹把刘长宁请到军营协商。 “我现在才想通,投效齐王并不是背叛大唐,而是选择另一个新兴的大唐,而不是被阉党控制的大唐。” “兄长说得对,那么多人投奔齐王,愿意为他效力,大家都不是背叛大唐,而是选择明君。” 李成式沉吟一下又道:“但我没有把握把全部船只和将士都带走。” “不需要那么多!” 刘长宁微微笑道:“齐王殿下只要两千石以上的大船,将士们按照他们自己的意愿,不勉强。” 李成式点点头,“我明白了!” 这时,一名亲兵飞奔进帐道:“大都督来了!” 李成式一惊,连忙对刘长宁道:“贤弟就呆在这里,我去看看!” 李成式匆匆向大帐外走去,走出大帐,只见大都督皇甫侁在百名士兵簇拥下迎面走来。 “大都督怎么来了?”李成式警惕地问道。 皇甫侁冷笑一声,“你是怕我来揭露你的不轨吗?” “大都督何出此言?” 皇甫侁重重哼了一声,厉声道:“李成式勾结外藩,给我绑了!” 十几名士兵冲上去要抓李成式,忽然有人大喊一声,“保护将军!” 李成式的百名亲兵涌上来,将李成式团团围住,拔出战刀,怒视皇甫侁和他的手下。 皇甫侁这才看清喊话之人,原来是刘长宁,他大吃一惊,连退几步,指着李成式怒道:“你竟然勾结李邺,李成式,你好大的胆子!” 李成式也豁出去了,对周围将士大喊道:“各位弟兄,天子昏庸,阉党当道,我李成式要投奔齐王,愿意跟随我归降齐王的齐王的弟兄请站出来!” 李成式的心腹部将李承庆和裴戎一起振臂大喊:“我们不为阉党效力,愿效忠齐王!” 数千士兵也跟着大喊:“愿归顺齐王!” 皇甫侁见势不妙,转身要跑,却被愤怒的数千士兵团团包围。 皇甫侁急了,大喊道:“李成式,你要投奔齐王我不拦你,但人各有志,你不能勉强我!” 李成式冷笑一声,对赶来的数十名将领道:“各位弟兄或许不知,我们只剩下一万六千人,但皇甫侁这个混蛋依旧按照三万人向朝廷申请军俸,多出来的一万四千人的军俸都被这个混蛋和阉党私分了,这就是为什么要投效齐王的原因。” 这些将领个個家境贫困,听说皇甫侁如此贪腐,所有人的愤怒了,纷纷拔出战刀大喊,“杀了这个混蛋!将他砍成肉酱!” 皇甫侁吓得摊坐在地上,连忙作揖哀求道:“李将军,我愿把钱交出来,饶我一命!” 李成式当即派军队去皇甫侁府宅,将他私藏在府中的八万贯钱用船只拖回军营,分发给三军将士,一时间,三军欢声雷动。 最后统计下来,几乎所有将士都愿意投效齐王,三天后,停泊在江津湾的六百多艘战船起航,浩浩荡荡向江夏方向驶去。 大唐水军当然不止六百多艘,至少有两千多艘战船,但停泊在扬州江津湾的六百多艘战船都是千石以上战船,包括数十艘万石战船和一百多艘五千石战船。 而千石以下战船主要停泊在对岸的润州和太湖一带,另外在明州的水军基地内还有一部分大型战船,但都比较陈旧,封存在海港内。 尽管这种军队集体哗变属于重大事件,但鱼朝恩、李辅国一手遮天,他们唯恐空俸事件败露,紧急进行处理,将润州和太湖的一千两百艘小型战船调去扬州,又从江南各地驻军拼凑了一万人,再把封存在明州的大船调去扬州,在扬州成立了新水军,继续任命皇甫侁为水军大都督。 鱼朝恩这才轻描淡写向天子汇报,部分水军勾结李希烈哗变,已经被镇压,部分战船被烧毁,以李成式为首的一小撮人畏罪投奔了江夏。 李亨心思不在这上面,听说兵变已经镇压,还能省下一部分军俸,他便不再多问,随即下旨表彰皇甫侁,并命他兼任淮南道采访使,水军副都督改由鱼朝恩推荐的润州兵马使元景曜出任,又令宦官段乔福为监军。 在鱼朝恩一系列偷天换日的操作下,一起性质极为严重的集体哗变事件,就这样被轻描淡写地掩盖过去了。 此时,李成式的船队抵达了江夏,他们带来的战船受到了荆襄水军的热烈欢迎,李成式随即被李邺任命为长江水军副都督,虎贲郎将,替代之前刘长宁的职务。 另外,李邺又调两百艘大中型战船和五千水军前往东海岛,在东海岛建立水军基地。 时间一晃到了八月份,无论朝廷还是边境,都出现了难得的平静期,李邺便决定利用这段时间,开始他安西之行。 安西和北庭他一定要去巡视,那里是属于他的地盘,尽管遥远,但他一定要前往巡视。 这两天,李邺在忙碌地处理一些重要事务,为出发前做准备,同时要拟定出行线路。 他首先要去陇右,要去巡视西海驻军和西海盐场,同时访问吐谷浑。 然后是走大斗拔谷去河西走廊,还是直接走西海道,也就是祁连山的南面,他还没有拿定主意。 这天中午,李邺来到东市,特地拜访粟特人长老康迈利,老康迈利年约七十岁,他是粟特商人中的一个传奇,十岁就骑上骆驼,走上了丝绸之路,整整走了五十五年,直到六十五时才在长安定居下来。 他在粟特人中威望极高,粟特人之间的重大的矛盾,都是由他来调解。 康迈利目前开了一家胡人珠宝店,专门卖各种高品质的宝石。 身材瘦小的康迈利恭恭敬敬将齐王请进内堂,又让人挤最新鲜的羊奶招待。 李邺打量一下色彩艳色的内堂布置,笑道:“康老还要回撒马尔罕吗?” 李邺说的汉语,对方也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那就没必要用外族语言交流。 康迈利摇摇头,“虽然我现在头脑还算清醒,但我的身体已经不允许再长途跋涉,恐怕活着的时候回不去。” 李邺笑了笑道:“我今天来找康老,就是特地来了解西海道的情况,康老走过吧!” 康迈利沉思一下道:“其实西海道有两条,一条比较短,沿着祁连山南麓一直走,可以到敦煌,还有一条比较长,穿过四周高山包围的柴达尔腹地,从若羌出来。” “是不是要经过尕斯草原?” 康迈利点点头,“一点没错,就是那条路。” “这条路好走吗?”李邺问道。 康迈利微微笑道:“如果没有吐蕃人的袭扰,看我看来,非常好走。” “那为什么后来这条路又放弃了呢?” 康迈利淡淡道:“我是商人,我们得考虑赚钱,我们的货物在张掖就可以卖个好价格,卖掉后,再买张掖的货物来长安,再赚一道钱,最后从长安买货回去,走河西走廊,我们的获利要比走西海道多三成,所以若不是因为战争,我们肯定走河西走廊。” “那边不都是高山荒漠吗?” 康迈利笑了起来,“殿下去看看就知道了,那里水草丰美,一路都是草原。” (本章完)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西海春色 三天后,李邺在三千骑兵的护卫下,带着两万头骆驼出发了。 这次去西域巡视,杨玉环跟随在李邺身边,去西域一直是她的梦想,这一次李邺决定给她实现梦想的机会。 这次还有一名专门的向导,是康达利的儿子康柏,康柏今年也五十岁了,丝绸之路走了快三十年,西海道也走了七八次,路况很熟悉。 从长安一路向西,二十天后抵达了西海,今天的青海湖。 杨玉环坐在一辆宽大舒适的马车内,马车是特制的,铜轴铁轮,轮子很大很宽,非常适合在草地和沙漠中行走,用三匹强壮的马匹拉拽。 同样的马车还有二十几辆,里面都放置帐篷和其他物资,跟随在杨玉环的大车后面。 另外,杨玉环还带了两名贴身侍女莺儿和春儿,伺候她的起居。 杨玉环的心情很好,隔着水晶窗,她一路兴致勃勃看着外面风景,他们在茫茫的草原上行走,远处都是皑皑雪山,东面是赤岭,北面是大通岭。 队伍在前天就已经过了赤岭,西海应该快到了。 这时,丈夫李邺骑马出现在她的马车旁,对她笑了笑问道:“身体难不难受?” 水晶窗的隔音效果很好,杨玉环听不清楚,她急忙打开旁边车壁上的小格子,这是一个拳头大小的通风口,可以传递声音或者物品。 “夫君说什么?” 李邺笑道:“我问你身体难不难受?” 杨玉环摇摇头,“身体没有不舒服。” “那就好,如果出现头疼,困倦之类,就告诉我!” “现在还好!” 杨玉环连忙问道:“西海什么时候到?” 李邺指着前面笑道:“向前看,别眨眼!” 杨玉环靠近窗户,睁大美眸注视着远处,片刻,一面深蓝色的大海出现在她眼前。 队伍暂时停下来休息,很多士兵都向湖边走去,欣赏西海壮丽的美景、 杨玉环也下了马车,李邺侧身将她抱上自己的战马,用披风裹着她,纵马向湖边奔去。 在一旁姹紫嫣红的草地上,战马缓缓停下,杨玉环被眼前的壮丽的美景震惊得话都说不出来,这就像一块镶嵌在大地上的蓝色宝石,纯净得没有一点杂质。 李邺在她耳边沉声道:“它是大地的一颗眼泪,亿万年沧海桑田,当天地间还没有人的时候,它就存在了,当亿万年后人类消失了,它依旧在这里,其实我们每个人只是它漫长生命中的过客而已!” 杨玉环回头,一双美眸闪烁着感动,“大地的一颗眼泪,夫君说得好美!” 李邺吻了吻她的俏脸,笑道:“我们今晚就在湖边过夜,好不好!” 杨玉环轻轻点头,李邺随即吩咐身后不远处的亲兵道:“传我的命令,在湖边扎营!” 队伍在湖边扎下大营,三千人扎下了一百座大帐,马匹就拴在帐外,骆驼伏在四周,在大营中间,二十几辆大车围了一个圈,主公李邺的王帐就在圈内,即使有人偷袭,大车也能挡住敌军,给李邺争取时间, 夜幕降临,士兵们点燃了十几堆篝火,围着篝火烤肉喝酒,远处有一百多名斥候斥候,在四周巡逻。 李邺和杨玉环牵手来到湖边,事实上,他们的大帐离湖边很近,不到百步,这边没有士兵的大帐,但有亲兵站岗,几名亲兵见主公过来,都悄悄走开。 侍女给他们在草地上铺了毯子,两人坐在坐在草地上,杨玉环依偎在丈夫怀中,这里没有其他姐妹,她的身心彻底放松了。 湖水波光粼粼,夜风吹拂,使湖水不断拍打着岸边。 “夫君,我有点冷!” 中秋时节,高原的夜风已经很冷了,尽管杨玉环裹着披风,还是挡不住寒风渗透。 李邺点点头,“回去吧!” 李邺搂着杨玉环回了大帐,又吩咐侍女熬一碗姜汤。 洗漱完毕,四周都彻底安静下来,这才听见湖面吹来的呜呜风响, 白天温柔如宝石般平静,可到了夜间,竟然变得有几分粗暴。 大帐内格外安静,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除了外面的大帐,里面又有两顶内帐,一顶是李邺和杨玉环的寝帐,另一顶是莺儿和春儿的小帐。 寝帐内又铺着厚厚的绒垫,格外柔软,盖着宽大温暖的被子。 两人在大被内相拥缠绵,只听见低低的喘息声。 两人夜夜春宵,缠绵大半个时辰,旁边的两名小侍女都习惯了。 春儿刚来时还充满了好奇,现在她也成老油条了,两名侍女都闭上眼睛,耳朵却竖起,等待着主人呼唤。 还好,旅途上不能过于放纵,基本上都是梅开两度,这时,莺儿忽然捏了一下春儿的胳膊,两人连忙坐起身,飞快脱去衣服。 这时,杨玉环低低喊道:“莺儿!” 两人赤着身子坐起身,打开旁边一個保温铜瓮的盖子,里面取出两块滚热的湿毛巾,出了自己的大帐,钻进主母帐中,两人一左一右,给主母擦拭身子。 杨玉环坐起身,也替丈夫擦拭了一下身体,这才把温热的湿毛巾递给她们二人。 两人又取来便盆,服侍主人出了恭,这才退了下去。 杨玉环浑身轻松躺在丈夫怀中,搂丈夫的腰,有点担心地问道:“夫君,吐蕃军会不会夜里杀来?” 李邺笑道:“不用担心,你夫君不会把自己女人置于险地,南面已经派出了军队,而且吐蕃军要攻打西海,他们首先要建立后勤之地,向南一千里内都没有吐蕃人的根基地,除非他们从天上掉下来。” “那我就放心了,夫君,我有点困了。” 李邺低头吻了她的俏脸一下,“睡吧!” 两人在风声中相拥而眠 次日一早,队伍继续出发,快到中午时,辛云京带着一千余人赶来迎接了。 辛云京在马车躬身抱拳道:“卑职参见殿下!” 李邺点点头,“辛苦都督了。” 李邺又和辛云京的手下一一打了招呼,这才在大军的簇拥下继续前行。 (本章完) 第一千零五十章 颠覆认知 吐谷浑在唐军的帮助下摆脱了吐蕃的奴役后,也开始了休养生息。 吐谷浑大酋长慕容道明在去年春天觐见了大唐天子,又被封为吐谷浑王。 但慕容道明很清楚,他真正的宗主是齐王李邺,而不是大唐天子,目前他的小儿子也被安排在长安太学读书,长子慕容鲜则在陇右都督府出任仓曹参军事。 吐谷浑的都城叫伏俟城,不过吐谷浑作为一个王国已经灭亡了,现在只是一个由数十个部落结成的联盟,慕容道明出任大酋长。 另外还有个长老会,这是在李邺的要求下成立的,九個人数超过一万的部落,每个部落派一名德高望重的老贵族组成了长老会。 很多重大决策可以由大酋长提出,但必须通过长老会的同意才实施。 这实际是一种权力制衡,防止出现一个野心勃勃的大酋长,使吐谷浑失去控制。 李邺在巡视了唐军大营后,又继续西行,数天后抵达了西海西岸的伏俟城。 慕容道明带着几个妻子和九名长老,前来迎接齐王殿下和次妃的到来。 举行了简短的欢迎仪式,李邺带着杨玉环在三千骑兵的护卫下进了伏俟城。 伏俟城的面积和中原一个中等县城差不多,县城的房屋由平顶方整的石房和泥土房组成,而且泾渭分明,东面是石屋,整齐而大气,是鲜卑贵族的居住地,西面是泥土房,层层叠叠,十分密集,这是羌人的居住区,也就是平民区,城外还有大量的羌人牧民。 这就是吐谷浑人的特点,鲜卑人是贵族,羌人是平民,在军队里,只有鲜卑人才能出任将领,士兵一律都是羌人。 就算吐蕃控制了吐谷浑,也没有打破这特征鲜明的二元结构。 东西居住区被中轴大街一分为二,中轴大街尽头便是王宫,王国消失了,昔日的王宫也改名叫鲜卑议事宫。 慕容道明在议事宫内举行了盛大的宴会,齐王和王次妃的到来,数十名各部落酋长子女,参加了欢迎宴会。 宴会虽然在大厅内举行,但依然是草原游牧的方式,所有人围着一圈,面前桌上都是肉山酒海,还有各种水果,所有食物都摆放在金盘银碗之中,连酒壶也是金的。 中间一队吐谷浑少女在翩翩起舞,这也是杨玉环第一次正式抛头露面,没有戴面纱,笑颜如靥坐在丈夫身边,她的成熟和美貌惊得周围人目瞪口呆。 不过想到这是齐王的妃子,众人也就恍然了,齐王的妃子当然是最美的女人。 “殿下怎么想到走西海南道?”慕容道明好奇地问道。 李邺端起酒杯淡淡笑道:“我一直以为高原腹地都是寒冷的不毛之地,连鸟都没有,后来听说粟特人曾经长期走西海南道,我就困惑了,既然是几千里的不毛之地,粟特商人又怎么补给,这就不合情理了,后来粟特商人告诉我,西海南道不是我想的样子,所以我就想亲眼来看一看。” 慕容道明笑了起来,“看来殿下确实是误会了,当年吐谷浑臣服隋朝后,隋朝建立了西海郡,不仅派了官员,还派了军队驻扎在西海郡的各个节点上,西海南道上就有两座戍城,曾经有千名士兵驻扎在这两座军城内,周围都是吐谷浑牧民,往来商队不断,这怎么可能是不毛之地呢!” 李邺点点头,“大酋长的一番话,让我更加想去亲眼看一看了。” 两天后,唐军队伍进行了补给,又一次踏上西去的旅程。 李邺原本是要去巡视盐场,但盐场在西海北线上,为了走西海南线,李邺便改变了计划,不再前去盐场,而是向西南进入了柴达木盆地。 虽然现在青藏高原上到处是荒漠和无人区,气候寒冷,看不到树木,长年保持的厚厚的冻土。 但唐朝可不是这样,历史上,每隔三百年左右就有一次气候变化,在公元六百年之前属于降温期,大概在东汉末期到南北朝后期这段时间. 全球气候变得寒冷,中原粮食减产,人口锐减,草原更加寒冷,生存困难,大量游牧部落向南迁徙,中原王朝进入混乱的两晋南北朝时代,汉人也几乎到了被斩尽杀绝即将灭种的边缘。 但在公元六百年后,全球气候重新进入升温期,气温开始回暖,雨水增多,耕地大幅增加,粮食产量增加,人口滋生,农耕文明开始重新占据上风,强大的隋唐时代来临了。 而这时的青藏高原也开始变得温暖湿润,到处是牧场和湖泊,农田也开始大量出现,吐蕃王朝随之强大起来,在陇右、河西、安西和剑南和唐朝竞争,终唐一朝,强大的吐蕃始终是唐朝最大的噩梦。 到了公元九百年左右,地球逐步进入降温期,青藏高原气候改变,变得寒冷干燥,吐蕃王朝也随之销声匿迹了,西面阿拉伯半岛气候开始变得干旱,和唐朝一起兴起的黑衣大食也开始走向衰落。 到了大降温期,游牧民族重新开始占据上风,沙陀人、契丹人、女真人、蒙古人纷纷走上了历史舞台。 唐末开始的降温期一直延续到现在,虽然有几次小升温,但气候都没有恢复到隋唐时代的水平。 不过这几年南疆连续下大雨,北方雨量充沛,据说北冰洋融化,俄罗斯冻土也开始融化,这是不是地球又要进入升温期,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李邺一直是以后世的认知来看待青藏高原,以至于很多事情他想不通,比如吐蕃军怎么可能连续穿过横跨几千里的羌塘无人区和可可西里无人区来到且末,甚至前往吐火罗。 再比如他之前从敦煌前往且末,而且还是冬天,虽然一路上有风沙拂面,但也并不难走,一路上都能找到水源补充,骆驼也能找到干草,那可是现在的阿尔金山无人区。 再比如他现在走这条路,穿越柴达木盆地,一路上都是草原和湖泊,而且是淡水湖,牧草丰美,空气温暖湿润,不时能看到吐谷浑牧人的帐篷。 原来这片土地被吐蕃占领,到处是吐蕃牧民,现在吐蕃人撤退回高原,这里又变成了吐谷浑人的天堂。 直到现在,李邺才明白,唐朝为什么么能恢复安西都护府,因为气候,气候温暖湿润,安西和北庭都出现大片农田,汉人可以在安西耕耘生存下去。 朝廷鼓励移民,大量汉人迁徙去安西和北庭去生活。 也直到现在李邺才明白,唐朝为什么能彻底击败突厥,就像汉朝击败匈奴一样,还是因为气候温暖,使长城以北能够耕种农田,汉人骑兵就有了后勤重地,能够深入草原痛击突厥人。 (本章完)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再回安西 在向导康柏的带领下,队伍一路西行,二十天后,队伍穿过柴达木盆地,抵达了尕斯草原。 几年前,李邺曾率领数千疲惫唐军在这里和两千吐蕃军血战,险些被吐蕃军翻盘,那次大战也是李邺从军至今,死伤比例最高的一次,阵亡人数达全军的四成,到现在还没有被超过。 李邺率领全军将士给阵亡士兵的墓地奉上祭品并致哀。 休息了半天,队伍这才踏上了前往阿尔金山山口的道路。 海拔开始增高,尕斯草原的海拔只有三千米左右,但到了阿尔金山,海拔便迅速上升到四千米以上。 包括杨玉环在内的所有人都服用了预防高原病的药物,但还是有不少士兵脸色苍白,呼吸短促。 地面也开始变得极为坎坷不平,马车虽然勉强能行走,但车内太颠簸,无法乘坐了。 这时,杨玉环也一样脸色苍白,呼吸短促,李邺索性抱着她骑在骆驼背上,杨玉环躺在丈夫怀中昏昏睡去。 两名侍女倒没有问题,她们也骑在骆驼上,好奇地东张西望。 李邺有经验,他知道杨玉环只是轻微的高原反应,问题不大,她每天都服药,在海拔三千多米很正常,到四千多米才稍微有点反应。 越走海拔越低,到了若羌古城,也就是典合城,海拔已经降低到一千米左右,所有人都恢复了正常,杨玉环脸色也红润起来,目光重新变得神采飞扬。 「这是.穿越雪山了?」 杨玉环重新回到马车上,她发现队伍居然向东行走,不解问道:「夫君,我们这是去哪里?」 李邺点点头,「你再闭眼休息,明天上午就能出去了!」 「夫君,我感觉舒服点了,胸口没有之前那样闷了。」 整个队伍都十分安静,一夜无话,次日上午,队伍终于走出了阿尔金山,望去前方一望无际的草原,士兵们顿时欢呼起来。 李邺笑道:「不说话,喝点葡萄汁!」 杨玉环依偎在丈夫怀中,又慢慢闭上眼睛。 马车是铜轴铁轮,非常坚固,没有一点损坏,走在柔软的河边沙地上,马车又变得舒适了。 士兵们也一样,过了阿尔金山就好了。 其他没有高原反应的士兵则轮流休息,队伍一直行走,不停下来耽误时间。 杨玉环慢慢醒来,她睡了一觉,脸色稍微好了一点。 李邺水壶递给她,杨玉环喝了几口葡萄汁,精神好了点,坐起身打量周围,周围全是雪山,他们就在雪山谷地内穿行。 李邺下令让所有士兵都骑上骆驼,关键是骆驼上装有背兜,可以直接骑在骆驼上睡觉,每人发一壶葡萄汁,少说话,多休息,及时补充身体里的糖分。 李邺笑道:「我们北面有大沙漠,穿不过去,所以先去蒲昌海,再沿着赤河去龟兹。」 「可昨天你还告诉我,大沙漠可以穿过去。」 李邺笑了笑到:「于阗镇可以,可以沿着于阗河一直北上,但于阗河在西面一千五百里外,反而很远了,而这里到蒲昌海只要五百里。」 李邺也是在路上才从向导康柏那里得知,唐朝的大沙漠里是有路可走的,好几条发源于昆仑山的河流,都是横穿大沙漠,注入赤河,比如著名的和田河就是,河两边都是胡杨树,哪怕是秋冬几乎断流,但河床还是有细细的涓流,足以保证水源不缺,所以从龟兹镇到于阗镇,都是直接纵穿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完全颠覆了李邺后世的认知。 队伍继续东行,到蒲昌海内,休息了两日,又折道向西,沿着赤河向龟兹方向而去。 这天上午,队伍终于抵达了龟兹,安西都督兼四镇兵马使白孝德以及龟兹国王白立率领贵族和文武将领一起出城,盛大迎接齐王李邺的到来。 白孝德实际上就是国王白立的兄弟,他是龟兹国老国王的次子,加入唐军快三十年,忠诚于大唐。 国王白立请李邺和次妃登上宽大的无厢马车,站在平台上,马车缓缓前行,十余万龟兹人和汉人跪地顶礼膜拜,焚香迎接齐王和王妃的到来。 这是天子之礼,在安西人眼中,齐王就是大唐天子,他们以天子之礼来迎接主公的道来。 李邺很熟悉龟兹城,一切都没有变,还是哪些熟悉的房子、熟悉的街道和王宫,还有哪些熟悉的人。 除了亲兵外,队伍都去了军营,李邺和杨玉环也住进了王宫内的贵宾房,十六名美貌侍女迎接新主人的到来。 「夫君,我想先沐浴,一路走来浑身都是汗,太难受了。」 李邺自己也浑身难受,他吩咐侍女们一声,几名侍女领着他和杨玉环去了沐浴房。 沐浴房内布置得富丽堂皇,周围墙上都镶满了黄金和宝石,地上也铺着大片白玉,就连浴池也是用玉石铺成,金玉交辉,闪烁着瑰丽的光芒。 几名侍女替他们夫妻脱去衣服,自己也脱去衣裙,扶着二人进了浴池。 洗完澡,换了一身新衣,浑身清爽,这时,国王又派人请他们的赴宴。 宴会结束后,杨玉环着实有些疲惫了,李邺让两名侍女服侍夫人休息,他自己则去了军营。 目前安西的唐军一共有一万五千人,包括之前留在安西的五千汉人驻军,以及五千胡人军,加上白孝德带回来的五千唐军。 安西四镇除龟兹外,其他三镇各驻扎两千人,另外若羌典合城也驻守两千,龟兹这边则驻扎了七千人。 李邺来到军营大门前,白孝德率领将领们单膝跪下行礼,「参见殿下!」 李邺点点头,「各位将军辛苦了,请起!」 「谢殿下!」 众将众星捧月一般簇拥李邺进了中军大帐,李邺打量一下,笑道:「把所有的桌子和物品都抬出去!」 士兵们一起动手,不多时,大帐内变得空空荡荡,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齐王殿下是什么意思? 李邺盘腿席地而坐,摆摆手笑道:「大家都坐下来!」 众人这才明白,殿下不愿高高在上,众人心中感动,纷纷坐下。 「我们聊聊天,看看大家有什么困难,趁我在这里,大家尽管畅所欲言,有困难,咱们想办法解决。」 (本章完) 免费阅读.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巡视安西 白孝德指着一名将领道:「李安福,你先说!」 这名将领三十余岁,身材高大强壮,将领欠身行礼道:「启禀殿下,卑职叫李安福,目前出任第三营郎将,卑职祖籍是汉中南郑人,开元二十年,跟随父祖迁来安西,现在卑职家里有一件事比较困难的事情,可能也是很多将士共同的困惑。」 李邺笑着点点头,「李将军尽管直说!」 李安福迟疑一下道:「卑职五年前娶妻,妻子是龟兹本地人,汉语勉强能够交流,三年前她给卑职生了一个儿子,今年又生了一个小儿子,长子已经三岁了,可能再过几年就要上学,但龟兹城有几座私塾,却没有官学,卑职有点担心孩子没有地方读书。」 这确实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李邺问白孝德道:「我记得之前是有官学的,当时碎叶的士子还和安西的士子一起去敦煌县参加州试,现在怎么没有官学了?」 白孝德苦笑一声道:「启禀殿下,官学还在,以前的学正刘老先生去世了,官学目前只剩下三名教授,他们主要是教十二岁以上孩子,李将军需要的是小学堂官学,这个真没有。」 「能办起来吗?」 「回禀殿下,办官学容易,我们有房子,有一点钱物积存,关键是没人,整个安西虽然有三万汉人,但还真挑不出能教书的先生,之前我们去敦煌请了一名先生,结果不到一年,先生就走了。」 李邺点点头,「我回去的时候走敦煌,让州衙出面,安排先生支援,不愿在这里呆,就轮换来,三年一届,另外提高俸禄,要让这些先生感到有利可图,心态就会平衡,就会安心留下了。」 白孝德有点不好意思道:「殿下说得对,上次那个先生的俸禄就是给低了,他自己又不好意思开口,等我们想加钱的时候,他人已经跑了,下次保证吸取教训!」 「可以,这件事我来安排,还有什么困难。」 长史刘昆道:「殿下,还有一个最大的困难,就是将士娶妻太难了,因为安西汉人男多女少,平民女子又不愿嫁给军人。」 李邺呵呵笑道:「这是一个老大难问题了,不光安西,河中北庭估计都一样,但现在比较容易解决,我过来时访问了吐谷浑,他们大酋长就恳求允许汉人士兵迎娶吐谷浑女子,他们却反过来,男子太少,女人太多,我答应了,这样就解决了陇右士兵的婚姻难题。」 「殿下是说,把吐谷浑女人送来安西?」 「只是一部分,我沿途经过的部落基本上都是男人少,女人多,很多女人都想跟随我的士兵走,另外河北和中原也同样是女人多,男子少,战争死了太多男人,我会组织一批妇女来安西定居,我只是希望大家不要嫌弃吐谷浑女子,当然我尽量挑选年轻的,二十岁以下,这样在两年内就能逐步解决士兵的婚姻难题,甚至还可以解决安西汉人的婚姻。」 终于能娶妻了,很多年轻将领的眼睛都冒光了。 李邺又缓缓道:「请大家放心,大家的困难我都会一一解决,会想办法让大家的生活变得更加富裕,使大家能够安心在边疆生活,为国戍边。」 大帐内顿时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李邺回到王宫住处,天已经黑已经了,只见杨玉环托腮坐在桌上,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桌上的一堆玉石。 李邺走进屋,杨玉环欢呼一声,跳起来搂住丈夫的脖子,双腿也缠住他,噘嘴索吻。 李邺抱着她坐下,狠狠地吻了她一番,吻得她情迷意醉,这才看到桌上的一堆玉石。 「哪来的?」 「国王让王后送来的,说是你喜欢,特地进献给你。」 李邺拾起几块打量一下,还真不错,都是顶级籽料,脂白红皮,一点瑕疵都没有。 杨玉环不干了,噘嘴在他耳边撒娇道:「是你的女人重要,还是石头重要?」 「当然是娘子重要!」 李邺哈哈一笑,直接抱着她进里屋去了。 两人已经半个月没有行房,都有点憋苦了,此时浑身都放松了,又洗了澡,可以痛快淋漓地好好享受一番。 次日一早,李邺带着杨玉环去天山脚下骑马。 之所以去天山,是因为这次李邺没有时间去碎叶了,无法满足杨玉环想去碎叶和热海的心愿,但碎叶位于天山西段,而龟兹位于天山东段,两地风景都一样。 而且龟兹这边天山内也有一面小湖,叫哈拉湖,一直就属于龟兹王的私人湖泊。 龟兹王的一对孙子孙女陪同李邺一行前往哈拉湖游玩。 天气很好,秋高气爽,蔚蓝色的天空堆积着山一般的白云,一路上,巍峨的天山矗立在眼前,仿佛壁立千仞,给人一种格外的压迫感,山顶上白雪皑皑,和天空的堆积的白云混在一起,分不清哪里是白雪,哪里是白云。 此时是安西的秋天,一路都可以看见各种大树上挂满了成熟的果子,可谓硕果累累,草原上也到处长满了浆果,令人见而心喜。 杨玉环穿了一身厚实的蓝白色棉布长裙,腿上穿着暖裤,后背系着一条红色薄绒披风,秋天的天山内还是有点冷,不能大意。 几个女人脸上都带着面纱,倒不是保守,而是这里的紫外线比较强,容易皮肤晒黑,杨玉环极为看重自己白如割脂般的肌肤,她一点都不敢大意。 众人穿过一条山谷,纵马奔上高处,众人一阵惊叹,一面波光如镜的深蓝色湖泊出现在他们眼前,四周是延绵不断的松树,一直延绵到半山腰。 四周没有猎人,也没有樵夫,更没有野兽和鹿群,安静得就像一幅画。 杨玉环摘下面纱,怔怔地望着湖泊,李邺知道她在想什么,伸手试了试水温,入手冰冷。 他起身搂住杨玉环肩头柔声道:「热海的水冬天都是温的,但这里的水太寒冷了,连玩水都不适合。」 「我能感觉到水的寒意。」 李邺心中一动,笑着建议道:「我们浴池颇大,也很深,不如就在浴池里游水,再拿一幅天山绘画挂在墙上,想象自己在热海之中。」 杨玉环有点哭笑不得,抿嘴笑道:「这是个馊主意,不过可以试一试!」 (本章完) 免费阅读.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踏上返程 在龟兹一晃过去了十天,这天深夜,李邺迷迷糊糊中醒来,忽然听见有低低的饮泣声,竟然是身边的杨玉环在小声哭泣。 李邺心中一惊,连忙扶住她肩膀,「什么了?」 杨玉环低头没有说话,李邺索性把她抱起来趴在自己身上,吻了吻她的额头,柔声问道:「怎么了?」 「我我想孩子了。」 李邺抹去她的眼泪笑道:「我们过两天就启程回去。」 「可是夫君还要去疏勒、焉耆和于阗三镇吗?」 李邺笑道:「三镇的指挥使和主要官员正在赶来的路上,估计明天就到了,我明后天接见了他们,就没事了。」 「疏勒那边不去了?」 李邺摇摇头,「如果再去那边,我担心会冬天困在河西,既然河中也不去了,那三镇行程都取消,反正主将都到了,不去也无妨。」 杨玉环也有点紧张起来,「夫君,会不会真的被困在河西走廊?」 其实李邺也有点紧张,从时间上算勉强来得及,就怕路上有事耽误,那就真的麻烦了。 白孝德表态道:「回禀殿下,我们会立刻进行选址调查,尽快动工!」 杨玉环一颗心放下,又开始轻轻扭动身体,强烈暗示着夫君,李邺心领神会,房间里再次春意盎然。 李邺抓紧时间,当天下午召开了安西行营军政议事,文武官员共二十余人在中军大帐内议事。 次日上午,焉耆镇的兵马使姚群、副将李波,以及疏勒镇的主将王飞逸、副将魏立夫都先后赶到了龟兹,中午时分,于阗镇的兵马使白凌山、副将赵廉也抵达龟兹,白凌山便是白孝德的次子。 「我们今天长话短说,就说两件事,任务和资源,首先安西军的任务是什么?」 李邺严峻的目光看了一眼众人道:「这次我来安西,走的是西海南道,可能很多人都没有走过,在我长久的印象中,那是一个荒漠、寒冷,到处是盐碱,不适合人类生活的地方,但我发现自己错了,从西海南道一路过来,只有草原和湖泊,水草丰美,吐蕃军就是从这样的草原杀来,进入大小勃律,进入且末若羌,我敢肯定,他们一定还会再来,所以安西军的任务就只有一个,阻击吐蕃军对安西和吐火罗的窥视,小勃律要驻军,若羌也要驻扎重军,我建议在尕斯草原上修建军城,在若羌山谷内修建要塞,这是吐蕃人进入安西的必经之路。」 「应该没有问题,回程我安排一下,就来得及了。」 李邺点点头又道:「第二件事就是资源,资源包括人资源,简单说就是士兵,其次就是物资源,兵甲、生铁、盐,这些是物资源,第三就是财资源,就是钱粮,这三样资源必须齐备,现在是一万五千军队,我会再调拨五千军队给安西,使安西军队达到两万,然后物资源不足,我回去后会从河西仓库调拨一批物资到安西,这个问题不大。 最后是钱粮资源,大家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刘长史说说。」 长史刘昆缓缓道:「卑职和白都督多次商议,粮食可以用军屯的方式解决,然后我们可以种棉花,在赤河两岸,再成立商行,把棉花卖到长安去,军费能补充一部分,但最好还是希望粟特商税能留给我们。」 白孝德连忙补充道:「据卑职所知,河中已经开始开采银矿和铜矿,他们有这个条件,安西没有这么好的银矿,如果河中可以通过开采银矿解决军俸问题,卑职也恳求粟特商税由我们来征收。」 李邺沉吟片刻道:「税收安排是由王相和长史府商议决定,还需要和 河中都督府协调,这样吧!我回去先拨付二十万两银子作为安西军临时军资,然后你们也要开始采铜矿,我会准许你们自铸铜钱,用自铸铜钱和沙州交易,获取必要的物资,至于你们说得商税,可能会需要一点时间协商,要耐心等候!」 白孝德和刘昆一起躬身道:「卑职遵令!」 结束了安西之行,李邺让白孝德发鹰信给北庭都督荔非守瑜,让他和长史独孤峻火速赶去敦煌和自己会面。 李邺没有时间去巡视北庭了,只能在沙州和北庭主要官员见面。 次日天不亮,李邺率军三千军队启程出发了,他结束了安西之行,正式返回长安。 在国王和众将的依依惜别中,李邺的队伍启程了。 这次他决定先到沙州,再沿着河西走廊前往长安,现在已经是九月底,如果按照来时那样行军,肯定会被暴雪困在河西或者陇右,他必须改变一种方式行军。 他把三千骑兵分为三队,每一队骑马走四个时辰,其他两千人则躺在骆驼上休息睡觉,四个时辰后,换第二队士兵骑马,之前当值的上骆驼睡觉,四个时辰后再换第三批当值。 三千匹战马也配给每个当值士兵三匹战马,当值士兵轮流换马,使战马也能得到消息。 这样最大的好处就是昼夜不停地行军,大大节省了时间。 当然不是一直不停,而是每隔两天驻营一次,这样就减少了晚上的驻营时间,原本一个半月的旅途时间压缩到了一个月。 队伍沿着赤河向东行走,按照齐王的方案,虎贲郎将薛永将三千士兵分成三队,轮流休息当值,队形也改变了,两万头骆驼走在中间,一千骑兵前中后各三百人,另外一百人护卫齐王和王妃,河西走廊上传闻有马匪出没,他们必须提高警惕。 这里需要多说一句,他们来时带了三万头骆驼,其中一万头留给了安西,作为都督府的资产,方便他们远程行军。 他们带给安西的物资都卸下了,回去就轻松了很多,二十几辆马车几乎都空出来了,给生病的士兵乘坐。 杨玉环坐在宽大的马车内,路面平整,马车也不颠簸,行走比较舒适,她和两个侍女按照正常的作息时间休息。 有时候,杨玉环心疼丈夫,也会在夜里把李邺拉进马车内睡觉。 几天后,队伍过了蒲昌海,进入了比较艰难的一段路程,当然,如果没有遇到沙尘暴,这段路程也并不是很难,牲畜能找到干草,还会遇到几处补给的水潭。 茫茫的沙海边缘,浩浩荡荡的大军向沙州敦煌方向而去。 (本章完) 免费阅读.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忽闻匪讯 经过十余天昼夜不息行军,队伍终于抵达了敦煌。 就在李邺抵达敦煌的前一天,北庭都督荔非守瑜和长史独孤峻也抵达了敦煌。 李邺没有时间再去北庭巡视,只能在敦煌接见他们。 听取了二人的报告后,李邺缓缓点头道:「昆坚部崛起的势头已经不可阻挡,一旦回纥抵挡不住,他们很可能就会向南撤退,一个河西走廊,一个北庭都会是他们撤退的方向,要防止鸠占鹊巢。」 李邺的担心正是历史的真实走向,回纥被黠嘎斯,也就是昆坚部灭亡后,残部向河西走廊和北庭转移,建立了西州回鹘和甘州回鹘两个政权,当时是晚唐,唐朝已经彻底失去了河西走廊和安西北庭,被吐蕃人占领,但吐蕃最终还是因为气候变迁而衰落,被回鹘人击败,退回了高原。 荔非守瑜沉声道:「可如果回纥大举南迁,他们必然会无孔不入,我们总不能将他们斩尽杀绝。」 李邺淡淡笑道:「如果回纥人大举南迁,首先是思结和葛逻禄人的地盘保不住,那么对付回纥南迁就是朝廷的事情,你们要做的事情,处理好小规模回纥人南下,要学会我当年治理伊丽河谷的办法,普通百姓可以接受,回纥贵族斩尽杀绝,把回纥人变成大唐的子民,而不是把整个回纥部落变成大唐的附庸,明白吗?我要子民,不要附庸!」 荔非守瑜点点头,「卑职明白了!」 李邺又道:「可能回纥问题在十几年后才会出现,但北庭现在面对的麻烦是沙陀部。」 沙陀部就是李邺当年剿灭阿布思时遇到的金山部,金山部只是一种民间称呼,就像民间称呼广东话,实际上官方名称应该叫粤语。 沙陀部一直在北庭唐军的严密监控之下,基本上没有什么发展,直到安史之乱后,唐朝逐渐放弃北庭,吐蕃和回纥争夺北庭,沙陀人投靠吐蕃,才开始壮大起来。 李邺又继续道:「我之所以要提到沙陀部,就是要提醒荔非将军,北庭军并非无所事事,你们要监控境外的回纥人和葛逻禄人,同时也要严密监控境内的沙陀部,防止他们坐大,要用分而治之的手段,用推恩令的办法,鼓励他们分裂成更多的小部落,使沙陀部始终成为一盘散沙。」 荔非守瑜默默点头,「他完全明白了主公的战略意图!」 独孤峻一直保持着沉默,会见结束后,李邺让荔非守瑜先走一步,留下了独孤峻。 「独孤二叔是想对我说什么吗?」李邺问道。 独孤峻目前是北庭都督府长史兼庭州刺史,这是李邺对节度府的最大改革,废除节度府,改为都督府,实行军政分离。 当然也损害了节度使和长史的利益,比如独孤峻之前是北庭节度府长史,整个北庭的政务都归他管,现在他只能管军务,好在他还兼任庭州刺史,还能管庭州的政务,但西州和伊州的政务他就无权过问了。 独孤峻心中的不满是显而易见的。 独孤峻沉默半晌道:「殿下能否把卑职调到关中去?卑职年纪大了,北庭不太适合我。」 李邺也不问他原因,他在龟兹听白孝德说起,独孤峻骨子里瞧不起荔非守瑜,倚老卖老,对荔非守瑜掣肘很大,无论荔非手中想做什么事,他都反对,导致荔非守瑜一事无成。」 李邺原本还打算和他谈一谈,既然他主动提出来要走,那正好就坡下驴,他点点头道:「陇州如何?或者汉中梁州,还有关内道宁州,目前这三个位子有空缺。」 「观察使的职务没有吗?」 李邺摇摇头,「观察使已经取消了,现在改为转运使、监察使、提刑使,分别隶属于户部司、监察台和刑部司,这三使的 职务和刺史同级,只是权力比较大,如果三叔有兴趣,关内道转运使正好空缺。」 独孤峻只得苦笑一声道:「十五年前我曾经出任梁州司马,如果可以,我就重回梁州吧!」 在敦煌休息两天后,队伍继续南下,五天后队伍抵达了酒泉。 队伍在酒泉城外扎下大营,肃州刺史张鞠和长史司马崇前来拜见齐王殿下。 李邺询问了一些民生情况,话题一转道:」我听说肃州境内有马匪出没,是怎么回事?」 张鞠连忙道:「确实有马匪,是今年夏天突然出现,他们来历不明,平时来去无踪,也没有抓到过活口,所以无法确定他们的来源,只有各种传闻,有的说是各个羌部落中好逸恶劳的羌人联手组建,有的人说是吐蕃军的余孽,有的人说是北方零星游牧民族入侵,反正各种传闻都有,真相是什么,也没有人知道。」 「这支马匪危害很大吗?」李邺又问道。 张鞠点点头,「他们抢掠商队,袭击落单的牧民或者汉民,烧杀抢掠,女干***女,无恶不做,而且胆大包天,连官方的物资队也敢偷袭抢掠。「 「匪首有人见过吗?」 张鞠苦笑道:「见过他的人基本上都死了,但有一个被他们***残害的羌人妇女侥幸活了下来,找到她时,她已经奄奄一息,只留了一句话,匪首的脸上一道很长的刀疤,然后女人也死了。」 李邺有些不满道:「两个都督府没有出兵剿灭他们?」 「回禀殿下,南面的甘凉都督府和我们沙肃都督府都先后出兵,上个月还联合出兵,但只要官府一出兵,他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官府一收兵,他们又出现了,就像夜里的蚊子一样,很让人困恼。」 李邺淡淡道:「他们会不会盯住我的队伍呢?」 张鞠挠挠头,「这个卑职觉得应该不敢吧!」 李邺冷笑一声,「你不是说他们胆大包天吗?我倒很希望他们鼓足勇气来偷袭我的队伍。」 在距离李邺唐军大营约三里外的一座山丘上,十几名骑马人远远注视着月光下的大营,为首是一名脸带长长伤疤的男子。 骑马男子注视良久,低声喝令一声,十几名骑马人跟随他调转马头离开了山岗。 () 免费阅读.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料敌在先 次日,队伍再度出发,这时,虎贲郎将薛永向李邺报告道:“昨晚斥候发现有来历不明的骑士在远处观察我们,不知是当地牧民还是马匪?但卑职觉得是马匪的可能性比较大。” 李邺沉思片刻道:“把护卫中段的三百骑兵放到后面去!” 薛永大惊,“殿下,这样的话,中段骆驼就没有人护卫了。” 李邺冷笑一声道:“骑在骆驼的士兵不是人吗?” 薛永这才反应过来,“卑职明白了,让弟兄们不要睡觉,时刻警戒!” 李邺又道:“白天可以睡觉,但晚上要格外当心,尤其在肃州和甘州交界之处!” “卑职明白了!” 从昨天和肃州官员的谈话,李邺便敏锐推断出,这支马匪具有极强的战术水平,绝不是普通马匪,应该是一支军队,极可能是回纥派来探查并骚扰河西走廊。 自己的队伍不但没有把他们吓跑,反而被他们盯住了,只有军队才会这样干,盯住主力,以小博大。 李邺又招招手,附耳对薛永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仔细叮嘱了一遍,薛永连连点头,他知道该怎么部署了。 连续两个白天加一个晚上,斥候都发现远处有不明骑士活动,但并没有发动攻击。 次日晚上,队伍抵达了一个叫七里坡的地方。这里便是肃州和甘州的交界处,原本有一座戍堡,但戍堡现在已经废弃了。 队伍是向东而行,而在南面有一条很长的山坡,足有二十余里,山坡并不高,最高处也就两丈。 这时,一支八百人的马匪已经集结在山坡背后,为首之人正是长长的刀疤脸。 此人叫莫贺辛顿,是一名回纥千夫长,李邺没有猜错,他们确实是回纥的一支精锐探哨,潜入河西走廊探查唐军的情报。 但同时出于对唐军的憎恨,他们选择了马匪这个掩护身份,在河西走廊上残酷的杀戮平民和商队,虽然出现才短短几個月,但已经杀死了上千人,其中被他们糟蹋致死的女人就有数百人之多,极为凶狠残暴。 这次他们发现了几个月来最大的猎物,一支庞大的队伍,光骆驼就有至少两万头,但军队却不多,要知道骆驼在草原也同样是很值钱的货运牲畜,如果能劫走几千头,这对回纥军的实力将是大大提高。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眼前的队伍是齐王的队伍,如果他们知道,他们只会更加疯狂,骆驼都不重要了,李邺的人头才是可汗真正渴求的战利品,足以让他们成为草原的第一勇士。 莫贺辛顿盯着远处的队伍,他的目光同样落在二十几辆大车上,他是军人,他敏锐的发现二十几辆大车的位置,正好是整支队伍的中心部位,也就是说,这些马车才是队伍的重中之重。 莫贺辛顿立刻有兴趣了,他很想知道马车里是什么,是某个大人物,还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这时,一名副将低声道:“将军,那些马车好像有骑兵护卫!” “我看到了,最多一百人!” 莫贺辛顿当即立断道:“第一军跟我去抢马车,第二军去拉骆驼。” 他举起长矛,大喊一声,“第一军跟我来!” 副将也大喊道:“第二军随我冲锋!” 两支马匪队伍冲上了斜坡,又沿着斜坡向下奔去,大喊大叫,风驰电掣般向一里的队伍扑去。 “呜——” 唐军的号角声吹响,前后各五百骑兵一起向队伍中部包抄杀来,而在马车前后的骆驼上,一千唐军士兵已举弩严阵以待,瞄准了疾速奔来的骑兵。 李邺也骑在一匹雄骏的战马上,马上横挂他的蟠龙槊,手执太行弓,这是外公裴方赠给他的弓,是他先祖裴行俨留下的宝弓,开三石力,据说能射穿太行山岩壁,故得名太行弓。 李邺眯着眼睛盯着疾奔而来的马匪,月光下,一名马匪不断挥舞长矛,奔在队伍的前面,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李邺能感觉到他的气势,应该是对方首领。 李邺抽出两支狼牙箭,一支箭咬在在口中,一支箭搭在弓弦上,忽然纵马疾奔,斜刺里拉弓如满月,两支连珠箭射向对方首领,箭速快如闪电,眨眼就到了对方眼前。 这一瞬间,李邺忽然看清了对方的脸,左脸上一条长长的刀疤。 莫贺辛顿忽然感觉到有箭矢射来,射向自己的脸庞,速度太快,他本能的一甩头,第一支箭被他躲过了要害,正中左耳,将耳朵射飞出去,还不等他惨叫,第二支箭已经到眼前了,他再也躲不开。 “噗!”这一箭正中眉心,箭矢透脑而出,带出一股血浆,莫贺辛顿眼前一黑,张大嘴,直挺挺栽下战马,当场毙命,但他的尸体被战马拖着继续奔跑。 “嗖——”一支火箭腾空而起,赤亮的光芒划过夜空。 这是出击的信号,骑马躲在骆驼背后的唐军士兵一起举弩射箭,箭如雨发,向数十步乃至百步外的马匪疾速射去,马匪们措不及防,纷纷中箭落马。 李邺和游牧骑兵交手的经验丰富,他知道只有第一次杀敌军一个措手不及,弓弩能够发威,射杀敌军,但第二轮敌军有了准备,他们就会躲在马肚子下,弓弩的杀伤力就会大大减弱,这个时候必须迎战上去。 李邺大喊一声,“杀!” 一千唐军骑兵纵马奔出,挥舞长矛向敌军杀去。 李邺也纵马杀进了敌群之中,他的蟠龙槊如死神的镰刀,所过之处,人头滚滚,肢体断裂,血浆飞溅,杀得马匪尸横遍地遍地。 抢夺骆驼的马匪也遭遇了杀回来的五百唐军骑兵,双方展开激战,很快,另一批五百骑兵杀到,马匪顶不住,开始掉头逃跑。 但在马匪们想不到的是,在斜坡上又出现了一千唐军骑兵,这是李邺的部署在外围的骑兵,就是要将马匪斩尽杀绝,不给他们逃命的机会。 “呜——呜——” 合围的号角吹响,三千骑兵从三个方向包围了残余的三百余名马匪,李邺下达了杀绝令,不留活口,全部杀绝。 (本章完)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天子消息 河西走廊上的马匪只是一段小插曲,并不影响唐军疾速行军。 十月中旬,李邺的队伍穿过了河西走廊,向六盘关方向而去,李邺决定走泾原道,能节省三天时间。 十月的最后一天,队伍终于从泾原道出来,而就在同一天,一场特大暴雪席卷了河西、朔方和陇右,在第二天晚上,暴风雪南下,同样席卷了关中。 幸运的是,李邺的队伍在暴风雪来临之前,提前半天进入了长安。 李邺站在书房窗前,喝着浓香的奶茶,望着天空一团团雪球被北风裹夹,在风中狂舞。 这时,独孤新月走到丈夫身边,轻轻笑道:“上天也眷顾夫君,给了夫君回家的机会。” 李邺点点头,“去年第一场暴雪我记得是十一月上旬,今年居然提前了,幸亏决定走泾原道,否则队伍就会被暴雪困在岐州。” “以后夫君还会去安西吗?” 李邺苦笑一声,摇摇头,“不知道,但我要想个办法,尽量缩短长安去安西的时间,距离太远,对我们控制安西很不利。” “最好的办法还是设立驿站吧!” 独孤新月笑道:“我听父亲说过,每隔百里设一座驿站,换马换人接力奔跑,昼夜不停,只要二十天就能到北庭,二十五天左右到安西,这是最快速度了。” 李邺脑海里想到的却是蒸汽火车,但现在还不现实,铁产量达不到,技术水平也达不到。 李邺笑了笑道:“你说的是送信,我在想如何运兵,这次我们用大车运伤兵给了我一个启发,可以造一种比较长的大车,每辆大车坐五十名士兵,然后用八匹挽马拉拽大车奔行。 同时在沿途设立马站,每个马站有上千匹马,每到一站就立刻换马,士兵可以躺坐大车内,比较舒适。 这样一来,用两百辆大车就能运送一万人,我估计也只要二十天时间,一万军队就能抵达北庭了。” “这和我说的设驿站不是一回事吗?” 李邺摇摇头,“不一样,驿站是换人换马,马站只换马,不换人,主要方便运输军队。” 历史上的蒙古骑兵创造了每天行军九十公里的记录,如果按照这个速度,骑兵从长安到北庭,二十天就够了。 但那是要有在马上睡觉的习惯,昼夜不停行军,还要携带母马产奶为粮食,还要用马屎为燃料,还要一望无际的草原。 所以蒙古军西征要大量破坏农业设施,就是为了把农田变成牧场,方便他们行军。 但这种方式对唐军并不适合,对农耕民族还是用大车更方便,沿途进行补给,不仅运人,还能运载辎重粮草等等。 独孤新月笑道:“那首先就得修路啊!修一条很平整的唐直道,一直通往河中,这得修很多年才行。” 没有平整的道路,李邺的马拉列车方案就是空谈,不过话说回来,秦始皇考虑秦直道的初衷应该和自己一样,用最快的速度把军队送往边疆。 秦国当时的做法并不是重新修筑一条路,而是修补当时已有的官道,把坎坷处找平,这样工程量降低了很多,否则以当时秦朝的国力,根本承受不住如此大规模的修路。 自己也完全可以采用同样办法,把现有的官道修复平坦,其实关键还不是道路,而是修建马站,必须有大量马匹。 同时还有高效地标准化操作流程,一套完整的管理体系。 其次就是要有坚固耐用、术先进的大车,让优秀的工匠们想办法提高大车制造技术,减轻颠簸程度,还有行走的流畅。 把这几样都做好,自己的想法应该能实现。 李邺反复考虑,他最终做出决定,要将自己的思路变成现实。 第三天清晨,下了整整两天的暴雪终于停息下来,长安变成了白雪皑皑的世界,士兵和百姓纷纷出门扫雪,清理街道和屋顶上的积雪。 上午时分,李邺来到了自己官房,这是他时隔几個月后,重新回到正轨上。 首先便是听取李泌和刘晏等人的汇报,了解这几个月发生的大事。 “回禀殿下,这几个月还比较平静,入冬后,江淮和颍州的疫情已经结束,李相国回到了洛阳,另外,朝廷封朱泚为幽州节度使,范阳郡王,认可他对李怀仙的替代,李宝臣和田承嗣又派儿子入朝为人质,向朝廷上表谢罪,包括李正已也是,藩王之乱告以段落。” “李正已退出齐州了吗?” 李泌摇摇头,“没有退出!” 李邺不由冷笑一声,“气势汹汹上门,最后灰头土脸收尾,朝廷还真有脸面。” “这件事确实很窝囊,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应该监军向天子密报,郭子仪在兖州和郓州私下结交士族名望,让天子有了猜忌,而恰好这个时候,李正已上书请罪,愿再送一子入朝中为质,天子便借坡下驴,下旨召回了郭子仪军队,这里面显然有猫腻!” 李邺点点头,“必然是李正已贿赂了阉党,监军才会发难,其实想想也很正常,朝廷命令郭子仪和李正已对峙,不准交战,闲暇之余,郭子仪和当地士族名望肯定会有交往,明明是想和当地士绅搞好关系,不影响驻军,可是监军只要换个说法,变成私下结交士族名望,罪名就来了,根子上,还是天子对大将的不信任。” 刘晏也叹口气,“阉党真是朝廷的毒瘤!” “别的还有什么重要消息?” 李泌想了想道:“还有就是.听说天子的身体出了问题。” 李邺精神一振,这才是他最关心的消息,他连忙问道:“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是独孤明传来的消息,据说天子在内宫出现连续晕厥!” “什么原因呢?” “应该是过于沉溺于女色,据说天子迁都洛阳后,连续进行两次选秀,册封了两百多名嫔妃,就算铁打的人也受不了,何况天子的身体本来就弱。” 李邺完全能理解,天子李亨在太子时期就倍受太上皇李隆基的打压,为了消除父皇的猜疑,他不得不自甘堕落,沉溺于酒和女色,同时也是用酒和女色麻醉自己。 就算做了天子,很多时候为了排遣苦闷,也会本能地选用酒色,加上宦官和张皇后的怂恿,天子完全放纵自己了,去洛阳不到一年,竟然两次选秀。 历史上,李亨就是一个短命的皇帝,和他沉溺酒色有极大关系。 这时,李邺想到一件事,问道:“明年科举筹措如何了?” 明年三月,长安将举行一次规模盛大的科举,招募天下人才,更重要的是,这次科举同时也是一次试探,看看天下士族对齐王的认可程度。 李邺极为关注此事,可以说是明年上半年长安最重大的盛事。 司马陈涣负责这次科举,他点点头道:“方案已经草拟完毕,一旦殿下批准,就开始着实准备!” (本章完)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视察弩院 中午时分,李邺请几名重臣到东市大门旁的小张记酒楼用餐,这是张平的酒楼,李邺也在其中投了三成的份子,已经是东市最大的酒楼,目前由张平的父亲老张负责经营。 酒楼内生意极好,中午时分依旧喧嚣热闹,李邺带着几人从侧门进了酒楼,来到后院雅室内。 很快,酒保先送来了热气腾腾的羊肉汤,李邺笑道:“天气冷,大家先喝碗羊汤暖暖身子,他们家的羊汤可是一绝。” 刘晏细细吮了一口,呵呵笑道:“放了胡椒!” 李邺竖起大拇指笑道:“这是从南洋输入的胡椒,去羊膻味极好,还有高昌的胡葱、茴香,各种调料放得恰到好处,加上庆州的上等羊肉,然后小火慢炖两天,所以小张记羊肉汤成了他家招牌,老食客都要先来一碗。” 众人喝了几口,纷纷暂不绝口,李邺点了十几样小菜,又上了羊肉饭和每人一小壶清酒。 “听说殿下在河西干掉了猖獗的马匪?”李泌笑问道。 李邺微微笑道:“本来我没有时间顾及他们,但他们自己不长眼,非要来招惹我,就直接把他们灭了。” “马匪灭了,河西就安全多了。” 李邺沉吟一下道:“这些马匪是回纥军,应该是从居延海那边过来的,但我觉得奇怪的是,居延海北面是思结部的地盘,回纥势力还在几千里外,回纥人怎么会出现在河西,太不合理了。” 李泌道:“那说明草原发生变故了,回头卑职打听一下。” 李邺点点头,又问道:“吐蕃那边有消息吗?” “没有一点消息,看明年开春吧!” 这时,酒菜都送了上来,李邺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举杯笑道:“这几个月辛苦大家了,我敬大家一杯!” 众人喝了一杯,刘晏笑问道:“这次殿下巡视安西,感受最深是什么?” “感受最深就是太遥远了,很不利于我们控制,我这几天都在想,我应该修筑一条唐直道,然后打造专门的大型马车运送军队,保证十天内把军队投送到凉州,保证一个月内把军队投送到安西。” 李泌想了想道:“如果专门修一条路不太现实,工程量太大,卑职建议不如就在原官道上改扩建,效果好,工程量也小,容易实现,殿下觉得呢?” 李邺欣然道:“我正有此意!” 这时,陈涣笑道:“殿下,关于安西,卑职提个建议,可以在金城县和敦煌县各修建一座大型中转仓库群,我们运往安西的物资,或者安西运出的货物都可以经过中转仓库,这样就能大大减少物质抵达安西的时间,也减少了各段运输的路程。” 李泌和刘晏齐声夸赞,“好主意!殿下,陈司马这个方案非常不错,希望殿下能采纳!” 在李泌和刘晏看来,陈涣这個中转仓方案要比齐王头脑发热想到的唐直道方案更切合实际,他们希望齐王殿下采纳这个方案,而放弃那个荒唐的唐直道方案。 尽管李邺也欣然表态,会采用中转仓库方案,但他依旧坚持自己的唐直道方案,他很清楚这种遥远距离带来的孤立感,这种孤立感不解决,安西就会游离于帝国之外,时间久了,最终会脱离帝国。 后世是用飞机和火车来缩短距离,但他现在办不到,那么只能用另一种办法,尽可能地缩短长安和安西的旅途时间。 下午时分,李邺来到了军器署的弩院,军器署和火药火器署都是由兵部司直管。 军器属下面有三个院,刀院、弩院和铠院,其中弩院是专门弓弩研发和制造,以及大型攻城武器研制。 但弩院的优秀工匠也会做些别的研究,比如李邺这次带去安西的马车就是弩院造出来的,走了几千里,居然完好无损,可见品质的坚固耐用。 弩院位于咸阳县,占地百亩,有几座大仓库和十几座建筑组成,还有几座大院子。 其实弩院又细分为弓弩院和投掷院两座分院,一共有三十余名优秀工匠和几百普通工匠,还有上千名学徒。 弩院的管事叫做吴岷,原是朝廷军器监的主薄,现在是一名六品官。 军器监工匠们在安禄山大军攻入关中后,大量流失,后来又重新聚拢,其中四成回归朝廷,而六成流向河陇节度府。 齐王殿下驾临,吴管事慌忙出来迎接,“卑职参见殿下!” 李邺摆摆手,笑眯眯道:“不必多礼,我是来找王家父子,他们在吗?” “在!在!” 吴管事连声道:“殿下请随我来!” 李邺回头吩咐亲兵把马车赶进弩院,他们来到投掷院,片刻,吴管事带来三名工匠,老一点的五十岁左右,叫王平川,两个年轻人是他的两个儿子,王山和王海,都三十岁左右。 王平川是朝廷军器监专门负责制作大型投掷武器的底盘,做了三十年,当然,他造大车也很厉害,安装投石机的专用马车也是他设计的。 李邺府上的三辆马车就是王平川父子和十几名徒弟一起造出来的。 王平川当然不是闭门造车,李邺那辆马车造好后,他步行跟随了一百多里,寻找里面的问题。 “小人参见殿下!” 王平川父子三人连忙给李邺跪下磕头。 “王公不必多礼,请起!” 李邺请他们父子三人起身,指着马车笑道:“这辆马车陪我去了安西龟兹,又回来了,历程数千里,我想你们肯定想看一看。” 这辆马车当然不是杨玉环坐的那辆,而是其他二十辆马车中的一辆。 王平川又惊又喜,连忙上前细看,他索性钻进了马车底部细看磨损程度。 两个儿子也在仔细查看车轮的情况。 好一会儿,王平川从车底爬出来,躬身道:“请问殿下,这辆大车应该走了山道吧!” 李邺点点头,“翻越安西的阿尔金山,在山道上走了两天。“ 王平川笑道:“整个车子磨损不严重,就是车轮稍稍有点变形,这一般是翻山导致,稍微修整一下就行了,不过这种铁轮车走泥土地还比较舒适,但走硬石路反而比木轮更颠簸,当然,路面平整的石板路也很舒适。” “确实如此!” 李邺笑了笑道:“我还有另外一件重要之事,我们去大堂再细说!” ==== 【不好意思,今天只有两章】 (本章完)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权斗初始 大堂上,李邺把自己绘制的一副草图挂出来,这是李邺昨晚自己绘制的大车草图。 他亲自讲解,下面坐着王平川父子和十几名徒弟。 “我这次去西域对长途跋涉感触很深,回来的时候,伤兵是坐在大车回来的,一辆大车内坐了十几人,我就有一种想法,能不能我们专门造一种运兵的马车,又宽又大又长,一辆大车能坐五十人,白天士兵可以骑马,夜里士兵在车里休息睡觉,昼夜不停行军,当然要每走一百里换一批战马。” 王平川举手道:“殿下,据小人所知,夜里行军很正常啊!每个士兵带两匹马,白天骑一匹,夜里骑一匹,只要队伍最前面的人和马清醒,其他人都可以边骑马边睡觉,战马会按照队列的顺序走,绝不会有一匹马掉队,这样也能昼夜不停行军。” 李邺点点头,“这种行军我知道,但速度太慢,我需要的是夜间奔行,而不是慢吞吞行走。” 王平川沉思半晌道:“打造这种去安西的大车,木质肯定不行,必须要用铜铁,而且耗费巨大,因为不仅仅是运兵,更重要是运后勤补给,而且战马主要就靠夜间的缓行来休息,如果一直奔跑,首先战马就承受不住。” 这时,大管事吴敏实在忍不住道:“王大匠,你只管造车就行了,别的不需要你考虑!” 王平川这才反应过来,惭愧道:“小人多事了。” 李邺笑道:“其实也不是多事,你确实提醒我了,铜铁耗费太大,会影响到其他事业,这就有点得不偿失了,我会考虑行军速度,关键是,大车能不能按照我的想法造出来?” 王平川笑道:“问题不大,我们造大型攻城武器的地盘,都是有八对轮子,而且殿下说的这种宽长大车,和我们车载投石机的马车很像,那个也是三对轮子,比一般马车长了一倍,需要六匹挽马拉拽。” 李邺点点头,“对!就是和那种车载投石机的马车很像,但我要的不仅是坚固耐用,还要舒适,就算大车不运兵,但如果是伤兵呢?骑不了马,肯定要坐大车,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车载投石机的马车太颠簸了,我需要你改进!” 王平川当即表态道:“小人明白!小人一定好好研究,最迟半年之内,一定拿出样车。” 李邺又微微笑道:“如果这次能研制成功,我会考虑在军器署再成立一座车院,专门研究交通工具,王公会成为首席大匠!” 虽然王平川的资历当不了官,但能成为首席大匠,那也是不得了,待遇之高,连署令都不一定比不上。 王平川激动道:“小人一定竭心尽力,研制出殿下满意的马车!” 在长安下暴雪的第二天,洛阳也下起了大雪,大雪纷纷扬扬,很快也让洛阳被大雪覆盖,成为一片白雪皑皑的世界。 这段时间朝廷颇不宁静,主要是天子的身体出了状况,让朝野上下议论纷纷。 这天中午,李岱乘坐马车来到积善坊的积善酒楼,这是独孤家族开了酒楼,不过不是长安独孤家族,而是洛阳独孤家族。 马车缓缓停下,李岱从马车里出来,几名护卫左右挡着他,这时,酒楼掌柜跑过来行礼道:“三爷在三楼的玉兰房等候,请相国随我来!” 李岱现在是大唐左相国,地位崇高,连他身边的侍卫也增加到二十人,由刘武通统一指挥。 李岱跟随掌柜从侧面楼梯上了三楼,来到一间雅室,直接推门进去了,独孤明已经在房内等候多时了。 李岱抱拳笑道:“让兄长久等了!” 独孤明虽然不任具体官职,但他也被封为梁国公,地位很高,尤其他实际掌握着独孤家族的财富和势力,所以朝廷中一直流传着一句话,‘宁和阎王吵,莫与阿明争’。 这个阿明指的就是独孤明,他掌握的独孤家将和隐翅两大势力,连阉党集团都对他忌惮几分。 独孤明起身笑道:“其实也刚到,贤弟请坐!” 侍女替李岱脱去外袍,坐下道:“今年雪很大,来得也比往年早,我有点担心阿邺会不会还在河西,那会被困住的。” 独孤明想笑道:“不用担心,殿下已经回到长安了。” 李岱大喜,“兄长得到消息了?” “昨天收到李泌的鹰信,殿下已经回来,所以我要给兄长说一声。” 李岱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独孤明吩咐侍女上酒菜,不时,几名侍女送来了酒菜,独孤明给李岱斟了一杯酒,“听说裴相国打算辞相?” 李岱叹息一声,“不知是谁传出的谣言,说齐王妃是裴相国的外孙女,说裴相国故意隐瞒,让天子震怒,所以裴相国打算主动辞相。” 独孤明冷笑一声,“裴遵庆若真辞了相,就正中了阉党的下怀!” 李岱立刻追问道:“这件事和阉党有关?” 独孤明端起酒杯淡淡道:“首先我要告诉贤弟,这件事不是谣言,裴遵庆的女儿确实是齐王妃的母亲,她是我大哥的第二任妻子,生下新月后就因产褥热去世了。 裴遵庆为此很生我大哥的气,认为他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女儿,两人翻脸了,一晃二十多年没有往来,裴遵庆也从来不问自己外孙女的情况,哪怕新月当了齐王妃,也没有往来。” 李岱点点头,“原来如此,没想到裴遵庆和我居然还是亲家,这件事是阉党搞出来的吧!” “只能是他们,这件事并不是秘密,只要有心去查,就能查得到,关键是天子震怒,这才是谣言!” “什么意思?”李岱不解。 独孤明冷冷道:“因为裴遵庆的女儿嫁给我大哥,证婚人就是天子,那是他还是太子,他怎么会不知道?” “或许他不知道新月是” 独孤明摇摇头,“他知道,他还劝过我大哥和裴遵庆和解,这里面还有个缘故,新月当时叫朱雀,就是在皇宫里长大的,你可能不知道,当时的太子妃韦氏的母亲是裴遵庆的妹妹,所以太子妃还照顾过朱雀半年,直到烈凤收朱雀为徒,所以天子怎么会不知道,他又怎么可能为这件事震怒?这都是张皇后传出的消息罢了!” 李岱点点头,“我想也是,现在天子病情不明,什么都是张皇后代传话,我也劝裴遵庆,暂时不要仓促辞相。” 独孤明压低声音道:“如果裴遵庆辞相,极有可能会是李辅国出任右相。” 李岱大吃一惊,“不会吧!” 独孤明冷笑道:“李辅国谋求相国之位已经很久了,天子也答应过他,只是前太子坚决反对,李辅国才没有得逞,现在天子大权实际上是掌握在张皇后手中,这個节骨眼上暴出齐王妃是裴遵庆的外孙女,就是阉党要拿这件事做文章,逼裴遵庆辞职。” 李岱有点坐不住了,他连忙道:“我先去找裴遵庆,改天再和兄长聚会!” 李岱起身要告辞,独孤明一把抓住他笑道:“我今天请贤弟过来,实际上就是想和贤弟谈一谈太微的婚事。” 李岱笑道:“我完全同意,回头我给邺儿写封信,让他把妾杨氏向后移一位,次妃的位子让给太微。” 独孤明古怪地望着李岱,“贤弟居然不知道?” 李岱愕然,“知道什么?” 独孤明摇摇头,“很抱歉,这件事我虽然知道,但我绝不能说,弟妹可能知道,贤弟回去问问她吧!杨氏的位子能不能移?” (本章完)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吐露真相 李岱匆匆赶回了政事堂,正好遇到在院子里踱步的裴遵庆。 裴遵庆低着头,显得心事重重,这些天他是齐王妃外祖父的身份暴露出来,令朝野一片哗然,左相是齐王的父亲,右相却是齐王妃的外祖父,有人在喊,政事堂要成为齐王党了。 这些非议给裴遵庆带来了巨大的压力,这两天他在考虑辞相了。 裴遵庆一抬头,却见李岱站在不远处,便笑道:“敬文午饭吃了吗?” 李岱点点头,“如果裴公有时间,我想和裴公聊一聊!” “那去我官房吧!” 裴遵庆和李岱来到右相官房,两人坐下,茶童小年进来上了茶。 基本上每个高官都有茶童,虽然不排除少数官员有狎童的恶习,但大部分官员并没有这个爱好,大家喜欢用茶童服侍,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官衙内不能用年轻侍女,但这些官员又不喜欢大老爷们服侍,所以聪明伶俐的茶童就是上选了。 还有一个潜在的原因,和坐具有关,官员们一般都是跪坐在榻上,身体就比较低矮,如果是成年男子服侍,就会显得很高大,给官员们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而用身材矮小的茶童,这种压迫感就没有了。 李岱喝口茶,缓缓道:“今天中午,我和独孤明一起用餐。” 裴遵庆微微笑道:“他可是‘包打听’,他又给敬文带来什么消息?” 李岱叹息一声,“我才知道,独孤烈当年迎娶裴公的女儿,竟然就是天子做的征婚人。” 裴遵庆点点头,“没错,当时我找了太上皇,他说他不方便,便指定了太子来做征婚人。” “是因为太子妃韦氏是裴公的外甥女?” 裴遵庆哑然失笑,“不愧是包打听,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太子妃还抚养了朱雀半年时间!”李岱继续追问道。 “一点没错,是我安排的,独孤老太太不喜欢我女儿阿莲,婆媳关系很僵,独孤烈把身怀六甲的妻子送进皇宫,托他大姐照顾,生下朱雀不久,阿莲就病逝了,独孤老太太不准朱雀进屋,当时我在和独孤烈谈判朱雀的安排,我就托太子妃照顾朱雀,独孤烈又去求了烈凤,烈凤就收朱雀为徒,让我从此失去了外孙女,我和独孤烈的矛盾从此激化,发誓老死不相往来。” 李岱点点头,“原来如此,为什么独孤烈会去求烈凤?” 裴遵庆冷笑一声道:“因为烈凤就是独孤家出来的,这里面有很深的渊源,烈凤还是我的姑母,独孤烈的祖父独孤藏痴迷于武道,他一直谋求裴家的朱雀心法,但求而不得,最后就是从烈凤突破,烈凤拿走了朱雀心法,成了独孤家的隐翅武士。 后来烈凤被独孤藏派去皇宫贴身保护临淄王李隆基,李隆基的母亲是窦家之女,所以关陇贵族一直支持李隆基,李隆基登基后,烈凤才有了后来的地位。 我女儿阿莲为什么给自己的女儿起名朱雀,就是在痛诉独孤家和裴家围绕朱雀心法六十年的恩怨。” 李岱听得惊心动魄,原来独孤家族和裴家有这么深的恩怨,他忽然想到一事,连忙道:“那新月嫁给阿邺,是不是和阿邺练成朱雀心法有关系?” 裴遵庆摇摇头,“独孤家应该没有这个念头,独孤烈娶我女儿,就是为了化解独孤家和裴家的恩怨,但烈凤有这个意思,而且很明显,没有烈凤的一步步引导,以朱雀的身份,她是不会喜欢出身永和坊的穷小子,她应该是嫁给李氏皇族,当然,现在也是一回事。” 李岱忽然发现自己走题了,连忙把话题拉回来,“裴公,我说这些就是一个意思,齐王妃是你的外孙女,天子会震怒吗?” 裴遵庆叹口气,“他清楚得很,才不会震怒,不过张皇后编出来的事情。” “既然如此,裴公为什么要辞相?” “人言可畏!” “我还是齐王的父亲呢!你这个齐王妃的外祖父算啥?” 李岱摇摇头,“裴公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裴遵庆负手走了几步,望着大堂外长叹道:“天子昏庸,阉党专权,大唐走向衰落,我是心灰意冷了!” “可是.可是裴公知不知道,如果裴公下去,上来的极可能是李辅国。” “什么?” 裴遵庆蓦然回头,吃惊道:“怎么可能是李辅国?” “怎么不可能呢?” 李岱激动道:“现在突然暴露裴公是齐王妃外祖父,让朝野议论纷纷,是谁在背后操纵?不是阉党是谁,现在天子病倒,太子之争渐渐浮出水面,这个关键时刻,阉党对裴公下手,企图逼裴公退位,分明就是给阉党操控政事堂创造条件。” “但也不至于让李辅国来做右相啊!” 李岱叹口气,“今天独孤明告诉我,天子曾经答应过让李辅国为相国,在最后关头被太子阻止了,我怀疑任命李辅国为相国的诏书还在。” 裴遵庆的神情变得严峻起来,他想辞职只是感觉自己无力挽回大唐颓势,想让贤,可如果是李辅国想夺自己的相位,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裴遵庆抱拳道:“多谢敬文的提醒,我心里有数了,我绝不可能让李辅国得逞!” 傍晚,李岱回到府中,他直接来到内书房,片刻,妻子裴三娘端着一碗参茶进来了。 他见丈夫背着手在坊内来回踱步,便笑问道:“相公好像有心事?” 李岱看了妻子一眼,“娘子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这话从何说起?” 裴三娘有些不高兴道:“我昨晚胃不不舒服没吃晚饭,我是没有告诉相公。” 李岱摆摆手,“不是这个事情,是关于邺儿的婚事,他的小妾杨氏是怎么回事?” “相公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问题?” 李岱见妻子有些不高兴,只得告诉她原委,“今天独孤明给我提到了太微之时,明年太微就十七岁了,他想把这个婚事办了,然后我就说让小妾杨氏向后让一位,把次妃让给太微,独孤明表情很古怪,说我居然不知道,他又不肯说,让我来问你,所以我一头雾水。” 说到这,李岱也有些不满道:“娘子,倒底什么事情居然连独孤明都知道了,我这个当爹的还不知道?” 裴三娘也知道有些事情瞒得太久会伤害到丈夫,她踌躇半晌道:“不是我不想告诉伱,而且邺儿不准我说,因为此事事关重大,一旦说出来,会让天下沸腾,你确定想知道?” 李岱迟疑一下道:“娘子要相信我,我的嘴可是非常非常牢靠!” “你的枕边人,你也瞒得住?”裴三娘冷笑道。 李岱想了想道:“如果事关邺儿的命运,我谁都不会说!” “那好!我就告诉你。” 裴三娘把门关了,把丈夫拉到里间,在他耳边低声道:“那个杨氏不是别人,就是从前失踪的贵妃娘娘!” “啊!” 李岱一下子惊得目瞪口呆。 (本章完) 第一千零六十章 觅药吊命 李岱呆坐良久,大脑里一片空白,好一会儿他忽然紧张地问道:“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王妃肯定知道,清羽也知道,虢国夫人也必然知道,然后我知道,高力士可能知道,倒是独孤明怎么会知道,我一头雾水,或许是太微告诉他,应该不可能,因为太微也不知道,你回头问问独孤明,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李岱眉头一皱,“高力士知道,太上皇不就知道了吗?” “太上皇只知道贵妃在陇右出家了,现在我警告你,嘴牢一点,别告诉任何人。” 李岱摇摇头,紧张道:“这种事情我怎么敢说,邺儿太大胆了,他竟然敢” 裴三娘撇撇嘴,颇有几分得意道:“那又怎么样,她一样叫我婆婆,一样卑躬屈膝讨好我,你以为她还高高在上?哼!现在老娘才是高高在上。” “可是.可是“ 李岱连说两个可是,他心中有无数话想说,可又不知该怎么说? 这时,他猛然想起一件要命之事,他瞪大眼睛道:“不对啊!她多大,邺多大,年纪不配啊!” 裴三娘摇摇头,“刚开始我也是这样认为,现在不这么想了,那就是个千年不老的狐狸精,也就只有邺儿降得住她。” “千年不老?”李岱愣了一下。 裴三娘忽然眼睛一瞪,一把揪住丈夫的耳朵,“伱这个老色鬼,我先警告你,那是你儿子的老婆,你敢动半点歪心思,老娘亲手割了你的蛋!” “我没有,娘子快松手,快松手,疼!” 裴三娘松了手,李岱揉着耳朵不满道:“你还真下手了。” “我是为你好,知不知道?” 裴三娘咬牙道:“我知道所有男人见到她都走不动路,但她是你儿子的妻子,她已经和从前割裂了,她现在是你儿子的逆鳞,你儿子是什么人?争夺天下的霸主,谁敢碰他的逆鳞,哪怕是亲爹,他也会毫不犹豫给你灌下一杯毒酒。” 李岱倒吸一口冷气,摇了摇头道:“你太小看自己的丈夫了,我只是担心邺儿会被天下人非议,别的倒没什么。” “非议个屁!” 裴三娘骂道:“混到相国了还不懂最起码的人情世故,天下人只会关心自己的钱袋子和米瓮子,谁有闲心去关注别人娶什么老婆。” “这倒也是,对了,太微之事怎么说?” 裴三娘想了想道:“十七岁也差不多了,咱们要给独孤家面子,你明天找人去提亲,六礼一样不少,到时我带她去长安,就当是迎亲了,最好天子能破格封他为良娣。” “但要给邺说这件事!” “行!我现在就给他写信,明天一早让人十万火急送去长安。” 裴三娘走了,李岱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却发现茶已经凉了,李岱苦笑着摇摇头,做梦也想不到当年失踪的杨贵妃竟然成了自己的儿媳妇。 其实真正让李岱神魂颠倒的女人并不是杨贵妃,而是虢国夫人,十五年前,他有一次奉父亲之令给虢国夫人送礼,虢国夫人半躺在床榻上接见他,穿了一件几乎透明的纱裙,露出丰腴白腻的大腿,让他回去后几乎一夜无眠。 朝廷不再安宁,各种暗斗不断,与此同时,各家长安情报也开始忙碌起来,各种情报源源不断送往长安,送往河北,送往其他各地。 天子病倒对李邺也是重要节点到来,虽然还不到最后的决战时刻,但决战也有前奏,这就是前奏。 李邺很清楚,历史上李亨就是一个短命鬼,他早该死了,比历史多活了两年,但自己并没有发明什么先进的药物影响他的寿命,这一次李亨应该熬不过去了。 不过李邺确实也不知道,这次李亨病倒会熬多久,但李邺希望他能熬久一点,李亨在病榻熬得越久,张皇后掌权时间也就越长,她的所做所为对自己就越有利。 这天上午,李邺接到了独孤明的快信,信中说,天子病重,估计已经熬不到年底了。 李邺在官房内负手来回踱步,这时,记室参军韦应物在门口道:“殿下,腾空真人来了!” “快请进来!” 不多时,李腾空穿着一身道袍走了进来,一甩拂尘,单手行礼,“无量天尊,殿下找贫道何事?” “阿姑不要这么客气!” “这里是官房,当然要谈公事!” 李邺点点头,“我收到信,说天子阳寿将尽头,可能熬不过今年了。” 李腾空淡淡道:“其实我知道?” “阿姑怎么知道?” “师父烈凤在很多年前就告诉过我,太子五十寿终,今年他五十一岁,若遇大病,就是他的大限之日。” “但我不希望他这么快死,我希望他能熬到明年夏天,阿姑能帮我吗?” 李腾空冷冷道:“那个昏君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值得怜惜?” 李邺苦笑一声道:“我的重大利益需要他多活几个月。” 李腾空点点头,“回头我给你一葫芦自己炼的再生丹,就是烈凤的小药丸,它可以延缓天子的寿命。” “能延缓多久?” “也就多半年,替他吊住一口气,若是烈凤的大药丸,只需要三十粒,就能延长他十年的性命,可惜我做不到。” 李邺点了点头,“半年足够了!” “那好,回头我让徒弟送到你府上,无量天尊,贫道告辞!” 李腾空行一礼,转身扬长而去。 李邺见天色已晚,便也收拾一下桌案,回家去了。 今天他不光收到了独孤明的快信,也收到了母亲的来信,提到了太微之事,这件事他要和妻子新月商量。 李邺回到府中,直接回到自己内书房,让管家婆通知王妃过来。 不多时,王妃独孤新月匆匆赶来,“夫君有什么事吗?” 李邺点点头,把母亲的信递给她,“刚收到的,你看看!” 独孤新月接过信看了一遍,顿时吓了一跳,“太微十七岁了吗?我怎么记得她今年才十六岁。” “没错的,明年十七岁。” 独孤新月又仔细看了看,哑然失笑道:“过了年十七岁,倒是没错。” “你三叔的意思,想让太微过门了,你怎么看?” 独孤新月想了想道:“这既然是早就决定的事情,我没有意见,但我建议夫君等开春后,派一艘喜船去把她迎到长安来,这就比较圆满了,如果夫君本人能去,那就更好了。” (本章完)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揭露真相 杨玉环从安西回来后,因为过于疲劳而病倒了,这两天才渐渐康复。 入夜,李邺和杨玉环缠绵了半个时辰后,便偃旗息鼓了,杨玉环身体还没有完全好透,不能过于放纵。 杨玉环躺在丈夫怀中幽幽道:“我听大姐说,太微要过门了?” 李邺点点头,“是他父亲的意思,希望尽快过门。” 杨玉环笑道:“应该是她母亲的意思。” “何以见得?” “你想想嘛!她明年就十七岁了,一般女子十四五岁出嫁,十七岁就是老姑娘了,万一她嫁不了夫君,再拖下去就十八岁了,哪个当娘的不急?” 李邺笑道:“说得好像有点道理啊!” 杨玉环扭扭身子,“本来就是嘛!” 她这一撒娇,顿时百媚横生,李邺再也把持不住,搂住她笑道:“据说房事也治病的良方之一,不如我再给娘子治治病。” 杨玉环眼波流转道:“虽然奴家的病情已经好了,但如果夫君愿意多下点猛药,奴家也求之不得!” “那就下猛药!” 李邺一个翻身,又化身成了一员榻上猛将。 三更时分,莺儿匆匆来到里屋,隔着帐子低喊了两声,“夫人!夫人!” 杨玉环醒来,“莺儿,怎么了?” “吴管家婆来报,李国相有要事求见王爷!” “我知道了!” 杨玉环轻轻把丈夫叫醒,李邺听说李泌有急事找自己,立刻起身穿衣。 杨玉环叮嘱他道:“外面很冷,夫君戴上帽子!“ 李邺戴上厚厚的脱浑帽,穿上棉衣,外面再套一件虎皮袍子,尽管如此,夜里还是极为寒冷。 他来到外书房,李泌正在堂上烤火,李邺进门问道:“出什么大事了?” 这么寒冷的夜晚,李泌还匆匆赶来,必然是出大事了。 李泌点了点头,“杜鸿渐被家仆所杀,天子颁布圣旨,李辅国出任相国!” 李邺吃了一惊,“什么样的圣旨?” “天子亲笔手书,加盖了受命宝,完全合法的圣旨!” 李邺脱去外袍坐了下来,将手烤火道:“恐怕被家仆所杀也很牵强!” 李泌摇摇头,“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是情报站用加急快信送来。” 按照李邺和朝廷签署的往来通信协议,双方约定,任何信件双方都不准拦截,并允许有偿使用对方的驿站,这样一来,双方只要用加急送信,都能在两天内把信送到洛阳或者长安,也就是说,这是两天前发生的事情。 “殿下,这应该对我们有利吧!” 让朝廷变得更加腐败堕落,是齐王府高官们共识,只有朝廷的腐败堕落,他们才有大义取而代之。 李邺缓缓点头,“把明年三月举行科举的通告传遍天下吧!” 杜鸿渐被刺案从表面上看是意外事件,他发现自己小妾和家仆私通,抓奸时被家仆用利刃刺穿心脏而死,目前小妾已经悬梁自尽,但凶手家仆却逃掉了,下落不明。 这件事震惊朝野,刑部、大理寺、梅花卫三家都查案权,他们各自开展了对此案的调查。 但案子还没有破,另一件事更让朝廷震惊万分,天子居然下旨,封李辅国为礼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也就是入阁为相,取代杜鸿渐的相位。 裴遵庆、李岱、崔焕三人呆呆望着眼前这份诏书,他们已经确认是天子亲笔所书,张皇后加盖的受命宝大印,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任命相国本来就是天子的权力,所以这份圣旨合理合法,他们挑不出毛病。 “这应该是五年前的圣旨吧!”裴遵庆长叹一声道。 崔焕沉默片刻道:“只要天子没有废除这份圣旨,那它就有效。” 裴遵庆苍凉一笑道:“两位,我们要和宦官成为同僚了。” 李岱也缓缓道:“以后重大决定就投票表决吧!至少我们还能以三比二维持正常的朝纲秩序。” 裴遵庆恼火道:“我绝不甘心,应该请皇嗣再去向天子请示这份旨意是否合法!” 崔焕点点头,“说得对,皇嗣也是阉党想除掉的人,他想上位就应该奋起自保!” 裴遵庆对李岱道:“敬文,你去找皇嗣谈一谈吧!” 李岱默然答应了。 这时,有官员在堂下禀报,“启禀相国,大理寺卿彭海盐求见!” 李岱点了点头,“请他进来!” 彭海盐也算是李岱的人,三大查案机构中,刑部是元载的地盘,梅花卫更是李辅国直属,只有大理寺是他们的势力范围。 片刻,彭海盐匆匆走了进来,躬身行礼道:“参见三位相国!” 裴遵庆问道:“彭寺卿可是来汇报杜相国之事?” “正是!” “你说说,有什么新的发现?” 彭海盐躬身道:“回禀三位相国,今天上午,报案者王管家忽然服毒自尽,刑部已经决定结案,但据卑职调查,杜相国并非被刺杀,实际上是被毒死,临死之前,才被补刀杀死。” 三人面面相觑,李岱急问道:“然后呢?” “然后王管家中的毒和杜相国完全一样,都是鹤顶红,更离奇的是,那个小妾也是被毒死,最后做了一个悬梁自尽的假象,卑职在洛阳城外找到了小妾的贴身侍女,侍女说,小妾根本就没有和家仆私通。” 崔焕眉头一皱,“那小妾身孕怎么解释?不会是杜相国的吧!杜相国可是快七十岁了。” “小妾肚子里的孩子是杜相国侄孙杜平的,而且杜相国答应把小妾送给侄孙,小妾怎么还可能和家仆私通?” “那杜平伱找过了吗?”李岱追问 彭海盐点点头,“卑职刚刚找过他,杜平害怕被灭口,不愿配合我们,但最后还是告诉卑职一个重要线索,那个犯案的家仆极可能是梅花卫派来监视杜相国的眼线。” 裴遵庆道:“你把最后的结论再理一理。” “回禀相国,杜相国在书房抓奸时,被家仆刺死,其实没有任何证据,这个说法是王管家报案时说的,现在王管家被毒死,那说明这个案子的起因记录完全是错误的,是个谎言,真实的情景是,家仆在书房里下毒,就躲在书房内,杜相国喝茶中毒,被家仆一刀刺胸而死,家仆没有逃走,又来到小妾的房中,将小妾毒杀,做出一个上吊自杀的假象,王管家收了重贿,报案时就编了故事,昨晚又被那个家仆下毒灭口,这家仆并没有所谓逃回老家,他就藏在梅花卫内。” “看来这个案子查不下去了!” 彭海盐很无奈道:“除非能抓到家仆,让他招供实情,否则,这个案子确实查不下去了。” 裴遵庆沉默良久冷冷道:“彭寺卿把你今天所查写一份报告,然后我们把报告传播出去,就算奈何不了李辅国,我们也要让所有官员知道真相!” (本章完)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直白相告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直白相告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权宦入相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权宦入相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连夜奔丧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连夜奔丧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夜过函谷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夜过函谷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权宦小鞋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权宦小鞋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皇后心思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皇后心思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神龙之令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神龙之令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国丈张立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国丈张立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第一千零七十章 老奸巨猾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第一千零七十章 老奸巨猾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突遇刺客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突遇刺客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案情分析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案情分析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线索初现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线索初现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案中有案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以孙代子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杀人灭口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幕后真凶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仇不过夜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仇不过夜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第一千零八十章 诡异之处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真相如此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贵妃是她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贵妃是她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李淮往事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李淮往事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密见彭王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密见彭王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三名官员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三名官员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视察流求(上)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视察流求(上)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视察流求(下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视察流求(下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云州计划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云州计划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三位英才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三位英才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零九十章 转换思路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零九十章 转换思路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携美视察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携美视察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不欢而散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不欢而散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长远计划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长远计划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报复到来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报复到来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错失良机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错失良机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连夜出击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连夜出击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公共交通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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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交通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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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棉花妙用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棉花妙用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引贼入瓮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引贼入瓮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一百章 一网打尽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一百章 一网打尽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动员部署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动员部署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研制成功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烧两炷香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烧两炷香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烧两炷香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彻底翻身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彻底翻身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新年沐浴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身份确定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身份确定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拜请办学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拜请办学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求贤若渴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求贤若渴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接见官员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接见官员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布置任务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布置任务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张家报道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张家报道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再托炼酸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再托炼酸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七份密旨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七份密旨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八仙过海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八仙过海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狡兔三窟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狡兔三窟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重结联盟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重结联盟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塞翁失马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塞翁失马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料敌如神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料敌如神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夜间设伏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夜间设伏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科举来临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科举来临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算科考生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算科考生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兵临飞狐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62txtqb5200.orgwwsk97xs kanshudaormtxtrkxswnzxsw xiaoshuoluygshu16k123shu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兵临飞狐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62txtqb5200.orgwwsk97xs kanshudaormtxtrkxswnzxsw xiaoshuoluygshu16k123shu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警告低头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警告低头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进展汇报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进展汇报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科举取士(上)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科举取士(上)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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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科举取士(下)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科举取士(下)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面试机会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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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面试机会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大钟问世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大钟问世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猛药民用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猛药民用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犀利武器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犀利武器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铁腕手段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铁腕手段 李邺面色平静地听取李成华和陈涣的汇报,在内卫凶狠的威胁之下,长安所有寺院都已妥协,接受了李邺划出的两条红线,良田不能超过人均五亩,不准控制良人。 至于铜铁认捐不是红线,它是寺院们的亏欠。 「殿下,初步统计,官府增加土地一百余万亩,平民二十余万人,铜铁不计其数,至少都在几百万斤。」 李邺点点头笑道:「都说寺院是铜铁大户,果不其然。」 陈焕稍微犹豫一下道:「殿下,所有寺院都妥协了,但寺院们还是恳求殿下稍微放宽一点,把良田放到人均十亩,卑职也觉得人均五亩稍微狠了点。」 「寺院的日子太好过了,所以和尚才会越来越多!」 李邺冷冷说了一句,他负手走了两步又道:「可以把人均五亩改为人均十亩,但必须用铜铁来换,我只拿走一半的铜铁,现在不行,他们只能留两成,要么五亩地,要么两成铜铁,让他们自己选,然后由内卫核查,休想私藏!」 李成华和陈焕一起躬身接令,李邺又对陈焕道:「这只是长安,现在要向所有齐王府的辖地推广,寺院这些年吃得太饱,现在必须给我吐出来!」 王平川的大马车已经研制成功,非常舒适,实际上就是古代的房车,很适合长途旅行,但要批量制造就需要大量铜铁。 靠采矿冶炼需要时间,那么最快的方法就是收集已有的存货。 另外就是造船,李邺希望造一艘万石的铁壳战船,难度不大,实际就是给现有的万石战船披一件铠甲。 还有就是铸钱需要铜,他们的铜产量不高,一直在使用存货铜,眼看要用完了,急需再增加存货。 工学还没有建造完成,但授课已经开始,王展目前既是船舶署署令,同时也是工学船舶院的学正,相当于系主任,同时负责造船研究所,船舶院目前一共四个教授,三十余名学生。 这些学生和教授都无一例外地加入造船研究所,一边上课,一边科研。 目前上课主要是学习绘图,然后学习船舶构造,然后是船舶设计,当然需要一步步来,他们需要学习五年,毕业的标准就是每个学生都会独立设计一艘万石海船。 学习船舶,实践非常重要,现在在上基础课,两个月后,他们就要赶赴泉州,一边学习,一边参加造船。 之所以没有立刻去泉州,因为现在王展有任务在身,他必须一年内拿出万石海船的轮桨图纸。 轮桨从木制变成金属,性能完全不一样了,材质,大小,结构都极为重要,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唯一的办法只有,反复试验,一次又一次。 王展打算在两个月内首先在三千石船上获得成功。 这会给他积累丰富的经验,再着手万石船的轮桨研制,就会少走很多弯路。 当然这种研制会耗费大量铜铁和人工,这就不是他考虑的事情了。 研究所内,王展在给三十几名学生讲自己设计轮桨的思路。 「首先轮桨是用金属制作,目前现有的车船轮桨都是木质,只适合在内海航行,在大海里,一个海浪就给你拍碎了。 因为是第一次用金属制作,我也没有经验,只能不断试验,首先我考虑用铁,铁坚固耐用,铜稍微软了一点,容易折弯」 这时,一名学生举手道:「先生是否考虑用青铜,我觉得铜合金更轻便坚固。」 说话的学生叫李皋,他父亲就是目前车船的首席制作大匠,虎父无犬子,他十岁就跟随父亲研究车船,他父亲去年不幸病逝,李皋这次是被内定录取,他只读了五年书,参加科举的话,贴 经那一科就过不了。 王展也非常看重李皋,把他用作自己的助手。 王展点点头,「我考虑青铜可以用作浆片,但作为框架,它还是不如铁,框架要用精钢,在框架设计上尽量简单,以减轻轮桨本身的重量。 另外,它要紧靠船身,所以大船在设计时,底部两侧要凹进去一块,留两个空隙安装桨轮,你们明白了吗?我考虑的桨轮不是在大船两侧,而是大船底部。」 这时,苗春举手道:「请问先生,轮桨底部,那人也要在船舱最底部踩动,会不会不方便?」 「这个问题很好!」 王展笑道:「实际上我考虑的海船桨轮,并不需要人力踩踏,现在正在研究一种新的机器,用它来带动船只的转动,一旦成功后,船队就能去更加遥远的地方。」 王展将一幅图纸挂在木板上,对众人笑道:「这就是我设计的金属轮桨,精钢为框,青铜为浆片,已经送去打造了,准备先安装在三千石的车船上试一试。」 王展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对众人道:「你们回去后,每人绘制一张轮桨图,可以参考现在轮桨的实物,就是这个!」 王展一指身后,身后摆放着七八各种型号的车船轮桨实物。 「要自己反复琢磨,怎么样最轻便,简单,但又要最结实,这是你们的功课,十天后交给我!」 延州,在距离肤施县以东约八十里处,便是齐王府正在开采的露天煤矿了,煤炭利用的历史实在太久远了,在所有煤矿中,最容易开采就是露天煤矿,一是比较安全,其次产量大。 目前正在开采这片露天煤矿占地约数千亩,把表面三尺厚的泥土剥开后,便是深达数丈的煤炭了。 一共有三千人在这里挖煤,都是附近村子招募来的青壮,管吃一顿午饭,每天一百五十文钱,当天结账,每天傍晚拿钱走人,次日天刚亮再来。 想偷懒是不行的,偷懒被发现一次,扣五十文钱,连续发现三次,就开除了。 煤矿距离清水河只有一百多步,这里修建了一条土路和一座简易码头,很容易把煤炭从水路运走。 但效率还是太低了,三千人用锄头在煤层上挖,费时费力,产量并不高,每个月的产量只仅仅够长安百姓烧火做饭。 现在李邺要大量冶炼铁器和铜器了,煤炭不足的问题就迫在眉睫,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提高产量,要么增加人手,要么提高开采效率。 李邺选择了后一种,他研制的炸药,这个时候就能排上用场了。 三千人远远站着,所有人被要求捂住耳朵,他们好奇地看着十几名士兵在操做什么。 火器兵在煤层上打个眼,将重达十斤的炸药包填进去,点燃火绳后,所有人都迅速跑开。 不多时,只听‘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浓烟腾空而起,三千民工都被惊呆了,只见煤层就像城墙坍塌一样,剥落了一大片,足有几万斤之多,紧接着又连续两声爆炸,近二十万斤的煤炭坍塌下来。 开工钟声敲响,三千人欢呼着冲了上去,有了炸药,煤炭开采效率提高了百倍。 (本章完) 免费阅读.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效率猛增 傍晚,李邺回到府中,却见府中很热闹,让李邺一怔,这是有客人来了吗? 管家婆吴大娘上前行礼道:“启禀殿下,老夫人来了,从洛阳过来,刚到!” 原来母亲来了,李邺大喜,连忙前往内宅,大堂上,独孤明月正在陪裴三娘说话,旁边坐着三个姐妹。 “夫君来了!” 众人纷纷站起身,裴三娘摆摆手,“我有点累了,就不起来迎你了。” 独孤新月也笑道:“我们让娘去休息,但娘一定要等夫君回来。” 李邺一直担心母亲安全,见母亲平安到来,他顿时心情大好,忍不住开玩笑道:“娘说哪里话,您老人家若腿脚不便,歇着不动就是了。” 裴三娘恨得咬牙切齿道:“臭小子,皮痒了,什么叫我老人家腿脚不便,我有多老?” 众人都掩口笑了起来,独孤新月道:“我们去准备晚饭,夫君先陪母亲说说话。” 独孤新月给几个姐妹使个眼色,众人出去了。 李邺接过信,暂时不看,直接揣进怀中。 裴三娘向她招招手,小芸乖巧地依偎在母亲身边。 停一下,裴三娘又道:“年初你迎娶独孤家小娘子,按理我应该过来,但你二娘蒋氏去世了,我给她处理后事,就没有过来。” “他还好,裴遵庆把执政事笔让给你爹爹,他连续九个月执政事笔,非常忙碌,我也劝他悠着点,别把身体弄垮了。” 小芸把一封信递给母亲,裴三娘笑道:“你不拿出来,我都险些忘记了。” 这时,小芸进来行礼道:“给大哥见礼!” 这时,太微进来行礼道:“夫君,晚饭准备好了。” “听说天子快要蹬腿了,你爹爹怕洛阳不安全,便让我先来长安避一避,小芸也来了。” “爹爹怎么样?” 小芸今年十五岁,容颜俏丽,非常懂事孝顺,裴三娘一直很喜欢她,她母亲蒋氏临死前托给裴三娘,裴三娘便正式把她认作自己的女儿了。 李邺点了点头,蒋氏当年在襄阳替父亲挡了刺客一刀,毒刀伤了肺脉,体质非常弱,熬了这么多年,最终还是去了。 裴三娘牵着太微问长问短,李邺握住妹妹的手笑道:“去见了木大娘了吗?” 她把信递给李邺,“这是新月父亲给你的信。” “小芸过来!” 李邺坐下问道:“娘,洛阳出什么事了吗?” 李邺不解,执政事笔可是大权,李辅国不要也就罢了,怎么裴遵庆也让权了?难道裴遵庆是想把右相让给父亲? 裴三娘笑道:“肚子早就饿了,我们先去吃晚饭!” “嗯!大娘非要给我钱,我不想要。” “是大娘的心意,你就收下吧!” 小芸不好意思道:“大哥,我想在长安住久了一点,我很喜欢这里!” “行啊!伱住多久都可以。” “但是母亲.” 李邺明白妹妹的意思,点点头道:“我会让母亲住久一点,不要急着回去。” 李邺让小芸跟着太微先去了,他问母亲道:“小芸许人了吗?” 裴三娘点点头,“你爹爹把她许给崔相国的孙子了,虽然独孤老太太很想让小芸做她孙媳妇,但你爹爹不太愿意!” 李邺明白父亲的想法,不想和独孤家纠葛太深,清河崔家也不错。 吃罢晚饭,母亲和小芸去休息了。 李邺在书房里看独孤烈写给他的信,关陇贵族的家主大会在上月结束了,大家接受了李邺的建议,在皇位争夺中不站队,各家主一致决定,尽快迁回大本营长安。 之前迁都太仓促,很多家族都不愿意,但没办法,只好跟随天子迁都。 现在天子病重,很多事情都顾不上,控制力明显减弱,很多家族都想回来了,尤其关陇贵族,长安才是他们的大本营,去洛阳无所事事,他们当然想回来。 其实不光是数十家关陇贵族,还是韦家、杜家、苏家、郭家这些关中世家也同样想返回关中。 独孤烈在信中还提到了四弟独孤觉和五弟独孤平,希望李邺能启用他们,虽然他们都在为母亲守孝,但现在是政局变换的关键时刻,独孤烈还是希望他们入仕,用另一种方式为母亲守孝。 李邺也明白,就像当年父亲为祖父守孝一样,父亲虽然继续出任礼部侍郎,但他依旧恪守着不除孝、不饮酒、不赴宴的三不原则,独孤烈显然也是想用这种方式为母亲守孝。 独孤烈一共有兄弟五個,老大独孤烈,老二独孤峻,老三独孤明,老四独孤觉,老五独孤平。 其中老四独孤觉和老五独孤平是庶出,又一直在外做官,所以李邺和他们接触很少,但独孤觉和独孤平确实有用,独孤觉在太原任官十几年,后来出任太原府尹,在太原人脉很深,收复河东后,他可以替自己坐镇太原。 独孤平长期在中原为官,曾先后出任陈留县令、亳州司马、宋州长史和曹州刺史,地方治理经验丰富,可以大用。 不过现阶段,李邺还是要紧盯朝廷,母亲说天子病情恶化,这必然是父亲说的,父亲发现形势不对,便把她们母女送来长安了。 这时,门开了,杨玉环端着一盏茶进来,她把茶盏放下,直接坐进丈夫怀中,噘嘴道:“这段时间你有点冷落人家了!” 这段时间,因为和太微新婚的缘故,加上李邺有点贪念独孤太微那如西方油画般的美人身子,确实有点冷落杨玉环。 他心中歉然,揽住她腰笑道:“是有点委屈你了,今晚我好好陪你。” 杨玉环只是要丈夫一个态度,见丈夫对自己依旧疼爱,她心中欢喜,对李邺道:“今晚是清羽呢!不好欺负她,明天就到我了,你要好好疼爱人家。” 李邺笑着在她耳边低语两句,杨玉环俏脸一红,撒娇地捶了李邺肩头一拳,“要说到做到!” “你明明知道我的厉害,我怎么会做不到?” 杨玉环已经开始期待明晚了,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她连忙站起身,媚眼如丝地瞥了丈夫一眼,这才满心欢喜走了。 杨玉环刚走,独孤新月进来了,她回头看了一眼,对丈夫笑道:“是不是来向夫君诉苦了!” 李邺笑了笑,独孤新月也不追根问底,她坐下笑道:“我是来和夫君商量一件事!”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效率猛增 “娘子请说,什么事?” “沉香亭和望仙阁都已经收拾好了,正好母亲过来,我想和夫君商量一下,什么时候搬过去?” 金花落这边虽然不错,但上次的刺客事件也把金花落的最大弱点暴露出来,那就是安全性比较差,紧靠城墙,刺客进来,毫无阻碍就进入了金花落。 搬家是肯定要搬了,现在的问题是什么时候搬,往哪里搬? 正好母亲裴三娘和妹妹小芸过来,搬家的时机就成熟了,但现在的问题搬去哪里?沉香亭还是望仙阁? “随时可以搬,但娘子想搬到哪里去?” 独孤新月想了想道:“望仙阁那边是湖中心,虽然孩子们喜欢,但夫君就不方便了,有人夜里汇报,夫君还得坐船出去,我想还是搬去沉香亭,白天我们可以去望仙阁,但晚上还是宿在沉香亭。” “我也偏向于沉香亭,娘子随时可以搬。” 独孤新月大喜,“明天就开始收拾,我们后天搬过去。” 这时,李邺想起一事,从书橱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独孤新月,“你看看这个!” 独孤新月打开盒子,笑道:“是水晶!” 里面是一块和水晶一样的透明物品,李邺摇摇头,“这是琉璃,也可以叫它玻璃。” 洛阳越王府,骨瘦如柴的雍王李系独自坐在书房内,注视着眼前的密诏,这是父皇在去年皇长孙被刺杀后,父皇给他的一份密诏,正式承认他为皇位继承人。 “我这个样子,李辅国应该能放过我了吧!”李系望着旁边的镜子自言自语。 父皇病成这样也没有让自己越过这一步,李系心知肚明,他没有希望成为太子了。 不过李邺还是决定小规模的做一批出来试一试,用来更换窗户。 这份密诏曾经一度让李系惊喜万分,但现在他只有极度恐惧。 独孤明月对玻璃不是很感兴趣,她又问道:“听太微说,夫君这几天要出去?” 但镜子旁的密旨却是那么刺眼,有这份密旨在,李辅国能放过他吗? 他猛地抓起密旨,“该死的催命符!”他咬牙切齿狠狠一把撕扯,却没有能撕烂,他准备再一次撕扯时,手却慢慢松了。 唐朝的琉璃业很发达,制作玻璃是举手之劳,李邺之所以没有让工匠把玻璃做出来,是因为并不急切需要它,帝王权贵用琉璃窗,大户人家用纱窗,普通人家则用明瓦,玻璃这玩意一旦出来,只会被奸商用来冒充明珠骗钱。 “琉璃还有透明的?” 李系长长叹了口气,把密旨放回原处,小心翼翼地按抚平整,这毕竟是自己登基的唯一依据,万一万一自己有机会了呢? 李系背对着门,他并不知道,门无声无息开了一条缝,一双阴冷地目光正盯着他的后背。 他现在要兵无兵,要支持没有支持,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支持他,甚至连外戚裴家也不支持他。 几个月的疯狂淫乐不仅毁了名声,毁了家庭,也毁了李系的身体,他原本就瘦弱,现在更是骨瘦如柴,走路都有点走不稳。 但皇嗣这個封号却让他陷入危境,一旦父皇驾崩,他必然是阉党打击的第一个目标,为了让阉党相信自己胸无大志,这几个月李系更加放纵自己,疯狂地和一大群女人淫乐,最终使他声名狼藉,连王妃裴氏都无法忍受,愤而离开王府,回了娘家。 “这玩意比琉璃简单多了,本钱也低得多,我让琉璃工场换一个材料就烧成了,等大批量制造出来,把望仙阁的窗户都装上它,冬天也可以呆在望仙阁内。” 这怪不了别人,这两年他放纵自己,名声早已败坏,甚至天子想册立他为太子,也被百官坚决抵触,最后只改封雍王,再封为皇嗣,皇嗣是什么?太子的预备,听起来好像距离太子只有一步,但这一步却是万丈深渊。 李邺笑了笑,“原本按照计划我要去一趟陕州,三门峡要进行修整,但洛阳那边局势紧张,我还是留在长安比较好。” 病房内,天子李亨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气息微弱,李邺提供的药丸已经渐渐失去了效果。太医也知道天子大限将至,这几天大家都轮流守护在天子病榻旁,竭尽全力救治。 房间里除了两名太医外,还有大宦官董秀也坐在一旁。 自从张皇后和李辅国达成正式同盟后,张皇后便允许一名宦官守护在天子身边,观察天子病情,今天轮到董秀。 这时,昏迷一天一夜的天子李亨忽然慢慢睁开眼睛,两名太医吓了一跳,连忙附身道:“陛下!陛下!” 天子醒来了,宦官董秀腾地站起身,快步上前,紧张地望着天子,李亨声音低微,太医附身贴耳听了一下,连忙道:“陛下要见皇后!” 两名太医让开,张皇后走上前蹲下,她握住丈夫的手,眼中泪水流了出来。 李亨轻轻抚摸她的脸,又看了看众人,张皇后摆摆手,所有人都知趣退下,董秀犹豫了片刻,也退了出去。 董秀一把抓住为首太医恶狠狠道:“不是说天子已经熬不过今晚吗?怎么又醒来了?” 太医战战兢兢道:“恐怕是回光返照!” 董秀心中一惊,追问道:“当真?” 太医点点头,“应该是!” 董秀甩开太医,走出偏殿,对一名心腹宦官道:“速去禀报总管,天子回光返照了!” 宦官撒腿奔去,董秀又走回偏殿,只见张皇后从房间里出来,他急问道:“娘娘,天子他.” 张皇后摇摇头道:“天子又昏迷过去,恐怕真的熬不过今晚了。” “刚才天子说什么?” “他要葬在关中.” “然后呢?” 张皇后摇摇头道:“他还想说什么,但已经说不出来了。” 张皇后不再理睬他,又坐到一旁,忍不住低头哭泣起来。 这时,身穿黑衣带着面具的李辅国、鱼朝恩、程元振纷纷走了进来。 董秀上前向李辅国汇报了情况,又看了一眼张皇后。 李辅国走张皇后面前蹲下道:“娘娘,我们有协议的!” 张皇后拭去泪水,叹口气道:“天子现在说什么,还有意义吗?” “虽然没有意义,但毕竟是天子最后的遗言,我们跟随他多年,应该了解一下。” 张皇后低声道:“他就说,陵寝放在关中!” “然后呢?” “然后我听得不太清楚,好像是说立皇嗣为新帝!” 李辅国点点头,站起身道:“我们今晚就留在这里给陛下守夜,陪伴陛下走完最后一程。” 三更时分,大唐天子李亨驾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