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星河(校园nph)》 既然都是当狗,那为什么不能是她的狗? 斑驳的树影透过窗子在地面上晃荡着,空气里是阳光跟灰尘混合的味道。 男女粗喘呻吟的声音从老旧的电视机里传来,白花花的肉体交缠在一起。 陆周月有些茫然,搞不明白现在的状况。 身边坐着的少年看的聚精会神,宽松的短裤底下鼓鼓囊囊涨着一大团,本钱可观。喉结因为兴奋而不停的上下滑动。 感受到陆周月的目光,少年转过头半点没有羞耻的意思,反而十分自豪的炫耀道。 “怎么样,是不是之前没见识过?操,片里女的奶子真大,看的我都渴了。” 灵魂伴随着他这句话像是从遥远的地方迅速掉落,重回身躯。 “现在是几几年了?” 似乎是没想到她能说出来这么破坏气氛的话。 少年不屑地摆了摆脸,扯着紧绷的短裤嘟囔道:“陆周月,你看黄片看傻了?现在是09年啊。” “你要不看你就出去,小爷办点事儿。” 他一脸急躁,转头又去看那老旧的电视,额头沁着一层汗,手不住地想往下移。 是09年啊。 陆周月恍若未闻,盘坐在地面上。 她重生了。 回到了十年前。 一切都还没有发生,此时她刚上高中。 旁边的人是她发小靳行之,两个人打小就狼狈为奸厮混在一起,你我不分。 她还记得这个盛夏,靳行之偷偷摸摸拿了一沓光碟说是朋友给的好东西,带着她来他之前的小院。 黄片里面的进度已经到了高潮,女人抖着身体,表情潮红又扭曲,男人粗长的阴茎一次又一次将人贯穿。 靳行之眼睛看的都红了,抓着旁边的水灌了两口嘟囔道:“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 当初她是怎么做来着? 陆周月想了想。 当年她看到女人被扒了衣服就一副活见鬼的模样,当场气红了脸头也不回就跑了,临了还嘲讽了靳行之两句。 此时少年的手已经摸向了自己的裤裆,喉咙里因为挤压阴茎的动作而哼哼唧唧起来。 陆周月望着他那张脸。 少年时期的靳行之就是个刺头,放荡不羁、混不吝,没张开的脸还有几分青涩稚嫩,半点藏不住心事。 这张脸跟他七年后的模样逐渐在记忆里重合。 十几年的感情。 也没换来他面对落魄的陆周月半点怜悯之色。 那时的他冷漠无比的看着她,眸子里满是厌恶:“陆周月,这都是你自找的。” “我早就劝过你,不要去招惹乔甜,你为什么不听呢?” “再有下一次,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走吧,别再来找我了,不然她该生气了。” 经历过一次的记忆不断扭曲,让重生一次的陆周月逐渐升起一种破坏欲。 想她众星捧月、天之娇女,最后莫名其妙败在了一个孤女手里,家破人亡、亲朋俱散,心爱的人也好,面前的人也罢,都像是狗一样臣服在那个女人裙摆之下。 陆周月挑了挑眉,唇角带笑,望着情绪不太对劲的靳行之问道:“你硬了吗?” 靳行之听闻,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废话,我要是不硬,我还是男人吗?” 十几岁的陆周月,未经人事。面上还是大小姐的倨傲不吝,她起身坐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望着靳行之,命令道:“把你裤子脱下来给我看看。” 既然要给人当狗,那么他为什么不能是自己的狗呢?一切都还没发生,乔甜也还没出现不是吗? 不是硬了吗?我帮帮你啊 靳行之觉得面前的陆周月跟以往有些不一样。 但他也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 陆周月有张过分引人注目的脸。她生了一双狭长勾人的狐狸眼,眉梢眼角都是傲气,看着就高不可攀拒人千里。 她很少朝人笑,每每笑起来不是嘲讽就是冷嗤,谁都入不了她眼似的。 要不是俩人偶然当了邻居,年龄相仿还同班到大,靳行之绝对不会招惹这种难缠刁蛮的千金大小姐。 “你刚说什么?” 靳行之还在想她说这话的用意,怀疑自己是不是看片魔怔出现了幻听,裤子里面蠢蠢欲动的东西都有些软了。 陆周月斜睨着他,把脚上的鞋子一踩一蹬地甩开。 短而白带着蕾丝花边的白袜子套在细长的腿上,靳行之想不明白这位大小姐又想做什么,刚想开口,她一只脚不轻不重地就踩了上来。 靳行之下面被冷不丁地辗了一下,他身体一僵,裤子里本来都快萎下去的东西瞬间暴涨,喉咙里没压住粗喘了一声。 他脸上瞬间涨的通红,跳了起来。 “陆周月,你干嘛啊!” 陆周月那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面上有些无辜:“你不是硬了吗?被勒着也挺难受的,我帮帮你啊。” 这下轮到靳行之跟活见鬼似的看着她,连忙后退了两步。 “你疯了?” 陆周月笑了一声,还是以往那种冷哼的笑声。 她看着电视里纠缠在一起肉体,说道:“你才是疯了,带着我看这种东西。” 靳行之把人拉过来的时候是半点没觉得这有问题,甚至还带了些恶劣的想法—— 他想看着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大小姐恼羞成怒。 如果没有的话,帮她长长见识,让人身上沾点凡尘味儿也行。 谁曾想,陆周月真沾了,还沾过头了。 她身上穿着件白裙子,大小姐最喜欢这种颜色,衬得自己一尘不染跟神仙下凡似的。她挑逗完靳行之,两条细长的腿交迭在一起,白袜子踩在灰褐色的地毯上,双手交迭靠在沙发里,戏谑地望着他。 好像他真不敢拿她怎么样似的。 对。 陆周月就觉得他就不会拿自己怎么样。 因为他是女主的人,表面浪荡、万花丛中过,但守身如玉就为了将自己干干净净地献祭给乔甜当一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靳行之眨了眨眼,刚刚看过的视频画面,被男人架在肩膀上晃着的腿跟陆周月的腿交迭。 看着她几近挑衅的眼神。 靳行之身下的东西硬到了极致,他脑子昏昏沉沉,手指蜷缩又松。如果不是单一的理智支撑,他是真想把人压在床上给她一个教训。 但他没有。 以往的经验告诉他,这大小姐就是在拿他当笑话。 他真一个恶狗扑食上去,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靳行之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陆周月,你可真行。” 陆周月挑了挑眉。 靳行之抓起来没喝完的水,摔门而去,临了还要补充一句:“我看你真是疯了。” 开玩笑居然都要闹到这种地步,真不把他当个男人看。 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陆周月捧着下巴面无表情地将电视里的黄片看到了尾声,DVD黑了屏,她转头看向外面摇曳的树枝,陷入了沉思。 你要亲自来摸摸看吗? 陆周月在上辈子总觉得这世界很荒谬。 然而在临终那一刻,她才明白了这世界荒谬的原因。 这是一本书,她们所有人都是书中的人物。 而她陆周月是里面一个出场戏份很高但下场很惨的女配角。 什么生来捧着金饭碗,所有人眼中的小公主、千金大小姐,未来陆氏集团的首席总裁接班人,艺术界冉冉升起的新秀,众人追捧却得不到的高岭之花…… 太多,太多完美的头衔让她误以为自己是主角。 直到遇见了乔甜。 长得没她好看,身世也没她好。蠢得什么都要教,教了又怎么都学不会的东西。 这居然是主角,荒谬。 可就这么一个人让她那一身荣耀褪去,直接变成了化身为嫉妒的邪魔,总是想要将乔甜置之于死地,最后反落得家破人亡,众人唾弃。 荒谬至极。 她甩了甩脑袋,不想了。 越想越糟心。 她拔了电视的电源,脑子里乱糟糟的,仇恨、愤怒、喜悦,太多情感交织在一起让她有些浑浑噩噩。 刚出了门,陆周月就跟站在门外的靳行之碰上了。 她下意识地往裤子中间看了一眼,靳行之一副惊恐地样子双手捂了捂,脸上泛红:“你瞎看什么呢?” “我在这儿都等你半天了,你在里面干嘛呢不出来。” 靳行之侧了侧身体,不让她再继续打量。 陆周月冷嗤了一声:“你说呢?带我来看黄片,自己看一半跑了。我已经替你把后半部分看完了,那片子质量不行,下次别看了。” 她随手把门锁划拉上。 靳行之的表情变了又变,他跟在陆周月后面走了没两步回过神来,有些惊讶:“陆周月,你说真的?你真把黄片看完了?” “这我是真没想到啊,你?你说真的?你这种人还能干出来这种事情?” 靳行之怎么都不肯信。 他们这个年纪对什么情情爱爱,男女那点破事儿稀罕的不得了。 唯独陆周月,每次听到必翻脸,好像这事儿犯天条了一样。 “靳行之。” 陆周月顿住脚。 他们两个是不同的。 陆周月是富了三代的人,靳家是后起的新秀。之前靳家就住这破平房院子里,搬走之后靳家也没再翻修重盖地折腾,俩人经常把这地方当秘密基地,一个看书一个打游戏,落得清净。 她对这个玩伴则是既来之,则安之。 从来没问过自己在他心目中是什么样子。 陆周月很少叫他名字,平时总是喂、喂的喊他,猛地这么一听靳行之也停下来了,有些不解的回头看她。 “在你眼里我是哪种人?” 靳行之皱了皱眉。 他总觉得今天的陆周月不太对劲,往日里的大小姐管别人什么心思呢。 既然她问了,那就别怪他实话实说了。 靳行之嘿的笑了一声:“你啊?我感觉你就不是人。” “装的一本正经跟什么似的,背地里蔫儿坏。” 陆周月沉默地看着他。 两人隔着几步的距离,靳行之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突然凑过来:“大小姐,你刚刚看了那么多有什么反应没?” “什么反应?” 陆周月还是那风光月霁的样子,这让靳行之有些不乐意。 怎么就他狼狈? 他又补充道:“就是生理,生理反应。” “你是想问我湿了吗?”陆周月猝不及防地开口。 靳行之怔了怔,忍不住张开了嘴。 不怪他太惊讶,实在是今天的陆周月像是被开了什么闸门一样,太反从前的人设了。 然而下一秒。 她凑近了靳行之一步,两人几乎是贴着脸。 呼吸交融。 靳行之想往后退,就看到她拎起裙摆的一角,还是那副谁都看不上的表情,仰着头冷冷问道:“那你要亲自来摸摸看吗?” 下次还敢不敢勾引我? 靳行之回去的路上时不时的撇两眼前面走路时都显得格外贵气的少女。 出身豪门让陆周月礼仪教养气质都甚好。 她走路时总是昂首挺胸,流畅的线条、摇曳的裙摆,是漂亮的,但让人生不起太多旖旎的心思。 太遥远了。 身份、距离。 所以平日里靳行之都不会注意这些的。 他目光灼灼盯着少女的后背,白皙的脖颈高高扬起让人想要将它攥在手里,辗转与唇舌之间,连衣裙的衣带束缚着纤细不堪一握的腰,细长笔直的腿若隐若现…… 靳行之感觉一股又一股的热血往头皮上涌,往身下蹿。 让他走一步都觉得艰难。 他忍不住想今天陆周月跟他说的话,气息那样的近,近的只要他弯弯腰就能把人包裹起来。 她问他,要不要摸一摸? 摸哪里? 靳行之望着她的腿,喉结滚动。 她疯了,要么就是中邪了。 她今天怎么…… 当时的靳行之转头就逃,现在回想起来他就暗恨后悔。 陆周月肯定察觉到了自己的想法,反过来要看他的笑话。 要是当时他胆子大一点,再多问两句,肯定落荒而逃的就是她了。 这该死的! 靳行之思路还在发散,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别墅区的门口,陆周月突然回过头,靳行之心底咯噔一下,挪开了眼,生怕自己眼底里的欲望被人看了去。 “明天是要上学吗?” 陆周月问道。 靳行之点点头,不敢对视。 听她笑了一声,他转过头就听陆周月调侃道:“你还是稍微处理一下再回去吧?谁知道伯父伯母在不在家,你这样……还挺吓人的。” 保安望着他俩人不明所以,靳行之腾地红了脸:“你要死啊陆周月,乱说什么呢?还不都是你害的。” 靳行之口不择言,慌乱地往前蹿。 这下轮到陆周月看他的背影了。 她眼神极为复杂,一路上所有的念头都在轮番打架,最终恶劣的本性占据了上风。 靳行之有一点没说错,她表面和善背地里蔫坏儿。 陆周月此时不知道未来如何,但她想—— 她要在乔甜出现之前,把她的男人都睡一遍。 就像她刚刚见到靳行之时所想的那样,既然要当狗,那么为什么不能当她的狗? 不是各个都非乔甜不可,守身如玉吗。 她就偏不要这些人如意。 这才是她的嫉妒,她不好过,那所有人都别想好过! …… 靳行之做了个异常离谱的梦。 他觉得,这都怪陆周月。 梦里还是他家那个老旧的小院子。 电视机里吱吱呀呀,他家那旧沙发也吱吱呀呀。 陆周月在梦里跟吸人精气的妖精似的,攀在他身上起起伏伏,还在发育中的胸不大但能抓个满手,他像是疯了一样挺着腰把自己的肉棒往她身下塞。 水声粘腻,他掐着她的腰,压在她身上,将她那两条细长的腿挂在臂弯里,看她那张平日里端的厉害的脸带着潮红,美艳的让人挪不开眼。 娇贵的大小姐被他操的受不了,几次都想跑被他恶狠狠地拽在身体下面淫奸了一遍又一遍。 他之前意淫过的脖子上被印了一朵又一朵的吻痕,他伸手控制不住地锁住陆周月的脖子,问她。 “下次还敢不敢勾引我?” 如果能一网打尽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陆周月疯了,但是靳行之觉得他大概也跟着疯了。 被闹钟吵醒的那一刻,他差点拎着手机摔出去。 梦境旖旎短暂却精悍。 他撩起来薄被,内裤上黏黏糊糊一大片精液,阴茎却依旧硬着。 他没能在梦里听到陆周月的回答,但现实里却被他梦里问出口的话而恍惚起来。 “下次还敢不敢勾引我?” 陆周月在勾引他吗? 用脚踩他的阴茎,又说那些摸不摸的话…… 他暴躁地抓了抓脑袋。 那可是陆周月,就是天塌了,她都不可能勾引自己! 他们两个可是打小在一起厮混,要是她能看上他那就有鬼了。 因为她都已经把嫌弃写脸上了! 他做贼心虚,偷偷摸摸一大早晾内裤。 平时两个人都是一起上学的,他爹妈为了攀附陆家干脆把俩人绑一起,也不管他要不要面子就把人塞到陆家怀里,每日让陆家开车接送他们俩个。 之前靳行之是有些委屈跟低人一等在里面的,后来脸皮厚了,也习惯了。 但今天,他焦躁地在门前来回踱步。 外面汽车喇叭的声音响了两三次,保姆忍不住问道:“靳少爷,是忘记带什么东西吗?” “没有。” 闻言,保姆也催促道:“马上就要迟到了。” 靳行之没了办法,索性也摆烂了。 不过就是个梦境而已。 他昨天看了黄片,还被陆周月这样、那样了一番,做了个春梦很正常嘛! 再说了,他之前又不是没做过春梦,这个年龄段的小男孩儿谁没做过春梦,湿过内裤啊? 只不过这次女主角变成了陆周月,仅此而已。 他做好了心理准备,如同往日那样拉开房间门,又故作轻松上了商务车的后排。 陆周月还是之前的样子,手里捧了一本他压根看不明白的法文书。 白皙修长的手指捻着书页慢腾腾地翻过,优雅如从前,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走吧。” 陆周月吩咐完司机,合上书,半阖着眼睛靠在座椅上。 往日就是这样的,靳行之从没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可今日不知道怎么就觉得这不行。 怎么她就那么平静? 如果是在床上的话,陆周月还能像现在这么淡然吗? 一想到梦里那缠人的要命的陆周月,靳行之感觉自己又不行了,他拖着书包抱在前面,大气不敢喘。 她俩挨得也不算近,这中间还能坐一个人的距离。 不知怎么的,靳行之就能闻到一种香气。 他正分辨这香气的来源以及这是什么味道时,本来闭着眼睛的陆周月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半垂着眸子看他。 靳行之莫名感觉到心虚,说出口的话也结结巴巴:“干,干嘛啊,这么看我?” “嗯……” 陆周月迟疑了一下,问道:“你知道傅温文吗?” “傅温文?”靳行之愣了愣,没想到她会主动打探别人,一时间有些疑惑还是说道:“有点印象,咱们学生会的主席吧?高三那个?” “你问他干嘛?” 靳行之无意识地皱了皱眉。 原来如此。 陆周月捧着下巴。 她当初就一直觉得傅温文这名字特别耳熟,没想到还真是同一个学校的。 上辈子她们上了大学后傅温文为乔甜出头,可让她吃了不少的苦头。 那时候她左右想不明白乔甜是什么时候跟傅温文交好的。 原来如此。 原来命运的齿轮早在高中就开始缓慢转动了,而她却半点不知。 陆周月摩挲着法文书的封面,唇齿漾起一丝笑。 好啊,如果能一网打尽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谢谢你替我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你问傅温文到底做什么啊?” 下了车。 靳行之追在她屁股后面问。 这太不寻常了。不仅是他对陆周月的认知,还是预感都不太妙。 左右陆周月都不肯回答。 她越这样,靳行之就越犯贱,非要问出个一二三来。 陆周月背着英伦风的书包,手里还攥着那本书,停下来脚步问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们两个都认识这么久了,我问问都不行?” “当然,这是我的私事。” 陆周月本想抬脚就走,看到不远处的男生抱着篮球鬼鬼祟祟地往这儿凑,还给她打了个手势不让她提醒。 靳行之听她这么讲,升起了一种诡异的感觉。 “你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我跟你讲,那个人你可千万别招惹,他就是……” 话还没说完,靳行之就被锁了脖子。 “你神经病啊!” 他跳脚,扒拉着施良的手格外暴躁。 施良探头探脑,脸上带着好奇,说话间露出来嘴里尖尖的虎牙:“谁啊?你们刚刚在说看上谁了呀?” 陆周月望着眼前校服穿的吊儿郎当,挂在靳行之身上没个正行的人。 要说罪魁祸首,施良也跑不了。 当初就是他带着乔甜进入这个圈子的,阳光开朗体育生跟身娇体柔易推倒的小白花站在一起还算相配。 可乔甜说只把他当朋友,毁的人黯然神伤,不知怎么的还跟靳行之打了一架。 从那以后,施良就不跟靳行之玩了。 也亏得乔甜御人有术,最后兄弟两人又重归于好,几个人一起甜甜蜜蜜。 “没你事儿。” 靳行之被他打断了话,没个好气。 陆周月看了看施良抱着的篮球,破天荒问道:“今天你们有球赛?” “啊?啊,对。今天我跟高二的那群人约了中午打篮球,你要过来看?” 施良也觉得意外。 他跟靳行之玩这么久,陆周月统共跟自己就没说过几次话。每次看到人,她转头就走。活像是他什么时候把人得罪了似的。 后来才知道大小姐就这个脾气,谁都爱答不理。 他的邀约也就客气一句,没指望陆周月答应。 靳行之也跟着嘲讽道:“打篮球有什么好看的,她才懒得……” “好啊。” 陆周月笑了笑,高马尾没绑住的碎发被她又掖在耳后:“我会去看的,我们回见。” 她转身就走。 施良跟靳行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看见了彼此眸子里的疑惑。 “她怎么了?”施良问道。 靳行之把人甩开:“我怎么知道?” 从昨天起就奇奇怪怪的,靳行之越想越不对劲,转头追了上去,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 陆周月有些好笑。 靳行之想了想,又问道:“就我昨天给你看那种东西,你是不是……受刺激了?” 不应该吧? 陆周月站在门前,她用余光看向了过不了多久她就会一见钟情的男人,此时那人正安安静静坐在班级里,窗户外面的晨光笼罩进来,将他整个人都包裹进去。 “不啊。” 陆周月,收回视线朝着靳行之笑道:“我应该谢谢你才对。” “谢我?” 他有些迷惑,陆周月笑容浅浅,恶劣的心思在胸前涌动着:“对啊,真是谢谢你替我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她还不能享受享受吗? 同样是刀子。 越亲近的人捅来的刀子就越痛。 靳行之就是这样的。 他曾经也跟陆周月统一战线,但背叛起来也毫不留情面。 她知道她是在无理取闹,把还没发生过的怨恨施加到这时靳行之的头上,可那又有什么所谓? 一报还一报。 靳行之想不明白,新世界的大门是什么大门? 陆周月也不跟他解释。 反正,他很快就会知道了。 …… 陆周月是单人的课桌,她也喜欢清净。 她手里转着笔,时不时地在纸页上划拉两下,写着一个又一个的名字。 她没忽略靳行之从身后投来的目光,但她不予理会。 打定了主意,陆周月就将那页纸撕得粉碎扔进塑料袋子里,只等着一下课就去隔壁。 靳行之就是这时候蹿过来的,他拦在人课桌前,认认真真开始打量陆周月。 “你跟我说实话,你要是恼我了,你就骂我,打我也行。你别这样我有点害怕。” 靳行之一节课都在思索,陆周月到底在想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隐隐觉得,她在捣鼓一件大事。 这事情可能还跟他有关系。 不要小瞧他的预感,也别低估陆周月的报复心。 “你说话真奇怪,让开。”陆周月蹭了蹭要从他身边过去。 靳行之哪里肯,堵着人不让走:“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真知道错了。我不是东西,你想要什么你跟我讲,我给你赔罪。” “我要知道你看了那种东西反应这么大,我说什么我都不可能这么干的。” “我就是逗逗你,我真没想你会跟着看。” 他言语诚恳。 陆周月垂了垂眼,沉默了一下。 她在想,假如说这一世不会发生上一世的事情呢? 可很快这个念头就被她掐灭了。 就算不会发生又能怎么样?她受的那一辈子苦难道是假的吗?她曾经为了维持那些高贵没用的头衔劳累了一辈子,最后什么都没摸着,如今还不能自己享受享受吗? “我真没生气,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陆周月说道:“别耽误我事儿。” 她罕见的皱了皱眉,靳行之还以为她当真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少女一溜烟地跑走了。 靳行之瞪了一眼旁边八卦兮兮地人群,又趴回自己的桌子上去了。 陆周月上辈子有个舔了半辈子都没舔上的人物。 书中形容她说,席星洲站在领奖台上,作为月考第一名发表演讲。贫寒的学子,但有着与生俱来的清傲贵气,瞬间打动了无数的少女心,这其中就有陆周月。 惊鸿一瞥,惊艳万年。 陆周月靠在后门上,不理会那些窃窃私语,望着坐在窗边身板笔直的少年。 这时候的席星洲还没月考,也没分班,出色的外表还没太多的谈资。 毕竟这学校多的是凤毛麟角之辈,怎么轮得着他一个贫寒学子出头。 据陆周月所知。这时候他恐怕没有表面那么淡然。 母亲重病,父亲去世。 他努力考上这所高中,却分毫没有喜悦之情,只有拼命的读书才能获得一丝安稳,没在学校的日子里他发疯似地想要赚钱养家。 根正苗红的孝道好青年。 陆周月看够了,当着众人的面走进去,坐在席星洲面前单刀直入。 “我听说你想当家教?” 席星洲抬起头,眸子里跟之前见到的厌恶不同。 “你是?”席星洲那张俊秀斯文的脸上,满是错愕:“你怎么知道的?” 她当然知道。 陆周月勾唇浅浅一笑:“看到你在小区门口贴广告。” 这是编的。 但曾经她对席星洲了如指掌,自然知道他之前的一个月里做过了什么事。 席星洲垂着眸子,手指捏紧了书页,是被同校同学知道的窘迫。 “我想跟你谈谈家教的事情,你什么时候有空?今天中午放学怎么样?” 陆周月手指点在桌面上,是势在必得。 别紧张,我不吃人的 “我叫陆周月,一班的。别忘了。” 她最后也没等来席星洲的答案。 不过她也不着急,一计不成还会有下一计,实在不行就强取豪夺。 她踩着上课铃声离开,丢下沉默不语的席星洲。 随着她的离开,本该安静下来的班级却依旧躁乱。 “那就是陆周月?” “长得真漂亮。” “那可不是嘛,她之前就是中学校花,听说之前还有星探挖她去当明星呢。” “那她没当?这么好的机会。” “人家千金大小姐,陆氏集团跟AC企业没听说过?都是她爸妈的资产,人祖上三辈就没穷过,当什么明星啊。” “条条大路通罗马,有些人一生下来就在罗马。” 就在这细碎的讨论中,席星洲就将这个只有一面之缘,主动找来的女孩背景了解的差不多了。 总归不是跟自己一个世界的人。 “席星洲,你跟陆周月怎么认识的?” 前面坐着没跟他说过几次话的前排回过头,眼神里难掩羡慕跟嫉妒。 都知道陆周月高不可攀,可这枝头月却弯了腰,不禁让人想要多探究一些。 席星洲摇摇头。 “我不知道。” 他确实偷偷摸摸去一些小区贴了小广告。 广告纸都是社区的大姨热心拿到自家帮他打印的,分文没收。 他为了避免让学校的同学知道还专门避开了校区附近,不知怎么还是被她瞧见找上了门。 席星洲按耐住自己内心的不安、好奇,硬着头皮开始学习新的课程。 …… 伴随着放学铃声的响起。 席星洲收拾着面前的书,诚然,他不知道陆周月卖的什么心思,可他真真切切需要一笔钱。这让他无论如何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走啊,我请你吃饭。你不是要看篮球赛吗?我一会儿陪你去。” 靳行之一下学就缠了上来。 陆周月不慌不忙,撑着下巴杵在书桌上。 “我约了人。”她言简意骇,“你先走吧。” 靳行之就不明白了:“你什么时候约的人?你约的什么人?” 她就不爱交朋友,这些年里就他脸皮厚跟陆周月厮混,压根没听说过她跟谁有什么交情的。 陆周月抬眼看他:“我约了谁还需要跟你汇报?” “我不是这个意思……” 靳行之摸了摸自己短刺的头发:“陆周月,我觉得有什么事情我们都可以好好谈谈,你别这样,我自认……” 他话都没说完就看见陆周月朝着外面招了招手,那绯色的薄唇勾了个清浅的笑出来。 “我等的人来了,就不跟你一起吃饭了。” 陆周月从他身边掠过。 靳行之顺着看过去,那是个极其陌生的男生。 他头发有些许久没打理过的散乱却衬得人很好看,碎碎地遮盖着眉眼,低敛着眸子,紧绷着脸站在门口。 身材修长清瘦,校服穿的规规矩矩,这样的夏季还要将外套的拉链拉到顶端。 “我们走吧。” 陆周月面对着人十分熟捻。 这跟席星洲听到的不一样。 传闻里清高孤傲的少女,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高马尾随着她的步伐摇摇晃晃。 她只到他肩头高,低头的角度就能看见她玉环似的锁骨,那上面还挂着一条玫瑰金的项链,想必价值不菲。 “去哪里?”席星洲从来没有跟这样的人有过交集,说话时嗓音都有些发涩。 “自然是要吃饭,我们边吃边说。” 陆周月仰了仰头:“别紧张,我不吃人的。” 看她的眼光像是在看救世主 他们所在的学校被称之贵族学校也不为过。 这里的学区房住的人都非富即贵,能进来的不是有权有势就是成绩极其优异。 校区修建的富丽堂皇,格外有艺术气息,硬件软件设施也没得说。 单单是食堂而已就足足盖了三座,涵盖了世界的特色饮食。 陆周月两辈子里还是头一次来一食堂。 这里多半都是盒饭式的东西,价格自然也是物美价廉。 她吃的慢条斯理,对周围的目光视若无睹。 “陆,陆同学。” 这顿饭是陆周月请的,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居然有人的饭卡里会出现上万这样的数字。 陆周月放下了筷子,抽着纸巾擦了擦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我想问一下你说的家教。”席星洲皱了皱眉,问道:“我自认初中的知识学的还不错,当初也是市第一考进来的。” “你是家里人需要,还是说……” 陆周月看他正正经经,严肃无比地谈论这件事。 上辈子她也拿钱砸过席星洲,可那时候已经晚了。 他母亲已经死了。 没什么可威胁到他的。 如今可不一样。 她思及脸上的笑容格外真诚,长驱直入问出了跟上辈子一样的话:“席同学,你很需要钱吗?” 上一世的席星洲对她避之不及,连她的钱都讨厌。 这时候的席星洲沉默不语,良久他点了点头,面对足以碾压他的人而言,尊严并不算什么:“是的。我想赚钱,给我妈妈看病。” “我需要一位家教,我可以开价一个月一万块钱给你。如果有其他的要求,我可以给你更多的钱。” 席星洲目光中流露出不解的神色:“你是说你需要家教吗?” “对啊,我也有很多不会的东西,需要一位合适的老师来教授。” 陆周月一板一眼地说着:“恕我冒昧,我查过你的资料。作为市成绩排名第一进入学校,之前奖学金更是期期不落,你很优秀,我很满意。” “你需要钱,我需要你。” 陆周月只字不提她需要的是什么教学。 在席星洲还在思索期间,她增加筹码谈判:“我家里有人在市中心医院当教授,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把人脉介绍给你。” “为什么?” 天上掉馅饼这东西不是痴人说梦就是骗局。 可如今这选择却真真切切摆在他面前。 捡还是不捡? 陆周月面上依旧是笑。 那笑容跟甜美不沾边,可明媚异常。 她不解释,从包里摸出来私人账户的银行卡递交到他的面前:“你可以先用这张卡预支你的工资。” “合同明天我会交给你,法律公证,不会让你吃亏的。” 陆周月真感谢自己的名声。 还没做过坏事,所以信用度极高。 席星洲不知道被哪方面打动,他紧抿着唇,艰难地将那张卡握在手中:“谢谢你,我只预支这个月的工资。” 有了这笔钱,他就可以让母亲先去做个完整的检查,或许还可以在买一些药品出来维持。 “你想要补哪方面的课程?如果是高中的话,我现在可以努力学习。” 席星洲看向她的目光像是在看救世主一样。 陆周月挑了挑眉,愉悦地笑着。 “随你。” 扒他裤子没成功恼羞成怒了? 陆周月把银行卡密码告诉他,收拾了餐具半点没给席星洲多余的目光。 就好像真的公事公办,只是因为他优秀所以聘请他来当家教那样。 席星洲低着头,总感觉口袋里的银行卡似乎变得灼热了一些。 他的眼角也微微泛了红。 他的母亲有救了。 …… 陆周月答应了要来看篮球比赛。 这让本来对这次比赛没什么感觉的施良顿时来了兴趣。 他们已经到热身环节了。 那些早早吃过饭不打算午休的少年少女已经坐在了旁观席上,就连靳行之也在。 施良看了一圈,唯独没看见陆周月。 果然,就不该对那个大小姐抱有什么期待。 谁不喜欢漂亮妹子? 他头一次见陆周月的时候只感觉惊为天人,恨不得把靳行之踹了跟她屁股身后面转。 只可惜,这大小姐性情古怪,对其他人半点没有交流的想法。 今天她说要来看比赛,他从上课一直盼到现在。 还不是被放鸽子了? 想来那就是客套一句罢了。 施良又活动了一下手腕,跑去中卫的位置。 就在这时,他瞥见门口出现的人。 陆周月来了。 她可真是会踩点。 施良没由的乐了一下,靳行之随着看过去,就见陆周月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他想了想,绕着凑过去,坐在她身边。 “你没去吃饭?我在食堂找了一圈,没看到你。你出去吃了?你什么时候认识的三班席星洲我怎么不知道?” “我吃过了,就在食堂。” 陆周月不多回答,怀里还抱着两瓶饮料。 靳行之见她不想多说,他也不客气,伸手就去拿饮料被一巴掌打下去:“做什么?” “你买来不就是给我喝的?” “我有这么说吗?” 陆周月面无表情地拧了一瓶开口,灌了一口放在脚边。 “另外一瓶是给施良带的,想喝你自己买吧。” 靳行之已经不是一次觉得见了鬼。 他登时间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时候跟施良这么好的?还给他买水喝?” “我多交点朋友不好吗?”陆周月问道:“你不是本来就不想跟我玩吗?” 靳行之沉默。 比赛已经开始了,陆周月看着施良跳起来一个暴扣,篮球衣下露出来紧实的腰腹。 她不是很喜欢沉迷声色。 主要是见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或许是在观赏乔甜的女人,这让她带了一层厚厚的滤镜。 难怪乔甜一个都不肯放过。 就这小腰在床上肯定会爽死吧。 陆周月半捧着脸,看的非常专心。 靳行之一次次讨好又一次次被下面子,到底也是少年心气,这时候见人直勾勾地往那边看,也没了好气。 “我本来也就不想跟你玩。” “你什么都不感兴趣,想起一出是一出的,还矫情。” “你不理我拉倒。” 靳行之嘟囔了半天,陆周月也没心情跟他吵。 他咬了咬牙,干脆绕过人直接离开了。 快走出球场的那一刻,他忍不住的想。 总不能是那天陆周月想扒他裤子没成功,这会儿抹不开面吧? 靳行之又朝后看了一眼。 少女安安静静,仿佛一副画似的。 还真有这个可能。 像陆周月这种人,能说出来那种话比登天还难,没看到自己笑话就翻脸那真不是没可能。 他继续往前走,忽然产生了一种大胆的想法。 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陆周月真的在勾引自己? 但没成功,所以恼羞成怒了? 不爱听那是你的事情 施良固然长得好看,不然也不能成为主角之一。 之前陆周月从来没发现这些,或者说浑浑噩噩的上辈子她不被允许。 她是作者笔下为了席星洲肝脑涂地、化身嫉妒奉献自我的舔狗,是阻挠靳行之跟乔甜在一起的绊脚石。 意识到这个。 陆周月也是刚发现,这个世界每张面孔都很生动。 施良是里面最出色的。 常年喜欢运动,他个子比其他人蹿的快,身体是健康的小麦肤色,肌肉线条薄而有力,底下蕴藏着的是蓬勃的少年朝气。 室内运动场里的空调对场上的运动员而言似乎没多大用。 施良每次投球成功后总会撩起篮球衣,露出来紧实成型的腹肌,惹得旁观的小姑娘们连连尖叫,他浑然不在意。 球场上电子记分牌的比分逐渐拉大。 施良今天好像开了挂,这场比赛打得如鱼得水。 满分超三十后,比赛结束。 施良被人团团包裹,勾肩搭背。少年脸上洋溢着属于青春单纯、热烈的笑容。 他不知道跟旁边的人说了些什么,咧着嘴朝这边走来。 陆周月就看着他一步两三个台阶地往上跑,最终站定到她面前:“靳行之呢?” 他声音里还带着运动结束后的喘息。 “不知道。” 她伸手状似随意地把脚边的饮料拿过去。 施良更意外了。 她能来就已经超乎意料了,能在这儿看完整场比赛简直就是无上光荣,没想到还有饮料喝? 原来太阳真的会从西边出来。 他一时间心脏怦怦跳,连忙接过,拧着盖子灌了一气想要缓解口干舌燥。 “啧。” 陆周月小小的叹了一声。 施良生怕自己惹得她哪里不快,忙不迭地问道:“怎么了?” “拿错了。”陆周月仰起头,将怀里完整的运动饮料展示给他看:“你那瓶,是我喝过的。” 施良愣在了原地。 这是个非常低级庸俗的套路。 施良喉结一滚,只感觉火焰从心脏的地方开始上沿,从脖子,再到脸,他几次想要开口,别管是道歉还是什么都好,可话到嘴边就说不出去了。 左右都觉得冒犯。 那可是陆周月,这可是陆周月喝过的水。 他匆匆撇了一眼陆周月的唇,殷红的,好似图了唇脂一样,勾着唇角朝他笑。 “都给你了。” 她站起身把另外一瓶也塞进怀里,路过他时,她站在施良身侧。 这个角度里,陆周月的眉眼更加清晰,眼睛明亮又清澈。 他垂着头看,听她说:“打得很好,我看的很满意,谢谢你的邀请。” 陆周月的夸奖让本来快要平息的热气重新窜了出来。 这是什么意思? 施良不明所以,喉头发梗。 始终观察着这边的队友看人走了这才来打扰。 “你认识陆周月?” “认识。”施良点点头,“靳行之他邻居。” 那人撇了撇嘴:“你怎么不早说,好帮我要个联系方式啊。。” 施良抿了抿唇有点委屈,认识归认识,陆周月可从来没搭理过自己啊。 哪知道今天怎么回事? “依我看你俩有情况啊。”队友挤眉弄眼。 施良把运动饮料抱在怀里:“去你的,能有什么情况?” …… 施良后知后觉咧着嘴去找靳行之炫耀。 他发小这时候正靠在桌椅上不知生什么闷气,他这边刚要凑过去,靳行之就大步过来拎着脖子给他揪出去了。 “咋了呀?” 明知道这两瓶是陆周月买的,但靳行之还想:万一呢?万一是别人送的,陆周月就是气自己的呢? “谁给你买的?”靳行之努了努下巴。 施良一听这个就乐。 这饮料其实也没多少钱,可送的人贵,它就跟着特别贵了。 “陆周月啊。”施良说起来就两眼放光:“我没想到我随口让她看篮球赛她就真来了,早知道之前我也问问了,没想到她性格还挺好相处的嘛。” 靳行之咬了咬牙:“才不是。” 陆周月才不喜欢看什么篮球赛,更不会给人专门买饮料。 靳行之不是没收到过她送的东西,只不过那些全都是为了二次回收利用的垃圾罢了。 “我没感觉啊。” 施良还在傻乐,反驳道:“她临走之前还夸我来着。” “夸你?别是她骂你,你听不出来吧。” 陆周月就喜欢阴阳怪气。 他是知道的。 施良愣了愣,回想了一番说道:“没有啊,她就夸我很厉害,她很喜欢我打的比赛。这哪能是骂我啊?” 原本陆周月只跟自己玩,靳行之还有点嫌弃。 怪人家矫情。 但她现在要有新朋友了,靳行之又不乐意了。 “哎,你说我问陆周月要个QQ或者手机号码,她给不给?”施良在一旁蠢蠢欲动。 靳行之立马变脸了,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你什么意思?” “就跟人道个谢?” 他犹犹豫豫地回答,傻狗包藏的心思一览无遗。 靳行之老说陆周月嘴毒,不知道是不是跟她玩的久了,自己也变得惶恐不让,讽刺张嘴就来:“你想都别想了,陆周月那种人才不会跟人谈恋爱,她最讨厌情情爱爱。就算谈,那也轮不着你。” “不是,你咋今天说话这么呛人?” 施良不乐意了:“我也没说找人干嘛啊,你什么意思?” 靳行之看了一眼他怀里的水,掉过头装模做样出来的潇洒:“我实话实说,不爱听那是你的事情。” 【本来今天不打算继续更新了,一看评论区我又行了,再多来点,好看爱看!键盘直接冒火花!】 我给你看还不行吗? 陆周月接收到银行卡变动的短信时有些意外,喜悦表之于情。 席星洲比她想象中,还要在乎自己的母亲一点。 吃过饭就马不停蹄地取了钱。 她那张银行卡里余额数不清,但他也并没有贪,说要多少就要多少。 是个听话的孩子。 最起码,是个能克制住贪欲的孩子。 趁着下午课间的时候。 席星洲站在了她的班级门前。 陆周月还在看着她那本法文书,上辈子她没看完,临终前才想起来自己应该把结局看掉。虽然是本烂俗的神话故事,但她还是想看看究竟是神赢了,还是魔更胜一筹。 “那个,门口有人找你。” 矮个子的小姑娘怯怯过来,跟她搭话时面上还有些忐忑。 陆周月顿了顿,仰头看过去,朝着来搭话的人笑了笑:“谢谢你啊。” 小姑娘面上一红,连忙摆手:“没关系的。” 陆周月根本不管他有没有在等,放好了东西才珊珊走到他面前。 席星洲对于其他人的目光十分敏感。 陆周月还是人群聚焦的重点。 两个人如同平行线一般的人汇交到一起,不免更加引人关注。 席星洲摸着口袋里的卡出来,双手递着:“今天中午,我提了一万块钱。。” 他耳尖跟脸上都覆着红晕,表情强装镇定。 席星洲顶着众人探究的压力,撕开自己的窘迫:“我妈妈生病很需要这笔钱,真的很感谢你。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报你的,只要你需要,我什么都可以学习。” 如果是十年后,这话或许会是一张大饼。 我以后怎么样,我一定会怎么样。 可如今,少年赤诚、真心。 他在拿着那张卡徘徊在银行门口时,一遍遍想着陆周月那张脸。 他知道自己远远不值这样的酬劳。 可想到了母亲,他昧着良心拿了这笔钱,忐忑不安地送进医院。 他想,如果陆周月需要他去做什么,他一定拼尽全力。 虽然陆周月可能不会需要他这样的无名之辈。 他也想不明白那么高高在上的人,为什么会朝他伸手。 陆周月笑了笑,接过他面前的卡:“举手之劳而已,如果有需要钱的地方,可以跟我说。” 她有这个实力。 席星洲也亲眼见到了。 明明是同龄人,她就已经拥有了他这辈子都可能得不到的东西。 “谢谢你。” 席星洲眼眶泛红,朝她鞠了一躬。 “那我们从明天开始教学吧。”陆周月笑道:“我有些等不及了。” “好,好啊。”席星洲直起腰,手指蜷缩在一起:“我需要带什么书吗?我们到时候在哪里补习?” “什么都不需要,我会准备好所有东西。” 陆周月沉思了一下:“不如就去我家吧,我父母都在外地不经常回来。” …… 靳行之从坐上车的那刻起就始终黑着脸。 他这一天见识到陆周月堪称剧烈的变化,一时间看不明白坐在车里的人到底在想些什么,要做些什么。 “陆周月。” 靳行之看她闭眼假寐,忍不住开口。 她抬了抬眼,斜睨着看他。 靳行之避讳着前面的人,话都还没说出口就已经先红了脸:“我们之间是有男女之别的,就算我们是好朋友。” 他今天下午来来回回的想那天经历的事情。 陆周月就是在说出让他脱裤子之后开始大变的。 她看着他,静静等着下文。 靳行之攥了攥拳头,硬着头皮,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让你看还不行吗?” “看什么?” 陆周月还在想明天要怎么把席星洲拐上床。 如果他坚持要为未来乔甜守身如玉,那就只能用点过分的手段了。 比如脱光了绑起来?又或者,拿他母亲的生命做要挟? 真是坏透了。 靳行之犹豫了半天,扯着她的手过来,压在他的校服裤子中间。 原本还有些软的东西瞬间跳了跳,像是在跟人打招呼。 “如果你是因为这个原因跟我闹别扭的话,我给你看还不行吗?” 靳行之这话声音越来越小。 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你怎么这么骚啊靳行之 靳行之跟着陆周月进门时,脑子乱糟糟的。 怎么会这样呢? 陆周月答应了。 送上门来的,她没理由不答应。 她甩着书包到卧室的床上,靳行之慢吞吞地卸着包,嘴里嘟囔着:“你真要看啊?” “陆周月,这可不是什么好看的东西。” 他有点怂了。 “怎么?反悔了吗。”陆周月翘着腿坐在床头,那双狐狸眼微微上扬,唇角带着靳行之习以为常的讽意。 他咬了咬牙:“我这是为了你好。” “反正我是个男的,被人看了又有什么所谓。每次在学校撒尿有一群人能看见呢。” “这对女孩子不好……” 靳行之想起来曾经陆周月对性爱、恋爱避之不及的样子,循循善诱起来:“只有男女朋友什么的,才会这样的,我们不合适这么做。” “你说了那么多,你到底脱不脱?” 她指了指门,声音冷淡下来:“不脱走就好了。” 靳行之看到她这样就来气,油盐不进、刁蛮任性。 他深吸了口气,表情里也带了点狠:“我可劝你了,到时候你别跟人说我耍流氓。” 他撩起来校服的衣摆。 这人打小也算是养尊处优,皮肤白的很。平时也没见做什么运动,可腰身上还是覆着一层薄薄的肌理。 靳行之动作缓慢,抽着裤子上的细绳解开,看她目光灼灼。 他被盯得的头皮有些发麻,可没由来身下又硬了一些,紧绷绷被束在内裤里。 靳行之喉结滚动,在把校服裤子褪下去之前提醒道:“你别后悔啊。” 陆周月挑了挑眉。 他心一横,直接将短裤一脱到底。 灰白色的内裤完整地漏了出来,少年笔挺硬直的阴茎摆在一侧,又粗又长。 “够了吧?” 靳行之不敢去看她的脸,生怕在里面看到什么戏谑、嘲讽。 他是取悦陆周月的小丑,但没完全做好当小丑被嘲笑的心理准备。 “继续。” 陆周月轻声道:“都脱掉。”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陆周月端坐在床前,背后通亮地窗户外是大片红火地晚霞,她逆着光,真当漂亮。 陆周月眼睁睁看着他内裤上津出一些水渍来。 “别闹了吧。”靳行之声音哑涩,“我都这样了。” 别这样了,他有点受不了了。 “靳行之,我可从来没逼你,要走的话尽管就走就是了。” 陆周月越是这么说,他就越不敢。 怕前功尽弃,怕落荒而逃更难堪。 他僵硬的站在墙边,陆周月的书桌上摆的都是些外国读物,横竖左右都是他看不懂的东西,让人犯迷糊。 靳行之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站在自己面前的,比他矮了一些,歪着脑袋看他。 他瞬间回过神向后退了一步,后背紧紧贴着墙壁。 陆周月望着他的眉眼,决定好心地帮他一把。 她伸手过去,刚碰到那团挺到胀痛地阴茎时,它抖,靳行之也抖。 所有的感官似乎被封闭了,只剩下下体的异样。 他感受到了屋子里的冷意。 那根深红色的肉棒被陆周月掏了出来,握了满手,他浑身发软,只能紧紧贴着墙才能站稳,喉结滚动从嗓子里发出些没意义的音节,他意识到时就戛然而止。 “真丑。” 陆周月只是瞥了一眼。 靳行之整个人都变粉了,羞得、恼的,伸手就要去夺陆周月手里属于自己的东西。 可她手只是一攥,他就没力气了。 靳行之委屈,委屈就想哭。 他咬着牙,泪眼汪汪的,凶巴巴盯着她,像是要把她千刀万剐。 陆周月不在意,她慢条斯理地撸动着手里的阴茎,龟头不断地往外渗水。 靳行之也撸过。 但这东西还是第一次给别人碰,这人还是陆周月。 就这些buff迭起来,陆周月没几下他就双腿打颤,脑子瞬间成了浆糊,忍不住想往她手里面挺动,另外一只手慢慢摁住她的腰想往自己怀里拽。 陆周月不喜欢香水,可她身上却有一种淡淡的木香。 屋子里也是。 她的指尖擦过龟头的顶,往里面钻,瞬间靳行之就软了腰,他的脑袋靠在陆周月单薄的肩头,喘息灼热。 “你怎么这么骚啊靳行之,手上都是你的水。” 陆周月在调侃,话语里都是笑意。 他想反驳两句,陆周月的手速度就加快了。 她根本不温柔,像是发泄一样,几次弄得他顶峰那些嫩肉都有些疼。 疼的他颤抖,只能狠狠掐住陆周月的腰,眼神迷离又清醒,在她脖颈跟头发里来回拱。 “轻点……” 靳行之哼哼。 陆周月不听,手里又揉又捏,他忍不住在她肩膀咬了一口,随着她一掐,靳行之感觉自己要不行了。 整个肉棒开始颤抖,他快射了。 他急急地想往她手里蹭,只差一点,就那么一点…… 陆周月摁住了他的马眼,揪着他的脖子跟他对视:“可以了。” “别弄脏我。” 靳行之整个人僵硬起来。 果然,他就知道陆周月不安好心。 靳行之望着她,眼里欲望翻滚,掐着陆周月的腰力气都控制不住,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她好像感觉不到疼一样,将手上的前列腺液尽数抹在他校服上,温温柔柔跟他说。 “穿上裤子,回家吧。” 什么尊严羞耻都是陆周月的玩物 靳行之深一脚浅一脚的从楼梯上下来。 她家的阿姨还在好心好意问他要不要留下来吃晚饭。 陆家的小公主不爱交际,也就靳行之一个朋友会踏入这片领地。 靳行之听了,步履匆匆,临走摔的门震天响。 “这孩子,闹别扭了?” 阿姨十分不解。 靳行之回去的时候谁也不搭理,甩了所有的东西一头扎进浴室里。 水是温凉的,顺着脖子后往下流。 他一手撑着墙,还在发育期的阴茎都没多少毛发,深红色裸露在外肉棒此时被他自暴自弃地抓着,上下飞快地撸动,圆润的龟头被他揉了一遍又一遍。 本来就被挑逗的临门一脚,他这次射的速度很快。 精液从马眼里一股股地往外流,他腰窝有点酸,脑袋里没有释放的快感,反而是陆周月的话久久回荡。 “真丑。” “你怎么这么骚啊。” “别弄脏我。” 陆周月从来没掩饰过对他的嫌弃,他早就知道了。 可这一出更像是自投罗网,把自己交付出去任她宰割。 什么羞耻啊,尊严啊。 都成为了陆周月的玩物。 他莫名想起来刚搬进这座豪宅的时候,父母指着隔壁跟他讲。 “行之啊,隔壁是陆家。陆家那个大小姐跟你同龄,以后你们还会是同班同学。你们两个一定要搞好关系,咱们家的生意也好做。” 他们是想要拼命挤进上流阶层社会的暴发户,陆家是不折不扣的上流顶端。 他爸妈为了讨好陆家,把他像是礼物一样往陆家塞,要他去给陆周月当玩伴。 第一次见陆周月的时候,他们可能才六七岁大。 那时候的小公主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眼睛里满是鄙夷。 她瞧不起他的。 这世界上没几个她能瞧的上眼的。 靳行之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从卧室里走出去的时候发现他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他抿了抿唇,扣着楼梯地扶杆开口:“妈,我想买个自行车。” “可以啊,不是刚给你过你零花钱了吗?自己买就是了。” 靳母上下翻着,不知道在找什么。 靳行之垂着头,支支吾吾道:“我不想跟陆周月一起上下学了。” 女人的动作逐渐放慢,而后定定看着他:“怎么了?” “陆周月那小姑娘性格是清傲了点,但是人家有这个资本。你们都玩好几年了,现在是怎么了?闹别扭?”她不甚在意,说道:“小姑娘嘛,你费心哄哄就是了。” “咱们家跟陆家的合作可是紧要关头,陆家护着那小公主跟什么似的,你别在这儿添乱子。” 她说着,转头问道:“张妈,你有没有见这里放着的文件?” 靳行之就知道她会这么说。 他胸前堵得厉害,噔噔噔又跑上了楼,趴在床上不想说话。 靳母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敲了敲门进来,放下一沓钞票。 “多给你点,买个陆周月喜欢的礼物送过去,说点好话。别闹了,听见没有?” 靳行之不想说话,她权当他是知道了。 …… 跟陆周月上学的时候,他感觉像是凌迟。 大小姐半点没有把人玩弄、羞辱的自觉,更没有照顾谁情绪的意思,照例等着,照例看着她那本书。 车里的气氛很是沉默。 两个人从头到尾就没说一句话,靳行之鼓着腮帮子舔里面的软肉,垂头扣着指甲旁边的倒刺。 人就在旁边,他尴尬又委屈。 陆周月临进学校门的时候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站定转头说道:“靳行之,今天下午放学的时候会有人跟我们一起回家。” 他胡乱点着头,心里想着。 谁啊? 她要跟谁回家? 但嘴上不说。 门口站着抓迟到、穿校服的学生会成员,陆周月瞥了两眼。 你会好好教我的吧? 靳行之觉得这些天糟糕透了,跟陆周月搞成那样,还跟施良也闹不对。 中午吃饭的时间,大小姐又不知道要找谁。 他不问,这人真就连午饭都不跟他一起吃了。 一来二去落了单,看着餐盘里面的酱肉面都觉得没食欲。本来还是长身体的时候,他一个人能旋两大碗来着。 几个小女生在那边交头接耳。 其中一个红着脸坐在他对面,问道:“同学,这里没有人吧?” 靳行之看了一圈周围,空桌不少,不远处两个女生正探头探脑往这儿看。 他戳了一筷子面条,没吭声。 这种人她见多了,心思全写脸上了。 果不其然,小姑娘扭扭捏捏,半响鼓着勇气开口问道:“那个,你有女朋友吗?我关注你很久了,我喜欢……” “你配吗?” 靳行之瞥了她一眼,毫不留情面的把话拦住,问道。 她的脸色倏然间变得煞白,端起了餐盘,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靳行之看的心烦,单手把那一口没吃的面条统统倒进垃圾桶里,甩了餐盘大步离开,哪管那刚刚告白不成功还被他嘲讽一通掉金豆子的小女生。 陆周月这两天都是在一食堂吃的饭。 “你看一下合同,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以提出来。” 她把昨晚上制作准备的文件摆在他面前,一式两份,签字笔也递交到他手旁。 规规矩矩的家教合同,薪资写的清清楚楚,每天辅导两个小时,一周三天。 席星洲只是略了一眼提笔就要写自己的名字,忽地被陆周月拦住了。 “你看清楚了吗?” 她还好心的跟人提醒,指尖挪着指了指其中一条。 这份合同甲方陆周月,乙方席星洲,为期三年。 “没关系的。” 席星洲是这么说的。 陆周月辗了辗指尖,不明地笑了一声。 如果靳行之在这里肯定明白她着笑里包含了多少的恶意,可面前的是席星洲,他不懂。 他写字好看,那双都能去弹钢琴的手动了几下,两个并排的名字跃然纸上。 一个龙飞凤舞笔锋凌厉,一个刚劲十足行云流水。 “那就拜托你了。” 陆周月把属于自己的那份拿好,说道:“下午放学的时候,我会在学校门口等你。” “麻烦你了。” 席星洲还在想,原来有钱人家的孩子也不是所有人眼睛都长在脑袋顶,蛮横无理。 …… “你先去车里等着吧,我还要等人。” 陆周月跟靳行之结伴出来,站在学校门口,回首往里面看。 靳行之哦了一声,听之任之,伸手说道:“我给你把书包拿上去。” 这俩人每天都这样,碰见过她们两个的同学早就见怪不怪了。 陆周月没拒绝。 席星洲没让她等多久,靳行之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来。 大马路边上停着不少等着接送的车辆,不乏夹杂着豪车,席星洲平时都没多注意,现在才知道原来里面还有她的一辆。 “你每天都怎么回家?” 陆周月跟他等着红绿灯过斑马线,顺势问道。 席星洲很乖,问什么就答什么:“公交车。” 他家不在这附近,每天上下学都要坐将近一个小时,几乎是从终点到起点。 “啊,那每次辅导完之后让司机送你吧。” “不用的。” “要的,我不会亏待身边人。这点小事,不必客气。” 车门拉开时,靳行之正在玩手机,手指噼里啪啦的,看到光亮他看过去,见到跟陆周月站在一起的人他愣了愣。 “他去你家做什么?” 这语气可谓是不善到了极点。 他整个人都不自觉地紧绷,像是炸毛的狗。 陆周月让开了位置让席星洲坐第二排,自己到平时的后排时才凉凉开口:“这是我请的家教。” “家教?” 开什么玩笑。 陆周月一向成绩都很好,之前还参加过奥数拿了奖,一直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他并不认为她需要什么家教,尤其是一个同龄的“家教”。 无论如何都有问题吧? 他不信,这时候也顾不得昨天的事情,逼迫着问道:“需要家教的话,你怎么不去找个清华北大的过来,教课质量不比他强吗?他是谁啊?” “你管的太多了吧靳行之。” 席星洲把俩人的争吵全盘接收,默默的,低着头。 靳行之说的话有道理。 像陆周月这种人,如果真的需要家教的话为什么不请一个更厉害的人来? 她有钱,这也不算什么难事吧。 “没有你的事情就少来插嘴。”陆周月冷冷地放下话。 靳行之绷紧了脸转过头:“不想跟你说话了。” 小孩子脾气。 席星洲从记忆里开始,见过最贵的房子就是楼。 那高耸入云似的大厦,每个人都西装革履,看起来就非常有钱。 他是站在马路边递传单的背景板,是躲在角落里羡慕他们的一员。 可后来他看到了别墅,有些恍惚。 原来阶层这个东西真的存在,他以为的也只是他以为。 陆家有花园,有露天的泳池。 还有不知道多少人才能住满的房间。 一个客厅就能顶他们几个家那么大,没有任何阴暗潮湿的地方。 “进来啊。” 陆周月甩着鞋,拿出来一双干干净净的拖鞋:“以后来了就穿这双,是属于你的。” 她这话好像是随口就来,但席星洲无端生出了怪异。 “去我的书房吧,在二楼。你先换,我一会儿下来接你。” 她说着,朝二楼跑去临了嘱咐道:“郑阿姨,麻烦多准备一个人的饭。” 被她喊的阿姨探出头,看到陌生的面孔格外高兴。 “好的陆小姐。” 席星洲很拘谨,他换上鞋后就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还是郑阿姨招呼着人坐下,倒了一杯茶。 她模样四五十岁,眼角笑起来都带着皱纹,跟他妈妈差不多大。 “你跟陆小姐是同班同学吗?除了行之以外,你还是第一个被小姐带回来的朋友,别客气,就当在自己家一样。” 怎么能啊。 这地方,半点归属感都没有。 像是在地狱里窥见的天堂云端。 那杯茶他到底没端起来,陆周月趴在二楼的栏杆上喊他:“席星洲,你跟我来。” 席星洲可能永远都没办法忘记那天。 在满是书香气的房间里,少女还穿着跟他同款的校服,一切都格外的正经,除了那台电脑。 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后悔。 后悔跟她推开那扇门,后悔坐在那把交椅上。 陆周月就站在他身后,跟他说:“你会好好教我的吧?家教老师。” 我能亲亲你吗? 让人打开潘多拉魔盒需要几个步骤? 利诱、煽动、胁迫,而后慢慢等,等鱼上钩。 席星洲第一次看到液晶屏幕的电脑,声音从旁边的音响里传过来,男人埋头进去舌头拨动着女人生殖器官发出的声音,黏黏糊糊的。 “这是,什么意思。” 席星洲挪开眼,看着陆周月的脸色堪称惨白。 他第一次看到男女交合,就是这种场面。 陆周月弯了弯腰,少女的体香往鼻子里钻,她好笑地看着他,眨了眨眼:“这就是我需要学会的知识,也是你要教我的东西。” “性爱知识应该也叫知识吧,你说呢?” 怎么能这么说? 席星洲声线都在抖,慌得要命:“不是这样的……” “我只是没提前告诉你,是什么知识仅此而已。你答应我的。” 陆周月不听,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她忽然叹了一声,拉长了调子:“啊,忘记跟你说了。我帮你联系了在市医院的叔叔,过两天我们去办理转院手续怎么样?” “治疗费用方面,我会尽心的。” 她攀着席星洲的肩膀,细长地睫毛翕动,轻声道:“我的房间就在对面,你可以考虑考虑。只有二十分钟,视频结束后你没来,我就当你放弃了。” …… 陆周月洗了个澡,满身的水汽。 她穿着吊带短裙睡衣从里面擦着头发出来时,席星洲已经站在房间里了。 他喉结滑动着,看见少女吊在肩头的睡衣带子,要掉不掉的。 雪白的肩头,跟半酥的胸部。 他烫了眼,别过头问道:“你从一开始,就想跟我做这种事情对吧,什么家教都是幌子。” “不。” 陆周月揉着头发的毛巾顿了顿,笑道:“家教只是一个面子上过得去的挡箭牌罢了。” “你应该不会想让人议论是是非非的东西吧?” “想好了吗?” 陆周月交迭着腿坐在床边问他,眼眸里含着笑意:“想好了就去洗个澡吧,我喜欢干净一点的。” 席星洲想问很多为什么。 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可他没有。 他僵硬着拉开浴室门前就闻到了里面沐浴露跟水汽的味道,席星洲转头,麻木地问了一句:“你应该不会骗我的,对吧。” “什么?” “我妈妈。” 陆周月挑眉:“待会你亲自核实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他洗的很细致,尤其是关键的部位。明明都没怎么用过,他那根阴茎却是褐色的,探出来的龟头却是粉白色。 水声停了的时候,陆周月拨通了叔叔的电话。 “叔叔啊,我是周月。” 席星洲自然没有换洗的衣服,他又把那件校服套在了身上。 陆周月用过后的热水器温度很烫的,烫的他皮肤都有些疼,但没所谓了。 听到了电话的声音,席星洲顿了顿,浴室里热气蒸的人头晕目眩,他不得不走出来,看陆周月朝自己招手。 她正在跟电话里的人说家常,笑得温温柔柔。 “我这不是因为上学吗。” “嗯,我爸妈最近是没打算回来,这个倒是没听说。” 席星洲站在她面前,陆周月抬着头看,扯着人的衣服让他离自己更近了一些。 她话锋一转:“叔叔,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我朋友的妈妈想要过去,你安排的怎么样了?” 她打开了免提,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放心吧,自家的医院床位还不好说吗?肯定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难得你开口。早帮你预约好了专家号,你到时候带着人来直接来就行,多大点事儿。” 外界里面累死累活排队都未必有的待遇,在她们嘴里,多大点事儿。 “还是叔叔疼我。” 陆周月嘴上这么说的,张开腿、撩开了裙摆,自顾自将白色蕾丝的内裤扯了下来勾在脚尖上。 席星洲手指蜷了蜷,移开眼。 “那我就先做作业了叔叔,您也先忙吧。” “改天一定要来吃饭啊周月。” “我知道的。” 陆周月把手里的手机甩开在一边,凝视着他说道:“听到了?” 席星洲点着头。 她牵着手席星洲的手十指相扣。 原本这么简单的事情,就因为一件事情错过了,就完全没得救。 “刚刚视频看的怎么样?” 席星洲不回答,陆周月拽着人的衣服想让他跪下,说道:“让我检验检验你的学习速度。” “你还小。” 他垂着眸子,挤出来这么一句话:“这么做不太好。” 陆周月的头发还在往下掉水珠,她歪了歪头平静地看着他。 席星洲又说道:“我没有反悔不跟你做的意思,我是说……” 他仰头闭了闭眼,显然在临近崩溃地边缘。 “暂时别做到最后一步了吧,等再长大一点,你做什么都行。” 席星洲的声音很好听。 当初他站在主席台上演讲的时候,陆周月就知道。 但她觉得,这时候的声音分明更好听。 压抑的,低沉的,富有磁性。 陆周月勾了勾唇:“我不。我就要,今天。” “你之前认识我吗?”席星洲冷不丁的问道。 陆周月觉得他此刻的眼睛好尖锐,像是要透过她的身躯发现里面藏着的秘密一样。 “你猜猜看。”她这么说。 席星洲不想猜,也猜不出来。 他最终还是如了陆周月的意,顺着她的力气跪在她脚边,这个角度平视着女人的阴部。 她好看的,这里也好看。比刚刚视频里看到的冲击力更强。 细细的一条缝,紧紧裹着什么,上面干干净净的。 “帮我舔舔吧,试试看。” 陆周月说着,慢慢后仰,两条腿架在他的肩膀上一副任人为所欲为的样子。 席星洲盯着看了很久,终于那把火烧掉了所有的理智,他抬眼看着好整以暇朝着自己笑的陆周月,扶着她的腿摆了个更好的角度,慢慢把头凑着过去。 少女的私处像是开了一朵花一样,薄薄的阴唇瓣覆在上面。 席星洲嗓子里堵得难受,尖细的。 他先是用唇碰了碰那朵花瓣,猛然听到陆周月哼了一声。 娇娇气气的。 是点燃油桶的火星。 他彻底红了眼睛,摁着人奉上舌尖。先是将花瓣舔了一遍,吸吮在唇里,慢慢的,这朵花越来越湿,鼻间嗅到了一种腥甜的气息。是一种很能刺激雄性的味道。 席星洲那双手血管像是一条条青筋,慢慢鼓起。 男人在这方面似乎有与生俱来的天赋。 他越来越渴,动作也逐渐放开。 不管不顾地用鼻尖、舌头去蹭,花苞绽开露出来里面小小的蒂,他红着一双眼睛用牙齿含了含,面色潮红的陆周月摁住了他的脑袋:“别咬,疼。” “还会有更疼的。” 席星洲板着一张脸,抬头看她。 唇上、鼻子上,都是她的水,亮晶晶的。 陆周月笑着,将它们抹匀,指尖塞进他嘴里,让他舔了舔。 “那就控制好,别让我太疼。” 她根本不想退。 席星洲点着头,像是发了狠。 他掰将她的腿掰的更开,再一次贴上去,这次他没有任何的犹豫,先是不留情面的把那颗花蒂吸了又吸。 陆周月难耐地挺了腰,像是美人蛇一样,腿有些发颤,手指摸过他很久没打理的头发,穿插进去。 他的舌头攻城略地,最终伸进了那小小一个缝隙里。 一点点大。 他的舌尖才刚刚探进去,陆周月抓的他头发都有些疼了。 他就像是被激到了一般,干脆利落把舌头强硬的塞进去搅弄。 紧致的,里面顺着往外流水,他吮着全都灌进了肚子里。 根本用不着陆周月再指挥什么,他把那洞口探了一遍又一遍,感受她生涩的收紧再收紧。席星洲皱着眉,将手指探进去,一个指节一个指节地往里面插,第二个关节就卡住了。 陆周月已经躺平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席星洲问她:“要继续吗?” “快点。” 陆周月瞥他。 他就想不明白陆周月为什么要这么做,要说行为浪荡她没有,她不是更不像。 可是现在她就躺在这里,小穴勒着他的手指,吞吃都难还要催促他快点。 他深吸了口气,有些不顺。 感受到异物的花穴抽动着,里面越来越多的润滑,席星洲一点点往里面塞,慢慢将整个手指都放进去,抽插起来。 他膝盖跪的疼,忍不住站起来,单手撑在床边,俯下身。 眼睛盯着她撩起的裙摆,手下的动作逐渐加快。 陆周月只是偶尔哼一句,像是难受也像难耐,拼命压制却没能得逞流露出来的声调。 席星洲的速度越来越快,水声逐渐从下体传出来,啧啧的响,他将第二个指尖抵在上面。陆周月的手伸了过来,伸到了他的校服里面,有些凉。 指尖握住他的腰,上移,来回地摸索。 就按照第一根地方式,席星洲又加了一根手指。 看她脸色逐渐变红,耳尖都染上了一层粉,他俯身过去问道:“我能亲亲你吗?” 回应他的是陆周月勾着人后颈的手,他整个卸了力道。 唇瓣交接,他们生涩的探索,两条舌头交融在一起,你推我搡。含不住的水渍往下淌,原本还能置身事外的席星洲气息也不稳了。 起先还能忍一忍,现在忍不了了。 他趁着陆周月跟他唇齿纠缠,直接将第叁根手指塞了进去,本来就已经裹得难受的小穴感受到了疼。 陆周月喉咙里刚要溢出声音,又被席星洲压了回去。 他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顶着最前方一直抽动。 陆周月紧紧扒着他的脑袋,指甲像是要往他肉里陷,小穴开始抽,愈来愈收紧,每次都在他抽出时挽留似的裹上来。 平日里没怎么用过,也不怎么有性欲的阴茎热情高涨。 席星洲想,如果插进去的话会什么样的感觉? 他拇指不知蹭到了哪里,陆周月忽然短促地叫了一声,从头粉到了脚,浑身地力气都不见了,唯独小穴里面嫩肉疯狂地抽搐着,一波接一波的水往外面流,把他整个手掌都湿了个遍。那双看人时淡漠地双眼也含了一层水汽。 “你这是,高潮了吗?” 席星洲不懂的。 他仅限的性爱知识都是从别人嘴里一晃而过,或是生物书。 陆周月吻了吻他的唇角,听他说:“要不今天就这样吧?” 她撑着起身体,底下还吸着席星洲的手指,伸手略过他扯开抽屉拿出了两枚避孕套。 “我没说让你走,你就别想走。” 陆周月声音软绵绵的,说出来的话却是硬气。 席星洲绷着一张脸,手里狠狠往她小穴上戳了一下。 她没料到会突然动作,身体一软栽到席星洲怀里。 也是这时,他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那是一个牙印。 青青紫紫的一圈。 如果不是离得这么近又刚好在眼底,没人能发现的了。 “陆周月。” 席星洲嗓音涩的沙哑,问她:“你跟别人也这么做过吗?” 我要你操我,就现在 不知道是她太嫩了,还是那人咬的深。 席星洲虚揽着她的腰,眼眸里的情欲褪了一些。 什么人会在这种地方留牙印。 他脑海里莫名浮现出来陆周月跟人耳鬓厮磨的场面,或许就像他看到的视频那样,男人压在她身上把人疼了一遍又一遍,像狗一样圈占地盘,留下这道印记。 席星洲想到这个可能性,眉头蹙了蹙。 陆周月根本没回答他的话,没听清。 她一心想着,现在的席星洲真听话,她就要得到他了。 毕竟给他当了一辈子的舔狗,还没舔到要说不甘心自然也是有的。 她用席星洲的身体跟她的处女之身来祭奠上一世的凄惨落幕,以及这一世的新生。 无比完美。 “你会带吗?” 陆周月捏着那避孕套撕着上面的包装,手指因为兴奋而发抖,一次两次没撕开。 她干脆不努力了,伸手抵在他唇边,命令道:“咬着。” 席星洲抿了抿唇,微微张开口,紧咬着那有些凉意的塑料袋子。 稍微一用力,露出来乳胶色的避孕套。 是了。 陆周月这样的女孩子,如果想玩的话,不知道多少男人会陪她做这种事情。 从桌子里拿出的避孕套,以及她丝毫不避讳接电话也要跟自己交欢。 她这人没办法给人带来安全感,也不怪别人要做些什么极端的事情。 “怎么还穿着衣服?” 陆周月不满这件事,她把避孕套放一边就去拉他的外套拉链。席星洲没动,看她往下扒自己的衣服,上衣被全部扔在了地毯上。 她揉了一把席星洲单薄、平坦的乳头,握着他的腰,勾住他的背。 少年身上有刚洗过澡的水汽,带着点潮湿,以及没办法形容出来的味道,蓬勃的热气蒸腾,她想不到这味道的替代品,或许是荷尔蒙。 她蹭着席星洲的颈窝,动作有些着急地去扯他的裤子。 刚要露出来一点眉头,席星洲用把她带上高潮的手将她摁住了。 他都还没说什么呢,陆周月忽然从他怀里退出来,眼神里带着点恨意:“你不愿意?” “我自己来。” 席星洲是这么说的。 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想着做一个缓冲。 陆周月闻言,蹭着朝后挪了挪,看他表现。 他可比靳行之速度多了,把裤子脱下来还迭好放在床边。 他也硬了。 这没办法不硬。 在看到少女私处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这样了。 黑色的内裤好像有些年代了,他红着一张脸,将它扯下来知趣的没去沾染陆周月的床。 挺着往上翘的阴茎被放出来时点了点头,陆周月笑出声来。 席星洲脸上浮着红晕,伸手挡在了下体前面。 骨节分明的手关节带了点粉,他手指太细了,所以挡不住的。 她看见了,那是茎身呈褐色的东西,龟头倒是粉白色,此时被人看着往外吐了一口水。黑色的体毛包裹在下面。 吃的不好,发育倒是很不错。 陆周月的目光实在是太灼人了,席星洲另外一只手攥了攥拳头,脚趾都在蜷缩,问她。 “我们能盖着被子做吗?” “这个天气吗?” 陆周月问道。 她翻翻找找拿出来空调遥控器:“好吧,就听你的。” 席星洲已经全身赤裸,少年稚嫩走向成熟的身体格外诱人。 陆周月掀着被子躺进去,拍了拍身侧。 他动作僵硬,爬了进去。 陆周月又重新拿起开了封的套子,她翻身坐在他腰上,席星洲就下意识地往上挺了挺,很有力道。 她把手撑在席星洲的肩头,感慨就算出身不好,没有系统的锻炼,少年时期也已经能看出来肩宽腰窄的雏形。 她都还记得上一世她偶然遇见早已摆脱穷苦的席星洲,一身手裁的西装好像橱窗里跑出来的模特,眉目清冷贵气。 一想到这个,她动了动腰,小穴里包不住流出来的水就蹭在他腰腹上,滑腻腻的。 “带上。” 礼物都拆封了,她等不及了。 “现在吗?”席星洲眼里有犹疑。 他怀疑陆周月吃不下去。容纳叁根手指都难受,那么粗的东西戳在里面,她怎么会好过。 陆周月的眼神又一次变得冷静,她攥住席星洲的脖颈,轻声问道:“你是不是不想操我?” 这样有些粗俗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 席星洲的龟头又往外渗水,控制不住地抖。 “我再帮你做做前戏,好吗?” 他伸手抱着陆周月往前移,没想到她脸色更加难看,掐着他脖子的手力道也更加足了。 “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上辈子的挫败,跟这辈子手段用尽还没让他陷入情欲沉沦的挫败让陆周月的理智正在消失。 她把身上的睡衣彻底剥下来,美景骤然摆在席星洲眼前。 先是鼓胀饱满的胸部,乳尖是粉的,乳晕也是。随着她的晃动而小幅度地跳着,奶白色的身体,还有她腰身里被人掐出来的手印。 “我不好看吗?” 席星洲刚握到那印记上,陆周月板着他的脸逼着他跟自己对视。 “好看的。” 席星洲愣愣说道。 没人会觉得陆周月不好看。 如果陆周月就这么出现在其他男人面前,想必都会疯吧。 他是受不了的,现在阴茎涨的疼,尤其是顶端,想射又射不出来的感觉特别难受。 “那你为什么不操我?” 陆周月非要一个答案,席星洲有些不理解她眼里的情绪,偏执、疯狂,不该出现在她身上,更不该对着他流露出来。 就好像,非他不可。 “我怕你疼。”席星洲侧了侧脸,还是低声说道:“我再帮你舔舔,好不好?” 他乖巧的用唇贴在她手上,安抚着。 陆周月也逐渐冷静下来,灵魂再一次从噩梦里抽出来。 她把手缩回来,强硬到:“我不怕,我要你操我,就现在立刻马上。” 我尽量慢点可以吗 席星洲赶鸭子上架。 他抖着手把避孕套带上去,外面的润滑油沾了他一手。 陆周月很满意他的识趣,她坐在上面,摸索着拿起他沉甸甸,热腾腾的肉棒,迫切地想往里面塞。 隔着薄薄地一层膜,席星洲能感受到自己的龟头一次次在水渍里擦过。 她动作鲁莽又青涩,眼神透亮。 席星洲有点难受,他手指紧紧攥着少女的床单。 “为什么插不进去。” 陆周月紧锁着眉头,手臂都要撑不住了。 席星洲握住她的腰,这次没再去问到底是谁把她掐成了这样。 她那腰都不堪一握他一只手就能攥住,另外那个男人估计也是这么想的。 “慢慢来,别着急。” 他劝道,眼神温和,只是语气就没那么平和了,混着灼热的气息,有些发颤。 陆周月不听,他越说要慢,她就偏不。 找到了穴口的地方,她挤压着往里面塞,龟头又一次擦过去。太紧了,连一点都吃不进去。 就这么强行试了两次,陆周月疼得眼里都盈满了泪,她吸了吸鼻子,想再试一次但真的没什么力气了。 她干脆放空了自己,整个人趴在席星洲身上,听他胸腔砰砰的心跳声。 他伸手拨了拨她凌乱的头发,感觉有眼泪掉在他胸口,比他的体温还烫。 “一定要做吗?” 席星洲问她。 陆周月不说话,背着人掉眼泪。 “我来试试吧,如果不舒服的话就告诉我。” 他揽着她的腰,摸索着指尖过去探到了位置,她用那肉棒戳了半天将原本紧闭的小口戳的松软了一些,一根手指轻轻松松放了进去,他缓冲着插了插,另外一只手轻轻拍着陆周月的背。 席星洲一直对她横眉冷对,不屑一顾。 谁曾想他居然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或许这才是本质。 他放第叁根手指时,小穴又开始抽搐,紧紧裹着不让他再动。 这样肯定是要吃苦头的。 席星洲低头寻着她的唇贴上去,纠缠着,咬着她的唇,等她彻底放松那叁根手指就动作起来,速度越来越快。 等到里面收缩的紧致没那么重,他拿着自己的阴茎寻过去,一点点往里面推。 陆周月疼,大腿根抽了抽。 席星洲吻得用力,另外一只手没经过允许就去摸她的乳房。 少女的胸部软的像棉花,怎么都握不住。 他扯着她的乳尖捻,龟头刚塞进去时,两个人都忍不住哼了一声。 陆周月是疼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 席星洲看的发怔,凑过去把泪都卷进舌尖,又去吻她的唇。辗转着,底下的阴茎也一点点往里面蹭,缓缓地挺腰动着。 本来照这个速度,席星洲是有把握她能疼得轻一点。 正在两人难舍难分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他一紧张,腰部生生往上挺,半截直接入内。 陆周月整个人都在颤,紧咬着唇瓣才没让声音发出来。 来者格外的没礼貌。 长驱直入就要拧开房门,席星洲看了一眼,眸子瞪大一动不敢动。 “陆周月。” “滚出去!” 靳行之的声音刚出来,陆周月拎着旁边的枕头就丢了过去。 靳行之在家里左右觉得不对劲,想来看看席星洲教的什么学,书房没看到人他直接就来了卧室。 映入眼帘就是陆周月裸着身体,他就匆匆看了一眼就被枕头砸了脸,而后二话不说关紧了房门。 他站在原地眨了眨眼,少女裸体的冲击力太大,让他一时间没转过弯来。 靳行之自知做错了事情,在门口清了清嗓子,隔着门说道:“那什么,我先走了。” “滚啊!” 陆周月喊了一声。 他摸了摸鼻子,还好没流什么鼻血出来丢人。 他脑袋昏昏沉沉地往下走,总觉得那里不太对劲。 地上的衣服太乱了。 陆周月这时候上什么床? 还有她被子那一团鼓鼓囊囊的是什么? 席星洲已经走了吗? 他看向那边哼着歌做饭的郑姨开口问道:“陆周月没往家里带人吗?” “啊,是带了个朋友回来。靳少爷在找我们家小姐吗?” 靳行之皱了皱眉,又问道:“那个男的走了?” “没有看到那位少爷离开哎,他们两个不在楼上吗。” 靳行之脑子一白,转头看向二楼,遍体生寒。 …… 席星洲一下插了半截进去,说实话,紧的头皮发麻。所有的热血都顺着下半身涌,不免阴茎更涨大了一点。 他真的太想动一动了。 另外一半在外面瑟瑟发抖,想往里面钻。 刚刚被人打断,他被陆周月裹在身下,就那么一瞬间,他突然想到了点东西。 陆周月是没朋友的,靳行之是唯一一个连她家阿姨都认可的朋友。 那她身上的痕迹多半就是来自于那个人吧。 陆周月强撑着,神色晦暗不明。 她下体感觉像是要撕裂了一样,席星洲那一下子破穴而入,里面的穴肉火辣,要肿了。 “亲一亲吧。” 席星洲说道,他很喜欢跟人拥抱亲密。 也是刚刚才发现。 陆周月俯下身,胡乱地贴过去。 他的手掌包裹住陆周月的胸部,揉、捏,胸部逐渐有一点疼,还有些胀,下面也跟着胀,酥酥麻麻的,不断夹紧着里面的棒身。 “你还可以吗?” 席星洲跟她分开时唇瓣上面带了些银丝。 他有双漂亮的眼睛,陆周月伸手去摸,慢慢将底下的东西吃得更深了。 “我有点忍不住了。” 席星洲勾着她的背,手臂收紧,低声喃喃着。 “我想动一动,我尽量慢点好吗?” 陆周月还以为他说的忍不住是要射,听他这么讲,没什么血色的脸上带了点笑意。 席星洲就当她是默许了,他抱着人一个翻身,阴茎也趁着机会又往里面钻了一些。 陆周月被着举动惊得措手不及,穴里绞的生紧,像是濒死一般仰着头,目光都有些涣散:“好深……” “可是还没到最深的地方。” 席星洲吻了吻她的唇:“我轻一点。” 他弓着腰,肉棒往外撤时,他发现套子上的血迹,怔了怔。 陆周月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指甲往下滑,划出来几道红印。 席星洲也不知道自己被什么刺激了,他挑着陆周月的腿分开,注视着自己的阴茎往里面插,而后,重重撞进去。 一点都不轻。 陆周月接连被刺激,直接被带上了高潮。 席星洲也再也忍不了了,看到它整个被吃进去,龟头碰到了不知道里面东西,狠狠蹭了一下。 他整个压在陆周月的身上,唇瓣从她的嘴,再到她的脖颈,胡乱的亲着。揉着她的胸,另外一只手去摸她跟自己结合的地方。 腰部耸动,从慢慢抽插到大开大合,每次都全进全出。 密匝匝的快感上头。 他眼前都是模糊的,好像有人在放烟花,砰地在他眼前炸开。 精液射出去,又被套子拦住,穴里面烫的要命,他的精液是凉的。 烟花散去,席星洲低低喘息了一声,看到陆周月在无声的掉眼泪。 那唇瓣被她咬的血红。 他看她时,陆周月就移开了眼。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高潮了两次。极端的痛苦跟快乐纠缠,她清醒又麻木。 “抱歉。” 席星洲亲了亲她。 “洗个澡下去吃过饭就走吧。” 陆周月这话听不出什么情绪,淡淡道:“跟郑姨说,我累了想睡一会儿再吃饭。” 席星洲觉得不开空调就好了,他好冷。 他一点点地把东西抽出来,射了一次的肉棒还没完全软下去。 刚开荤一次怎么够? 这么一摩擦又开始往上仰。 他不知道要怎么处理避孕套,就这么带着去浴室才摘下来,精液淌在垃圾桶里,外面还有些黏液是陆周月身体里的流出来的水,以及血丝。 他没在陆周月家撸,干脆晾着红涨的阴茎调了温度冲了个凉水澡。 席星洲出去的时候陆周月背对着他裹在被子里,他捡着自己的衣服套上说道:“我去买药,可能会肿。” “不用。” 她没睡。 那就是不想看见自己吗? 席星洲心口有点堵,从不知道怎么被她盯上又这么稀里糊涂地上了床,他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可想起来标志着贞洁的血,他哑着声音说道:“要的,你等我。” 【今天更新有一万字了,还没卡肉,我够意思吧?夸夸我,快点(骄傲)如果我追的那些太太也这么够意思就好了,这样我就不需要自己产粮了(望天)】 你敢说你没跟他做? 陆周月临走前就嘱咐过司机,等席星洲回家时要把人安稳送回去。 司机这时候正坐在凉亭里跟靳行之说着什么,看到了来人招了招手:“那个……” 他都还没说完呢。 本来一直拉着他扯东扯西的靳行之突然跳起来,手里还夹着没抽完的烟。 整个人跟暴怒的狮子没什么区别。 “你给我过来!” 靳行之冲过去一把拽过他的衣领,两个人差不多高。 席星洲淡漠地看着他,心知肚明他要做些什么,顺从地被他拖着走。 他一出门将烟头扔在地面上,狠狠辗了两脚。 “席星洲是吧,你跟陆周月什么时候认识的?” 靳行之问道。 见他不搭话,靳行之冷笑了一声,逼迫着凑近一些,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阴沉沉的继续问:“你刚刚在什么地方?” 席星洲依旧沉默。 靳行之深吸了口气,两手扯住他的外套,眼神凶狠异常:“你跟她都做什么了?说话!” 席星洲被他吼得耳朵疼,只好抬头跟他对视。 透过他的眼睛,席星洲忽然就明白了。 他是条野狗。 “你又是谁?”席星洲反问他。 “你说什么?” 席星洲那云淡风轻的表情真有够恼火的,他掰着靳行之的手指,又问道:“你是以什么立场来问我这些的。” “哈?” 靳行之觉得这他妈太好笑了。 他松了席星洲,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旁边:“那是我家!我跟她从小玩到大,你算什么东西?” “从小玩到大……唔,那你们顶多算是朋友吧。” 席星洲唇角弯了弯,笑着说道:“朋友的话,也要懂得分寸。” “随随便便就进女孩子的房间,这不好。” 靳行之听到这儿,彻底黑了脸。 他没看错。 陆周月光着身子也是有原因的。 那被子里鼓起的东西就站在他面前,床下散落交迭的衣服归属者也在他面前。 靳行之点着头,一股无名的怒火攀升起来,在他看见自己那双球鞋上的灰尘时,他抬手就朝着席星洲的脸挥了过去。 他躲都没躲。 甚至于,他在看见靳行之的那一刻就已经料想到了这样的场面。 他被一拳头打的侧了脸,疼痛感让他不断地体会到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金碧辉煌的别墅,就连绿化带都做的堪比政府出资修建的豪华公园。 这里住着之前没人得到过的小公主。 不知道什么原因,小公主把算盘打在他身上,诱着、哄着,把自己金贵娇嫩的身体交付给他。 而靳行之,他们明明从小玩到大,他们接触的时间长,身世也相同。 可如今只能在他身前无能狂怒,咬牙切齿地问他:“你怎么敢的?” “我为什么不能呢?” 就算不能、不敢,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不是吗。 席星洲不回答,只是反问。 每一句回问都往人心窝上扎。 靳行之又挥起拳头,但是许久没落下去。 他想啊。 陆周月怎么能轻易的跟男人上床? 席星洲望着逐渐降落下去的晚霞,淡声说道:“你知道最近的药店在哪里吗?” 靳行之猛地回神,面容扭曲。 “你做什么了?” “陆周月还在等我买药回去,麻烦你发泄够了就给指条路吧。” 这一拳头最后还是落下去了。 靳行之摁着一个地方锤,脸颊很快高高肿起,嘴角都带了点血丝出来。 席星洲不在意地抹了一把,把靳行之气得哆嗦。 “这事儿我跟你没完,别让老子再看见你!” 他甩开席星洲,大步流星地往别墅里面去。 席星洲站在原地,回头看着并排在一起的别墅,眸光幽深。 偶然得到了一个宝贝的人会有什么反应呢? 他是个穷人。 穷人没什么见识但不傻,他很会算计的。 既然得到了就肯定不会撒手。 他想继续拥有这个宝贝,不管是为了它的价值也好,还是它本身也罢。 他舍不得让给别人,要好好守着才对。 席星洲挪开了视线,顺着路往外走,他得找个药店。 …… 靳行之真是气疯了。 被陆周月,被席星洲。 主要是席星洲。 那是个什么东西,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能看得上眼的。 他当然知道陆周月以后也会结婚、生子,这是女人一辈子的必经之路,他还曾经腹诽,像陆周月这样的女人娶回家里,她老公还不知道要怎么难过呢。 强势任性,漂亮古板的花瓶。 说不定一辈子也学不会几个花样。 然而现在不是了。 有人把这花瓶提前写了名。 要是能长长久久,那人也比他强了数倍,他自然不会升起这种心思。 但那是个什么东西? 靳行之再闯陆周月的门,她洗过了澡,身上穿着月白色丝绸睡衣,那吊带皱皱巴巴的,肩头到腿白花花的,她唇有点肿,眉梢眼角里多了几分春情。 是靳行之没见过的颜色。 房间里弥漫着一种异样的味道,刺得他脑袋痛。 “陆周月,你跟席星洲睡了?”靳行之大刀阔斧。 陆周月乌黑茂密的头发披肩散着,黑白相融,配上慵懒不在意的表情,像是吃饱喝足的猫。 然而她说出口的话就不好听了。 “靳行之,这就是你的家教吗?难道不知道闯进别人房间之前是需要敲门的吗。” “我问你,你让席星洲操了是不是?” 陆周月神色一凛,扬手就是一个巴掌上去:“你发什么疯,把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我发疯?” 靳行之看到她书桌上摆着的那些在他眼里就是装逼的书,他翻着桌子全都推下去,书籍噼里啪啦地落了一地。 “这他妈才叫发疯!你敢说你没跟他做?” 靳行之左脸挨了一巴掌,受了刺激,眼睛里面都是血丝,他说道:“还说什么请家教,你他妈骗鬼去吧你!哪个家教敢跟学生滚到他妈床上去!” “陆周月,你要不要脸了?你跟席星洲才认识几天?” “你就不怕我把这事情告诉你爸,告诉你妈?” 靳行之吼着,脖颈里地青筋都往外跳。 陆周月挑了挑眉,笑着看他:“呀,靳行之你在闹什么脾气啊?” “我跟谁上床似乎跟你没有关系吧?” “家教老师跟他的学生,这剧情难道你不熟悉吗?” 靳行之脑袋像是被人敲了一棍子,又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恍恍惚惚中想到了那天领着陆周月看的光碟。 “如果你想告诉我爸妈的话,现在就打电话吧。看看你的威胁,有没有一点作用。” 他凝视着陆周月的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陆周月,你不会是在报复我吧?” 【没想到吧,我又更新了!】 那你可以把施良介绍给我吗? 很意外的。 两个世界综合起来针对靳行之的本质被他发现了。 她没说话,坐在床上没避讳他,揉着自己的两条腿。 腿缝里面还有些疼,刚刚洗澡时用手指碰了碰火辣辣的。 席星洲干到后面速度又快又深,要把人操穿一样,她还是第一次身体多少有点承受不了。 “你说话啊。” 靳行之是个没眼色的,执拗地非要从陆周月嘴里得到一个答案。 陆周月叹了口气:“你想多了。” 正儿八经的报复还没开始呢。 “那你说的那话什么意思?什么剧情,什么家教老师跟学生?”靳行之也觉得刚刚的猜测很荒谬,因为罪不至此。 虽说陆周月是喜欢报复人,这没错。 他小时候养过一条小白狗,第一次带出门的时候那白狗看见陆周月就往人身上扑,正是掉毛的时候,那小狗把人衣服滚得全是细碎的毛发,湿漉漉地舌头往她脸上舔。 她很少有狼狈的时候,靳行之乐得在旁边看笑话,在旁边指指点点,让狗子更热闹一点。 当时陆周月什么都没说,平静的望着靳行之,朝他笑。 结果第二天父母就将他的小白狗抱到了陆家,说是周月看上了。 他不信。 靳行之气冲冲地找过去,左右没看到自己的小狗,一问才知道,陆周月把它送走了,送到千里之外的乡下,让他找都找不着。 “为什么?”那时候靳行之哭唧唧地问她。 小狗不过就是脏了她的衣服,也是因为喜欢才舔她的。 小狗有什么错? 陆周月沉吟了一声:“因为我不喜欢它,看着它碍眼。” 她做事有自己的一套道理,别人的想法她都不在乎的,说出口的话任性又刁蛮。 可此时靳行之情愿陆周月跟他说什么不中听的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说,问也不说。 靳行之在她的置之不理、沉默当中,他越来越暴躁。 开始在房间里踱步。 看什么都碍眼。 陆周月停下来捏着自己大腿放松的手,反问道:“靳行之,其实我跟谁睡这跟你毫无关系吧?你又是为什么在生气?” 靳行之想说怎么没有关系,可话说出口的时候他又愣住了。 其实真的没关系。 就像席星洲所说,他们充其量就是邻居、被送上门让陆周月接受的朋友。 可他就是难受。 他想不明白。 就在不久前,就这个房间里,陆周月还把他摁在墙边,手里摸着他的阴茎,折磨得他欲仙欲死,最后的关口却跟他说,你别弄脏我。 席星洲为了她那几句话夜不能寐,好不容易才给自己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没错的,男人精液这种东西陆周月肯定不会喜欢,她说不定连男人都不喜欢。 因为她讨厌男人身上常有的汗渍,觉得恶臭难闻。 也讨厌男人风风火火,觉得他们脑袋空空,行为莽撞。 在陆周月身边他每天都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衣物每日要换,连鞋子都要每天洗的,就为了不让陆周月反感。 席星洲会这样吗? 席星洲肯定不会的,他是个穷逼,身上散发着陆周月最不喜欢的穷酸气。 靳行之电光火石之间找到了原因,他说:“席星洲配不上你。” 这句话又站在朋友角度,又合情合理。 “这样吗。” 陆周月沉吟一声。 “对!” 靳行之回答的无比大声,他说:“席星洲跟你压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穷长得还难看,我身边大把大把比他优秀的人,更合适当男朋友。” “你非要跟人谈恋爱,我可以给你介绍。” 陆周月全然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她恶毒的问道:“那你可以把施良介绍给我吗?” 靳行之瞬间卡壳。 席星洲也是这个时候回来的,他隔着门敲了敲,礼貌的进来。 手里还提着从药店买的药膏。 房间里靳行之跟陆周月还在对峙着,他目光极其不善的看了席星洲一眼,咬了咬牙,当着他的面就开口。 “行,施良好啊。施良家里又有钱,身材又好,长得还帅。你喜欢他,我明天就给你牵线搭桥。他是我朋友,他肯定对你好。” 席星洲在一旁听着,适逢说道:“周月,我给你买了药膏,需要我帮你擦吗?” “擦你马勒戈壁。” 靳行之根本没必要掩饰对他的不屑,以及仇视,他扬着拳头说道:“我他妈没打够你是吧,刚刚我说什么来着,别再让我看见你,滚出去!” “你出去。” 陆周月冷声道。 “听到没有,让你出去!” 靳行之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药,推搡着就要把人往门外送。 陆周月补充了完整的句子:“我是让你,靳行之。你出去。” 靳行之瞬间哑了火:“我都说了我把施良介绍给你了,你还留着他做什么?” “出去!” 陆周月依旧说着。 靳行之咯吱咯吱地咬了咬牙,威胁道:“你给我等着。” 他把手里的药膏摔在地上,怒气冲冲撞了撞席星洲,将陆周月的门重重摔上。 摔完他就后悔了,应该留个门缝监督他们一会儿做什么。 他对席星洲了解的不多,但跟他两次交锋,他看出来了。 席星洲就是个贱人。 他心机深得很。 保不齐陆周月就是被他勾引的! 他就说陆周月怎么会好端端的跟人上床,肯定是这个贱人勾引的! 他在门边走了两圈,放慢了脚步把耳朵贴在门上。 她房间隔音效果好啊,两人的对话都蒙了一层罩似的,朦朦胧胧听不太清楚。 他听到陆周月问他。 “你脸怎么回事儿?靳行之打你了吗。” 席星洲停顿了一下才回答,说出口的话都让靳行之气笑了。 “没有,我没什么的。刚刚我没在床上控制好,你还是第一次。医生说这是消肿的药膏,你收着吧。” 且不说靳行之光明磊落,打了席星洲就打了,他在陆周月面前也没掩饰自己要把人打一顿的冲动。 席星洲在这儿玩什么欲盖弥彰? 装摸做样。 说的好像他把人怎么了一样,怕的自己要死,都不敢说实话。 席星洲要真怕,他就不会一而再再而叁的挑衅自己了。 贱人! 还第一次,要消肿…… 他怎么不去死啊! 【靳行之:老婆,你说句话啊~】 【昨天睡觉之前想了个贼有意思的场景,睡完就忘了,悔啊!!原来灵感之神不是每天都眷顾我,呜呜呜呜呜……另外有没有哪个小宝贝可以告诉我珠珠有啥用?我百度了一圈没搜到,但别的太太都在求珠珠,我有点好奇】 小逼肯定被他兄弟摸出水了 “啧,这个没轻没重的。” 陆周月抱怨了一句。 靳行之忽然就不想听了。 他是习惯了陆周月对他的嘲讽、嫌弃,但不代表他喜欢这样。 就算之前穷的时候他在那片居民区也是小霸王,后来家里祖坟冒青烟让他家成了暴发户,周围那些人更是捧着,别管真心也好还是虚伪也罢。 总归不会像陆周月,只要她不高兴,他连呼吸都是错的。 这么一个分神,他没听清席星洲说了什么,倒是陆周月,她说:“每天把课上学习笔记做好,拿给我看,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我会问你的,如果没有的话你也轻松点。” 房间里,陆周月摆弄着手指。 她不喜欢留长指甲,但手型生的好看,指尖干净又圆润。 席星洲抿了抿唇,心里不由地叹了一声。 果然。 这种没头没尾的性爱,开不出来什么花。 陆周月能提出来这个方案,席星洲居然有点庆幸,好歹他还有些作用,虽然不多。 也算荒唐完了之后回到了正轨上。 他想问,陆周月以后会跟施良也做爱吗? 可他明白,靳行之没资格开口的问题,他比他更没资格。 “好。” “去楼下吃饭吧。” 靳行之听到这话,立马在门口闪身慌乱逃离。 “一会儿让司机送你回去,别拒绝。”陆周月说道,“我擦了药膏再下去,谢谢你了。” 这语气淡漠疏离的很。 席星洲一个人吃饭,阿姨什么都不知道,还把他当陆周月的好友,看他脸上伤口像是跟人打了架就要拿药箱帮他处理,席星洲拒绝了。 阿姨没办法,又见他只吃一个盘子里的菜,一直帮他在旁边夹。 “其实周月人挺好的,就是不知道怎么不爱交朋友,要不是行之她每天就得独来独往了,这怎么能行啊。” “小孩子还是要有朝气一点,闹腾一点,小姐太沉稳了,一点不活泼。” 席星洲这边刚吃完,陆周月就从二楼下来了。 她走路还是很稳,看不出来欢爱的端倪。 “我走了。” 席星洲收回观察她的视线,抓起了一旁的书包。 “等一下。”陆周月看向郑姨说道:“帮他拿个两个冰袋吧。” “我刚刚就这么说,这孩子还非说不用呢。” 郑姨连忙从冰箱翻了翻,巴掌大的冰袋被放在手里。 “我送送你。” 陆周月抱着臂,朝前走。 她在自家一点没有意识,就这单薄的好像哪里都遮不住的睡衣,比起来脱光了都让男人看着身下蠢蠢欲动。 席星洲追了上来,他没说让人去披件衣服的话,自顾自地脱下来外套搭在她肩上。 是有点傻。 席星洲低着头说道:“外面冷。” 陆周月嗤笑了一声,没脱掉。 他胳膊上还有她抓出来的红痕,跟猫爪子挠过一样,也红红肿肿的。 吩咐着司机跟席星洲交接,司机有些哑然:“刚刚见着你这脸上还没这样啊?你跟靳家那小少爷打起来了?哎呦,年轻人真是气盛。” “我会帮你教训他的。” 陆周月从旁说道。 “不用,没什么事情的。” “他打你,可不就是打了我的脸吗。我说过的,你也算是我的人。” 也算是。 明明话里多了叁个字,听起来感觉都不一样了。 席星洲沉默着坐上了来时的商务车,他在车窗里朝外看了一眼。 陆周月正盯着旁边一块儿砖发呆。 …… 席星洲又回到了自己的家,原来坐车只需要短短十几分钟的路程,他每天都要付出成倍的时间。 他房间是破败的,潮湿的,阴暗的。 他记得这里每一件东西,床板又硌又硬,他躺在上面望着墙角的蜘蛛网,又看向斑驳着掉皮的墙面。 看着看着就笑了。 在陆家的事情好似一场梦一样。 可这梦,让他升起了很多情绪,之前他想活着,想让母亲也活着,现在他想活的更好一点。 话分两路。 靳行之一回去想起来席星洲那眼神就恶心、头疼,他立马给施良打电话。 把陆周月跟席星洲分开的念头,让他一刻也等不了了。 施良跟他不一样。 他还需要跟陆周月玩,所以不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怕染了味道,更怕陆周月把他划分成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一路。 施良才是正常人,他有着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子该有的活泼,什么都想玩,什么都爱玩,什么地方也能去。 靳行之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施良正在跟人打台球。 他平时一起打篮球的朋友正抱着自己的小女朋友亲嘴,吻得那叫一个难分难舍,手都伸进那小姑娘的衣服里了,在里面捏啊,揉啊的。 施良看那小姑娘都快把自己扭成麻花了,他想,这人小逼肯定被他兄弟摸出水了。 不过碍于身份,旁边的人只能偷偷摸摸看。 施良就正大光明了,还时不时提醒一句:“该你了。” 他台球技术可好,连着叁杆,第四杆因为手机的铃声整的一哆嗦,杆子擦着球打了个转,他直呼晦气,拿出来手机一看是靳行之,又吊儿郎当地喊了一声:“该你了,我接个电话。” 他好兄弟把小女朋友放下,那小姑娘满脸通红,小小地伸手去拽自己被推上去的胸罩。 “喂?” 施良在一旁杵着杆子接通。 靳行之气势汹汹,问他:“你喜不喜欢陆周月?” 这话问的,施良喉头一哽。 “你抽什么神经啊?” 又来跟他吵架是吧?当时他不过就想跟人要个QQ,靳行之护地跟狗似的。 当然,他是有点小心思在里面。 陆周月那么好看,谁不喜欢啊?但要说真跟人搞上,这他没想过。 自取其辱嘛这不是。 “我就问你喜不喜欢。”靳行之说。 施良揉了揉鼻子:“我说了你别翻脸啊,我喜欢啊,怎么你要把她介绍给我啊。” “行,我把她联系方式发给你。” 靳行之一口就答应了,施良这才感觉不太对劲,纳闷地问道:“你怎么了?跟陆周月吵架了?” “这话没法说,说了你也不懂,太复杂。反正就是,以后你跟陆周月好好的,别让她去接触什么乱七八糟地人听到没有?” “不是兄弟,你说话我怎么听不懂啊。” 施良迷糊了,什么好好的?什么意思啊? 靳行之那头深吸了口气,嗓音发哑:“你去跟陆周月谈恋爱,你喜欢她,她也乐意,这很难理解吗?” 当你兄弟可真他妈好啊 “嘶——” 施良倒吸了口凉气,不确定地问道:“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他跟陆周月才接触过几次? 唯独有点深入交流,就是上次篮球比赛。 陆周月喜欢他? 这跟没买彩票被彩票站告知自己中了五百万大奖有什么区别? 没区别的,一样很扯淡,都像是在诈骗。 “我认真的,我没开玩笑。”靳行之严肃地说道。 施良想了想,旁边的兄弟放了杆子又去抱自己的小女友,还朝这边说:“赶紧,该你了。” “我不打了,我得去处理点事情。”施良说道:“我兄弟好像疯了。” “我没疯!施良,我说得都是真的。” “好好好,那咱俩见一面吧,见一面再说。我在星期八台球厅,你来找我?” 靳行之拒绝地飞快:“我不去,陆周月不喜欢这种地方。” 施良无语。 陆周月不喜欢,那关你屁事啊? “行,那我去你家?” “算了,我给你个地址,你过来找我吧。” 毕竟陆周月就在隔壁,万一施良上头了,真要把他带过去,靳行之又有点不愿意。 他想着,施良是个爱冲动的,这点不好。 俩个人最后约了个烧烤店门口。 施良找过去的时候,靳行之正喝啤酒,摆在铁盘子里的烤串一个都没动。 “你来了。” 靳行之抬了抬眼皮,应付了一句。 施良就乐了:“怎么个事儿啊,之前跟你要个联系方式跟杀你爹一样,现在又紧巴巴往我这儿送。” “你跟陆周月吵架,波及到我不好吧?我多无辜。” “我没跟人吵架,我说的都是真的。”靳行之一提这个就生气,妈的,施良跟自己玩了半天居然还敢对陆周月有心思,可他一点没看出来啊。 这小子也不是个好东西。 靳行之又想回去劝陆周月,要不算了,咱们再换一个。 但这可是陆周月开口要的。 换一个她八成不乐意,又得跟席星洲厮混。 那玩意儿更不是个好东西,他懂个屁啊,头一次就给陆周月整肿了。 靳行之咕咚咕咚灌了两口酒,摁住施良的手,表情不好看:“陆周月亲口跟我说的。” “说什么?” “她想跟你谈恋爱。” 靳行之这话说的艰难。 施良嗯哼了一声,给自己倒了杯酒:“你不觉得这很扯吗?” “哪里?” “我跟陆周月可没什么交集,她看上你也不能看上我啊,虽然哥是有点小帅。” 施良把酒咽下去,说道:“而且你也挺扯得,你跟陆周月玩这么久,你不喜欢她?我不信。你往我这儿送,你绿帽癖?” “我喜欢她?” 靳行之瞪大了眼睛,张口就反驳:“那是我想跟陆周月玩吗?我从小到大都不喜欢她,都是我爸妈逼的,我家生意还得指望陆周月呢,我爹妈二话不说就把我塞过去让陆周月折磨。” “我能喜欢她?” 靳行之摆了摆手,心里乱糟糟地,说道:“咱们不提这个,你就说你跟陆周月谈不谈?” “你俩不是没事儿找事儿拿我开涮呢吧?靳行之,你这样我会翻脸的。” 施良死活不信。 他有脑子,他不傻。 靳行之紧抿着唇,他本来是不想跟他说这个的,但施良这么犟,他没办法了。 “哎,我跟你说了,你别跟别人说。这事儿算我没脑子。” 靳行之吸了吸鼻子,从带着陆周月看毛片开始说起。 施良瞪大了眼睛:“你特么真牛逼。” 又说道她跟开了什么窍似的,跑去跟一个贱人睡了。 靳行之没提这人是谁,就说的席星洲要一处没一处,活像是被人骗了身子一样。 “她根本不懂什么的,我都怀疑她不是看黄片受刺激了,人家里面怎么干,她就想跟着怎么干。陆周月就这种人,看着很聪明,实际这方面什么也不懂,不懂她就想研究研究,她就这种人,再被那个贱人一勾引稀里糊涂就睡了。” 他也没说自己被陆周月摸了鸡巴,说不出口,太丢人了。 “哎呦,反正。就反正后来我问她,我说她能不能离那个人远点,我给她介绍更好的人。她就说要你。” 靳行之摁着施良,还不让人喝酒,很诚恳:“你就当帮我个忙,给她矫正回来,跟她说那都是不对的。这才是正常男女之间交往。” “傻逼。” 施良骂他。 他知道了,这里面没脑子的人,就靳行之一个。 至于陆周月,他没怎么接触过,也不了解,看不透她到底想做什么。 靳行之摆烂了,他说啊对对对,我是傻逼。我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带她去看了。 “其实我觉得这跟你带她去看黄片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她陆周月之前可不是这样的人。” 施良被气笑了,他扯了个笑容出来:“我答应你了。” “哎,要不说你是好兄弟呢。” 靳行之又开始叨叨,说你得注意点,陆周月可难伺候了,这不喜欢,那不喜欢。让他别抽烟了,陆周月最讨厌别人身上有烟草的味道,说难闻。 晚风里,靳行之好像是醉了。 他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就想哭,他抽抽噎噎的,拽着纸擦鼻子。 “你是真傻逼啊靳行之。” 施良没了脾气,他一把拉住靳行之拽起来:“走吧,我给你送回家。别哭了,真踏马丢人。” “我丢人怎么了?我在陆周月那边更丢人。” 靳行之泪眼汪汪,抱怨着,还挺理直气壮。 施良又被气笑了,他扶着人的肩膀问道:“你到底是因为陆周月跟不如你的人睡了难受,还是因为陆周月跟人睡了难受?” 这是不一样的。 靳行之要脸,在外面特别要脸。 这辈子栽最大的跟头就是去给陆周月当哈巴狗,这导致他在外面脸皮被金子都重。 被不如他的人睡了,他气不过,他委屈。那是别人打了他的脸。 要是后者,那就是纯纯傻逼。 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 “那傻逼哪哪都不行,长得不好看,还穷,还脏。”靳行之骂骂咧咧。 施良问他:“那我要是跟陆周月睡了,你会生气吗?” 靳行之身体瞬间僵硬了,看着他的眼神里情绪翻滚,最终说道:“你是我的好兄弟。” “那当你兄弟可真踏马好啊。” 施良说道:“你以后只能有我一个好兄弟。” 靳行之没说话,他垂着头。 两个人蹒跚着往前走,醉意逐渐褪下去,就快到靳行之家门口时,他忽然问道:“你会跟陆周月睡吗?” 施良说。 “会,因为哥现在鸡巴就硬了,想操陆周月。” 靳行之拳头硬了。 什么老婆?胸大不大?骚不骚? 这一拳头最后也没砸下去。 靳行之表情难看,板着一张脸说道:“你别这么说,怪侮辱人的。” 他之前也这么说,陆周月给了他一巴掌。 想来她是听不了这话的。 也确实不是什么好话。 靳行之垂头丧气的,施良就在旁边乐:“可我俩要是谈恋爱了,那肯定要上床啊。我光是想想陆周月我现在鸡巴就硬,天天跟她待一起还不让我碰,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靳行之看了他一眼,眼神冰冷,转瞬即逝。 他抿了抿唇,紧咬腮帮子。 施良刚想算了,不逗了。 他这兄弟是傻逼,但他不能趁人之危撬人老婆,到时候跟他翻脸那兄弟可真没得做了。 施良刚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听见靳行之说道:“也行。” “什么?” “你们非得上床,也行。” 他垂头丧气,声音越来越低,闷闷地说道:“不过能不能别一开始就搞?那就不是谈恋爱,那跟为了上床搞一起有什么区别?” “要循序渐进。” “你喜欢陆周月吧?你要是真喜欢她,你应该不会欺负她吧?” “陆周月除了矫情点,不讲理了点,性子傲了点,其实她也挺好的。那些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她家有钱,陆周月还聪明,她学什么就会什么可厉害了。” “她小时候钢琴弹的可好了,我之前以为她要当钢琴家,结果她就不学了。觉得那太简单,没意思。” “她还会画画,拿了好多奖,这你不知道吧?就国外那个可屌的艺术家,叫什么乔森的还想收她当弟子呢。她不干,连画都不画了,觉得这也没意思。” “她看书都看那种外语书,我每次看一眼就打瞌睡。” “她……” 靳行之吧啦吧啦说了半天,看施良目光格外奇怪的看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还有点怜悯。 他咬了咬牙,把话头全掐断了,抬头一看到了自家小区门口。 他都还没忘不能让施良跟陆周月见面,嘱咐道:“你在这儿等等我,我回去给你拿点东西。” “拿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施良只能站小区门口等着。 他无聊掏出来手机看,见刚刚那跟他一起玩台球的哥们给他发QQ消息,问他好兄弟怎么样了? 施良嗤笑了一声,回复道:“疯倒是没疯,不过变成傻逼了,非得给我送老婆。” “还有这种好事儿?” “什么老婆?胸大不大?骚不骚?” 施良想了想,回复道:“跟观音菩萨一样。” “去你妈的,给老子直接搞痿了。” 靳行之没一会儿就跑出来了,他额头上还沁着一层汗,手里拿着两个盒子。 “这是啥啊?”施良借着路灯看清上面的品牌字样。 靳行之把东西一股脑塞他手里:“你俩谈恋爱不得送点礼啊?陆周月就喜欢这个带这个牌子的东西,这是我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项链,新款。” “还有这个,陆周月还爱买香水,虽然不怎么用,但就喜欢放展柜里摆着。这瓶她没有,你明天送给她,她肯定高兴。” 施良的眼神逐渐从看热闹的戏谑变得有些惊恐:“你玩真的啊?” “你买的你怎么不自己送?” 靳行之皱了皱眉,强硬道:“让你拿着就拿着。” 陆周月估计是不喜欢他的,每次他送的礼物她看都不看一眼,包装都是让阿姨给拆的。 项链本来是他要给陆周月赔罪的,后来被她撸了鸡巴,他左右不敢轻易拿出去了。 那瓶香水是昨天刚让爸妈买回来的。 本来想着找个机会一起送出去,谁曾想杀出来个席星洲。 他跟人又吵了一架,说的那么难听。 按照陆周月的性子,肯定特别烦自己,他送的东西或许这次得进垃圾桶里。 给兄弟送就好啊。 陆周月想跟他兄弟在一起,这些东西既给兄弟撑了场面,又打压了席星洲,让人做个对比。 一箭双雕。 这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施良掂着那东西,神色复杂。 “我给你把她联系方式发过去,东西你记得明天给她。” 靳行之捣鼓了半天,施良口袋里得手机滴滴了两声。 他看了看施良,摆手说道:“我回去了。” 施良眨巴着眼睛看他这傻逼兄弟的背影。 这别墅区也就没几个人,此时空空荡荡的街道上就他兄弟一个人往里面走,路灯把人的影子拉的好长,孤孤单单的有点落寞。 他又看看手里的东西。 心道,坏了。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认真的傻逼,之前怎么也没见靳行之这样啊?这可怎么处理啊。 施良到底是没莽撞地去加陆周月。 半夜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那礼物就摆在他床头。 烫手的山芋。 天光放亮,他实在扛不住了,嘟囔了一声。 这全怪靳行之这个傻逼,给他出了个难题。 这下对陆周月就算有心思,他也不敢动了。 少年到底是精力旺盛。 施良一大早打着哈欠但还是踩点起来了,走的时候他绕了一圈最后还是把东西都放进了书包里,看着上面打着地粉色蝴蝶结,他嘴角抽了抽。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靳行之还跟陆周月一起坐车。 他上去苍蝇一样搓了搓手,陆周月不跟他说话,他就自己说。 “我昨天跟施良说了。” 陆周月抬了抬眼,看着他。 靳行之挪开目光,盯着膝盖看:“我把你联系方式给他了,他听说你对他感兴趣,那小子乐疯了。说给你准备了礼物,等着给你个惊喜。” 陆周月轻笑了一声。 靳行之心虚,连忙证明到:“真的,我没骗你。” 她含笑点头,那狐狸眼睛潋滟生光,伸手像是摸小狗一样揉着他短寸的头发:“真是谢谢你啊,做的不错,帮了我一个大忙。” 这还是陆周月第一次夸他。 靳行之胸口有点刺痛,有点堵,鼻子一酸。 他甩手把她拍开,闷着头说道:“那你以后可不能那样了。” “不能跟席星洲来往了,他配不上你。” “可他是我雇来的家教,没办法不来往的。” “你要家教我再给你找个不行吗?”靳行之急了:“他学习有那么好吗?都是高中生他能教你什么啊?” “好了,这就不管你的事情了。” 又是这句话。 靳行之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他紧抿着唇,临了开口:“你非得让席星洲当家教也行。” “你是有男朋友的人了以后,你应该知道有了男朋友再跟别人搞那些,是不对的吧?” 生怕陆周月不理解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把话说的更重了一点,强调道:“有了对象还跟其他男人上床,那叫荡妇、搞破鞋。” “陆周月,你会被骂死的。” 陆周月在听到他这话之后果然变了脸色,她幽幽看着靳行之,忽地扯了个笑容出来,一字一顿道:“我知道了。” 【写黄文真上头啊(叹息)夜不能寐】 再敢针对她一次,我就让人轮奸你 陆周月手指有些颤抖。 她迫使自己挪开视线,再继续看靳行之她觉得她有可能会控制不住把人掐死。 好一个荡妇。 好一个搞破鞋。 上辈子你们一起操乔甜的时候,你们怎么不骂乔甜去? 她只不过就是要做跟乔甜一样的事情,仅此而已。 怎么就她是荡妇?怎么就她搞破鞋? 感情女主就有免死金牌,其他人就都该死是吧? 靳行之看她反应这么大,还以为真听进去,乐滋滋地感慨道:“这就对了,这就对了,陆周月。” “闭嘴吧!” 又被凶了。 靳行之想,果然,他的猜测是对的。 陆周月从来都瞧不上自己的,现在她又莫名其妙发脾气,连他说话都是错的。 她克制着,自下车开始就一个眼神都没再给靳行之。 今天她在门口看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傅温文。 高叁时期的傅温文跟大学那时候好像没什么两样。 他穿着本校的校服,身后跟了几个带着红布条的学生会,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不知道正跟人说着什么。 傅温文有张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脸,黑色浓密的头发全都梳在后面,露出来干净饱满的额头,狭长的眼睛微微上挑,本是有点艳丽的,但他带了一副金丝边的眼镜就显得很有书卷气。 像是聊斋里狐狸精勾引的书生。 身材也像。 像是一阵风就能给人吹跑一样。 他脸色很白,是一种病态的白,唇瓣也是粉色的。 说话时温声细语。 然而这些全都是假象。 “你怎么不走了?你看谁呢。”靳行之回过头喊她。 那边的傅温文听到声音顺着看过来,见到那今年高一里面最出色的小姑娘站在门口好像看着自己呆住了。 他推了推眼镜不免发笑,领着学生会其他成员往别处去了。 陆周月皱了皱眉。 靳行之望着那一干人,也跟着皱眉:“你在看傅温文?” 这时候他就跟雷达一样,不放过任何一个,还猜的特别准。 主要是陆周月提过这人,他不免生疑。 “我跟你说过的,傅温文这个人就是个神经病。” 陆周月面无表情往前走,靳行之跟在她身后说别人坏话:“你不知道的,我知道。” “他之前在男厕所里抽烟,还学生会呢。他天天抓抽烟,自己抽,别人说了一句,他摁着人往死里打,打完还让人给他道歉。那人屁都不敢说一句,顶着满头血还得跟老师说是自己磕的。” 陆周月步履匆匆。 靳行之拽了她一把:“你听着没啊?” “松手!别碰我。” 他怔了怔,默默把手缩回来。 陆周月当然知道,她知道的还更多。 她知道傅温文那骗人的外表底下藏着野兽一样的灵魂,之前她不过就阴阳怪气了乔甜几句,他就把她堵在宿舍门口,拖着她进草丛差点把她掐死。 她还知道,这人家底有问题。 全市的夜店、夜总会都是他家的,小姐堆里看着长大的,花样多的数不清。 她还知道,傅温文后背上文着有两条盘着的、过肩的龙,一黑一红。 她怎么知道这个的? 那还是因为乔甜,那时候她家底不行了,几个男人莫名其妙就把她家祸害的七零八乱,她这个大小姐也跟着往下掉价。 傅温文不怕她,就算是全盛时期的陆家他都不怕。 因为他不要命。 也没人敢要他的命。 她被人强行压着拖进夜总会里,傅温文当时就光着膀子在包厢里面跟几个盲流子打牌喝酒,金丝边的眼镜架他鼻梁上,头发一缕一缕的,在灯光底下看着就是斯文败类的典型。 他当时像看死人一样看着她。 让人扒她的衣服,让她光着身子缩在角落里。 好多男人的手在她身上摸来摸去,她强忍着才没让眼泪掉下去,自尊心不让她示弱。 傅温文当时掐着她的下巴跟她说:“你要再敢针对乔甜一次,我就让人轮奸你。” “我想陆大小姐也不会想让自己赤身裸体,被人操的小逼里面全是白浆被扔到大街上随便给人看吧?” 她恨。 她在很久一段时间都在做噩梦。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明明是乔甜。 她抢了自己喜欢的人,又抢了自己的玩伴。 那些人把她家都拆散了,爸妈也死了。 一个半点不如她的人,毁了她所有东西,她怎么能不恨呢? “啊,你在这儿。” 施良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她的回忆,陆周月愣了愣,抬起头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你找我?” 靳行之这时候识趣。 他立马走进教室里,抱着书包往书兜里塞,埋着脑袋故意不往这里看。 这怎么说呢? 施良挠了挠头,他看了一下周围的人八卦的眼神,说道:“我们找个地方聊一下?” “稍等一下,我放一下东西。” 陆周月放了自己的书包,整理了一下心情。 没人知道清高孤傲的大小姐也会擅长安慰自己。 其实之前她也不擅长,后来就学会了。 跟自己说,没关系,没关系的。 都过去了。 施良带着人找了个没人的楼道,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她,说道:“这其实是靳行之让我给你的,他非说你看上我了,让我送给你当礼物。” “这是他买的,他不知道怎么的不敢给你。” “昨天晚上他还跑过来非让我跟你谈恋爱,喝多了,大马路上直哭。想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陆周月掂着礼物看了一眼,她认识。 上辈子是靳行之亲手送过来的,一摸一样的项链,一摸一样的香水。 “他没说错。” 陆周月抬头,施良果然一愣,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是我主动跟他说的,他说的没错。” 施良感觉自己脑袋好像被人打了一闷棍,耳朵嗡嗡的。 “你……你……” 他结结巴巴,好几次都说不出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所以呢,你的回答是什么?” 施良看着她的眼睛。 他肯定是有爱慕自己的人啊,那些女人最疯狂的时候往自己身上贴,恨不得把自己扒干净。 陆周月绝对不喜欢他。 他在里面看不出来一点有关好感的东西。 太平静了,像是一潭死水。 “你是认真的吗?”施良不信。 陆周月没说话,直勾勾看着他。 施良也算是鬼迷心窍,陆周月太好看了。 她是别人摘不到的花,他摘了。 这说出去倍儿有面。 这一刻,他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兄弟,反正他兄弟也很乐意。 他扭捏道:“那咱俩试试吧?” 你会被干死的,陆周月 中午放学后,靳行之都来不及问一句就看到陆周月神色着急地直接跑了出去。 他坐在座位上叹了口气,暗骂她有了男朋友就把自己给忘了。 施良跟他们都不是一个班,找过来的时候环视了一周,问他:“陆周月呢?她去哪里了。” 靳行之怔了怔,有些不可思议:“她没找你去吗?” “没有啊?她应该来找我吗?” 施良有些不解,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直接坐到他对面,忽略了自己好兄弟越来越白的脸。 “哎,我真是太感谢你了,你真是我好兄弟。我跟陆周月还真成了,妈的你还真没骗我啊。” 施良乐得不行,他这一上午都在乐,半响问道:“对了,陆周月去哪儿了?” 靳行之差点把桌子掀了,怒气冲冲往席星洲他们班里去。 果然。 席星洲也不见了。 操他妈的! “你找谁呢?”施良不明所以,跟在他身后面问。 他是没告诉陆周月那个奸夫是谁,给大家都留了脸,关键是有人给脸不要脸。 “没事儿。”靳行之拍了拍施良的肩膀:“没事儿,咱俩先去吃饭吧,我想起来陆周月跟我说她有点事儿,一会儿就回来了。” …… 教师厕所里面。 陆周月坐在席星洲身上,扯着他的手往自己内裤里面塞:“帮我,快点。” 席星洲还以为他们第一次就是最后一次了。 今天中午他刚走出教室,陆周月就低声跟他说,让他跟上来。 一路往楼上走,她带着人拐进了教师厕所里。 席星洲还没搞清楚情况就被摁在隔间地坐便器上,少女神情很慌张,跟动情又不一样。 “我能先去洗个手吗?” 席星洲揽着少女的腰,怕他掉下去。被她牵着往里面塞的手坚定地停在她的腹部,不肯继续往下移。 “我手脏,又写字又翻书的,就这么做你会得病的。” 席星洲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唇角:“等等,好不好?很快的。” 看她眼睛湿漉漉的,望着自己。 他硬了。 陆周月松开了他的手,转而摁住他的肩膀,另外一只手就开始粗鲁地扒他裤子。 上面的绳子越着急扯的越紧,席星洲有点无奈,拍了拍她的背,任由她胡作非为:“你怎么了?” “是……” 席星洲抿了抿唇,继续轻声问道:“是你那个邻居没给你介绍新朋友吗?你不高兴吗?” “别废话了!快点,我要你操进来,快点啊!” 陆周月着急的身体都在抖。 席星洲是没怎么跟她接触过,不了解她的性格,不了解她的爱好,也不了解她的习惯。 认知仅限于昨天。 昨天她是有些急,可也没有今天这么着急。 情绪不对劲的厉害。 席星洲皱了皱眉,叁两下扯开自己的裤子系带,陆周月伸手进去就去摸他的阴茎,缠过来跟他接吻,又咬又啃的。 “嘶,别。” 席星洲的肉棒被她整个拿出来,她扭着身子把自己的裤子褪下去,急匆匆就往里面塞。 龟头蹭了一摊子的水,跟小穴的口接触了一下,他感觉顶端被嘬了一口,席星洲腹部抽搐,连忙伸手摁住肉棒的前峰。 “我没有套,你带了吗?” “我没有,我不要。你快点,你操不操啊?” 席星洲好看的眉头皱起来,一下一下啄着她的脸,声音沉稳:“周月,你冷静一点。” “冷静一点好吗?” 陆周月着急喘气的胸部因为他一点点的安抚,逐渐顺畅了一些,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冷漠了。 她从席星洲身上起来,拎着裤子往上提。 “你要真的很着急想要,我可以用嘴……” 席星洲说道:“没有避孕措施,会怀孕的。你还小。” “吃药对身体不好,你别冲动。” 陆周月平整的站在他面前,扬手给了他一巴掌,没有理由。 他脸上昨天被打的伤口还没好,青青紫紫的。 她又没收力道,席星洲顿感半边脸都有些麻木了。 他看向陆周月,问她:“周月,你舒服点了吗?” 他刚问完,陆周月反手又给了他一个耳光,换了半边脸。 席星洲抬起头,深吸了口气,看着她笑了笑。 陆周月没由来的就想哭。 原来席星洲是这样的吗?认打认骂。 席星洲伸着手过去,给她把眼角的泪擦掉,问她:“是受什么委屈了吗?” 可是全学校,谁敢给陆周月委屈受? 但她的眼神好可怜。 陆周月咬了咬唇,她又缠上来坐在席星洲怀里,屁股下面垫着席星洲坚挺的肉棒。 她捧着他的脸,仔仔细细的看。 “席星洲你疼不疼啊?” 席星洲摇了摇头:“不疼。” “骗子。” 陆周月冷冷道。 席星洲把人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如果能让你高兴,那我就不疼了。” 这话没用。 陆周月趴在他的肩头,看见他青筋鼓起,冒着热气的脖子,凑上去吻了吻,勾在他耳边问道:“你跟我做爱,射到我小逼里好不好?” 席星洲手一抖,底下的肉棒也跟着抖。 但他说:“不行。” 她想掐死他了。 “那我去找别人射给我。” 陆周月起身就要走被席星洲又摁回腿上,他表情很严肃,如果没有脸上的巴掌印就好了。 “不可以的。” “可以的,要的。” 陆周月执拗道。 席星洲喉结滚动,这次是换做他捧着陆周月的脸:“周月啊,你听话,我是为了你好。” “我不听。” 陆周月油盐不进。 席星洲舔了舔好像被热气蒸的有些干涩的唇瓣:“那我射到外面,可以吗?” 他没控制过,所以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 “不可以。” 陆周月一口回绝。 他总算是领教了这大小姐的偏执任性。 “你想要什么?”席星洲问她。 陆周月说出来一句要让人发疯的话:“你不想看看小穴里面是怎么冒白浆的吗?” 席星洲望着她的眼睛,许久。 他松开捧着陆周月那张脸的双手,低垂着眸子,去扯她的裤子。 那双手抖啊抖。 他难耐地说道:“陆周月,你都是从哪里学会这些话的?” 陆周月下体凉了,席星洲那双一惯温柔平稳的眼睛里充斥着欲望,他连前戏都没做,顾不上了。 幸好她的水也够多,刚刚只是蹭了一下,就让他的棒身沾满了粘腻。 他瞥眼看向她腿间挂着的内裤,那里面早就是湿泞一片。 “这种话,记得别跟其他男人说。” “你会被干死的,陆周月。” 别那么着急,又要难受 陆周月太高高在上了。 她从小就对自己的地位有认知。 每当生日宴会的时候,商政两界那些平时众人未必都能见到的人,都会来给自己送一份礼物,化身为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叔叔、伯父,讨好她。 他们会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等着她长大。 为他们带来更多的利益。 她很久一段时间都觉得这世界上无聊透顶了,不管做什么别人都会夸她。 “周月真聪慧。” “周月可真厉害。” “不愧是陆周月,日后一定能成大才。” 她在也会分不清,分不清那些人真诚实意还是虚情假意。 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她拥有的太多了,多到随随便便就能改变一个人的心意。 她自信、自傲,又凉薄。 就算后来被摧毁了所有的光环,她还赌着一口气,想让自己过得不要太难看。 她可是陆周月啊,她怎么能输呢。 席星洲话说的凶,真把阴茎插进来,他爽的嗓子里一直喘,动作却很温柔。生怕她又难受,抽出来无师自通地去磨她的阴蒂。 那小小跟黄豆差不多大的阴蒂敏感至极。 陆周月趴在厕所门板上,一双胳膊都紧绷起来,微微颤抖。 肉棒一次次顺着肉缝滑,时不时戳到阴蒂上,陆周月就哼唧一声,嘴里低低的喘。 “我插进去了。” 席星洲贴在她耳畔吻了吻,感受到水一股股地往外流,他开始开疆扩土。 先是龟头,插进去后他就开始抽插,而后等着前面松软卸力一点点他就继续往里面压,压到一半的时候,陆周月的小穴就有些受不了了,里头说什么都插不进去。 席星洲也不着急,就这里面的一半开始抽动。 一下又一下,一次更比一次深。 他伸手撩着陆周月去摸她的背,少女忍得难受,指甲都去扣门板了,上半身紧绷,两边的蝴蝶骨凸着。 “放松点,周月。” 席星洲俯身上去去亲她的脖颈,密匝匝地,又用舌头舔舐,两个人身下慢慢重合地越来越多,他扳过陆周月的脸,侧头去亲她的唇。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她太紧张了,紧抿着地唇角怎么都撬不开。 席星洲低低的诱哄着,一下一下的慢慢啄。 他插得也慢。 这可真是考验一个初尝情欲男人的耐力,要忍着的。 可里面的小穴跟陆周月一样,又吃不下,又偏要勾着人吃,媚肉层层迭迭地裹,吸着引着他更深一点。 但真要这么做,里面的软肉又紧绷绷地不让动。 只能轻点、慢点,哄着、疼着。 肉体啪地一声撞在一起,陆周月的臀抖了抖。 席星洲伸手上去揉,摸着两瓣臀中间的尾巴骨,捏了捏。 他已经全插进去了,可总觉得还差一点,没有那天深。 这迫使着他想不管不顾掰开少女的腿,往更深的地方钻,去碰最里面的东西。 但他也没有。 他就着这个距离,慢慢地抽出来,再慢慢地插进去。 没一会儿,陆周月摁住了他锁在旁边的手臂,催促道:“你快点。” “真的?” 席星洲闻言,身下刚抽出来的阴茎猛地往里面撞,半点没有缓冲。陆周月一下就软了腰,两条腿站不住往下滑,又被席星洲拦腰抱起来,借了点力道。 “别那么着急,又要难受。”席星洲安抚着,又按照自己的频率来。 陆周月恍恍惚惚想啊,她想起来上辈子的事情。 她被人下了药,那是她第一次,干干净净的。 她努力走进了以往不想参加的宴会,被迫喝下了味道刺鼻的酒。 是种什么感觉呢? 欲火焚身,不过如此。 她躲在卫生间的隔间里,自暴自弃揉着不住淌水的小穴,眼泪啪嗒啪嗒往地上掉,颤颤巍巍学着用自己细长的手指头自慰。 两条腿大张,像是街头最骚贱的妓女。 她不会教自己怎么快乐,小穴里面的软肉被药哄着直抽,紧的她疼。 太想要男人了。 别管什么人都好,用最下流的东西插进来,让她疼一点,清醒一点。 可她不愿意,她就强硬的用自己的手指往里面粗暴地塞,没经人事的小穴飞快裹了上来,她插得自己又酸又胀还疼,小穴里面还是痒,最里面的地方她怎么都戳不到。 她好恨呐。 开始恨自己没用,开始讨厌世界。 真荒谬。 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丧失理智的,她一向自傲的东西被彻底粉碎,撕得稀巴烂。 她跌跌撞撞,软着两条腿,内裤湿的没办法看。 药太烈了。 能让最纯洁的烈女,也变成最淫贱的荡妇。 她走出卫生间的门就看到席星洲,那个年少时期承载自己被作者笔下赋予爱意,求而不得的人。 席星洲可真好看,长大了之后更好看。 她看见他第一面就想起来那时候高台上少年演讲的样子。 她拘谨不安,夹着两条腿,强撑着,强撑着别让自己跪下来求他操自己。 那时候席星洲不知道跟女人滚了多少次床单,对她这副风情万种的样子心知肚明。 可他淡漠地看了自己一眼,甩了甩手上地水珠,抽着纸帕满脸嫌恶,就那么走了。 那一刻她失了所有的力气,跪坐在地面上。 浑浑噩噩中她被什么人抱在怀里,抱进男厕所。 那男人也喝醉了,用手指长驱直入,摸到了一手水就调笑道:“我刚刚就看了陆大小姐一眼,就知道你想男人了。” “怎么流了这么多水啊?好骚,陆周月。” “早知道你这么骚,我早操你了。” 男人性器直挺挺插进来,她感觉身体被劈开了,疼得她灵魂都扭曲。 “你怎么还是个处?这么骚,居然还是处,大小姐可真跟别的女人不一样。” 席星洲看出来她的分神,脸上的表情逐渐失真,身体也越来越紧绷。 他摁住了陆周月的腰。 怎么能啊。 怎么能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想其他的东西。 他也是有脾气的。 没在顾及陆周月的身体,他狠狠地抽出又更深地顶进去,没几下就干得陆周月回了神,忍不住叫出了声。 她侧着脸看他,颤了颤睫毛。 “席星洲。” “我在。” “星洲啊。” 席星洲被她这一声亲昵彻底激的身下跳动,他把人整个抱在怀里,几乎是要把人挑起来似的干她。 没人不喜欢性爱的时候对方喊自己的名字。 这能明确的告知他。 陆周月在想他。 席星洲贴着她的脖颈,没忍住含出了淡淡的痕迹,阴茎大开大合给她操的面目通红,扬着头摆动。 他伸手攀上她的脖子,叹了一声:“我在呢。” 陆周月就是在这个举动里高潮的,她掐住席星洲的手,往下压。身体不断抽搐。 席星洲就着里面恐怖至极的吸力,操干了几十下,猛地抽出时还能感受到小穴的依依不舍。 她在高潮里高潮,席星洲抱都差点没抱住。 他要射了。 他到底没射进陆周月的小穴里,纵然他也想看什么冒白浆。 可是不能。 阴茎突突的射,溅到陆周月的大腿上,狼藉一片。 她趴在狭窄的木板上,身体逐渐下滑,摆着两条腿。 鬼使神差席星洲将她腿间那点精液抹开,望着她还在涣散的眼,他俯身过去跟人用唇纠缠,冷不丁听到陆周月问道:“我脏了吗?” 陆周月歪了歪脑袋。 席星洲捧着她的脸,喉结滑动:“不脏。” “可我好脏。” 陆周月指了指那些白色跟水色混合的精液:“你看,我好脏。” 席星洲把人揽起来,身体又一点点地冷下去。 “周月不脏,是我脏,不该弄你身上。” “我给你擦干净好不好?” 他摸着口袋里的卫生纸掏出来,让大小姐坐在旁边,他尽心尽力地去擦拭她的穴,又去擦自己的精液。 陆周月的神情有些怜悯,摸了摸他入手凌乱的头发:“擦不干净了。” 擦不干净了。 就像上一世那样,肮脏腥臭的男卫生间里。 她被精液盖了满身,恍恍惚惚间,她想。 完蛋了。 世界上其实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席星洲听得出来,她这话里面意有所指。 可他又没有重生过,不知道那些陆周月沉浸在骨子里的伤痛。 他只能看到最前表的一层。 他想,陆周月是不想要他了吗?终于知道他根本配不上她了吗? 是不是没有以后了。 他不想这样,他坚持道:“能,能擦干净。” 少年垂着头,埋头在她腿间舔,把那一块儿舔的干干净净,湿漉漉的。 “一点都不脏。” 陆周月是,他也是。 他都没有别的女人,生平第一次都是陆周月的。 “我跟施良在一起了。”陆周月垂着头,忽然说道。 席星洲身体一僵,他攥紧了手里的卫生纸,紧抿着唇不说话。 陆周月就笑,她眉目间的忧郁一下全散了,眼睛闪闪发亮,她捧着席星洲的唇亲他,跟他对视,说出来的话真是让人心寒至极。 “我们以后背着施良偷情好不好?” “我们今天放学就去把妈妈接到医院吧?” 席星洲顿感无力,他攥紧了拳头,扯了个极为难看的笑容出来。 他想说你别这样。 他不能说。 他只能违着心,忍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割裂感,他点了点头。 陆周月就夸他:“好乖啊,席星洲。” 其实在第一次上床的时候席星洲就有些猜测,他对陆周月而言大概率是个玩物。 现在连大概率都不需要了。 他就是个玩物。 席星洲呼吸都难受,他就着陆周月捧着他脸的力气,眼神里的痛、忍,让陆周月唇角的笑容越来越真诚。 “你会跟施良做爱吗?” 席星洲问了个没资格问的问题,她露出来整齐漂亮的牙齿:“会。” 这还要说什么好呢?席星洲不知道。 她靠近了他,轻声道:“他跟我做完之后,我再跟你做,好不好?” 真是疯了。 席星洲感觉到这人好像是在激怒他,太刻意了。 确实如此。 把少年的脊骨往地上踩,还笑得那么好看。 席星洲看着她,眼前的陆周月好像变得模糊了一些,糟糕啊,他好像要掉眼泪了。 他凑过去,欲盖弥彰覆给陆周月一个吻:“那你别忘了我。” 少女唇角的笑意渐渐褪去。 “我要回去了。” 她一把将人推开,提着裤子站起来。 内裤太湿了,湿的难受。 可也没有其他办法,她只能忍着。 陆周月摸着兜里的纸巾出来,丢在席星洲身上:“你自己处理一下吧。” “我知道了。” “我跟施良在一起的时候,你尽量别跟我产生交集,免得他不高兴。” 真真是往人心窝里捅啊。 如果平时听到她这么说话,席星洲可能还不会这么痛苦。 偏生是在水乳交融之后,是她满怀依恋喊着他名字之后。 他皱了皱眉,抬头又问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你喜欢施良吗?” 陆周月笑了笑,走出了厕所。 他又明白了。 施良也是个玩物。 可是为什么呢? …… 陆周月姗姗来迟,她刚到教室里就迎上两束灼热的目光。 一个是施良,一个是靳行之。 她在卫生间的镜子前面好好的整理过了,不会看出来的。 她笑吟吟地,望着他们:“你们怎么了?怎么这么看我。” 施良先是跳了起来,他有些局促的攥着手说道。 “我们没在食堂看见你,你吃过饭了吗?” 陆周月迟疑了一下,笑道:“没有哎,去着急处理了点事情,没顾得上吃饭。” 那边靳行之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一声。 “啊,那我帮你买点零食吧,你不要饿着肚子。” “好,谢谢你了。” 陆周月没拒绝,她笑着,温和又淑女。 施良那张有些黑的脸上红起来也意外明显,他抓了抓头发:“你,你是我女朋友嘛,我该照顾你的,你等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她看着施良跑走,离开。跟靳行之对视了一眼,对方果然坐不住了,他站起来大步朝前扯着陆周月也出了门。 午休的楼道里没有多少人,他压低了声音问她:“你是不是去找席星洲了?” 猜的真准。 你看,你看他靳行之什么都可以懂的嘛。 那为什么上辈子就不懂她的想法呢? 陆周月不说话,他就当默认了,气得踹的一脚墙:“你也知道你是施良女朋友,你跟席星洲干嘛去了?” “我当初说的话敢情你全忘了是吧?” 陆周月眸子里带着戏谑,问他:“所以你要骂我婊子,骂我荡妇吗?” 靳行之瞬间哑了声音。 他仓促不安的开口:“我没想这么说。” “那你是什么意思?” “你是有男朋友的人了,你不能这么做。” 之前靳行之没资格说这些,现在陆周月是他好兄弟的女朋友了,他理应管一管了。 陆周月没搭理,又问他:“你会告诉施良吗?” 靳行之瞬间身体紧绷,反应过来后他不敢相信的说道:“你还要跟席星洲搞在一起是不是?” “为什么?” 他又开始质问了。 陆周月甩开他的手,往班里去。 靳行之不依不挠:“陆周月,你告诉我为什么?” “他给你放迷魂汤了?还是他活好给你操爽了?陆周月你为什么还要跟他搞在一起?” 靳行之都快崩溃了。 原以为她跟施良在一起,席星洲就会出局了。 怎么会这样?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世界上其实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陆周月说道,她很冷静,衬得靳行之格外像个小丑。 “我之前也问过很多为什么,没人回应我。所以我就明白了,世界上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不过有句话我想可以解答这个问题。” “什么?” “开心就好。” 作者开心就好,所以可以不管任何角色的正常发展,为她铺设一条不该有的绝路。 女主开心就好,所以可以不讲道理,站在她所谓的道德制高点。 这些男人也是,开心就好,不管是不是她的错,都按在她的头上,为了博美人一笑。 现在轮到她陆周月开心就好了。 “你不是这样的人陆周月。”靳行之艰难地说道:“这种事情会让你开心吗?” “会。” 做爱或许不会让人开心,但是这群男人她手底下活的各个撕心裂肺,她就特别开心,连带着做爱都开心。 “你不是这样的。” 靳行之受不了了。 明明是他往后退,可他总觉得明明是陆周月离他越来越远了。 “你怎么能变成这样?” 他喃喃着:“肯定是席星洲教坏你了,肯定是他,我要找他算账。” 陆周月也是这时候为靳行之补上了一刀子。 “如果你要敢再碰席星洲一下,别怪我翻脸不认人,靳行之。” “你说什么?” 靳行之愣在原地。 陆周月朝他一步步走来,大发慈悲心重复了一遍:“你敢碰席星洲一下……” “我不介意亲手给你点教训。” 靳行之哭了。 这比羞辱他还难受。 陆周月蔫坏儿,她是懂怎么把他钉死在耻辱柱上的。 “可是是我先认识你的,你怎么能这样,我都,我都把施良给你了……” 靳行之用手背擦着眼泪,红着眼圈哽咽说道:“是我先认识你的,你凭什么因为席星洲这样对我?” 是啊。 凭什么啊。 陆周月也想问,凭什么。 世界上没那么多为什么,没人告诉她答案,所以靳行之也不会得到答案。 【这不对劲呀,我明明是想写个甜文来着(挠头),我是个亲妈啊!!!怎么越写越虐感觉(不解,沉思)这可能就是因为没大纲的原因吧(感慨)这两天好多人啊(周迅.jpg)】 坠入地狱 施良拎着一塑料袋的零食回来时,靳行之眼泪还没止住。 陆周月就靠在门口的墙壁上,抱着臂看他哭。 也不知道这小子这两天招了哪门子邪,哭起来没完没了,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吓了施良一跳。 他寻思,这逼崽子不能反悔了吧? 靳行之一看到他,转头就往班里走,施良心凉了半截。 “他这是怎么了?” 施良问道。 陆周月笑了一声:“谁知道,要不你问问他去?” 她存着坏心思,就想去剜别人的心,一个不够叫他兄弟一起。 她可真坏。 施良哦着点了点头:“那什么,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超市里面的东西我随便挑了点,你找爱吃的吃,不喜欢我再去买。” 陆周月是个识货的,她撇了一眼就知道施良把超市里那些贵的都拿来了。 “谢谢你。” 她伸手提过来,应该的。 施良嘿嘿笑着:“你跟我这么客气干嘛?等过两天周六日你有时间没?” “怎么?” 陆周月问他。 施良有些不好意思,揪了揪自己的衣服:“我想带你去看电影。” 施良家里是做生意的,生意不大但混个富二代肯定没问题。 他对特别有钱似乎没什么概念。 陆周月家里就有私人电影院,单她一个人的。 她都没去过两次。 “这算是约会吗?”陆周月调侃道。 施良想着,这陆周月跟传闻就是不一样,跟别的女孩子也不一样。 其他人要是这么隐晦的一提早就红脸了,偏生她还要笑,往更直白的地方提。 施良咬了咬牙,爷们也不能害羞啊。 他点头:“算!算我们两个第一次约会。” “那好吧,我答应你了。” 陆周月转过头,施良就跟在她屁股后面,就算是宽松的校服裤子他都能瞄出来里面的长腿。当然,他没跟到人家座位上,就坐靳行之对面,伸手戳了戳他胳膊。 “你怎么了,好兄弟。” 靳行之瞥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他想说你跟陆周月要不分了吧。 那到时候施良肯定要埋怨他。 可是不说呢? 陆周月又要跟席星洲偷摸着来,又要祸害施良。 他感觉自己干了一件天大的错事。 “你怎么哭成这样了?你不是反悔了吧?”施良问道。 靳行之胸口闷着,施良又说:“你反悔可不能现在反悔,我头一次谈恋爱,我不能刚谈就分手啊!再说了,陆周月刚答应我周六日跟我出去约会。” 靳行之一听,把头埋进胳膊里,什么都不想说了。 施良在旁边说道:“要不我给你买个手机?国外那个牌子,iPhone3g!那时候你不是说想要吗?我买给你。” “你别哭了。” “妈的,一个大男人,天天哭哭泣泣的像什么话?女孩子都没你能哭。” “你滚啊!” 他什么都不知道。 眼看靳行之急眼了,施良也不说了,连忙举手投降:“好好好,我滚,我现在就滚。” 他掏着兜揪出来皱巴巴的卫生纸,塞他胳膊肘里:“别哭了昂,你好兄弟刚脱单,别这么晦气,好福气都给你哭走了。” “滚!” 靳行之爬起来就踹他,施良连蹦带跳躲着走了。 余下的这两天,陆周月过的十分平静,唯独靳行之对她寸步不离,他也不跟她讲话,走到哪里跟到哪里。 晚上席星洲来家里给她讲学习笔记,他也在旁边盯着,像是杀父仇人。 席星洲不慌不忙。 他字写的很清楚,怕陆周月看不懂,他还要讲一遍。 其实陆周月早就懂了,上辈子学过一遍,她这辈子看都不用看。可她就捧着下巴,陪席星洲浪费时间,看他正正经经,吐字清晰一点点地教,怕她听不懂还要再讲的细致一些,时不时地拓展一下。 非常对得起家教这个头衔。 每天席星洲走的时候,靳行之还要跟在他身后面送。 非得亲眼看着人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他才松下一口气回自己家。 骂骂咧咧。 讲得什么他妈东西,听都听不懂。 席星洲的母亲也顺利转院了,vip房间,还有单人厕所电视机呢,她给人医疗卡里冲了好多的钱。 这钱她倒不是用的自己家的,她自己赚的。 上辈子没有这么多男女之间的破事,她肩负着陆家两个集团的希望,其余的时间都在关注着商业的动向。尤其是这两年,行业都很不好做,金融危机。 不过总有一些出路。 股票里面有很多运作的可能性。 她自己是买不了的,不过她父母很乐意她对商业的事情感兴趣,要炒股?好啊。赔钱咱不怕,哪个出茅庐的时候不得赔点钱,吃点苦。 陆周月还真没有,她让父母委托的操盘手买进买出生生做涨做空了两只股票,搞了好多钱,赚的钱都到了另外一个卡里。 十年累积下来的从业经验,带着先进的目光俯视如今的现状。 她无往而不利。 父母自然是很高兴,扬言过两天就从国外回来,他们要找大家都炫耀一下。 她们的女儿,是天才。 这么多人受苦受难,偏生她女儿能杀出来一条血路。 这是什么? 是陆家前途坦荡的光明。 陆周月说算了,看见别人烦。 父母最后也只能作罢,放弃了大肆宣扬的想法,夸她沉稳冷静,又劝她不用太操心,该玩的时候就玩一玩,弹弹钢琴,做做画。 好不容易到了周六。 陆周月总算能脱下校服,她换上漂亮的裙子,短细的高跟鞋。黑长直的头发被她卷了卷,更显得她那张脸像狐媚子了。 她就笑。 她可不就是要勾引男人吗? 这不是狐媚子这是什么。 偏生她还长了一双狐狸眼,就更像了。 陆周月给自己带了个珍珠的发卡,这条裙子是她刚买的,酒红色的,一根细长的带子绑在她的脖颈里,吊起来自己胸前的布料。 裙子很长,到膝盖下面,转身时那裙子跟开花一样,后背全是要裸不裸的蕾丝,一直岔到腰上,大大的深V。 中间就系着一根带子,那小腰跟隆起的胸部,上翘的臀,整个身材凹凸有致。 曾经她是不屑于这些的,甚至于膈应。 她太明白一个女孩子身穿这样的衣服会引来什么样的目光。 上流社会也下流,更下流。 她自幼就有些叔伯用咂舌的语气说,小周月越长越漂亮了,来,给叔伯抱抱。 她曾经也不喜欢用人性罪恶的一面来揣测每一个人,后来发现…… 确实不能揣测,因为揣测就会变成真相。 但这时候她不这么想了。 她漂亮吧?当然。 想拥有吗。 不可以,除非她想让对方拥有。 没这个资格的人只配站在花园外面看她怎么迤逦绽放。 目光下流又如何呢? 得不到的,永远得不到。得到了也未必是永恒。 她将高高在上,俯视这些人的欲望,看他们怎么沉沦进去,跟她一起坠入地狱。 【是谁上了新书榜呀?嘿呀,是我呀!心情特别好,承蒙厚爱,再多更新两章吧】 我会对你好的陆周月 靳行之拎垃圾袋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陆周月。 那垃圾袋全是他自己祸害的卫生纸,他不好意思让保姆收拾。 施良过来接的人。 他远远看见了。 陆周月跟平时不一样,施良来找她的时候还给她带了花,特别庸俗的红玫瑰,一大把。 陆周月也是花,比她手里的玫瑰更艳。 那傻逼杵陆周月眼前,眼睛都发直了。 靳行之眼睛也发直,牙齿咯吱咯吱作响。 她怎么穿这个就出来了? 他们是要穿这个这个出门吗? 这怎么能行?这不行的。 这种衣服怎么能穿出去给别人看? 施良可没有他这个优秀的觉悟,他艰难地咽着唾沫,说道:“你今天真漂亮。” “约会嘛,怎么能不漂亮。” 陆周月手指拨弄着那些没开放的玫瑰花,她偏要将手指戳进花芯里,揉捏着。 施良就穿了件运动短袖,底下灰色的运动裤,蹬着一双运动鞋。 他后悔啊。 早知道陆周月打扮成这样,他就也多打扮打扮了。 光抹了发胶、喷了香水这不够,陆周月这标配,他不穿个小西装什么的,感觉都不是一路人。 “我们走吧?” 陆周月打断了他的思路,她抬头看到了那边发愣的靳行之,主动伸手挽住施良的胳膊。 肢体这么一接触,少女身上的香气就飘了过来。 他咬了咬牙。 他妈的,陆周月私底下这么媚的嘛? 之前靳行之气得跟河豚似的,骂那把陆周月哄上床的小子,什么难听骂什么。 那时候他搁一边嘎嘎乐,现在他有点理解靳行之了。 到底是哪个傻逼碰了陆周月?! 他怎么不去死啊! 这他妈的,那小子跟陆周月睡了,是不是得乐疯啊? 他一搭没一搭地想,想起来靳行之跟她说,少让她去接触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那不是废话吗? 他现在想今天要是有哪个不长眼地敢胡乱瞟,他非得冲上去剜了狗崽子的眼! 靳行之看两个人往这边来,他闪了闪身,没出去丢人现眼。 垃圾扔得早了。 靳行之踢着脚边的石子,陆周月是对谁都好,就对他不好是吧? 这么多年了,她也没说跟自己出去玩的时候打扮打扮。 她没穿过红裙子,就喜欢白的。 她今天一穿,靳行之就迷了眼。他躲在暗处像是地沟里的老鼠,啧。 真像要出去当新娘。 陆周月今天会跟施良上床吗?她要提的话,施良肯定连婉拒都忍不住的。 他又更阴暗的想,那又怎么样? 陆周月还跟别的男人搞呢,又不止施良一个。 是,又不止他一个。 他感觉到自己在后悔,可也不知道再后悔什么。 …… 原本施良是这么安排的,他想着跟陆周月看完电影就去逛街,礼物都是靳行之买的,那肯定不行。 他还能缺自己女朋友礼物嘛?又不是买不起。 完事儿再带陆周月见见自己的朋友。 显摆显摆,让大家都看看,他施良走大运了!他之前不谈女朋友,现在福报来了,兄弟看他人品好忍痛割爱送了个天仙给他当女朋友。 但现在他不这么想了。 他想给陆周月藏起来。 电影院每天就放几场,施良提前买过票的,打车过来正好赶上。他还给人买了爆米花,看那些小情侣瞪着两个眼睛往这边儿看,他大着胆子学别人把人腰揽怀里。 “不知道你爱看什么,咱们看个喜剧,热闹点。” “都听你的。” 陆周月含笑点头。 怎么这么乖? 怎么这么乖啊陆周月。 他真想捧着人狠狠亲几口,太稀罕了。 狗日的靳行之藏了个大宝贝,他傻逼搁哪儿矫情把人整丢了,他现在捡了,他肯定不往回去还了。 施良直乐,那小虎牙瞧着很可爱。 他在球场上就一向开朗阳光又活泼,对女孩子又有礼貌,打篮球又野性。 喜欢他的不在少数,求着他搞一搞的也不在少数。 如今施良就跟人身后面,看陆周月哪哪都好,眼神粘上去就下不来了。 那电影都放的什么,他一眼都没看,乌漆嘛黑的影院里面陆周月的轮廓却很鲜明,灯光稍微亮一点,她脸上的颜色就多一点。 尤其是唇。 施良往她的地方蹭了蹭,他买的中间靠后的位置,不是情侣座,中间还有把手蹭不到多少。 主要怕冒犯,一想到陆周月之前那冷冰冰的,他也怕拒绝。 没想到这时候就成折磨了。 他想挨着陆周月,想跟她蹭蹭。 后排那情侣座的人也没干好事儿,小嘴亲的他都能听到水声了。 陆周月不知道什么时候看过来,她又意味不明地往后面看,施良连忙捂着她眼睛给她掰回来了:“别瞎看,给你眼睛整脏了。” 那时候的电影尺度大,里面搞笑的女妖精露着大长腿,勾引男人。 陆周月的睫毛在他手心里面刷,他手心里面都是茧子,按理来说这种轻微的感觉他是感受不到的,可他就是有感觉。 硬的不行了。 他讪讪缩回来手,把两条腿交迭起来。 “你也想要接吻吗?”陆周月侧着脸看他,施良一下就红脸了,他结结巴巴说道:“你,你,你这么说……” 陆周月伸手捧住他的脸,整个人凑过来。 施良下意识地想往后缩,两个手摁在扶杆的位置,紧紧攥着。 陆周月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停住了,清浅的呼吸在他脸上扑。 施良心惊肉跳。 “你看你。” 陆周月侧着头把吻印在他唇上,蜻蜓点水一样。 施良都没尝出来什么味儿,他自己舔了舔唇瓣,感觉有点像是果冻的触感。 “好可爱。” 陆周月摸了摸他的脸,施良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心脏能跳的这么快。 这一刻他有点信了。 保不齐陆周月真对她有意思。 不然清冷如她,怎么会来看他打篮球,给他买水喝? 哦对,那时候他们是间接接吻,现在他们真的接吻了。 施良乐疯了,真的。 他伸手拉过陆周月的小手往自己手里比划,好小一个。 “我会对你好的,陆周月。” “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的。” “我知道你家很有钱,可我以后会加倍努力给你赚更多更多的钱。” 少年总是这样,因为还没经历过什么,所以他们怀揣希望。 陆周月没打碎他的希望。 她想,施良可真好骗。 “好啊,那我等你哦。”陆周月朝他那边靠了靠,枕在他肩膀上:“我们好好看电影吧,这个电影我没看过。” “好,没问题!你要喜欢,咱们可以天天来看。” 施良着急奉献自己,这一刻陆周月说要他的命,他可能都不会犹豫。 你不珍惜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陆周月不爱看喜剧。 两辈子里面都不爱看。 她总感觉喜剧的底层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那些伤口啊、狼狈啊,怎么能叫笑柄呢。 之前她是不懂的,直到临终前她感受到窒息,灵魂升起这兵荒马乱的一生走马观花,一幕幕回放,她在记忆里消散,同海水相拥,沉寂在看不到光的地方。 可她曾经就是光来着。 这些她觉得说出来也可好笑的。 但她笑不出来。 电影院的人笑声此起彼伏,她不想听,捻着爆米花一颗颗的吃,目光没有焦距。 施良就侧着头,一会儿看她一眼,那模样像是生怕人跑了似的。 可真的太像是做梦了。 这昏暗的场景,时不时亮起的灯光,这靠在肩上曾经遥不可及的人,她们交织着,清晰又不真实。 “你要吃吗?” 陆周月抬头,施良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脸庞擦过去了,他身体一抖:“那,那吃点吧。” 陆周月摸了两颗递到他唇边。 施良眨了眨眼睛,很意外,垂下头去接。 不知道怎么的,陆周月忽然就收了收手,他愣了一下,把头垂得更低了,如愿以偿吃到了爆米花,甚至还有她粘腻的指尖。 “还要吗?” 黏黏乎乎的。 陆周月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他想,跟陆周月谈恋爱可真的太好了! “要,再来俩。” 陆周月笑了一声,把整个爆米花桶都塞进了他怀里:“给你了。” 她直起了身体,靠在座椅上,眸光淡淡直视着屏幕,她仰着头,全然没有刚刚的温情,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你不吃了?” “嗯,不想吃了。” 施良也没多想,只是有点遗憾罢了。 他还以为陆周月继续喂呢,既然没这待遇他也不想吃了。 本来也就不爱吃这玩意儿,甜叽叽的只有小姑娘才喜欢。 一场电影落幕,施良装作自然而然的样子去拉陆周月的手,摸到了就紧紧攥在手心里,包着,还找了个借口出来。 “我拉着你,有台阶你别摔着。” “好。” 陆周月就在他身后面跟着,瞧见有几个人正在看她,她缩了缩身体,靠近了施良。 “怎么了?哎,我平时都去什么台球厅啊,网吧啊、KTV这样地方玩,靳行之跟我说你不爱去,那咱们就不去那种地方了,周月你平时都去哪儿玩?你喜欢哪个商场?” 施良顺着她的力道拉到自己身边,低头询问着。 “我哪都不去。”陆周月说。 施良梗了一下,有点没辙了。 他又问:“那,那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陆周月罕见地沉默了一下,笑道:“没有哎,你喜欢去哪里就去哪里吧,我都听你的。” 那施良也不敢真带着人去他常去的地方。 里面全都是小伙子,他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放在那边太危险了。 “那咱们还是去商场吧。” 施良说道:“我兄弟送你礼物,那是我兄弟的。我身为男朋友,也得给你送礼物,不能让靳行之比下去。” 陆周月想说自己并不需要。 她什么都不缺的。 她需要的,不需要的,大把大把的人都会往她这里送。 她见的太多了,拥有的太多了,太轻而易举这世界上就没有什么她真正喜欢的东西了。 但她说好啊。 施良转头就带着人逛商场,见到什么好看就买什么,陆周月也不拒绝,照常接受。 她想,应该的。 她跟施良吃了晚饭,在她们城市里面小情侣最喜欢去的国外餐厅,烛光晚餐,切着半生不熟的牛肉。 施良跟她讲好多事情,从他有记忆开始,小学、初中、高中,琐碎的,家长里短。他停不下来,孜孜不倦的分享自己的生活,想让陆周月多了解自己一些。 他也会问陆周月,你呢? 陆周月说:“我生活很无聊的。” “怎么会?”施良很惊讶:“我听靳行之说,你学的东西可多了,一学就会。” “是吗?” 陆周月笑着:“也算是吧。” 她也有很多学不会的东西,别人怎么教她都学不会。 比如低头,比如弯腰,比如下跪。 所以会有很多人说啊。 你陆周月还傲你妈呢,都这德行了。 你跟人服个软就怎么了?能要了你的命吗? 只要你嘴甜点,身段软点,多少男人会为你出头的,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你可真是活该啊陆周月。 “我吃好了。” “就这么点?猫都比你吃得多。”施良把那些餐碟的盘子往她面前推:“你可不行跟别人学什么减肥,你都这么瘦了。” 陆周月放下餐具,微笑道:“我只是吃饱了而已,仅此而已。” 她只是不想学而已,仅此而已。 施良最后没办法给人送回家,路过烤红薯的时候,他掏钱包买了两个,跟她说:“你拿着吧,饿了吃。这好吃的,甜的。” “谢谢啊。” “都说了,不用客气的。” 他给人大包小包地拎回家,连口水都没喝就跑了。 陆周月掏出来包里一天没看的手机,里面传来咳嗽的声音。 施良想加她的社交软件。 她点了申请,看到本该空空如也的聊天界面弹出来靳行之的消息。 靳行之问她:“你回家了吗?已经很晚了。你该回家了。” 没一会儿他又发了一条。 “陆周月,你没在跟施良做爱吧。” 陆周月理都没理。 她光着身体走进浴室里,热气蒸腾。她整个人站在淋浴下面,任由水流冲击着她的面容、头发,顺着裸露的身体流下,最后游走进下水道里。 靳行之那边没收到消息,蹲在阳台抽烟。 抽了两根忍不住给施良打电话。 他说你可以了啊,大晚上的两个人走大马路上多不安全啊,你们得早点回家。 施良听的一脸懵逼。 “我刚给陆周月送回去,你怎么了?你嫉妒啊。” “我俩男女朋友就算不回家也没什么的吧?” 靳行之手里得烟都快到尽头了,他问:“你能娶陆周月吗?” 施良那边顿了顿。 “还有这好事儿?她要跟我好,愿意嫁给我,那我肯定娶,我八抬大轿的娶。我妈要是知道我谈了这么个女朋友,她准得乐疯。” “你他妈在想屁吃!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你他妈真敢想。”靳行之张口就骂。 他觉得自己肯定是太久没抽烟,焦油尼古丁上头了。 他好狂燥。 那边施良叹了口气:“小靳啊,别管你跟陆周月是怎么回事儿,我不想管,我也不想听,你也别插手。我只知道她现在是我女朋友,你也注意点分寸吧。” “我感谢你,但并不代表我会让给你。” “是你自己不珍惜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我劝过你了。” “睡吧,好兄弟。” 靳行之,你再忍忍吧 施良这人就是个正常人。 少年,纯粹的热血少年。 他不跟靳行之一样唧唧歪歪,当然,他也没被陆周月打压过。 不过,就算打压怎么了? 他爹妈把他当宝贝,那他就是宝贝。 之前陆周月不理人,他就觉得你不理我,那我也不理你,表面上客客气气过得去就得了,谁也别得罪谁。 虽然你漂亮,我承认,我心动,这很正常,可我也没那么差。 家世我不跟你比,我相信我自己的未来是光明的,我什么都能做到。 说好听点叫少年的莽撞、热血,说难听点就是没正儿八经挨过阶层地毒打。 靳行之眼光也可高。 交朋友都拔尖,这朋友里面玩得最好的就是施良了。 他头一次见施良就是在篮球场,少年那时候个子矮矮的,误打误撞投了叁分球,满篮球场的跑,一群人围着,把他高高举起,施良笑得特别灿烂。 他心里偷偷骂,这他妈算个屁啊,就进了个破球,这有什么好炫耀的。 可施良身上那股子活力,对这个世界的探索心,满不在乎的态度都吸引着他。施良做了太多他想干又不能干的事情。 靳行之从把施良给了陆周月开始,他就开始沉思了。 但沉思些什么呢,只要他想去抓所有问题的关键,脑袋就变得一片空白,再想就变成毛线球,剪不断理还乱。 但他唯独知道一点。 他不想跟陆周月玩了,那不是陆周月。 陆周月把他玩坏了。 之前他从来不想这些的,这都怪陆周月。 靳行之变得更沉默了,每天所有的交际就是跟她上学、下学,席星洲来不来他都不想管了。 一开始他还有点难以忍受,因为他习惯陆周月了。 他还想把陆周月找回来。 可少女整日里跟施良待在一起笑颜如花,温温柔柔,他甚至看到陆周月在拉过席星洲的手之后,跟施良两个人在放学时偷偷摸摸接吻。 施良揽着她的腰,陆周月踮着脚一动不动被他抱在怀里。 有点般配,但他后来又默默加了一句。 才怪。 一点都不配。 他干脆利落的转过头,心里恶毒的想:早晚有一天…… 早晚有一天什么呢? 陆周月被发现了,施良发现自己被带了绿帽子。 他肯定特别生气,绝对要先是给席星洲打一顿。 然后呢? 他会拿陆周月怎么办。 靳行之这么一个延伸,他就不行了,他说算了,管她呢。希望早晚有一天不会发生吧。 他好像变成了第二个施良。 靳行之开始去什么台球厅,他玩不明白,但他还玩。 去什么网吧。 那里面的电脑还没自己家好,进去一趟满身烟味,难闻的真是要了人的命。 又去卡拉OK,刚去的时候老板见他一个人,就整了一排小姐过来。胸大屁股翘,浓妆艳抹,劣质的香水味扑面而来,刚进来他鼻子就难受地只打喷嚏,全都给人轰出去了。 跟在陆周月身边久了,他也早变得娇气了。 靳行之就坐在破洞地沙发上唱歌,重复不断的唱那首白狐。 一遍又一遍,嗓子都哑了。 他看着头顶转啊转啊的彩灯。 难怪陆周月不喜欢这些地方,一点都不好玩。 还不如陪她在那小平房屋子里看书,没事儿的时候逗逗人,听她骂自己两句。 靳行之拿手臂挡在自己眼前,紧抿着唇,他不行了,他怎么老想哭啊。 他好后悔啊。 要是别带她看那张光碟就好了。 那样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对吧? 靳行之丢了魂,肉眼可见地往下颓迷。 今天周五,车上没有席星洲。靳行之刚坐在她身边,陆周月就紧皱着眉头说道:“你去哪儿鬼混了,一身什么味道,难闻的要命。” 男孩子抽烟都是偷偷摸摸的。 他搁厕所一待就是半天,倒是有学生会想记他名字,靳行之看了人一眼,那人就怂了。装眼瞎,没看见。 这主子也不是好惹的。 靳行之靠在座椅上,听陆周月又说道:“你离我远点。” 这句话算是彻底把靳行之这么长时间的委屈引出来了,他攥紧了拳头:“陆周月,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跟你发脾气?” “怎么,你又要跟我讲什么大道理啊,靳少爷。” 陆周月好整以暇,他瞥眼看见她手里拿的本子,什么什么学生会。 最近学生会招新,还挺严格,要写个自我介绍的稿子,面试,还有复试呢。 陆周月根本不喜欢进这种场所。 她最讨厌这些。 之前靳行之也想进,她说:“没什么意思,站在门口像看门狗一样。”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靳行之咬了咬牙,电光火石之间他又猜对了:“陆周月,你贱不贱啊?” “勾引了一个不够,你要两个,两个不够你又想勾引傅温文是不是?你欠男人操是吧?我跟你说什么来着,傅温文就他妈不是个好东西,你垃圾回收站是吧?跟你说好的不听,说不好你就往上凑,陆周月,你他妈真让我大开眼界。” 司机在前面登时听得头皮发麻。 陆周月一巴掌就上去,一耳光不够,她又要打,这次被靳行之拦住了,他紧紧扼住陆周月的手腕。 “你怎么不找我操你啊,我鸡巴你也是摸过的,够大够粗吧?” “我肯定操的你特别爽,你要不要试试啊。” 两辈子了,陆周月就没见过这样的靳行之。 “靳行之,你不要命了?” 靳行之点头:“对,我不要了,我也不想活了,你弄死我。来,陆周月,你掐死我吧,让我死你手里,快点。” 他扯着人的手往他脖子里放,疯的很。 陆周月就在这个情绪里,激烈的升起又重重地坠落,归于平静。 “动手啊陆周月。” “你不是本来就看不上我吗?总也嫌弃我是个垃圾吗?对,我就是!陆周月,我就是垃圾。我家还得依仗你做生意,我家离不开你家,我也犯贱离不开你。” “可我不想这样了,你弄死我吧。” “就当我求你了,我真的,我真的求求你。” “我真的,真的挺不下去了。我好难过啊陆周月,我真的好难过。” 靳行之垂头丧气,一点点地低下头。 他这次可没哭,他好坚强。 陆周月牵着人的脖子,让他凑近了自己,她说:“这才哪到哪儿啊,靳行之你忍忍吧,我不想你死。” “我要你好好活着,为了你的父母。” 靳行之看着她那双眼睛,恶劣的、仇视的。 “有这么恨我吗?”他问她。 这恨意太浓烈了,让他把从小到大的事情都拖出来想了一遍。 他正想着,等着陆周月继续骂他,贬低他。 可这时,陆周月给了他一个拥抱。 一个从来都没给过的拥抱。 她说靳行之,你再忍忍吧,听话。 他想,他完了,他真的会被陆周月玩死的。 我给你个机会拥有我 靳行之觉得,他大概率是没出息的。 他闭着眼睛抵在陆周月肩膀上,自暴自弃的想。 让她恨吧。 他不想管是因为什么了。 陆周月可以不讲道理的。 她就是这样的人。 靳行之被她抱了抱,突然就想原谅她了。 陆周月没想抱多久,她也并不是想要安抚靳行之的意思。 她很残忍地喂了靳行之一口毒药,跟他说,你忍着,你活该。 她还威胁他,想死也是不行的,你还得想想爸妈要怎么生活。 陆周月刚想推开靳行之,终止这个拥抱,就被他用手紧紧扯住了衣服,他说:“你再抱我会儿吧陆周月。” “就一会儿,一会儿就行了。” 这样他还能再忍一忍。 司机在前面听了全过程,忍不住感慨,这家伙,年轻人们真乱。 刚才还要死要活,现在就抱一起了。 陆周月没抱他,后面全靠靳行之往她身上躺,像汲取温暖的小兽一样。 靳行之看来最近过的不怎么样,他很疲惫,埋头在她脖颈里,一动不动,呼吸匀称。 “该下车了。” 车窗外,车子已经驶入了他们彼此的家。 靳行之沉默不言地抓起自己的书包,想了想又给陆周月的书包也背上,他转头朝着陆周月笑了笑:“你明天还跟施良去玩吗?” “不去。” 她感觉没什么意思。 逛街很烦,还累。 电影院的电影也不好看。 她不爱吃街头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根本没办法跟施良共情听他讲乱七八糟的东西。 靳行之又问她:“那席星洲呢?你要让他来你家吗。” “不要。” 靳行之听了回答松了口气,他抿了抿唇,有些怯,半天鼓起勇气:“那我们明天去我旧家里看书好不好?我想跟你一起看,你可以教我看。” “把书包给我吧,你回家吧。” 陆周月伸过手。 靳行之躲了一下,或许是因为刚才陆周月的纵容,以及她的拥抱让他胆子大了一些。 他说:“你就分给我一天不行吗?半天也行。” “就你天天看的那个什么法语书,我想学看那个。” 陆周月看着他,忽地弯了弯眉眼:“好啊。” “那我明天早上来找你。” “嗯,好。” 陆周月答应了,靳行之也跟着她笑,一扫阴霾。 “我给你拎回去。”他主动邀功,给陆周月把书包送家里,又高高兴兴的走。 他好像全忘了陆周月都做了什么,两个人又回到了当初的样子。 陆周月躺在沙发里,掏出来手机。 她跟施良才分开没多长时间,这人就一直在给他发消息,拍他喜欢的那些漫画跟手办,还有他最喜欢的篮球明星比赛照片。 “帅吗?” 陆周月看都没看,敷衍道:“帅。” 施良发了两个害羞的表情过来:“我努力以后跟他们一样帅。” “你到家了?” “对。” “靳行之今天没招惹你吧?我今天跟他说话,看他好像不高兴。” “没有,他很乖的。” 施良感觉这话哪里不太对劲,但他又细品不出来,呲着大牙的小表情发过来,邀宠道:“我也乖。” 确实,他们这段时间好像真的在谈一段恋爱。 特别清纯,仅限于拉拉手,接个连舌头都不伸的吻。 她能感受到施良对她的某种渴望,但最后都无疾而终。 陆周月说:“明天我跟靳行之玩,你来不来?” “来啊,肯定来。” 施良消息发来的飞快:“我正好给他买的iPhone3g到了,我给你也买了一个,咱仨一起用。国外可流行了。” “你们去哪儿玩?” 陆周月没跟他说,她卖了个关子:“我明天到了再给你发地址吧。” “行,我随叫随到。” 她把手机扔到桌面上,闭上眼睛。 说实话,有点累。 陆周月看到席星洲,看到靳行之,莫名其妙就能从他们身上看见自己的影子。 可只要抽出来身,再多看看就不像了。 当初她难过的时候,也没人给她拥抱。 但她给了靳行之。 虽然是个满怀鬼胎,沾满毒药的拥抱。 一夜过后。 靳行之来找她的时候穿的可精神了,白色的长袖,蓝色的牛仔裤,脖子里还挂了条银白色的项链,跟她常带的是一个牌子出品的。 “我们走吧陆周月。” 靳行之喊她。 最后一夏的清晨空气里带了点寒,陆周月今天穿了跟施良约会时穿的裙子。 靳行之看到后就愣住了,他问她:“你怎么穿这个?” “你不喜欢?” 靳行之更愣了,他半天才点头:“喜欢。” “我猜到了。” 之前跟施良离开的时候,她感受到背后那束目光,跟着她走了很久。 靳行之特别高兴,跟在她身边一直夸:“你穿红的也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 他们两个走在路上,绕着又进了小路。 路边那些杂草上面挂着入夏的露珠,靳行之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走,他琢磨了很久,说道:“那天对不起,可我也是太着急了。” “什么?” “陆周月,席星洲我觉得倒也还好了,他穷翻不起来什么风浪。施良是我好兄弟,他人好,我信他。他俩我勉强能接受,你爱搞就搞吧,别被发现了,不然对你名声也不好听。” “我后来想了想这也没什么的,有些小姑娘比你还爱玩。” 靳行之说起来这个还是会皱眉头,不过他可以忍一忍。 陆周月现在不好,可也没有那么坏。 她只是走错了一点路而已。 他可以陪着她走一段,等着她想回头的时候再把人带出来。 她会回来的。 玩腻了就会回来了,陆周月总是这样,钢琴也是,画画也是,腻了就回来了。 他话锋一转,认真道:“但是傅温文,绝对不行。” “你别跟我说你突然想去学生会当官,我知道你最烦这个。” “你说你没有目的,我不信。” “你别玩火,我怕你兜不住。” 陆周月抱着手里的那本书:“我知道了。” “你最好是真的知道了。” 他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他也没办法了。 两个人到了地方,开了房门的锁,后面一直沉默的陆周月站在门口说道:“靳行之,我们做吧。” “做什么?” “做爱。” 靳行之手里的锁啪嗒掉到地上了,他蹲下身捡了两次没捡上来。 他笑得特别难看:“你别跟我开玩笑了,我不跟你做。” “机会只有一次,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给你个机会拥有我,靳行之,你要跟我做吗?” 陆周月的邀请过于动人,也过于…… 靳行之抬起头。 上一次是晚霞的光落在她身上,今天是朝阳的光。 光总是会眷顾陆周月,让她什么时候都漂亮。 就算是骚也是给你骚的 “你知道吗?” “我是没你那么聪明,但是我不笨的。” 靳行之红着眼圈把锁挂在该挂的位置,他笑着叹了口气:“我猜到你要干嘛了。” “但你说机会只有一次。” “陆周月,你从来没给过我机会,这是第一次你这么跟我说,所以我想要。” 靳行之靠过来,他伸手关上了木质的门,站在陆周月身前:“机会是我的了,我可以放肆一点吗?” “可以。” 陆周月话音刚落,他伸手将人一把捞起扛在肩头往回背。 将她扔进卧室里,纵使铺了床垫跟毯子,陆周月还是觉得硬,摔得腰有些疼。 靳行之不想给她当哈巴狗了。 所以他不想管了。 他扯着自己的上衣往下脱,随手丢在一旁,眼神野的像是要把人拆穿入腹。 陆周月忍不住向上靠了一下,被他扯着脚踝拽了回来。 “这是什么?” 靳行之翻开她那本法文书,拿出来里面夹着的避孕套,明知故问。 “准备好了就别给我躲啊。” 靳行之弓着腰腹,趴上去压在她身上,去扯那件红色连衣裙,带子一松里面挺涨的胸露出来,他埋头进去,在上面啃咬了两口,俯身问她:“你躲什么?害怕?还是单单想躲我?” “你跟席星洲上床的时候,你也会躲他吗?” 他叁下五除二给陆周月的裙子扒了个干净,扔到他长袖的衣服上,让它们交迭在一起。 他们两个都白,靳行之掐着人的腰,在她腰腹上摸索。 陆周月身体有点战栗。 她真的有点受不了跟靳行之做爱。 很多事情说起来容易,可真做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问你话呢,陆周月。” 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臀侧,痞的要命:“你在席星洲床上也这样吗?” “你能别说话了吗?” 陆周月翻身想起来,又被靳行之压回去了。 他不给陆周月反悔的机会,拽开裤子上的纽扣跟拉链,裤子都没完全脱下去,就这么掏出来那滚烫猩红的肉棒给陆周月看。 “我流水了,都是因为你,就算是骚也是给你骚的。” 靳行之把龟头上的前列腺液抹了一把,往她脸上蹭。 看到她震惊的眼神,他就开始笑,胸腔都跟着震动,他把人捞着,抱在怀里亲。另外一只手去摸她的下体,陆周月躲着,伸手拽他:“你放开我!” “我给了你好多次机会,是你不珍惜。” 靳行之强硬地扯着她的蕾丝内裤,就这么生生拽开,撕裂。 “所以晚了。” “我得给你个教训陆周月。” 男人的力气自然要比女人大得多,陆周月的挣扎根本没用。 她抓,她打,都成了靳行之兴奋的调味品。 他摁着陆周月摆她摆成跪爬的姿势,弓身上去把人压住,肉棒在她的花穴上面蹭。 陆周月忽然就哭了:“我不跟你做了。” “我不听。” 靳行之笑道:“你不总说这句话吗?我不听。” “我今天也不想听。”他到底还是知道顾及陆周月的身体,伸手去扯套子的时候,陆周月就要去拽衣服。 他慢条斯理地把套带上,强行一把将人抱住,他咬着陆周月的耳朵,声音低沉沙哑:“这可是你给我机会的。” “我珍惜啊,这就是我跟你的区别。” 他重新给陆周月摆好姿势,猛地挺身进去。 爽死了。 真的。 爽的他想杀了席星洲,杀了他自己,临终前再掐死陆周月。 不过他肯定舍不得让陆周月陪自己一起去死,所以给她留个印子好了。 陆周月整个人都在发抖,疼的。 被席星洲破处都没这么疼,她伸手锤了一把靳行之,哭得呜呜噎噎:“去死!你去死啊!” 靳行之抹了一手的泪,他趴在陆周月身上没动。 “你怎么也会哭啊陆周月。” “你去死!” “放心,我快死你身上了,妈的,陆周月你逼都这么好操。” 靳行之猛地将肉棒抽出又猛地插进去,里面出水了。 陆周月整个人都匍匐再床上,那漂亮的背都在颤抖。 靳行之摸索上去,他觉得不够,下身又开始缓慢的抽插,贴过去,去吻她的脊梁骨,一点点的下移。 停住后,他轻笑了一声。 “周月啊,你知道吗,昨天晚上施良给我发消息了。” 陆周月瞬间僵住了。 “我把地址告诉他了。” 靳行之喉咙间溢出一声闷哼,他摁着陆周月的腰挺动:“很意外?” “一点都不意外。” 他自顾自的说着。 靳行之沉沦在情欲里,理智又崩溃。 “我跟了你几年了?从我六岁,再到现在。” “我为了哄好你这个大小姐,天天都在揣摩你这个人的心思。我太懂你了,真的。我说不懂你的时候,都是假的,全是装出来的。因为我不敢懂,我不敢想啊。” “陆周月你真是不可爱。” “你是我见过,最不可爱的女孩子。” “你说这世界上怎么有你这种人?” 他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伸手还在她身上摸,底下的干她力道越来越重,越来越沉,越来越深。 肉体拍打发出的声音在卧室里回荡,水声也跟着往外荡,沾湿了他的阴囊跟不多的毛发。 靳行之是跪着操的。 他觉得自己只配这个姿势,要跪在陆周月面前,打断自己的脊骨,舍掉自己的尊严。 “我觉得你好漂亮。” 靳行之揉着她的胸部,去吻她的耳后,在上面印上属于自己的吻痕。 他很满意。 又多亲了亲陆周月,听她哼哼唧唧的,操的深了她声音也会抖,气息也跟着深。 可能是被操开了,她得了趣。身体慢慢变成了粉色。 “我之前都不敢意淫你的。”靳行之说道:“但你要拉我一起发疯,可以,没问题。” “陆周月,你这都是自找的。” “我早就劝过你了,劝了你一遍又一遍,你为什么不听呢?” “再有下一次,我会操死你的。听清楚了吗?陆周月!” 他说话里,还打了陆周月的屁股一巴掌,就是在教训。 可陆周月趴在床上把脸埋进去。 好熟悉,这话真的好熟悉。 她就在痛苦跟欲望之间高潮。 靳行之更疯了,他扯住陆周月的胳膊抱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怀里,狠狠往上顶。 “爽了吗?” “是不是爽死了?” “这就是你想要的?嗯?” 靳行之真是要把她往死里折腾,他顶着最里面那张小嘴往死里顶。 病态的看着她因为自己面容痛苦,攥着他的手臂,像是窒息了一样。 “靳行之!”她尖叫了一声。 有一种背德的撕裂感。 陆周月小穴里疯狂往外喷水,他也如愿以偿插进了他想进去的地方。 他深吸了口气,阴茎突突跳,里面的小嘴吸的龟头疼,夹着他肉棒顶端的轮廓,好像真的要把他绞死。 陆周月的小逼跟她的人一样,是个不喜欢认输的。 他好想射进去,射进陆周月的身体里,就好像,从内而外把人归于自己一样。 他吻着陆周月的身体,吸吮着留下斑斑点点的印记。 他停在里面,任由陆周月的小穴裹着,咬着牙控制着自己不要射。 “你明明可以一直高高在上的,你既然选择走下来,那你就别回去了。” 靳行之说完这句话,狠狠拉着她顶了两下。 陆周月已经没力气了,她感觉身体高潮地停不下来。 靳行之拖着人压在她身上,操的死去活来。 他掐住陆周月的后颈,射精时的沉吟声跟陆周月崩溃呻吟出来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施良的声音也是这个时候传来的。 其实他们是有机会欲盖弥彰的。 可靳行之把还在哭得陆周月抱在怀里,温存着。 他去舔了陆周月的泪,平静着看着她:“陆周月,你开心了吗。” “如你所愿了。” 操她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在亵神 靳行之早就知道了。 施良昨天晚上发消息,问他两个人神神秘秘的要去哪里玩,靳行之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他妈是个圈套。 他很清楚陆周月的恶劣,此时的陆周月比之前更恶劣。 他隐隐有预感,今天必定会发生一些什么。 这是地狱,这是深渊。 他可能这辈子都要待在这里了。 施良嘟嘟囔囔喊着两个人的名字往卧室来时,陆周月开始挣扎。 “你再让我抱会儿吧。” 靳行之戏谑的笑着:“没心的。” 就在施良推门而出的那一刻,靳行之手疾眼快拖着一边的被子压在陆周月的身上,没让她走光。 施良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好兄弟的性器刚从穴里拔出来,咕唧一声。 女人难耐的从被子里呻吟小小的闷哼着。 他好兄弟的鸡巴上面挂着的避孕套里还装着精液。 操爽了。 爽的都忘记把他约过来了吧? 他站在门前,手里拎着要送给两个人的手机,缓慢地点着头,他笑,一声声的冷笑,而后冷静的跟靳行之说道:“你出来,来。” “把衣服穿好。” 这他妈多傻逼的事情落在他脑袋上了? 他好兄弟跟他女朋友躺在这儿操逼。 他还过来给人送手机。 手机可贵了。 要是没点人脉这东西有钱还买不着。 施良脑袋都是乱的,他恍恍惚惚地想,好像本来就该这样。 他才是那个多余的人。 可是被人戏耍、被人背叛,被亲密的人捅刀子,他受不了啊! 靳行之悉悉索索地穿衣服,嘱咐陆周月:“你别出来,别管发生什么,都别出来。” 不过他说完自嘲地笑了一声。 “算了,你要来看戏的话,就看吧。偷偷看,别被人发现了,也别告诉我。” 靳行之说完,红着眼睛扭头就走了。 他给过陆周月好多次机会。 他为陆周月一步步往后退。 他跟她说,你别玩火。 他跟她说,我不跟你做。 他想说。 陆周月,你他妈真是好狠的心,还不听话。 怎么会有这么不可爱的女孩子。 靳行之走出门外,深吸了口气,故作轻松地问道:“你有烟吗?” 施良又是冷笑了一声,伸手拽着他的脖子把他往外面拖。 靳行之就顺着被他拽出去,他还是执拗地说道:“你有烟吗?” 像是死刑犯的最后一次请求。 施良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种委屈,他看着靳行之那副跟狗一样的德行,甩了手里的手机扔地下。 “你给我等着。” 施良跑出去,靳行之就坐在他旧院里唯一一个台阶上。 小时候他就喜欢往这儿坐来着,长大了腿长、手长,坐在上面反而不舒服了。 但他就不肯动,就要这么坐着。 施良没一会儿回来,伸手扔给他一包烟,以及一个打火机。 靳行之道了一声谢。 他颤抖着手将烟拆了封,抽出来一根点燃。 他羡慕着的,玩了这么多年的好兄弟在远处看着,眼神冷漠至极。 他完了呀。 他完蛋了。 靳行之早就料到了,香烟被他夹在细长的指尖,上面还有陆周月的味道。 火光明明暗暗。 靳行之说道:“我跟你讲讲我和陆周月吧。” 施良又是一声冷笑,看他的表情充斥着嘲弄、讥讽。 靳行之以前是受不了这个的,但他这时候觉得无所谓了。 他把腿伸到前面,瘫坐在院子里。 “你知道吗,这是我之前的家。我六岁之前,都是在这儿长大的。” “我们院子里曾经种过一颗枣树,枣快熟的时候,我经常在树底下捡枣吃。我特别爱吃。” “后来有个风水先生来我家说,枣树在这儿种着不好,就砍了。说来也奇怪,打那之后我家就暴富了,我爹跟人搞外汇、在国外跟人搞公司,圈人家老外的钱,挣了好多一笔钱。” “光宗耀祖。” 靳行之说着,一口口地抽着烟,眼神有些迷离。 “那时候市里唯一的别墅区,就是陆周月家那边。人是贪心的东西,我爹有了钱还想有地位,走了好多人脉,买到了陆周月家旁边,我俩就成了邻居。谁能比陆家尊贵啊,你说是吧。” “小时候陆周月不爱说话,也不喜欢跟人玩。她太聪明了,跟小孩儿们玩不来。动不动就把人惹哭,她更烦了。她爸妈好担心啊,怕女儿性子孤僻,可没人受得了陆周月那性子,但我皮实,我爹妈就给我送陆周月身边去了。她们想跟人做生意,想跟她家搞好关系。” “说起来真的很好笑,我头一次见陆周月,我还以为洋娃娃成精了。” 靳行之说到这儿的时候,烟也快烧到了尽头。 他抽的急,伸手又叼了一根,点燃。 这次他呛了一口,因为他流眼泪了。 他浑然不在意地抹了一把,继续说道:“我还记得她那天,我俩第一次见面,她就站在她家二楼。她脑袋上还有个好大地白色蝴蝶结,陆周月特别喜欢白色,她喜欢干净。” “那小衣柜子里面放眼过去,全是白的。” “我当时心里还说呢,我说这不吉利,这不披麻戴孝吗,多晦气。” “但陆周月穿起来就好看,就给人感觉,她就该这样。” “她当时看着我的眼神,我至今都记得。很嫌弃,上上下下打量,眉头都皱,招呼都不想跟我打,转头就走了。没礼貌。” “她现在也不喜欢我。” 靳行之插了一句嘴,长叹一口气:“我碍她眼了。” “就说那时候吧,那时候我也不想跟她玩,我承认她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小姑娘,整个村里就没她那么好看的。但是她不乐意,那我也不乐意。之前这地方的小孩子,都是找我玩的,只有我挑别人,没有别人挑我的。” “但我妈说,不一样的。陆家好有钱,好有人脉,我要跟她做朋友。不然生意就没得做,我那时候喜欢玩具,小汽车啊,奥特曼啊。我妈说我,如果没有陆周月,那就没这些玩具了。” “我还小,我之前也过了几天苦日子,也羡慕人家小孩儿有玩具。我要他们都不给我买的,后来我得到了,那我就想不撒手了。我说那行吧,那我跟她玩。” “我以为呢,以为所有的小孩儿都一样。我找陆周月玩玩具,她不理我,我跑出去给她摘花,可好看了,蔷薇。那时候小区里面种的蔷薇花开了,我找了最好看的一朵,我送给她。” “你知道她跟我说什么嘛?” 靳行之仰起头问他。 施良不回答,他面无表情看着靳行之,看他无声无息地掉眼泪,他说:“陆周月跟我讲,你好脏啊,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脏的人。” “你看我家这院子。” 靳行之指着绕了一圈。 “我都没有什么浴室的,之前我都是搁这种地方摸爬滚打的,就算搬进了别墅,我也不习惯用那些淋浴。但是她嫌我脏,我就学会天天洗澡了。” “要穿干净的衣服,要把袜子每天洗好,要每天早上洗一次澡,晚上洗一次澡。我之前头发还挺长的,陆周月说我头发有味道,我洗了的,她还觉得有味道。后来干脆我就不留长头发了。” “我天天跟在陆周月屁股后面,她干嘛,我就干嘛。她赶走我,我就死皮赖脸当没听见,她嫌我跟她坐同一辆车,她好烦我,我也装没听见,我硬着头皮跟她玩。我天天猜啊,猜她心思,想让她少烦我一点。”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讨人厌的小女孩儿。” “我不知道陆周月到底在骄傲什么,我想,都是惯的。你看我爸妈就不惯我,所以我什么都听话。” “他让我跟陆周月玩,我就跟陆周月玩。” 靳行之手里的烟掉了,他埋头进手掌里。 “我是看着陆周月长大的,我跟她在一起的时间,比她爹妈陪她的时间都多。我也学过钢琴,我也学过画画。” “跟陆周月一起学的,我弹钢琴磕磕绊绊,陆周月就是随便学学而已,老师都夸她,把我丢一边。周月这么聪明啊,以后一定会成为优秀的钢琴家的。我也弹,我还晚上偷偷摸摸练,练了好久才把小星星弹明白。我也想让别人夸夸我。” “陆周月站我家门口,跟我说,喂,你别弹了,难听死了。” “我是笨,我承认,我承认不如陆周月聪明。我以为她真会去当什么钢琴家,别人都夸她了。我想,她这么聪明我就忍忍吧,谁让我不如人家呢。” “结果她不学了,她说没意思。” 靳行之已经哭成了泪人,他重复着说道:“你说,你说怎么有人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把别人努力都埋没掉,高高在上的跟人说,没意思。” “施良,你说为什么啊?” 他哽咽着,话都快说不明白了:“还有画画,画画也是。我学画小草的时候,陆周月他妈的在画光。” “我始终记得她那幅画,她眼里的光。” “特别好看。” “五彩缤纷的,艳丽的。从那天起,我总感觉陆周月身上有光,我天天都能看见。” “有时候是白色的,有时候黄色的,还有的时候是红色的。” “从早到晚。” 靳行之埋着头在膝盖里,他说:“我知道我做错事情了。我真知道。” “陆周月从小到大就没夸过我,她总是瞧不上我。” “她不给我任何机会。” “所以她说,靳行之,我给你一个拥有我的机会。你说我该怎么办?施良,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了这句话的。” “我听不了这个,我忘不了。” 靳行之胡乱擦了擦眼泪,仰起头笑着,眼泪还挂在眼角晃悠。 他说:“施良啊,我操她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在亵神。” “原本我永永远远配不上的神。” “我把她操了。” 这圈套,他跳了。 【本来打算不更新了,躺床上翻来覆去感觉不写出来这个我难受,加更了,又是一万两千字的一天,跟生产队的驴一样(叹息)怎么这收藏不往上涨就算了,怎么还掉起来了,别人都好上千,我这么卷,不到俩百,这科学吗(沉默)】 你非要把我弄死才甘心是不是 与其实说这些是给施良听。 倒不如是他靳行之说给他自己听的。 这些事情他从来没跟人说过,跟陆周月待得久了,也染了她的毛病。 死不肯低头,凡事都往心里藏。 不过他跟陆周月又不同。 陆周月是不屑跟别人讲。 他是不敢。 他是自卑生出的自傲,生怕被别人看到难堪丑陋的一面。 靳行之抽了叁根烟,他抽够了,把烟蒂摁在地上辗灭,抬头已经恢复了平静,淡淡说道:“这不怪陆周月,是我觊觎她,我强迫她的。” “你别跟她生气,她不懂的。” 靳行之最擅长给陆周月找理由开脱了。 这些年里都是这样的,偶尔他也觉得累,也想放弃。 不是所有的小丑都喜欢这个角色。 但陆周月在他最想放弃她的时候,给了他个拥抱。 他的神明,第一次没嫌弃他,给了他一个拥抱,跟他缠绵在床榻间,大梦一场。 夏秋交接的天气里,动不动就会下雨。 他们出来的时候明明还是个艳阳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顶头就沉了脸,变天了。乌云阵阵,摩擦时雷声轰隆作响,一场大雨随时都会来。 “你说那么多。” 施良开口了,他确实不懂靳行之的心思,也没办法带入。 每个人跟每个人是不一样了。 经历不同,看到的事物不同,想法也不同。 所以这世界美妙深奥,又让人满是不解。 他只能说理解靳行之的痛苦,但这不是靳行之放肆的理由。 他也很无辜。 “你说了那么多,把我放在哪里了?”施良问他。 靳行之没说话。 施良看不惯他这丧了吧唧好像要死的样子,他把他从地上硬生生扯起来:“靳行之,你把我当兄弟了吗?” “嗯。” 靳行之说实话:“我把你当最好的兄弟。” 他真这么想,不然也不会毫无芥蒂的把施良送给陆周月。 他嫉妒施良。 “我去你妈了个逼的。” 施良一拳头就砸下来,靳行之左脸狠狠挨了一拳头,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又被施良拽住。 “我有你这种好兄弟,我他妈真是服气啊!” “你把我当兄弟?” “靳行之,你说的是人话吗?” “你他妈把我当兄弟,叫我来看你跟陆周月操逼?” “靳行之,你他妈是人吗?” 一拳又一拳往他身上凿,施良是越想越气。 他真把陆周月当女朋友了,真的。 每天就想着带她吃什么什么好,喝点什么好,哄哄小女朋友高兴,买点什么礼物好。 见着什么好的都想给陆周月带一份。 他知道陆周月被男人骗了,他不想让人觉得他跟那男的一样,他接吻都舍不得嘬她舌头的。 那时候靳行之在做什么啊?是不是在背地里嘲笑他? 笑他不自量力。 他妈的。 施良狠狠朝着他肚子踹了一脚,恶狠狠道:“以后你他妈别说认识我,我没你这样的兄弟!恶心!” 他把人打了一顿,最后想往他那张脸上踩一脚,忍了忍,没下去脚。 他猛然看到陆周月站在门里面,透过门缝在看。 那张脸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血色,好像幽魂一样。 施良咬了咬牙。 他不想现在跟陆周月算账,他需要平静一下。 施良看到那边扔着的手机,一黑一白的。 他拿起来那个本该给靳行之的手机摔得稀巴烂,留下了属于陆周月的那个,他攥紧在手里,良久,揣进了自己兜里。 他不知道自己是真喜欢陆周月还是不甘心,他还不想分手。 他乱得很。 暴雨也是这个时候倾盆落下的,浇得他透心凉。 雷声越来越大。 他慢慢走出了院落,就冒着雨,走出了这个梦魇一样的地方。 靳行之还躺在地上。 他把自己摆成了大字,躺在雨里坦然迎接这场风暴,本来白色的长袖被泥土跟雨水沾染的脏透了。 他闭着眼睛,就想。 不如这样死了算了,这样就不累了。 可是雨滴砸在脸上也挺疼的,他好冷。 就在这时,他听到门响了一声。 他笑出了声,雨水往他鼻子里、嘴里灌。呛得他难受,但还是可以忍忍的。 “靳行之。” 陆周月撑开了伞。 她站在靳行之的头顶,俯视着他,跟他颠倒着对视。 靳行之现在可真难看,鼻血往外冒,被雨水冲刷掉又流出来。 他眼睛也是红的,有些雨水带着血渍往他眼窝处流。 嘴角破了皮,他还咧着嘴笑。 “你高兴了吗,陆周月。” “如果不高兴的话,我可以把自己弄得再惨一点。” 陆周月蹲下身,红色的长裙拖进了泥地里,靳行之意味不明地看着。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揉着他唇角上的伤口。 “我们做爱吧靳行之。” 靳行之哼笑了一声,用手臂挡住眼睛:“我不要,我不要跟你做了。” “你太坏了。” 他喃喃道。 陆周月牵着他的手,一点点将他的指尖擦干净,慢慢牵着往自己身下去。 “可是我想要你,这一刻,特别想要你。” 靳行之摸到了一手粘腻,她连内裤都没穿。 哦,也没得穿。 明明没有雨了,陆周月撑的伞都把雨挡住了。 但他还是感觉有雨点在往下掉。 靳行之认真看了看,原来是陆周月哭了。 可她怎么又哭了? 陆周月之前从来不会哭。 他也不会把人弄哭的,刚才的床上除外。 因为那是教训,故意没疼她。 “靳行之,我们做爱好不好?” 陆周月那双眼睛含满了泪,闪闪发亮的。 靳行之望着她那双眼睛,许久意外问道:“你在透过我看谁?” 陆周月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的。 可怜的,讨好的、求饶的。 陆周月不回答他,把他的手指塞进她还湿着的小穴里,里面的媚肉缠上来,她一遍遍的说:“靳行之,我们做爱吧。” “我现在可脏了,没地方给我洗澡,你别碰我了。” 靳行之挪开眼睛,他动了动手指从她穴里抽出来,陆周月就娇娇气气的喘,特别好听。 勾魂的很。 “你不脏的,你不脏的靳行之。” 陆周月又着急,要搬着他的手臂,想把人抱起来。 你看她这个人。 睁眼说瞎话。 陆周月只信自己的道理。 靳行之腰腹疼得很,他弓着身坐起来,转身跪在陆周月面前,慢慢把满是泥土的脑袋埋在她的裙子上,用她的力气撑着自己。 “你非要把我弄死才甘心,是不是。” 我还没插进去你就爽了?你也有不行的时候啊 “我不许你死。” 陆周月单手捧着他的脸起来,认认真真说道:“我不让你死,你就不能死。” 靳行之看着同他一样被弄得满身泥泞的陆周月。 破罐子破摔的笑了一声。 “服了。” 陆周月的心越长越歪,掌控他身体还不够,还要掌控他的命。 欲望将陆周月的心口开了个黑洞。 无论如何都填不满。 他们到底是没在这种地方做爱,不过他们在暴雨里接了个对于靳行之而言浪漫又狼狈的吻。 唇舌交锋,靳行之任由她抓着他的头颅,舌头在嘴里攻城掠地。 六岁之前的靳行之没输过。 六岁之后的靳行之遇见陆周月没赢过。 他自暴自弃的想。 都拿走吧,他的尊严也好,他的骄傲也好,他的身体也好,他的灵魂也好,他的命也罢。 陆周月想要,那她就都拿走吧。 他所有的一切都在这攻击性极强的吻里扭曲,延伸出无数的藤蔓,密匝匝地缠在陆周月的身上,是爬墙虎,又像是菟丝花,让他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无从理解的想法—— 没了陆周月,他会死的。 两个人撑着同一把伞,一吻结束后,没有任何交流,却格外有默契。 靳行之为这间房子上了锁,同她一起狼藉地往回走。 一直走到家门口。 他父母白日里都不在家,靳行之甚至都没问陆周月要不要进来,就为她摆好了拖鞋。 还在淌水的伞迭好被放在鞋柜一角,湿漉漉的雨珠往下流。 他们一前一后的上了楼,来到了靳行之的房间。 这里跟隔壁陆周月家的格局一摸一样。 靳行之也住在了平行着的同一个卧室里。 在门锁下落的时候,他们默契的拥抱,而后如同干柴烈火一般滚在一起。 靳行之拖着她的臀,让她攀附在自己身上,两条笔直细长的腿夹在他还隐隐作痛的腰腹上。 她的唇辗转,从唇上面辗到了脖子里,喉结被她吸吮着。 靳行之粗喘了一声把她抵在自己的书桌上,不甘落后的回吻,等两条腿的软绵恢复了力气,他又抱着作乱的陆周月去浴室里。 淋浴被他打开,冷水浇头而下。 陆周月冷得一颤,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的头发被打湿,好似茂密的瀑布一般。 靳行之将她抵在墙上,伸手去调节水流的温度,热气一点点地蒸起来,浴室也逐渐蕴热。 他们两人喘息交迭着,靳行之用没褪下来地裤子难耐的往前顶。 裤裆里的凸起抵在她的穴上蹭,蹭的她扬起高而漂亮的脑袋,露出来白皙的脖颈。 靳行之凑上去吻,那上面还有他刚刚留下来的吻痕。 她身体嫩,用不了几次又是红里带青紫的一片。 他们隔着水幕相望。 靳行之揽着人腰,卡着她大腿的手不断收紧,要把人勒紧身体里。 “我想操你陆周月。” 靳行之缠着她低声问:“你给不给操啊。” 陆周月哼哼唧唧抱着他脖子,她也难受。 靳行之那牛仔裤沾了水之后布料粗糙得很,一次次的摁着她花穴磨啊,顶啊。肯定是肿了,外面的花瓣肿了也得了趣,原本紧合包裹着的阴蒂露出来。 “说话啊。” 靳行之又蹭上去磨,阴蒂多敏感啊,哪受得了这个刺激。陆周月登时身体紧绷起来,像是弓弦一样,把胸都挺起来了。 他察觉到了陆周月的紧张,磨得更厉害了,就这么生生磨着她阴蒂给人带上高潮。 他低头啃了一口,闷闷的笑道:“陆周月,原来你也有不行的时候。” “我都还没插进去呢,你就爽了?” “衣服……” 陆周月嗓子细软的不行,拍着他的肩膀,花穴里面的媚肉一吸一合,空虚的犯疼。 靳行之过去跟她亲嘴,眼睛里沉得很,幽暗深邃。 “衣服怎么了?” “难受。” 陆周月抱着人,面上潮红。 靳行之把人往上掂了掂,戏谑道:“跟我说说怎么难受了?” 他坏心收回抱着陆周月腰的手,又好心的提醒。 “抱紧了,一会儿掉下去了我可不管你。” 陆周月果不其然收紧了双臂,两条腿也夹得更紧了。 靳行之挪了挪身体,腾出来下体的一点位置,用手往里面插,刚操过的,还软乎,两根手指一点都不费力就绞进去了。 他往里面捅了捅。 好多水。 顺着淋浴的水往他手里面流。 软肉颤抖着包裹着他的手指,想往深处吸。 “是不是这儿难受?”靳行之问她,手上拐着弯往上捅,卷着手指在里面摸索、扣挠。 陆周月又挺腰,又想跑。 靳行之甩手往她屁股上给了她一巴掌,不轻也不重。 浴室里,这点声音特别清楚。 “啊。” 陆周月惊呼了一声,眼睛里面不满地瞪着他:“你干嘛?” “都是惯的你,没礼貌。不知道问你话的时候要回答的吗?” 靳行之说话时含着笑,嘟囔道:“都是惯的。” “把衣服脱了,我难受。” 再昂贵的布料打湿了身体也不会好受,靳行之的手指在她花穴里搅合,偏生另外一只手又拉着她的腿让她不要躲。 “我看你一点都不难受。” 靳行之整个人挤过去,胸膛紧紧低着她,他交迭着去吻陆周月的耳后说道:“刚刚蹭着我裤子偷摸爽的时候,怎么不说难受?” “嗯?陆周月。” “你脱不脱啊。” 陆周月才不会回答他,眼神清明又迷离,语气都硬了。 靳行之又拍了拍她的腿:“你挂着我怎么脱?下来。” 陆周月两脚着地,看着靳行之堵在她面前把上衣脱下来扔地上,又去脱自己的裤子。 施良那一脚可不得了,靳行之也是娇贵生养的,直接在肋骨上踢得青紫。 靳行之的脸也是。 本来长得还能看,这时候又红又肿,还有擦皮破口。 战损了。 他把自己脱得一干二净,挺着猩红色的鸡巴往上翘,饱满的阴囊挂在阴茎下面,抖了抖。 他胡乱了搓了一把,爽的眼睛都眯了眯。 “还要我给你脱?” 靳行之看她不动,又问道:“还是想穿着湿衣服挨操?” 彻底湿透的裙子裹在她身上,玲珑的曲线都透出来,她还穿着内衣,胸中上面的蕾丝花边都清楚可见。 “我不想做了。” 陆周月看着他的阴茎,又反悔了。 靳行之一点都不意外,掐着她的下巴,一只手去扯她绑在脖颈后面的细绳,笑道。 “就喜欢跟我玩这套是吧?” “你真是学坏了陆周月。” 他沉下来脸,陆周月刚要动他就把人死死摁在墙面上。 翻了个身,让她奶子贴着墙面蹭。 “陆周月,你就算是逗一条狗,狗也会急的。” 衣服一离开唯一的束缚就直接掉到了地面上,他拖着陆周月的的屁股,挺着腰干脆直接的插进去,能感受穴里面层层破开的快感。 他整个人把她压住,一条手臂撑着墙面。 “狗急了会跳墙。” “我之前急了你不管我,现在不一样了。” “这如你意吗?” 靳行之全根抽出来又狠狠地操了一下,说道:“我真分不清你到底是欲拒还迎还是单纯想羞辱我。” “不过我不想分清了。” “我跟你说过的,你自愿走下来的,那你就别想回去了。” “你他妈别想……” 靳行之握着人的腰,抽出来又插进去,俯身气息都不匀称,恶毒又委屈的说道:“别想把我一个人丢下。我疯了,你逼得。那咱俩,谁都别想好过。” 你别不要我,陆周月 靳行之真疯了。 跟她一样的疯。 把人摁着往死里操,她两条腿站不住了,那粗大滚烫这个少年时期强硬又彪悍的阴茎一次次往里面撞。 没什么技巧,只有莽撞。 莽撞里面还带着恨意。 她们就是在恨里做爱,很微妙。 没有接吻,甚至于没有爱抚。 彼此都在等着什么。 陆周月压着声音不想让自己喘出声,靳行之也压着,两个人无声无息,只有私密处的声音大的吓人,在浴室里回荡。 淋浴的水关掉了,他们一身的污秽被洗的干干净净,又染上了另外更淫靡的污秽。 小穴里流出来的水在阴茎的捣磨下发酵,变成乳白色的粘腻,每次分开时还会拉一些浑浊剔透的丝让他们紧密相连在一起。 陆周月身体都在颠簸,她想弯腰,靳行之不让。 就要她站着。 她双腿发软,被靳行之操弄格外的有感觉,说不清是心理还是身体上的高潮,一波接一波的水流,流的她觉得身体都要被掏空了。 她没力气,她想跪下来,这样或许真的会舒服点。 靳行之也不让她跪。 每次刚要弯一些膝盖,靳行之操的就更疯了,往她脊梁上面顶,全根全入。让她只能踮着脚,才能离那不受控制的鸡巴远一点。 “靳行之……” 陆周月真的受不了了,她拼命摇着头,伸手往身后去推他:“靳行之你够了……” 她说话,靳行之也跟她说话,他顺手扯过陆周月的胳膊,反剪摁在她身后反问道。 “你怎么会觉得这种事情有够?” “我不要这样了!” 陆周月又用另外一只手推他。 靳行之扯着人离开了墙壁,干脆用手一起把她的手臂压住,像是在驾驭一匹马,紧紧握着缰绳。 靳行之挑了挑眉,眼神里满是戏谑,唇角带着讥讽的笑容:“你不行了?” 陆周月真受不了了。 里面好麻,胀的她好疼。 肿了之后的穴肉在他每一次抽出时就特别明显,她清晰的感受到这根肉棒是怎么抽出来,再猛地操进来的。 她受不了了。 她小腹一抽一抽的,此时被禁锢住,这种念头越来越大。 “忍着吧。” 靳行之冷声道:“不知道席星洲在床上操你什么样。” 他说这话的时候,手腕一松,陆周月被他顶的一个踉跄,还没撞上墙又被他抱着裹紧怀里。 靳行之侧着头看她,说道:“但我知道你。” “你不能认输陆周月。” “我不允许。” “所以你受着吧。” 这是什么歪道理! 陆周月真的要疯了,她又一次被靳行之生生操哭了。她挣扎的厉害,伸手去掰靳行之的大腿,靳行之将人的手一把挥开,龟头顶着她的深处,压根没抽出来就往里面顶,不止如此还要磨。 磨得陆周月登时泪眼汪汪,她不这样了,她换了主意把唇凑上去。 “靳行之你亲亲我,你亲亲我吧。” 她着急,着急里学会了讨好身后的人。 靳行之眨了眨眼睛,原本硬着的身体一下就软了。 他把阴茎从她穴里抽出来,在她软下去的时候又把人转过来抱起,捞在臂弯里,顶着她到墙面。 陆周月身子是热的,碰到了墙壁激的她一哆嗦,往靳行之怀里钻了钻。 “抱着我的脖子,抱好了。” 靳行之说道。 陆周月摇头,看他眼神一下就锐利了,挺着鸡巴往她穴里钻,又要猛地操进去。 “不,不是……” 陆周月胳膊是软的,她连忙解释道:“没力气了,我真的没力气了,真的。” “废物。” 靳行之小声骂了一句,唇角却扬起来笑,他把人抬起来,抱在身上:“就这样还要招惹男人,你当谁都好惹?也不怕真被操死在床上。” 他抱着人又单手扯过旁边自己常用的浴巾,裹在陆周月后背上,把人整个抱出去,放倒在他睡觉的床上,也不怕他们湿了床单。 陆周月好像很困。 沾到床的时候就眯眼睛,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 这确实是个消耗体力的一件事情。 陆周月被迫罚站着挨操,又不喜欢运动,也不运动。今天连着做了两场,靳行之在床上可不惯她,顶着人把一身的力气都往她身上用。又到了中午的时间,她连午饭都没吃,一系列的buff迭在一起,顾不得什么认不认床了,她迷迷糊糊地靠到了软垫上,周身温软至极,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靳行之捧着她的脸看,眼神无比眷恋。 陆周月脸上的红晕逐渐褪去,眼神迷离单纯,没有清醒时那么复杂冷漠。 靳行之凑过去,跟她接吻。 陆周月只想睡觉,她别过头,喉咙里溢出来一声不耐烦的哼。 他又不乐意了。 甩手过去往她小逼上给了一巴掌,直接给陆周月惊得瞬间清醒。 “你发什么疯!” 陆周月蜷缩起来身体往后退,那双被水洗过的狐狸眼凶狠,但带着性爱时候的媚。 靳行之今天才射了一次,鸡巴正是又硬又难射的时候,操了半天在她逼里裹得都有些发紫。 “什么都是你要的,给的时候又不要了。” “陆周月。” 靳行之摁住她那两条软着的腿,倾身上去,抬住她两条腿往自己这里拖,鸡巴碰到了穴就开始激动的抖。 他把这没出息地摁住,将龟头塞进她穴口,闷哼一声把它全部埋进去。 陆周月的腿无能为力的在两旁大开,被迫夹着他的腰。 靳行之又喊她:“陆周月。” “你不能不要。” 他把两条手臂撑在她脑袋旁边,低下头去啃她的唇瓣,重复道:“你不能不要。” 亲着亲着,他脾气就消了。 一手揽住了陆周月的腰,轻声道:“就当我求你了。” “你别不要。” 靳行之在陆周月那边受苦受难的时候,也不曾求过她一句。 你别骂我了,求你了。 你别这么对我,我求你了。 你能不能看看我啊,求你了。 他从来没这么说过,因为他深刻的知道,求了也没有用,只会当他好欺负。 他始终觉得自己应该是骄傲的,一点骄傲也是骄傲。所以他哽着脖子,像没家的恶犬只能自己保护着自己。但他保护自己的方式就是,捂住耳朵,捂住眼睛,捂住刀子捅来时会致命的心脏,然后瑟瑟发抖。 没办法,谁让它又蠢又笨,活该没人疼呢。不过它有一束光。但光不好,所以它冷,它疼。偶尔冷的不行、疼的不行的时候它就骗自己,光本来就是这样的。 它根本不温暖。 不温暖的原因就是因为光本来就不温暖。 它对别人也是这样的。 所以光就是这样的。 才不是光不喜欢它,所以让它难过的。真的。 光就是这样的。 是席星洲撕开了这个缺口,它开始崩塌、崩溃,骗不了自己了。 原来无关身世,无关干净与否,什么都无关。 也不是所有人都需要努力接近她,努力哀求她才会被施舍,那个人甚至什么改变都不用做,就站在那里,就出现在光眼前,这就够了。 它缩在角落里眼巴巴看着,委屈啊。 太委屈了。 陆周月是不哭了,他开始哭了。 他埋头进陆周月的脖子里,眼泪把她颈窝打湿。 他什么都不要了。 真的。 求求你了陆周月。 他认输了,他什么都不要了。 他把自己整个捧着送给陆周月,然后求她。 “你别不要我,陆周月。” “求求你了。” “求你了。” 我要施良,你把他给我找过来 靳行之低声的念叨着,底下缓缓抽插。 他身上好烫。 陆周月眯着眼睛往他怀里钻了钻,呼吸逐渐匀称下来,刚才消散的睡意重新涌了上来。她没回答,抱紧了流着眼泪的靳行之。 靳行之就当她是默认了。 反手回抱着。 两辈子以来,他们之间的气氛第一次如此亲密。 陆周月脑子逐渐混沌,她看着靳行之深而漂亮的颈窝问道:“靳行之,你是不是喜欢我?” 靳行之的手一僵,身下的动作也停顿了,他睫毛上沾着泪,一动不敢动,就连呼吸都要停止了一样。 “你喜欢我?” 陆周月又问。 靳行之把人往怀里面裹,听话的回答她:“我不敢。” 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 “求你别讨厌我就好了。” 靳行之说完又着急地扯开话题,说道:“你冷不冷?要不要盖个小毯子。” “你饿不饿?我下去给你找饭吃。” 陆周月抿了抿唇,末了说道:“我困了。” “那你睡吧,我不闹你了。”靳行之干脆利落地把阴茎抽出来,他扯着床头上的纸巾擦,把陆周月的阴部擦得干干净净,又擦自己的肉棒。 他光着身子从衣柜里拿出来一条干干净净的小毯子,盖在陆周月身上:“你睡吧。” 他抱着干净衣服离开的时候轻手轻脚,生怕把人吵醒,去了隔壁的卧室。一墙之隔,他靠在地上,一手夹着烟,另外一只手覆在阴茎上撸着。 烟蒂明明暗暗在他眼睛里留下来影子。 靳行之脑子里没想什么香艳无比的画面,他在想自己。 想什么呢。 想离开陆周月的那几天。 他羡慕施良,他见到施良的时候第一眼,他就想,如果没有陆周月,他应该跟施良差不多。 有好多乱七八糟的朋友,跟他们勾肩搭背,一起打篮球,一起去网吧,一起在台球厅里讨论着那个女孩子腰最细,腿最长,长得最骚,在卡拉ok里跟姑娘亲亲小嘴,一点点探索男女彼此的身体。他或许会有个喜欢的女孩子,但肯定不会是陆周月这样。 那姑娘一定温柔、可爱,满眼都是他。 不过这都是假设。 他成为不了施良。 靳行之就是靳行之,被陆周月染上她的脾气性格,躲在暗地里偷偷恨着,又挪不开眼的靳行之。 如今陆周月给他打了标签,栓了链子。 让他脸都不要了,卑微到了烟尘里。 靳行之病态地挺腰,手心里的动作加快。 他脑海里一片空白。 压抑沉闷的呻吟出声,乳白色的精液一股股往外冒,从他手上淌下来,漫过指尖,流在他的腹部。 他只有陆周月了。 他想。 还好他有陆周月。 隔壁本该睡着的陆周月在听到门轻轻关上的时候就醒了,她望着少年的枕头,蓝色的,枕套的一角还有一个小月亮的图案。 陆周月有些恍惚。 她突然有种割裂感。 说实话,跟靳行之做爱时就有这样的割裂感,里面穿针引线,牵着她,让她总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天地良心,陆周月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过事情。 靳行之跟施良说话时,她就蹲在门口,一门之隔,靳行之的话清晰落在她耳朵里,那时候她就有些恍惚了。 那根针就在割裂的时空不断穿插着,好像要拼凑出来什么东西。 一些陆周月从不在意而所忽略的东西。 她看着靳行之被施良摁在地上打,尘土飞扬,他那张脸也变浑浊起来。她身体跟着再颤抖,兴奋的、痛苦的,交织着。 说不清道不明。 她当然知道靳行之很脏,脏透了。 看到他狼狈、无所适从,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的样子,她好像看见了上辈子肮脏的自己,又好像看见了靳行之的内心。 他们都在说—— 就这样死掉好了。 他们都很痛苦。 他们都说不出求饶妥协的话,甚至不屑于自证清白。所以只能受着。所以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疼痛也越来越多。 陆周月跟靳行之在雨中接吻的时候,看着他痛苦扭曲最后紧闭的双眼。 她知道,靳行之彻底低头了,他臣服的彻彻底底,跪在她面前虔诚又堕落。 她在浴室里看着他高昂起来的阴茎,诉说着对她的欲望。 那一刻陆周月想。 她一定是弄错了什么东西。 这样不对。 不,跟靳行之第一次上床的时候她就这样想。 自己一定是弄错了什么东西。 她不擅长认错,也从来没找过有关自己的错。这让她开始逐渐变得暴躁,仿佛有一道透明的墙挡在她面前,又变成拽着她往海里掉落的石头,拉着她往下坠落。 “靳行之!” 陆周月喊出了声。 跟上辈子濒死前最后的求救不同,她没被海水淹没,成功的喊出了声音。 靳行之来的很快,推开门见到她茫然坐在床上,看到人就要往这里来。 “怎么了?” 她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做了噩梦,跌跌撞撞往他这里走。 靳行之连忙上前,小心翼翼把人抱住,眼神里面带着担忧,捧着她的脸问:“你怎么了?” 陆周月的眼神很复杂,饶是猜了她十几年,他也看不懂这眼神里面的东西,也跟着惶恐不安。 “陆周月,你怎么了?” 陆周月紧紧攥着他的衣服,即将说出口的话在最后一秒又一次熄灭在喉咙里。 她好想问问靳行之。 你还会不会跟乔甜搞在一起? 你还会不会丢下我? 你还会不会对我冷漠至极? 最后,她伸手掐住了靳行之的脖子,眼神冰冷说道:“靳行之,我要施良。你把他给我找过来。” 靳行之的眼睛里的光慢慢的熄灭。 他自嘲了地笑了一声,喉结在她手心里滚动着:“行。” 为什么是施良呢。 陆周月看他像是背了沉重的石头似,弓着腰,步履艰难。 当初就是施良把乔甜带过来的。 这都怪施良。 如果没有施良,那靳行之就不会跟乔甜认识。 就不会有后来发生的事情。 这都怪施良! 陆周月也擅长找错,那就是找别人的错。 【这章写的时候还有点犹豫,我倒是知道肯定会有读者接受不了。但剧情发展到这一步也是没办法的,这是她成长所需,周月不是大女主,充其量现在就是被惯坏,涉世未深的小公主,如今突然发现当初的悲剧好像有自己酿造出来的一部分,她会惊慌怀疑人生没办法接受现实,逃避。对于逃避最轻松的,就是把错推给别人,而且我个人认为,重生是改变不了任何人骨子的东西的,换言之叫天性。不知道我写的明不明白】 你赢了 陆周月当然不会回答他。 所以靳行之又在心里默默补充。 不愿意的话那也没有办法,谁让她是陆周月。 陆周月攥紧他心脏的时候只要给他留一点喘息的缝隙出来,他就觉得陆周月还是舍不得他的。 他完蛋了。 靳行之病态的臣服她,连理智都不要了。 陆周月就那样高高在上的看着她。 她想,这不对。 这样是不对的。 陆周月把自己的脚从靳行之身上挪开,伸手打了靳行之一巴掌:“我讨厌你。” “我知道了。” 靳行之朝着她苦笑:“那你讨厌吧,我没办法的。” 谁让她是陆周月。 陆周月看着他的眼神,心底在颤抖。 她想说你别这样靳行之,可又开始被蔓延上来的仇恨扭曲,所以她在心里骂他。 活该。 你活该靳行之。 这都是你自找的。 “滚吧。” 陆周月用脚踢他,靳行之也不恼,一副听之任之的样子,真就听话地滚,临出门之前他说:“我让阿姨给你做碗阳春面吧?” 陆周月不理人。靳行之给她关好房门,下去找阿姨煮阳春面。 面还没煮好,施良就来了。 靳行之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但电视他也没看进去,动不动就换个台让家里有点声音。 “你来了。” 靳行之看到了人,指了指楼上:“陆周月在我房间。” 施良撇了他一眼,猛地往前走了几步,理都不想理他的样子。可要上二楼时,脚步顿了顿。他又转过身从口袋里掏出来一瓶小药水丢过去,而后才匆匆离开。 靳行之看着施良扔到沙发上的东西,那上面写着——消肿止痛喷雾。 施良来到房间时,他伸手要开门,又迟疑了,只好敲了敲门,问道:“我现在方便进去吗?” 里面没有任何回音。 施良皱了皱眉将门打开,陆周月正坐在床上发呆。 她坐姿都很端庄,两只手交迭着放在腿上,目光没有焦距,呆呆的。 她穿着一件非常朴素的欧式白裙子,没什么太多的花样,只有胸前有一串编织交迭出来的白色麦穗。 看起来恬静又温柔。 施良这一路上都在想他要跟陆周月怎么开口? 责怪人的话他很难对女孩子说出口。 纵使,他清清楚楚的知道。 这事儿是跟靳行之有关系没错,可是陆周月也不清白。 这俩人分明就是合起伙来的。 他了解靳行之那个傻逼。 对陆周月言听计从,只是嘴上不承认,身体一向很诚实。但他懦弱、他自卑,他绝对干不出来以下犯上的事情。 靳行之坐在台阶上跟他絮絮叨叨的讲话,他自然也听进去了。 至于打靳行之一顿,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靳行之打了他的脸,不顾他跟自己的情分,把他当作垫脚石,这该打。 打完了,那场大雨让他又理智起来,他开始后悔。 他早就知道的。 陆周月对自己哪里来的感情? 靳行之对陆周月又是怎么样的感情。 他早知道这俩人迟早会搞在一起。 他只是觉得不值,觉得自己蠢。明知道输的局面很大,是他非要赌一把。输了又要埋怨别人。 所以来的路上给靳行之买了药。 两个人在屋里相互沉默着,施良默了默,从兜里掏出来要给陆周月的手机。 他还是忍不住想给人一个台阶下,说道:“喏,给你买的。” 那有些被雨打湿的盒子放在靳行之桌上。 陆周月依然没什么动作,她还在出神,想着什么东西。 施良叹了口气:“周月,靳行之那小子没让你受伤吧?” 她好像听到了这个名字,忽然回神,抬头看着他,眸光复杂。 施良不愿意跟她对视,挪开眼睛,自顾自地说道。 “那个,靳行之他做事不厚道,这是我们兄弟两个之间的事情,你不要有压力,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我知道,有些事情发生是不受控制的。” 施良说着说着,还是有怨气他忍不住问:“你跟他……是愿意的吗,陆周月。” 走到了这一步,陆周月完全知道她只要说一句不愿意。 施良再怎么有怨气也会忍着,还会像从前那样对她。 陆周月眨了眨眼睛,施良又说道:“如果你是不愿意的,我知道你俩的关系好,但强迫女孩子发生关系这是违法犯罪。” “但你俩这关系,你肯定不舍得报警,没事儿,我给你出头,我替你收拾他。” 陆周月也是这时候开口的,她说:“分手吧施良。” 门外端着面条刚打开房间门的靳行之冷不丁听到这句话,手里的碗抖了抖,汤汁从里面滚撒出来,弄脏了他的地毯。 房间里陷入了寂静、沉默。 靳行之有些惊慌失措,他把面条放书桌上,脑海一片空白。 怎么会分手呢? 陆周月怎么会说这种话。 他想不通。 陆周月要找施良的时候,眼睛里面的企图心太强烈了,就跟要跟他做爱的时候一样强烈。 他以为陆周月跟施良在他的房间里重归于好,说不定还会被勾着在他的床上做爱。 他什么糟糕的发展都想了,就是没想到这个。 “你快点吃吧,不然就不好吃了。” 靳行之急匆匆地又离开,步伐跌跌撞撞。 他脑子里在想,这里面会有他一点原因吗? 陆周月抿了抿唇,咬着下唇的一角。 施良喉结一滚,故作轻松地说道:“如果你是因为你被迫跟靳行之上了床,所以要跟我分手,那我不同意。” “我不是被迫的。” 陆周月全盘否认,没给自己留退路。 施良头皮一紧,他长长叹了口气,尤然问道:“你说的是实话,还是想包庇靳行之。” “我是主动要跟他做的。” 陆周月也不给施良留退路。 施良闻言,喉咙里不断溢出呵,呵短促地笑声。 “你喜欢靳行之,又跟我在一起,是为了刺激靳行之?” 陆周月没回答。 “陆周月,我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 “我希望你有伤害到别人的自知之明。” “我认了。” “你跟靳行之好好的吧,他也挺受罪的。” 施良说完这句话,转头就出去,他一打开门看到靳行之就站在门口,瞥了他一眼,咬咬牙丢下一句话:“你赢了。” 靳行之觉得自己应该说一点场面话。 但他实在说不出来。 施良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靳行之拼命想要压下上扬的唇角,最后没忍住,捂着嘴笑出了声。 他赢了哎。 他赢了施良,得到了陆周月。 席星洲是买来的? 靳行之连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他没问陆周月为什么要跟施良分手。 见她乖乖低头坐在他书桌前就着碗吃阳春面,他就坐在床上撑着脑袋看,看一会儿就笑。 陆周月紧锁眉头,转过头问他:“你有病是吧?” 屋子里一阵又一阵的笑声让陆周月心烦意乱。 靳行之顺着她的话点头:“嗯嗯,我有病。” 陆周月的眉头皱的更深了,骂道。 “贱。” “嗯嗯,我贱。” 陆周月当场就摔了筷子,这时候靳行之才收起来没正形的样子,慌里慌张的:“你去哪儿?怎么不吃了。” “我要回家。” “我不闹你了,你吃,你吃饭。” 陆周月没理他,执意往外走,他只好说:“那我送送你。” 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呢? 陆周月深深看了一眼靳行之。 独自坐在他房间里时,她想了好多事情。它们琐碎、凌乱,不停地在陆周月脑子里面绕,她想不明白,在这些记忆碎片里面捡啊捡啊的。 她看到上辈子的自己跟靳行之。 她想起来了。 其实上辈子的靳行之要走之前是告诉过自己的,只是她没理会罢了。 那是一个稀疏平常的周五,傍晚他们一起坐车回家。 他们那时候没有发生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往日里都是靳行之在旁边碎碎念念,时不时两人就要你嘲我讽几回。 好像就是从她认识席星洲开始,靳行之越来越沉默。 到最后,两个人居然到了一句话都不说的地步。 陆周月当然无所谓,那时候她一心栽到席星洲身上,管他死活。 那天靳行之下车之前问了她个问题,他说:“就非要席星洲不可吗?” 陆周月坐在车上看他。 靳行之垂着脑袋:“他有什么好的。” “这跟你无关。” 陆周月是这么回答他的。 靳行之也叹气,仿佛做了什么决定,他跟陆周月说道:“那祝你成功吧,陆周月。” 也就是那天开始,靳行之不坐车了。 他买了一辆自行车,每次陆周月上学的时候就能看到他晃晃悠悠骑在马路上,跟半路的施良汇合,他们好像很快乐,经常看到靳行之在笑,是少年的意气风发。 两个人偶尔也会打闹,你踹我一脚,我踹你一脚。 陆周月漠视着。 那时候他们也有很多可以低头认错,重归于好的机会。 可是陆周月不低头,靳行之也受够了折磨。 靳行之依偎在她身边的时候,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安定。 那一刻。 她想,要不算了。 就这样吧。 她已经改变了很多,不是吗。 她不想明白交叉在时空里穿针引线的终点是什么,她想停下来了。 她也有点累了。 只要避开家族的动乱,只要避开乔甜,她还会是骄傲、漂亮的大小姐。 她圆了跟席星洲在一起的梦,把靳行之锁在了身边。 够了。 这样就够了。 生活仿佛一下就慢了。 她会跟席星洲交流,只存在于最表面的,每日听他讲没用的废话,靳行之坐在她身边一本正经也蹭家教课,偷偷摸摸在桌子下面捏她的手,揉啊揉的。 陆周月有时候被捏的疼了,转头看他,靳行之就笑。 席星洲全都看在眼里,但依旧扮演自己本职的角色。 她跟靳行之做爱。 在他家,在她家。 把阿姨支开,从沙发到卧室,再到浴室。每个地方靳行之都兴致勃勃,操的多了还会玩一些花样出来,在她高潮的时候去刺激她的阴蒂,去舔弄她颤抖的穴肉,再用手指把她带上更高的高潮,水会流靳行之一脸,他裹着她的阴液凑过来吻她。 她别开头,靳行之就咕噜咽下,抱着人问。 “你怎么自己的东西都嫌弃?” “我就不嫌弃。” “周月哪里都是最好的。” 他会一遍遍去舔陆周月的身体,在最后的关头里,抱着陆周月跟她讲:“我好开心啊陆周月,你高兴吗?” 陆周月会摸他的头发,还有他湿漉漉出汗的背。 他总是会在这时候重新勃起,蹭着她的身体。衣服露出看不到的地方,里面全是靳行之弄出来的痕迹。 吸吮的、咬的,还有捏出来的。 席星洲跟她说,他妈妈已经要准备去做手术了,医院安排了知名地教授亲自操刀。很感谢她。 他递上来一张欠条。 靳行之瞄了一眼,眼神飘忽不定。 “手术费就当我欠你的,以后我会还给你的。” 那是一笔很高昂的费用。 陆周月没收,她说:“不用了,我也不缺这笔钱。” 她已经不仅限于炒股了。 早就知道了风向,她从父母那边借了人,操办了属于自己的互联网公司。虽然现在还没有盈利,但科技的发展推动着,这个公司一点点地增值是没办法阻挡的趋势。 不过这些她除了父母以外谁都没说。 她还是谁都信不过,要给自己留一张底牌才安心。 席星洲知道她有钱,也知道她不收。 他把欠条收进口袋里,执着的说道:“我会还给你的。” 母亲好起来了,他就有希望,生活也变得有盼头了。 他很感谢陆周月,在他最难的时候,帮他迈过这个坎儿。 两个人一搭没一搭的谈话,靳行之在他的目光下捏起来陆周月的手玩,模样像是在把量上好的玉器,捏的特别有性暗示的意味。 手指缓慢的在另一个手指间穿插,摸索。细匝匝地摸。 陆周月抽了手:“毛病。” 靳行之撇了撇嘴。 “手术那天我会去的。” 陆周月想,她要亲眼看着席星洲那上辈子压根不存在的母亲重获新生。 上辈子他没钱做手术,只能亲眼看着母亲离世。 这次不一样了。 陆周月费劲了心思,把所有的医疗条件都拉到了最满。 她就不信,这还能出什么岔子。 两个人谈话结束,席星洲刚出了门靳行之就粘了上来,他从后面抱着陆周月,把脑袋压在她肩膀上,凑过头去亲她的耳朵:“席星洲是买来的?” “原来你要听那些无聊的东西,是为了给席星洲送钱花。” “陆周月,我想操你了,你可怜可怜我吧。” 就该让你疼点的 靳行之嘴上说的好听,陆周月你可怜可怜我吧。 等上了床就不这样了。 这段时间靳行之太听话了,听话的像是没有脾气,满心满意为了陆周月。 这时候他这层听话的皮一点点的扒下来,恃宠而骄了。 他摁着陆周月的两只手腕压在床头,去亲她胸前的软肉。 被情欲浸泡着,陆周月的身子都淫了。这么密匝匝的嘬着,她腿有些软,抬脚踢了踢靳行之,手腕挣扎着。 “放开我。” 靳行之不听,过去含着她的乳尖舔弄,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周月怎么这么善良啊。” 这句话说出来太阴阳怪气了,他在人胸前抬起头,用手指撩开她裙子底下的内裤,一根手指插进去搅动。 陆周月挺了挺腰,小腹收缩,绞着他的手也紧。 靳行之就笑,又去舔她的胸,舌头上面的粗糙摩挲在乳尖上让她不断的颤抖,抖着胸想往后缩。 “靳行之,你别舔了,我不想做了。” 她能感觉到靳行之的不对劲,像是蓄势待发,野心勃勃的兽,随时等着撕裂她的喉咙。 靳行之选择性耳聋了。 他下面的手指扣弄着,这段时间两个人不知道搞了多少次,没明没夜的,陆周月哪里最嫩,哪里操起来她最难受,他一清二楚,探索的乐此不疲。 “知道席星洲家里穷,妈妈生病了。周月就送钱给人家治病,啧,我们周月真善良,大善人。” “生怕人家愧疚,不敢接你的钱,又让人来给你当家教,又让人来给你当床伴。” “你怎么这么善良啊?” 靳行之抽了操弄她的手指,解开裤子的束缚,放出来里面坚挺的肉棒,勾着她的内裤给脱下来。 陆周月没话说。 靳行之撕了个套过来,裤子就露出来一个鸡巴就往上面套。 他挺着腰,跪在陆周月面前用龟头去蹭她的穴缝。 “我要是席星洲,我也要感动死了。” 他蹭开了一个小口,里面的水缓缓流出来。 陆周月人清冷孤傲的,倒是有个不跟她学爱流水的逼。 他挤着龟头进去,没动。感受着小穴往里面吸他的肉棒,舒服得直眯眼睛。 “靳行之,你滚啊。” 陆周月不依不挠地想挣脱,靳行之把人摁的更紧了,把肉棒往里面推,抽丝剥茧地征服着里面的嫩肉。 “陆周月。” 靳行之再最后的关头猛的撞进去,一下给没防备的陆周月撞出了声音。裤子上的布料贴在她的臀上,摩擦着有点疼。 她呻吟的时候好像是从喉咙里不小心露出来的,短促又娇气。 靳行之望着她的眼睛:“席星洲看你的眼神真变态。” 那是一种依依不舍的,眷恋的,忍着的。 太讨厌了。 他太讨厌席星洲了。 他从来不知道陆周月还有这么一面。 也会管别人的死活。 “你不变态?” 陆周月反驳他:“最变态的就是你。” 靳行之就当她在夸奖自己了,他一下松开紧箍着陆周月的手,又把她拖起来抱怀里,两人私密处紧合着。 “对,我是变态。” 靳行之去亲她的脖子,说道:“每天看见你我就忍不住下流,想给你做爱,想跟你就这么抱在床上不分开。” “我们就这样过一辈子好不好?” 靳行之说着,又用肉棒顶着她里面的小嘴磨,没两下陆周月就受不了了,扬手给了他一巴掌:“疯狗。” 靳行之抱着人的臀,搂着人的腰。 “嗯,我是陆周月的小狗,你让我疯,我就成了你的疯狗,满意吗。” 陆周月又没话说了。 靳行之说完这句话,忽然大开大合地猛干起来。 看着她乳浪翻滚,紧绷着脚趾,他还能抽出空颠着陆周月,跟她说话:“陆周月,为什么不要席星洲的欠条?” 他气息不匀。 “阿哈……” 陆周月仰着头,掐着靳行之的肩膀,指甲深陷:“你轻点,太重了。” 靳行之一听,直接把人放倒,将她两条腿挂在自己手臂里压在她身上,干脆叁深一浅的插。 “轻点!” 陆周月用手拍他的胸膛,抓着他的皮肤。 “轻不了。” 陆周月不要他的欠条,那么她跟席星洲的关系就永远轻不了。 陆周月抬手往他脸上给了一巴掌。 他们做爱的时候,陆周月经常这么干。 每次靳行之被打了也不生气,还讨好一样的蹭她。 今天是不一样的,他摁着陆周月的手去摸她的小腹,他顶的又深又重,里面隐隐能摸出来有东西在蠕动。 陆周月受不了这个,抽着手就要走。 “周月,我操的不够深吗?” 他一下顶进了阴道里面狭小的缝隙里,酸疼饱胀感激的陆周月眼泪都要出来了。 她一声声的喘息,放松着自己。 好可怜。 靳行之蹭了她的泪,而后慢慢推出来,又一次撞过去,他龟头一下进去了半个,紧的他想射。 他深吸了口气,抖着声音问陆周月:“我操的不够重吗?” “你不爽吗陆周月?” “出来……快点!” 陆周月拧着他的手臂,唇瓣一张一合,靳行之被勾的不行了,凑上去亲她的嘴。 “陆周月,我带你看的小黄片里面除了家教老师跟学生,还有救赎的戏码吗?你别骗我。” 靳行之摸着她的脖子。 陆周月神志都有些不清醒了,她摇着头:“疼!靳行之,你出去啊!” 里面那么娇气,靳行之撞在里面一动不动,腹部的胀痛的让她往上挺腰,又被靳行之压回去。 肉棒又往里面钻。 完完整整把龟头吃进去。 陆周月发出了一声尖细的叫声,靳行之俯身去亲她的嘴,又去吸她的奶头,另一只手揉着她的阴蒂。 陆周月没办法形容那种感觉,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陷入了某种渴望中,下身好像失禁了一样,湿漉漉的,所有的敏感点都被靳行之揉摸着,又爽又疼。 靳行之也难受,夹的太狠了。 他又想射,又想往里面猛撞。 他咬着陆周月的奶头,不松口,胸膛起伏不断。陆周月推着人,崩溃地推他:“我疼,我疼……” 靳行之最后还是松了,他看着陆周月那粉色乳晕旁边的牙印,又去抱她的脑袋跟人接吻。 “就该让你疼点的。” “不然你总也觉得男人是什么好东西。” 现在我也疼了,这事儿就算了吧? 男人最不是东西了。 下流、肮脏、兽性不改。 认识了就想牵手,牵手了就想接吻,接吻就想摸摸那些自己没有的东西,女人的胸,女人的逼,摸完了就想蹭一蹭,蹭着蹭着就要插进去,插进去就完了呀。 女人只能跟着对方的节奏颠簸,被操的哪哪都流水。 光操还不够,男人还会划地盘。 这里是我的,这里也是我的。 靳行之觉得他不该这样,他已经很快乐了。 陆周月跟施良分手了,又放弃了去学生会。 这已经非常好了。 他当然知道席星洲在跟陆周月牵扯,用一个徒有虚名的借口。嘴上说,那我不介意的,周月喜欢那就忍忍好了。 陆周月也没表现出来对席星洲有多少好感不是吗? 他最近缠的那么紧,每天陆周月小逼都合不拢,她这么废物,连他一个都应付不了,哪来的时间去找席星洲啊不是? 很好了。 然而真意识到陆周月不愿意跟席星洲划分清楚的时候,他还是有点不乐意。 席星洲真恶心。真的。 他看陆周月的眼神让他感受到了觊觎,跟他想要亵渎神明、崇拜神明的时候一模一样。 太恶心了。 他讨厌席星洲,但他可不傻。 上次席星洲可怜巴巴在陆周月那边卖了一波惨,他觉得他能跟陆周月这样也是因为他惨。 现在的陆周月好像很吃这套。 所以他才不去针对席星洲,给他这个卖惨的机会。 他不乐意,他就折腾陆周月,让她也不乐意,感受自己的情绪。 不止如此靳行之还要跟她说男人的坏话。 你看,你看男人就是这样的,就我宝贝你。他们操你逼的时候可不会像我这样,这么惯着你。他们会让你疼,只顾着发泄自己的欲望,才不会管你。 陆周月,你知道了吧。 男人可不好了。 陆周月也是真疼,疼的死去活来。那宫颈都没被操过两次,每次靳行之顶一顶,蹭一蹭她就已经不行了,今天把龟头插进去,每次往外出来的时候小腹都有沉沉地下坠感,里面的小口趁着肉棒离开的时候想缩回去嘴,还没来得及动呢,就又被操开,操进来。 陆周月咒骂着掐住他的脖子:“靳行之……” “你怎么不去死啊!” 她真不行了。 哆哆嗦嗦喊完这句话,整个人瘫软在床上,腹部抽,小穴抽。她感觉身体都已经不受控制了,四肢百骸都只剩瘫软。 靳行之半起身,用手去捏她的乳尖,另外一只手顺着从她的乳峰之间往下滑,最后滑到了两腿之间。 他摸着两人交合的地方,沾着能拉丝的粘腻,摸在了自己腹部。 “我才不去死。” “现在我可舍不得死了,陆周月。” “我还要跟你好一辈子呢。” 陆周月大喘着气,像是脱水的鱼,无济于事地挣扎。 “滚啊。” 她从喉咙间溢出一声骂,靳行之往里面凿了一下:“我就不滚。” 他想了想,自己也快到极限了,于是他改了口。 “滚也行,滚进你的小逼里也行。” 他挑着人起来,再没收力道的往里面干,重重操弄着,房间里肉体的拍打声让人面红耳赤,最后的关头,陆周月像是要死了一样回光返照用尽所有的力气弓起身往后退,两条腿收紧,靳行之整个身子都是红色的。 被热血激的,额头上浸着一层汗,他把陆周月压在身下。 高潮时候的身体敏感至极,被他猛地又操了两下,陆周月眼角晃晃悠悠地泪就往下掉。 靳行之就在这时候射精,隔着避孕套的一层薄膜,他感觉到里面一股股的水往他顶峰上浇,里面的小嘴真是要把他夹断了。 他低低暗骂了一声。 “操。” 射精时他闷哼着,死死把人抱在怀里,往自己身上揉,一下下的亲着陆周月的脖子。 “陆周月……” “周月。” 他迷离地喊着她的名字,腰腹酸的厉害,他噗通倒在陆周月的身侧,喘息着。 陆周月用手挡着自己的脸,头发散乱地铺着,靳行之就埋在里面,闻着她头发上的香气,手勾着揽着人的腰。 “周月。” “陆周月。” 靳行之蹭过去,没骨头一样挂在人身上。 陆周月动了动,被扯得头发疼,她软绵绵地推了人一把:“起来!你压我头发!” “唔,好吧……” 性器分开时,陆周月感觉里面堵着的东西都往下流。 靳行之离得她远了一点,陆周月撑着床头坐起来,她看着自己狼藉的下体,被咬的发红,肿胀的乳尖,抄起来旁边的枕头就往靳行之脸上呼。 “你要死是不是!” “你还敢躲!” “靳行之,我真是给你脸了!” 靳行之不动了,他任由陆周月一下下打着,倒是有点疼,但也是应该的。 等她打的没了力气,靳行之又把人扯着拉怀里:“好啦好啦,陆周月。” “我错了。” “我下次不这样了。” 陆周月一听,挣开他的手臂,掐着他扁平的胸,拧了一圈。 靳行之疼得皱眉头,下面的阴茎又要往起挺。 “你还想要下次?” “没有了!” “以后你再敢碰我一下,我剁了你的手!” 靳行之看着她,眨了眨眼睛,把两条胳膊伸到陆周月面前:“那给你剁吧。” 要碰的。 不碰不行的。 他会疯的。 “你不要脸!” 陆周月踹他:“你滚!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靳行之就笑,笑着撑着半个身体起来,凑过头想亲她,她躲,那靳行之就没办法了。 他抿了抿唇说道:“以后不会这样了,我发誓。” “滚。” 靳行之瘫倒在床上,去拉陆周月的手:“我不要。” “周月,周月你别生气了。” 靳行之拽着人往这边来,他挪头过头,枕在陆周月的腿上。 情欲是有味道的。 从她腿间丝丝缕缕的散出来,有点腥,像是海上吹来的风,还有点腻,腻就说不好是什么感觉了,总之是一种存在感极其强烈能让人上瘾又发疯的味道。 他伸手去掐着自己开始不安分的肉棒,显然力气格外的重,他疼得直接眼睛里面盈满了泪,勃起的肉棒立马瘫软了下去。 他浑身都在颤抖,痛苦又粗重地喘着气。 然后颤颤巍巍地抱住陆周月。 “现在我也疼了,这事情就算了吧,好不好?”他哀求着。 她会不会活过来啊? 陆周月本以为时间就会这样一点点的过去,一切都在往最好的地方发展着。 席星洲的母亲手术那天。 陆周月跟他都请了假。 靳行之紧巴巴也是想来,看陆周月面色不虞最后只能咬着牙嘱咐:“那你有事记得给我发消息,别忘了我啊。” 这两个人在私人的领域里面凑在一起,还不知道做些什么。 靳行之不敢说太多。 手术室外,陆周月坐在长椅上望着那上面亮起的绿灯,她很紧张。 在医生把人推进去的时候她就总也问:“手术成功几率是不是很大?” 她能获得新生的几率是不是很大? 医生都知道她。 当初就是这半大的孩子半点没犹豫拿出了七十万,缴纳了医疗费用,着手安排。本来要等好多年的手术,就这么飞快地定了下来。 那个时代,百万元的资产都是人中龙凤了。 寻常人家得了这种病,只有等死这么一条路。 “当然,您放心吧。” 医生对她十分客气,说道:“还有我们张教授操刀,这个手术成功几率非常大!只要后期身体不会出现很严重的排异现象,保养好的话。那病人少说还能活个几十年吧。” 陆周月真不了解这个。 她眼神里有惊慌,问道:“排异现象是什么?我怎么从来没听你们说起来过。为什么会有排异现象?不排异不行吗?” “这个也是控制不了的,器官移植这种事情,没人敢打包票。不过有进口延缓疏解排异的药品,只要长期吃下去,一般是没关系的。” 他耐心的解释着。 陆周月喋喋不休地继续问:“你有几成把握不排异?你确定器官……” 她都还没问完一旁的席星洲把人揽住,说道:“不好意思医生,您忙去吧。” “医生,你确定器官都是没问题的吗?就不能找个不排异的人来吗?医生你……” 陆周月听不得一点不受控制的东西。 席星洲抱着她,摁住她的脑袋:“周月,安静下来。” “你别慌,你别慌。”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他也是慌的,要做手术的可是他的亲妈,他这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可是陆周月比他还慌,他是不理解,还是尽心地安抚着。 “你来的时候吃饭了吗?” 陆周月枕着他的肩膀不说话,席星洲又说道:“不听课不要紧吗?” “这里其实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不够的,不够的。 这样不行的。 陆周月不喜欢失控,尤其是这时候。 她过了一段完全掌控、完美平静的生活,她不想再被打破了。 她的事业很完美,靳行之对她言听计从,席星洲在拥抱她。 一切都很完美。 怎么就出现了需要赌的东西? 她推开席星洲坐在长椅上,眼神恍惚地去啃自己的指甲。 席星洲站在她面前,叹了口气,扯着她的手下来,不让她折磨自己。 “周月,你看看我。” 陆周月茫然的看过去,席星洲喉结滚动说道:“没关系的,其实是没关系的。走到今天这一步,真的已经太好了。” “接下来我们就交给上天。” “我妈妈是个很好的人,我相信上天不会这么苛责她的。” 陆周月浑身像是被泼了一层冷水:“我不要,我不要,我不交给它……” 她才不要交给上天。 那个作者不会让她如愿的。 她见不得她好的。 她想做的事情,她都不会让她做到的。 她什么都守不住的。 “席星洲,席星洲。” 陆周月慌乱地捧着人的脸,手在抖。席星洲满眼心疼,怎么就这么怕。 该怕的是他才对。 他摸着陆周月的手,给她一点温暖,手太冷了。 “我在的,周月。” “席星洲。” 陆周月伸手过去抱着他,慌乱中她开始胡言乱语:“你别怕,你别怕……你别怕啊。” 陆周月靠在他的肩头,眼泪纵横。 席星洲轻声地回应她:“我不怕,所以周月你也别害怕。” 大小姐有颗复杂又柔和的心。 他们抱了不知道多久,陆周月才慢慢安静下来,两个人彼此依偎在长椅上。 等待的时间无疑是煎熬的。 一场复杂的手术耗费的人力、时间、精力,也是外人难以想象的。 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有等。 等待宣判。 手术室偶尔有人进进出出的拿东西,陆周月看到人就问:“她怎么样啊?她好不好啊?她会不会活过来啊?” 只可惜,每个人都步履匆匆,没人应答。 这世界上不是每个问题都有人解答。 席星洲见她问了一遍又一遍,把她冰冷出了太多汗的手放在膝盖上,帮那些不理她的人给了她一个不确定又确定的答案。 “她很好周月,她会活下来的。” 陆周月不吃饭、不喝水、不睡觉,眼睁睁从早上一直等到傍晚,席星洲劝她,她也不听。 她好像陷进自己的世界,那世界满是恐惧。 时间越来越久,她越来越不安,看到人出来时就会发抖。 席星洲不知道要怎么安抚她,就学着母亲小时候哄他的样子,一下下拍着她的背抚摸。 她浑身僵硬,就这么硬生生地挺着。 等到手术室的灯熄灭时,她抬起头愣愣地看着。 “星洲啊。” 陆周月的嗓音分外沙哑。 “嗯?” “结束了吗?” “看来是这样的。” 门从里面被人再一次打开,那知名的教授扯着口罩,脸上是难掩地疲惫。 陆周月又去咬自己的手指,她眼里含着泪。 “你们是病人的家属吧?” 他说道。 陆周月又去捂自己的耳朵,她不敢听了。 席星洲看了她一眼,问道:“我妈妈怎么样了?” “手术很成功,但是后期还要多注意观察,要在icu病房里待一段时间,如果……” 他话都还没说完,陆周月那边浑身一抖,转头就往旁边栽。 席星洲手疾眼快地冲过去把人抱住。 陆周月模模糊糊地看了他一眼,彻底失去了意识。 “医生!” 他妈妈还没出来,陆周月这边又出了问题。 其实他也没那么坚强,一时间慌得不行。 “我来看看。” 那教授刚出病房,还没休息又要上阵,他把人扒拉扒拉,说道:“没什么事情,这在手术室外面还挺常见的,通常就是焦虑、情绪激动,你们没吃饭吧?再加上低血糖,去找护士吊个葡萄糖一会儿就好了。” 席星洲看了手术室一眼,将人背在背上,点头跟教授道谢:“麻烦你们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就是你的错!全都是你的错! 陆周月的梦境是扭曲的。 她一会儿看到席星洲跟她讲:“周月,你别怕”。 又一会儿席星洲猛地把她推开,脸色好难看,吓得她发慌,质问她:“你羞辱我还不够是吗?陆周月,我根本不喜欢你,听明白了吗?” “你还要我说多少遍,你能不能不要恶心我了。” 可是她没有啊。 她只是听说席星洲没有钱,他没有妈妈,没有爸爸,家里过的好穷的。别人的校服都是换着穿,他只有一套,有时候没干就要穿在身上。 她是可怜他的,心疼他的。 她有钱,有好多钱。 钱是个好东西,很多人都想要。 只有席星洲,他不要她的钱,还讨厌她。 “没有啊,真的没有啊。” 陆周月在心里面直摇头,她没有想羞辱席星洲的意思,她只是想给他钱,让他过得好一点仅此而已。 可她说不出来,紧绷着一张脸把钱扔在他书桌上:“不要就扔了吧。” 她是这么说的。 席星洲真的扔了,扯开玻璃窗把那一沓钱往外丢。 那些钱洋洋洒洒,像是下了一场大雪。 底下的人在喊,老师在维持秩序,冲过来朝她们吼:“你们两个!都给我过来!” 老师是不会罚她的,家底权势摆着,她不敢。 所以被罚的只有席星洲。 他站在楼道的窗户边写着检讨,见她在看自己,回头眼神里满是恨意。 席星洲是个好学生,认识了陆周月之后写检讨就成了家常便饭,他的成绩飞速地往下掉,像是失控的火车冲下了不该去的轨道。 她没想这样的,真的。 席星洲再也没有站上主席台,第一名换了人,没有席星洲好看,也没有席星洲眼神里的东西。 她开始哭。 脸上哭不出来,在心里偷偷哭。 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一次次的问,没人给她答案。 “这就是你看的人?说话!” “我告诉你,陆周月要是有个什么叁长两短,我他妈废了你!” 靳行之的声音平底在耳边炸开,陆周月颤了颤,睁开双眼。她盯着天花板,恍恍惚惚。 靳行之扯着席星洲晃悠,质问他:“陆周月明明走的时候还好好的,你告诉她为什么躺这儿了?” 嗅觉也恢复了,她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消毒药水味。 她醒了,只有席星洲发现了。 她跟他对视着,半响靳行之也发现了端倪,他推开席星洲就趴在她病床上捏她的手:“怎么了周月?你哪里不舒服啊?” “怎么好端端还能晕过去?” 他伸手摸她的额头,发现她眼角的泪,问道:“疼吗?哪疼啊?” “你跟我说说话周月。” 靳行之好紧张啊,他捧着人的手往他脸上蹭。 陆周月看着他,动了动指尖。 “我怎么了?” 席星洲在旁边说道:“医生说你思虑过重、情绪激动,外加没吃饭血糖低,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因为……” “就是你的错!” 靳行之斩钉截铁地转头骂他:“陆周月从来都没这样过,全是你的错!” 席星洲蠕动着唇瓣,只能道歉:“对不起。” 靳行之还要说什么就被陆周月拍了脑袋:“好了!闭嘴,不要吵了。” “很烦。” 靳行之咬了咬牙,他转头去拿带过来的饭,都是家里做的,全是陆周月喜欢吃的。 “你吃点吧,海鲜粥。我家阿姨今天刚从机场带回来的,回来的时候虾都还是活着的,特别鲜,你吃点吧。” 盒子打开,陆周月苍白着一张脸起身,她坐在床边,抬头问席星洲:“你母亲怎么样了?” 席星洲抬头的时候眼里有些细碎的光,他抿唇笑着。 “医生说虽然还没脱离危险,但现阶段来看身体维持的很不错。” “好啊,那就好啊。” 陆周月伸手摸了摸靳行之的脑袋:“我们回家吧。” 靳行之刚拆开盖子要给人摆菜,听他这么说连忙把餐盒又盖起来了。 “回家,现在就回家。” 他拿着陆周月的鞋给她往脚上套,陆周月指了指餐盒说道:“你还没吃吧?留给你了。” 这两个人的关系太显而易见了。 难怪陆周月再也没有找过他做那些事情。 显然,家世差不多,陪伴陆周月这么多年的人才是她的最优选择。 “谢谢。” 席星洲客套礼貌。 陆周月浅一脚、深一脚的往外走,靳行之在后面看,总觉得她好像摇摇欲坠的蝴蝶,下一刻就死掉了。 “陆周月。” 他喊她,陆周月在矮了他一阶的台阶下往上看:“怎么了?” 靳行之过去拉住她的手:“你等等我。” 明明就差一步而已,靳行之偏要她等一等。 不等不行的。 靳行之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她不等等,他就跟不上了。 两个人谁都没说坐车,就在医院里牵着手往外走。 入秋的风有些凉意,但正合适在街头晃晃悠悠的走,路上车水马龙,末季里的知了撕心裂肺的叫着。 靳行之跟她五指交叉,攥得严严实实。 “周月啊。”靳行之轻声喊她,见她转头看过来,斟酌了一番问道:“你最近每天都在想什么啊?” 思虑过重、情绪激动,这不是陆周月该有的东西。 “你不高兴吗?” 靳行之攥着她的手紧了很多。 他为什么没发现陆周月在不高兴呢? “没想什么。” 陆周月说道:“都过去了。” 一切都在往好处走了,都过去了。 靳行之垂着脑袋:“我是不是很没用?” 陆周月笑了一声,说道:“你才发现?” 靳行之更丧了。 “但没关系。”陆周月难得可贵的安慰道:“你也不需要多有用,我不需要。” 靳行之又在她身上看到了光。 这次的光似乎有些不一样,路灯影影绰绰地笼罩在她肩膀上,跳动着。 她在笑,笑得跟平时也不一样。 眉眼弯弯,唇角的弧度清浅又好看。 像是历经千帆回来后,踏实有安稳才能笑出来的样子,纯粹又沉稳。 有点神圣。 靳行之想,陆周月把他带坏了。 要是放在之前他看见这种笑容只会晃了眼,现在眼晃了,鸡巴也跟着晃。 “那陆周月……” 靳行之追上她,跟她并肩走着:“你可一定要记得自己说的话。” “以后也不能嫌我没有用。” 靳行之又补充道:“你不记得也没关系,我记住了。” 剑指苍穹 陆周月不喜欢黏人。 就算父母也是。 她总觉得她们像是上下级,冷漠又亲密。 父母很少在家,自从感觉到商业波动的厉害,国际出现金融问题后她们就满世界的跑,用来维持自己庞大的家业,那就更见不到人了。 陆周月知道她们很爱她,将一切最好的都带回来,摆在她面前。 不需要她开口,她就能得到全世界最好的宝贝们。 她是她们爱情里诞生的结晶,两个企业的中枢纽带,衔接所有资源、人脉的聚焦点。 所有人都在等着她长大。 她也不负众望,幼时成名满身荣耀,得到了无数人的夸赞。 之前陆周月觉得这都是应该的。 她是她们唯一的选项,她又争气,没道理不选择她。 之后父母离世之后,陆周月才知道原来没伞跟有伞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她回来之后一直都不想跟父母有太多的交流,就保持从前的关系。 不仅是习惯,也是因为害怕。 陆周月拨通了电话,国外的时间正是凌晨,她母亲好像很疲惫,还是在响铃之后接通,迷迷糊糊地问她:“怎么了宝贝。” “你……” 陆周月一开口就拧着自己转了语气,重新说道:“妈妈,你们什么时候回家。” 本来是对于平常人家常见的话罢了。 那边的周女士愣了愣,片刻笑了一声:“宝贝想爸爸妈妈了呀?” 陆周月鼻头一酸。 “有点。” “那月月的有点就是很多的意思吧?妈妈处理完手头的事情,争取这周就回家,再给妈妈一点时间好不好?” 陆周月眼泪打转,她抱着手机说:“那,那你要快点回来啊。” “好,很快,妈妈很快就回来。” 陆周月今天特别委屈。 她抱着手机想跟妈妈说,你们不在之后别人都欺负我。 他们扒我的衣服,还给我下药。 那些人可脏了,弄得她也好脏。 她想说,不过你女儿可棒了,她一点都没低头。 她学会应酬了,跟人喝酒,拉投资。 陆家没了,后来又有了,是她一个人做起来的。 特别难,最难的时候一群人都在笑她,觉得她这里也不好,那里也不好。 可是她熬过去了。 只是她太累了,她想睡一个好长好长的觉。幸好她睡着了,梦里面一切都还没发生。 “宝贝?” 妈妈在喊她。 陆周月深吸了口气,笑道:“我要睡觉了。” “好,做个好梦乖宝贝。” 她说不出口的,委屈什么的,说不出来的。 陆周月回来这么久,难得睡了个没有梦的觉。 周女士说一个星期要回来,可是在第叁天的时候,陆周月就在门前看到了周女士,她站在院子里浇花,跟手机那头的人讲话。 “数据?数据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你让人再核实一下。” “我现在刚回国内,要陪女儿。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找我的助理谈,对,他可以全权负责的。” 周扬看到女儿的身影有些愣,她匆匆对着手机那头低声说了几句,挂断了电话,站在那边笑。 “好久没见月月了,来。让妈妈看看。” 靳行之还抓着她的书包,在旁边尴尬的喊了一声:“周阿姨。” “呦,小靳也在。” 靳行之有点心虚。 之前他看着周女士只觉得人家妈妈长得好看,说话也温柔,现在他害怕。 能在商场上厮混的,能有几个真弱者。 而且,他可睡了人家的宝贝女儿。 “小靳是不是长个子了?今天来家里吃饭吧?过段时间我们准备给月月开个宴会,到时候你记得来啊。” “给你,给你。” 靳行之扯着书包塞陆周月手里,抓了抓脑袋:“阿姨,我家已经做好饭了,今天就不吃了。宴会我肯定去,那个,我先回去了。” “啧,这小子青春期了?看见我就慌怎么?做什么亏心事儿了。” 靳行之脚步一个踉跄,跑的更快了。 周女士笑得不行了,过来拍了拍陆周月的肩膀:“瘦了。” “没瘦。” 陆周月说道。 “我还不知道你吗?”周女士挑眉:“在家别一天到晚闷着,多往外面走走,世界多精彩啊。”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光在家看书肯定是不够的,你要多做点事,多去见点不同的人,多看点不一样的风景,这才行。” “月月最近有没有交新朋友啊?” 周女士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陆周月不爱理人,连自己的母亲都不想理。 周女士早就习惯了,话锋一转:“月月有没有谈恋爱啊?” “我看隔壁小靳就不错,你觉得呢?” 陆周月跟她母亲不太像,她更像父亲多一点,一样的狐狸眼,一样的沉默寡言。 周女士有一双看起来很温和的杏眼,但眼光很毒辣。 有些事情是藏不住的,更何况过来人。 陆周月攥了攥手里的书包:“我不这么觉得。” “那好吧。”周女士笑得特别开怀,摸着她柔顺漂亮的头发:“月月长大了。” 她们没在这种问题交锋很久。 餐桌上,周女士夹着菜说起来女儿创建的小公司。 “你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这是未来的趋势发展,机会。” “看样子的确是,国外已经有类似的网站了,不过前期受众来看接受度并不高。” “国外是国外,国内是国内,市场环境不一样,发展自然不一样。” 周女士点了点头,又问道:“会不会太累了?又要操心学业,又要操心公司的发展,创业公司会很忙的。而且,你还在炒股是不是?股票风浪太大了,要关注的有很多。你赢得越多,耗费的精力也就越多,月月,没必要这么累的,钱不是最重要的,你才是。” “还好。” 陆周月在事业上面绝对的强势,本来也就是做过一遍的事情,成功就成了必然的,也不存在太多的碰壁、麻烦。 周女士欣慰的看着她,笑道:“要多注意身体,小小年纪,有爸妈在呢搞得那么老成做什么?一点都不可爱。” 她说完又感慨。 “外面的人都说我生了个好女儿,小小年纪聪慧又不用让人操心,别的孩子都在打闹不听话的时候,你就要主动学这个、学那个,永远都停不下来。” “妈妈为你骄傲,但并不为你高兴。” “爸爸妈妈这么努力,就是想要你过的开心快乐一点,但后来发现,你似乎压力太大了。是不是会很累啊?妈妈情愿你贪玩一点,叛逆一点。因为这是你这个年纪才该做的事情。” 陆周月捏着筷子,半响说道。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她从来没暴露过自己的野心,上辈子她也没有这种东西,不需要的。 可是惨痛地经历让她生出了一身的刺。 剑指苍穹。 她要反了这天,必然要承担的更多,更重。 有了希望,她就不觉得累了。 她想要的,必须要攥到手里。 不想要的别人也不别要。 陆周月霸道惯了,恨意将她的霸道上升到了极点,堪称极端。 饶是周女士也被自家女儿这翻天覆地的变化惊掉了下巴。 不应该。 她的女儿,不应该生出这么重的执念。 是她们离开太久了吗? 是月月在她们看不到的地方受了委屈吗? 可是陆周月不会说的,她把筷子给周女士扶好,说道:“妈妈,吃饭吧。” 一切都为了陆周月 周女士很喜欢举办宴会,她觉得宴会是个好东西。 年轻的时候就喜欢。 不过那时候举办宴会就是单纯为了交际,年轻的男男女女,光是摆在那里就赏心悦目了。 后来嫁进了陆家,陆先生跟她相敬如宾,支持她的一切喜好。周女士是个会知恩图报的人,所以这宴会又染上了另外一层意味,酒杯、舞曲碰撞里,相互彼此交换着利益、资源。 再后来有了陆周月了,她还喜欢。 不过这宴会的高度又上升了一层。 陆周月跟其他小孩子不一样,这从她在怀里抱着的时候就有端倪。 别的小孩子哭的呜呜喳喳惹人心烦,陆周月喜欢发呆,饿了发呆、尿了发呆,愣愣傻傻的。 周女士也是第一次当妈妈。 一开始也是自豪的,抱着逢人就炫耀。 你看你看,我家孩子可乖了,她都不会吵我的。 后来不行了,后来她才知道这有问题。 她抱着孩子在医院里面跑来跑去,跟医生说,你看看我女儿,你看看她是不是生病了? 看了好多医生,什么科室都去过了。 医生跟她说,孩子没病,每个孩子都有每个孩子的性格,不是非要哭闹才健康。孩子性格稳定,这说明你们胎教做的好啊!不过得注意一下,看看叁岁之后。 叁岁之后怎么了? 要是不会说话,不喜欢跟人交流,那就得考虑考虑是不是天生自闭症之类的问题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不好了。 周女士登时就慌了。 她再也不想跟人炫耀了,她开始羡慕别人家又吵又闹的孩子。 有时候急了,她想着要不打陆周月一顿吧,这总能哭出来吧? 但是看她眼巴巴望着她,周女士就下不去手了。 她想,这没什么的。 她们家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女儿?就算陆周月跟别人不一样又怎么了?那也是她女儿。 陆周月一天天长大,她就一天天的害怕、担忧,倒是不怕以后家产没人继承,是真怕周月病了,她们当爹当妈的不知道,那时候这些病还很稀罕的,大家管孩子有多难受呢,统共就一句话揭过:谁谁谁家的傻孩子。 这多遭罪啊。 陆周月不爱哭,但是她爱笑。 等听懂了人话,她听见这话还能笑得出来吗? 她生意不想做了,就陪在陆周月身边,周女士从前也不是个爱讲话的人,后来她抱着女儿到处讲话,讲没用的废话。 这是小花花,月月。这是什么呢?这是小蝴蝶。 漂不漂亮? 陆周月喜欢笑,逗乐了就咯咯的笑。周女士就跟着笑,在院子里栽更多的花,要引来更多的蝴蝶。 叁岁的时候,陆周月终于跟其他孩子一样了,能跑会跳,会说话。 她对事物充满着好奇心,要爸爸妈妈带着到处玩。 周女士的女儿没有变成傻孩子,真是太好了。 她这人不信什么神佛,不信什么因果报应。有了陆周月,她就成了慈善家,每次积德行善的时候总想着,她不要福气,福气都给周月吧。 佛祖好像听到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陆周月不爱出门,不爱交际的? 周女士左右想不明白。 她对小孩子们抱有极其强烈的敌意,每一个被带进家门的小孩子最后都是呜呜喳喳跑出去的,哭的要死要活,说陆周月揪她们的辫子,说陆周月推搡她们,这不让她们碰,那不让她们玩的。她们不要跟陆周月玩了。 周女士为了女儿操碎了心,跟在她屁股后面赔钱。 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我家姑娘就这个脾气,没办法,不好意思你们忍着吧。 后来小孩子就不爱来家里了。 陆周月烦,她们也烦。 宴会就多了一层意思。 明明是成年的宴会,周女士牵着陆周月站在最高的位置,俯视着众人,跟她讲:“月月,只要你喜欢这些人都能陪你玩。” “如果不喜欢,那我们就换一批。” 陆周月牵着妈妈的手看了很久,很久,抬头朝她笑,她说:“这些人好像小丑啊。” 这不是一句夸奖的话。 甚至于,有些恶毒。 平日里那些西装革履、精致装扮的人,在陆周月的嘴里,成为了取悦她的小丑。 周女士想了很久,她抱着陆周月,脑袋靠在她小小的身体上,听她笑。 她长叹一口气:“周月说的是。” 于是宴会就有了另外一层意思,取悦周月。 她是陆周两家的掌上明珠,应该的。 为了维持这家庭永久的荣耀,她们做父母的没办法停下来。 一切都为了孩子,一切都为了陆周月。 周女士回国后第一次举办宴会,声势依旧很浩大。 知道女儿不喜欢出门,她就在家里举办。 两层的别墅下面的客厅被清理的干干净净,奢靡金贵的水晶吊灯擦得一尘不染,那些平时不用的古董摆件放得到处都是,长桌上从世界各地来的高端食材随处可见,香槟塔在灯光下折射着五颜六色的光。 周女士挑了很多漂亮的新裙子出来,各种白。 月光白、荧光白,奶白还有小公主该穿的蕾丝白。 陆周月却选了一套让周女士意想不到的裙子。 那是跟白一点不沾边,甚至于站在对立面的颜色。 周女士在国外的秀场上第一眼就觉得它适合周月,但周月不喜欢,她就没推荐。 “它很漂亮。” 陆周月摸着那条长裙,摸着它狐裘披肩。 周女士想了想:“确实漂亮。” 陆周月养了一条好狗 人们不喜欢血腥。 但如果血腥是建立在足够昂贵、足够漂亮的基础上时,那血腥就成了浪漫。 那条狐狸披肩乌黑发亮,没有一根杂毛。 完完整整。 陆周月想:真可怜啊,多漂亮。漂亮不是错,但是诱惑人的原罪,你看就算死了也不得安宁,但这也不是错,错的是你太弱小啦。 陆周月把它穿在身上。 造型师将她的头发打理的顺直柔顺,像是上好的丝绸。 她不需要太多的珠宝雕琢就已经看着极其昂贵了。 镜子里的女人有一张清冷不近人情的脸,她这的唇很适合红色,那种让人难以驾驭又心动的正红色,陆周月朝着里面的人笑了笑,上扬着的狐狸眼看起来让这脸上多了几分媚。 她穿着狐狸,自己也成了狐狸。 陆家开宴会。 靳家全员到齐。 靳行之也人模狗样地穿了西装,不太正式,少年清瘦的身体被裁纫缝合舒适的西装包裹着,跟成年人穿起来不同,有一种别样的风味。 他站在宴会厅里,烦躁地看着手表。 那些见都没见过几次,说话都没说过两句的人,此时亲的跟什么似的,好像彼此是多么熟知的朋友。 大人聊生意,他们磕磕绊绊跟着学,一开口就变了味道:“你跟陆周月现在玩的还挺好昂。” 靳行之冷笑了一声。 “管你什么事儿?” “你看你,不就问一句。急什么?” 那人巡视了一周,狗狗祟祟说道:“哎,这陆家的大小姐是不是特别难伺候啊?” 靳行之皱了皱眉,上下打量着人。 那人有点不乐意了,靳行之算个屁啊,全家都靠着陆家活,死皮赖脸贴着人家陆家,他怎么敢嫌弃他的? “不会说话就给我少说两句。” 靳行之说道:“别把你的心思打到陆周月身上。” 他扯着人的领带,用手拍了拍他的脸:“不然我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的眼神实在太过骇人了。 那人咽了口唾沫,不敢吭声。 靳行之甩着他的领带:“滚。” 都是年轻人,被这么威胁羞辱,他自然脸面上过不去,啐了一口:“陆周月养了条好狗。” 如果按照之前,靳行之可能扯着人出去就要揍他了。 但今天,靳行之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转身离开。 不顾爸妈嘱咐他要来多结交点达官贵人的意思,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在沙发上。 陆周月就是这时候出现的。 周女士穿了身青衣的旗袍,端庄优雅。挽着她的人,一身高叉的裙子,影影绰绰露出来细长笔直的腿,黑白交织,无端吸引着人的欲望。 别人只是看看,靳行之是真真切切体会过那腿缠在腰上的滋味。 他咂了咂舌。 陆周月在发亮,一样的灯光,暖黄色地,打在她身上就变得说不清道不明。 那条裙子很好看,穿在陆周月身上更好看。 裸露的肩膀上搭着条黑色的狐裘,腰细的不堪一握。 靳行之从来不知道这些人眼里看着陆周月的眼神有这么肮脏,成为他的男人之后,他对落在陆周月身上的目光就格外敏感。 那些什么阔少、政界、商人,乱七八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啊。 平日里端的跟什么似的,如今放在陆周月身上挪不开眼睛。 下流的、无耻的,用男人看女人,看猎物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她。 靳行之攥紧了拳头。 “周月啊,好久不见,又变漂亮了。” 先上前一步的是他们市里的高官,特牛逼。 靳行之看着他,看着他是怎么假借长辈的亲密,用手搭了人的腰。 恶心,太恶心了。 他拿着礼物,看盒子的模样是一条项链。 陆周月见的太多了,她还是眯着眼睛笑了笑:“谢谢郑叔叔。” 众人纷纷动了起来,什么夸奖的词都往陆周月身上装,夸张的、不夸张的,陆周月就站在母亲身边笑,虚假又客套。 之前怎么没发现呢? 靳行之想,之前怎么就不知道这些人有这么恶心呢? 他没忍住起身坐起来朝陆周月走,那些以正人君子出现,跟陆周月爹妈差不多年纪的男人拉着陆周月的手嘘寒问暖。 在学校过得好不好? 成绩怎么样啊? 陆周月有板有眼地说着,不动声色把手抽出来。 这个叔叔,那个伯伯。 靳行之就是这时候出现的,他伸手把人扯出来,看到周女士远远朝他举了举手中的香槟。 “他们怎么这样?” “他们怎么能这样?” 靳行之有些崩溃,拽着人到了中间的位置,一遍遍地重复着。 陆周月停下来,顺手端起来面前的蛋糕,叉子在上面搅动:“你以为呢?生意哪这么好做。” 她习以为常。 “生意?” “不然呢。” 陆周月嗤笑了一声。 这名利场里一环扣一环,他们捧着,是因为需要,是因为想要捧着你。 一旦有一天这些人发了狠心,那就要面临墙倒众人推。 这她太有经验了,两辈子的经验。 很早以前她会对着这些人说,你真恶心,我讨厌你。 然后看到母亲跟父亲含笑,明明说的没错又不得不跟人道歉的时候,她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不过爸妈很厉害的,表面道完了歉背地里总会把场子找回来。 这是个很麻烦的事情,也是得罪人的事情。 陆周月不怕得罪人,她讨厌麻烦,所以就不这么干了。 靳行之也是这时候才发现,陆周月也不是那么高高在上。 “要吃吗?赏你了。” 陆周月把那盘搅合地看不出原本精致模样的蛋糕端给他,提了提裙摆就朝中间一个人走去。 “叔叔,我有点事情想要请教你一下。” 陆周月的请求,没人能拒绝。 靳行之看着那人,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这人是管互联网的,官不大,手里的权力也不大,跟陆家只能说擦边,所以在宴会里也是擦边的人物,没什么人乐意主动上去跟他交际的。 陆周月的存在给了他极大的面子,那人一副低头做小的样子,时不时帮她答疑解惑,说着现在的国家政策。 “真是谢谢你啊叔叔。” 陆周月跟他手中的香槟杯子相撞,说道:“以后我还要指望叔叔多多照顾呢。” “哪里的话,不敢当。” 靳行之忽然就想起来他靠着陆周月说:“你别嫌弃我没用”。 可现在,他在嫌弃自己没用。 靳行之心口堵得厉害,他深吸了口气,推门出去想找个安静、没人看到的地方抽根烟。 原本辗转与人群之间的陆周月接了个电话。 她的脸色一寸寸白了下去,眨了眨眼,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谁死了?” 她穿着狐狸,变成了狐狸 陆周月跌跌撞撞地往外走,找到了自家的司机,摁着他的手臂身体都要撑不住了。 “去市中心医院。” “小姐身体不舒服吗?” 陆周月抬起来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她几乎是挤着喉咙重复道:“我让你去市中心医院!你听不懂吗?” 司机连忙去开车。 陆周月站在原地,胃里面涌动着,她想吐。 可是她什么都没吃,什么都吐不出来。 她脸色惨白。 面前是深黑寂静的夜,孤零零的路灯,身后是人影纷乱、繁华热闹的宴会。 她站在明暗交融的地方,想哭,哭不出来。 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这样? 她明明什么都做了,真的。 不是医生说,没问题的吗? 她可以掏钱给席星洲的母亲治病,给她喝最好的药,只要别死在这时候就好了。 可偏偏就要不如她意! 妈的! 司机把车停在人面前,陆周月提着裙摆走上去,心里恶毒的咒骂着。 怎么不去死! 这些人怎么不去死! 还想让她做什么?还想让她怎么做?! 为什么? 陆周月寂静无声地崩溃着,今天做好的美甲刺进车里的真皮座椅上。 司机看她脸色难看,真以为这金贵小姐出了什么问题,车子开的飞快。 陆周月一下车就往医院里面跑,她来过的,鞋子崴了脚,她又一瘸一拐地跑。 周围那些人看着穿着怪异的陆周月,她行为也怪异。她不该属于这里,她那双漂亮的高跟鞋应该踩在红毯上,应该被灯光聚焦着。 vip房间的楼道里,幽暗寂静。 陆周月刚下电梯,没走两步就听到少女又甜又软的声音,糯糯的,正在安慰什么。 她愣在原地,一动不动,陷入了魔咒里。 “我也没有爸爸妈妈啦。” “但是人总要往前看,要活着。” “而且,我想你爸爸妈妈也不想看到你这样,你还能跟妈妈最后说两句话,我就没有。” “我爸爸妈妈是死在我面前的,他们把我扔出车,才留下我这么一条命。” “你别难过了,你哭我也想哭了。” “但我不能哭,哭的太多我会死掉的,我已经差点死过一回了。” 少年低声压抑的抽泣声在走廊里缓缓传来,乔甜也跟着哭,嗷嗷哭。哭的特别难听。 “可是我想我爸爸妈妈……” 好啊。 陆周月也哭,她左眼往下流泪,嘴上自嘲地笑着。 她什么都改变不了。 命运的齿轮依旧缓缓动着,将所有的一切偏向乔甜。 她是这世界里最恶毒、不知趣的人。 她转头去摁电梯,电梯一时半会儿上不来,她就疯狂摁,滴滴的声音在楼道里很是刺耳。 这动静让坐在地上蜷缩着身体的席星洲发现了异样,他心头一动,转身朝这里走来。 电梯门缓缓打开,白色的灯光映着陆周月。 席星洲喉头滚动,他期期艾艾的喊她:“周月……” 他刚上前一步,陆周月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猛地颤了颤身体,她转过头,用一种极其仇视的眼神看着席星洲,冷声道:“别过来。” “陆周月?” 她站在电梯里,又去摁关闭的门。 席星洲挤进来,手刚碰到人就被她一把推出电梯:“你滚!滚啊!我不想看见你!你去找她!去找她啊!你们都滚!你们都去死吧!” 席星洲登时愣在原地,茫然无措,只能看着电梯门慢慢合上。 刚合上他就后悔了,他不放心。 陆周月太奇怪了。 奇怪的让人害怕。 他猛地去摁电梯门,可是晚了一步。 他转头又去安全通道,十层楼的距离,他跑的踉踉跄跄,还是晚了一步。 他看到电梯又一次缓缓上升下去,转头四处找寻着。 没有,哪里都没有。 “陆周月?” 席星洲喊了一声,旁边端着药的护士正往这儿走,他连忙过去问道:“您好,您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姑娘从电梯里出去了?” “没有哎。” “抱歉。” 席星洲道了歉就往外跑,医院好大的,空空荡荡,哪里都看不到人。 陆周月缩在草丛里,蚊子、苍蝇,嗡嗡在耳边响,席星洲喊她,她听到了。 她把自己抱的好紧,缩成小小的一团。 乱糟糟的想。 也许席星洲这一世不会跟乔甜交好呢? 可她不想赌,她赌输了,她一直赌一直输,她不要赌了。 听着席星洲的声音越来越远,她揉着自己的脚踝,扔着鞋出去。 她不知道要去哪里。 但她不想回家。 那里人好多,他们会看自己笑话的。 陆周月就这么赤着脚,毫无目的地走,已经到了深夜,路上的行人少了很多,车子从旁边掠过,她走在一盏盏路灯下面,走啊走啊。 疼,特别疼。 疼得让她恍惚。 她好像听见耳边传来了音乐的声音,很熟悉。 陆周月想起来了。 这是她跟妈妈学跳华尔兹时听到的音乐来着。 叫什么呢? 巴格达之星。 对,就是它。 当时的陆周月从一千多套乐谱里,挑出来。 彼时的她不知道,这歌曲诞生于战争,一场腥风血雨的入侵战争,这曲子像是在安抚每一个活着的人,又像是在祭奠那些死去的灵魂。 可是了解了背景后,这歌曲在她眼里就是胜利者的施舍。 那时她没多少感触,如今倒有一些感同身受了。 真不好啊。 陆周月哽咽着,乔甜才是胜利者,她只能在没有乔甜的时候,去偷她的东西。 好恶心。 她搓着胳膊,所有的矜贵、骄傲都在这一刻分崩离析。 她好恶心,世界好恶心,所有人都好恶心。 她想不明白的。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 “小姑娘,要坐车吗?” 有人在她身边停下来,陆周月看都没看一眼。 她穿着狐狸,变成了狐狸。 他们本不喜欢血腥,但足够昂贵、足够漂亮,血腥就会变成浪漫。 她是用来衬托别人浪漫的东西。 就像她身上穿着的狐狸。 好可怜啊。 真他妈可笑。 好他妈的荒谬。 陆周月抖着肩膀笑,笑够了她忽然想到了一个极好的去处。 那年她死于波涛汹涌的海浪里,脚下的捆绑着的石头拽着她不停的下坠,她在窒息里感受到了快乐,在痛苦里感受到了解脱。 “陆周月?” 一行从她对面来的男孩子有人喊了她的名字。 她昏昏暗暗中去看。 她要死,这些人就陪着她死掉好了。 一报还一报,谁都别想好。 “施良啊。”她唤他的名字,抹掉了脸上的泪。 活生生的人,没了? “这谁啊?” 施良旁边的人轻佻地吹着口哨。 女人白生生的肩,好看的腿,还有稚嫩的脚。 这是一个漂亮、又狼狈的女人。 勾着人往怀里抱,想要把人心疼一番。 “施良。” 陆周月喊他,脆生生的说道:“我脚好疼。” “呦,施良,艳遇啊?了不得啊。” 施良也愣住了。 他跟朋友们准备要去酒吧的,冷不丁迎面走来个女人,还没凑近的时候他这些朋友就已经开始遐想了,什么失恋了、受打击了,乱七八糟的,还有说刚从床上爬下来的,穿得这么暴露或许是出来卖的。 “别他妈瞎说,这是我朋友。” 施良皱了皱眉,凑过来:“陆周月,你的鞋呢?” 不知道光着脚走了多久,上面脏兮兮的。 陆周月跟着低头看:“不知道,丢掉了。” “靳行之呢?你怎么自己在这儿?”他掏出来手机要给人打电话,陆周月把人的手摁住,往他身上靠:“别,别跟他们说。” “我不想回家,你带我走好不好?随便去哪里都可以的。” 施良喉头一滚,长长叹了口气:“你跟靳行之吵架了?” “跟家里人吵架了?” 他上下打量着陆周月,看到她那双腿在外面露着,脱了自己的外套系人腰上。 “你家里人知道你出来了吗?” “你别跟他们说。” 陆周月咬着唇:“别说。” “好,好我不说。” 施良转头跟那群看热闹的朋友说道:“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他不知道陆周月怎么了,跟靳行之又怎么了,里里外外猜不明白她怎么回事儿。可无论如何也不能把陆周月扔大街上,不然的话,说不定明天新闻头条就是她了。 “我给你开个房?” 施良跟人商量着,他伸手去拦路上的出租车。 听到开房,陆周月点了点头:“要的。” 施良没了办法,他带着陆周月上车,搬着她脚看:“你怎么搞的?扭伤了?啧,路上脏不脏啊,都不知道会不会有碎玻璃碴子,你也不怕扎你一下?” “你知道大晚上你一个小女孩子,穿成这样有多危险吗?” “陆周月,你怎么一点保护自己的意识都没有?” 施良找了最近的一家酒店,给人开了房间安置好后,看她神情状态都不对劲,嘱咐道:“你不要乱跑,我很快就回来。” 他凑到陆周月身边闻了闻。 “你没喝酒吧?” “到底怎么搞的。” 施良见到她之后就眉头紧锁,他嘀嘀咕咕又出了门。 陆周月跌跌撞撞去浴室里,把自己洗了一遍又一遍,麻木的,水流滚烫。 施良再回来的时候没看到人。 浴室里面水声悉悉索索,他敲了敲门说道:“我先回家了,我给你买了药膏,一会儿你自己……” 他话还没说完,面前的门就骤然被人打开。 陆周月什么都没穿。 施良愣了一下立马转过身:“陆周月……你把衣服穿好,算了,我,我不打扰你了,我……我走了……” 他才刚到门口,身后立马贴上来一个拥抱。 其实是没什么力气的,施良却僵住了。 他一动不敢动,少女的胸部贴在他后背上,他甚至能感觉到她两颗已经挺起来的乳头压在上面。 陆周月的手慢慢伸过去,在房门上落了锁。 “你做什么?” 施良感觉到不妙。 陆周月的手逐渐顺着他单薄的短袖向下,掠过腹部,最后慢慢贴在他还没完全硬起来的性器上。 “施良啊。” 施良猛地将人拽开,挪着眼睛不敢看。 “陆周月,你清醒点。” 陆周月被他拽的一个踉跄,她靠在墙面上,默默看着施良最后缓缓低头,慢慢挨着墙面滑下去,抽抽噎噎的哭声传过来。 施良一个头两个大:“你等着,我给你叫靳行之过来。” “别,别叫他来。”陆周月颤颤巍巍道。 “你到底想干嘛?陆周月,你当初给我戴绿帽,你现在也想让我给靳行之带绿帽子是不是?” “靳行之知道你这样吗?” 施良越说越生气,他转身就去开锁,陆周月又缠上来。 那跟没骨头似的小手扯着他的运动裤就往下拉,露出来里面灰色的内裤。 施良要疯了。 他感觉陆周月也疯了。 “我给你舔舔好不好?”陆周月坐在地上仰着头往上看,那双眼睛红红肿肿的,里面还闪着泪花。 施良这热血方刚的,面前就摆着一个少年心里本就有好感的,还脱光了,还在说这种话的女人。 他能忍得住吗? 他能。 纵然阴茎已经完全硬了,硬的发疼。 施良手颤抖着,一手拎起来自己的裤子,推开陆周月的脸,二话不说把自己的短袖也脱了。 陆周月就坐在那边静静的看,下一秒那衣服就被他套在了她身上。 “陆周月,跟我好好谈谈。” 他转身坐在酒店那张床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穿好衣服。” …… 一边是死去的母亲,一边是失踪的陆周月。 席星洲真的想了很久,他还是更担忧活着的人。 陆周月太疯了,他实在受不了再有什么意外出现了,他一路找着,找到了陆家。 此时宴会已经到了尾声。 陆周月失踪了,好像没人知道。 那一瞬间,他觉得有些寒凉,然而声音从花园里传来,女人低声呵斥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把人给我找回来!” “我告诉你,但凡陆周月今天晚上出一点事情,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 女人呵斥了一阵子,席星洲看着他,立马意识到这人是谁。 保养好又精致,雍容的贵妇人,气质有些像平和时候的陆周月,嘴唇有些像。 周女士挂断了电话十分的疲惫,她在宴会上一会儿没看到,就见靳行之着急忙慌的来问她:“周阿姨,你见到周月了吗?” 那一刻,周女士后脊生寒。 查了。 陆周月中途接了个什么医院的电话就自己跑出去了,司机也问过了,他在医院里找了一圈也没看到陆周月的影子。 人没了。 活生生的人,在眼皮子底下,没了? 周女士气不匀,她抬头看见面前站着的少年,有些疑惑:“你是?” 席星洲抿了抿唇,问道。 “阿姨,陆周月回来了吗?” 周女士原本的端庄、温和瞬间不见了,追问道:“你见到她了?什么时候,在哪儿?” 喜欢玩刺激?我叫靳行之过来一起操你? 施良听说过一句话,不要跟女人讲道理。 那时候他还觉得这话特别可笑。 人都是讲道理的,女人不是人吗?为什么不能讲道理? 现在他知道,为什么不能。 因为她根本不听。 他是这么说的,他问陆周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周月说,什么都没有。 施良噎住了,又问她,是不是靳行之让她难受了? 她又说没有。 施良又问,怎么不回家?是不是爸妈知道你跟靳行之的事情,凶你了。 她还说没有。 施良沉默了很久,他又说道:“陆周月,我不知道你的家庭教育是什么,但我肯定跟你不一样。” “我做不出来道德败坏的事情。靳行之对不起我,这没错,但是我不能对不起他。我良心过不去,你能理解吗?”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你别这样了。” “女孩子要自尊自爱,懂吗?男女朋友谈就好好谈,不要乱搞,知道吗?” 陆周月什么都不说,施良权当她听进去了,刚想走又被扯住。 他瞬间有点暴躁了:“你想干嘛?陆周月,你到底想干嘛?” 本来在这房间里,被陆周月这么搞他就难受,又因为这是兄弟的女朋友,他更难受。 他浑身上下都在煎熬,道德、身体,受不了了,一点受不了了。 陆周月扯着他的裤子,那双眼睛水乎乎的:“你操我好不好?” “你他妈是疯了吗?我跟你说了那么多,你是半点听不进去是不是?” 施良掰着她的手:“松开!” 陆周月被他凶的颤抖了一下,改成两只手扒了。 那小手又细又嫩,就一点点大,之前牵过的。 那时候他就害怕给人握折了,这时候也是,又不敢用力又生气。 “施良……” 陆周月叫他。 施良额头上青筋直跳,说出口的话越来越难听:“陆周月,你是不是骚啊?就非得让男人操你是吧?” “自己男人不要,就要别的是吧?” “你他妈就爱玩出轨?玩偷情?你贱不贱啊。” “我他妈真为靳行之感觉憋屈!” 陆周月发抖,缓慢地顺着他,慢慢滑下去,在他的双腿之间说道:“我是骚,我是贱,我就是喜欢偷情,你操操我吧。” “我……” 施良气得浑身都在抖。 这无疑就是在各种挑衅他的底线,挑衅他身为男人的尊严。 陆周月的手已经伸进去了,摸到他滚烫到灼手的阴茎,蹭过去轻声道:“施良,好施良。” “陆周月。” 施良把人从地上拽起来,扔在床上:“你可以的,真可以。” 施良把她的衣服撕得乱七八糟,骑在她身上,粗鲁地很。 一点没收力气,嘴里骂骂咧咧:“我他妈今天操不死你个偷男人的骚逼,非要勾引老子,是不是?” 陆周月就在堕落里生出来快感,她勾着身上的人。 “快点吧,快点啊……” 她可不是在偷情吗? 偷的别人的男人,偷的别人的情。 施良那阴茎也不容小觑,龟头还往上翘着一点点,操进去的一瞬间陆周月就高潮了,没有任何前戏,他甚至都没带套。 “别夹!” 施良朝她那饱胀上挺的胸上来了一巴掌,凶狠道:“一会儿夹射了,你还怎么爽啊?” 他一个处男,他哪里能想到陆周月这时候就在爽。 她好脏。 把这些人也染脏。 那乔甜也脏。 大家一起膈应,谁都别好受。 陆周月叫的骚,席星洲跟靳行之都不知道她能叫的这么骚。 施良一次次往里面撞,额头冒汗,看着扭曲颤抖的陆周月,又叫成这样,一声声的要把命都勾没了。 “妈的。” 施良顶着往她小穴里射,狠狠掐着她的腰。 “这么骚,怎么这么骚啊?骚死你算了。” “陆周月,我真是小瞧你了。” “喜欢玩刺激的?要不要我把靳行之叫过来,我们两个一起操你?” “操!” 施良刚射了不久,刚要抽出来被狠狠嘬了一口,鸡巴还没软就要硬。 “骚逼。” “别叫靳行之,别叫他……” 陆周月爽的脑袋空空,听到靳行之的名字才有一些反应。 施良冷笑着:“怎么?你还怕靳行之知道?他估计早就知道你是什么德行了,跟我谈恋爱找他做爱,你这不是骚逼是什么?” “欠操,陆周月,你就是欠操。” “就应该叫靳行之过来给你小逼操烂,让他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陆周月就在一声声的羞辱里落泪。 施良又挺进来抽动着阴茎,每次退出时总会勾着肉要往外勾。 陆周月把他后背上抓的都是红痕,两个人紧密相连,施良看见了她的泪,闭了嘴,身下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她就要高潮了,就差一点点。 这时候慢下来怎么能行,她又着急地催男人:“你重点,你快点啊。” 施良愣了一下。 “陆周月,你,呵。” 他们纠缠的死去活来,做的酣畅淋漓,一场接着一场。 陆周月昏昏沉沉,最后歪了歪脑袋,消耗了所有的精力,高潮没办法让她做什么太多的思考,就这么踏踏实实的睡了过去。 施良草草做完最后一场,等把阴茎抽出来时,里面射进去的精液流了出来,本是淫靡的场景,他却开始发冷。 完了。 完了呀。 施良捋着自己有些汗湿的头发,坐在床上大喘着气。 完蛋了。 他知道陆周月闻不了烟味,穿戴好衣服就蹲在房间门口抽烟,一根接一根。 这他妈怎么办。 操! 施良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头疼地摁着双鬓的位置。 他一声声叹着气,最后烟抽完了,他心一横拨通了靳行之的电话。 陆家都快急疯了。 女儿找不到,席星洲跟靳行之坐在沙发上,靳行之没避着人,闷头也抽烟。 晚宴过后四处都是狼藉。 席星洲说了,在医院是怎么看到陆周月的,又做了什么,陆周月又怎么样。 靳行之嘬着烟问道:“她跟你妈之前认识吗?” “不认识。” 靳行之喉咙滚动,骂道:“真他妈好命。” 末了,他又问道:“陆周月说的她是谁?你当时跟谁在一起?” “我不认识,跟我妈一个楼道病房里面的,听她说父母出了车祸,什么的,还有心脏病。乱七八糟的,我没太注意。” 施良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过来的。 靳行之瞥了一眼,隐隐有了预感。他抓起来一旁的外套,说道:“周阿姨,我出去一趟。” 周女士满眼的疲惫。 “好孩子,忙去吧。” 【存不住稿子,写了就想发。更新的有点频繁了,你们也别嫌烦……今天状态格外好,不写完这些情节我不甘心】 比这冷的时候我都过来了,所以我不冷 其实施良没想好说辞。 太难受了。 他打通电话之后就沉默了。 该说什么呢? 对不起,我把陆周月睡了,要不你也揍我一顿? 这太荒谬了吧。 “那个……”施良犹豫着开口,想问问他心情怎么样,要不先从兄弟情谊开始唠一唠?那女人也不行的,这要是搞到手了,不知道要带多少顶绿帽子。 还是兄弟好,兄弟,他虽然干了点错事,但是…… “陆周月是不是在你那边。” 靳行之声音冷淡,直逼主题。 “啊?啊,对,对啊。”施良一下被他给整不会了,反应过来后就有些疑惑了:“你怎么知道的?” 他怎么知道的。 说得好啊。 靳行之在陆周月身上的预感很少有错的时候,尤其是在她要干什么坏事的时候。 靳行之没空跟他扯这些,言简意骇地说道:“你报个地址,我现在接她去。” “哦哦。那个,就是……” 施良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靳行之的声音一下就变得凌厉起来了:“别废话,快点!”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睡人老婆不就得低头认小吗。 他报上了酒店的名号,那头呼吸沉沉,施良看他半天没挂电话也有点慌,说道:“不是,靳行之。” “要不你俩分了算了,我感觉她跟你不合适。” 靳行之正在跟人报地址,听到他这么说,问道:“她跟我不合适?跟你合适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陆周月她……她咋说呢。” 施良不是个喜欢支支吾吾的人。 靳行之哪里不明白,他有点疲惫。 这段时间陆周月只有他一个,这让他产生了从没敢产生的幻想,如今到了梦醒的时候了。 “我正在往那边赶,麻烦你照顾好她。” 这咋照顾啊。 施良挂了电话,发愁。 操!这都什么破事儿? 他怎么就经不起挑衅,经不起激呢。 他明知道的,很多事情都是明明知道的,结果还是一头栽进去了。 靳行之来到酒店的房间时,施良拘谨不安地站在门口搓手。 “靳行之。” “让开。” 靳行之身上的西装有些皱,整个人看起来好像那古惑仔里面出来的大哥似的,还凶。 施良又叹了口气,挪开了地方。 靳行之看到了床上躺着的人,莫名其妙,心里安稳了。 “睡着了?” “嗯嗯,是。” 施良不敢抬头。 靳行之一过去就发现了惨状,男女混合交配后的气息格外浓郁。 他看到了陆周月下体那摊狼藉,转头就给了施良一拳头:“你射她里面了?” “我,我……” 施良结结巴巴,不知道咋说。 可事实就是这样,精液骗不了人。 “你想让她怀孕,想把她毁了?”靳行之拎着他的脖子,逼问道。 “我没,我没这个意思。我就是,我就是没有控制住。你不知道,陆周月她……” 靳行之把人一把推开。 陆周月梦里不安稳,眉头紧锁。 “衣服呢?” 施良身上穿的破破烂烂,陆周月的衣服不知所踪。 “你看看浴室吧。” 靳行之点着头,推开浴室的门。 陆周月的衣服都在毛巾架上挂着,他胡乱的拿起来,出去把人抱着给她穿衣服。 迷迷糊糊里,陆周月哼唧着,看清了面前的人。 “靳行之……” “嗯,是我。我们要回家了。” “回家啊。” “嗯,阿姨在等你,所有人都在等你回家。” 他抽着旁边的纸巾去给陆周月擦身体,转头暴躁地把那些湿漉漉的纸巾扔到施良身上:“你他妈到底射了多少进去。”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靳行之深吸着气,抱住了陆周月,就这么一遍遍地擦,终于里面没有新的东西流出来,他才给人套好内裤,把裙子穿好。 “鞋呢?” “没有。” 施良说道,怕他误会,又赶紧说:“我看见她的时候就没有,她就一个人,光着脚在大街上走。我说让你过来,陆周月不让,我说给她送回家,她说不回家。” “那我也没有办法,我以为你们吵架了,那我就说给你开间房吧。她一个小姑娘,穿这样,那大街上不知道多少男的都眼巴巴的看着呢,我能放心她一个人在街上飘吗。” “然后,就这样了……” 靳行之把人穿戴好,整个抱在怀里。 荡空的感觉不好受,陆周月挣扎了一下,伸手揽住靳行之的脖子。 “你别怕,我带你回家。” “要不你还是背着吧。” 施良在一旁劝道:“全走光了。” 靳行之低头一看,那裙子这么一撩,全露出来了,那蕾丝边的内裤都遮不住。 施良再一边说道:“我帮你,我帮你。” “滚开!” 靳行之不让他碰,放着陆周月到床上再自己背到身上。 这么折腾了一阵子,陆周月早醒了。 她感觉自己还在颠簸,两条胳膊垂在靳行之肩头,施良在后面锁门往这边走,很识趣的来开电梯门。 “靳行之。” 陆周月圈住了他的脖子,脸贴在他的背上。 “怎么了?”靳行之声音有些抖,轻声问道。 “你会走吗?” “走?你让我往哪儿走。” 靳行之问她。 “我好累啊靳行之。”陆周月软乎乎地说着。 他抬头看了旁边盯了脚尖的施良一眼,安抚道:“回去再睡,睡个好觉。” “宴会散了吗?” “散了,人都走光了。” “人都走光了呀……”陆周月喃喃着,收紧了手臂,问他:“你也会走吗?” “我不走,就陪着你,哪儿都不去。” 靳行之不知道她怎么了,就这么一搭没一搭跟人说着话。 外面起风了,有点冷。 陆周月往他身上缩了缩,靳行之说道:“一会儿到车里就暖和了。” “我不想坐车。” “那你想做什么?” 陆周月跟他撒娇:“你能背我走回去吗?” 靳行之眼眶有点红。 “能,怎么不能啊。” 少说也有五公里的路呢,靳行之二话没说背着她朝大马路上去,问她:“你冷不冷?我把外套脱给你穿,你先下来。” “我不要。” 陆周月说道:“我不冷,比这冷的时候我都过来了,所以我不冷。” “周月啊。”靳行之想,他这大小姐什么时候挨过冻,困得都胡言乱语了,但他没问,他说道:“可我不想你冷,一点都不想。” 施良在一边把自己外套扒下来,里面的短袖是他自己撕的,穿身上哪儿哪儿都遮不住。这夜晚,活像是从哪儿跑出来的乞丐。但也总比陆周月挨冻强,他一个大男人。 “穿我的。” 他给人披身上,靳行之看了他一眼:“谢谢。” 她也是怕疼的,不是无所不能的 夜里没什么人,路灯都显得黯淡了很多。 “怎么今天想起来要走着回去了?”靳行之跟她说话。 陆周月想了想说道:“这样时间会慢一点。” 席星洲的母亲还是死掉了,感染、排异,听说连一个小时都没撑过来就死掉了,什么仪器、药品都用上了,花了好多钱,好多好多,也没能挽救如今的局面。 明明之前打电话的时候还跟她说,病人睁眼了,病人的身体数据很好,恢复的很好。 他们给了她好多希望,又捏灭了。 乔甜出现了。 她的人生就要再重复一次惨剧了。 这些人都是乔甜的狗,狗是要去找他们的主人,回他们家的。 “什么时间慢一点?”靳行之总觉得这话不对劲,似乎跟她今天有什么关系。 陆周月不想回答他太多,这样会显得她很不堪。 “时间就时间。” 她的时间。 “好吧周月。”靳行之明白,她不想说。 靳行之背着她走很远很远。 到了后来,他两条胳膊都有些麻木了,他有点恨自己为什么平时不锻炼一下,现在又变成了废物。 后面一直跟着的施良看他踉踉跄跄,开口说道:“要不我来背吧?” 陆周月好像趴在他背上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闭嘴。” 靳行之没分给他一个眼神。 他几乎是全靠吊着一口气,硬生生把陆周月背到了自己家,偷偷摸摸藏进了房间里。 这要是带回家,周阿姨肯定会很着急的。 人往床上一放,靳行之就不行了。 他瘫在床上,两条手臂好像不见了,一点感觉都没有。 “靳行之,你何必呢。” 施良在旁边说道:“喜欢一个人也不是这种喜欢的方法,你太卑微了,真的。再说,陆周月我觉得也没多喜欢你,不然为什么跟其他男人上床?” 施良看不得靳行之为了她把自己搞成这个惨样。 “她没有朋友的。” 靳行之说道,“爸妈也很忙,很多东西她是不知道的。” 他深吸了口气,别着脸看施良说道:“陆周月这个人,她太骄傲了,什么事情都不喜欢说,委屈也是,高兴也是,所以得猜。” “她是清傲,但她不是傻,更不是蠢。这么大的人了,她能不知道这些吗?都是你们惯的,你看看她都成什么样子了?!你还在给她找借口,她也可以有很多朋友的,这不是你的问题。而且,你知道她今天有多离谱吗……” 施良看了一眼在睡觉的陆周月,没把话说开:“我怀疑她有病。” “你别逼着我打你,你才有病。” 靳行之猩红着一双眼睛。 “不是,你真不觉得她状态很不对劲吗?”施良说道:“我总感觉她是有目的的接近我的,我真这么想。” “我当初以为是因为你,但她搞了这么一遭,我又感觉不是。” 施良继续说着:“你知道吗,我今天在大马路上看见她,我以为她疯了。” “她真的不对劲,你相信我,她跟我所了解的陆周月根本不一样。” 靳行之冷笑了一声:“你才认识她几天,说什么了不了解的。” 施良紧抿着唇,斟酌了一番说道。 “那我说的难听点,你不觉得她不像个正常人吗?” 原本用尽了力气的靳行之这时候坐了起来,他拿起来床上的枕头丢过去:“滚出我们家!” “你清醒点好吗?我也是为了她好。” 施良感觉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陆周月的身体抖了一下,靳行之跟护食的狗一样过去把人抱在怀里,安抚着,转头凶狠地瞪着他:“你出去,你吓到她了。” 他有没有吓到陆周月,他不知道。 但是靳行之真的把他吓到了。 她们两个,都疯了。 施良攥了攥拳头:“反正我话是跟你说了,听不听随你。” “滚!” “你记得给她把脚上处理一下,我看像是崴了。” 靳行之靠在陆周月身上不说话,手里一下没一下地摸着。 这他妈都什么事儿啊。 施良暴躁:“我走了。” 才不是。 陆周月就是陆周月,她有她自己的道理。 才不是有病。 靳行之伸手去抚平她的眉心,揉着将她紧皱的眉头揉开又抱紧。 陆周月本来就不是正常人,她比正常人聪明,比正常人漂亮,比所有人都好。 陆周月在做一个有关逃亡的梦。 她被困在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里,怎么闯都闯不出去,这里没有人回答她的话,也看不到人。 她被困了很久,困到让她想起来一句话。 人是群居动物,一个人呆的久了会疯的。 于是梦境变成了男人。 她记得这个人,临终前最后一次做爱就是跟他了。 她连他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猎艳而已。 在没人的认识她的城市里,她这张脸还是很容易吸引男人的,什么样的都有。只要她看得上眼,就把他往床上带,让他跟她做爱。 安眠药不管用了,她一次次的要求加量,医生不得不劝道:“够了,你或许可以尝试一些其他的方法助眠?比如说运动。” 陆周月也尝试了。 跑步,跑着跑着她就想冲到车水马龙里,让钢铁奔流带她走。 游泳,游着游着她就不想动了,想着身体往下沉,可是学过水的人很难被淹死的,除非是意外。 她没碰到过,所以一次次在快要窒息的时候从水里飘起来。 每次活下来以后,她又特别清醒的想,这不行。 她们陆家还没起来呢,她不能让陆家倒了,爸爸妈妈等着她把陆家发扬光大呢。她不能让别人看陆家的笑话。 可是她失眠,一天一天的睡不着,心脏难受,脑袋也痛。她又害怕猝死了。她想到妈妈,想到爸爸,想到乔甜,想到靳行之,想到席星洲,想到一双双摸向她身体的手,想到那那个男厕所,再想到满身的精液…… 都这样了,不如就掉下去吧。 或许掉下去会好受一点。也许别人说的对,跪着要比站着舒服。 所以她偷偷摸摸找陌生的男人,在床上一次次享受着被贯穿的痛苦跟快乐,一夜又一夜精疲力竭,换来一个安眠。 撕裂自己的高贵、孤傲会很痛苦,痛苦能让人清醒。 清醒的时候就不行了,清醒的时候她就开始恨,她是带着恨意活下来的,觉得自己脏,想来想去把恨加在了乔甜的身上。 都怪她。 都怪她,如果没有她就好了。 好累,那些亲密的人捅来的刀子都好痛。 她也是怕疼的,不是无所不能的。 她跟那个男人在做爱,男人是个大学生,稚嫩年轻,手段青涩。揉着她的胸,眼睛很亮,他说:“姐姐,你好漂亮。可以当我女朋友吗?” 陆周月也是贱,非要问人家你是哪个学校的。 他说江大,你知道江大吗?计算机系。 跟席星洲一个大学的呀。 那一刻,风从她耳边呼啸而过,她远远看到席星洲站在主席台上,背后是升起的朝阳,他说:“少年当自强。” 好好的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陆周月坐在男人身上,高潮,水渍从她的穴里缓缓流出,她紧紧绷着身体,终于,她讨厌自己的情绪到达了顶点。 死掉吧。 她什么都不想要了。 陆周月,你开心吗? 陆周月醒的时候盯着天花板看。 合着的窗帘从缝隙里给卧室透过一丝的光亮。 她知道旁边睡着人,呼吸是没办法作假的,她不敢看,脑袋里飞速运转。 昨天去哪里了? 哦对,她在开一场宴会。 这个男人是她从哪里带来的? 陆周月左思右想没想起来,记忆好像断片了一样,她不记得自己从宴会里带过人,因为那地方太肮脏了她下不去手。 旁边的男人似乎很眷恋她,紧紧贴着她的身体,半条手臂都压在她的腹部。 陆周月摸索着男人的胳膊想要把它移开,刚动了一下就听到旁边的人吸了口凉气,动了动手臂把她抱住了,脑袋凑过来往她颈窝里蹭。 好脏。 陆周月紧锁眉头,挣扎着把人推开,她匆匆一瞥间看到了男人的脸,不由发愣。 靳行之困得不行了,身心疲惫。 他倒是很清楚旁边睡了谁,眯了眯眼睛看了一下,裹着人哼哼唧唧说道:“别动,别动了我手疼,再睡会儿。” 晨起时的少年嗓音沙哑,透着还没睡醒的慵懒。 蹭着把脑袋压在她肩膀上。 靳行之,是靳行之。 陆周月心脏猛地跳动了几下,昨晚上发生的事情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而来,席卷着她想起了所有的点点滴滴。 她去了医院,席星洲的母亲死掉了。 乔甜出现了。 她在街道上独舞,跳着属于自己的华尔兹。 是施良,她跟施良做爱了。 又是靳行之,带着她在深夜、凌晨的晚风里,晃晃悠悠地走。 “睡不着了?”靳行之的声音从身体上面传来,他强撑着抬手臂揉了揉陆周月的小腹。 真他妈疼。 两条手臂跟绑了千斤重担一样,每一次抬起来都是折磨。 “你饿不饿?” “啧。” 靳行之长长地嘶了一口,强撑着从床上起来,他晚上睡觉都没脱衣服,白衬衣皱巴巴的,领带随着他的动作往下垂。 “我去让阿姨做饭。” 靳行之贴过去把人亲了亲,商量道:“吃过饭再回家嗯?我昨天给你妈妈打过电话了,说你去找朋友玩,在她家睡觉了。” “床头有避孕药……我昨晚上买的,等会儿喝了吧。” 陆周月像是才清醒,问他:“你去哪里?” “我给你端水,一会儿给你把饭也端上来?” 靳行之说着,脚刚踩到地面,陆周月顺着贴过去,伸手准确无误摸上他的裤裆。 “你硬了没有啊。” 女人跟妖精似的,脑袋就在他的耳边。 靳行之嗓音沙沙作响,侧着头去亲,问她:“你想让我硬?” “嗯,你操我行不行啊。” 陆周月稍微往后退了退,躲着他的唇,手下揉着揉着,里面原本绵软的一坨就开始逐渐胀大。 靳行之抿着唇。 他身体格外不适,但他拒绝不了陆周月。 “好,好啊。不过吃点饭再做,行不行?” “做完再吃。” 陆周月爬着坐到他的腿上,伸手去扯上面的皮带,仰头跟人接吻。 靳行之闷笑着轻轻在她腰里拍了拍。 “你去床上躺着,昨天胳膊累的太疼了今天抱不了你,你这样一会儿再给你摔了怎么办?” “我抱着,我抱着你。” 陆周月单手勾着他的脖颈,急匆匆地扯出来他的阴茎,抓着要往自己的穴口蹭。 “套,周月。” “不用,不用的……” 陆周月靠在他的肩膀旁边:“一会儿总是要吃药的,不带也没关系的。” “你是嫌我脏吗?” 陆周月凑着问他。 靳行之皱了皱眉,亲了亲她的鼻尖:“我怎么可能觉得你脏?你不能这么想,不要说这样的话。” “只是不带套待会儿不好清理。” 陆周月已经吞了半个龟头进去,腰是弓着的,一点点地往下蹭。 靳行之还是没忍住伸手揽住了人的腰,转头去亲她的脖颈。 她们做了个极致温柔缓慢的性事。 不像是在交合。 倒像是,耳鬓厮磨、彼此依偎。 陆周月挺着胸,抱着人的脖子高潮,穴里面一缩一缩的。 靳行之着迷的看着她,去亲她的锁骨,又亲她的唇。 “到了?先出来,我想射。” “你射里面,你射的深一点。” 陆周月跟他接吻,吻得难舍难分,靳行之往上面重重颠了两下,看她扯着自己的领带往手指上绕:“周月,你开心吗?” 靳行之总是问她这个问题。 在每一次做爱要到尾声的时候。 靳行之给她动的舒服,眼神里带着水汽,回应他:“开心的。” 他揽着人,挺动着,阴茎一直淌水,想射的厉害。 他用麻木胀痛的手指攥紧了陆周月,在把精液射进去时,长叹了口气。 “但愿你是真的开心。” 靳行之看她从自己身上下去,两条腿还在颤。 刚射进去的精液就顺着他的大腿往下流,很淫靡。 陆周月伸手抽着床头的纸巾随意地擦了一下,声音里带着高潮的余韵:“我去洗澡。” “嗯。” 靳行之很懂陆周月的,不懂的时候是不想懂,不敢懂。 他昨天回来的一路上都在想。 陆周月是怎么了。 他隐隐能猜到,陆周月一点都不快乐,她像是在报复谁,用自己的身体去惩罚谁。可是兜兜转转他想不到一个好的人选,他不够资格,席星洲是,施良也是,没人够资格,最后心惊肉跳地想到—— 陆周月似乎在怪罪自己。 她真的要从神坛上走下来。 走进男人的怀里。 这想法靳行之曾经也有,在他怎么努力都追不上陆周月的时候,他不止一次想。 你能不能笨一点? 你能不能别这么高傲? 你怎么就不能停下来看看我呢? 可真走下来了,他又难过。 陆周月不该是这样的。 可是他又想,没人可以规定陆周月一定要怎么样,他也不行。 陆周月就是陆周月。 陆周月长这么大,只有她想做的,她不想做的。 没人能强迫她,也不能有人强迫她。 浴室里的水声响起,淅淅淋淋的。 靳行之埋头擦着阴茎上的水,又擦自己被蕴染了一大片的裤子。 他扁了扁嘴,有点难过。 这次好像是在替陆周月难过。 陆周月不会在哭吧?靳行之的眼泪往下掉。 再见 周女士用了一个晚上来消化自己所了解到的东西。 从两个少年嘴里,从阿姨、司机嘴里,从调动人力资源调查所看到的信息上面。 她坐在沙发上,手里细长的烟短了又长。 是她们离开的太久了吗?啊是,她们这做父母的整日在外面奔波,一年到头也只有那么三五天见面的机会,每一次通话都显得很匆忙短暂。 多半时候陆周月只是,嗯,好,我知道。 她从小到大都不让人操心的,太乖了。乖到有时候会让她们觉得,这孩子根本不需要父母。 她只是借了自己的腹部,降生在这个世界上,仅此而已。 周女士叼着烟,她是怎么会觉得半大的孩子,真的能管好自己的? 陆周月再怎么成熟、稳重,可终究只是个孩子。 门声一响,周女士抬头看过去。 陆周月跟靳行之站在外面。 她女儿从来不会这样来着,狼狈的,又像是缺了魂一样。 分明那天晚上陆周月才说过。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我回来了。” 陆周月脱下从靳行之家里带出来的拖鞋,换上了属于自己的拖鞋。 “周阿姨,我带周月回来了。”靳行之在后面紧跟着说道:“你也别怪周月,小孩子都贪玩嘛,同学朋友之间留宿还挺正常的,嗯……” 这话靳行之说出来都违心。 果不其然,周女士看着他的眼神满是锋芒。 不过锋芒转瞬即逝,又恢复了平静。 “谢谢你哦,小靳。吃过饭了吗?” 周女士笑吟吟地,还是那个漂亮、温柔的阿姨。 “我吃过了,家里还有作业。那个……周阿姨你别跟周月生气啊。” 周女士辗灭了手里的烟。 靳行之也是刚才才知道,原来端庄优雅的周女士还会抽烟的。 人都是有另外一面的,这取决于,她会不会让你看到,你想不想看到。 “那我走啦。”靳行之碰了碰陆周月的手臂,“有事你跟我发消息。” 陆周月在一旁点点头。 等着人离开,陆周月面无表情地往二楼走。 周女士抿了抿唇。 其实她设想了很多种跟周月见面之后的场景。 她是不是应该骂陆周月一顿?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啊,你一个人跑出去,万一出点事情你让妈妈怎么活啊?你是个女孩子,你怎么能跟人乱搞啊? 她并不反对陆周月恋爱,这反倒是一件好事。 陆周月没什么亲密关系的。 可是,当她知道陆周月跟席星洲那点破事儿,又知道跟靳行之,还有那个昨晚上带她女儿开房的小子,这几个人纠缠不清。 她一次发现,她跟女儿太陌生了。 她当然也见过那些家族里面的小姑娘,贪欢,混迹在男人堆里,天生的交际花。 可这,可这怎么能是陆周月做出来的事情啊? 她们赚这么多钱,一直往上爬是为了什么? 就因为女儿不要受委屈,她可以永远在最高的地方,看她的天下,看那些达官贵人扮演的小丑。 然而周女士却没这么说。 能养出陆周月这样的人,也是一环扣一环。 父母的宠溺,朋友的隐忍。 她们都没错,也是他们造就了陆周月的错。 “月月,昨天晚上跟朋友玩得高兴吗?”周女士颔首微笑。 陆周月站在台阶上,转过头:“很高兴。” “那就好。” 周女士咽了嘴里分泌的唾液,也咽下了所有的愤怒,笑着说道:“下次要跟人出去玩的时候,记得告诉家里一声,不然大家会着急的。” “我知道了。” 陆周月又向上走。 周女士站在客厅里,叹着气。 算了吧,她女儿打小就不一样,为什么要强迫一个跟其他人不同的人走一样的路呢。这没道理的。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周月已经太几近完美了,她不能为了一点小错去苛责她吧? 不就是几个男人吗。 多大点事情,别人不也有这么干的吗? 那世家里面还有别这更过分的,陆周月已经很好了。 靳行之她是知道的,席星洲跟施良她也简略了解了一下,都不算是什么坏人。 陪她女儿玩一玩,倒也没什么。 既然是小事,那就没道理去责怪陆周月。 算了,就这样吧。 大概是因为青春期?男女之间懵懂了点,说不定长大就好了,谁年轻的时候还没几段风流往事啊。她们做父母的,能插手什么呢。到时候可能会吵架,本来就不太亲密的关系又要雪上加霜。 算了算了。 她装作不知道好了。 周女士已经在一番纠结里,打定了主意。昨晚上深思熟虑要找女儿谈一谈的想法,在看到陆周月时瞬间推翻。 周女士在家里陪了两天女儿就准备离开了。 她提着一个小小的航空行李箱,站在门口捏了捏陆周月的脸:“小月月,有什么要跟妈妈说的吗?” 她眼神里全然是期待。 虽然每次陆周月只是干巴巴的说,一路顺风,我先走了。 但周女士还是很想听。 陆周月望着母亲,抿了抿唇,这次说出了不一样的话:“注意身体,别太累。” 没用的。 再累也没用,以后都是要完蛋的。 还不如舒舒服服地过一段想要的日子。 周女士在听完她的话,脸上的笑容分外明显。 她凑近陆周月,弯腰去看她女儿的脸:“妈妈知道了。” “月月真的长大了,都会心疼妈妈了。” “妈妈也很心疼你。” 周女士顿了顿:“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记得跟妈妈说。妈妈什么时候都会在的,不管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跟妈妈说的,爸爸也可以的。” “你是爸爸妈妈的宝贝。” 周女士给了她一个拥抱,摸着她的脑袋:“要保护好自己呀,月月。” “照顾好身体,别太累。” 时间就快到了。 司机将周女士的行李放进车子里,她摁着周月的脑袋揉了揉:“月月再见。” 陆周月知道,她们见一次就少一次。 她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拉住妈妈,跟她说,你别走,我不想让你走。 可就在刚抬起来时,她又放下了。 “再见。” 如果她死了,你肯定是凶手之一 周女士走了之后,席星洲来找过陆周月两次。 她不见,她谁都不见。 除了上学的时间以外,她跟靳行之疯狂做爱。 从傍晚到深夜,再到凌晨。 这就算是牛也得被榨干了,更别提靳行之本来身体也就不好受。 他拒绝不了陆周月,一次次地硬起来,一次次软下去,最后等她精疲力竭睡着了才能松一口气。 醒着的时候就不行了,陆周月缠人的要命,什么骚话都能说出来。 每每刺激的靳行之头皮发麻。 哪怕精液都射空了,他还会把自己送上去,看着陆周月高潮,看着她眼神专注地看着自己。他沉迷于此,不见众生,不见自己。 这日子没过两天,靳行之就不行了。 他在痛苦中欢愉,虔诚又致命。 每天走在路上都总觉得自己在飘,浑浑噩噩,白天的时候困得受不了,在课堂上一睡就是一天。 后来陆周月中午也要做。 他们就在厕所里,没人的仓库里,疯狂纠缠。 他不好受,他能感觉到陆周月也不好受。 阴道又红又肿,阴蒂肿的像是花生米粒那么大,他操陆周月的宫颈,她疼他也疼。龟头上面都被避孕套跟陆周月的小逼磨脱皮了,整个阴茎肿大的都发紫,穿着内裤稍微一走就能感觉到刺痛,洗澡也是,冷水、热水都一样,往上面一浇都疼得他打摆子。 靳行之当然也劝,休息休息好不好?再等等,我都是你的,你别着急啊。里面不难受吗?疼不疼啊周月。 每当那时候陆周月就会用一种很冰冷的眼神看着他,问他:“你是不是不想操我啊?” 怎么不想呢。 他都要死她身上了,怎么会不想呢。 他也不敢问了。 施良那天之后就一直在两个人左右转悠,也不多待看两眼就走,见到两个人还跟以前也一样就没怎么理会,直到有一次在餐厅看到靳行之扒拉着扒拉饭,撑着筷子都要睡着了。 他有点于心不忍。 “你怎么搞的?” 施良端着餐盘坐在他对面,靳行之困得眼睛睁不开,拍了拍额头强撑着起来又开始吃饭。 “你这两天做贼了?晚上不睡觉?怎么一副快死了的样子。” “关你什么事儿。” 靳行之说话都软绵绵的,嗓子嘶哑难听。 “不是……” 施良整不明白,他想了想问道:“你照过镜子没?” 靳行之抬着眼皮看他。 施良找了一圈,问人小姑娘借了个小镜子摆在靳行之面前。 “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儿?” 什么样呢? 靳行之脸色惨白,嘴唇都没多少血色,眼睛通红,里面全是血丝。 施良抿了抿唇,犹豫不决:“你不会是,吸毒了吧?” “滚。” “那玩意儿可不兴沾啊,那你是跟陆周月吵架了?”施良又问,摆着头说道:“咱俩好歹也是兄弟,你有什么难题,你跟我讲讲。你别闷着,你看你现在都没个人样了,我真怕你死这儿。” 靳行之不想听他废话,端起来盘子就要走。 然而他刚起身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随着手里的盘子噼里啪啦落下去,施良脸色骤变,连忙把人撑起来。 靳行之紧闭着眼睛,他拍了半天都没反应。 施良有点慌,二话不说把人甩背上就往保健室跑。 医生掀开靳行之的衣服时,施良都有些颤抖。 那里面全是印子,亲的、咬的,都看不到一块儿好皮肉。 那医生更是牛逼,他说:“你俩得节制啊,不能仗着年轻就胡搞吧?这么下去,这人真得精尽人亡了。” 施良人都傻了。 啥? 啥玩意儿? 他眨巴着眼睛反应不过来。 校医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学校没有的药品,听到什么六味地黄丸,他才反应过来,这都是补肾的。 他好兄弟睡眠不足,肾虚亏空了。 那靳行之喜欢陆周月成那样,他肯定不会去找别的女人,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这他妈是陆周月搞出来的。 那骚逼,要把兄弟搞死了! “让他在这儿睡吧,睡够了就好了。” 医生摆了摆手:“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啧啧。” 施良沉默着坐在靳行之身边,阳光底下,他脸不仅白,还泛青。 这跟那快没命的瘾君子一样。 知道自己会死,但就是不松手。 这样不行。 施良是个好人,明确在心里把这两个人的关系打了定义。 靳行之这样不行,陆周月这样肯定也不行。 他倒是知道自己不能管这个闲事,毕竟他也不清白。 但这么下去,绝对不行。 迟早要搞死一个。 施良就坐在床尾思考了一下午。 靳行之人还是很不错的,他其实很仗义,就是有点矫情,嘴有点毒。但是只要旁内的事情,只要提靳行之就会去做。 而且他总觉得这人很可怜,他爸妈把他当商品,暗恋陆周月被她压着狠狠摩擦,好不容易苦尽甘来了,陆周月还不是个好东西,不知道心疼人的。 靳行之也是傻,半点不知道反抗。 惨,太惨了。 靳行之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都快傍晚下学了。 他撑着脑袋看了半天:“你怎么在这儿。” “还我怎么在这儿?”施良冷笑了一声:“要是我没管你,你估计早死了。” 靳行之愣了一下:“谢谢。” 他撑着发麻地腿要下地,施良在旁边说道:“陆周月把你搞成这样的是吧?她怎么了,她欠操,没人操她活不了是吧?” “我跟她的事情跟你没关系,你少来指指点点,不许你这么说她。” 靳行之黑着一张脸。 施良没生气,他对着人说道:“你们俩这不正常。” “正不正常跟你也没关系。” “你知道校医怎么说的吗?你肾虚了,你快被陆周月榨死了。” 施良说道:“哎,我说你俩有必要搞得这么你死我活吗?” 靳行之看了他一眼,要走。 “总有一天,你会把陆周月害死的。” 施良脱口而出的话瞬间让靳行之站在了原地,他凉凉回头看,问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你太惯着她了,认打认骂,任劳任怨,你看陆周月把你当人看吗?就他妈是按摩棒也得保养保养吧?” “你自己看看来。” 施良把人的衣服一把撩起来:“她是属狗的吗?给你咬成这样?” “就算玩情趣,就算想做爱,也不能把人搞成这样吧?” “陆周月有病,她真的有病。” “你要真把她放心上,真喜欢她,你就应该告诉她怎么做人,怎么才是对的,而不是她说什么你都觉得对。她这样迟早出大问题,我跟你讲,到时候你后悔你都来不及。” 靳行之没说话,甩开施良的手。 拖着沉重的身体往外走。 “我说真的,如果有一天陆周月死了,靳行之,你绝对是凶手之一。” 施良在后面,下了绝对的定义。 你再说一遍,你要把谁带给我? 施良能这么说。 靳行之跟行尸走肉一样在校园里走。 他那一句句话都要把他凌迟处死了。 不是什么把不把他当人看,而是那句,迟早有一天他会把陆周月害死的。 怎么能这么说呢? 他喜欢陆周月还来不及,怎么会把人害死呢。 靳行之都不敢想这个,只要一想他心脏都跟着疼。 施良说他是凶手,可他做错什么了呢? 靳行之站在原地,走不动了。 他也好疼。 陆周月要的多,他给的多,每走一步都跟在刀尖上一样。 他站在原地哭,哭的抽抽噎噎的,眼泪怎么都抹不掉。 施良怎么能说自己会害死陆周月呢。 他怎么能这么说…… 施良追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靳行之在哭,他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施良叹了口气,话说的是有点重,但是没办法,说的不重靳行之就不会感觉到痛。 他是没办法的。 他凑过去,揽住靳行之的肩膀,拍了拍,安慰道:“还是有机会的,陆周月还有得救。但是你们再这么下去,肯定完蛋了,哥们从不骗人的。” 靳行之不说话,不说话也没关系,他说。 “我跟你讲啊,我觉得陆周月这种情况就跟大清朝闭关锁国一样,你们都跟人说好的听,不让她听不好的,这肯定不行。外界是很复杂的,世界很大,不止陆家。” “有错就说,有错就改。这有什么丢人的?对吧。” “你们不能对她的错误避而不谈,避之不及。这绝对要出问题的。” “是,你是喜欢她,她家是牛逼,但不代表所有人都惯着她。你说陆周月这么好的条件,她身边这么多年为什么只有你一个?那是别人不好吗?全天下就她陆周月一个最好?不可能的。她绝对有问题,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她看不上别人,她不喜欢交朋友。可这本身就是问题啊,谁生下来一辈子就待在自己的世界里啊?都要走出去的,她不能只盯着别人的不好,把人全盘否认,就说这人一点都不好,对吧?” “她爸妈能陪她一辈子吗?不可能的,你说她这样,一点挫折不受,一点不中听的话不听,一点正常人的思维都没有,既不会交朋友,也不会打交道。以后她怎么办?你给人锁屋子里,就让她一辈子不见人了?不可能的。” “而且你要非得说陆周月这样是因为你带人看黄片,我感觉其实也有。” “她都没有跟小姑娘什么的打过交道,甚至于,她都没跟正常人打过交道。你别说我说话难听,靳行之,你也不正常。正常人都不会忍陆周月这么多年,纵着人把自己搞成这德行,你不是人吗?你不疼吗,你不难受吗?” “都没经历过什么交往啊、恋爱啊,你直接给人放黄片,她可能真会觉得,男女之间感情就这样,这是正常的,这不是没可能。” “你听哥们一句劝,你得让陆周月去接触接触这个世界,别老闷着。” “这是为了她好,为了她以后好。” “假如,我说假如有一天,陆周月这个性子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人,人家也不惯她,人家也不怕陆家,找个机会把陆周月弄死了。你们有办法吗?没有的。” “人都死了,你们后悔都来不及。” “谁家孩子惯成这样?是非对错不分,没有同理心。她甚至,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情绪。你看她什么时候跟人主动分享点什么东西、什么事儿?没有吧。你见过哪个正常人这样的?” “她不正常,靳行之。你要做的不是放任她不正常,而是要教她什么才是正常,这样才是对的。” 施良说了一大堆,靳行之不哭了。 他瞥眼看着施良:“你才不正常。” “我服了,我他妈真服了。” “行,我就等着看陆周月怎么被你搞死,靳行之,你到时候别说我他妈没提醒过你。” 施良真不劝了。 他真的服了,他骂骂咧咧的走,半响,靳行之跟过来问道:“我这样,真的不对吗?我真的会害死陆周月吗?” “呵。” 施良拍了拍他的肩:“我懒得跟你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靳行之真想了,想了一路。 他刚到教学楼到班里就放学了,他温吞吞地收拾书包。 陆周月那边已经收拾好了,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他忙着跟上去,刚出了学校门就挨了一巴掌。 少女的声音凌厉,质问道:“你去哪儿了?” 靳行之喉结滚动,他颤抖着握住陆周月的手。 “周月你别生气,我身体有点不太舒服,去校医那边了。” “你生病了?” “没有,问题不严重的。” 陆周月抽了自己的手,眼神里面没多少情谊,说出口的话极其讽刺:“我还以为你跟人跑了呢。” “我没有。” 靳行之凑过去,贴着她的身体:“我跟谁跑啊,我哪儿都不去。” 陆周月想问他身体怎么了,看了他半天,说道。 “最好是这样。” 靳行之连忙跟上去,讨笑着说道:“你是不是很担心我啊。” 陆周月是担心。 一下午人都不在,乔甜就快来了,有了席星洲的前车之鉴,鬼知道靳行之会不会在什么时候偷偷摸摸认识乔甜。 “你想多了。” 陆周月说道:“没有你,我还会有其他人陪着。” 所以靳行之,没有那么重要。 靳行之握紧了陆周月的手,脑袋里回想着施良跟他说过的话:“周月,你想不想跟小姑娘们一起玩啊?” “我带你认识几个朋友好不好?” 陆周月看着他的眼神变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要把谁带给我?” 上一世,施良就是这么说的。 他把乔甜带到了她们的身边,跟他说:“这是乔甜,以后我们都会成为好朋友。” 去你妈的好朋友。 从来这些人都是想抢她的东西。 “不交了,不交了。我不说了,我一个人陪着周月就好了。” 靳行之又过去拉她。 不交朋友,就他一个。 这样多好啊。 他之前就这么想的,陆周月就他一个,多好。 “我告诉你靳行之。” 陆周月伸过手扼住他的喉咙:“我不想见任何人,任何人。” “好,我都听陆周月的。” 靳行之眼里含着笑。 【有时候吧,真相这个东西就近在咫尺了】 那是我的,你不准要 他们还要做爱。 陆周月扯着靳行之的校服就往卧室里带。 “周月,周月今天能不能不做了?” 他太疼了。 靳行之关上门,捧着人的脸一下下的啄,讨好道:“休息一天好不好?就一天,我们明天再做,我不舒服的。” 靳行之开始学会骗人了。 陆周月看着他。 分明跟她说过,他没什么的。 前脚刚说要给她介绍什么朋友,后脚就开始拒绝她。 “周月……” 靳行之看她的脸,看出那双看着他的眼神一点点变冷,掺杂了厌烦。 他又把自己贴上去,去揉她的胸,自暴自弃地说道:“我们做吧。” “不要了。” 陆周月甩开他的手,不是自己就不是自己的。 不管怎么做都没用。 “周月,要的,我想要。” 靳行之缠上来,贴着人的背,手往她校服裤子下面钻:“你疼疼我,陆周月。” “你烦不烦?” 陆周月冷着声音,转过身推了靳行之一把:“我不想看见你了,你走。” “我不走,我哪都不去。” 靳行之看得出来,他要是今天敢走出这扇门,以后他跟陆周月就玩完了。 他太懂陆周月了,这是日积月累下来的经验。 陆周月坐在书桌前,抽着一旁的湿巾开始擦自己的手指,靳行之蹲下身子,问道:“我给你舔舔吧。” 陆周月扭头看了他一眼。 “周月,我会让你舒服的。” 他满脸讨好。 “靳行之,你贱不贱?”陆周月开口嘲讽他:“你没听到我说什么吗?我讨厌你,我不想跟你做,你别碰我,脏。” 陆周月推开他的手,把两条腿都收回桌子里去,扯着书包里面的习题出来。 靳行之就蹲在她身边,沉默着。 两个人谁都没再理谁。 靳行之蹲的腿都麻了,他又伸手想去碰陆周月,还没挨到就听她训斥:“别碰我!” “好,我不碰。” 靳行之咬了咬唇:“我做错事情了吗?是因为……交朋友?” 他真的好累,又困,又疼,陆周月还在跟他闹脾气。 “周月,你理理我吧。” “我知道错了。” “我以后再也不提这些事情了,你想要什么就要什么,好不好?” 靳行之撑着椅子站起来,眼前还有点发黑,他去扯自己的裤子下来:“周月,你摸摸,你摸摸我都硬了,它都流水了。” “我们做吧陆周月。” 那阴茎确实跟以前相比,现在简直惨不忍睹。 龟头整个红的吓人,上面沁出来的液体都让他感觉到像是在伤口撒了一把盐一样,可他还是恬不知耻地硬着,讨好着陆周月。 陆周月猛地合上了书,她连往下看都没看一眼,推搡着靳行之往外推。 “出去!” “陆周月!” 他被锁在了门外,他一把提起来裤子就敲门,隔着门喊她:“陆周月,你怎么了?” “周月……” 不管怎么喊里面毫无动静。 他脑袋里还盘旋着施良的话,陆周月都不把你当人看的,就算是个按摩棒还得保养保养吧?你看她喜欢你吗? 他有点害怕,贴着门问她:“周月你开开门好不好?” “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呀?” “周月,你跟我说说话。” “你别不理我,你……” “你不能不要我的呀。” 他的尊严什么的,早就没了,全死在陆周月身上了。 如果没了陆周月,他想都不敢想的。 他已经尽量不去听施良的话了,可不知道怎么全都记下来了,他身体难受着,心里也难受着。 他会害死陆周月的。 陆周月不要他了。 不知道是哪个念头一直扯动着,让他好难受。 他累的不行了,哪儿哪都累,他撑着墙面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逐渐滑下去。 他知道自己应该去睡一觉。 这样不行。 可他不想走。 陆周月逐渐听着外面没了动静,冷笑了一声。 果然。 她做完了今天布置的作业,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拉开门的时候,有个东西栽着就到了她的面前。 靳行之睡得迷迷糊糊,抬头看见她又爬起来。 “你为什么在这儿?”陆周月还冷着一张脸。 靳行之就笑:“你理我啦。” “我不想走,我想抱着你睡觉。”靳行之过来拉她的手,被甩开一次就再拉一次,终于陆周月没再甩他了。 他又跟人说:“你是来吃饭的吧?我刚刚不小心睡着了,忘记喊你了。你快去吃饭吧,不然又要晕倒了。” 陆周月站在原地,喉咙里发痒。 她伸手攥了攥靳行之:“跟我一起吃吧。” 靳行之就高兴了。 他们后来还是做爱,靳行之一边疼,一边往里送,到最后的时候他浑身都在抖,最后无力地倒在陆周月身上,又怕把人压坏了,侧在一边把人抱住了。 这次没再哄人,也没做清理,他睁不开眼。 又怕陆周月不高兴,他抱着人摸着她的脑袋:“周月,好周月。我们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他说完这句话,头一歪睡过去了。 陆周月也疼,疼得她格外清醒。 她抽出跟靳行之相连的下体,看着避孕套还挂在他阴茎上,伸手扯下来打了个结。 啧,还差最后一个。 陆周月翻过身,将怀里的人死死抱住。 靳行之如果就这样死掉就好了,这样他就不会跑了,乔甜就带不走他了。 她看着自己房间的摆设。 想起来很小很小之前的事情。 她很聪明,聪明的代价就是会记得太多的事情,一眼就能看穿其他人心里所想。 她印象里自己有一个小王冠,是妈妈请人给她做的。 里面镶嵌着从拍卖会买下来的宝石。 粉色的。 那王冠她就摆在书桌上,因为太喜欢了,所以谁都不能碰。 周女士有很多朋友,真真假假的。 有个人家的孩子跟她差不多大,小姑娘扎着两个辫子,一眼就看到了她桌上的王冠,不停说着好漂亮。 “我可以带带吗?” 陆周月当时在看书,英文书,童话故事。 有些难懂,但她可以拼凑出来一个大概。 这是周女士带来的小孩子,所以她点头:“那你带带吧。” 谁知道她戴上后就不撒手了。 “你可以给我吗?” 小姑娘大概说了这样的话。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东西,我家里没有,你有好多亮晶晶的,你不缺这一个,所以给我吧。” 陆周月看着她,硬生生把那王冠扯下来,摔在地面上。 就算我有很多又怎么样? 那是我的。 你不准要。 那小孩子最后哇哇大哭着走了,逢人就说陆周月扯了她的头发。 人啊,真是恶心的东西。 陆周月不解释,没必要解释,扯了她的头发就是事实。 靳行之似乎是感觉到了窒息,他朦朦胧胧又来抱陆周月,把人抱的更紧了一些,嘀嘀咕咕说道。 “还想要吗?明天吧,明天睡醒给你好不好,我真的有点累了。” 陆周月摸着他的脑袋。 靳行之累了啊。 她可真是个坏人。 不愧是恶毒女配。 于是,陆周月趴在他耳边,轻声道:“你该受着的,这是你欠我的。” 我骗你干嘛?我没必要骗你的 靳行之做了一个噩梦。 他梦到陆周月站在海里,那海深的很,一眼望不到边,黑色的,翻腾着的,浪花打过来的时候他就好害怕,害怕把陆周月带走。 他一步步朝海里面走,他急得都要哭了:“周月,周月你别害怕。你别动,你不要动,我去找你。” 陆周月看着他,好像在看一个陌生的人。 她不说话,陆周月也不爱说话。 靳行之一步步那边靠拢,就快摸到陆周月了,一个好大的浪花扑过来,她忽然就消失不见了。 海浪好深,里面像是藏着深渊巨兽。 掉下去会死的。 可他找不到陆周月,他在水里不停地找,不停地摸,喊着她的名字。 “周月,周月你别吓我啊。” “你在哪里啊,你理理我,我找不到你了陆周月。” “你别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陆周月……” “陆周月!” 靳行之猛的惊醒,连忙摸了摸旁边,陆周月还在。 他松了口气把人抱紧,控制不住得想亲近她。 活的,是活着的陆周月,就在他身边。 靳行之松了口气,久久回神,把下体一点点的插进去,疼归疼,可他高兴。 他跟陆周月连在一起,这样就没人会分开他们了。 陆周月醒的时候是被下体的钝痛戳醒的,她摸着身上的人想推开,被人揪着指尖亲。 “周月。” “一大清早你干嘛?” 陆周月看清楚了身上的人,卸了力气,随着他折腾。 “想跟你做爱。”靳行之黏黏糊糊说。 小穴里面绞了一阵子,靳行之撑在她身上慢慢抽了出来还胀着的阴茎。 “怎么不射?” 陆周月问他。 靳行之着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着急忙慌抽了点纸巾,支支吾吾说道:“该上学了,要起床了。” 陆周月没当回事儿,她准备洗个澡,不知道为什么身体粘的厉害,好像出了一身汗。 她刚做起身,看到床单上印着斑斑血迹。 她摸了摸下体肿归肿,不是生理期,也没流血。 “你流血了?” 陆周月不确定的问道。 靳行之侧着身体不知道在擦什么,嘴上说着:“没有啊,没有啊,我怎么会流血。” 陆周月有点不相信。 靳行之点头:“真的,我骗你干嘛啊?没必要骗你的。” “我要洗澡了。” “嗯,你快去吧。” 靳行之揪着自己的裤子要穿,陆周月没看见的,靳行之也不会告诉她。 他真的在流血,不知道怎么回事,里面射不出来了,流出来的就是红色液体的掺杂着水痕。 他头痛的想,或许要去医院看看了。 如果生病的话,传染给陆周月就不好了。 靳行之还是跟人上了学,施良一看到人拽着他去厕所,笃定地说道:“你又跟她做了是不是?你不要命了?” “这关你什么事。” 靳行之拍着他的手:“别来烦我跟陆周月。” “你真的,你真的疯了是吗?” 施良扯着人的裤腰:“你给我看看。” 靳行之还硬着,软不下去。 从开始流血就软不下去,他没办法。 裤子鼓起一大包,很难被忽视。 靳行之又病着,又没施良有力气,三两下就被他扒了裤子。 “你变态吧你!” 施良当看清楚里面的东西时,喉结滚动:“你完了,你完了靳行之,你踏马真疯了,你都这样了你还跟她做。” “这不关你的事。” 靳行之说道。 施良颤抖着拽住他:“你跟我去医院,快点!跟我走!别他妈逼我扇你。” “你鸡巴都快废了,你看那血流的,你废了以后拿什么操陆周月。你疯了,你真疯了。” 施良几乎是把人压着拖出学校的,陆周月站在楼道里看见了,她眸光深深,转头朝三楼走去。 那是傅温文的地盘。 她刚找到傅温文的班级,还没敲门一本书就朝着她砸过来,那书啪嗒落在她脚下,封面上用红笔大大写着两个字。 废物。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美女没看到你,不是故意的。” 一个男生在远处喊着,伸手拍了一巴掌旁边畏畏缩缩男生的脑袋:“捡回来去啊废物。” 陆周月看着那两个鲜红的大字,低头将课本捡起来。 “对不起,那是我的书,谢谢你了。” 畏畏缩缩的男生脸上还有一个疤,她忽然就想起来靳行之跟她讲的,傅温文欺负的男同学,揍得满头都是血还得跟人道歉。 她伸手在人错愕的目光下把封皮撕下来,摸着兜里的钱夹掏出来一张钞票:“不好意思,撕了你的书,就当是我买了。” 那写着废物的一页被她迭好揣兜里。 原本还在嬉闹的人群一下就安静了。 男生看着她手里的书,跟钱,一时间不敢动。 陆周月朝他勾了勾唇:“怎么了?” “你……” 陆周月不需要他的回答,看向第一排的傅温文说道:“我想找傅温文,傅会长,可以帮我喊一下吗?” 男生的身体骤然抖了一下。 倒是后排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高喊着:“傅班长,门口有美女找。” 傅温文回过头,他摸着旁边的眼镜带上,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施施然朝这里走来。 “我认得你。” 傅温文微笑着开口。 陆周月已经做好了准备,可看到人还是害怕,她强撑着扯了个笑容出来。 傅温文将后面的话补齐:“陆周月,你递交过入学生会个人介绍的,你很优秀。” “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陆周月掐着自己的手心也跟人笑:“前段时间有事情没去面试,我还有机会进入学生会吗?” 傅温文眼睛弯了弯。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对学生会不感兴趣。” 他伸手抬了抬眼镜,笑道:“我通过了你的面试,复试在后天,记得来参加。” “麻烦你了。” 陆周月朝他点了点头。 傅温文还在装:“没什么的,同学之间互帮互助应该的。” 陆周月转身下了楼,就在最后一个台阶时,她撑住了扶手,喘了两口气。 很快,很快就得到了。 陆周月眼里含着光。 她不知道施良把靳行之带到哪里去了,摸索着手机半天还是没问,第一节课快下课的时候,施良出现了。 他一脚踹开了她们班级的门,怒气冲冲过来,一把揪起陆周月。 “你跟我出来!” 你再哭我还揍你! 陆周月被他暴力扯着,跌跌撞撞,好几次跟不上步伐磕得脚踝疼。 施良把人扯着往天台上拖,一到地方就把门给关上。 这个时间点,天台空无一人。 “你干嘛啊!” 陆周月被扯得校服都乱了,她低头把那些皱褶抚平,刚仰起头施良掏出来兜里装着的报告单劈头盖脸甩过来。 “我干嘛?” 施良都气笑了,他指着掉到陆周月脚边的检验单说道:“你自己看,你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那是市中心医院的单子,看清楚上面的标识,她不免后退了一步。 施良被她的动作刺激到了,摁住人的脖子说道:“怎么?害怕?躲什么?捡起来!还是大小姐连弯腰都不会了?” “行,来,我给你捡。” 他俯身把单子捡起来,撑在她眼边:“你快把靳行之搞废了,不,他已经废了!你满意了吧,啊?” 陆周月匆匆一瞥,看清楚上面的名字身体僵住了。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这上面还写的不清楚吗?” 施良冷笑涟涟:“要不是老子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要不是我把靳行之强行带走,你觉得你还能见到他吗?” “你知不知道他被你搞得下面一直流血,医生说了,还好来的早啊,来的再晚点以后孩子都生不了了,你满意了?你是不是特别得意啊陆周月。” “看靳行之跟狗一样跟你身边,你是不是高兴坏了?你真不把他当人看了是吧?你跟靳行之认识多久了?靳行之跟你身边多久了?你良心被狗吃了是吧?” 陆周月愣住了。 她缓慢抬手想把那检查单拿过来,施良又收走了。 “你给我。” “我凭什么给你?” 施良说道:“陆周月,你根本就不喜欢靳行之对吧?你不喜欢他,你能不能放过他啊?你要逼痒你就去买按摩棒行不行?你他妈能不能别祸害人了。” “你胡说八道!” 放过他。 怎么可能放过他! 陆周月忍着气,说道:“你把报告单给我。” 她没看清楚靳行之住在哪个病房。 “我怎么胡说八道了?”施良不给,揉在手里卷了卷塞进口袋:“我说的不是事实?靳行之这样不是你搞得?” “我不知道的……” 她真的不知道会这样,没有人告诉他的,靳行之没说的。 她问过了,靳行之说没关系的,没有流血的。 “好,好好好,你不知道,你知道什么啊?你就知道别人都捧着你,顺着你是吧?你眼睛他妈出气使呢?靳行之硬着鸡巴操你的时候,你看都不看一眼的是吧?” “他没有跟我说实话。” 陆周月还哽着脖子。 施良生生被气笑了,还在找借口,还在找。太可怜了,靳行之太可怜了。 这么多年,陆周月连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都整不明白。 “我问你,靳行之对你怎么样?” 施良的话,陆周月不回答。 要是面对的是靳行之,可能这事儿又要不了了之。 不回答就不回答了,没什么的。 可这是施良。 他最看不惯陆周月这德行,不管别人死活,让别人猜来猜去,嘴长着是干嘛用的?给男人舔鸡巴用的?人话不会说吗? 他攥紧了拳头,像是要把陆周月揍一顿:“说话!我他妈问你话呢,靳行之对你怎么样?” “你想怎么样?”陆周月反问了一句。 她是死活不会说些什么中听话的。 “我想怎么样?”施良点着头:“陆周月,你听说过一句话吗?棍棒底下出孝子,你爹妈不教你,我教。我非得别别你这个大小姐脾气!” “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陆周月后退了一步,眼神带着戒备。 试试,他今天就非得试试。 这大小姐身娇体柔,他是没打过女人的,上上下下瞄了一眼,扯着人过来就往屁股上揍。 大人打小孩儿都这么打,揍不坏。 “你放开我!” 陆周月真的被打蒙了,这种羞辱还是天底下头一回。 不是什么情趣,就跟爹娘教育小孩子一样,施良一巴掌一巴掌往她屁股上打,还掐着人不让动。 他一个练体育的,浑身都是腱子肉。 陆周月急了,一口咬上他胳膊上去,施良吭都没吭一声:“果然是属狗的,你就这么咬的靳行之是吧?往死里咬是吧?” “陆周月,你问问你的良心,你能安心吗?” “你把靳行之搞成这样,你问心无愧吗?” “你仔细想想,靳行之跟你在一起都过的什么日子,你骂他他跟你笑,你打他他跟你笑,你他妈快搞死他了,他还说不关你的事儿,陆周月,你良心被狗吃了吗?” “你放开我!” 陆周月嘶叫着,她怎么推施良她都不动。 施良一脚给人踹屁股上,往她校服裤子印了个脚印,又跟拎小鸡一样把人抓着:“跟我去医院。” “跟靳行之道歉!” “你他妈敢跑,老子腿都给你踹折!” “你放开我啊!”陆周月眼泪往眼眶里打转,这比扒了她衣服都难受。 从小到大都没人这样打过她屁股的。 “他妈的,老子还治不了你。” 施良硬是拖着人,一路上那保安跟老师看了两眼,又被他瞪回去,干脆利落出了门找了出租车就把人塞进去。 “师傅,市中心医院。” 陆周月要开车门,施良摁着她的手扯回来:“你给人搞医院去的,你给我伺候他出院。” “我就看着你,不会就给我学!” “都他妈惯的你,以后还要杀人放火了是不是?不把人命当命了是不是?惯的你不知道天高地厚,没有道德观念、没有法制观念,社会的败类!” “你有本事就搞我,让你爹妈来搞我,我他妈要是怂一下,我就不姓施!” 陆周月声音抖着哭。 施良紧绷着一张脸,怒斥道:“你还有脸给我哭!给我闭嘴!你再哭我还揍你!” 靳行之,你开心吗? 到了市中心医院,施良表面和善地给了司机师傅打车费,真是生怕陆周月跑了,一手扯着她,转头四处寻找着什么。 “靳行之在哪儿?” 陆周月来的路上一直在想。 靳行之不是没跟她说过,说他想休息一下,说他很累,说他身体不舒服,对,他还去了校医院。 她当时都被乔甜冲昏了头,把这一切都忽略掉了。 还以为他是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女,开始学会撒谎反抗了。 可是她真不知道做多了会流血,真的。 如今冷静下来,陆周月有点慌。 她没想过会这样的,这做的太过火了。 明明施良来的时候很着急,现在看起来又没那么着急了。 “你等着。” 施良找了半天,从医院的花池里折了一根枝子握在手上。 “走吧。” 陆周月拧着眉,看着他手中歪歪扭扭的枝子。 察觉到她的视线,施良哼笑了一声:“好奇啊?你知道这是干嘛的?呵,你一会儿进去要是不听话,我就用这棍子抽你屁股。” “当着靳行之的面。” 大小姐要面子,这威胁是实打实的。 陆周月的气息一下不匀了,她挣扎着掰施良的手:“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你活该陆周月!”施良伸手朝她屁股抽了一枝子,不疼,但是羞辱至极,原本就红着眼圈的陆周月,眼睛更红了。 “我要杀了你!” “你把我放开!” 陆周月口不择言,什么严重说什么。 施良一听这个,大庭广众之下又往她屁股上抽了一下:“我就说你不学好,年纪不大,口气挺狂,你挺刑啊!给我老实点!别逼着我在这儿扒了你裤子揍你。” “进去之后看见靳行之就给我道歉,你听到没有?道歉会不会?对不起会不会说?” 施良一句一句的问,陆周月大喘着气,始终挣扎着,梗着脖子一声不吭。 他们两个就这么别别扭扭地扯到了靳行之的病房里。 施良一进去就把人推搡了一把,还在打着点滴的靳行之看见人都炸毛了。 “你把陆周月叫过来做什么?” 进医院的事情,他是一点都不想陆周月知道。 尤其是下体出了问题,要修养好一段时间,这说出去跟他不行有什么两样? “说话啊!陆周月。哑巴吗?。” 施良用树枝捅了捅陆周月,不理他。 “你做什么啊!”靳行之说着,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一时间扯到了输液管,疼得缩了手。 “乱动什么呢?鸡巴不想要了啊!” 施良一步走过来将人摁住,靳行之扯着他的袖子,紧锁眉头:“你别太过分,我不都说了这跟陆周月没关系吗?这都是我自己搞的,我心里有数。” “你给老子闭嘴,少说两句。” 施良听他说话就来气,甩着胳膊把人推开,又过去逮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陆周月。 “我路上怎么跟你说的?你该说什么?” 施良摁着人的脖子让她低头,陆周月都还没急呢,旁边靳行之早急了。 “你松开她,你这是干嘛呀!” 靳行之抓着陆周月的手,往他这边靠:“施良,这里没你的事情。” “她好歹也是我前女友呢,她都快当杀人犯了!你不嫌丢人,陆家不嫌丢人,我嫌!” 靳行之喉咙噎住了,半天才说道:“什么杀人犯?” 施良又拿枝子捅了捅陆周月:“跟他说,你刚刚说什么了,你想杀谁?说话。” 早知道就不招惹施良了。 这是个什么东西! 他就应该去跟乔甜在一起,他俩都不是东西! 陆周月肩膀颤了颤,垂着脑袋,死活就是不说话。 “陆周月?”施良扯了扯她:“说话啊!” “你到底让她说什么啊,周月,周月你别管他,我们不听他的。” 靳行之去摸她的手,捏着她的骨节安抚着,另外打着点滴的手去摁护士铃。 “你就惯着,你就惯着她吧靳行之。” 施良去扯他们两个人拉着手,又把陆周月推一边。 “你看看她这样,她把你弄成这样有一点点的悔过之心吗?没有,她没人性,没人情的。”施良又指着靳行之鼻子骂:“要我说你也是活该。” “你活该没人心疼你,你自己都不知道心疼你自己的。” “你为什么不让陆周月来医院?” “你不说,我跟陆周月说。” 施良扯着陆周月,那边靳行之那张脸暗沉沉地:“你闭嘴。” “这有什么?不就是怕以后鸡巴废了,陆周月就不跟你好了?陆周月,来,你给我当着他的面,你给他一个痛快,你到底是欠男人操,还是就要靳行之。” 护士就是在这个时候闯进来的,靳行之不给任何人开口地机会,直言道:“护士,麻烦你把这个男的帮我赶出去,他很烦。” 施良长长地笑了一声:“你行的,靳行之。” “医院需要肃静,病人需要静养,麻烦您……”护士不得不开口。 “不用你赶,我有腿,我自己走,我就活该管这个事情,我管你死活呢!” 施良临走前把门狠狠摔了一下,陆周月一个哆嗦,给靳行之心疼坏了。 “你怎么来了?路上哭过了?施良怎么你了?” 旁边的护士瞥眼看到那点滴,再看靳行之的手。 “哎你看,乱动出血了吧?针还得重新扎。” 靳行之转头一看,才发现原本贴着胶布的手下已经染了红。 护士揭开胶布,拔着针下来,重新调整了一番。 靳行之连眉头都没皱,一心全放在陆周月身上,轻声哄着:“到底怎么了?哎呦,小祖宗,你理理我吧,急死了。我都跟施良说了,别跟你讲,别跟你讲,真是服了。” “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陆周月问道。 靳行之怔了怔,低头笑道:“也没多大事儿。” “怎么没有啊,施良都跟我说了,他说你……” 陆周月看到还有别人在,要出口的话消失了。 靳行之揉着她的小手,说道:“我也没什么,真的。医生跟我说,就是需要静养几天,这段时间就不能陪你了。” 等护士出了门,靳行之扯着人下来,凑过去亲她的唇。 “你要是很想要的话,我可以用……” “靳行之。” 陆周月打断了他的话,问道:“你开心吗?” 就算死也不会把他放走的 靳行之觉得自己应该说开心。 陆周月来看他了。 陆周月在关心他。 这是多好的事情啊。 可是话到嘴边,他有些说不出来。 “周月,我没事儿的。”靳行之说道。 陆周月抿着唇,看向那正在匀速掉落的吊瓶液体,在看靳行之身上那松松垮垮的病服。 上辈子靳行之可没这么狼狈过。 上辈子的靳行之这时候在做什么呢? 在课堂上读书,虽然他成绩也没那么好,但他读书还算认真,每次有板有眼的,也不偷懒。 “我很高兴,周月。” 靳行之连忙改了口,回应道:“你别在这儿待着了,谁知道这病房里有没有病毒什么的,医院总归不是什么好地方,少来。” “现在应该还在上课吧?你快回去吧,不是马上就要月考了吗。” “你也就语文差点,你多看看作文,别每次整的跟报告一样,到时候考个好成绩。” “等我稍微好点了,我就回去陪你了。你要是需要的话,你就来找我,嗯?不行的话,你就找席星洲吧……” “行了行了,你赶紧回去吧。” 靳行之催着人往外走。 他实在不想让陆周月看见自己这副德行,本来也就嫌弃,现在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 这施良真是没轻没重的。 陆周月咬着牙。 她想说你别这样,真的,靳行之你别这样了。 她心底来回挣扎、不安,在看到靳行之出问题的时候,脑袋都白了一下。 不知道,她不知道啊。 陆周月的手刚跟人分开,她就不安地又握了回去。 “不想走吗?”靳行之问她。 陆周月张了张嘴,最后说道:“你饿不饿啊?” “你饿了?那我去……” 他说着就想动身。 靳行之的这句话像是让千里堤坝决堤的最后一只蚂蚁,明明只是细微地咬了一口而已。 就一口。 陆周月握着人的手,崩溃了。 “是我不好,都怪我,都怪我靳行之。” 陆周月抹着泪:“我真的不知道,你不跟我说,我真的不知道。”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都怪我。” 靳行之有些错愕。 陆周月的字典里有错这个字,但绝对不是会自己的错。 他也从来没听她说过什么对不起。 陆周月蹲下身,靠在他的手臂上:“我错了。” 他跟乔甜在一起的时候就不这样的。 他跟乔甜在一起的时候,看起来很好。 陆周月在那么几秒的时间里,突然生出了一种要不算了吧。 其实他也没怎么样。 真的。 不过就是选择了比她更好的人而已。 他能有什么错呢? 她这么恶劣,把靳行之弄得这么糟糕,经常打他,经常骂他,还让他住了院。 靳行之不怪她的,还想着她饿不饿。 靳行之真好的。 靳行之。 陆周月靠着他的手,见靳行之像是也要哭,他喉咙滚动着,伸手摸了摸陆周月的头发,将她散乱的头发掖在了耳后:“起来。” “周月,你不用道歉的,不需要你道歉。” “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陆周月听他话,坐起来,坐他床边。 靳行之张着手:“过来,给我抱抱。” 陆周月让他抱,贴过去,靳行之就揽着她的腰,说道:“月月,你怎么这么好啊。” 陆周月趴在他的肩头,盯着床头的架子看。 原本想要放他走的心思瞬间不见了。 她想,就算是死,她也不会把靳行之让给乔甜的。 …… 陆周月出门后发现施良盘腿坐在病房门口的地上,来来往往的人看他,他也丝毫不慌,摆弄着手机不知道在跟谁发消息。 陆周月垂着眸子看了人一眼,转身要走。 “哎。” 施良从地上起来,追着过来。 他手里的树枝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伸手扯住陆周月的袖子:“我跟你道个歉。” 陆周月转头看他。 “你也知道,我跟靳行之玩了有一段时间了,我真看不下去。” “可能说话会有些急,也不是非要打你的。” “我没打疼你吧?” 陆周月拍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施良又追过来,问道:“靳行之他这人吧,大概是跟你待得时间久了,其实性子也很闷。很多话不愿意跟人说,更不想跟你说。” “他总觉得你瞧不起他,看不上他,可他又喜欢你,肯定不想在你面前丢脸,男孩子嘛,都这样。” “你别折磨他了。” “他也会疼,也会流眼泪的。我都不知道见他为了你哭过多少次了。” “你听着没?” 陆周月又一次扯开自己的袖子:“你能不能别老拽我啊?” “我拽你怎么了?”施良看见她这样就烦透了。 在床上骚的不行,脚一落地又换了个人。 碰都不能碰一下的,什么毛病。 “你去哪儿?要回学校?我给你送回去。” 人毕竟是他带出来的,怎么着也得把人送回去。 谁知道让她自己跑,又会出什么岔子。 陆周月又不说话了,施良深吸了口气:“陆周月,你嘴是留着干嘛的?你爸妈怎么教的你?跟人说话都不会?” “你再说我爸妈一句?” 陆周月回过头,那双狐狸眼睛扬着,盛满了怒意。 施良连连点头:“好好好,那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你去哪儿啊。” 陆周月抿了抿唇去摁电梯:“去给靳行之买饭。” “什么?” 施良乐了。 哎呦,看来这大小姐也不是欠操,她是欠打吧。 这不挺好吗?还知道给人买饭了。 “好,那行,那你去吧。” 施良不跟着了,他要去给靳行之巩固巩固,光他一个人努力算怎么回事儿啊?那靳行之要是捂死了就不放陆周月去感受感受这世界,那白搭。 得有人配合啊。 施良乐颠颠的回去,看到靳行之正坐在床上扮演沉思者。 “怎么样?陆周月这次表现还可以吧。”施良拖了一把凳子过去,坐在他旁边邀功。 靳行之转头看他,表情晦暗不明,眸子波澜不惊。 “你做了什么。” “打了她一顿。” 施良说道。 靳行之的声音立马就提高了:“你打她?你怎么能打陆周月?” “我也没怎么她啊?你急什么?你看她不是全全活活过来了?断胳膊断腿了吗?我打她屁股而已,也没怎么用力。” 施良说着,摸了摸鼻子难免有点心虚。 毕竟也是兄弟的女人,虽然不咋守妇道,还跟自己搞了。 但他觉得这没错,这对两个人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不然总有一天,他俩都得吃大亏。 靳行之已经出问题了,那陆周月呢?迟早的。 “我跟你讲,陆周月还是能变好的,你看今天,她还知道给你买饭,她以前知道这个吗?唉,都得教啊。很多事情,你不跟她说,你不教她,她只会越来越糟糕。” 靳行之再一次陷入了深思。 好像是有一点道理的。 他今天听到陆周月跟人道歉,的的确确是有一点惊喜的。 “你让我想想。”靳行之说道。 施良也不逼他,说道:“你是为了陆周月好,她以后会明白,会感激你的。” 靳行之又是一阵沉默。 好半天,他说道:“我不需要她感激我,她过得好就好。” “你想怎么教?”靳行之问道,说着他就皱了眉:“你不能打她。” “我是那种打女人的人吗?” 他摸着手机掏出来:“我们班有两个小姑娘特好玩,人缘很好的,我让她俩跟陆周月交朋友,带着她一起玩。” “小姑娘就应该跟小姑娘在一起玩,天天跟男人混着,迟早出问题。” 主要是跟靳行之混,绝对出问题。没见过这么纵容的,那妥妥培养社会败类。 靳行之又皱眉:“可是……” “你别可是了,听我的,准没错。” 施良直接下了定论。 都是因为你啊陆周月 陆周月给靳行之买很多东西。 把它们全都堆在屋子里。 吃的喝的,到最后玩的、用的,乱七八糟什么都有,他们都有统一的标签,那就是昂贵、精美。 “够了陆周月,我真的不需要这些。” 靳行之要避免下床,防止阴茎在摩擦中受到二次损伤,他只能着急的看陆周月每次来时大包小包往这里带,然后把它们一个个摆在他面前。 也不说话,就看着他。 一开始东西还正常一些,什么零食、饮料、生活用品、ps,后来就越来越奇怪。 球鞋、衣服、手机、饰品,最离谱的时候连录像机、篮球,甚至陆周月还说给他买了自行车,带不过来所以就停在医院的车库里。 这是要做什么? “够了周月,别往这里带了,别再买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缺的。” 每次陆周月带来的饭那都不是给人一个人吃的,恨不得把餐厅都带过来,他就算撑死也吃不了那么多,他又舍不得把陆周月给他的东西送给别人,最后只能眼睁睁看它们坏掉、腐烂。 今天还是这样,小餐桌上、桌子上,摆都快摆不下了。 陆周月皱了皱眉,问道:“你不喜欢吗?” 靳行之招了招手。 “周月,你来。” 陆周月就靠过去,今天的液体早就输完了。 他两条手上被针孔扎得青青紫紫,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惹眼。 “我喜欢,周月给我什么,我都喜欢。” 但也不能这样。 靳行之着急的握着她的手,还没整理好思路,就听她不解、愤怒的问道:“你喜欢为什么不要?你骗我?” “我没有。” 靳行之更着急了,他攥着陆周月的手揉捏:“周月,送东西是要分场合的,你把这些堆在医院里面,我是要出院的,我又不是要在这里待一辈子,而且我家里什么都有,我什么都不缺,咱们不要浪费钱啊。” “你……” 靳行之又看那些琳琅满目的食物说道:“我是猪吗?我吃这么多东西,我吃不下的。到时候都要丢掉,都要浪费。” “周月,我也不想你总往医院跑,你别来了吧。这边医院每天会有人来送饭的,我舍不得你来回跑。” 陆周月看了他一会儿,慢慢抽回了手。 什么都不是重点,重点就是那句你别来了吧。 他烦她了? 果然就是把他弄伤了,他心里不高兴是吧? 不想见到她。 靳行之一看陆周月变了脸,瞬间不敢说了,他又执着的去牵陆周月的手:“你跟我说说话,你跟我说说话我就高兴。” “周月这两天在学校里面做什么呀?” “有没有遇见什么好玩的事情?” “周月……” 靳行之一声声的问。 陆周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他能感觉到她在生气。 靳行之又赶紧认错:“我错了,周月。我以后不说你了,你想带就带行不行?” “我可高兴了,我看你给我买东西可高兴了,真的。” “我,我没骗你,我怎么会骗你呢?” 陆周月深吸了口气,挣脱了靳行之的手,扫了一眼她刚摆出来的东西,而后,伸手一把掀翻在地。 汤汤水水的东西顷刻变得狼藉无比,飞溅的哪里都是。 靳行之有些错愕。 陆周月看了他一眼:“不要就算了,我该上学了。” “周月……” 靳行之翻着就要从床上下来,陆周月看都没看一眼,转身往外走。 护士听到了动静匆匆忙忙地赶过来,看到房间里的狼藉,又看到靳行之吸着冷气也要往床下走,连忙摁住:“怎么回事儿?这是怎么回事儿?” “病人你不要乱动,这才刚做了手术!” 靳行之被缠住了,他有点崩溃:“你别管我!你放开我啊!操……” “陆周月……疼死了。” 陆周月只身一个人走在医院里,走上了自家的车,说道:“去学校吧。” 靳行之不喜欢了。 不想看见她,也不想要她的东西。 她都没给别人送过东西,除了上一世的席星洲。 席星洲不要,靳行之也不要。 这两天施良跟她讲了很多事情,一些她从来不知道的靳行之。 靳行之也想打篮球,施良之前比赛的时候他每次都去,可让他玩他又不玩。 靳行之也喜欢玩游戏,施良每次玩的时候他也眼巴巴看,让他玩的时候他又不玩不玩,我不爱玩,玩物丧志,陆周月说的。 靳行之爸妈对他也不是很好,什么东西都得要,有时候还要不来。 都是为什么呢? 施良给了她答案。 都是因为你啊陆周月。 你难道不知道吗?靳行之的人生都是在围着你活,自从住你家隔壁,他都没为自己活过一天的。 他爸妈讨好你,他也讨好你。 陆周月在那时候恍惚的想,靳行之当初是为什么来她家来着? 哦对哦,就是因为他父母想要让陆家带他们做生意,那不就是因为钱吗?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钱。 陆周月想,那这么说,靳行之也是因为钱才来她身边的。 对,所以她讨厌靳行之,所以才总是对他骂来骂去,他们都想要她的东西。 那一刻她有点沉默,沉默之后总算给前世靳行之对自己的冷漠、避之不及的原因上又加了一层。 不止是因为乔甜。 还因为那时候靳行之有钱了,她没钱了。 他不需要再听自己的话。 其实大家都是这样的,那些后来找她的小孩儿也是这样的。 那些小孩子总是想碰她的宝贝,她太清楚了,这些宝贝送到她们手里还得她要回来,她从来没跟人要过东西,干脆就不送了,你碰都别想碰。 有些小孩子特别讨厌,她都不给,可他们会自己拿。 陆周月就发火,把那些东西摔得稀巴烂,将她们一个个推开,让她们哭的死去活来。 靳行之也要她们家的东西。 生意。 可这东西她摔不了,所以就学会讽刺,天天骂他。 说他脏,说他笨。 靳行之一开始还很不乐意,后来就认了。 钱真是个好东西。 陆周月想,靳行之果然不需要这些礼物,他需要钱,需要生意。 原来如此。 她要留住靳行之,需要变得好有钱才行,不能仅仅是现在有钱,还得以后都有钱。有了钱,有了好多的生意,靳行之就不得不在他身边了。 可是乔甜呢? 乔甜出现的话,她什么都做不了的。 没用的。 这该死的乔甜! 她怎么不去死啊! 你爱找谁找谁,我不去了 陆周月今天下午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譬如要整理一下现有的人脉资源,看看需要改进哪方面。 再比如,今天放学后的学生会复试。 施良用两天时间跟他班里那俩小姑娘搞好关系,为了让陆周月顺利交朋友,甚至把篮球队的兄弟联系方式都卖了。 他把认知里的陆周月给两人科普了一下。 简单来说。 陆周月这小孩儿就是不讲理、蛮横、刁钻,那也没办法,她从来没跟人玩过,要是多有得罪,麻烦你们先忍一忍,到时候他会教育她的。 施良还给人买了好多零食,哄得两个小姑娘高高兴兴准备去找陆周月搭讪了。 此时的她们想的还太简单了。 都是小女孩子,很容易玩到一起啊? 到时候一起上厕所,一起买零食,一起逛逛街,聊聊八卦,这不就好了嘛? 施良把人带到了班级门口,指着孤零零坐在班里不知道写着什么的陆周月说道:“就是她!就看你们了,拜托!” “啊,她啊。她叫陆周月吗?哎呦,她好漂亮。” “放心吧,不是什么难事儿。” 这俩人胸有成竹。 陆周月察觉到有人朝着自己来,警惕地合上了面前的笔记本。 她抬起头,看到两张陌生的面孔。 这两个小姑娘一个短发,长得很像苹果,脸红扑扑的,更像了。 另外一个辫着马尾辫,她们两人你拉着我,我拉着你。 陆周月还算有礼貌,刚要问她们有什么事情吗,这俩人就轻车熟路的坐在了她前排的位置。 “那个,你是陆周月吧?我是二班的,我叫周倩。” “我叫任雨珊。” 陆周月歪了歪头,没说话。 “我看你每天都是一个人,你长得真好看,我挺喜欢你的,咱们能不能以后一起玩啊。” 那个自称叫周倩短发的小姑娘,散发着和善的气息。 很正常的搭话,陆周月偏生就能听出来不正常。 一个人? 一个人怎么了? 她眯了眯眼睛。 眼看半天不说话,这俩小姑娘也有些尴尬。 任雨珊看向了她的笔,转头又夸到:“这个钢笔真好看,你是在哪里买的呀?我也想买一个。” 陆周月终于笑了。 浅浅的笑意。 眼看面前从她们来到之后就没什么变化的陆周月脸上带笑,俩人更激动了。 陆周月声音是好听的,不生气的时候很绵,带着沙沙的声调。 “montblanc。” 俩个小姑娘一脸懵逼。 陆周月把银白色的钢笔拿起来,说道:“这只笔品牌的名字。” “德国工艺,万宝龙巨匠系列,猎枪钢笔,售价3000欧,国内市场价大概在两万四左右吧?不太清楚。它确实很漂亮,上面的浮雕是纯手工打造,笔尖18k金做的。” 陆周月慢慢拆着钢笔的零件,看她们眼神中的震惊。 然而她们更震惊的是。 陆周月慢慢将钢笔放在地上,抬起凳子砸了下去,零件立马变得支离破碎。 “现在,它没了。” 俩人瞬间呆在了原地。 陆周月拆开自己的文具袋,笑着问道:“你们还喜欢什么?” 任雨珊跟周倩真的懵了,脸色煞白,而后彼此对视了一眼,二话不说匆匆逃离。 施良在班级门口站着,他肯定是不知道三个人在说什么,但看谈的是很不错,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局。陆周月还跟人笑,怎么下一秒画风突变, 紧接着两个小姑娘头也不回就往外面钻,一看到施良就说道。 “零食我再还给你,这朋友我不交了。” “当然,不是说她不好的意思,是我们这人就不爱交朋友。” “怎么了,你们说清楚啊,干嘛了?她干嘛了?”施良扯着人不让她们走。 那俩人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别别别,你别再找我们了。” “那陆周月也太可怕了,真的。” “我靠,那么贵的东西说砸就砸,我也就是夸了一句而已啊,你看她……我都感觉她想打死我。” “我不去了,你找别人吧,你找不怕死的来吧。” 施良总算知道陆周月那些奇怪的举动是什么含义了。 他冷笑一声,而后跟人道歉:“零食就是送你们的,不用退,不用退。唉,操,妈的,麻烦你们了,要不你们再试……” 他都还没说呢,小姑娘一把挣脱了他的手。 “你爱找谁谁找谁去,我可不去了!” “走走走,快点走。” 跟身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施良抓了抓头,直接冲进去,看着地上被墨水染脏,那钢笔死的真惨。 陆周月毫不在意,看到施良抬起头,目光不善:“你来做什么?” “你跟我出来。” 施良又去拽她,陆周月浑身颤抖往里面躲了躲:“我不去!” “出来!” 施良才不惯她,陆周月扒桌子,他连桌子一起往外扯,硬生生把人从里面薅出来。 “你松手施良!” “我讨厌你!” 班级里的人面面相觑,看着这跟打仗一样的场面。 “你松开我!” 陆周月来来回回就是这么两句,他一出门就把陆周月扔楼道:“你为什么砸钢笔。” “那是我的东西!” “人家小姑娘来找你交朋友,夸夸你的钢笔怎么了?你为什么砸钢笔,你为什么吓唬她们!” “那是我的东西,我想砸就砸啊!关你什么事儿啊!” 她们哪里是来交朋友的,她们就是觊觎她的东西! 陆周月就是不觉得这有错。 施良起的不轻,扬起手又要打人。 陆周月也气得浑身发抖,梗着脖子说道:“你打!有种你就打死我!” 施良不动了,看着她逐渐发笑。 “好,好陆周月。” 他扯着人往别处扯,她就是欠打。 孩子不听话,先打一顿再说。 陆周月看出来了,她扒住楼道窗户框不撒手,施良也不敢硬扯,过来掰她的手指。 就在两个人正僵持的时候。 席星洲刚去完卫生间回来了,他手还是湿的。 陆周月挣扎的厉害,他倒是知道施良是谁,可看到这场面下意识就觉得施良要对她做些不好的事情。 “陆周月?” 席星洲喊她。 施良手顿了顿,陆周月一看是他,挣开施良就往人身后躲。 “他要打我!” 陆周月攥着席星洲手臂喊。 施良看着这人,没印象,没见过。但看起来陆周月很熟,还要往他身后躲。 席星洲转头往身后看了一眼,说道:“你别怕。” 施良皱了皱眉:“你谁啊?” “同学,校园霸凌是不可取的,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席星洲轻声说道。 施良都乐死了。 校园霸凌? 什么玩意儿? 谁敢霸凌陆周月啊? 毁掉了就不会出现了 施良笑够了,朝着席星洲身后招手。 “老实点,过来,别惹我生气。” 陆周月是傻了才会过去,她扯着席星洲摇头,重复道:“我不去,他要打我。” “陆周月!过来!” 施良的耐心一点点的耗尽,他都没准备怎么她。 搞得他好像是个坏人一样。 席星洲原本无动于衷的脸逐渐变得严肃:“同学……” “你别呜呜喳喳的,你谁啊?我跟陆周月之间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有什么关系呢? 席星洲想。 他是陆周月第一个男人。 可也是最见不得光的那个。 面前是陆周月的男朋友,他于情于理作为一个小三、情人,总要服个软的。 但他把陆周月挡的更严实了。 幸好陆周月给了他一个能说出口的身份,他说:“周月叫我一声家教老师,我怎么也要保护她的。” “她做了什么,你要这么对待她?” 席星洲问道。 家教老师。 施良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物的,之前听陆周月说起来过,她要跟家教老师上课。 看着人也不像是不讲道理的,他也逐渐平缓起来,开始跟人说:“我叫了两个小姑娘过来跟她交朋友,那小姑娘都没怎么着她,就夸了夸她的钢笔,她二话不说就砸了,把人吓了个好歹。” “那得亏是没心脏病,要是有心脏病,她陆周月就是罪魁祸首。” 施良说的很夸张。 席星洲听懂了,认真说道:“事情没这么严重,再这么着你也不能打她。” “我倒是想跟人讲道理,你看她听吗?” 施良指着陆周月:“跟她说一百句,她听不进去一句,我有什么办法?” “她听的。” 席星洲叹了口气说道:“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边可以交给我处理吗?” “你处理,你?” 施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席星洲转头看着陆周月,问她:“你想跟我走吗?” 陆周月点头。 席星洲真把人带走了,陆周月走的飞快,两人直接从楼道里面消失了。 到了没人的地方,席星洲问道:“你要喝水吗?” “不要。” 陆周月摇头。 席星洲抿了抿唇,看她情绪不太对劲,想了半天先说了自己的事情:“我妈妈去世了。” “前段时间一直在忙葬礼的事情,本来想让你见见我妈妈的,因为她很想见见恩人。” 陆周月看着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转头就要走。 席星洲手疾眼快地把人抱住:“你怎么了周月?” “我很想你的,最近一直都很想。” 席星洲两条手臂把人抱的很紧,想着她那天发疯的事儿,轻缓地说道:“我很感谢你,我母亲的死跟你没有关系。” “你做了很多,做得很好,周月是个很好的人。” “你能跟我说说那天在医院的事情吗?你想让我去找谁?” 席星洲问的很温柔,伸手抚摸着她的手臂:“你要说出来,说出来你的不高兴,不开心我才能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才能知道你要什么。” “我猜到的不一定准确。” 席星洲又问她:“你真的想我死掉吗?” 这话问的很认真。 陆周月下意识就想开口,对对对,你快死掉吧。 我看到你好烦。 你都跟乔甜认识了,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要钱是吗?你没钱了对吧,我给你啊。 但是她知道,席星洲不要钱,他讨厌她的钱。 陆周月想不明白,她就沉默。 席星洲也不恼,就说自己的事情:“我妈妈去世之后,我觉得生活好苦啊。不知道要做什么,该干什么,看她下葬的时候我就想,要不跟妈妈一起走吧。” “可我想到,我还欠你的钱,这样死了你岂不是很亏本啊。” “而且,我有点舍不得死,我很担心你。周月。那天我追出去找你了,怎么都找不到你,我很害怕,我去了你家,见到了你妈妈。等了你很久。” “你是因为我妈妈去世,所以害怕吗?人总会有一死的,谁都逃不过,别害怕死亡。也许死也是另外一种开始,你觉得呢?” “可能会有点扯吧,但总是要安慰安慰自己的。” 席星洲俯身把头枕在她的肩膀上,说道:“你来的那天,有个跟我妈妈同一楼道的小姑娘,她爸爸妈妈也死掉了,车祸。她还有心脏病,吓得不轻,她过来抢救的时候我看到了,感觉生命真的很脆弱。稍微有点差池,就可能出现各种意外。” 陆周月一听这个就想往开挣脱。 去心疼乔甜啊,你快去吧。 她快死了。 你赶紧去啊! 谁知道席星洲话锋一转,问道:“就像你今天这样。” “周月,你为什么要做哪些事情呢?她们是喜欢你的,喜欢你才接近你的,想跟你交朋友,想跟你一起玩,假如你把她们吓到,她们出了意外,那岂不是很可惜啊?世界上少了一个喜欢你的人,是不是?” 陆周月甩着肩膀:“你别碰我,你松开我!” “周月,周月你别激动。” 席星洲伸手摸着她的脑袋:“你喜欢那根钢笔吗?” 或许是他不轻不重,柔和缓慢的声音真的有用,也可能是摸着她脑袋的手很温暖,陆周月逐渐安静了下来。 很久,陆周月开口:“那是妈妈给我买的。” “啊,这样。那钢笔坏了岂不是很可惜啊,妈妈带给你的,你砸掉了。我妈妈给我的东西,我都舍不得丢的。” 席星洲说道:“她以后再也不会给我东西了。” “周月,你能跟我说说是因为什么吗?你不喜欢她们吗?还是说,她们跟你讲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你才这么做的。” “她们就是想抢我的东西。” 陆周月的话很绝对。 “为什么会这样想?她们开口想要你的东西了吗?”席星洲问道。 陆周月又沉默了。 她们说了吗? 没有。 但很多人一开始就是从夸奖开始侵略的,她说不出,啊,那你这么喜欢我送给你好了,这样的话。也不会说,这东西我不想给你。 所以她直接毁掉,把所有未来的发展都掐死。 少了一个,她可以护住更多。 “看来是没有,那周月怎么知道她们一定是这样的想法了呢?你问过了吗?” 席星洲循循善诱。 陆周月说道:“你不懂,你根本不懂,都是这样的!” “如果真的可以出现这种状况,你是可以拒绝的,不是只有这么一个,损人不利己的极端方式。” 席星洲说着,叹着气去顺她的毛:“你也会很难过吧?在砸掉钢笔的时候。那是妈妈送给你的,对吧。” “我妈妈还会再给我买的。” “可是再怎么买,还是那根钢笔吗?不是了吧。” “怎么不是?”陆周月反驳。这东西,只要她想要,可以找出来很多很多。它没什么特别的。 席星洲把人转过来,对视着她的眼睛:“这世界所有的东西,包括人也好,其实都是独一无二的,毁掉就不会再出现了。” “纵使真的有,可用远不如第一次得到的时候。这件物品所寄托的感情、送给你的人,或者送来的时间,没办法一模一样的。” “每件物品都有它的纪念意义,它的回忆,周月好好想想,我说的对吗?” 你说的那是人吗?那是圣母玛利亚吧? 席星洲把那钢笔的零件都搜集了起来,用一张纸包裹住。 “今天下午放学我回家先帮你修一修。” 他也不知道陆周月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多少,但见她没有阻拦,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周月想来我家吗?” “我可以给你讲讲我家里的故事,你就知道我没有哄你了。” 陆周月想说算了,拉倒吧。她觉得没什么意思。 她还得去医院呢。 可一想到今天中午刚跟靳行之吵了架,靳行之也不乐意她过去,她改了口:“那好吧。” “好,那我今天放学来找你。我们一起坐公交车去好不好?那趟公交车我之前每天都坐,发现了很多很有意思的事情。” 陆周月稍微皱了皱眉。 她不喜欢拥堵的东西,每次坐车看到那些公交车都感觉像是沙丁鱼罐头。 不过她好奇席星洲嘴里什么很多很有意思的事情,她倒要看看,什么东西很有意思。 “等等。” 陆周月在他走之前忽然想到了:“我今天还有学生会的复试。” “啊,周月想去学生会吗?很好的一件事,你会成功的。” 席星洲只是想,陆周月如果能对一件事情感兴趣,会很好。 非常好。 他真的很担心陆周月,方方面面的。 虽然不想直白的说出来,也大概能清楚,陆周月似乎跟他认识的所有人都不太一样。 她好像,很喜欢践踏别人。 陆周月想,她当然会成功的。 不仅如此,她还要把另外一个人拖下来,把他伪装的面具撕掉。 施良来的时候有点晚了。 他在课上左思右想,总感觉很奇怪。 且不说家教老师这个身份,他抽着课余时间打听了一下。 肯定是有跟席星洲认识的,听说成绩非常屌,是学校当初主动招生进来的。学神、学霸。 施良应该安心的,但总觉得还是很奇怪,放学的时候他决定不猜了。 直接问不就好了。 都是惯的陆周月。 可刚过去就听说人早走了,不知道去哪里了。 他只能先放弃,转头去找他的好兄弟。 来学生会的人不多,也不少。 不多的原因是在于,这些富家子弟对这东西没啥感觉,到时候还得操办什么比赛、早起过来抓人穿不穿校服,到处转悠看有没有打架斗殴。 全是得罪人的事情。 不少,就在于。有些人,非常乐于得罪人。还有官方的权力加持,那怕什么? 陆周月坐在教室里,静静看着这群人。 兴奋的、八卦的,她安安静静无人打扰。 傅温文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出现,他要在明年才会退任,这是最后一次选拔、招新。 “大家好,我是高三一班傅温文,现在在任的学生会会长,很高兴跟你们认识。” 他一出现站在讲台上,教室里就安静下来了。 傅温文巡视了一周,说道:“你们都是经过筛选、面试,才进入复试的。是学校里不可多得的人才,不管今天复试结果如何,这都将是你们人生当中宝贵的经验。” “我们长话不多说,谁先来自荐第一个复试?” 他找了把椅子,坐在上面。 底下的人交头接耳,看着顶上的人。 傅温文的校服袖口免着,露出来手上带着的一串佛珠。 如果不暴露的话,想必很多人都会觉得这是个多么良善、正直的人。 毕竟是不光彩的发家致富。 傅家对于自己的子嗣保护的很好,对外都是别称。 如果不是相识,主动暴露那很难发现端倪。 陆周月轻笑了一声,坏事做多了,怕报复。 “不好意思,我有些赶时间。” 陆周月从桌前站起来,说道:“我先来吧。” 傅温文抬眸,跟人对视了一眼,笑得很温吞:“很好。” “复试我会随机提问一些学生会成员在展开工作时经常遇到的问题,你给出你遇到问题所准备运用的解困手段跟方式就好了。没有标准答案,放松一点,从心出发。” 你瞧瞧。 说出来的话多漂亮。 真能装啊。 陆周月唇角弯弯:“好。” “你的名字?” “陆周月。” 傅温文在文件夹里写了写,抬起头,旁边的副会长开始了提问。 …… “你见到他了?” 靳行之听到施良说的今天事情发展经过,提及了傅温文,有些失神。 “对啊,我感觉陆周月跟那小家教老师气氛很奇怪,你不觉得吗?” 施良是没往别的地方想。 因为觉得她应该不至于。 靳行之的脸色变了变,扯了个笑容出来:“你想多了,他俩之间有什么奇怪的。他们上课的时候我也会去听,他挺负责,讲得也挺清楚的。” 施良这么一听,随即放下了心里的疑惑。 “哦哦,那看来我真是想多了。” 施良又说起来别的事情,无非围绕着陆周月。 “我感觉那俩小姑娘还挺好的,每天叽叽喳喳的。唉,可惜了,也不知道陆周月怎么回事儿,这么刁钻?” “她不想交朋友就算了,这有什么的。” 靳行之听他说陆周月又发脾气,不免叹气。 施良瞪了眼睛:“这可不行啊,遇到困难就要解决困难。” “我得再想想。” 施良说道:“我觉得陆周月需要一个三观非常正,且非常善良的朋友,当然,不是你这样的。你这不是善良,你这是没底线。” “这个朋友她得聪明,活泼开朗,还得乐观积极向上。最好还有一颗,想要拯救世界的心。” 施良觉得他推理的没错。 不聪明他也不喜欢,更别提陆周月了。 整个天天沉闷的,那肯定不行,俩人排排坐一天话也不说一句还当什么朋友。 乐观积极向上,这很好理解吧。不乐观、不积极,到时候被陆周月呛两句寻死觅活完蛋了。 拯救世界这也很好理解。 要有一个怜悯世人的心,不然的话谁会闲的没事儿干招惹陆周月。 靳行之泼他的冷水:“你找吧,你找一辈子你也找不见。” “你说的那是人吗?那是圣母玛利亚吧?” “圣母玛利亚也行啊,关键她也不会去跟陆周月交朋友啊,你等等,你让我好好找找,世界上这么多人,我就不信没人符合这个条件。” 不仅要看,还要多看,多了解 陆周月第一次来公交车。 席星洲有一张公交卡,一次只需要八毛钱。 大小姐的人生里,头一次有八毛钱这个概念。 这个时间点很少会有椅子坐的,她跟席星洲站在车尾的地方,随着车子摇摇欲坠。 后悔死了真的。 她真是信了席星洲的邪,来坐什么公交车。 再说了,这哪儿来的座! 车子时不时就要停一停,陆周月一栽一栽的,人多,挤来挤去。 车厢里的味道难闻的她想吐。 为了不让这大小姐摔倒,席星洲一手扶着杆子,一手把人揽进怀里挡着。 “我要下车。” 陆周月不坐了,扯着席星洲:“我们坐车去,我们不坐公交车了。” “再等等,再等等我给你看个好玩的。” 席星洲摸着她的后颈安抚。 这哪里有好玩的? 一群小孩子叽叽喳喳,那些老人扯着大嗓门吆喝。乱死了,乱的她耳朵痛,脑袋也痛。 “我要下车!” 陆周月真的一刻都不想呆着了。 席星洲转着她的头让她往别处看,凑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你看到那个系着红领巾的胖小孩儿了吗?” 座位上那个胖乎乎的小孩儿嘴里面鼓鼓囊囊的,抱着书包,埋头苦吃。 陆周月看了一眼转头,又看席星洲:“他有个很严厉的妈妈,不准他吃零食。所以他每次坐车都在不停的偷吃,他会在下一站下车。” “你怎么知道的?” “我都说了呀,我每天都坐这趟公交车。每天,有些人是重复的,可是事情不是,所以我觉得很有意思。” 公交车快到站了,那小胖子把干脆面一股气全都倒在嘴里,嚼着,挤着往外走,很快有个老人过去坐在了他刚坐过的椅子上。 车门一开,他就跑下去了。 席星洲笑着讲:“有一次啊,这个胖小孩儿在同一时间点跟他妈妈坐了同一辆车,看到他吃零食拽着他就揍了一顿。” “车上好多人劝,他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很有意思。” 席星洲又让她看别人,这次是个正在拿着镜子照的小姑娘,一直摆弄着自己的头发。 “你知道她在做什么吗?” 陆周月怎么会知道,皱了皱眉。 “不就是照镜子。” 席星洲又小声跟她说:“不对哦,她是在偷看别人。” 陆周月浑身一震,再看就觉得这镜子的角度不对。 偷看谁? 这里面好多人,陆周月扫了一圈,没看到比席星洲更好看的人,于是她伸手把席星洲抱紧了,闻到了他身上柠檬洗衣粉的味道。 “据我观察,她应该是在偷看一个上班族,就是那个……” 席星洲偷偷摸摸指了指,不远处吊着手环的年轻人西装革履带着耳机,摆弄着手里的手机。 “你怎么知道?” 席星洲又笑:“因为他不出现的时候,她就不照镜子了。” 席星洲跟她说了一路,这些熟悉的人在什么时候下车他都猜的一清二楚,其中一个站点错了,他还能说出来原因。 “她应该是个全职妈妈吧?今天家里没菜了,这里有最大的菜市场,有时候她会在这里下车去买菜,平时她都会在两站之后再下车。” 陆周月突然觉得他好厉害。 真的。 就像第一次见到席星洲的时候,他站在很高的主席台上,特别厉害。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习惯跟故事,我们不仅要看,还要多看,多了解。” “人跟人就是这样的,要相处一段时间你才能知道所谓的真相,或者说这个人的本质?” “着急下定论的话,这是不对的。你会错过很多很多,留下很多遗憾。” “这些人我也是观察了很久,很久才发现这些秘密的,很有意思吧。” 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席星洲该下车的地方。 此时他们早就有了椅子坐,只不过席星洲要挨着她,周边又有人,他就站在陆周月旁边扶着他的座椅。 这里并非繁华地带。有点像,贫民窟? 陆周月才知道原来这个城市还有这么落后的地方。 这里的人似乎都认识。 席星洲一出现就有人打招呼:“呀,小席放学了?带同学回家玩吗?今天家里烧了茄子,等会儿给你端过去一点吧。” “不用啦,我给自己留饭了,得早点吃完。” 席星洲笑着回应。 他们左拐右拐,进了一间平房院子。 很破败,真的很破败。 陆周月见过最惨得房子就是靳行之的旧家,但是那里阳光充足,院子很大。 这里很狭窄,只有小小的两间房子。 中间还挂着一根细绳,晾着几件有些发白的衣服。 陆周月感觉到了震撼。 席星洲,原来这么穷的吗? “你来呀。” 他看到陆周月站在原地不动了,招呼着。 他伸手开了卧室的门,从房间里跑出来一只丑了吧唧的猫,身上的杂毛黄一片、黑一片的,叫的还特别难听。 席星洲从地上把它捞起来,问道:“你要摸摸它吗?” “我妈妈住院之前走过一个垃圾堆看见它就带回来了,我每天上学就把它锁到家里,放点饭给它吃。” “它很亲人的。” 这话不用席星洲说,她也知道。 那小猫被他抱进怀里舒服死了,一直蹭来蹭去,用脑袋去拱人。 席星洲看她不动,叹了口气:“不喜欢就算了,没有关系的。我只是想,或许你会喜欢小动物。” 从垃圾堆、丑、动物,这一系列迭加起来,陆周月很难看得上这只猫。 席星洲把小猫放在地上,说道:“其实我邀请你来的时候也有些犹豫的。” “我家没有你家好,很多东西都没有,又小又矮,下雨天还会很潮湿。” 席星洲说道:“可是这是我家,我在这里长大的,我很为它骄傲。” “我记得这院子里所有东西,大大小小。” “它可能是不好,很穷、很破败,但是我是在这里长大的,它没嫌弃我没有用,守不好这个家,我也没道理嫌弃它。” “你想不想看我小时候的照片啊,只有几张,但是我妈妈保存的很好,你等等我啊。” 席星洲看她没进来的打算,进去翻翻找找,抱出来一个相册。 没有什么浮雕、也没有包金边,就是最最最普通的相册,好像经常被人翻,还会掉页。 第一张就是很小很小的席星洲。 几乎看不出来是他。 眉心里还点着一颗红痣,胖乎乎地朝镜头笑。 “嗯,这是我周岁吧,人生中没有印象的第一次拍照片。” 你不要我了吗? 陆周月从席星洲家里走出去的时候,席星洲抱着那只丑了吧唧的小猫一起送的。 她最后也没踏进席星洲的卧室。 甚至于,有些不敢揭开那扇门帘。 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从进入席星洲家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懵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懵。 她重新坐在那辆父母给她买的商务车里,这么一辆车能买席星洲一条街的房子。 她浑浑噩噩地抱着脑袋缩在车座里。 两辈子,她都觉得席星洲好完美,好厉害。 她知道席星洲穷,但真的没想到会这么穷。 那干干净净跟小白杨一样挺拔漂亮的少年,一张张把照片讲完后,目光灼灼的看着陆周月,问她。 “周月,现在你了解我的经历了,你还会接近我吗?” 陆周月不知道。 她忽然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席星洲跟她讲自己有多么弱小。 他情绪稳定是因为他有一个情绪不稳定的父亲,他有些没用,喝酒、家暴,每次喝完酒后就要打他的母亲。 他好小,只能缩在桌子地下偷偷哭,暗自发誓以后一定要对母亲好,一定不要学父亲。 后来他逐渐长大,父亲有了报应。一次酗酒过多后,他失足掉进了附近的水沟里,摔死了。 母亲承担起这个家,用瘦弱的肩膀去挣钱,去养活他。 席星洲也很懂事,好好学习,业余的时间就去想办法赚钱。他没什么出路,只有读书这么一条路,才能出人头地。他很清楚。 可是好景没多久,妈妈也病了。 一开始舍不得买药就拖着,拖着拖着就不行了。 席星洲也想过不上学,可是不上学能做什么呢? 他年纪这么小,给人端过盘子洗过碗搬过砖,母亲严重到要住院的时候他甚至想把自己卖了,卖进煤窑里,听说很赚钱的。 可是妈妈不让,她打他,逼着他去读书。 “你会觉得我没用吗?陆周月。” 席星洲这么问她。 陆周月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脑袋乱掉了,乌七八糟。 就好像,她一直所憧憬的东西变成了狼藉、破碎,可是少年在阴暗里,散发着光。 怎么会有人经历了这些之后还能这么淡然呢? 如果是陆周月呢? 如果是她经历这些会怎么样? 她不敢想,她不敢想。 陆周月问了,她说:“我家房子有很多,我给你一套吧。” 席星洲不要。 他说,不要,我不要你给我。我有自己的家,我也会有大房子的,它一定是我亲手赚钱买的,这样我才会开心。妈妈说了,不要拿不该拿的东西。 “陆周月,你不欠我的,你是我的恩人。我应该报恩,而不是像你索取什么。”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陆周月突然变得浑浑噩噩,本来就不爱说话,她更不爱说话了。 每天就闷着头坐在桌子上,施良来找了她一次,看到她那表情又收了嘴,问她:“谁欺负你了?” 陆周月也没说话。 她感觉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但她没想明白。 她得好好想想。 施良也没太纠缠。 席星洲把她的钢笔修好了,就放在她桌面上。 “还能用,里面我换了墨水的囊,你试试看吧。” 陆周月不想试试看,她好害怕。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这跟乔甜出现的时候又不一样,是一种极度的,要把她撕裂的害怕。 陆周月有预见性,她能感觉出来,这种害怕会把她整个人都摧毁的。 学生会通知她过了复试,等这次月考结束后就会上任了,平时就管理高三打扫的卫生情况。 陆周月只是麻木的点头。 就在月考的前一天,靳行之回来了。 “周月。” 靳行之已经喊了她很多次,陆周月才回神:“嗯,嗯?怎么了吗?” “我看到学生会提出来的招新名单了,你要去学生会了?” “啊,对。对,要去学生会的。” 陆周月回答。 “你是怎么认识的傅温文?” 靳行之从一开始就知道陆周月的动机不纯,就在她勾引男人最厉害的时候,这很难不明确。 “明天要考试了,你好好看书吧。” 陆周月把餐盘端走了,没回答。 靳行之忽然想,或许施良说得对,她需要一个朋友,来教她一些正常交往的知识。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月考了两天,正好是周末。 陆周月抄着最近的股市走向,因为她的介入有一些变动,但没有那么大,她需要做对比。 靳行之非要来陪她,看她不理人就埋头进她的双腿里,用手里撩着她的内裤露出来一道缝隙,用舌头去舔她的花唇,那里嫩的很,已经很久没做过了,恢复了原因,绷着一条细缝。 “你别闹了靳行之。” 陆周月推开他,眼神里面全是疲惫。 她要挣钱,看到靳行之就想赚钱,要赚好多的钱才行。 席星洲也是。 席星洲好穷,以后肯定也需要钱。 她不能只依靠家里,说不定家就没了,要留后路,别人不知道的后路。 靳行之被她推倒在地上,垂着头等了一会儿问道:“你不要我了吗陆周月?” “我没有。” 陆周月皱了皱眉:“我有很忙的事情要做。” “你怎么好端端的开始研究股市了?阿姨他们那边出问题了吗?” 怎么会需要陆周月去赚钱。 “没有。” 他们还都好好的,陆周月捏了捏眉心,伸手摸了一把靳行之的脑袋:“你乖乖的。” “周月我很想你。” 靳行之扯住她的手,伸着舌头去舔。 陆周月甩着手到一边,她真的很忙。 月考不久之后乔甜就要出现了。 她没时间的,她晚上都睡不着觉,翻来覆去跟公司里的人核对当前的公司发展情况。 她不安心。 她整个人都很焦灼。 这在靳行之眼里无疑就是抗拒,自从那天在医院吵过之后,陆周月真的不来了。 发消息也不回,打电话也不接。 他太想她了,想的害怕。 着急的出来就是为了跟陆周月亲近。 靳行之猜着,有些艰难地开口:“周月,你不想我碰你吗?” 陆周月就是在这一刻发飙的。 她抓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摔在地上。 “我说什么你听不懂是吗?我说了,我很忙!你能不能别出现在我眼前了,能不能别烦我了!” “你出去!” “靳行之你出去!” 谁让你用手了?用嘴舔 靳行之看着被摔得七零八落的电脑,那些破碎的电脑屏幕、崩掉的键盘,让他喉头滚动,鼻子酸涩。 “陆周月。” 靳行之吸了吸鼻子,低声说道:“你,你不要生气。我不打扰你了,那,你能不能让我给你收拾了呀,万一碎玻璃扎着你怎么办啊?” “我不会吵到你的。” 靳行之是个没出息的人。 陆周月这样吼他,他难受,难受的掉眼泪还要担心陆周月。 陆周月僵硬在原地,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她想安静一些。 脑袋好痛。 “你走吧靳行之。” 陆周月拉开门,说道:“你走吧。” 再待下去她不知道要发生什么,靳行之还在生病,她不能这样。 靳行之紧咬牙关,低垂着脑袋吸了吸鼻子:“我走,我听话。” “你记得让郑阿姨把玻璃收拾了。” 他还要不放心地嘱咐。 回应他的是紧闭的房门。 陆周月站在门口看着地面上的电脑,慢慢蹲下身,抱住自己。 别这样了,别这样了。她好想睡觉,真的好累,她好久都没睡觉了,她想她应该放松一下,这样要出问题的。 靳行之还在生病,她不想去找席星洲。 翻来覆去,她看到了施良的手机号码,盯着很久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过来。” 好不容易月考完,施良玩得快乐着呢。 篮球场里暖光色灯光把场地分割的明明暗暗。 他远远投了个漂亮的三分球,队友朝他吹着口哨,扬下巴。他头发汗湿成一缕一缕的,抓起来球衣擦了擦脸上的汗,拧着水瓶盖灌了一口,拿起来旁边的手机,看了一眼。 消息依然很多。 只能怪他魅力大。 他草草的翻阅了一下,指尖顿住了。 陆周月? 她怎么主动发消息。 施良瞥了一眼,言简意骇就俩字。 他不由地笑了,回复道:“我凭什么过去?” 消息是半个小时前发来的。 他原以为要等会儿,或者直接没了音信,谁料他手机还没放下消息就来了。 “快点。” 施良皱了皱眉,这有什么要紧事儿? 他转头去给靳行之打电话,刚接通就听到里面的人蔫蔫的,他没忍住问道:“你怎么了?” “回医院了。” “回医院?回医院做什么?你不都好的差不多,在家里养就行了?” 施良疑惑着问完,听到对面一直没回话,心领神会说道:“陆周月让你回去的?” 靳行之闷闷嗯了一声。 “不是,她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我不想跟你扯这么多,你打电话做什么?” 他们两个的关系其实很怪异的。 两个人都要维持着好兄弟的关系,暗地里波涛汹涌。 施良没瞒着他说道:“陆周月说让我过去,好像还挺着急的。你知道她怎么了吗?” 靳行之瞬间就懂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 让他回到医院,就是为了找施良吧。 他攥紧了手里的被子,恨自己没有用,才做了几次就把自己搞成这样。 靳行之闷着声,明知陆周月的意思,还要骗着施良说道:“我也不知道,或许是真的有什么急事吧,你替我去看看吧。” “那行,那我回来给你打电话。” 施良没多想。 他压根想不到,靳行之跟陆周月其实是狼狈为奸。 在施良的道德观念里,男人真的喜欢一个女人,是不会把她让给任何人的,更不会往外送。 可是靳行之早疯了。 靳行之是陆周月虔诚的走狗。 只要陆周月开心就好了,他没什么的。 他早就打碎了自己的尊严、脊骨,成为了陆周月的菟丝花,只懂得讨好。 施良紧巴巴地到陆周月家,他很有礼貌,没进家门让陆周月出来。 拨通电话的时候,那头悉悉索索不知道在做什么,陆周月的声音有些哑,还有些腻。 “直接上来,门没锁。” “二楼左手边第二间。” 陆周月说完就干脆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施良嘀咕了一声:“毛病。” 他倒是要看看这小姑娘又要作什么妖。 确实是妖。 施良一进去的时候就觉得这跟那天酒店有异曲同工之妙。 陆周月在床上弓着身体,手指掩在腿间,时不时的闷哼一声,十分诱人。 “你有病吧陆周月?” 施良张口就骂,转身就要走。 陆周月在他身后说道:“你踏出这门,我就去找靳行之。” 施良立马就站住了。 陆周月半点不意外,上次他跟自己上床辱骂了很久也是因为靳行之。 这人义气的很。 陆周月从床上慢慢坐起来,抽出来满是粘腻的手,往纸巾上擦了擦。 “过来。” “陆周月……” 施良真的没见过这么恶毒的、品德败坏的,丝毫没有逼数的人。 施良如她所愿走了过来,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光注视着她,没有欣赏她的身体,更不带一丝情欲。 “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吗?” 施良问道。 “我发现了陆周月,你不是傻,你也不是蠢,你是单纯的坏。” 陆周月觉得他这评价特别好玩,她伸着手过去要碰施良,被他一巴掌拍开。 “你别碰我,我嫌你脏。” 真的脏。 心脏的很。 她是怎么能说出来这种话的。 靳行之如今什么样子她不知道吗? 事情都已经很严重了,她居然还想去祸害靳行之。 没有半点的悔改之心。 这句话着实有点刺激陆周月,她没由来小穴渗了些水,她让自己跪坐起来。 “脏又怎么样?你还不是把我操了吗?” 陆周月笑得很开心。 施良的脸色阴阴沉沉,晦暗不明。 “靳行之认识你真的倒了八辈子血霉。” 施良说着,他解开自己的运动裤,里面的阴茎完全没有硬的迹象。 “我现在完全没有操你的想法,你想办法把它弄硬吧。” 施良冷冷看着她说道:“硬了,我就操你。没硬,那是你不行,别去招惹靳行之。” 陆周月太想要一个安稳的睡眠了。 她颤颤巍巍伸过去手被施良一巴掌拍开。 “用嘴,谁让你动手了。” 他往前面凑了凑:“舔。” 好吃吗陆周月 冒着热气微微半软的阴茎凑到她嘴边,满是男性气息的、混合着麝香味道。 陆周月不动,抬眼看着他。 施良又笑:“怎么了?不要了吗?不之前就很想舔来着吗?” “快点。” 施良皱了皱眉,很是不耐烦:“不要的话就趁早说,别在这儿浪费我时间。” 陆周月原本困顿出走的理智有些回归。 她想,怎么也不应该找施良的。 就算在大街上随便拉一个男人出来,凭借着这张脸,他都不会做出来这么过分的事情。 这么想,也这么做的。 她不要施良了。 “你走吧。” 陆周月改主意了,她伸手去摸床头的手机。 这举动看在施良眼里未免是另外一层意思,他逮着人扔到了一边,让她离手机更远了一些。 “怎么?又想让男人操,又不想受委屈?你怎么想的那么好啊陆周月,什么便宜都让你占了是吧?” 施良干脆把内裤脱了扔地上,爬上床去压制陆周月。 “我不跟你做了。”陆周月眼神里含着疲惫,没挣扎。 “不跟我做要找谁啊?找靳行之?” 施良冷笑着,他甩着鸡巴砸在陆周月湿漉漉的穴口上,用整个棒身上去蹭,慢慢将本该要闭合的缝隙蹭开,两片软肉像是舌头一样在柱身上面舔舐着。 “啧,找靳行之?也行。” 施良改主意了。 他蹭着陆周月,唇角溢出笑意,俯身下去捞出来自己的手机。 “你做什么?” 陆周月感受到有些不安,她忙着往后退,坐起了身体贴到床头上。 施良不说话,低头摆弄着手机,抬眸看到人跑了就凑过去。 “跑什么啊?” 施良又去用阴茎蹭她,几次从穴口上擦过去,要入不入的。他单手撑在陆周月身侧,手里盘弄了一番,没多久靳行之的声音就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喂?” 陆周月瞬间绷紧,脑袋里的弦也随之被撑成了一条线。 施良就是在这个时候操进去的。 大刀阔斧,不留有点喘息的机会。 陆周月在来之前一直在扣弄自己的穴,里面湿滑的很,便宜了施良。 他翘着的龟头顶着不知名的地方,陆周月一下就摁住了他的手臂,无声的说道:“挂掉。” “施良?” 靳行之不明所以。 施良笑了一声,问道:“你猜猜看我在做什么?” 他撑起来身体,缓慢的抽动着,上上下下的磨,上上下下的戳。 靳行之沉默着陆周月撑起来就去抢他的手机,被施良摁住狠操了两下,没忍住发出一声轻吟。 女性的敏感点有很多。 在湿濡的穴道外,在穴道里。 施良那龟头每次都能摩擦到里面最难过的那个,带来一阵阵从腰上传来的酸麻感。 “我困了,我想睡觉了。” 靳行之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陆周月扬着手就要去打施良。 他怎么敢的? 怎么敢把电话打给靳行之! 难以言说的羞耻心在这一刻几乎要把陆周月淹没。 “别呀。” 施良一股拿腔作势的调调:“这小骚逼一直喊着想找你呢,你挂了她岂不是会难过?” “施良,你去死!” 陆周月咒骂道。 施良脸色一变,扯住了人的腰。 他伸手把手机丢向了床头柜上,蓄势待发。 “你小嘴挺脏啊,家里人没教你?不会说话的嘴,就用来含鸡巴吧?好歹还能废物回收利用。” 他刚说完,腰杆挺动。 一次次的深入,勾着她穴肉里面的肉壁摩擦,到穴口的时候还会浅浅往下拉。 陆周月咬着唇不说话,施良就卯着命的往里面操,动作凶狠。 水声跟肉体拍打的声音一次次传来。 陆周月攥紧了床单。 施良擒着她的下巴,问道:“说点骚话助助兴,操的你更爽点。” “滚啊!” 陆周月拍开他的手,施良冷了冷脸。 “上次不是很骚吗?又让我操的重点,又让我快点,把你小逼操烂。” “你也知道羞耻是吗陆周月。” “我以为你不知道呢。” 施良抽出来鸡巴把她翻了个面,让她跪趴着又蹭着插进去,一只手伸过去摸她软绵的胸,捏着她的乳尖掐。 另外一只手顺着她的脊梁慢慢滑到穴口的地方,两人交合的动作没停。 施良又去掐她的阴蒂。 陆周月的腿瞬间就抖起来了,颤颤巍巍的,她喉咙里挤出来像是呻吟,讨饶的声音:“电话,电话……” 她是不愿意让靳行之看到她不堪的一面的。 尤其是在施良身下做爱。 她昏昏沉沉的想,施良真该死!他最该死了! “嗯……” 施良一下操到了最深的地方,凑到她颈窝的地方问道:“你说什么?” “把电话挂了,你把电话挂了!” “不让我挂电话?要让靳行之听你浪叫是吧?” 施良故意歪曲她的话。 陆周月被操的一起一伏,身体抖动,攥着枕头说道:“不是!” “呵。” 施良摸着她乳尖在指尖打转,没两下那不大点的乳头就硬起来了。 “好骚啊陆周月。” “这身子真骚,难怪一天都缺不了男人。” “你发什么抖啊?奶子都硬了,下面的骚豆子也硬了。” “你说给靳行之打电话你是不是觉得更刺激了?” “用靳行之刺激我跟你上床是吧?” “你怎么就这么贱呢陆周月。” 施良下流的话一句接一句。 陆周月不知道靳行之把电话挂了没有,可是她好难受,小穴里面已经开始抽搐了。 常运动的施良狠起来鸡巴都能操出来残影似的。 高速的摩擦,高翘的龟头。 施良感受到一股子水往他马眼里灌,爽的不行。 他一爽,扣弄着陆周月的手更没边界了,打篮球的茧子磨在嫩的像豆腐一样滑的阴蒂上搓弄。 “施良,你……” 陆周月还没骂出来呢,施良就顶着人往前蹿,拖着她的腰往自己鸡巴上套。 双向的用力,陆周月一个抖身,从喉咙里溢出一连串的呻吟、喘息。 “好爽……啊哈,受不了了,我不要……我不要了。” 施良一巴掌拍人屁股上。 “爽?” “骚逼。被男朋友听着做爱也能爽?哦对。你本来就喜欢偷男人是吧,小骚货,便宜你了。” 施良在即将射精时,猛地将阴茎拔出穴口,大股大股浓稠的精液喷涌而出,溅在她奶白色的后背上。 施良伸手将它涂匀,抹开,抱着软了身子的陆周月起来,沾了些精液的手指摸上他的唇。 “舔舔。” 陆周月的脑袋一片空白,爽过之后的身体迅速放松下来,精神消散,困感一阵阵的传来,她想闭眼。 听到旁边有人说话,她没多想伸出来一点点的舌尖,舔弄了一下。 看的施良眼热。 他抿了抿唇,笑道:“精液好吃吗?陆周月。” 陆周月原本的困意瞬间消散,冷冷瞥了他一眼。 “嫌弃什么?” 施良凑上去亲了亲她的嘴:“我都还没嫌弃你下面的骚逼吃了一个男人又一个呢,你凭什么来嫌弃我呢?” “毕竟我的鸡巴,也就操过你一个。” “可惜了。” 也就是说我当初被带了两顶绿帽子是吗? 陆周月趴在床上,没多久就昏昏沉沉睡过去了,眼角还带着泪。 施良看了看,伸手给人楷掉,翘着鸡巴准备去给陆周月放水,顺带给自己洗个澡。 原本打篮球就一身汗,上来又做了一场,身上的汗珠子老往他脖子里掉。 他拿起来床头的手机,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了一跳。 “你怎么没挂电话?” 他原本就只是想刺激刺激陆周月而已。 可真没想靳行之会听完整个过程。 他有点傻眼。 不是说困了要睡觉? 施良后知后觉的有些脚趾抓地。 “你说的。”靳行之声音听起来很沉闷,嘶哑的难听,让施良怀疑他又哭了。 施良有点懵:“我说什么了?” “挂了电话陆周月会很难过。” 靳行之很是麻木的说完,施良都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不是……我就是随口一说,你还真信啊。哎呦,我过来找陆周月的时候,她搁床上自慰呢,我真想走,我真没打算做。她说我不跟他做,他就找你。” “你那鸡巴都快废了,再做一次肯定要废,刚做了手术也没多久啊。你又听她话,我觉得她真能干出来这种事情,你也能。” “然后……” 靳行之不想听他解释,也没必要。 本来也就是陆周月想要的人,他们两个上床理所应当。 “我要睡了。” 靳行之说着,声音似乎离远了一些。 “行之,你不会生气了吧?”施良有些忐忑地说道。 靳行之躺在病床上看着医院的天花板:“我没有。” 施良分辨了一会儿,忽然察觉到了什么。 “靳行之,你为什么会不生气呢?你这不正常吧。” 施良当初明知道靳行之对陆周月抱着什么心思,看到他俩滚床单还是受不了。 更别提靳行之了。 对面又是一阵沉默。 施良顺着说道:“你该不会,知道陆周月是来找我干嘛的吧?” 还是沉默。 施良想了想,应该不能吧。 哦哦,他问的太荒谬了,靳行之沉默也是正常的。 “虽然我知道可能性不大,但是我还想劝劝你,要是能离开陆周月,早点离开吧。” 施良说的是公道话:“陆周月不值得的。” 她这个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一开始他好感取自对方的外貌,没人不喜欢漂亮的女人,要说有,那就是装出来的。 越相处越觉得,陆周月问题很大,太大了。 她没有道德心,没有廉耻心。 甚至,他都怀疑这人有点反社会。 看在为了靳行之以后生活好的份上,他才想着拉一把的。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才不会管这问题少女一星半点。 谁闲的没事儿干管陆周月? 她爹妈都不管的。 他又不是她爸她妈。 其实是不该管的,纵使他们上了一次又一次的床,他打心底希望人过得好,她跟靳行之过的都好。 但改不了、管不了他有什么办法。 靳行之听着他的问题,很久之后问道:“你说这世界上有后悔药吗?” “后悔药是没有,但是可以及时止损。” 施良劝道。 靳行之在那头苦笑出了声:“不能的。” 如果是在陆周月给他一个拥抱跟他欢爱之前,他或许还能抽身。 现在不能,也不想。 陆周月这个样子,他怎么放心的下。 靳行之又问:“圣母玛利亚找到了吗?” “哪儿那么好找,要是能找见早给她带过来了。” 施良嗤笑了一声:“现在就得靠运气,看老天爷想不想救人了,不然照陆周月这样迟早会作死的。” 靳行之想到那天学生会贴出来的告示,没反驳。 “是啊。” 施良拧着浴缸的水龙头简单清洗了一下浴缸,跟人说道:“这事儿咱俩真教不了。” “你这人太惯着陆周月了,我呢性格急,而且我能看出来陆周月压根不喜欢我,我说话她根本不听,听不进去。而且我咋说啊,我跟人科普女生要注意什么?可是我都没咋跟妹子玩过,我咋知道啊?尤其是陆周月这样的人,反正我是搞定不了,还得找个妹子来,说说贴己话,专人干专事儿,术业有专攻,今天这事儿吧我也想了。” “陆周月好像哪里很奇怪,就好像为了跟男人上床而上床,我是这么感觉的,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哎,你当初看的哪个黄片啊?你让我瞅瞅,我看看是什么玩意儿后劲这么大。” 后来他们也看了。 施良第二天去拿了钥匙从靳行之老宅里把光盘都给人抱医院。 两个人借了dvd,就在医院锁着门看。 一开始倒也还好,施良很咂舌,很普通嘛。 等到后面两个人脸色就有些变了。 那分明不是一个男人。 再到最后,男人们跟女人交迭在一起,那女人干的浪叫不止,手里的、嘴里的、穴里塞得满满当当,前前后后全是人。 精液覆盖了满身。 视频中止。 “你……你?”施良哑然地说不出话来。 他从来不看这种,很恶心,这次体验也算是开了眼。 他膛目结舌。 之前靳行之口口声声说,就是因为黄片地问题。他觉得非常扯淡,但现在有点怀疑人生。 靳行之绷着一张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看着那些纠缠的男女,忽然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预见性。 让他有点恐慌。 “人不该,也不能……” 施良说道:“我承认这东西确实很有冲击性,但人至少不该,陆周月也不能……这么听话吧?” “天生反骨?好的学不会,坏的非想学?” 施良摸着自己的下巴,看着靳行之的脸色,有种不详的预感:“你跟我说实话,陆周月除了你跟我,还跟谁睡过?” 靳行之喉结滚动。 施良又问:“她跟那个,把她骗上床的人,没再联系了吧?” 靳行之看了他一眼。 施良倒吸了口凉气:“还在搞?” “哈?那,那也就是说……我他妈当初被带了两顶绿帽子?靳行之,是这个意思吗?” 被神眷顾的人 陆周月拿着文件夹走在高三的走廊上。 她手臂上箍着红色的布条,那些正在清理打扫卫生的人一看到她,连忙说道:“稍等一下啊,稍等一下,马上就收拾好了。” “我们学生会检查卫生主要就看整洁不整洁,干净不干净,首先垃圾桶里不能有垃圾,这个窗台上不能有灰尘,像这种打了预备铃还没搞好卫生的,可以酌情减一点分,当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行,每个人都会有意外的时候,体谅一下,多个朋友多条路,人情世故嘛。” “扣分这方面,一个地方不合格就扣1分就好了,如果实在太离谱的话,扣2~3分。也别太严苛,他们都已经高三了,咱们尽量少做一些得罪人的事情。” 带着陆周月的是高二的一位男同学,很尽心尽力地教着。 陆周月点着头,在没打扫完卫生的班级表格上打了个0分。 那人看陆周月有板有眼的,也就放心了,说道:“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你去检查吧,我还得补作业呢。到时候一周把表格交给傅会长一次就行,周五交,你不要忘了这件事情就好,以免影响到班级颁发流动红旗。” 学生会对内部成员有很多规则的。 权力之下没有规则岂不是乱了套。 陆周月用手擦过窗台,又摸上了窗户边缘,指尖摸到了灰尘。她顿了顿,在这个班级的评分表也打了0分。 而后是垃圾桶。 陆周月总能挑出出来,唯一挑不出来的就是傅温文班级了。 垃圾桶干净的被水洗过一样,崭新崭新。 门框那些死角缝隙、扫帚摆放的整洁有致,甚至于一块儿小抹布都摆的整整齐齐。 那后门上次跟陆周月打过照面的男生一看见她就吹了一声口哨。 “小美女进学生会啦?” “记得给我们班打个高分啊!哥下次请你吃饭。” 按理来说,是不应该得一个0分的,确实挑不出错。 陆周月在听完这句话后,二话不说就挂了0。 学生会手册第十条,禁止收受贿赂、人情交易。 她放下手里的文件夹朝这位送上门来让她挑错的男同学真诚了笑了笑。 虽然人坏,但幸好人坏。 那人晃了一下神,陆周月就已经走了。 他恍恍惚惚拍了拍前面的人说道:“哎,刚刚那小妹妹朝哥笑,她是不是看上我了。” 正在猛抄卷子的前桌回头白了他一眼。 “大街上就是拉条狗朝你呲个牙,你都觉得人家看上你了。” “别自恋了,你卷子写了吗?” “你瞎说什么呢?”那人不服气,卷子肯定是没写的,都坐后排了,他一边在上面写着abc,一边说道:“你别说,那小学妹长得真带劲。” 年级月考表彰大会是第二天上午开的。 陆周月从得到这个消息就开始心神不宁。 昨天放学的时候学校领导就通知了,一早七点半,全员学生要在操场集合。 这是自暑假、升学以来,第一次月考。 兴师动众也是为了激励众位莘莘学子。 陆周月随着人群赶来,她个子细高,站在第二排的位置。 周围的味道密匝匝地,乱七八糟。 高一、高二、高三,一群人聚在这里,你说一句,我说一句,整个操场都乱套。 乌合之众。 陆周月昨天去看过了,席星洲果然如上一世一样。 母亲的去世让他没有堕落,继续发奋图强,用一己之力甩了年纪第二名十分。 就连分数都不差。 一模一样。 她站在原地,垂着头,攥紧了手指。 领导先是来了一堆没用的表彰废话,而后从高三开始,年纪第一的演讲开始。 那是个小姑娘,梳着马尾辫,显然是稳坐高台的,站在上面没有一点的怯懦。 陆周月恍恍惚惚,觉得岁月的光影重合交迭。 回忆里有关这段的记忆像是被笼罩了一层旧色,放着录像带。 她忐忑不安,直到校领导喊出了席星洲的名字。 他对席星洲是从话里都能表现出来的赏识,用“寒门出贵子”的形容词。 陆周月也是在这时候抬起头的。 她发现,太阳升起来了。 席星洲站在离领导不远处的地方,手里捏着一张纸,那是她的演讲稿。 陆周月遥遥看着他。 席星洲似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唇角动了动,像是在笑。 他在登上主席台的那一刻。 陆周月忽然感受到了风,它们呼啸着从耳边掠过,留不住的,它们在喊,留不住的。 话筒稍微有些低,席星洲就撑在上面微微俯身调整了一下才站好。 笔直的。 清朗带着变声期过后男人独有的沙哑跟磁性的声音从麦克风里传来,耳边的声音消失了,只剩他一人的声音穿透过耳膜。 两世的陆周月似乎在这一刻重合。 她抬起头,看向了席星洲,看向了他身后缓缓升起的太阳。 学院里种着的梧桐树斑驳影绰,勾勒着少女情怀时期该做的梦。 太阳跟空气中得粉尘产生了重重迭迭,漂亮的光斑,星星碎碎落在了席星洲身上。 无比完美。 她像是被钉子钉在了原地,一动不能动。 “我的母亲曾经告诉我,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一时的苦难不是苦难,只要你想,只要你愿意,命运将会被扼住喉咙,永远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少年,当自强。” 陆周月就是在这一刻哭出声的。 旁边的人有些错愕,纷纷朝她投来目光。 这高冷不近人情的大小姐,从来不会在人前暴露一丝一毫的脆弱。 此刻她抖着肩膀。 哭得呜呜噎噎。 她好像什么都改变不了。 就算再来一世,她仰着头看着高高在上的席星洲,还是难以自持的想—— 这人真是,好看极了。 像是就连神都在眷顾的人物。 她什么都改变不了,连自己也是。 台上的席星洲有些停滞,他望着泣不成声的陆周月,抿了抿唇。 旁边的校长十分喜欢他这壮志凌云,调侃了一句。 “星洲稿子写的很好,底下都有同学感动哭了。” 随着笑声传来,陆周月哭得更凶了。 得第一名是有奖学金的。 他们两个不在一个班,席星洲个子高,站的不靠前。 他仰着头看陆周月,找来找去只能瞧见她扎着的头发。 等到一散场,众人都在往回走,陆周月还站在原地哭。 席星洲慢慢摸上去,在这个不该做这件事情的场合里,他牵住了陆周月的手,把她拉着往不远处上学要经过的小绿化带里去。 “周月。” 四下无人,席星洲停住了脚:“怎么好端端哭了?” 陆周月自然是不会回答的。 席星洲捧着她的脸,啄了啄她的泪。 “别哭了,都成小花猫了。” “等我今天中午领了奖学金,带你吃好吃的,行不行?” 席星洲看她哭得止不住,偶尔还会轻轻哽一下,又好笑又心疼。 他伸手抱上去,揽着她的脑袋,摩挲着,声音里带着笑意:“好啦周月,要是有人欺负你,或者受了委屈,你告诉我。我给你撑腰,别哭了,嗯?” 是你说的,时间还有很长很长 陆周月拥有很多漂亮的东西。 看得过眼的,看不过眼的。 那些东西从小到大累积着,统统都被放在一个比卧室还大的屋子里。 用展柜、展台将它们摆着。 灯一开的时候,那些金银、珍珠、宝石就会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斑,星碎漂亮。 她有时候就会在灯下的地毯上坐着,什么都不做,就看这些光芒发呆。 很漂亮。 比这些宝贝本身都漂亮。 可是所有人都在乎宝贝本身的价值,它值多少钱,它的种水漂不漂亮,它有没有瑕疵,它卖了能买几处房子,几辆车。 陆周月的宝贝很值钱,种水都是一顶一的好,半点瑕疵都没有。最贵的宝贝市面上堪称天价,听说是某一任外国王妃最珍贵的宝藏,价值想都没办法想。 别说是小孩子了,就是连成年人走进那间屋子,贪婪的欲望都会被逐渐放大。 陆周月从来开口索取过什么,她就轻而易举得到了这些。 她不该升起来贪婪的心思。 可当看到席星洲时,她有了。 他身上的颜色真好看,这是她那间房子里没有的颜色。 陆周月被他抱着抱着就有了占有的心思,她伸手去摸席星洲的下体,刚碰上就被他拉开了手。 “周月,现在还在学校。” 虽然没有这里暂时没有人,可也不能代表不会来人。 他们如今这个行为最多只会判定为早恋,还是单纯的那种。 放任陆周月,那就不好说了。 到时候别人看见不知道要怎么评价陆周月。 “我想要。” 陆周月说道:“你给我好不好?” 她声调有点像是哀求。 席星洲顿了顿,说道:“中午,中午吧。现在不行的,中午你想怎么样都行,好吗?” 席星洲说着把她抱在怀里,轻叹道。 “周月啊,你怎么这么可爱。” 他们两个彼此相依,全然没看到不远处刚从门口进来的两个人。 靳行之真的要出院了,医生都这么劝。 留在这儿也是浪费钱,回家养着吧,注意别做性事就好了。 施良乐呵呵一散场就去接兄弟,回来就看到这一幕。 “走吧走吧。” 靳行之扯着人,感觉到施良手臂上的青筋都开始爆了。 “你早知道了是不是?” 施良转头,看向垂着头劝慰他的靳行之。 靳行之不说话,施良冷笑了一声:“你真大度啊靳行之,哈哈,你真牛逼。” “你太牛逼了,靳行之,你怎么能这么窝囊?” “我早他妈知道这俩人不对劲,你还跟我说这俩人正常,就是家教老师,你真可以啊!真的,我操,我从来没见过你这种人。” 施良甩着他的手:“你松开我!” “别闹了。” 靳行之哪里好受啊,听过了施良跟陆周月做爱,今天又看到她跟席星洲抱在一起。 他能好受吗? 他不好受的。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 陆周月好不容易才接纳他,她只是……她只是想找其他男人而已,这也没什么的。 “你行,你真行。” 施良甩着他的手,他才不管前面你侬我侬的人,大步朝前。 席星洲发现了那边的异状,看清楚了人,扯开外套就把陆周月护在怀里,有些警惕地看着朝这边走来地人。 施良冷笑了一声,理都没理。 贱,这群人一个两个,全都犯贱。 被陆周月忽悠的团团转。 他觉得他根本不应该去帮陆周月,他最应该帮的是靳行之,这才能以绝后患。 陆周月这种人,就应该待在泥潭里面。 她活该! 陆周月攥紧了席星洲的衣服,靳行之从旁路过时叹了口气。 “怎么了?” 席星洲护着人没让她看到,轻声问着。 “席星洲,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有一天,算了。” 陆周月把人松开,良久笑了笑:“没什么的,我要回去了。” “如果有一天什么?” 席星洲挡住了她的去路,揽着人问道:“你说下去。” 陆周月抿了抿唇,几次欲言又止。 他又去摸她的脑袋:“你别慌,你慢慢说,我认真听着呢。” 陆周月抬头,对视着他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 “就是如果有一天,有个比我好的人,你会跟她走吗?” 席星洲有点奇怪。 他才微微蹙了眉,陆周月就说道:“你不用回答我的,我只是……随便说说的。” “这世界上会有很多很多很优秀的人,我不否认。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可是人无完人啊,我说过,所有的人、物品,都有他们独特的意义,也是独一无二的,陆周月只有一个。我只认陆周月。” 席星洲牵着她手:“我很欣慰你能意识到这一点,你要成长了周月。” “成长肯定会伴随着痛苦,茫然、质疑,如果有不好的地方,我会陪着你改的。那如果我有不好的地方,周月也可以陪着我改吗?” “我们慢慢来,别着急周月,我们的时间还有很长很长。” 她当然不认可乔甜,觉得她一无是处。 也是在靳行之、席星洲之后,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也许,自己也有问题呢? 她发现了很多上辈子没有发现的东西,穿针引线看到矛头对准了自己。 这让她生出了被深渊直视的恐惧。 延伸出更多的疑问。 如果上辈子她对靳行之好一点呢? 如果上辈子她可以多了解席星洲一点呢? 她不敢想。 也没人能给她答案。 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为什么都有答案,所以她只能自己想。 那天席星洲跟她说,不仅要看、还要多看,多了解。 陆周月翻来覆去,最终想到。 他似乎说的有道理,但不多。 席星洲不知道的,他们的世界是一本书,有些事情是控制不了的。 就像席星洲的母亲,就像今天那些漂亮的光斑。 没人能扼住命运的喉咙。 她攥紧了席星洲说道:“那你可,一定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她抱紧了一根浮木。 可是这汪洋大海里,她不知道归路。 只能带着无能为力,对他说。 一定要记得。 是你说的,时间还有很长很长。 可是时间也很短很短。 陆周月怎么都没想到,她所延伸出希望这种东西时,就象征着即将破灭。 她不是被命运眷顾的人。 她永远是那只被人披在肩上炫耀的狐狸。 嗯,我相信你 施良带着一腔怨气跟高二篮球队干起来了。 两人约着放狠话,你要操我爹,我就操你妈,大家放学谁也别想走。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陆周月居然还藏了一个男人。 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更想不到,靳行之这个叛徒,这个窝囊废居然会把陆周月分享给别人。 他们都疯了,真的,全疯了。 他已经很久没抽烟了,施良躲在厕所里抽烟的时候,隔间的门被敲响了。 “谁啊,长不长眼啊,不知道里面有人吗?” 外面的人顿了顿,声音温润:“我是傅温文高三的,学生会会长,同学请打开你的门。” 施良裤子都没脱的。 他本来就事事不顺,再加上打篮球的事情,火气冲天。 他开了锁,一下推开门,管他什么天王老子,手里夹着烟问道:“你想怎么的?” “姓名,班级。” 傅温文问道。 “二班,施良。记吧,不就写检讨、叫家长吗?狗一样的,记吧老子不怕。” 傅温文听着他骂骂咧咧把烟扔地面上,头也不回。 他挑了挑眉,伸脚过去踩灭了烟蒂,叹了口气。 “哎呀,真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嗯。这次高一的学生也很活泼啊。” 他也没嫌脏,捡起来地上的烟头丢进垃圾桶里,这抬手之间露出来手上盘着的一串小叶紫檀的佛珠。 新进来的男同学看到傅温文,下意识立的板正:“会,会长?” “嗯,你去吧。” 傅温文出了门,在洗手池前面将手洗的干干净净,伸手抬了抬自己的眼镜。 晚上刚放学,靳行之陪着陆周月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陆周月抱着手里的书。 突然想到,上一世也是这样的。 从她见到席星洲开始,靳行之那时候是跟她并排站着的。 问她:“你在看什么?” 那时候陆周月被主席台上的人迷了眼睛,笑着反问道:“你不觉得主席台上的人很漂亮吗?真漂亮。” 靳行之就跟着她看,最终陷入了沉默。 陆周月那天放学看到他这副德行就来气,转头问道:“你家是死人了吗?摆着脸给谁看。” 靳行之当时是什么眼神呢? 她形容不出来,紧接着他就对她笑了,一个比哭都难看的笑容。 陆周月回头看了看靳行之,就在上车之前,她问道:“你怎么了?” 靳行之有些愣。 陆周月又问道:“你为什么出院了?” “我不想呆了。” 靳行之伸手拿过她的书包,说道:“那里很无聊。” 轮到陆周月不说话了。 靳行之问道:“你喜欢席星洲吗?” 这话他上辈子也是问过的,就在她追着席星洲跑的时候。 陆周月回他:“我不喜欢他,难道要喜欢你吗?” 话说的提前了。 陆周月沉思了一下,确实,她已经改了一部分好像没有多大用的东西。 “好了,不用说了。” 靳行之看到她这副样子,就知道过界了。 他害怕陆周月说,啊我喜欢,我想跟他在一起。 那他要问什么? 那我呢?我在那里啊? 他不想问这个,怕陆周月反应过来跟他说:“啊,还有你啊。那咱俩算了吧。” 他已经经历太多变动了,不想再听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了。 只是为什么会有这么个疑问呢? 他今天看到陆周月跟席星洲抱在一起,他忽然萌生出一种,这俩人好像离自己很远,他们的世界他是进不去的。 陆周月那种脆弱的、依赖的。 是他没见到过的。 “上车吧。” 靳行之先带着她的书包钻进了车里,她犹豫了一阵子。 这句话要怎么回答才好呢? 可是一抬眼看到那边熙熙攘攘的人群,施良一出门就跟着那群人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陆周月?” 靳行之喊她。 陆周月心里蔓延出来一些怪异,最终她摇了摇头:“没什么。” 靳行之看她坐过来,心里又生出来一种忐忑。 他想,要不不要正常的朋友了吧。 别教陆周月那些东西了。 这样陆周月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 这样话,陆周月就不会丢下他了。 “你今天怎么了?”陆周月问他。 靳行之跟上一世太像了,她很想知道此刻的靳行之在想什么。 一次又一次的问句,靳行之叹了口气:“周月,我在害怕。” “害怕什么?” 陆周月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害怕? 他什么都不知道的。 靳行之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认真的问道:“你会丢下我吗?” 靳行之太患得患失了。 挨着一个做事没有规则,情绪不稳定,甚至于日渐图谋更多更多的陆周月,他很难不害怕。 他审视了所有人。 席星洲成绩很好,施良活泼开朗。 他呢? 他什么都没有的。 “我很害怕,陆周月。我很害怕失去你。” 靳行之一点点地弯下头颅,靠在她的腹部,贴的很紧,问道:“你会丢下我吗?我什么都做不好,你会丢下我吗?” “我不会弄丢你的。” 陆周月伸手摸在了他的额头,说道:“不会的。” 她会赚好多好多的钱,给靳家送好多好多的生意。 “靳行之。” 陆周月轻声说着:“我会满足你的。” “嗯,我相信你。” 靳行之闭上了眼睛。 他什么都不会再问了,席星洲也好、施良也罢,只要别不要他,怎么着都好。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施良那边跟高二的你推我搡进了不远出的巷子里。 “你很狂啊。” 带头的人吊儿郎当的,如果陆周月在这儿的话肯定能认得出来这是谁。 这可不就是傅温文的小跟班吗? “听说你叼我兄弟啊?” 他伸手扯了扯施良。 施良紧皱眉头:“你打不打啊?别他妈废话了。” 他把书包从肩上撸下来摔一边儿袖子就准备开干,那群人气势汹汹,他也很清楚今天不好走。 不过他所有的火气都挤压着呢。 正愁没地方发泄。 管不了了。 眼看战斗一触即发,不知道从哪儿跑过来一个一瘸一拐的小姑娘,高声喊着:“别打了别打了!我看见警察往这边来了。” 那小姑娘长得很秀气,不像陆周月那么明艳动人。 她还拄着拐杖呢。 小身板弱不经风的,开口就劝道:“哎呀,我也是为了你们好啊,你们打架被警察抓了不得被开除吗?想想你们爸爸妈妈吧!” “操,真他妈晦气!” 带头的男人啐了一口,临走不忘放狠话:“你等着啊,施良,我记住你了。” 施良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小孩儿还挺好玩,一见他就笑。 人群乌七八糟地散了。 他听见这小孩儿说:“我骗他们的,根本没警察。” 【乔甜来了,乔甜终于来了,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我的二女儿啊!!!呜呜呜呜呜……】 跳起来能有一米六吗? 施良撩起来自己的书包扔肩膀上,朝她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往外走。 小姑娘愣愣地。 “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她有点着急。 施良把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看起来很平凡,有点像是初一初二的小学鸡,刚刚还以为她很聪明,现在感觉有点笨。 她又着急:“我救你了呀!你不得跟我说点什么吗?” “谢谢?”施良脸抽了抽,而后皱了皱眉:“你不会是想挟恩纠缠吧?我是有女朋友的人,你别挨我那么近。” 小姑娘这次彻底愣在原地,她好像有些想不明白,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跟在他屁股后面走,问道:“你有女朋友?你哪来的女朋友?” 施良倒吸了口凉气:“不是,你这小孩儿管的事儿挺多啊。” 小姑娘一怔:“不是……我什么小孩儿了?我跟你一样大的。” 施良又把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他顿住脚,很是不耐烦,抱着胳膊。 “你认识我?” 小姑娘抿了抿唇,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认识,不认识。” “真奇怪。” 施良嘟囔了一声。 小姑娘不知道到底在纠结什么,她反应了一会儿又追过来说道:“我爹妈都死了。” 施良撇过头,眉头紧锁,她到底要干嘛啊? 他有点不太确定地问道:“节哀?” “不是……不是这样的。” 她好像有点崩溃,而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我会喂小猫,这边的小猫都是我喂的。” “哦哦,然后?” 施良在想,这是哪里来的神经病。 “不是……” 施良都快被磨得脾气没了,他转过身看着这刚到自己胸口的,发育不良的东西。 他就没见过这么矮的人。 跳起来能有一米六吗? “你有病吧?” 小姑娘支支吾吾,结结巴巴了半天说道:“我是转学生,我马上就跟你一个班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施良感觉到这个世界特别的魔幻,怎么出现了这么多疯子。 小姑娘被凶的眼眶有点红,吸了吸鼻子:“你,你是不是在给陆周月找朋友啊?” 这次轮到施良不解了。 这事儿他都没声张。 这人他也不认识,她也说不认识自己。 “你怎么知道的?” 她眼巴巴的:“我想跟陆周月交朋友,你……你能把我带过去吗?” 她好像很着急的把自己推销出去,拍着胸脯保证:“我叫乔甜,我很善良的,而且我很乐观积极向上,我很喜欢小动物,而且……而且我绝对不会伤害别人的,别人都叫我,那什么来着?” “哦对对对,圣母玛利亚。” 施良把人着重打量了一番。 “神经病。” 紧接着头也不回就走了。 说的都是什么东西。 他走了没两步,忽然回过神,转头看着乔甜。 这话有点熟悉啊? “不是,你等会儿,你刚刚说别人都叫你什么?”施良返回去问道。 乔甜瞬间笑了,很是自豪:“圣母玛利亚!” “你不会是个传教徒吧?我告诉你啊,华夏之地,禁止封建迷信。看你小小年纪,我劝你迷途知返。” 施良一本正经。 乔甜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真的笨啊。” “你说什么?你说谁笨?”施良提高了声调。 “算了算了,或许还没到时间吧。”她自言自语嘀嘀咕咕,转头又一瘸一拐的走了。 神经病,真的,今天真是倒大霉了。 什么破逼事儿都能让他给碰上。 施良踢了一脚石头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打那天起他就老能看见这小姑娘,就在巷子口不远的地方,有时候啃面包,有时候吃火腿。 拐杖不见了,看得出来腿还有点瘸。 身边总是围着一圈小猫,她吃,猫也吃。 施良来来回回看,终于忍不住了。 主要是这小姑娘每天在他上下学的时候都盯着他看,那眼神实在太诡异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施良站在她面前。 乔甜啃了一口三明治,小猫被生人吓得想跑,她抽出来里面的火腿扔过去,不理人。 “你说你是转学生,怎么班里没看见你啊。” 施良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忽然萌生了一种念头。 这他妈不是个鬼吧? 乔甜愤愤啃了口面包:“明天,明天我就来了。” “哎,你不会是想从我入手接近陆周月干什么坏事儿吧?” 施良回想着她那一番话,蹲下身问道:“我告诉你啊,你要敢这么想,我另外一条腿都给你打折。” 乔甜缩了缩自己的腿。 “你放心,不会的。我很有把握的,我不会伤害陆周月的,真的。天地良心。” 她指了指远处:“你不信你去城东打听打听,我乔甜十里八乡的老好人了。” 施良又一次把人打量了一番,问道:“你知道陆周月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乔甜不吭声。 “她不是个好人。” 施良话音刚落,乔甜不乐意了:“你怎么能这么说啊?这都怪你。” “你说什么?” 她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往嘴里塞:“懒得跟你讲。” 是很奇怪。 非常奇怪。 奇怪到施良根本不知道这小孩儿到底要做什么。 不过听她那个意思,似乎好像……还有点意思。 他转头摸出来手机,看那小孩儿一瘸一拐往公交站走,给靳行之发消息。 “有个自称圣母玛利亚的人出现了。” 他才刚到家,看到消息回了个问号。 什么叫自称? “我觉得她有点奇怪,说不好,但我想把她介绍给陆周月认识一下。” 靳行之又发了个问号。 紧接着一连串的消息过来:“觉得奇怪你还把她介绍给陆周月,你安的什么心?”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决定赌一把。” 施良说道。 或许,以毒攻毒? 陆周月第二天一早坐车的时候就感觉靳行之很不对劲。 他总是躲着自己的目光。 “你又怎么了?” 陆周月问道。 靳行之摇头:“没,没。就是感觉今天天气很不错。” 陆周月看着车窗外阴沉沉的天,皱了皱眉。 靳行之问道:“今天施良跟人打篮球,你想不想去看?” “没兴趣。” “你就当陪我去看行不行?” “你到底怎么了?”陆周月察觉到不对劲。 靳行之低着头:“就是想去看他们打篮球。” 秘密 乔甜有很多秘密。 很多很多。 但她把那些秘密锁进了一个盒子里,有时候想起来就把它们掏出来看看,这个大家不知道、那个大家也不知道,然后再把它们锁起来,想着等她死掉之后,那些人打开这个盒子恐怕会吓一跳。 哇,原来乔甜是这样的孩子呀,真是让人想不到。 就像故事剧情里面跌宕起伏回归平静后,再次细细品味得到彩蛋那样。 她是个短命鬼,从小就知道了。 因为她有心脏病,一生下来就有了。 母亲总是在跟父亲吵架,说他缺德带冒烟把报应带到了乔甜身上。 吵完了她就要去跪在佛祖面前祈祷,让乔甜活得久一点吧,活得久一点吧,她还是个孩子,她从来没做过什么错事的,佛祖怎么能怪罪她呢? 乔甜不这么认为。 她觉得做错事情就应该有报应,别管报应谁,就应该有的。 所以不能做坏事。 做了的话,就别害怕报应找上门。 做坏事的时候早就该知道的。 乔甜觉得她有一颗很善良,很有朝气的心。这取决于,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所以一直感染着周边的人,想让他们快乐一点,再快乐一点,这样当大家开心的时候或许会想起来,之前我认识的一个姑娘叫乔甜哎。 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哎。 她是想不明白的,大家拥有健康的身体,有这么重要的东西了,为什么要不快乐呢? 不像她。 她都不知道上天什么时候把她的命收走,她不想留一点遗憾,可是她有好多遗憾,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身体不允许的呀,她受到刺激就可能会心脏绞痛、休克,甚至于变成心力衰竭,只能躺在床上,连翻身、呼吸都是奢侈,所以这些遗憾就变成了秘密。 所以她就更不想别人也留遗憾了,这好辛苦的。 帮助每个人的时候,她都感觉到很开心,看别人实现梦想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没实现的梦想跟人一起起飞了,飞到了很高很高的地方,变成了小星星,闪闪发光。 别人做了,她参与了,那就等同于自己也做了这件事情。 她超棒的! 她为之乐此不疲,觉得每天活在这个世界上都很快乐,这个世界也美好无比。 她做着自以为正确的事情,去看着大家一点点的变好。 把对生活的希望带到了每个人身上。 那时候乔甜觉得,自己化成了碎片,每个人身上都有自己的影子,这样的话,她就永远不会消失了。 后来,她不这么想了。 那时候她只能躺在床上看着窗外,身上、器官上,全都插着管子,仪器哔哔哔的声音很有节奏感。 那是她最后一次对自己产生质疑,像对错产生质疑。 这世界上什么才算对呢? 这世界上什么才是错呢? 好像根本没有标准,这好像也并不取决于自己来评判。 原来好心,也是会办坏事的。坏得很,坏的没办法挽救。她甚至于不知道是如何一点点走到这一步的。 她死的那天好多朋友来送她,屋子里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可她总觉得少了一个,少了谁呢? 她眼巴巴地望着门边,等啊等啊的。 她脑袋已经昏昏沉沉,记忆一点一点的断裂,能感受到生命力慢慢的消失,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陆周月失踪了。” 乔甜像是回光返照一样睁大了眼睛,夹着仪器的手颤颤巍巍。 她看见了。 陆周月没失踪,她分明来看她了。 她看到陆周月站在门口的位置,朝着她招手,叫她过去呢,一点没有讨厌她的样子。 乔甜哼哼唧唧想哭,没力气了。 她想跟她说,不是这样的,真的,她从来没想过会这样的,她错了,错的好离谱啊。 她这短暂的岁月像是化成了书页,哗啦哗啦地响着,那一页在她跟陆周月初见的时候定格。 篮球场里还有打闹的声音,乔甜个子又矮又瘦又小,怯生生望着眼前像是白天鹅,像是从漫画书里走出来的姑娘。 施良介绍着:“这是乔甜,我们以后会成为好朋友的。” 好朋友耶。原来是跟这样的人成为好朋友吗? 乔甜眼巴巴的看,看到那如同从她幻想里塑造出来的姑娘冷笑了一声:“开什么玩笑。” 陆周月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明明能感受到对方的抗拒、厌烦,但她还是扭捏地红了脸,想着要怎么做开场白会讨人喜欢。 “我不会有这么蠢的朋友,不。” 陆周月勾着唇笑:“我不需要朋友。” 怎么会有人不需要朋友呢? 她不蠢的,真的,你能不能了解一下再说呀…… 乔甜愣在原地,撅着嘴想哭,伸手想拉陆周月跟她解释,可还没摸到就被人狠狠推开。 她腿好长,走的好快。 乔甜想追上去的,可是没用的心脏又开始绞着痛,她捂着心口,她想说,可是我想啊,我想跟你交朋友。 上天给了她一个教训。 孩子,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就会变成什么样的。 乔甜又变得迷迷糊糊,朦朦胧胧中,她看到施良从巷子里捡起书包问:“转校生,周围的小猫都是你喂的?” “嗯是这样的。” “那你很善良啊,哎你每天挎着脸是为什么啊?” “因为我爸妈刚刚死掉了。” “那你节哀?不过你挺乐观积极向上啊,都这样了还能操心别人的事情,很好。” 施良对她很满意。 “你很聪明,你刚来没朋友吧?我给你介绍个朋友要不要?” 如果时光再来一次就好了。 再来一次,就好了。 乔甜对着虚空说。 那真是太好了,我想跟她成为朋友的。 她忘记自己回答了什么,施良欣慰地摁着她的肩膀:“行,小圣母玛利亚,我们明天篮球场见吧。” 乔甜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朝他点头。 好啊好啊,你记得把陆周月带过来呀。 仪器归于平静。 房间陷入沉默。 乔甜在父母死后结识席星洲的第一天活过来了,空荡荡的楼道里,她摸了摸眼里流下来的泪,她刚刚在哭什么来着? 她有点不太明白,撑着从地上站起来。 这是梦吗? 她听到了争吵的声音,找过去的时候看到了一个背影,在看到眼前站着的人,瞬间呆愣在了原地。 岁月交织,时空穿梭。 乔甜吸了吸鼻子。 谢谢神明哦,她犯了这么大的错,还可以给她一次改正的机会。 不过这次,她不想再做好事了。 失控 “你今天真的有点奇怪。” 陆周月从早上就觉得靳行之心神不宁。 她也跟着心神不宁。 “想多了周月。” 他过来牵陆周月的手,找了位置跟人坐下。 施良说是来打篮球可篮球场上并没有他的身影,陆周月觉得更奇怪了。 她隐隐感觉到不安。 靳行之低头不知道跟谁发着消息,陆周月已经不安到了极点。 不应该的。 乔甜不应该会在现在出现。 还要再一段时间的,不过时间并不长了。 “我要回去了。” 陆周月站起身,转身就要走。 靳行之连忙收起来手机:“再等等,再等等吧周月。” 陆周月甩开他的手,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空跟他浪费时间。 但这次她没有说重话,只是埋头往前走。 靳行之也真不敢把人拽回来,就只能牵着她走在她屁股后面。 陆周月还没到门边就听到施良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 “你要敢有什么坏心思,我绝对不会饶了你的。” “你放心吧,我可以对上天发誓的。” “你不会真是什么狂热的宗教信徒吧?” 话音突然戛然而止。 陆周月看到眼前一男一女,并肩朝她走来,登时血液逆流,寒气遍布全身。 “哎,陆周月你来的正好。” 施良把在一边的乔甜拖过来,说出了跟上一世一模一样的话:“这是乔甜,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陆周月看着眼前的一幕,愣了两秒,而后笑出了声,是一种很悲呛的笑声,眼底里满是恨意。 “哈?好笑,太好笑了。” 她怎么会在这儿? 她为什么会在这儿! 陆周月愤恨地转头看向靳行之,感受到她的目光,靳行之缩了缩脖子:“周月你听我说。” “那个……” 乔甜刚要开口,她就看着陆周月反手给了靳行之一个耳光。 “好,很好。” 陆周月仇恨着看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看了一眼乔甜,冷笑出声。 “你们真的,太好了。” 乔甜眨了眨眼睛,脸上的血色越来越白。 她下意识的伸出手,还没碰到就又一次被狠狠推开。 “滚!” 乔甜愣住了。 施良在旁边炸了毛,追着陆周月扯住:“你会不会好好说话?陆周月。” “你知不知道她腿瘸了,身体不好?你推人家做什么!” “我没事,我没事的!” 乔甜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准备了,心脏只是闷疼了一下,她在胸口揉了揉,连忙追出去:“陆周月,陆周月。” “放手!” 陆周月眼看着乔甜追上来,扯着施良就掰。 “周月,你别生气。是我,我……是我要来跟你交朋友的。” 乔甜站在她身边说道:“我很想跟你交朋友的。” “是我求着施良让他把我带过来的,你别生气周月。” “周月也是你叫的吗?贱人。”陆周月回过头,恨不得把她掐死。 乔甜身体一抖,紧接着,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没,我没告诉过你。你很像很像我喜欢的一个漫画人物,真的,我从第一眼就特别喜欢你了。” “你别讨厌我。” 乔甜忍不住想哭:“你别讨厌我陆周月。” 这两个小姑娘一见面就针锋相对,两个都两眼含泪。 靳行之忍不住生出来一种怪异感。 她们认识吗? “跟我交朋友?我恨不得你去死。你去死啊,你去死了我就跟你交朋友,去啊!” 陆周月恶毒的话一句句往外冒,施良忍不住推了她一把:“够了陆周月,你闭嘴吧。” 陆周月的头发有些散乱,校服也乱。 “不是……你别怪她,你别怪她啊。” 乔甜还在旁边扯着施良,心脏已经开始绞痛了。 她估计自己离晕倒又不远了。 她强撑着,看着陆周月对自己抵触、厌恶,达到了憎恨。 她突然想到。 或许回来的人,不止她一个。 如果是这样,那一切都变得更加情有可原了。 乔甜也是在那一刻安静下来的,她低声说道:“我会死掉的,但不是现在。” “陆周月,你能不能……先了解了解我啊。” “我可以帮你做很多事情的,陆周月。” “你先,你先看看我吧。” 这是一种截然不同的走向。 陆周月在延伸出来各种的矛盾里面停留下来,她深深呼吸着,一把拎起来面色十分不正常的乔甜。 “陆周月?”施良太害怕陆周月发疯把这小姑娘弄死了。 乔甜缩了缩,不敢跟她对视。 她只到陆周月的肩膀上,头发泛着点黄,看着怯生生地。 陆周月俯身,去看她的脸:“你刚刚说什么?” 乔甜说了太多的话了,她瞅了一眼陆周月又低下头,没有血色的脸上,独独耳尖泛了点红。 “你会帮我做很多事情,是吗?” 陆周月低头笑了一声。 乔甜重重点头:“对,我能帮你做很多事情。” “很好。” 她直起身体,生出来恶劣至极的心思。 “我有件事情想让你帮我做,如果你做了,我就跟你交朋友。” 这也是乔甜没预料到的走向。 她知道,这一切早就乱套了。 她呆呆看了看陆周月,连要做什么事情都没有问,反而问道:“真的呀?” “千真万确。” “那好吧。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做呀?” “今天、下午、放学。” “那你记得等等我啊,我去班里找你好吗?” 这下连施良都觉得怪异。 这他妈是什么情况? 刚刚还不是你死我活的吗? 这就好了? 操,女生之间的情谊真的太奇怪了。果然,男孩子是没办法理解的。 陆周月含着泪笑,她拍了拍乔甜的肩膀:“好,我等你。” 陆周月直接找老师请假了,请了两节课。 靳行之也想跟着去,但是被陆周月瞪了一眼,没敢说。 她是在临近下学的时候回来的,手里拎了一个奇怪的包,从靳行之面前走过去的时候说道:“今天放学别管我了,你先自己回家吧。” 老师还在课堂上讲课,靳行之欲言又止。 直到放学的时候靳行之才过来问:“你要跟乔甜去做什么?” 陆周月抽着湿巾擦着自己的课桌,抬头问道:“你很担心吗?” 这才见了几次,就开始担心乔甜了是吗。 靳行之说道:“是很担心。” “呵,放心。死不了。” 陆周月说道。 “周月,你能带上我吗?”靳行之很慌,他扯住陆周月说道:“我不碍你们的事情,你让我在你身边行不行?” “不行。” 陆周月说着,乔甜就一瘸一拐出现在教室门口,远远朝她招手,脸上的笑容很是刺眼:“陆周月!” “好了,你回家吧。” 陆周月把自己的书包交到靳行之手里:“把它带回去。” “周月……”靳行之感觉到,事情在遇到乔甜这一刻,仿佛彻底失控了。 那边陆周月已经拎着她半路上带回来的包朝着乔甜走去,笑得意味不明。 【不搞一点雌竞,主打全员成长。乔甜真的真的是个很好的小姑娘,周月也是,剧透她俩凑在一起才是真的“狼狈为奸”,当然也是救赎。 现在的众人:乔甜真的是圣母玛利亚,能跟周月做朋友的大善人。 以后的众人:陆周月,你能不能别跟乔甜玩了? 至于上一世的事情,就是各种阴差阳错吧,人是很复杂的,有些事情真不是做了就一定正确,虽然哪哪都没错,也是真好心,但综合起来就是天大的错,事物都是有两面性的。 另外有个小彩蛋,可以去看一下圣母玛利亚的特点,或许有意外发现……发现不了,那就只能慢慢看了】 乔甜是个老实孩子 陆周月前面走着,乔甜就在后面紧巴巴的跟着。 她走得快,乔甜跟的踉踉跄跄。 两个人走到快要接尽学校门口时停了下来,乔甜伸了伸脖子:“怎么了呀?” “看到那个人了吗?” 高三执勤的学生会多半时最晚走的。 在放学的时候会站在门口,以免这个年纪的学生冲动行事,在门口就打起来。这会影响学校的面容面貌的。 乔甜来得巧。 今天正好轮到了傅温文。 她看了一圈:“谁呀谁呀。” 靳行之不在,席星洲也不在。 陆周月扳着她的身体,让她面朝傅温文的方向:“那个带红袖子、眼镜的。” “你过去,邀请他去奶茶店喝奶茶。” 乔甜身体一僵,陆周月靠在她身边勾着唇笑:“你做不到?” “不是……” 乔甜有点愣,转头说道:“你干嘛要我请他喝奶茶啊?我没钱,我的钱都买火腿肠喂小猫了。” “我有。” 陆周月从口袋里摸出来钱包,掏出来一张百元大钞放她手里:“你去。” “不是,咱们能不能换一个啊?” 这傅温文真不行啊! 怎么陆周月好端端的要找他啊? 乔甜隐隐能感觉到这一世的陆周月很不一样,不过也是。 估计没人能经历那些还无动于衷。 乔甜这话一出口,陆周月挺直了身体:“不愿意就算了。” “我没有不愿意,我的意思是……” 乔甜说着,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陆周月,你不会看上他了吧?” 真是笑话。 她都恨不得把傅温文跟乔甜一起打包送进阎王殿,怎么会看上他? 不过乔甜这么抗拒,她倒是兴趣十足。 “对。” 她二话没说就承认了。 乔甜的脸色瞬间就黑了。 “你不愿意?”陆周月好整以暇地打量着。 可不是嘛,这可是她乔甜的男人。 陆周月就是捉弄她,要她把自己的男人捧着过来,给她玩弄。 这不很有意思吗? 她只差傅温文这么一个人没到手了。 到时候等两个人情投意合,大家一起痛苦,她就更觉得有意思了。 比掐死乔甜还要有意思。 “我不是……不是,你怎么能,你怎么能找他啊。” 乔甜犹犹豫豫,捏着钱一点不肯动。 陆周月瞬间垮了脸,声音变得冷淡:“你到底去不去?” “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乔甜也挎着一张脸。 陆周月见她答应了,从自己带的包里摸了摸,掏出来一个小小的纸包:“给你。” “这是什么?”乔甜接过来有点疑惑,像是要把纸袋子拆开。 陆周月摁住了她的手:“等会儿你让人把这个东西加进奶茶里。” 乔甜猛地就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陆周月,那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透着愚蠢。 “你要把他毒死吗?这可是犯法的!” 陆周月抱着臂,抿着唇笑:“我喜欢他,我怎么会毒死他呢?” “那这是什么?” “助兴的药,我要把他带到我床上。” 陆周月的话让乔甜瞬间张开了嘴:“啊?” “你是认真的吗?你不是,你不是追那个谁……” “你怎么废话这么多,干不了就别干了。” 陆周月扬手就要把自己找了好久才买到的药抢回来,乔甜赶忙躲着:“我干,我干,我这就去干。” 她畏畏缩缩,颤颤巍巍,速度跟蜗牛一样。 最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把药揣进兜里。 傅温文朝这边看了一眼,见到穿着最小号校服还有些空空荡荡的黄毛丫头有些意外:“乔甜?你怎么在这儿,怎么不在医院多待一段时间。” 乔甜抓了抓眉毛,一言难尽,结结巴巴说道。 “哥……你想不想喝奶茶啊?” “……” 话分两路。 施良远远地看见两人,没打起来,也没互相捅刀子。 赞叹道:“我就说乔甜这孩子能处吧?不愧是圣母玛利亚,你看,这俩人不是玩的很好吗?” 很好,太好了。照这么发展下去,陆周月变成正常人还是很有希望的。 靳行之皱了皱眉:“不对劲的,我得跟上去看看。” “你去什么啊,人家小姑娘们的事情,陆周月好不容易有朋友,你让她俩玩去呗,你着急什么?”施良连忙把人扯着出了学校的门:“你放心吧,我看乔甜也是个老实孩子,不会出问题的。” “施良,我不安心的。” 靳行之站在原地。 那两个人不知道在密谋什么,有说有笑的。 施良赶忙扯着人,硬生生拽着把他塞进陆家的车子里:“你放心吧,你就放一万个心吧。你这就是失去陆周月的戒断反应,看到人家有了新朋友你不高兴。” “但是你放个风筝你也得把线送高高的,风筝才能飞起来是吧。” 施良朝里面喊了一声:“师傅啊,陆周月说她今天跟朋友玩晚点回家,靳行之就麻烦你送回去了。” 随着门关上,靳行之叹了口气。 很奇怪,陆周月跟乔甜是很奇怪的。 陆周月是凶,可也不至于对着头一次见面的人反应这么大。 但看样子,两个人相处的是很好,这没错。 他左右忐忑不安。 车子已经启动,他想走一步看一步,出现了问题再及时把人处理掉好了。 那边校门口傅温文脸上带着笑:“不喝,我在执勤。” “可是,可是我想喝。” 乔甜说道。 傅温文叹了口气,从兜里准备掏钱,嘴上嘱咐着:“你要少吃点垃圾食品,奶茶糖量太高了,你要多注意,你……” “你跟我去买嘛,我不要钱,我有钱。” 乔甜急了。 傅温文这次总算没了办法,他低头把手里的东西给了旁边的人说道:“那好吧,我跟你去。正好也能看着你点儿,别出问题。” 乔甜点点头,拽着傅温文往外面走。 “那个哥,你身体咋样啊最近。”乔甜仰着头问道。 傅温文很喜欢这个妹妹的。 因为他没有妹妹,这妹妹懂事听话,身体又不好,自然要多宠着一点。 傅温文沉吟了一声:“最近身体还挺好的,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那就好。” 乔甜点着头。 这学校附近就有一个奶茶店,乔甜摸着药包,转头去看见陆周月站在街对面,隔着奶茶店的玻璃注视着这里。 店里有很多学生,街上也是。 但乔甜一眼就能认出来陆周月。 她咬了咬唇,给傅温文找了个座位,听他拿着旁边点单的东西说道:“你想喝什么?少糖可以吧。”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你就在这儿等着我就行。” 她得想个办法,把药放进去。 她左思右想,趴到了柜台上:“姐姐,你能给我做一个不封口的奶茶吗?” “我要两杯!一杯封口,一杯不封口。” 她摸着陆周月给她的钱递过去,又说道:“如果他问的话,你能跟那个坐在座位上说,不封口的那杯是买一送一,免费的吗?” 这条件有点离谱。 但是店员看着她手里的钱,点了点头:“可以,没问题。” “真是谢谢你哦。” 乔甜朝她笑。 她想了一下,自己端过去到时候傅温文肯定会发现的,说不定顺着查就查到了陆周月。她这哥哥脾气阴晴不定,凶名在外的,肯定跟陆周月合不来的。 到时候搞不好会发生什么。 这样折中一下,万一陆周月觉得不合适,那她还有退路的。 陆周月怎么会看上他呢? 乔甜是想不通的。 她现在又觉得陆周月似乎不知道上辈子的事情,她当时猜错了吗? 陆周月这时候难道不是该去追席星洲的嘛? 席星洲很好啊,比她哥哥起码好了一千倍那么多,怎么就能看上他了呢。 傅温文身体又不好,长得也不好,脾气也不好。 “做好了小妹妹,这杯没封口。” 乔甜听到了店员的声音,回过神,趁着傅温文没转过身的时候,卡了一个死角鬼鬼祟祟掏出来药包拆开就往里面撒。 算啦算啦。 爱情这东西,或许本来就没道理。 不过这直接上床,是不是不太好啊? 她东一出西一出的想着。 乔甜搅着手里的奶茶,将它们匀散在里面,又重新端起来朝人笑:“姐姐,我还是有点怕撒了,你再帮我封个口吧。” 她这么来来回回折腾了半天,把手里属于傅温文的奶茶摇匀递过去。 “哎呀哎呀,我哥哥魅力真大。” 傅温文从餐饮菜单上抬起头,又看向面前的奶茶:“怎么了?” “那个店员小姑娘刚刚说看上你了,非要送你一杯奶茶。” 乔甜干脆利落的给他把吸管插上:“你快尝尝,甜不甜呀。” 傅温文是不爱喝这种东西的。 喝了容易头疼。 他也不愿意驳乔甜的面子,给脸地端着喝了两口,他咂了咂舌:“这奶茶怎么有点苦?” “啊?啊?是吗。” 乔甜装傻:“你肯定是喝的太少了,分明是甜的,你再喝点吧。” 【施良:你放心吧,乔甜是个老实孩子】 你是要让我录像吗? 傅温文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看着眼前的人变得模糊、分裂,摁住了乔甜的手,挤着牙缝说出了一句:“别喝,有……” 有什么呢? 他没说完,也说不了了。 傅温文一头倒在桌面上,陆周月就推门而入。 “谢谢了。” 她拎着包,另外一只手扛着傅温文要把他带出去。 乔甜忍不住伸手帮了一把,将人顺利地靠在陆周月的肩膀上,扁了扁嘴问道:“我觉得,其实……没必要这样的,他不好的,真的。” 陆周月斜睨了她一眼,嗤笑了一声。 看着瘦瘦弱弱的,傅温文还挺沉。 陆周月走得磕磕绊绊,总归是把人拉到了大街上,她伸手拦着出租车,乔甜在旁边又说道:“万一,万一他不行怎么办?” 陆周月没回答这个问题。 看到乔甜一脸纠结、不乐意、担忧,她就格外心情好。 哎呦哎呦,真可怜哎。 陆周月嗤笑了一声:“他好不好,我心里很清楚。这跟你无关。” “那,那……” 乔甜结巴了半天:“那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 “我就先回家了。” 出租车在旁边停下,陆周月伸手捞了乔甜一把:“我让你走了吗?” “啊?我不走干嘛呀。” 乔甜很是不解。 不走的话,难道还要给人放风吗? 陆周月把自己手里拎的包甩到乔甜手里:“拿着。” 她艰难地把傅温文塞进车里,拉开副驾驶的门,笑着发号施令:“你也要去,跟着。” “不是,我去干嘛呀?” 乔甜有点懵。 她跟傅温文搞这个,她过去做什么呀? “废什么话,快点。” 乔甜脸色煞白,她咽了口唾沫抱着包也坐进车里,摸索着口袋隐约能感觉到自己即将面对的一幕可能相当的炸裂,她怕心脏受不了。 她摸着小药瓶出来,灌了一口药丸子。 陆周月找了个很是偏远的旅店,傅温文睡得歪歪扭扭,许是能感觉到被迫,两条眉不安地蹙着。 她俩相互扶着成功把傅温文抬进酒店房间里,乔甜把包放床上,指了指门外:“那我在外面等你?” 陆周月被折腾的鼻尖沁汗,她拉开自己的包掏出来新买的dv。 “会用吗?” 陆周月问道,眼神里的嘲讽格外明显。 乔甜一看这个,都快吓懵了:“你,你不会是想让我,录……录像吧?” “你是蠢吗?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 陆周月说着。 乔甜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这不好的,这样不好的。万一出点什么意外泄露出去,怎么办呀?” “让你干你就干,废什么话?” 陆周月就要把这根刺钉死,钉在每个人身上。 让她们来来回回的受刺激。 她捋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叼着用皮筋重新绑好,紧接着把包里的东西统统倒在床上。 乔甜看见这一幕,瞳孔都在颤抖,望着陆周月摇着头。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 陆周月扯着绳子把男人搬到了一张椅子上,紧接着伸手扒人衣服,她要把傅温文的纹身露出来。 偏远的郊区宾馆屋里条件都很差劲。 认真看一下就能看到随处可见的霉斑,反应过来时,屋里也充斥着潮湿的味道。 傅温文的纹身很漂亮,左右两肩的龙头栩栩如生,张着嘴,胡须似乎都在迎风飞舞。在瘦瘦弱弱、皮肤白皙的人身上像是一副精美的画卷。 乔甜挪着眼睛,摆弄着dv就是不往这边看,嘀嘀咕咕问道:“这段还要录吗?” “不要录到我。” 陆周月抻着绳子把人的双手捆在椅子后面,抓着他的脑袋仰后面戴上眼罩。 此时的傅温文上半身裸露着,下半身的校服裤子还没动。 乔甜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我明白了。” “但是,但是我在这儿会不会不太好啊?我给你找个角度,摆在这里行吗?” 乔甜还是纠结。 她两辈子都没亲眼见过这么大尺度的场面,真的不敢确定她这个心脏能不能承受得了。 “不行。” 陆周月整理完这一切,来来回回看,确定就算人醒了也不会被挣脱开,也不会看到是谁,放下心。 “让你在这儿就在这儿。” “好好好,好吧。” 乔甜把dv打开,找了一个不错的角度。 下一秒陆周月就去扒人的裤子,没有全脱下来,里面的阴茎露出来的时候,她愣了愣。 这跟她见过的都不一样。 粉色的,狰狞的。 上面疙疙瘩瘩看着很是难受。 陆周月拧着眉,伸手过去掐了一把。 真是讨厌的人,东西都长得讨厌。 乔甜别着脑袋,低着头就不往这里看,手里端着dv问道:“现在开始吗?” “嗯,可以。” 下一秒,陆周月抬起了脚,连带着鞋一起踩在了傅温文的下体。 乔甜又一次愣住了。 这……这恐怕不太对劲吧? 那这么着,不脏吗? 陆周月撇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乔甜半蹲着身体,低着头,谁都不看,尽心尽力地录制着,到底录了点什么,她也不知道。 陆周月踩着人的鸡巴,没收力道。 就连被灌了不知道多少迷药的傅温文身体有些打摆子,喉咙里溢出来一声闷哼。 乔甜手一抖,换做两只手去捧dv。 “真贱。” 陆周月哼笑了一声。 那原本软绵绵的阴茎就在她的蹂躏中缓缓抬头。 男人都是下贱的东西。 傅温文就在没意识的时候,感受到这种煎熬,原本是想躲的,或许发现自己被束缚住了,又开始挺腰。 陆周月离开,从他的腹部又踩到阴茎上,将翘起的龟头往下压。 不过就是蹭了没几下,一股子精液从里面冒了出来。 房间里男人的低喘一声声往外冒,是制不住的闷哼,他喉结艰难的滚动着。 陆周月没松脚,就着继续往下踩。 那刚射过精的龟头敏感的很,被鞋底压得痛不欲生。 傅温文似乎很难熬,脖子里的青筋往外冒,从胸前红到了脖子里。 陆周月扯过一边的dv,握在手里,上上下下把人录了一遍,最终挪开脚细细录制这那根被精液、灰尘所覆盖的粗壮、庞大,满是股掌的阴茎上。 泛着青、泛着紫,龟头像是被磨脱了皮,整个红的很吓人,狼藉无比。 “脏死了。” 陆周月啪地将dv合好,看向乔甜问道:“就这种男人,你还想要吗?” 乔甜没说话。 陆周月没再管这些东西,拎起来自己的包就往外走。 乔甜一声不吭地跟在她身后,等出了旅馆的门她忽然问道:“我们是朋友了吗?” 陆周月回过头,冷冷看着她。 乔甜张了张嘴说道:“我都做了。” “如果是朋友的话,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乔甜搅了搅手指头,垂着脑袋说:“嗯……只要你别生气,别讨厌我,我就告诉你。” 陆周月已经预见了。 她这么说的话,那这秘密必定会让自己气得恨不得把人掐死。 她撩了撩散落在肩膀上的头发,淡声道:“你说吧。” 我是有喜欢的人的 陆周月很讨厌乔甜。 从一开始就讨厌,从见到第一面就讨厌。 施良把人带过来说做什么朋友的时候,她觉得这人是在侮辱自己。 想她陆周月就算有朋友,也得是跟她对等、高高在上,手握权力、金钱的人物,而不是一个……满头黄黄,看着就营养不良,一瘸一拐,身体像是完全没张开的搓衣板,风一吹就跟着跑的小丫头片子。 这种人都很恶劣的。 她们没见识,穷。 母亲告诉她,穷人远比富人可怕的多。 因为他们什么都没有,所以不怕的。 所谓光脚不怕穿鞋的嘛。 陆周月一眼就觉得乔甜是从穷人堆里爬出来的,懦弱、蠢笨,见她时连眼神都不敢对视。 开什么玩笑。 当时陆周月就在想,这种恶心的人,不要带到她面前碍眼了,有一个靳行之就已经很烦了。 所以她推了乔甜一把。 当时的施良没像现在这么唧唧歪歪,带脸上满是惊愕。 彼时的陆周月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她也没做错。 讨厌的东西可以把它们扔掉毁掉,讨厌的人怎么办?只能推开,让她别过来。 然而此时,她跟乔甜坐在同一辆车里。 两世积累下来的恩怨让陆周月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因为什么该死的,让她生气的秘密坐在这里。 最后也只能想到,是席星洲告诉她的。 要多了解,多看。 她倒要看看,这个乔甜到底什么来路。 乔甜说秘密都在家里,那她就跟着去。 她家住在离学校不远的小区里,六楼。那时候电梯房还不算便宜,乔甜进去电梯后就开始巴拉巴拉讲:“你平时看动漫吗?” “漫画书看不看?” “我有很多小说的。” 听到这句,陆周月又笑了一声。 看小说,那谁能想到自己就活在小说里面呢。 “我一会儿给你看看我的宝贝。”乔甜挤眉弄眼。 陆周月垂头瞥着她,问道:“你的秘密呢?” “就在家里了,就在家里了。” 等到了地方,乔甜摸着书包里的钥匙出来,插进去。 这地方远比她想象当中好一些,家里虽然小,但很精致。三室一厅的房子,客厅收拾的干干净净。 乔甜带着人来到了一间书房,她没有揭露秘密,反倒是拿出来一本漫画书:“你看看,你看看。” “我第一眼就觉得你跟她好像,我特别喜欢这个人物,真的,超喜欢!每出一册漫画我就买回来。” 陆周月看着漫画书上的封皮《富江》,再看底下—— 恐怖漫画。 封皮上的女人有着同样的披肩发,摸样有点抽象,黑白色的基调看起来着实不太好瞧。 陆周月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肩膀有些颤抖,眼里含着愤怒:“你的意思是说……” “我很像鬼吗?” 乔甜原本滔滔不绝的声音瞬间被扼杀进了喉咙里,又开始结结巴巴:“不是,不是啊。” “富江,富江真的超级好看的!” “所有人都喜欢富江,她拥有这个世界上最最好看的脸,最完美的身材。” “不过我觉得她很可怜的,所有人都喜欢她,所有人都想独自占有她,最后就越来越糟糕。” “我不是说你像鬼啊,我怎么会这么说嘛。” 陆周月甩开漫画,耐心耗尽:“你到底来让我看什么?” 乔甜这才翻身又去柜子里找着什么,那是一张相片。 时间有点久,相片的边缘都有些泛黄。 “找到了。” 她举着相片到她面前,上面是两个小孩儿,一大一小。 小的坐在摇摇椅里面,大的眉眼含笑,牵着小的手。 “这是什么?” 陆周月看不明白。 “这是傅温文啊,我觉得还挺像他现在的啊,你仔细再看看嘛。” 陆周月身体一抖,撑住了旁边的茶几。 所以说,根本不是高中对吧? 他们很早就有了渊源,所以说在她把傅温文带到酒店的时候,乔甜的抗拒,乔甜的低头,那是什么呢? 施舍吗? 乔甜正在捧着这张照片,说道:“唉,秘密我只告诉你一个,告诉人多了我会被弄死的。” “我跟傅温文啊,可是异父异母的亲哥哥。” 陆周月问道:“情哥哥?” “什么?” 乔甜没听明白,继续说道:“他爸跟我爸爸是亲兄弟,他妈妈跟我妈妈是亲姐妹,纯纯亲的。” “从这个方面来看……” 乔甜嘀咕道:“说是亲哥哥也差不多吧?” 陆周月脑子似乎停顿了,失笑:“哈?” 也就是说,傅温文喜欢他的妹妹?亲妹妹?跟亲妹妹上床吗? 她上下把人打量了一番,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是不是没想到啊?唉,我爸生了我之后就金盆洗手不干了,他之前开赌场的,好多人因为赌都家破人亡,应该是报应吧,我一出生就被宣告短命啦,心脏病。很多事情不能做,很多东西不能吃,小时候我爸妈连门都不让我出,怕感染。” “很容易死的。” 她又把照片放起来说道:“那时候得罪的人可多了,我爸妈就是因为被那时候的仇家找上门的,被两个大卡车一下就挤死了。” “临终前我妈妈把我从车门里踹出来,我滚到车子底下,幸好我又瘦又小,不然我也被车压死了。” “傅温文家里的仇家更多,但是他家还要继续干那些灰色产业,我们家只想要平稳的生活,所以表面上就不联系啦,对外也说不认识的。我随母亲,我妈妈姓乔,傅温文妈妈也姓乔,不信你去问问看嘛。” “你记得别告诉别人哦。” 乔甜又把照片藏起来,转头又去找漫画书:“要不你看看这个吧,这个也很好看的。魔卡少女樱,里面的角色超级漂亮!有动漫,更漂亮!” 陆周月皱了皱眉,没忍住问道:“所以你们是在乱伦吗?” 乔甜忽然像兔子一样蹦起来,从头红到了脚:“什么,什么乱伦啊?” “你跟傅温文。” 乔甜脸上的血色一下全褪下去了,问道:“我,我疯了吗?不是,不是……乱伦这种东西。” 她脚趾扣着地板。 “也太恶心了吧。” “我怎么可能,去乱伦呀……再说了,他要不是我哥哥,我才不跟他说话呢,我一年到头都是他找我,我可从来没主动找过人,除了今天。那不是你要我去的吗?” 乔甜说着,扭扭捏捏:“而且,而且我是有喜欢的人了。” 陆周月挑了挑眉,声音凌厉:“谁?” 她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从柜子里翻出来一个黄色的小盒子。 “我再给你看一些秘密吧。” 救赎 乔甜有很多秘密,秘密就装在盒子里。 她将盒子打开给陆周月看。 只是一眼,陆周月就愣住了。 她看到那封皮上写着“救赎”的东西,手指颤抖,恐慌的情绪瞬间席卷过来:“这东西,你从哪里来的?” “这是我的日记本啊。” 乔甜有些纳闷。 她将日记本抱起来,看着面如白纸一般的陆周月,问道:“怎么了?是觉得很奇怪吗?” 随着纸页的翻开,里面密密麻麻的字体涌动出来。 陆周月靠在桌子上,双腿发软。 乔甜正在看自己的日记,声音里还有些雀跃说道:“哎呀,我日记写的还怪好嘞。” “如果我要是能多活一阵子的话,说不定我会成为小说家。” 陆周月将她的日记一把夺过来,她放在桌子前。 跟她临终最后一秒看到的,几乎是一模一样。 那全都是被印刷出来的a4一半大小的纸,上面每一页的开头都写着—— “我叫乔甜。” 错不了。 “这是你写的?”陆周月问道。 乔甜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你管这叫日记?” 谁他妈日记还要裹个文邹邹的壳? 谁他妈日记是打印出来的? 谁的日记里面要把所有事情记录的一清二楚,还他妈整的跟连续剧一样? 乔甜还是点头,说道:“这个封壳是我找人定做的,我很喜欢这两个字。” “但是我写字不好看,我感觉我的字配不上这个壳子,但是我家有打印机,我就每天在电脑前面写完把它打印出来,黏在里面。” “这日记本我还挺满意的,猛地一看很像一本书吧?” 陆周月顿感天旋地转。 她确实撑不住了,噗通一声倒在地上,不过没晕过去。 乔甜在旁边吓得惊慌失措。 “你怎么啦,周月你别吓我啊。” 陆周月躺在地上瞥眼望着她:“你跟我讲,这是你的日记?” “我……我的日记到底怎么啦?” 乔甜很无辜,她拽着陆周月想把人从地上拉起来,陆周月甩开她的手。 她眨着眼睛,忽然想到那虚空里面漂浮的“小说”。 每一页都写了乔甜。 她看了很久,没耐心看下去就一页的挑着看,看乔甜是怎么这个学不会,那个学不会,里面出现了好多人物,认识的、不认识的,这些人似乎都围着乔甜生活一样。 直到她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上面记录着自己是怎么推了人,让她心脏闷痛不得不被靳行之跟施良送去医院,又说她后来是怎么劝靳行之要为了自己生活,她说这叫交朋友,她要交很多朋友。 陆周月就是在这儿看不下去的。 后面她什么都了解了,这就是她身边发生的事情。 没必要看着再难受一次。 她摔掉了那本小说,恍惚发现回到了08那年,那低矮阳光充足的平房小院。 她始终觉得,自己走到了最后那一步,完全是因为作者、因为女主、因为乔甜那些男人走到了那一步的。 她每天恨着,很着每一个人,以此生活。 她坚定且自信的信着这一切,妄图改着这一切。 直到今天…… “我,我要不要给你打个急救电话?周月,你说说话啊,你怎么了?” 陆周月笑出了声,这次是笑自己。 好蠢啊。 真的。 这是乔甜的日记本,那女主可不就是乔甜吗。 在乔甜的眼里,她可不就是针锋相对的恶毒女配。 只是乔甜…… 陆周月慢慢从地上坐起来,看着乔甜在哭。 “乔甜,你知道死而复生吗。” 陆周月问道。 如果这个世界完全没有剧情操控的话,那事物就不存在所谓的改变。 她认真想着,不管是靳行之、席星洲还是施良,他们的的确确因为自己而受着影响,唯独乔甜。 乔甜是唯一一个她根本没有接触就产生了割裂的人。 乔甜愣住了。 陆周月伸手攀上了她的脖子:“我不想听到假话,你懂我在说什么的。” 乔甜开始瑟瑟发抖,她瘫坐在地面上,问陆周月。 “你恨我吗?” 陆周月没说话。 她现在还没想明白,实在太乱了,她建立起来的世界、框架,好不容易才接受,如今又变成一片废墟。 乔甜又说道:“我想你应该很恨我的。” “我其实也有想过,会不会不来打扰你比较好。” 乔甜说完她就被陆周月掐住了脖子:“那为什么还要来?” “良心难安。” 乔甜说道:“我发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针对你,真的。” “我……是我不争气,我每次去找你的时候,你总是很讨厌我,不让我把话说完,每次都是,每次都是。可是我不服气,我一次次的想跟你说,你别讨厌我,我真的很想跟你一起玩。但你总觉得我在嘲笑你,讽刺你,可我真的没有啊,我就更想解释了。” “但总是出问题,总是出问题。” “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真的。那根本不是我想做的,我真的不知道会那样。” “周月,周月。” 乔甜到最后已经说不下去了,脸色涨红呼吸急促,她想拍陆周月的手,最后又垂了下来,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陆周月也是这时候放了手。 乔甜一得到了喘息就去找药,找到了就往自己嘴里磕,然后拍着胸口让自己平静下来。 “靳行之人很好吧?席星洲也是。” 陆周月忽然说道:“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你是不是舒服死了?” 她眼睛里已经染上了疲惫。 她是个小偷,偷在了正主面前。 什么傲骨啊、什么乱七八糟的,没了,都没了。 乔甜沉默了一下,问道:“我能问一下你这个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吗?” “你们没上床吗?” 陆周月问道:“我跟他们都已经上过了,你爱要就拿走吧。” “啊?” 乔甜惊愕万分,她想了很久说道:“你,原来你是觉得,我抢了你的人?所以你才特别讨厌我的吗?” “可是我没有啊,靳行之,靳行之不是从小到大都喜欢你来着吗?我死的时候,他都没交过女朋友耶,也没听说有什么床伴。” “席星洲……席星洲除了钱以外什么都不感兴趣,你不是特别喜欢他吗?” “还有我,你怎么会觉得我跟他们,他们那个啊?” 乔甜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真吓得不轻:“我不能做那种事情的,我会死掉的。” “我最喜欢的人是我邻居哥哥,真的。只可惜我后来还没来得及告白,还没上完大学他就结婚了,然后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我只能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面,哪里也去不了了。” “陆周月,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啊?” “就,就除了搞那个,难道你就没想过……我跟他们只是,嗯,单纯的朋友?” 【挨了好久这个什么全不全处的骂,现在终于可以正名了(深吸一口气)】 灾星 陆周月是没有朋友的。 人与人之间的建立永远都处于利益上面。 金钱、权力、或者,色。 都是人类的劣根。 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对一个人好吗? 她是不信的。 乔甜有什么呢,她又笨、又蠢、又没钱,还没权力。 她只有她自己。 男女之间的交往陆周月只了解一种,那就是性爱、占有。 她曾经有床伴为了她大打出手,那都是在上过床之后。 她理所应当的把乔甜也当作是这样的人,因为她什么都没有。 乱套了,全都乱套了。 乔甜又找了一瓶药过来,问道:“你要不要吃一点点呀?虽然是治疗心脏的,但是从一定角度也可以稳定心神什么的,我看你好像不太对劲。” 陆周月强撑着站起身,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骗我的。” “我真的没骗你。” 乔甜真是有嘴说不清:“你想想嘛,你好好想想呀。” “你这样,我这样。他们是眼瞎了才会看上我吧?” 之前乔甜也这么说过的。 “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怎么会这么想啊,他们跟我没关系的呀,真的,我不知道他们做了这些,我跟他们都说了,我说不是因为你,不是因为你,但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信,还说是你威胁我的,我觉得我那么早死,多半都是被这群气得,真的,我没有骗你啊。” 当时陆周月看着她慌里慌张的样子,就想着。 这人真能装啊。 明明那些人把她护的那么明显,不让自己接近她,那些人什么都做了,偏偏她还要一口否认。 不是因为她,难不成都是因为她陆周月自己吗? 陆周月没想过自己错的。 所以,她干脆利落把这些错都安在了别人头上,首当其冲就是乔甜。 如果她没有出现,靳行之就不会这样,席星洲也不会这样。 都怪乔甜。 陆周月想了很久,她给出了反驳乔甜的理由:“靳行之说他跟你在一起了。” “啊?” 乔甜愣住了,而后想到了什么连忙解释道:“没有,真没有。我后来除了死之前见过靳行之一面以外,我连他在干嘛都不知道。” “他这人怎么这样啊,这……这我真不知道啊。” 她说着说着又沉默,忽然问道:“你不会说的是,高中的那个事情吧?” “那个不是这样的。” 乔甜慌慌张张地赶忙解释道:“就是,就是那时候咱俩头一次见面嘛,你走了之后我就被救护车给拉走住院了。” “施良说你差点把我害死,我说你也不知道这个事情,我俩才第一次见面不知道我身体状况太正常了,这是我的问题,他说那就是面对正常人也不能这么干啊,施良就说你大小姐脾气,怎么怎么着的。” “靳行之就跟他打了一架,俩人闹掰了。” “完事儿你不是去追席星洲了吗?靳行之就很难过,每天难过,他也就你跟施良两个朋友。” “他是喜欢你的,但是他不敢,他这人……反正我是感觉他磨磨唧唧的。” “他喜欢你,又不敢告诉你,你又不知道,他又自己闷着,看你被席星洲拒绝了就喝酒。施良大概是觉得把我带去跟你交朋友,差点害死我就觉得很抱歉,我刚来学校也没有朋友,他就带着我玩。看到靳行之这样,他就劝,想让你俩做个了断嘛。” “靳行之又舍不得走,就你记得撒钱那个事情吧?靳行之周六日的时候,还找席星洲打了一架呢,这个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完事儿,施良就说靳行之这样不行,说要替他告白嘛。” “靳行之不让,他说他会自己解决的,拖了很久没消息,天天抽烟喝酒。可凶,最凶的有一次他都咳血了。” “然后施良不就去找你了吗,问你,你对靳行之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你不什么都没说吗,施良就来了一句,靳行之如果要跟我在一起,你怎么想。” 陆周月随着她的话回到了学校的墙边。 施良拉着她,她觉得这话很无聊,看着小跑过来都要喘气的乔甜,讽刺道:“靳行之也就配跟这种人在一起。” 乔甜当时怎么回答来着,她摆着手说:“我没有啊,我没有跟靳行之在一起,你别听他胡说八道啊。我们都是朋友,就是朋友!千真万确!” 陆周月觉得这好像是一种炫耀。 她没有朋友,靳行之是她身边唯一一个能近身的人。 所以陆周月跟乔甜说:“这有什么?你是垃圾,靳行之也是垃圾。” 施良特别生气,护着乔甜说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陆周月懒得跟他们周转,看到就烦。 乔甜补上了后来发生的事情。 靳行之又跟施良打架,打得你死我活。 乔甜连惊带气又住院了。 她醒过来觉得靳行之这人不太行,很窝囊,连喜欢一个人都不敢说,干脆别祸害陆周月了。她觉得席星洲还蛮好的,跟陆周月站在一起很养眼,像是动漫书里的男女主角。 然后她就跟靳行之说:“我觉得席星洲比你更合适陆周月,你应该去过自己的生活,别总是觉得什么都是因为陆周月,别折磨自己,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吧。” “我很后悔的,我很后悔说这句话。” 乔甜抹眼泪:“我不知道说完你俩就真闹掰了。” “至于席星洲,席星洲这个事情我也不知道咋说。就我们两个爹妈全死光了,我对他还挺同情的,看他整天半死不活,一直对你横眉怒对的,我就多管了一下闲事儿。” “我说陆周月挺喜欢你的,她给你钱是因为喜欢你。” “席星洲觉得我是在给你当说客,把我也骂了一顿,说什么有钱人都是可以随意玩弄别人对吗?有钱就能买到一切是吗?我不知道他怎么这么说,我也很委屈,然后你俩最后也没成。” “我要是当初知道这些,我也不会去说啊。” “我是真不知道啊。” 乔甜声泪俱下:“你后来就对我更不好了,我每次想跟你解释一下,你不是推我就是骂我,别人都觉得你是在欺负我,然后……我解释了,真的都解释了,我说是我去找你的,我很喜欢你的,可是他们都不信。” “再后来我差点被小混混强奸,彻底住进医院了,我就再也没出来过。” 有很多事情是没有错的。 可是所有的事情加在一起全都是错。 每个人都有错。 这些错累计在一起,就是两条人命。 陆周月想骂她,可是最终什么都没说。 她好累,她想不明白。 乔甜在旁边哭的很伤心,一遍遍的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好像是一个灾星,活着掏空了家里的家底,就连死还害的你也成这样。” “我一直很难过,我死的时候来来回回想还是觉得很难过,我很愧疚,我很对不起你。我们家一直求神拜佛,但我没求过,那时候我就想,如果真的有神明就好了,重新来一次,重新来一次我一定会做的更好,不会再让这些事情发生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陆周月。” 这狗日的生活 陆周月从乔甜家往外走的时候,乔甜执意要看着她坐车走了才放心。 陆周月本来还想讽刺她一句。 “你别祸害我了,到时候死外面别人又说是我害的。” 可她没说出来。 因为在某一个瞬间,她看到原本那根直指自己的长矛快刺进她心脏了。 它在跟自己说。 都是因为你啊。 好像什么都没错,又好像有什么都错了。 “你真的没事情吧?”乔甜还是很不放心,说道:“我家也没有人,要不……” 她说了一半,看到陆周月冷冷看着她,她就不说了。 “那你还能跟我玩吗?” 乔甜垂头丧气的问道。 “你为什么非得缠着我呢?”陆周月忍无可忍。 乔甜抱着她那沓漫画书,说道:“我喜欢你呀,我是喜欢你才想跟你玩的。” 陆周月皱了皱眉。 “我喜欢男人。” 乔甜愣了一下:“不是啊,不是啊。我就想跟你交朋友,是朋友的喜欢,哎呀,你怎么……” 陆周月很不明白。 她把那沓漫画书交给陆周月:“你看看,你看看这个漫画吧,很好看的。” 那漫画书里面还夹着一个小本子,跟她的日记本如出一辙,只不过更小一点,更薄一点。 乔甜说,那是她不能告诉别人的秘密。 陆周月拧着眉,伸手刚接过来隔壁的房门就打开了。 那是个模样很清秀的男人,看起来很温和,脸上带着一个黑色的眼镜,头发短短的。很平凡,挑不出什么错,但绝对不出色。 陆周月看着乔甜的脸唰得红了,整个人都变得扭捏起来。 “朋友来家里了?我妈妈刚刚要我来喊你来我家吃饭。” 陆周月在两人之间打量,忍不住皱了眉。 乔甜支支吾吾,低着头说道:“那,那一会儿吧。我先送送我朋友。” “好。” 男人朝着陆周月不清不淡的点了下头,算是见过了。 等着门一关上,乔甜就去摁电梯,凑在她身边说道:“这就是我说的邻家哥哥,很帅气吧。” 两个人坐上电梯,乔甜就自顾自的打开话痨模式。 “他比我大四岁,成绩可好了,在科技大学读书。小的时候就一直很照顾我,我妈妈信佛,不让我吃肉。可是我很馋,邻家哥哥就给我买肉偷偷摸摸给我吃,他做菜特别好吃!” “她们也不让我吃零食,邻家哥哥都给我买。” “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陆周月喉头有些哽。 一边说,这人都是装的,全是装的。 一边说,这就是个傻子,你较这个真做什么。 她深吸呼着,忽然乔甜说道:“我也不知道你明天还搭不搭理我,但是有些话你一定要听进去。” “让你爸爸妈妈从国外回来吧,真的。” “以后要出大事的。” 国内外的经济都不怎么好,唯独陆家独领风骚。 这全都要依仗父母在国外的打拼跟根基。 “为什么?” 陆周月想说,如果不是因为你,不是那些男人,她们家会这样吗? 然而乔甜告诉她一个完全在意料外的答案。 “因为她们在违法的呀。” 乔甜说道:“你是不知道你们家在做什么生意吗?其实我也不太懂,后来你们家出事情了,我求着哥哥去查了查,他说那是没办法的。” “你们家在国外把公有财产化为了私有,带回了国内,得罪了很多人的。他们就没想放过你们家。” “我不知道现在抽身来不来得及,你试试吧。能挽救一点算一点。家人在身边总比钱重要吧?” “还有国内的公司也要好好查一查,有好多坏人在里面,他们在偷你们家的钱,很多年了。” “我没骗你。” “这些原本都是要上新闻的,后来不知道是谁把它们都压下来了。或许是靳行之,施良也不是没可能。他把你跟靳行之搅合散了之后,你俩过的都不好。” “他也很后悔,也挺难过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后来从政了,手里面有点权力。” “都是我哥哥告诉我的,说是原本是要给你爸妈判刑的,被压下来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你父母死掉了,我哥哥说可能是为了怕连累你,所以自杀了。” “如果这些被揭露出来,你就毁了。他们死了,这件事情也算有了一个了结。” 电梯已经到了一楼,门开了又关。 陆周月抿了抿唇:“我知道了。” 乔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追了出来问道:“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哥哥呀?你是想跟我哥哥在一起吗?” 陆周月的手把那一沓漫画攥在手里。 “你是蠢吗?” “别跟我说话了。” 陆周月掉头走了。 她一路上都在消化得到的这些消息,它们藕断丝连地牵扯着。 各种情绪交织着。 她在看到自家的宅院时拨通了父母的电话,问道:“妈,你跟我说句实话,你们做的到底是什么生意?” 她知道她们家很有钱。 很有钱就有很权。 但她确实不知道陆家的钱都是哪里来的。 父母说了,她还小不用操心这些问题,享受就好了。 如果这些享受是建立在家破人亡、危机四伏之上,她甘愿不要这些。 周女士在一堆文件里被质问,愣了愣:“月月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陆周月突然暴躁起来。 “你们到底是怎么赚的钱?我问你们,到底怎么赚的钱!” 周女士沉默了一阵子:“月月只是做生意罢了,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还小,要是想做生意爸爸妈妈到时候教你。” “回来。” 陆周月真的不想再听到什么你还小,你只管享受,你什么都别管这种话了。 她语气强硬:“不要做国外的生意了,回来。” “周月?” 周女士有些不解:“你是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如果你们还想在外面做生意,我就去死。” 周女士登时间吓得魂飞魄散,一直在窗户边等着陆周月回来的靳行之出来就听到这样的话。 他站在原地,有些不明所以。 陆周月不是个爱跟父母打交道的人,但她礼貌、客套,绝不会对父母说出来这样的话。 周女士在很久之后回复道。 “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跟爸爸回去看你。” “三天,三天我看不到你们的人,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陆周月愤愤挂了电话,将它摔得四分五裂。 世界突然就安静了。 这狗日的生活,她烦透了! 【大女主成长之路开始了】 到底是谁做错了? “周月?” 靳行之听到了她说的话,从后脑勺一直冷到了脚底。 怎么会这样? 陆周月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想死呢? 陆周月看了他一眼,准备回家。 靳行之忙着追上来,拽着她的胳膊问:“周月,是周阿姨跟叔叔对你说了什么吗?” “还是说乔甜跟你讲了什么?” “你为什么会……” 怎么会想到要死呢? 靳行之说不出来什么她要自杀的话,或许那也只是威胁,但他真的受不了。 只要一想到这个,他就恐慌的不得了。 陆周月本想要推开她,她现在情绪暴躁到了极点。 那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就在她心里,她拿头去撞,越来越着急。 想到乔甜说的,再想到她曾经对靳行之说的话,她的狂躁在脱口而出尖锐刺耳的话时,戛然而止。 “靳行之,我很累。” 靳行之看着她,沉默。 陆周月从来不会这样的。 所以他束手无策。 “安静一些,可以吗?”陆周月问道。 靳行之默默松开了手,看着陆周月缓慢地进了家门。 她一进去就瘫坐在沙发上,开始质问自己,质问世界。 世界观崩塌重组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 她经历过不止一次,依然觉得很难受。 席星洲、靳行之、乔甜、施良、傅温文,她的父母,那些曾经在她低谷时狠狠踩过一脚的人,她一遍遍质问。 席星洲有错吗? 他没有。 他很爱他的母亲,陆周月能感受到。那个狭窄阴暗的屋子,承载着席星洲的一切,妈妈是他的全部,长大的原因就是为了保护妈妈。 他穷成那个样子,在那时候没有人帮他一把,无能为力的看着母亲死去。 她只是来的晚了一些,她只是想给他需要的、最好的东西。 她有错吗? 似乎也没有。 可是两个人加在一起就是错。 错在哪里了?错在那笔钱出现了不该出现的地方,成为了捅向他心脏的刀,成为他伤口的盐。 靳行之有错吗? 其实没有错。 她从小就是看不上他,觉得他是冲着自家的钱来的。 欺辱、咒骂,这些让靳行之的骄傲变成了灰尘,被她踩在脚下。 可她有错吗? 其实也没有。 她不懂的,没人跟她说这是不行的。 靳行之能忍的很,从来不会对她说一句重话,全凭自己做主,任由她磨光所有的尖锐。 他什么都不说,陆周月也什么都不说。 原本两个骄傲的人凑在一起,没人低头,那就是错上加错。 施良呢? 施良也没有错。 施良只是看不惯自己的朋友受苦,见不惯她陆周月不分青红皂白仗势欺人,他有什么错? 他只是做了他认为正确的事情。 如果放在另外一个角度来看,最不正常的就是她陆周月。 可她也没有错啊,靳行之惯着她,所有人都惯着她,从来没有告诉她这不行的。她从来不觉得这有错。 乔甜呢? 乔甜也没有错。 她身体不好是自己想要的吗?不是的。 这是命。 她没办法做主的。 可陆周月还是不知道啊,她没有朋友,根本不知道两个人什么都不用交换就可以当所谓的朋友。 她没见过,她不知道的。 傅温文呢? 傅温文也没有错的呀,他只是在保护自己随时要死去的妹妹。 陆周月在听说什么小混混强奸就反应过来了。 她记得的。 乔甜是个很蠢笨的家伙,经常爱干什么帮人解困的事情,鹰都会啄眼更别提她一个瘦巴巴文弱的小姑娘。 被人堵在街上是显而易见的事情,谁让她多管闲事。 陆周月看到过,看到那群人围着乔甜,左右走不出去。 她紧巴巴的喊陆周月的名字。 陆周月转头就走了。 她觉得乔甜是自找的,而且她身边那么多男人,何必插手。 她确实在那之后再也没有乔甜了。 傅温文找人扒了她的衣服,让她缩在角落里。 陆周月只有恨,太恨了。 不过听到乔甜的话之后,她又开始想,她似乎是错了。 可是她不知道啊,不知道那天乔甜遇到的是这种事情,不知道她没人跟着,差点被强奸。 而傅温文,只是将那笔帐算在了她的脑袋上。 虽说,如果当时她可以插手的话,或许事情不会这么糟糕。 她的父母呢? 父母也是没有错的。 她们努力赚钱就是为了给女儿优渥的生活,满足她的高傲,维持她的尊贵。 她左右的想啊想。 没人有错,难不成还要怪她自己活该吗? 她想啊想,不断的质疑着自己,而后想到了现在。 那现在怎么办? 她完了,她完蛋了。 她把席星洲睡了,把靳行之睡了,把施良睡了,把傅温文也给得罪了。 事情变得好糟糕,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一直觉得只要乔甜出现,这些人就会跟着走的,她会带着恨意继续活着。 她一直这么认为的。 陆周月想得头疼,疼的想哭。 她忍了又忍,最后嚎啕大哭起来。 她完了。 她怎么办啊。 她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了。 “小姐,陆小姐您怎么了?” 郑姨看着陆周月崩溃地哭着,从厨房里匆匆跑出来,用手往围裙上擦了擦,又过来拿着纸巾擦。 “您怎么哭了?在学校受欺负了吗。” 谁会欺负她啊。 没有人,没有人欺负她。 是她一直都在欺负自己。 她好难过。 陆周月捂着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最终眼前一黑,郑姨的声音戛然而止。 这下世界彻底安静了。 她浑浑噩噩感觉自己在颠簸,又躺平在床上。 她又想,这不行,这样不行。 她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可是要做什么呢? 她忽然不知道了。 她觉得好累啊,活着真的好累。 为什么要活过来呢?就让她死在海里不就好了吗。 她甚至为了不想面对这个世界,在脚上绑了石头,就希望自己死的透透彻彻,不用再面对这个荒谬的世界。 她想不明白的,真的想不明白。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我都说了,陆周月不需要交朋友,不需要交朋友!你为什么还要三番五次的把人带过来!” “还有你,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靳行之打砸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施良也跟着问:“你到底把陆周月怎么了?” 乔甜慌里慌张:“我,不是……我不知道啊。” 她又把事情搞砸了吗。 她只是想让陆周月过得好一点,所以才说那些话的。 她是不是不该出现的呀? “你们疯了吗?”陆周月睁眼就骂道:“吵什么吵?” 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教导 一声又一声的质问让陆周月想到了当初的自己。 她分明什么都没有做,所有人都像是要把罪怪在她头上似的。 如今,轮到乔甜了。 陆周月醒来时脑海里想到了当初席星洲站在主席台上说的话。 “只要你想,只要你愿意,命运将会被扼住喉咙,永远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陆周月睡了个并不踏实的觉,但她的世界观在一点点的重新塑造,最后扭曲着告诉她—— 如果她能知道所有事情就好了。 如果她能掌控所有事情就好了。 “帮我请个假。” 陆周月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感情的事情,她决定先将这些抛到一边,巩固她的权力,巩固她的地位。 “请过了,请过了。” 乔甜在旁边说道。 陆周月抬眸过去,盯着乔甜看,最终说了一声:“谢谢你了。” 两辈子以来,她第一次跟乔甜道谢。 乔甜愣了愣,忽然反应过来,咧着嘴笑:“不用不用。” “我得去一趟公司,你们上学吧。” 陆周月撩着被子起来,看了一眼施良跟靳行之,本来想沉默的,可后来还是说了一句:“别替我自作主张,该指责谁,我会自己做用不着你们指指点点。” 靳行之觉得此刻的陆周月又变了。 她变得沉稳又满身的戾气,锋芒毕露。 她想过了,这一切错的源头似乎都指向了一点。 叫做自以为。 大家都在自以为,做着自己自以为正确的事情,又默契的把帐算在了别人的头上。 她受够了。 “周月,你去公司做什么?”靳行之在一旁问道。 从昨天开始他就一直在想,是不是陆周月家里出问题了。 可是父母说没有。 “处理点事情,不用担心,我能处理好的。” 陆周月看了一眼站在她屋里面的三个人说道:“你们难道想看着我换衣服吗?” “……” 三个人鱼贯而出,面面相觑,最后把目光放在了乔甜身上。 乔甜脑袋摇了摇:“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什么时候长得嘴?” 施良说道:“我认识她这么久,头一次听她讲人话。” “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啊。”乔甜皱眉头。 靳行之喉结滚动,最终先一步离开了卧室门前。 “哎,看来交朋友是有点用。” 施良很满意,他打量着乔甜说道:“你还挺厉害,没想到歪打正着啊。” “呵。” 乔甜笑了一声:“神经病。” 陆周月换了一身常服,宽松的西装裤搭配上板鞋,有点怪异,但很符合这个年纪。 她也不是爱穿那种带跟的鞋,跑起来难受。 出去的时候他们两个都走了,要上学的。只留下了靳行之。 陆周月免着袖子准备今天去找公司里的人算算帐,狗胆包天,偷东西偷到她头上来。 “你怎么没走?” 陆周月问道。 靳行之从沙发上站起来,说道:“我担心你,我想跟你一起去。” 陆周月习惯性的想说不需要,对上他那双恳求的眼睛最后说道。 “那你来吧。” 有些事情,还是要亲眼看看的。 不然他们之间永远都会存在误差。 她讨厌误差。 陆周月带着靳行之直奔自家的公司,这地方她没来过几次,后面来的多的时候几乎楼都要空了,后来楼也没了,破产抵押。 陆周月一进门就直奔总裁电梯,那边的前台连忙过来说道:“不好意思客人,请问您找哪位?有预约吗?这里是总裁专用的电梯,普通的在另外一边。” “你看看我长得像谁?” 陆周月问道。 前台愣了愣,而后不确定的问道:“请问您是?” “陆周月,这家公司的陆。” 陆周月的大名在公司里面还是人人知晓的,掌上小公主,不想知道都难。 陆周月问道:“现在我有资格乘坐这个电梯了吗?” “不好意思,我刚来没多久,您请。” 她一副恭敬地样子问道:“您要去几楼?” “财务部在几楼?” “8楼。” 她倒是个有眼色的,帮着摁了楼层。 “你们家是财务出现危机了吗?”靳行之问道。 陆周月想了想说道:“还没有,但是快了。” 这是什么话? 靳行之看她一脸严肃,没有再多问。 她们到了楼层顺着指示标找到了财务部,门牌上还写着:“闲人免进。” 陆周月一把将门推开,里面好好办公的人被吓了一跳。 “你是谁啊?没看到门上写了什么吗?” 有个男人被吓了一跳,不知道上班时间都在干什么,慌里慌张的。 陆周月没搭理,直接问到:“财务部部长是谁?带着近两年的账本来总裁办公室。” “十分钟没看到人,就让他自动辞职走人。” 或许是出身商家,陆周月在做生意这方面有着极高的天赋。 又因为地位的原因,做事从来雷厉风行。 陆周月撂下这么一句话,直接回电梯准备朝着十六楼去,正好接到消息的助理刚下来,有些纳闷:“陆小姐,您怎么来了?” 身后还跟着一个刺头。 陆周月瞥了他一眼:“这公司是我不能来的地方吗?” “那肯定不是,我是想问您来公司做什么?” “跟你没关系,办公室的钥匙给我。” 陆周月摊开手。 秘书有些犹豫问道:“您父母知道这件事情吗?” “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陆家都是我的,这地方有什么是我不能用的?” “钥匙,别让我说第三遍。” 秘书梗了梗脖子乖乖把钥匙交出去。 帮人摁了电梯把人送上去之后,就开始给这大小姐的家长打电话,询问过以后,听说她要查什么账本。 陆先生有些不解,最后笑了一下:“想查让她查吧,自家的东西有什么不能给她看的。有这个兴趣,是好事。” 可以说,陆家跟周家这地方陆周月可以随意横行霸道。 仗着她这张身份牌,视若无睹。 财务部部长颤颤巍巍领着人把账本送来的时候,陆周月坐在她父亲平时坐的地方,玩弄手指,那跟她一般大的男孩子就坐在沙发上,目光从来没离开这人。 “陆小姐,这是您要的账本。” 陆周月伸了手,旁边的人就一摞摞往她面前摆,然后说了一句话:“陆小姐怎么没去上学,突然想到来查账本呢?” “怎么,你心虚。” 陆周月笑了一声,部长愣了一下:“哪里话,只是为了小姐的学习成绩担忧罢了。” 陆周月抄着旁边的玉石笔筒砸了过去。 “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教导,你是什么东西!” 我负不起这个责任 她当初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让这庞然大物顷刻间坍塌,又因为什么父母要把她留在家里,留下一大笔现金告诉她保护好自己。 其实很多事情是有端倪的。 只要旁人一提,眼前重重迷雾瞬间清晰,那些藕断丝连的紧密纠缠在了一起。 抽过积木吗? 一开始层层迭迭的积木抽两条是不会倒下去的,可随之越抽越多,积木摇摇欲坠,最后一根积木抽离,瞬间瓦解分离。 你觉得这是最后一根积木的错吗? 不是的。 每一根积木都埋下了倒塌的隐患。 到最后或许只需要轻轻的一阵风,就会将它们吹倒了。 内忧不可怕。 外患也不可怕。 怕的是内忧加外患。 当初在企业接连出问题时,她控制不住想到了那些人跟她说的话。 “如果没有了陆家,陆周月你觉得你还能猖狂什么呢?” 那些人要把她的陆家搞垮。 陆家也如他们所愿垮了,随着爹妈去世,她平等的恨着每一个人,恨着这个荒谬离奇的世界。 可后来才发现,原来这一切都是有根源的。 荒谬也不是在一时之间诞生的。 陆周月对数字很敏感,之前是,后来家底穷了更是。 她一页页地翻过,密密麻麻的数字呈现在眼前。 靳行之就坐在沙发上没去打扰,也不知道看了多久,陆周月只见她抬头伸手捞起来内线电话:“进来。” 秘书就在对面的办公间,接到通知就连忙走了进来问道:“陆小姐,您有什么事情吗?” “我记得你。” 陆周月说道:“你跟我爸多久了?邹秘书。” “大概十三年?自从老秘书退任后,我就跟在陆总身边了。” “我可以相信你吗?” 陆周月问道。 邹秘书表情滞了一下,陆周月笑了笑:“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帮我找一些人。” “一些,绝对信任的人出来。” 陆周月合上了账本说道:“我希望你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毕竟我是要送一批人进监狱的,我不希望这里面有你,毕竟十三年也不短了。” 她要把公司彻查。 从父母离开国家的那一刻起,所有的账本。 这绝对是一项浩大的工程。 不仅要拟定方案、还要搜集,查看所有的报表凭证,核实所有的合同证明…… 财务部长绝对不是无辜的,不然一次团建十六名员工花销了一千万这种事情,他不可能没有察觉。 这还只是这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笔。 他们甚至都不加掩饰。 别跟她说什么马尔代夫、五星级豪华酒店,包机出行,一千万并不多。 这时候的一千万,可是一笔天文数字。 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当道。 父母长久的不归国,不打理自家的企业让这些人贪婪的欲望逐渐增加,最后都敢摆到明面上来了。 为什么没察觉呢? 因为她们的钱太多了,多到这边贪那边还能源源不断。 这些人跟当初那些孩子一样。 你家里好多,所以分我一点吧? 可是为什么呢。 再多的东西,那也是她的,她凭什么让给别人。 你没出息那是你的问题,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更别提这些人吃着碗里的,还要瞧着锅里的。 “陆小姐……” 邹秘书停顿了一下说道:“您也知道这个世道并不那么好过。” “所以呢?” 陆周月问道。 邹秘书深吸了口气,缓缓道:“如果公司这时候出现了漏洞,您要弄得这么大张旗鼓,陆总不在,人员缺失。这不仅会让人觉得我们公司管理制度出问题,也会损失集团的颜面。” “我们手中还有很多正在进行的项目,如果合作方得知了,这对发展很不利。” 邹秘书完全可以阳奉阴违。 但直觉告诉他,假如他敢这么做,明天就可能会因为左脚踏进了公司大门而被无情开除。 所以他用官方合理的解释奉劝她。 陆周月冷笑了一声:“所以你早就发现了是吧?” 邹秘书沉默了。 这次的沉默就代表了真相。 “你真是放肆!” 陆周月甩着手里的账本砸在他脸上:“我爸知道吗?” “陆总,是知情的。但是陆总说,如果这些人不太过分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没时间来处理这点蝇头小利。” 陆周月的傲慢不是一时间养成的。 世代积累下来的财富,让他们陆家人骨子里就没带着危机感这种东西。 “这不过分吗?你捡起来好好看看这账本,这做的还不够过分吗?” 陆周月骂道:“这群人拿着陆家的钱说不定还在心里骂都是一群傻子。” “我不管你说什么,去做。” 陆周月说完,补充道:“这段时间把账本、收据、报表、合同都给我保管好,谁敢动一下宁可错杀一百,不能放过一个。” 要说错,这公司里上上下下就没几个不错的。 他们能不知道这些事情吗? 他们恐怕都心知肚明。 有权职的忙着往兜里揣,没权职的又能做些什么呢? 打报告吗? 领导都不管,他们这些拿工资浑水摸鱼的操心什么? 乱了,全是乱的。 这样的公司,就算捞再多的钱又如何,这柱子里满是蛀虫。 塌是迟早的问题。 邹秘书良久问道:“我负不起这个责任。” “我负的起。” 陆周月说道:“我现在就给我爸打电话这总行吧?” 邹秘书不吭声了。 陆周月又去下意识摸自己的手机,忽然想起来昨晚上早摔了。 那边靳行之终于逮住了空子,连忙站起来:“用我的,用我的。” 陆周月怔了怔。 她倒是一直能感受到靳行之的目光,有点呆,她下意识的认为这人太无聊了,在发呆。 “你不是要给陆叔叔打电话吗?” 靳行之看她不接问道。 陆周月拿了过来,准备输入号码的时候又愣住了。 靳行之划拉了一下手机说道:“我存着呢。” 邹秘书看着这两人一举一动,低下了头。 陆先生的声音很快从电话那头传来,似乎很纳闷:“小靳?你打电话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是周月。” 陆周月说道:“爸,我想彻查公司的账本。” 陆先生的语气一下就变了,面对女儿的时候他似乎总是爱装作一副很严厉的样子,说道:“这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你得把理由告诉我,不然这么大的事情我是不会同意的。” 陆周月顿了顿说道:“我不想让他们偷走我的钱,一分都不行。” 因为你是陆周月 利益受到损失的时候该怎么办呢? 及时止损绝对是最英明的选择。 当然,道理都明白可不一定所有人都会这么做。 每一个选择都是一场赌博,它的区别在于,赢得多还是赢得少,输的多还是输的少,或许会有平局但陆周月没见过。 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陆周月想过,如果父母国外的生意不做了,企业、集团又是一潭死水,她该怎么办呢。 她的权利、地位都是用金钱堆积上来的,如果走错了会怎么样呢? 权利崩塌的下场她已经试过一次了。 墙倒众人推,劣根将丝毫不加掩饰。 那些纸醉金迷变成了泡影,一双双眼睛盯着她看,仿佛是一块鲜嫩多汁的肉排,只等着将她拆穿入腹。 会好难过,好难过的。 电话里的陆先生沉默了,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陆周月,我们可以放弃它,我们会拥有更多的钱。” “可我只要这个钱。” 陆周月说道。 她其实还有一个选择,一个赢面最大的选择,且必赢的选择。 那就是隐瞒父母。 距离陆家开始崩盘是在两年后了,这两年她依旧会过的奢靡无比,只要她愿意就可以享受着无数人的敬仰、追捧。 赚的太多了,多的人不得不折服。 她完全可以在这个期间把钱拿过来,藏起来,然后看着父母死去。 她有自己公司,潜力无限的公司。 她可以再拿着这些钱去创造一个不依靠陆家只属于她陆周月的天下。 纵使那些钱沾着斑斑血迹。 可依旧富可敌国。 也是在想到这个选择以后,陆周月突然意识到,她是有感情的,钱似乎也没有太过的重要。 众星捧月的小公主也不好当的。 那就不当了。 她最后选择了一条后路,一条如果以后受挫可以藏起来的后路。 而不是像上一次那样,孤零零的只有自己。 他们当时都没有在意过她到底是不是想要钱,所以陆周月这时候逼他们,要钱还是要我呢? “如果其他的钱,只需要1%的付出,就能获得200%的回报呢?” 陆先生问她。 陆周月依旧说道:“可我只要这个钱。” “周月,本来你妈妈跟我说,你要我们回国不然就自杀我还不相信。你性格一向稳重,不是能说出来这种话的人。” 陆先生轻笑了一声:“现在我信了。” “算了,反正都是你的,不要就不要吧。” 陆先生话锋一转说道:“你的零花钱停掉了。” 陆先生啪嗒挂掉了电话,里面传来嘟嘟的响声。 “去做吧。” 陆周月吩咐道。 今天陆周月突然造访兴师动众的查账本,自然惊扰了不少人。 茶水间里,几个人泡着杯中的茶叶。 “你说她能查出来个一二三吗?” “一个孩子罢了。” “怎么好端端开始看账本了?” “想起一出是一出?陆家这大小姐名声在外,说不定是无聊了来找点麻烦。” “账本做的怎么样?” “不好说,真查了跑不了。” “那还不赶紧处理处理?” “怕什么?你以为咱们做的事情上头不知道吗?陆家赚钱早赚疯了,管不了我们这些仨瓜俩枣,为了几个亿丢着上百亿的项目不做,那真是傻子才会干的事情。真要查起来,没个小半年走不了,到时候那边生意都得黄,这商业战争的国家财就是一阵风的事儿,错过了可就没了。” “倒也是,生意人嘛,钱最重要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靳行之跟陆周月。 她坐在那张椅子上,看着空空如也的办公桌面。 陆先生很久没回来了。 这上面依旧一尘不染,可拉开抽屉就能看到晦暗藏起来的灰渍。 “你今天很不一样。” 靳行之说道。 陆周月回头去看,笑了一声:“有吗。” “我觉得你回来了。” 靳行之走过来,从后面伸手揽住她的脖子,靠在她的肩膀上:“陆周月,你知道我跟你相处这么久,印象最深的是什么时候吗?” “第一眼。” 他俯身亲了亲她的头顶,说道:“以后或许会再加一句。” “以及今天。” 靳行之蹭着蹭着就说道:“我好渴啊周月。” 他喉咙滚动,慢慢蹲下身靠在陆周月的腿上。 他的手慢慢在她的腰上流连,透过薄薄的衬衣将体温带过去。 “陆周月。” 靳行之把手从衬衣里伸进去,摩挲着她后面浅浅的腰窝。 “嗯?” 陆周月战栗了一下,摁住他的手。 “你可怜可怜我吧。” 靳行之不想让她再掉下来了,所以他虔诚又卑微地跪在她的脚边。 像是在祈求神明似的。 然而陆周月一句话就让他萎了。 “你要在我爸爸的办公室跟我做爱吗?” 靳行之愣了一下,原本被迷住的神志重新恢复了清醒。 “靳行之,你听到了。我让我爸妈停掉了最赚钱的业务。” 陆周月摸着他的脑袋:“现在企业又是这个风气。” “我以后可能会没钱。” 靳行之任她摸着自己的脑袋,思量了片刻说道:“不会的,你不会没钱的。” “为什么?” 陆周月凑近了问道。 男人会说什么呢? 我养你。 我给你钱。 然而靳行之对他说:“因为你是陆周月,你要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到的,除非你不想。” “一向如此。” 陆周月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叹息。 “希望吧。” 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乔甜是知道陆周月去做什么了。 她拨弄着铅笔盒,听施良一搭没一搭的说废话:“我还是很好奇,你跟陆周月那天到底说了什么?她变化有点大啊。” “这是女孩子之间的秘密,你不能听。” 乔甜说道。 她其实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也很犹豫。 上辈子她自认都在做好事,可最后还是把事情搞得一团糟,所以她踟蹰不安。 更别提她根本不懂生意上的事情。 倘若这一番话又引起了什么不该挽回的事情,她又该怎么办? 施良是不懂她的苦恼的,想了半天说道:“我现在很认可你,决定交给你一项严峻的任务。” 乔甜抬起头。 果然,又要开始作妖了。 “你对谈恋爱这事儿是怎么想的?”施良没有直接发问,曲折拐弯地打探了一番。 乔甜怔了一下:“你跟你女朋友吵架了?” 关键她上辈子可从来没听说过施良有女朋友。 之后又因为靳行之,他就更不好意思找女朋友了。 生怕谈恋爱会刺痛兄弟的心灵,于是约定好两个人一起走,谁先脱单谁是狗。 所以她难免有些好奇。 施良脸色一僵:“我问你呢,你瞎打探什么?” 她重生回来的时间晚,对于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太了解。 看靳行之跟陆周月似乎关系很好,比上辈子好得多,也没再去追席星洲,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施良才能心安理得去谈恋爱的? 不过这无所谓,跟她又没关系。 乔甜觉得她悟了,也没再追问。 “你就跟我说说,你对谈恋爱这事儿有什么看法?” 施良穷追不舍。 乔甜瞥了他一眼,正正经经地说道:“我觉得都还小,这时候谈恋爱很不好,会影响学习成绩。” “你说的倒也是,那要是非谈不可呢?你觉得这恋爱得怎么谈?” 乔甜两辈子都没谈过恋爱。 唯一暗恋的邻居哥哥直接结婚了,她哪知道该怎么谈啊? 这不是为难人吗? 施良觉得自己描述的还不够精准,想了想补充道:“你觉得一个人谈好几个男朋友,这人得是什么人啊?” 乔甜一下子就来了八卦的兴趣。 “这么刺激,谁啊?这么渣?” 施良一拍手,乐了,这小丫头三观还挺正啊。 他连忙赞同地说道:“你也觉得吧。” “你再跟我讲讲,是咱们班的吗?”乔甜两个眼睛似乎在发光。 “我跟你讲哦,假如要是说这个渣女是你朋友,你会对这种不道德的行为置之不理吗?”施良又问道。 乔甜愣了一下,隐约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你作为好朋友,你肯定不能放任对方这么荒唐下去的,对吧?” 施良循循善诱:“恋爱这事情的专情、专一,这是最标准的事情,对吧?” “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啊?” 乔甜蹙了蹙眉,明显感觉到他话里有话。 施良抓了抓后耳,说道:“我跟你讲啊,陆周月……” “你是说陆周月有好几个男朋友?”乔甜一听到这个名字,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那时候陆周月也是提了一句,说她跟他们都睡了,分明提到了靳行之跟席星洲来着。 只不过当时陆周月抛出来的话太炸裂了。 先说她跟傅温文乱伦,又说她跟靳行之、席星洲有一腿,乔甜压根没反应过来,只知道赶紧解释。 现在被施良一提,她才彻底反应过来了,登时就眉笑颜开:“你的意思是说,她把席星洲已经追到手了吗?” “哎呀,我当时就说嘛,她俩最配了。站一起,特别养眼。” 施良那边脸黑了,说道:“乔甜你到底跟谁玩啊?靳行之是我的好兄弟,我跟你一起玩,你不得帮我兄弟吗?怎么还能夸别人?” “席星洲有个屁啊!一脸狐媚子样。” “席星洲长得多白净,又好看,成绩又好。” 乔甜说着话锋一转,又道:“不过靳行之也挺好的,青梅竹马。挺好,挺好。” “我也觉得他俩很好,所以我准备交代你一个艰巨的任务,你要是完成了,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 施良转口就说道:“你让她跟席星洲以后别联系了吧。” 他是跟陆周月睡过两次,这事儿不提也罢。 跟兄弟争女人,说出去有点丢人。 靳行之紧巴巴地跟了陆周月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苦尽甘来。 “为什么啊?” 乔甜十分不理解。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为什么非得扔掉一面呢。 施良坐直了身体,十分不满:“你不是刚刚还说吗?脚踏几只船,那是渣女行为。” 乔甜一点都不认,似乎理直气壮。 “这怎么能叫渣啊?一个是喜欢的人,一个是青梅竹马,肯定哪个都不扔啊。于情于理在一起,这很正常啊。” “不是,乔甜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施良还要准备跟人理论一番,门口就有人喊了一声:“乔甜?乔甜有人找你。” 乔甜看见喊她的人,心里咯噔一下。 她摸索着随身带着的药倒了两句塞嘴里,施良还在苦口婆心:“这是不对的,你们怎么能这么想啊?” “你少去管陆周月跟靳行之的闲事儿。” 乔甜恼了说道:“要是以后他俩因为你过得一个比一个惨,你就等着哭去吧。” “别说我没提醒你。” 乔甜一边走,一边奉劝道。 要说上辈子靳行之放弃跟她是有点关系,那施良也跑不了。 要不是他各种馊主意,俩人绝对不会闹得那么破釜沉舟。 “不是,你讲不讲道理了?怎么就因为我过的惨啊。” 乔甜那头才没功夫搭理他,因为她要应对更刺激得事情了。 跟着那喊门的学生左拐右拐,她果然看见了傅温文。 这人就坐在楼梯台阶上,黑着一张脸,活像是别人欠了他五百万。 乔甜在低头沉默跟迎难而上选择了后者,笑得特别无辜:“哥,你找我呀?” “昨天你去哪儿了?” 傅温文问道,语气已经尽量和善了。 乔甜一副讶然的样子:“昨天我跟你喝奶茶去了呀,你忘啦。中间我朋友过来找我一起回家,我就走了,怎么了哥哥?” 她说的特别有理有据。 傅温文抿着唇,伸手捏了捏眉心,又问道:“你昨天喝奶茶之后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啊。” 乔甜眨了眨眼睛,继续说道。 “哎对了哥,你最近是不是学习太累了呀?我昨天看你喝着喝着奶茶就睡着了,一开始还以为你身体不好吓得我差点心脏病犯了,想叫你起来,你还凶我说困得不行了,就趴着睡一会儿还得去学校呢。” “哥哥,我可真是太心疼你了。” 是这样? 傅温文捏了捏眉心,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他哪是睡过去了,他那分明是被人算计了。 【因为一点私人的事情,今天更新有点缩减,我尽量补,等久啦爱你们么么么~】 干掉他们,再换一批 “哥你奇奇怪怪的,到底怎么了?” 乔甜一声声的发问让傅温文有些怀疑人生。 他昨天喝那杯奶茶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可当时已经晚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捆在椅子上,喊破喉咙都没人管。 要不是今天上午保洁阿姨打扫房间,他尽力地喊,估计还得等到续租退房的时候才能被发现。 当时他露着脏兮兮的鸡巴被人从椅子上放下来,身上都是干涸斑驳的精液。 幸好老板是个男人,但凡来个女的,估计他得杀人灭口。 然而当他穿着校服准备走出房间时,那老板还是忍不住感慨了一句:“现在学生们玩得也挺大哈。” 傅温文真是忍了很久,才把紧捏得拳头放下去。 动手这人绝对是踩过点的。 这地方离红灯区近,周围都没有安监控,这郊区小旅馆是这群男男女女打炮卖淫的好地方,自然也没有监控。 傅温文只能高价询问出来一点—— 带他去宾馆的是两个女人。 其中一个长得特别漂亮。 傅温文听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该不会是哪个仇家派来的妓吧?想让他生不如死? 他得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会不会感染艾滋之类的脏病。 傅温文回家收拾了一番来学校的时候控制不住的想,那奶茶到底是什么时候下的药? 他是没怀疑过自己妹妹的,没必要啊。 奶茶店那屁点大的地方也没监控,知根知底跟他好多年的手下去查了。 双方无缘无故,对方也说压根不知情,完全没印象。 又不能明目张胆的逼供,又不能屈打成招,更不能闹得满城风雨。 这怎么整? 傅温文一口气憋得难受。 他洗澡的时候鸡巴疼的更难受,他心里是有点埋怨乔甜的。 白疼了啊。 你就给你哥那样子扔奶茶店,自己跑了啊? 可真不能怪她。 他妹妹就这德行,没心没肺的。这事儿她是真能干出来,还没少干。 这怎么办? 傅温文当然不可能跟乔甜说,你哥昨晚上糟大殃了,说不定鸡巴都不干净被人强奸了。 他叹了口气说道:“没事儿,就是担心你。” “以后外面的东西不要随便乱买、乱吃,不干净。” 乔甜明白,这算是暂时忽悠过去了。 她点点头:“哦哦,那我回班了?” “要是这学校有人欺负你,你记得跟哥说。”傅温文说道。 乔甜嘻嘻一笑:“他们人都可好了,可照顾我了。” “行,没别的事儿,你回班里吧。” 乔甜淡定地转身走了,躲在走廊里拍小心脏。 吓人啊真吓人。 她哥锱铢必较、睚眦必报,又因为在场子里长大,什么事儿都能干的出来,可谓心狠手辣。 乔甜叹了口气,怎么就看上他了呀。 他不行的呀。 这可怎么办啊。 这货不是好人啊。 乔甜愁上浇愁。 请了一天假的陆周月从公司回来也没有闲着,她根据记忆里仅有的一点线索内网、外网的查,总算是查出来他爹妈都在国外干了点什么事情。 说好听点叫玩泡沫经济。 说难听点就叫趁火再趁火打劫。 形势不好也象征着机遇,有钱人都这么想。 经济越坎坷的时候就越想要更多的钱来巩固的地位。 她爸妈给人家画了一张超大的饼,推出一种“绝对保值,永不贬值”的交易期货,把那些人的资产全都圈进来。 且不说有这个口号的最后下场都如何,再说这个交易期货,这都是庄家操控的虚拟东西,有多少还不是庄家来定。 这事儿单靠陆家跟周家肯定没办法做,他们还打着官方支持的旗号。 这是一个局。 陆家就是以后卸磨被杀的驴,过河拆掉的桥,推出去的替罪羔羊。 她就想,难道父母没想过这个问题吗? 然而她又想到陆先生问她的话:“1%的付出,200%的回报,你做不做?” 这太迷人了。 1%的付出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等于白赚钱。 他们陆家都是商人。 如今国内对交易所还没有很严苛的法律,但未来法律一定会制定实施,那赚的最多的人,绝对跑不了。 树大招风。 杀鸡儆猴。 陆周月捧着脑袋,昏昏沉沉。 靳行之端了杯水过来:“你喝点吧。” “你过来。” 陆周月烦躁的情绪在心间萦绕,解不开。 一旦入局,想退局绝对不会那么容易。 她得想想,可是她好乱。 靳行之很听话,他凑到陆周月新电脑前面看:“你查交易所做什么?” 陆周月摁着他往地上扯:“帮帮我。” 靳行之跟她对视了一眼,他先是低头跟人接了个吻说道:“用手还是用嘴?” “都要。” 陆周月不耐烦的摁着他的脖颈,让他跪在自己身下,睡裙被撩了起来。 靳行之头发稍微有点长,密匝匝地扎在她腿间,先是辗转在她大腿上轻轻吮着,而后辗转到她阴部,隔着她的蕾丝内裤舔。 有点痒。 陆周月更受不了了。 她摁着靳行之的脑袋往里面压,伸手勾着内裤脱下去,微微抬起身体,靠在椅子上。 啧。 如今城市里的那些领导的确是很恭维陆家,甚至于有些人为了想留在这里,连升迁都不愿意。 宁当地头蛇也不愿当强龙。 陆家把他们的胃口养叼了,换一个地方可未必有这么好的“合作伙伴”。 靳行之舔着她花缝,捻开一条缝隙,轻轻咬了咬里面小小的阴蒂。 穴口淌出来一些水来。 陆周月拍了拍他的脑袋:“别咬。” 靳行之又去吸,慢慢把手靠过去,来来回回蹭着一手水。 陆周月想,如果把这些人都干掉,换成自己人就好了。 底层有的是人想要往上爬,可陆家怎么会在乎小虾米。 陆家这时候还有些权力。 想做点什么可太容易了。 为什么之前不这么做呢?因为这太麻烦了,他们是商人,不是政客。商人过度参与这些事情,下场都不会太好的。 但陆周月现在不这么想了。 权商本就可以一体,有权就能有更多的钱,有钱就能让权爬的更高。 只不过水会更深一些罢了,要走的路或许也会更加坎坷。 但现在已经有牵扯了。 她是不爱跟那些人打交道的,很烦。 来来回回嘴里都是官腔,还得让人琢磨心思。 想要什么,干脆点不就好了吗。 很无聊。 靳行之的手指插进了陆周月的穴里,慢慢地往外勾着水。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脚踏实地办事的人,未来三年后的市长。 陆家从那时候没落,城市却因为他而逐渐生机勃勃,大力搞发展、开发,到处欣欣向荣。 他还很年轻。听说爬起来也废了些功夫,如果她能帮他再少废一些力气,岂不是能得到一份人情? 要知道,提携之恩比直接收钱更有威胁力。 靳行之两根手指戳着她的敏感点摁,陆周月的思维一下就涣散了。 水得浑。 浑水有好处,对鱼是,对摸鱼的也是。 如果是天要搞你们呢? 身体随着靳行之的舔弄抽插在一点点的向下沦陷。 陆周月觉得小腹里积压着什么,往下坠落着,里面紧紧开始收缩。 哦对。 陆周月想起来了,那市长调来之后也是看不惯陆家的,送钱不要、送女人不要,送他往上走还不要。 他好像很会玩弄人心,先是扶持靳家,又开始扶持那些跟陆家交好的。 从中架空他们所有的权力。 这也是致命的一个环节。 不过这也很好理解,也能证明这人并不是个蠢货。 当时的陆家是案板上的鱼,清剿已经开始了,谁碰谁就会沾一手的腥气。 他们没有任何的交际,自然不会冒这个风险。 靳行之又咬了她一口,轻轻地扯着她的穴口咬,措不及防本来就要高潮的陆周月一下没忍住,靳行之俯身过来,抱着人就往怀里亲,手下的速度飞快,拨弄的淫水到处流。她两条腿夹着人的胳膊,小穴往里面贪婪的吸着他的手指。 陆周月失神了一下,她伸手捧住了靳行之的脸。 慢慢恢复了清明。 要怎么把人绑在陆家的船上呢。 她突然有点不甘心。 父母出面肯定是不行的,他们要是有所举动,恐怕第一个出来叫嚣的就是他们陆家养起来的狗。 朝代更迭的意思给的太明显了。 她也不行。 她太小了,在那人面前只能是个晚辈。 陆周月缠上了靳行之的脖子,听他嗓音粗沉沙哑,问她:“舒服吗?” 她颔首点了点头,送上自己的吻当奖励。 靳行之勾着唇笑。 “这段时间没跟席星洲做吗?这么紧,才多久就到了。” 陆周月亲了亲他的唇角说道:“没心情。” 上次主席台演讲之后,她们中午后来也没做。就拿着席星洲的奖学金吃了一顿陆周月平时吃的餐厅。 这对陆周月是普普通通,然而对席星洲确实很奢侈。 他还要留一部分生活。 再之后乔甜就出现了。 她就更没心情了。 “生意上的事情……” 靳行之只能感受到,生意真的出了问题。 但他跟着父母并没有学到太多。 也没有陆周月那么聪明。 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靳行之蹙了蹙眉说道:“如果你需要钱的话,我这些年是攒了一部分的。” 虽然对于陆周月来说,可能还不够买一颗宝石。 他没办法去劝说父母把钱让出来,但他可以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奉献给陆周月,只要他有。 陆周月轻蔑地笑了一声。 不怪她表现得太刻意,这实在是太好笑了。 靳行之有些恼,他蹭了蹭陆周月:“你别笑啊,我认真的。” “快收起你的仨瓜俩枣吧。” 陆周月觉得这太好笑了,笑容一直止不住,她揉了揉靳行之伸来的脖颈后:“我陆周月就算是穷死,也不会花你们一分钱的。” 骄傲不允许。 她希望她的钱属于自己,而不是别人施舍。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她不做这种亏本的买卖。 靳行之紧抿着唇,片刻问道:“那我能做些什么?” “待在我身边。” 陆周月望着他的眉眼,说道:“如果你再敢背叛我一次,靳行之,我会杀了你的。” 她的声音很平和,不像是开玩笑,更像是叙述一件事实。 这不是一本书。 乔甜也没做什么。 但是陆周月也不会把这些人放走的。 隐患就应该放在眼皮底下控制着,要么就把它们消灭掉。 她绝不会让上辈子的事情再发生一次了。 她不想蹲监狱,所以只能控制着。 靳行之喉结滚动。 这很疯狂。 谁家相处得要死要活的。 但靳行之觉得很安心,被需要的感觉特别安心。 他说:“我记住了。” 陆周月去了一趟公司改变的其实并不多,只是隐隐能感觉到一点变化,比如邹秘书正在调动新人,从不同的子公司里面抽调。 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但随着人员地逐步增加,有些人察觉到了不对劲。 “该不会真的要彻查公司吧?” 依旧是那个茶水间,财务部部长表面上还是一副淡然:“放心吧,上面没回来的意思,听说好像也走不了。” “你当生意那么好做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年轻人,还得多磨练一下心性跟目光啊。” 那人被训斥一声不敢吭,只能点头说道:“您说的是。” 陆周月第三天一早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看得出来这是卡好点的。 她整理着书包把手机放在耳边用肩膀夹着。 “月月啊,妈妈先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陆周月没说话。 “不过你爸爸今天就准备回国了,妈妈一时半会儿还回不去,最起码也要把这边的事情了结一下,收收尾。” “但是妈妈跟你保证,最迟过年,过年之前妈妈一定回去,好吗?” 周女士好声好气地跟人商量着。 陆周月问道:“你们赚了多少钱?” “这个,不是很好说。” 太多了。 陆周月又问:“如果赔付的话,我们赔得起吗?” 周女士沉默了,她忍不住问道:“周月,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你们是在做交易所对吧?” 陆周月把书包挂在手臂里,朝外走,她问道:“你们有没有想过,这笔钱拿到手之后会发生什么?” “啊,原来你是在担心爸爸妈妈吗?你放心吧,我跟你爸爸不是那种不设防的人。” “如果是天要搞你们呢?” 她说的没有太直白,周女士听懂了,她再一次沉默:“公司也没有偷税漏税,而且这些钱算得上是合法收入,国内也很不好过。上面对我们的态度是睁一眼、闭一只眼。毕竟有了这些钱,才能更好的发展,互利互惠不是吗。” “我记得你不是爱冒险的人。” 陆周月看到靳行之站在车前,她自然的把书包拿给他,继续说道:“公司就算稳步发展也不会难过到哪里去,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们冒这么大的风险?是谁?” “李处?吴书记,还是更高级别?” “我认识吗?” 陆周月问的越来越深处,周女士难得对她说了重话:“这些不是你该管的事情,周月。” “你还记得你给我讲过贪官的故事吧?” 陆周月轻声问道。 古时候太过清正廉明的官是没有好下场的,太出风头的官也是没有好下场的。 但每个朝堂里都会有这样的人。 天子要他们去争,去抢。等到合适的时机,再把他们宰掉。 然后再培养出来一批。 活的最久的官员往往都有弱点,钱、权、人,总要图一样,别管是装的,还是真的,总得图,不图没人安心,但不能图的太多。 这就得看谁最聪明了。 有那么一个贪官啊,他一开始被天子纵容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财富累积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天子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越发横行。 等到某一天,突然事情全部摆在他面前,恩宠不在。 抄家、砍头,诛九族。死到临头的时候恐怕他才会想起来,啊,原来是要靠天吃饭的。他能吃上饭,是天让他吃。 他辛辛苦苦积累来的财富全都归属了天子,这天子明明是一手操办的主人公,可还是会被众人称赞是圣贤明君。 是棋子,是棋局。 有了这局什么人最安全,那就是没上桌的人。 陆家一直觉得自己是执棋的人,其实不过就是棋子罢了。 现在棋子想要脱身,那只有一个办法。 翻了这棋局。 【我很爱国,小说非现实,请勿代入,跪谢】 有个富婆姐妹是真好啊! 周女士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好了周月,你该上学了。” 陆周月不爱管家里事情的。 准确来说,她什么都不想管。 太聪明了所以觉得什么都很无聊,天生就带着厌倦。 周女士看着外面即将落下的太阳。 周月到底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靳行之是听明白了,他在一旁小声问道:“是上面对风投公司要出政策?” “也许?” 陆周月笑了笑。 靳行之这还是能理解的,政策这东西太厉害了,他说不让你做什么,你就不能做什么。 现在整个时代是走向未来的、走向正规的,这其中投机倒把的机会肯定会越来越少,也是为了市场的规范。 “那确实很难办。” 靳行之皱眉,说道:“我父母最近似乎在考察地产项目。” “这很好。” 很多事情原来都是有根源的,当初靳家被扶持的就是地产项目。 靳家一直跟着陆家做风投,冷不丁的去搞房地产还让她有点惊讶。 机会这东西看来从来不会留给没准备的人。 “如果陆家做的话会更好吧?我父母想要西郊的那块儿地皮。” 如果靳行之的爹妈在这里的话,估计会直接给他两个嘴巴子,把这个吃里扒外的儿子赶出家门。 什么机密也敢往外说啊。 是生怕自家富起来。 西郊以后会成为很繁华的商业界,等以后地铁将整个城市贯穿,前途无量。 陆周月甚至真的考虑一下,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可以试试。” 她最后想,还是算了。 跟别人争一块儿地皮算什么,这不以大欺小吗? 这城市开发又不止这一块蛋糕。 只要把靳行之留在自己身边,他的不就是她的吗。 现在去搞开发,费时费力。而且庞大的企业暂时也管不了这些小麻烦了。 蛋糕独吃肯定不行,会撑死。 “我觉得倒是没什么前途。”靳行之说道:“那边有点远,而且投资很大,耗时很长。一个不慎会砸手里。最重要的是,有点跨行,没经验。” “每个城市都在搞开发,这是必然的发展,距离不是问题。至于没经验,做做不就有了。” “那你是很看好?” 靳行之问道。 “我们为什么要讨论这个?”陆周月反问道。 她因为这些生意上的事情很焦虑了,上学对她而言反倒是最轻松的,没想到在车里都要费脑子。 她懒得想了。 “我觉得周月你很厉害,好多事情似乎不用学就会做了。” 靳行之说的很认真。这是他一辈子都达不到的位置。 陆周月苦笑了一声,没解释。 哪有那么简单? 她陆周月又不是全能的。 谁还不是跌跌撞撞摔一堆的坑才能摸索出来门路。 靳行之只知道她钢琴弹得好、画画也很好,压根不知道她在小时候陪着母亲听了多少次的音乐会,参加了多少的画展,耳熟能详。 但这些,她懒得跟别人说,没必要。 因为那也是事实。 乔甜昨天跟施良吵了一架就格外默契的谁都不理谁了,彼此都觉得对方十分不讲道理。 上学的时候她专门从陆周月班级路过,看到她安安静静坐在那边,又高兴起来了。 “陆周月!” 乔甜喊了一声,陆周月正在勾勒的笔一顿,将字勾出了难看的笔锋。 不管听多少次乔甜的声音,都还是感受到了愚蠢。 纵使,乔甜也算是干了一件好事。 但她也道过谢了。 陆周月不太喜欢欠人情,她看向乔甜正在歪歪扭扭往这儿走,眉心狠狠跳了跳。 靳行之也转头往这边看。 “我还以为你要再请假一天呢。” 乔甜说道:“怎么样,现在还能挽救吗。” 陆周月没说话,掏出来自己的钱包,把里面厚厚一沓钱抽出来:“给你。” 乔甜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旁边的人都在往这儿看呢,看陆周月财大气粗,表情精彩。 “你怎么废话那么多?” 陆周月说道:“你不要你就扔了吧。” 钱被塞进了乔甜的手里,她眨了眨眼睛,说道:“你是……想感谢我?是这个意思吧,陆周月。” 就非得说得明明白白吗? 陆周月看着她,皱了皱眉,下一秒就听乔甜嘀嘀咕咕道:“没想到被钱砸的人居然变成了我。” 陆周月脸色一变。 上一个被钱砸的可是席星洲。 她瞬间就不想给了,乔甜这时候倒是手疾眼快,往自己口袋里一揣,笑得特别傻:“哎呀,有个富婆小姐妹真是好啊!” “下次再有这种好事儿,你可千万别忘了我哦。” 陆周月甩着她的手:“都是什么毛病,别碰我。” “还有,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谁跟你是姐妹。” 陆周月把自己那那张草稿纸撕得稀巴烂,扔进了书兜里。 “我给你的那个笔记本你看了没有呀?漫画呢?漫画好不好看呀。” 乔甜才不理她这跟傲娇一样的凶气,觉得可爱死了。 陆周月真的烦。 烦透了。 她问道:“你是不是闲的?” 乔甜是真的一点脸都不要了。 “对啊,你怎么知道,你关心我啊。” 原本陆周月是不知道乔甜是个什么情况,但是看她一把一把的嗑药,她也不敢推搡人了,生怕一个不留神就倒地上又讹自己。 她指了指班级门口:“出去。” “哎,我再给你讲个秘密吧,有关你男朋友的。” 乔甜挤眉弄眼。 陆周月现在一听到秘密这两个字就膈应,缓过来之后问道:“什么男朋友?” “席星洲啊,你不是追到席星洲了吗?” 乔甜说道:“靳行之也行,但是我跟他不咋熟,知道的不多,都是施良告诉我的,你想听他的?” “我谁的都不想听。” 陆周月说道:“你要实在是闲得没事儿干,你就继续养你的流浪猫狗,别整天没事儿在我眼前晃悠,别来恶心我。” 乔甜还是不听,她把这些难听的话统统忽略,说道:“你去查查席星洲现在在干嘛,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哎对了,我记得你后来是不是创建了个互联网公司来着?周月,你猜猜看,那些代码都是谁做的?” 陆周月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 她是真恨死乔甜了。 这人的嘴,真烦啊。 哪有男人花女人钱的? 乔甜那天晚上带给她的消息实在是太多了。 她消化了很久,才把那些连在一起。 这边还没有解决,乔甜又给她带来了新的麻烦。 她的互联网公司如今是建立起来了这没错,但还在单方面付出的阶段。 当初公司所用的核心代码跟如今的并不相容,这让她雇佣的那些人不得不改进,那群人不止一次感慨,心里暗骂。 这他妈到底是哪个傻逼搞出来的。 陆周月是不知道的,她只负责运营市场扩大规模,那些核心的代码源倒是记了一些。 公司也是靠着那些代码平稳的度过了一段时间的发展。 只是,她现在连自己原本的核心成员在哪里她都找不到,拉起原本的组织完全就是痴人说梦。 那群跟她差不多年纪大的,最小的估计还在上小学? 这不能急,这只能等。 然而乔甜跟她说的这件事情,又让她再一次陷入了沉思,大脑像是沉重的cpu,转了转被烧掉了。 席星洲是恨她的没错。 不然为什么当初在厕所里见到的时候就是那副表情。 那代码是怎么回事? 她是想不明白的。 那时候席星洲已经很出名了,白手起家创业新秀,多好听的噱头。 乔甜让陆周月猜,但是这傻逼已经把事实说的很明显了。 她烦躁的把刚刚的废纸卷起来扔进垃圾桶里,准备去看看席星洲最近到底在干嘛。 她前段时间不想看到他,这家教课程也就停了。 席星洲就是想把家教费退回来估计都没钱,陆周月也不稀罕,俩人谁都彼此默契的没说。 “周月,你做什么去?” 靳行之见她那一脸的郁气,忍不住问道。 “我很快回来。” 陆周月丢下这句话就直奔三班。 席星洲每次来的很早,他今天又穿了湿衣服,背后隐隐能看到一些水痕。 陆周月默了默。 那人低头看着什么东西,十分的认真,连自己过来了都没发现。 “你在做什么?” 她冷不丁的发问。 席星洲抬眸看了一眼,弯唇笑道:“周月你来了。” 他把眼前的书合上,指着封皮说道:“我在看有关编程的东西。” 席星洲可比靳行之脑子好用多了。 他解释着说道:“现在电脑、手机这些越来越多了,我听隔壁邻居说她有个亲戚在魔都做什么软件编程,有很多钱。” “所以我想学一学,如果能早点学会的话,我想试试看能不能赚钱。” 席星洲上辈子没钱,还欠债,还得养活自己。 可是这次不一样。 陆周月又给他母亲治病,又给他生活费,他为什么又要赚钱。 “我不想总是欠着你。” 席星洲说道。 “为什么?”陆周月在撕裂的边缘游离。 欠着她不好吗? 只要欠着她,就不会轻而易举离开她。 这不好吗。 席星洲这么正直且负责任的人,绝对干不出来赖账的事情。 就跟当初俩个人做爱一样,就是欠了,所以他才乖乖听话。 席星洲说道:“哪有男人花女人钱的?这不像话。” “快上课了,中午的时候我再跟你说这件事情,好吗周月。” 看得出来她似乎并不满意这个结果,可是班级里的目光都在往这边撇,他总不能跟平时那样。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了。” 陆周月说道。 席星洲叹了口气,上课的铃声就在此时响起,陆周月转身就走。 席星洲下意识伸了一下手,最后还是放下了。 陆周月踩着铃声的尾巴进了门。 靳行之又在看她。 陆周月瞥了一眼坐到自己的位置就开始连线。 纸是空的,上面没有一个字。 一条又一条的线交叉在一起。 把现在养的人换掉简单也不简单,不简单的地方在于怎么把陆家摘出来。 她需要一个纷争。 一个祸水东引的纷争。 不仅让父母狠下心将他们宰了,最好还能一箭双雕。 问题是宰了会变好吗? 上一世没有变动的地方,这一世变动了之后会发生什么这是没办法预料的。 她不太清楚爸妈有没有养着替代品可以及时的把人替换上去。 之前是以为掌控不了,现在是没办法掌控。 前者无能无力的时候还能恨别人,后者无能无力只能恨自己。 她太弱小了。 弱小就是原罪。 她想了一上午都没有想出来什么好结果,乔甜一放学就颠颠又凑过来。 陆周月二话没说,直接起身,凭借着自己腿没瘸还腿长的优势,直接挤出去跑了,留下乔甜跟靳行之你看我,我看你。 靳行之垂了眼睛,乔甜却忽然来了兴致:“哎,是什么让你踏出犹豫这一步,变成陆周月男朋友的?” 靳行之他不是这种人呀。 陆周月肯定是做了什么。 但她肯定不告诉自己,可乔甜长了张不说话就会死的嘴,总是忍不住打探八卦。也得亏这张嘴,所以才会知道那么多的消息。 靳行之皱了皱眉:“什么男朋友?” 跟陆周月一模一样的反应,这下轮到乔甜懵了:“你们不是在一起了吗?为什么会这个反应。” 靳行之听了更烦了。 “这跟你没关系。” 他直接从桌前起身,也走了。 乔甜反应了半天,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陆周月那天说的话分明是:“我把他们都睡了,你爱要你就拿走吧。” 这要是男女朋友的关系,那陆周月有这种心思还得了?随便一个人就要送?哪怕是炮友都没这么随便的吧? 假如有一天她也跟别人这么说,别人真答应了怎么办? 那岂不是惨剧又一次要发生了? 不对不对。 这种思想可不行啊! 陆周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乔甜找了一圈看到人就端着餐盘往那边走。 陆周月察觉到身边有人凑过来,抬头一看是她,脸色登时间不好了。 “先别走,先别走!” 乔甜连忙把东西放下,挽留道:“我不打扰你吃饭,真的。” 靳行之就是在这时候凑过来的。 他一来,施良就跟着来。 四个人将餐桌坐满,靳行之倒是无所谓,挑着盘子里的虾仁往陆周月那边送。 施良阴阳怪气笑了一声,陆周月又把目光看向他。 “你过来做什么?” 乔甜紧皱眉头。 “怎么,我还不能来啊。”施良说道:“你说行之,连自己的菜买的都是陆周月爱吃的,多好的人啊。” 靳行之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 施良缩了缩腿:“你做什么?” “吃你的饭。” 靳行之语气不善。 这俩人一来,乔甜自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她埋头扒拉着红烧肉,一副几辈子没吃过的样子,吃得都快哭了:“哎呀,肉可真是太好吃了……” 陆周月深吸了口气。 真的很丢人。 如果有那天的话 席星洲不知道陆周月什么时候回来,所以他只能做一件事情,那就是等。 陆周月走在前面,靳行之跟在她身侧。 乔甜跟施良在后面,你掐我一下,我给你一巴掌。 几个人路过楼道时不约而同把目光放在了席星洲的身上。 “陆周月,我想找你聊聊。” 乔甜心惊了一下,先是看了看靳行之,没什么反应低头说道:“那我先进去了。” 倒是施良黑着一张脸,从鼻腔里溢出一声冷哼。 乔甜不明所以。 靳行之都没什么反应,怎么施良反应这么大呢? 他还是个没眼色的,杵在原地不肯动。 乔甜扯了扯人:“走啊。” 施良挪开了手臂,置之不理。 乔甜啧了一声,埋怨他不识趣。 “赶紧走呀。” “你怎么事儿这么多,你管我做什么?” “我都没嫌你事儿多呢,你还好意思说我啊?” 眼看这俩人莫名其妙又要掐起来,陆周月当机立断:“找个没人的地方吧。” 席星洲顺势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也是跟陆周月接触中才发现,这人似乎软硬不吃,非得软硬兼施才能平衡好情绪。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非得找个……” 施良话都没说完,乔甜用尽九牛二虎之力就拽着人往前走,堵住他的话说道:“你敢骂我、打我,我立马躺地上,快走!” 这威胁是实打实的。 施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又想着自己兄弟不争气,咬牙切齿跟着乔甜走出了纷争地,愤愤说道:“我怎么感觉你不对劲啊?” “你当初说好的善良、三观正呢?” “我就是很善良啊,我三观也没歪啊。” “你是来搞笑的吧?靳行之都那样了,我也没见你添个什么好话,你还三观不歪呢?你是过来给陆周月打掩护给我添堵的是吧?” 两个人你争我吵,到最后乔甜实在是受不了了问道:“凭心说,你这每天管兄弟的时间都比管女朋友的时间多吧?你女朋友知道你还喜欢插足别人感情的事情吗?她跟你在一起,那真是倒大霉了。” 乔甜觉得自己只是用了一个很恰当的词语。 明摆着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儿,施良在里面搅合算什么? 上一世那还情有可原一点点,毕竟好兄弟没追到,为情所伤、日思夜想、萎靡不振,劝他放手也很正常。 但问题是现在已经在一起了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双方都不承认,但很明显的嘛。 就算是有问题,其他人也没有评判的资格。人家过得好不得了? 这算什么,羡慕嫉妒?还是怎么着? 施良登时间跳脚了:“你说谁插足他们的感情?” “你啊。” 乔甜很是自然。 施良突然变得很是生气,问道:“你觉得给人带绿帽子这事儿很有理?你以为别人想被带绿帽子?” 如果是别人劈腿,那绝对是个炸裂的八卦,说不定还会被人指指点点,但问题是那是陆周月啊,而且最关键的问题是—— “又没给你带?人家不玩的很好吗。” 施良瞬间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 操他大爷的。 谁说没带他脑袋上? 人生头一次谈恋爱,被兄弟带绿帽就算了,最后还被人得知背地里还有一个。 就他像个傻子一样紧巴巴的,连摸个小手都激动的不得了。 虽说后来关系搞得越来越乱。 但施良就觉得,他当初有多难受,靳行之如今就有多难受。 都是男人啊。 他的家庭教育观念、道德的底线、三观的建立,一次次被陆周月踩踏、压碎。 他还有苦说不出。 乔甜看他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又狰狞,乔甜忽然问道:“你不会是暗恋陆周月吧?打着帮兄弟的旗号,其实是把陆周月当成自己所有物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 施良立马提高了声调,激烈反驳道:“你懂个屁!你什么都不懂!” “你怎么好好的急眼了,我不过就是猜一下而已。” 乔甜继续说道。 施良现在压根不想跟她说话。 这人自从达到了目的,装都不装了。 越发的嚣张。小嘴叭叭,碎嘴子就算了,还特别能气人。 明明之前看着真就是个老实孩子。 还放话什么十里八乡的大好人,真敢吹! 他是越想越气,追问道。 “不是,我叫你来是干嘛的?我是要你跟陆周月谈正常的男女交往关系,让她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错的,你给我说说都干了点什么?” “这不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而且,大家都很开心啊,所有人都如愿以偿了呀。” 乔甜觉得这非常圆满。 施良脑子被她一绕,居然会觉得有理有据。 他忙着后退两步:“你离我远点。” 那边席星洲跟陆周月走在校园里,绕着绕着就到了小树林。 这里是一部分情侣亲密接触的好地方,后来被老师抓的多了,也就没人愿意冒这个风险,更别提,好不容易午休的时间,谁都不想踏出凉爽的教室一步。 见四周没人,席星洲才重新提及今天早上没来得及解释的问题。 “我不明白你是怎么看待我的,我只说我个人的观点。” “我父亲虽然不是个好人,但他偶尔也会说一点人话,所以我记得格外清楚。” “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是要撑起一片天的,靠女人吃饭会被人笑话的,就连女人也会被笑话。” “我妈妈也跟我讲过,以后有了女朋友别让女孩子给自己花钱,男人再穷不能穷志气。” “因为我妈妈的事情你借了我很多钱,欠条你不收但是我记得,这辈子都不会忘的。” “我现在是没有钱的,既还不了你,也不能给你喜欢的东西,所以我很愧疚。但我一定会还给你的,你不需要我也会还。” 席星洲靠在长椅上说道:“我来来回回思索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最后也没有考虑出来一个合适的结果。” “我自认是配不上你的,也不敢跟你有过多的牵扯,更不能跟你正大光明,可我不希望一辈子都这样。” “我想能真的帮到你,这不仅是因为你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也不仅仅是因为钱。” 席星洲确实是想不清楚陆周月跟他上床的动机。 甚至曾经恶劣真实的给自己做定位—— 玩物、乐趣。 但是席星洲凭借跟她短暂相处,又觉得她也并不像是这样的人。 每一次性爱里,他都能感受到激烈、亢奋的情绪,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破碎。 这种探究、好奇的审视下,他发现了更多的东西。 按道理来说以陆周月的身份是不需要他这种人来心疼的。 但每次把人抱在怀里的时候,他又真真切切的体会到。 他想错了。 也许所有人都把陆周月想的太坚强了又或是拥有的太多,所以忽略掉了一些本质,抛出身份、地位之外,她还是个女孩子。 “周月啊,说句你可能会笑话我的话,要是这辈子有机会,那我想站在你的位置上看看。” 看看陆周月面前的世界。 或许那时候他就能明白,到底是什么塑造了陆周月。 如果有那天的话。 我分的清楚 陆周月听了好半天,只抓住了一个重点。 “谁敢笑话我?” 放在上辈子落寞的时候,她说出来这话多少有点底气欠缺。 但现在不会。 所有人就得捧着她,她陆周月说什么就是什么。 席星洲原本的一腔温情,对生活的不确定对未来的茫然,随着她这么认认真真的一句话问出口,最后化作唇齿间格外无奈的笑容。 “周月说的是,没人敢笑话周月。” 席星洲又补充道:“但我还是希望以后我们两个站在一起的时候,会有人夸你的眼光很好,而不是质疑你,到底为什么会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白白折辱了你。” “与其说这些话是说给你听的,其实更多是想剖析我自己罢了。” “周月。” 席星洲对她对视着:“我是个很要强的人,我不能容忍我自己缩在姑娘的羽翼下。” “纵使我可能达不到我想要的目标,以后还是会很微不足道,可我也会想着,如果有一天你需要,而我刚好可以帮得上你,不是继续无能为力。” “束手无策的感觉很难受的。” “我不想体会第二次了,也不希望你体会到。” 席星洲说道:“所以,我要变成很有用的人。” 很多人的成长其实都是从大大小小的事情里打磨、积累从而改变调整的。 陆周月突然心领神会,问道:“如果你母亲生病,我没有出这笔钱,你会怎么样?” “啊,这个……” 席星洲揣测了一下说道:“我的亲人们对我家是避之不及的,我也没有一下变成有钱人的办法。” “妈妈因为我的无能、没钱而不能接受良好的治疗。” 席星洲顺着说道:“可能我会非常憎恨自己吧,憎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个有钱人。” “如今我不这么想因为我努力过了,你也是,可是生命这东西谁都控制不了,谁都说不好,不是努力就有用的。我不觉得遗憾,我已经尽我所能了,你也是,所以我们都不必感到抱歉。” 陆周月又追问道:“如果你母亲因为没钱的原因去世,之后有个人给你了很多很多的钱呢。” “这样吗?” 席星洲想了想又说到:“我可能会憎恨这个世界吧,更憎恨自己。” “会想着,为什么不早点来呢?如今给我这些钱又有什么用?没意义的。” “那如果这个人是觉得你穷,不想你受苦才给你钱的呢?她是没有坏心思的。” 席星洲觉得她问的问题很奇怪,但也很高兴陆周月可以主动问问题。 又听她继续问:“你会恨她吗?” “这个我还真回答不了你,每个人的行事方式不同。如果有人是以怜悯我的姿态出现,我可能会道谢,觉得对方是个好人。但如果有人是以某种目的,折辱我之类的,那我可能……会恨吧?不过你说没有坏心思,那我应该不会恨的,没道理。” “什么叫做折辱?” 陆周月想不明白,她根本就没有要折辱席星洲的意思,从来都没有。 席星洲思考了很久,说道:“这个我暂时想不出来很好的解释方式。” “如果有人是喜欢你,给你钱呢?这也能叫折辱吗?” 陆周月两辈子都没说过喜欢这个词,她迫切的想知道上一世究竟是什么造成了俩人之间分崩离析。 然而席星洲下一秒说道:“那我觉得是。” 陆周月愣住了。 “我从来不认为感情是建立在金钱上面的,如果会这段感情那就是不平等的,最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这更像是一种,包养?正常的感情里,应该不会有人做出来这种事情吧。” 席星洲说道。 陆周月沉默了。 她做了,她做过一次这种事情了。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席星洲一点都没觉得她烦。 陆周月推开他的手,说道:“但是我这次也是这么干的,你怎么不这么想。” 用他母亲的生命做要挟,让席星洲欠着她的钱。 他们还是金钱交易。 “啊,最初我也是这么想的,你是不是想要羞辱我什么的。” 席星洲这一句话又把陆周月打碎了,然而他又说道:“只是我没有办法,为了母亲我什么都可以做的,而且我深刻的明白我只有这一次机会,那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是愿意的。” “但是周月也没有折辱我,不是吗?” 他真的很幸运了。 他是这么想的。 真相有时候往往很残忍。 陆周月闷痛了一下,忍不住在心里腹诽。 他可真好骗。 那如果有人在合适的时机出现,岂不是谁都可以。 “你别碰我。” 陆周月把人推开,席星洲望着她的眼睛,陆周月摇了摇头:“你以后不用来我家了。” “是我说的话不对了吗?” 席星洲也大可以说些漂亮的话,他会的。 但他不喜欢骗人,更不想骗陆周月。 谎言这种东西,往往要不停的撒谎才能圆下去。 陆周月摇着头。 没有的,没有不对的。 她太清楚席星洲到底是因为什么妥协的了,只不过他把东西摆在了桌面上。 “我只是不想看见你了。” 陆周月说着,转头要走。 席星洲在后面说道:“可是周月,我不是会对谁都好的。” “我分的清楚。” 利益是利益,代价是代价,他还了,他出了,他只做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好了。 扮演好一个玩物、乐子该做的,而不是像现在。 陆周月不听的,她不想听。 “周月……” 席星洲又来拉她的手,垂着眸子说道:“周月,我还给你钱也是想要跟你平等地站在一起,如果到时候你还愿意的话。” 陆周月把手甩开,两个人你拉我扯,下一秒教导主任就出现在拐角处。 “你们两个!给我过来!” 小树林抓过一对又一对想要踏入恋爱的小情侣,名声早就传出去了。 谁也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敢顶风作案。 教导主任可不管富家子弟如何如何,照训不误:“你们还都是上学的年纪,父母把你们送进学校里来是为了让你们来学习的,是来受文化熏陶的!想谈恋爱以后有的是时候去给你们谈!” “一个两个仗着自己的家世,仗着自己的父母,全都不把学业当回事儿,搞这些乌七八糟的,影响学校的风气!” “你们两个都是哪个班的,名字叫什么?” 他们原本还可以做一些非常合理的解释,毕竟没有当场抓住什么搂搂抱抱,亲亲我我。 然而席星洲低下了头说道:“三班的,席星洲。” 听到这名字,教导主任愣了一下。 “你是那个月考的年级第一?”他瞬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不要以为自己学习成绩好就可以胡作非为,拿自己的大好前程开玩笑!在上进的时候选择了堕落,还有你!跟着好同学正事儿不敢,偏要干这种引导人误入歧途的事情,大好的时间拿去学习,跟星洲好好学学,考个年级第一,光宗耀祖!” 陆周月也懒得解释,说道:“陆周月,一班。” 教导主任又愣了一下。 陆周月需要光宗耀祖吗? 她们几代人都已经够光宗耀祖了。 年级第一有什么? 年纪第一也未必能干到陆周月这个位置。 教导主任最后噎了又噎,挪开了视线:“这次就算了,下次再看见你们这样,我可要让你们写检讨了。” 【教导主任:这小树林以后不来也罢……】 天要变了 之前有多少人希望陆周月长大,后来就有多少人不希望陆周月长大。 随着陆先生回国,大发雷霆开始扬言整顿公司开始,有人精准的预感到:天,要变了。 “实在不好意思啊。” 陆先生跟人打着电话说道:“以后我就准备在国内扎根了,没想到离开了这么久公司差点就要出大事儿了。” “这可是我们陆家的根基,不能数典忘祖。” 电话那头的人气愤不止:“这有什么的?我们目光要长远,以后有了那些资产,还会缺一个企业吗?” “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我这边着实有些忙不开,而且你也知道……” 陆先生说这话的时候还十分的不好意思:“女儿很久没有见到我们了,一家人团聚的日子越来越少,我们做父母再女儿成长得路上真的缺席了很多。” “周月想让我们在国内发展,多陪陪她。可怜天下父母心嘛,生意哪有孩子重要。” 对面沉默了一阵子,大骂道:“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怎么能为一己之私就来耽误父母的发展?” “这父母还不是为了她好?不懂事,太不懂事了。” 陆先生的脸色一寸寸沉了下去,话音里还带着笑:“毕竟只是个孩子嘛。” “你们也太娇惯陆周月了,听说就是她来查的账本?弄得大张旗鼓,好好的学不上,一天到晚不务正业,惯的她无法无天,知道她聪明,可有个成语说得好,过慧易夭。太早想要插足这些她不该干的事情,也不怕惹出来什么祸。” 陆家跟周家只有陆周月一个独苗。 那绝对是捧着长大的。 一句“过慧易夭”让陆先生装都不想装了,他干脆利落地说道:“抱歉,我这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我们改日再聊吧。” 求着他们办事儿的时候好话说个不停,一旦利益受阻,什么恶毒的言论都能从嘴里溜出来。 更别提,这诅咒是给陆周月的。 陆先生气得摔着挂断了电话,他是不是太惯着这些人了,真以为自己都是什么重要的人物? 他是怎么把这些人捧起来的,就能把这些人怎么拽下来。 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看来舒适圈子待久了确实容易让人忘掉自己姓什么叫什么。 陆先生平复了一下心情,他现在真的开始认真的考虑,当初这个决定是否正确。 这东西也是说不好的。 你不干肯定就有别人来干,这个利益没人不会心动。 一旦这东西被谁握在手里那话语权顷刻间就会变得天翻地覆。 “确实是个麻烦事。” 陆先生紧锁眉头,陆周月跟妈妈打电话之后,那些话也传到了他耳朵里。 陆周月太聪明了。 完美的继承了陆家跟周家的优点。 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反而是种荣耀。 从前她从来不沾利益,没人会觉得这是一根刺,把陆周月当成是一件精致、昂贵、没人买得起的商品,摆在那边赏心悦目。 她最好对利益不感兴趣,那么别人就会从她手里得到更多的利益。 所以他们每个人都盼着陆周月长大。 一旦这些人发觉陆周月是块绊脚石,恐怕都会在心里低声咒骂,早点死了就好了。 到时候陆周两家群龙无首,蚌壳掏珠,再怎么风光潇洒最后都得迎来落幕。 陆先生开始为陆周月担心了,他觉得…… 早点让周女士回来,或许真的是一件好事。 如今的状态,他们得散,得低调,得把风头盖过去。 邹秘书捧着刚得到的数据报表说道:“这是最近一段时间的进展,陆小姐之前说有什么动向要及时告诉她,您看?” 陆先生本能的想说,她想知道就给她。 然而下一秒他说道:“不必,大人的事情她一个小孩子还是少管的好。” “公司这边麻烦你今天继续盯一下,我得回家一趟。” 陆先生准备好好跟陆周月谈一谈。 她做了一个非常巧妙的局。 硬生生要把父母逼回来。 陆周月看到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的陆先生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她摆好自己的鞋子,看陆先生转头,脸上依旧是没什么表情,颔首示意。 就像上下级一样。 陆周月也没说话,即将准备去二楼的时候,陆先生把围裙解了下来,说道:“周月,一会儿下来,洗手吃饭。” “我知道了。” 这话里也不仅仅是吃饭。 陆周月有所准备。 果不其然,在饭桌上时陆先生就开口了,说道:“你知道这些菜有多难做吗?不仅要耗费人力,还得耗费物力,这其中牵扯着很多事情,你了解过吗。” 你知道这单生意想放弃有多难吗?这背后牵扯着多少的关系网,错杂纷乱,你知道吗? “我知道。” 陆周月早就拼凑出来了。 陆先生帮她夹了一筷子菜:“我们确实很久没联系了,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你成长了很多。” 居然会设局了。 不吭不响算计到了父母头上。 他丝毫不会怀疑如果自己依旧不到公司的话,陆周月也会将彻查公司进行下去,到时候消息公布出去那不是她一个孩子能收场的。 她什么都不清楚,极有可能触碰到底线。 陆家会顷刻间变成了一团乱,国外的生意也会出大岔子。 这是连锁反应。 陆先生不得不回来。 陆先生这次既没有夸奖,也没有责备问道:“你最近有培养什么兴趣爱好吗?” “国外很流行马术跟射箭,我觉得很有趣。” 陆家一脉相承的,嘴里说着旁干的话,彼此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意思就是说,你去做别的事情,别来掺和生意。 “我并不觉得这些很有趣。” 陆周月反驳道。 陆先生也不恼,继续说着:“或许你还喜欢钢琴又或者画画?” “我觉得网络游戏也是个不错的娱乐方式,爸爸认识一个游戏开发商。” 这是一定要她放弃的意思,甚至鼓励她玩物丧志。 “有人盯上我了?” 陆周月还能听不出来吗? 只是上辈子你猜我猜,大家都往错里猜,所以她要把话摆在桌面上谈。 陆先生夹着菜,说道:“或许练练防身术,又或者射击也不错。” 是的,没错,这可能会致命。 陆周月垂在餐桌下的拳头攥紧,她只不过是添了一点乱这些人就想让她死。 真是好狠的心啊。 “确实。” 陆周月笑道:“我会参考你的意见。” “饭要一口口的吃,别在不合适的时间里做不合适的事情。” 陆先生劝道。 陆周月唇边的笑意扩大了一些:“我想养两条狗,我自己的狗。” 陆先生抬眸。 “你有野心了,陆周月。是家里的陈设不喜欢了吗?” 是如今的局面让你不满意了吗?众人讨好、追捧,他们建立起来的框架,陆周月不喜欢了吗? “差不多,该换点新的了,有些东西都不中用了,我也看腻了。” 是啊,那些人陆周月不喜欢,觉得他们没资格。 陆周月说道:“我吃好了,爸爸慢用。” “我终于体会到当初我父亲看我时是什么感受了。” 是恐惧。 面对锋芒的恐惧。 怕伤到自己,也怕露出去。 陆先生感慨道:“改天送你一把刀吧,防身用。” “我不要,我还想再学学射击,嗯我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 陆先生要给的绝对不是刀,而是一个在她身边能时刻控制住场面的人,不让她误入歧途反被狗咬。 可陆周月不喜欢。 她觉得她本身,就是一把刀。 陆先生能送给她的,会变成刀鞘。 不过现在,她要开始学怎么做枪了。 一击毙命。 好主意。 陆先生看着空荡的座位,他们父女两个从来没谈过这么久的话。 好啊,好。 倘若有一天陆周月长大了,那么陆家会是什么样子呢? 他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周扬给我生了个好女儿。”陆先生笑着,愉快地用起了餐。 陆周月不会打消往里面掺和的念头,只是暂时,暂时的妥协选择继续磨练自己。 那么他们做父母的能为了这时候的陆周月做些什么呢? 似乎只能,稳住现在的局面,等着陆周月成长,再起波澜。 不然做什么都会拖了她的后腿似的。 “这小丫头……啧。” 陆先生摇了摇头:“平时不吭不响,一搞就是大事。” “有点烦人。” 蠢也有蠢的好处 那一番谈话过后,随之而来全都是陆家的负面消息。 陆周月分毫不慌。 这都是父亲干出来的,这些东西如果不是陆先生允许,他们绝对不敢如此猖獗。 陆周月把面前堆好的积木踢倒。 陆先生也不是个傻子,如今要想收拢自身,必然要付出些什么,把棋局搅散、把水搅浑,营造出来一副自身难保的模样。 她刚一出门就听到郑姨惊呼了一声。 “哪里来的大狗啊!这是谁家的?” 陆周月真的养了一条狗。 她从楼梯上下去,面无表情看着那条在她家撒欢乱跑的萨摩,那边从她家庄园来的管家一脸忠厚:“陆小姐,狗给您送过来了。” 陆周月皱了皱眉。 再看一百次,她也不喜欢这种闹腾的东西。 于是当机立断,她一把扯住缰绳给了那狗子一巴掌,绳子收得紧,那狗子瞬间被制止住了。 “麻烦你跑一趟了。” 狗是认人的东西,看陆周月一直没动又开始作妖,上上下下地嗅了一遍欢快地朝她吐舌头。 激动的像是下一秒就会扑上来似的。 陆周月转手又给了它一巴掌,又安静了。 她牵着缰绳往外走,去隔壁摁靳行之家的门铃。 也不知道他是刚睡着还是怎么的,在放学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变得浑浑噩噩,先是看了一眼陆周月,被那狗子扑了一下忍不住发愣:“这狗你是哪里来的?” 他曾经是有一只小白狗的。 毛绒绒,还掉毛。 陆周月不喜欢,他就再也不养了。 “你从哪里弄来的狗?” 靳行之很纳闷。 陆周月把牵引绳塞到他的手里,说道:“物归原主。” 那条白狗她本来就没扔,只是送到她们家千里之外的庄园里面看大门去了。 它是死是活都没了解过。 昨天陆周月想起来了,她打了个电话一问,狗还活着好好的,活蹦乱跳,白白胖胖,就是有点傻,是个人都亲。可谓是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认识它的人给它还起了个外号,叫小猪。 陆周月当时听的冷笑了一声。 倒也不用这么侮辱猪的智商。 靳行之听到那四个字,再看那狗子,久久没回神。 “你,你不是把它……送走了吗?” 他甚至当时都怀疑陆周月是不是把狗弄死了。 “送走了就不能再送回来?” 跟人做生意自然要投其所好,养狗也是,得给点甜头,她思来想去觉得靳行之应该会喜欢这个东西。 果不其然,他眼圈红了红,问道:“你怎么突然之间……” “没有突然之间。” 陆周月反驳着说道:“它吃了我们家很多饭,养不起了。别人吵着闹着要把它退回来,它还很笨,连人都认不明白,看大门还会给小偷带路。” “我不信。” 靳行之蹲下身,把原本的想哭的感觉给憋回去了。 “你要来我家吗?” 他想跟她亲近,表达自己的喜悦。 靳行之从来没想到陆周月会把狗送回来,这是不是证明,其实在她心里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地位的。 “我不要,我看到它很烦。” 陆周月真诚实意。 靳行之抿了抿唇:“那你要不你再送出去吧。” 陆周月皱了一下眉:“为什么?” “我怕你连我一起烦。” “我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吗?” 但凡当时靳行之没有那么幸灾乐祸,没有非要这狗来纠缠自己,也不至于非要把它送走。 “还是说你不想要?”陆周月问道。 靳行之抱着狗不撒手:“怎么会,怎么会呢。” 上一次他说不需要的时候,陆周月把桌子都掀了。 他是真喜欢。 当初被家里人允许养小狗他高兴了很久,磨了很久才如愿以偿的。 陆周月点点头:“那我走了。” “那个,一会儿要不要一起出去散步?” 靳行之原本想更大胆一点,他想占有陆周月,就在这一刻。 想抱着她打滚。 “不用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靳行之也是知道陆家是什么情况,他牵着狗的绳子,抿了抿唇,松开之后去抱陆周月,把人揽着亲了亲。 “你别太累,如果有需要我做的事情就跟我发消息,我马上就来。” 那狗子一被松了绳子宛若脱缰野马,听到后面叮铃咣当一阵子,靳行之愕然回头,看到自家的茶几上那一整套茶具都被摔在了地上。 陆周月挑眉。 你看,她说的一点都没错。这条狗,真的非常的令人讨厌。 她没有再管,靳行之还得去收拾狼藉。 其实说有很多事情要做,陆周月也没那么着急。 这事儿急不得。 她把积木收拾好,目光落在了乔甜给她的东西上。 那什么漫画、秘密,她看都没看过。 这个时间里似乎做什么都是错的,于是她坐在地上翻开了乔甜给的漫画,那个她非得说跟自己长得很像的漫画主角。 直到翻看完毕。 她想去杀了乔甜。 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 她刚想养狗,这上面就影影绰绰透露着,噬主二字。 每个人都喜欢富江,每个人最后都把她杀掉了。 富江变成了怪物,阴暗、露骨。 陆周月忍了又忍,又去翻乔甜所说的秘密,就在第一页她就顿住了。 这是一个完全颠覆漫画的小说。 几乎是把富江的模板照搬了过来,只是富江一次都没再死过,最后的主人公左揽右抱走上了人生巅峰,享受着全世界的追捧。 完全就是理想主义。 陆周月看着里面几乎堪称一级黄色小说的描写片段,陷入了沉思。 乔甜,不是在骗自己吧? 这种东西,真的是个没任何经验的人能写得出来的? 就算有经验,也未必能写出来这么变态的东西吧? 她真的有理由怀疑乔甜全是忽悠自己的,能搞出来这种东西,似乎乱伦也不是一件难事。 乔甜第二天看到陆周月的时候,就发现对方目光不善。 这种眼神她早见过八百次了,于是丝毫不慌地从兜里摸出来一条手链:“给你。” 她把陆周月的钱用另外一种形式还回去了。 陆周月没接,从包里掏出来那一沓东西,指了指那本子:“解释。” 乔甜有些懵。 “解释什么?” “你为什么要给我看这种东西?”陆周月问道:“你想告诉我什么?” 乔甜的想法非常的单纯:“这是我最大的秘密,我觉得我写的特别好,但是我不敢给别人看,又不想藏着掖着以后被一把火被烧了没人欣赏所以就给你看了呀,现在我俩算是知根知底的好朋友了哦。” “漫画实在是太惨了,我真看不下去,想了又想给她换了个结局。很美好吧?”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有去写小说的天赋?” “你要是喜欢这个,我家里还有很多这种书,我可以给你推荐几本,特别好看!” 陆周月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出来一丝半点的端倪,然而没有。 她从头到脚都在透露着“愚蠢”两个字。 “你怎么会……” 陆周月的世界观因为乔甜隐约又有点崩塌:“你怎么会喜欢写这种东西?” 又是怎么好意思拿出来给别人看的? “我觉得这很正常的呀。”乔甜说道:“因为我也想不到比这个更好的结局了。” “而且。” 乔甜抱起来自己的本子,十分委屈:“我为了里面的那些情节,我可查了好多资料。” “你家里人知道吗?” 陆周月问道。 乔甜一副受惊的样子:“这怎么可能会让家里人知道?我当初为了写它,都是熬夜点灯的,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 乔甜看她当真一脸抗拒,更委屈了。 “我既不贪财又不喝酒也没啥娱乐方式,好点色怎么了嘛。” 陆周月微微一笑:“我不希望这种恶心人的东西再出现在我面前,除非你想让你的邻家哥哥知道。” 乔甜满脸惊恐。 “别,别啊……” 陆周月想,她能理解那些古代的君王了。 有把柄的人,真可爱。乔甜蠢也是有蠢的好处的。 大材小用 为什么会觉得恶心呢。 陆周月看过了漫画,于是在那本小说里甚至于看到为了活命而跟男人纠缠着的自己。 可怜的、弱小的。 但乔甜并不这么认为,她觉得那是因为爱,彼此退让、相互妥协、奉献,太伟大了,所以用很大的篇幅来歌颂双方对彼此的爱意。 陆周月无法苟同,甚至觉得反胃。 色情的文字并非最恶心的地方,而是她透过那些华丽漂亮的文字,看到了乔甜。 陆周月甚至于恶毒的想,倘若乔甜不是因为身体不适,那这本小说极有可能就是她的经历指引书,每个男人围绕在她身边,为了一腔的爱而甘于奉献。 乔甜就很热衷于奉献自己,甚至可以为了陌生人一次次步入生命危机的险境,别人想求着她做些什么,她都活力满满的去做,不求回报,什么都不求。吃亏了也不长记性,下一次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她眼前,她还是会去做。 蠢得无可救药。 然而就是这样的蠢,所有人都还是很喜欢乔甜。 她们觉得乔甜永远善良,永远热情。 乔甜也是这么做的。 不管陆周月说了多冷硬的话,甚至于还威胁她,乔甜还是执着的把那条手链放在她桌上。 “反正,反正你可不要告诉邻家哥哥,那我真的会完蛋的。” “这个手链我昨天第一眼就看上了,觉得特别合适你。” 18k金的,造型极其幼稚。 陆周月平时是喜欢华贵的东西,但她不喜欢累赘。 这细细的手链上吊着很多东西。 太阳、月亮、星星,还有很多碎碎的小钻石。 她丝毫不怀疑,给乔甜的钱全都用于这条手链的购买,说不定还倒贴了钱。 “我得先去班里啦,我走啦。” 乔甜一步三回头,就快离开时,她又折返回来,问道:“你应该不会真的把这件事情告诉我邻家哥哥吧。” “他有那么重要吗?” 陆周月当时只是想不到威胁的把柄,随口一猜罢了。 乔甜没有父母,当初她给傅温文下药都不在乎。 她这种清纯无暇的人,会写黄色小说这件事情确实很难料想的到,这也的确有些惊骇世俗了。陆周月觉得她在所谓的邻家哥哥面前装的很,所以说出了这句话而已。 乔甜几次的询问,让陆周月开始重新审视这个把柄。 “当然啦!” 乔甜一点都不否认。 没有人会想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暴露任何不好的地方吧。 “你这么做的话,我真的会没脸见人的。” 乔甜真的很着急。 陆周月轻笑了一声:“那你就记得我说的话,这种恶心的东西不要再拿到我面前了。” 她已经不止一次说出恶心这个词汇了。 乔甜思索了一下:“到底是哪里恶心啦?” 睡也睡过了。 男人也很多。 乔甜还以为她看到这个会觉得很爽呢。 女孩子应该都会喜欢被人捧在手上,被人爱着,最后君临天下这种戏码吧? 为什么会恶心呢。 陆周月淡淡说道:“哪都恶心。” 包括乔甜。 乔甜很委屈,扁了扁嘴:“我知道了。” “看来我是没写小说的天赋,呜呜。” 她挎着一张脸走了,心里暗想着,那再写一本吧?这本小说写的时候实在是年纪太小了,可能文笔方方面面的确有缺憾,现在不一样了,她后来还看了很多小说,肯定会写的比之前好。 到了又要检查卫生的时候,陆周月踩着预备铃过去,照例巡视了一周。 之前的错误并没有得到改善,所以她不留情面地挂了一串零。 傅温文他们班后排的男生仍旧乐此不疲地想跟她搭话,想要一个联系方式,陆周月也给它挂零。 于是就在周五中午的学生会交表例会时,傅温文就看到了眼前密密麻麻写满了0的报表。 “你确定不是忘记写一这个数字了吧?” 他抬起头,目光里含着笑意。 陆周月说道:“我确定。” “原因?” 学生会的其他成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那些胆子大的凑过去看了一眼,望着陆周月的目光变得一言难尽。 有些人不怕得罪人,甚至于十分热衷。 但他们也不傻,知道什么人该得罪,什么人不该得罪。 陆周月不一样,她在平等地得罪每一个人。 她把扣分的点一一说出来,有些在这儿的成员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谁家查卫生专门看犄角旮旯啊? 那领导巡视的时候,也不能伸手去摸窗户边棱棱角角吧? 还有,那垃圾桶不就是用来装垃圾的吗?倒了不就好了?桶底下残留碎纸屑跟污渍这太正常不过了吧? 还有那黑板擦,谁家黑板擦是干净的。 有人忍不住发出了质疑,陆周月平静的问道:“可是会长他们班就可以做到这些。” 傅温文嘴角抽了抽。 “所以我们班呢?一切都符合标准,甚至于可以当模板,为什么还是零分。” “嗯,因为想结私交,收受贿赂?他们不止一次提出跟我私下交流,以及请我吃饭,请我喝水的邀请,我很严格的按照学生会准则来要求自己,这有错吗?” 众人面面相觑。 操。 无言以对。 谁碰见这种情况,不都得往自己身上想想吗?她怎么就这么正直,觉得人家交好就是为了为什么班级卫生分数? 傅温文眸光深深看着她,说道:“你做的没错。” “所以你的意见是。” “我的分数并没有评错。” 傅温文喉结滚动,笑了一声:“难得。” 陆周月这样的人,何止是难得,这简直就是人间罕见。 “如此,今天的会议就到此结束吧,你们抓紧时间吃饭。” 人群的目光总是会在陆周月身上停留两秒,然后忌讳颇深的走开。 千万,千万不能让她去查其他年纪…… “你不着急吃饭吗?” 傅温文发现她没有动,收拾着那些表格温和的说道。 陆周月说道:“我想离开学生会。” 自从得知了乔甜跟傅温文的关系,她原本的计划瞬间推翻。 她本也就恶心这个人,不想跟他身体有任何的接触。 只是带着大家一起恶心的想法接尽傅温文,如今没必要了。 她dv里还存着这人衣衫不整的香艳录像,权当日后的把柄,其余的就先等等好了。等到傅温文犯了什么大错再一击毙命,最好能把这人送进监狱。 反正他们家不就在法律的边缘游走吗? 不过不是现在,因为她家此时也不清白。 斗起来极有可能两败俱伤。 傅温文抬了抬镜框的中间,问道:“怎么?是担心这份公示出现被报复吗。” 陆周月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我倒也没这么胆小,只是觉得没必要。” “我觉得你的存在很有必要,学生会有你这样公正廉明且要求严格的同学,是学校之幸,是同学们的完善自我不足的幸事。所以,我不同意。” 傅温文说完之后,又道:“你不应该去查卫生,大材小用了。” “以后不如就在学校里面巡逻吧,整顿一下校风校纪。” 陆周月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吗? 陆周月不止一次觉得学生会带着红布条在学校里打转,为了老师管东管西、东奔西跑的样子很像狗。 她从席星洲那边领了什么学生会巡逻的红布条出门就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四处溜溜达达地转悠着,饭都不想吃。 一来二去就看到坐在阴凉底下啃面包的席星洲。 他手里捧着之前陆周月见过的那本书,神情专注。 或许是察觉到陆周月的目光,他抬头往这儿看,眼神里带着笑意。 “周月。” 席星洲喊了她一声,陆周月拧着眉过去问道:“你就吃这个?” 那是学校小卖部很常见的东西。 两块钱一个的夹心面包,劣质的包装袋以及不上档次的用料,陆周月从来没想过会尝试它,所以不知道它里面的样子。 这次她看到了。 那面包很粗糙,里面所谓的果酱有种塑料感。 “嗯。你是没去吃饭吗?怎么在这儿。” “你就只吃这个?” 陆周月没回答。 席星洲不甚在意,说道:“嗯,学校里面的饭卡我没充值了。” “为什么?” 陆周月问道。 当初他母亲的医疗费用一手包,那一万块钱就算是用于衣食住行,席星洲这么勤俭节约的人也不可能用得完。 “我想把钱省下来,以后做更有用的事情。” 席星洲笑得唇角弯弯,很好看,说道:“再说了,你不要我辅导家教,什么都不用我做,你的钱我用着受之有愧,现在花的钱都是我打工赚的。” 陆周月变了脸:“打工,你打什么工?” “我住的周边有邻居或许是看我可怜,让我晚上去帮他们家整理超市的货物,不是很累,每天十块钱。” “你有病吧?” 陆周月不懂,她根本不懂。 他明明自己有钱,她给了钱,为什么不花? 什么叫受之有愧。 每天十块钱? 这他妈也有人干吗? 他那一脸感激又是什么意思? 席星洲听她这么骂,一点没生气,温吞地啃着面包说道:“他每天只用我工作三个小时,还管一顿饭吃。” “我倒是知道有些工作可以赚的更多,之前我去搬砖的工头还需要人,但是我怕精力跟不上,最近还在学习编程。编程这东西这有点难懂,需要一点点的理解。” 陆周月难以置信。 “工作三个小时,十块钱?管一顿饭?” “嗯,怎么了周月?” 席星洲看她表情不善,说道:“钱虽然是有一点少,但积少成多。而且,这是我靠自己努力付出得来的,我用着更安心一些。” “你是不是贱啊?我都给你钱花了,你为什么不用呢?有人什么都不要你做,就给你钱花,你不应该……” 不应该更感激她一点吗? 席星洲还是那句话,他把书合上又来拉陆周月,被她甩开又说道:“周月,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但是我实在没办法做到问心无愧的去用你的钱。” 虽然他隐约能知道陆周月对他是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里面的。 也是因为这样,他会更加难受。 没有了母亲之后,把这个钱用在自己身上,就像是在利用陆周月一样。 利用陆周月对他的好而得到这些。 他自认拥有过陆周月,且是她第一个男人。 那身为男人,要做的事情就是保护好自己的女孩子,而不是索取什么。 陆周月听完了他的解释。 两辈子她还是不了解席星洲。 上辈子她想不通,席星洲那么需要钱为什么不要她的钱。 这辈子她想不通,席星洲那么需要钱,明明收下了为什么又不用她的钱。 “你就一定要付出些什么,所以才能做到心安理得?”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席星洲面对她的问话,点了点头:“是这样的,周月。” “我看过你的成绩单了,你的理科很厉害,但是文科弱点太多了。没见到你的卷子,所以不知道你的丢分项,只能猜测一下。” “你很聪明应该不会背不过里面的知识点,所以我猜可能是理解方向出了问题,如果你愿意的话……” 其实分析的完全正确的。 但陆周月说:“我不愿意。” 席星洲有些哑然,不过也不难理解。 想必从小到大这么说的人不在少数,陆周月只是不听、不改罢了。 她用一种讥讽的语气说道:“你不是很喜欢出力气吗?那你把你的力气卖给我吧,一次一千,这个价格满意吗?” 别人一天只给席星洲十块钱,她给他百倍。 席星洲的神情变得很难过,问道:“你说的力气是什么?” “还能有什么?我们家没有砖,总不能要你去搬砖。” 陆周月伸手去摸他的身体,席星洲瞬间紧绷。 “你跟我做爱,我给你钱。” 席星洲的情绪一直很沉稳、平静,依着陆周月,缓解陆周月的情绪。然而这一次,他喉头发哽,心脏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再翻滚着,难以自控。 他是跟陆周月说过的,然而这变成了陆周月捅向自己的刀子。 席星洲沉默着,安抚着自己。 陆周月不是这么想的,肯定不是。 她只是不知道怎么说而已。 她只是心疼自己。 他气息不平稳,陆周月又补充道,身体贴着人更紧了一些,加价:“一万?” “周月。” “三万?” “陆周月。” 席星洲摁住了她的肩膀:“你想要这个,不需要给我钱的。” “你能不能,别这么跟我说……” 席星洲说道:“我不喜欢这种事情被当作商品一样对待。” “它也不是价钱可以衡量的。” 于是陆周月说道:“可我当初不就是这样让你妥协的吗?” “我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件事情,你不会不知道吧?” 席星洲又在抗拒什么呢。 陆周月皱了皱眉,问道:“你干不干?” 他摇了摇头:“是不一样的。” 他已经没那么需要钱了,根本不需要奉献身体出去,拿回来这些东西。 “我觉得没什么不一样。” 陆周月说道。 席星洲问道:“这是你真实的想法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人?” 席星洲盯着她的眸子看了很久。 我想花你的钱 其实是很难过的。 陆周月说的这些话真的特别伤人。 席星洲本能想抗拒,但是在想发飙的时候理智遏制住了。 陆周月是不喜欢骗人,但她喜欢口是心非,用很多恶劣的话来掩藏什么。又或者,也不是掩饰,只是很容易让人曲解她最初本质的东西。 这是席星洲亲密接触观察陆周月以来,窥探到的。 他追溯着源头,最后发现导致现状的要素。 陆周月震惊于他的午饭、陆周月并不理解他为什么不花那些钱,还要去辛苦赚低廉并不是同等代价的钱。 她跟他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是席星洲一早就知道的。 娇贵生存于舒适保护圈昂贵的小公主,确实会很难理解他这种底层人的思维。 可这也不是她的错,这是环境、经历所限制的。 但她的问题也不在这儿。 陆周月的情感似乎有问题。 感受不到情感?或者说,很难理解人与人之间相处的本质?不理解,不明白所以干脆用最简单的利益来衡量,这也可以推出陆周月平时的生活可能密密麻麻都写满了这些东西。 但妄下定论肯定是不对的。 席星洲在摇摆之后迅速冷静下来,说道:“你还是让我给你当家教吧。”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你说的那些我全都懂,我全都会。我只需要这个。” 陆周月皱了眉,当即说道:“不要算了。” “我们换一种教学模式,学你不懂的东西。” 席星洲说道:“以后就教你语文课好不好?” “哈?” 陆周月十分的诧异:“你是怎么认为我语文不好的?” “我也可以很好的,只是不屑于这么做罢了。这根本用不着你来教。” 她说的是实话。 这么多年了文科成绩始终烂的原因,她心知肚明。 那些标准答案她早已牢记于心,可根本不屑于写,那根本不是她的想法。 她不明白一首诗里面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只觉得这些诗人极其无聊,见识太少。 阅读理解也是。 为什么写出来要旁人分析他写这篇文的想法,想要表达的情感,想要通过这篇文训诫读者什么。 就不能是,他单纯的只是想写这种东西吗?或者说,他是为了利益去写这些东西的。因为它们真真切切的印刷在习题里面,这是要给版权费的。 还有作文也是。 什么记忆中最难过的那段日子,什么从自由、温暖、烦心、孤单选择一个将它填充完整,什么要对世界说的话。 这有什么好写的? 难过什么?难过就是因为弱小,有这种情绪该做的事情就是完善自我,而不是去写这种东西,很无聊且没有任何意义。 还有什么自由、温暖、烦心、孤单,这又有什么可补充的? 这些都是自找的麻烦,自己的选择。 对世界说的话? 那更可笑。 世界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你跟他说有用吗? 太可笑了。 这一切都很可笑。 还有那些历史、地理,一样可笑。 某某古代帝王做这件事情的原因,他就是想做这件事情,为什么非得要原因呢? 地理也是,什么什么地方因为什么什么事情感到了困扰,根据地理环境分析可种植的农作物。 感觉到困扰就换一个城市生活啊,就非得种那些农作物吗?没有买不就好了。 席星洲抿了抿唇,察觉到陆周月的抗拒,最终说道:“还是按照合同走吧,你想要我的时候就来找我。” 强硬的手段肯定是不行的。 没人能强硬的过陆周月。 “那就今天开始吧,把你那份该死的工作辞掉。” 陆周月说道,“我没有苛待别人生活质量的习惯,这种东西以后还是不要再吃了。万一因为乱吃东西得了什么病,这会给我带来很大的麻烦。” 陆周月这话里话外都没什么好话。 席星洲却笑了。 他猜的一点都不错,陆周月这人总是要把话说的那么难听。 不了解她的人,恐怕都会觉得这大小姐压根没什么人性。 陆周月见他笑,皱了皱眉:“我认真的。” “我知道。” “你好歹也算是我的人,如果别人看到你这样,你以为只有你自己丢脸吗?旁的不知道还以为我陆周月穷的不行了,连一顿饭都让人吃不起。” 席星洲笑得更明媚了。 “好,我知道了周月。”他那薄唇抿成了向上的一条线。 陆周月觉得非常怪异,她低头看了看席星洲的衣服,又说道:“还有,校服也要多买两套,每天脏兮兮的。” “这是我要求的,你不做你就滚吧。” 席星洲肯定是没钱买校服的,那只能动她的钱了。 末了,又生怕这人跑出去打好几份工攒钱去买校服,陆周月又强调道:“我让你付出了,你不会还不想花我的钱吧?” “我会好好使用那些钱的,你放心。” “最好是。” 陆周月扭头就走,席星洲抱着书追了过来,两人并着肩前行。 “你吃过饭了吗?” “没有。” 陆周月说道。 “为什么?没胃口,还是不舒服?” “就不能单纯的不想吃吗?” “可以,但离晚饭还要很久的时间,你陪我吃吧。我想花你的钱。” 陆周月顿住了脚,的的确确被他最后这句,想花她的钱取悦到了,她点了点头说:“那好吧。” “周月,你觉得钱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吗?” 席星洲再跟她去食堂的时候突然问道。 “当然。” 陆周月回答道:“没有钱是一件非常非常不好的事情。” “那,你觉得父母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席星洲问道:“这应该不是单纯的金钱关系吧?” 陆周月停了停脚步,给了席星洲一个有些猜测如今实锤了的答案:“为什么不是呢?” 陆先生跟周女士有很多钱,他们总说那些钱以后都是陆周月的,钱都是给陆周月赚的。 陆周月想要获得这些钱,所以就是他们的女儿。 而陆先生跟周女士也需要一个优秀的继承人。 这是一个双方的等价交换。 席星洲喉结动了动:“原来如此。” 陆周月的世界观很简单,也很复杂。 果然满篇都写着利益两个字。 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造就了陆周月? 又是怎么样的父母培养了陆周月? 席星洲眸光深邃,他并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深刻刨析些什么。 因为他完全明白了。 陆周月的世界里,根本不存在所谓的感情。 这时候跟她去谈,这跟纸上谈兵又有什么两样? 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陆周月吃完午饭回到班,靳行之不在。 她收回视线看着桌面,总觉得丢了什么东西。 她来来回回巡视着自己的领地,没人敢偷她头上来,可她肯定丢东西了。 陆周月思前想后这才想起乔甜送给她的那条,难看的链子。 她眼睛眯了眯。 那东西她自然是不稀罕的,所以随意地扔在了桌面上。 但这不代表别人可以从她的地方,拿走它。 陆周月扫视了一周,低声笑了出来。 人果然是劣根性的。 之前是要,现在是偷。 还能恶劣到什么地步呢?明目张胆的来抢? 陆周月挑了挑眉,干脆利落地去隔壁班找乔甜,看到施良、靳行之、乔甜三个人坐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 她眼神暗了暗,那边乔甜正说的上劲,看到陆周月立马止住了话茬,扬手打招呼:“周月!你怎么来啦!” 陆周月扫视了靳行之跟施良一眼,看他们两个望着自己的眼神欲言又止。 乔甜在跟他们说什么? 跟她有关系? “你是来找谁的呀?我吗?” 乔甜说这话的时候还带着希冀,陆周月收回视线问道:“你买手链的发票证明还在不在?” “啊,那个,我找找哦。” 靳行之站起来,站到她身侧问道:“怎么了?” 陆周月撇了他一眼,乔甜掏了所有的口袋拿出来一张皱皱巴巴的纸,陆周月拿过来看了一眼,摸出来手机说道:“它丢了。” “啊?丢了?在哪里丢的?我去帮你找找。” 乔甜说着就要往外走,陆周月拨通了报警电话,说道:“找不到的。” “我再帮你买一条,乔甜你是在哪儿买的?” “就,商场嘛……找不到就算了,再买一条好啦,没关系的。” 乔甜登时间就也顺着说道。 陆周月笑了一声:“准确的说是,被人偷走了。” 靳行之突然就哑了声,乔甜也跟着愣住了,在旁边听了半天的施良卧槽了一声:“谁?咱们学校居然还有偷东西的?” 那边陆周月已经拨通了电话,简单直白的叙述了自己的情况。 “嗯,价值两千四百块钱的手链被人偷走了。” “对。” 陆周月报了学校的地址,旁边的乔甜说道:“真报警啦?万一那人是因为某些不得已的原因才不得不这么干的呢?这要是被警察查出来,可就糟糕了,会被开除的吧。” 靳行之默不作声,他不会反驳陆周月任何决定。 并且觉得,那偷东西的人可真是该死。 那边施良完全否认:“再怎么着偷东西都是不对的,报警是对的。小偷做这些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会有这种下场?他应该的。” “乔甜,你就是你这么纵容别人,这些坏人才会越来越猖獗。” “警察说是要来的吧?咱们等着吧,那小偷真是品德败坏,爹妈怎么教育的?” 施良这人就这样。 他从来不会针对一个人,只是见不惯别人做坏事罢了。 陆周月这么一报警,不多时那些警察就已经找上了门,甚至惊动了校长。 陆周月平静地坐在自己的课桌前,审视着每一个人。 “麻烦你们了,这条手链请务必帮我找回来。” 陆周月说了这条手链是在桌面上消失的,不问就拿这就是偷。她不允许别人偷走她的东西,她最恨这个了。 警察在班里询问了详细的过程,紧接着就开始从她们班级里开始一个个的筛选、询问,直到问见一个小姑娘的时候,她情绪稍微有些激动。 学生们多爱这种热闹,可她不是。 她很慌张。 这种场面兴师动众的,哪是每个人都经历过的。 她一直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哎,我不知道是谁。我去吃饭了。” 陆周月耷拉着眼皮,翻开了自己带着那本法文小说。 她看的很慢,一天只看两三页。 “同学,麻烦你再想想吧,是不是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 警察又不是傻子,看得出来她绝对有问题。 就连校长都知道,在一旁劝道:“人都会做错事情的,做错了就要认,不会有人怪罪你的。” 小姑娘情绪更激动了:“我真没有偷!” “没关系的……” 目光焦距在她身上,小姑娘如芒在身,忍不住哭了说道:“是赵乾,是赵乾拿的!我看见了!” 她哇哇哭着,说道:“我本来是要去吃午饭的,中间回来的时候看到赵乾把陆周月的东西放兜里了!我看见了,是他拿的,不是我!” 为什么之前不说呢。 毕竟都是一个班里的,这种事情说出去是要得罪人的。 但这把火要烧到自己头上,得罪人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众人的目光又纷纷挪到那名叫赵乾的男生身上,他肩膀有些颤抖,在打哆嗦。 陆周月也是这时候起身的,她走到赵乾身边摊开手说道:“拿出来。” “我没有!你凭什么说是我拿的。” “同学,我们还没有切实的证据。”警察也这么劝,校长也是,生怕冤枉了哪个好人。 为什么赵乾不是呢? 因为赵乾家里还是有点小钱的,不至于去偷人手链吧。 陆周月异常坚定,继续说道:“拿出来。” “我根本不知道,我缺你那条手链吗?不是我,根本不是我。你有证据吗就这么说,不要凭白诬陷人!” “你是想等着我自己来搜吗?到那时候,我觉得这件事情不会简单了结的,我劝你听话。” 这时候认下来就能简单了结吗? 赵乾依旧否认:“不是我。” 靳行之也是这时候动的,他直接来到赵乾身边,摁住了他的脑袋,不顾他的挣扎上上下下掏了一遍,最终握住了那条手链揪了出来。 赵乾此时宛若落败的狗,连头都抬不起来。 陆周月将靳行之举着的项链接过来,转头对着警察说道:“这行为很恶劣,偷盗、拒不承认,我不希望这件事情不了了之。” “我相信学校也不会容纳这种……学生吧?” 陆周月淡声说道:“与其整日让同学们担忧自己的财物会不会受损,不如在源头上掐断,你们觉得呢?” “周月啊。” 校长过来想打圆场。 陆周月继续说道:“你们觉得呢?” 众人默不作声,靳行之在旁边应和着说道:“确实很恶劣。” “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不知道谁小声嘀咕了一句。 乔甜是骗我的 人人都喜欢热闹。 所以用不了一个下午,警察来了又带着小偷走了,校长对赵乾做了公告批评处理,陆周月跟靳行之是怎么在课堂上将手链找回来的,这些消息不胫而走,像是插着翅膀飞遍了整个学校。 不过人的想法总是不相同的。 有人觉得陆周月没做错,自然有人觉得陆周月做错了。 那些有钱人对偷窃这种行为实在深恶痛绝。没人喜欢利益受损。 只有一部分心善的人觉得,陆周月那么有钱,一个手链而已丢了就丢了,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 也有人觉得陆周月实在太过火了,悄咪咪的把手链找回来就算了,道个歉。为什么非得把人弄去警局,还要让人退学。 这人实在太可怕了。 唯独陆周月,稳坐钓鱼台。 她捏着手链在窗边的阳光下看,上面星星点点的碎钻很漂亮,折射出来的光是七彩色的。 只是因为碎钻而已,它并没什么收藏的价值,也没有太过的值钱。跟她那些摆放在展柜里的宝贝没办法比。 她透着这条手链,想起了赵乾。 为什么一眼就认定他是罪魁祸首呢? 因为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太害怕了,害怕的肩膀都在抖。 刚好,她深刻的知道害怕这种东西,所以一眼就能看穿。 “你是怎么知道的?” 陆周月在放学的时候问靳行之。 他果断干脆的把人摁着去搜身,陆周月是没想到的。 靳行之不觉得这很难理解,他剥着一颗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话梅糖,说道:“因为你。” “嗯?” “你知道,所以我就知道了。” 靳行之把那颗糖捧在手里递过来:“给你吃。” 陆周月愣了愣,接过来含在嘴里。 她上辈子很爱吃糖,父母死了之后。 医生说吃点甜品有助于身心健康,可是她并不爱吃那些甜品,后来也有些买不起,所以她爱吃糖。 “你就不怕我误会了别人?那时候我可没什么证据。万一认错了,那到时候我们两个可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得一起挨骂了。” 流言蜚语这种东西,很可怕的。 语言很大程度也是箭矢,杀人不留血。 “你不会。” 靳行之说道:“你那时候的反应,分明是确定以及肯定,再说就算抓错了人又能怎么样?” “他们骂我倒是无所谓,他们骂你,我就撕了他们的嘴。” 多忠诚啊,啧啧。 陆周月想,他可比那条小白狗乖多了。 所以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如果一直这样就好了。 少年朝她笑,笑得很干净开朗。 本是一派和谐的场面,一道声音传过来。 席星洲半点没有打扰了别人的自觉:。“周月。” 靳行之的嘴角平了平,问陆周月:“他要跟我们一起回家吗?” 陆周月很坦然,说道:“对。” 靳行之看了一眼席星洲又问道:“我可以跟你一起听吗?” 旁边的席星洲看着两个人的互动,自然又熟稔的。 他从靳行之这话里听出来了占有欲,虽然小心翼翼。 不太明白这两个人是什么契机发展成这样的,毕竟好像陆周月曾经跟施良交过男女朋友?施良也是靳行之唯一的好朋友。 陆周月跟靳行之的互动席星洲都记得,一开始跟小孩子吵架、试探,你藏我藏,后来靳行之突然就变了,像是划分领地的狗。 甚至他在跟人讲课的时候,靳行之都在牵她的手。 一种示威,以及说不出来的依赖。 这很容易理解,通常在男人对女人的感情中出现。 可纵使这样,靳行之也没有说出让两个人断绝了来往的话,默认了他跟陆周月的两个人关系。 有不甘心,但无可奈何。 靳行之害怕陆周月。 席星洲收回审视的目光,听陆周月说:“不可以。” 靳行之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席星洲抿了抿唇,他知道,靳行之听懂了这里面的弦外之音。 然而他强撑着,说道:“那好吧。” 席星洲看到施良的视线从他身上滑过,带着仇视。 仅仅是一瞬间,他又黏黏糊糊地去牵陆周月的手,刻意忽视他问道:“糖好不好吃。” “好吃。” 陆周月问道:“今天你跟乔甜在说什么。” 心里还是防着乔甜的。 靳行之耳尖莫名其妙红了,而后小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 “不愿意说?” 陆周月声音里带着笑,并非温和。 靳行之抓了抓有点发烫的耳朵说道:“我本来是要去找施良说话的,你不是……把小白送回来了吗?我说有空邀请他去遛狗。” 施良跟陆周月睡过的。 虽然后面的接触好像很正常,但他总想去撩拨撩拨施良,大概是炫耀的意思吧。 “乔甜也在,她说我们两个很好磕什么的,然后……” 然后什么呢? 靳行之有点张不开嘴,想了半天换了个说法:“就跟我讲,要怎么跟你谈恋爱什么的……” 原话说的是,要怎么让女人心动,让女人疯狂,绝密小技巧,谁用谁好使。 “你跟乔甜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的?她说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 靳行之又有些沮丧:“我从来不知道你会喜欢吃糖。” 陆周月准备拉开车门的手一顿,把糖啐在地上:“现在不喜欢了。” 靳行之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 全程跟在两人身后的席星洲看着在地上滚了一圈的沾满灰尘的糖果。 乔甜啊。 乔甜对陆周月的影响很大。 似乎是敌对关系。 甚至可以为了乔甜瞬间改变喜好。 席星洲有些想不明白,他之前也从来没听说过乔甜这个人,看来有机会的话可以了解一下。 陆周月冷着一张脸坐进来,两个人一前一后,席星洲还坐在之前的位置,听到靳行之黏黏糊糊跟陆周月讲:“那你喜欢百合吗?” “为什么我会喜欢这种东西?” 陆周月不解。 靳行之当即皱了眉头:“乔甜是骗我的,她说你喜欢。” “她怎么说的?” “她跟我说,她之前见过你在花店看百合。”靳行之说起来还很纳闷:“你之前接触过乔甜吗?我怎么听她说的,好像你们两个交际很多的样子,我从来不知道。” 再等等,别急 百合这种东西。 人类总是做很无聊的事情。 明明就是花而已啊,还要给它加上各种各样的意义。 百合象征着纯洁、圆满,百年好合。 陆周月路过花店的时候无意中听到花店老板在卖花,说到了百合的意义,她就停下脚步听了很久。 买花的人是个小姑娘,望着包装的一大把百合花束眼睛闪闪发光,听她说要买下来送给她最好的朋友,明天就是她的婚礼了。 陆周月不喜欢百合,觉得这东西的味道极其难闻,花的模样也不好看,甚至比庸俗的玫瑰都要丑一些。 她不理解那小姑娘的激动。 又不是她要结婚? 只是朋友要结婚而已呀,送上那么多祝福,其实也没意义的。 真的想她幸福的话,几朵百合怎么够。 百合是做不到的,它只是花而已。 所以她看了半天百合花。 也只有这一次而已,因为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因为没用的东西浪费了很多宝贵的时间。 靳行之还在絮絮叨叨说着:“她还让我给你送玩具熊,带你去游乐场,说什么在摩天轮里面接吻会很浪漫。” “她可真烦人。” 陆周月紧皱眉头。 靳行之表示赞同:“我也这么认为。” 乔甜说的那些东西,陆周月根本不会做的,这不是她的风格。 车里面的气氛慢慢沉默下来,靳行之问道:“你是不是不开心呀周月。” “我没有。” 她只是在想,应该给乔甜一个教训,让她闭上那张嘴。 “我发现小白会握手了已经,它现在听话了。” 靳行之又跟她分享。 陆周月兴致缺缺,他也只好闭上了嘴。 三个人在彼此的家门前分别。 靳行之站在门口,看了看陆周月,又去看席星洲,眼神冷漠,最后又扬起笑容:“学习不要太累,别太晚。” 怎么可能是单纯的学习啊。 靳行之握在门把手上时,青筋都在往外暴。 是了。 陆周月已经很久都没有跟席星洲亲近了,久到靳行之觉得陆周月身边只有他。 陆周月开始对他好了,好的他都觉得…… 陆周月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两个人对视的时候都在审视,靳行之甚至觉得席星洲那张讨人厌的脸上在笑,笑他自以为是。 他深吸了口气,忍住了冲过去跟陆周月说:“你能不能不要他了?” “席星洲到底有哪里好?” “我觉得我已经好了,你想要做爱的话,你跟我做行不行?我们不要别人,谁都不要。” 但不行。 他不能这么说。 也是陆周月说不行的时候,他也才恍惚回神。他能得到什么,这要取决于陆周月想给他什么。 这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 陆周月回到卧室就下了命令,指了指浴室的位置:“你先洗吧,洗完了等我。” 席星洲把自己的书包放在角落里,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他脱着身上的外套下来,露出来里面白色皱的很厉害的短袖。 少年单薄有力,流畅的肌肉线条确实很符合他这个年纪。 浴室里的水声响了起来,陆周月专心写着数学题,无动于衷。 开门的时候,房间里的冷气让他有些发抖。 他没用陆周月的浴巾,就用短袖擦了擦,光着上半身。 腹部裹着一层不太清晰的肌肉,腰是窄的。 “怎么开空调了?” 席星洲问道。 这个季节已经不需要空调了,温度低,吹多了陆周月恐怕会感冒。 陆周月放了手里的笔说道:“你不是喜欢盖着被子做吗?我会很热。” 席星洲难得说不出话来。 第一次的时候,那是他觉得羞耻。 可如今,他只想好好看看陆周月,把她每一寸都记住。 最好能透过她的皮囊,看到她的灵魂这样。 “关掉吧,吹多了容易头疼。” 陆周月看了看他,伸手把空调关上了。 她进浴室洗了洗,没穿衣服,只裹了一条浴巾。 原本在她桌前看她作业的席星洲回过头,见她瑟缩了一下,皮肤上密匝匝的开始冷的起鸡皮疙瘩。 他过去伸手把人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去暖。 两个人一纠缠就不得了,席星洲垂头去跟她接吻,双手揽在她的腰间揉了揉。 真的很久没做了。 之前在学校里他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只是想把陆周月安抚好,平静下来。到了特定的场所,心里那点躁动就迸发了出来。 一个接吻而已,一个拥抱而已。 两个人肌肤相贴,挪着就滚到了床上去。 席星洲的手慢慢向下,唇也开始辗转着从下巴往她的颈窝里移,小声喘息着。 他自认不是什么重欲望的人。 可这一刻,他嗓音沙哑,阴茎硬的难受,在校服裤子上顶起了弧度。 陆周月胡乱的抱着他的头,席星洲凑上来问道:“我帮你舔舔好不好?” 她对性事很干脆,干脆的不像在做爱。 席星洲摸上了她的腿,一点点上移,摸到里面没有任何的阻碍,他手顿了顿,轻轻碰了碰她的腿间,有点湿润,但不多。 “被子。” 陆周月提醒到。 席星洲没听她的,弯下腰从床上下去,分开她的腿,埋头进去。 浴巾在他的脑袋上蹭着,他舌头碰上少女的私处而后缓慢的包住,慢慢用舌头舔舐。 先是舔了一圈,而后用舌头轻轻撩拨着紧致的穴口,一点点的舔慢慢往里面辍。 陆周月抓住了他的头发,夹了夹腿。 “别舔了。” 陆周月受不了,她哼哼唧唧的,又不受控把席星洲摁了摁。 席星洲舔着人笑了一声,就连这种事情,陆周月也喜欢口是心非。 他吻弄着里面小小的阴蒂,花穴被他刺激的一直流水,跟他的口水混合在一起。 席星洲舔够了,看她满面潮红漂亮的不得了,他把手指插进去一根,上去蹭她的脖颈。 “舒服吗?” 席星洲问。 陆周月抿着唇一言不发,她肚子有一点点疼,只是一点点,下坠的感觉让她皱眉。 小穴却很馋,吸着席星洲的手指往里面插。 “你进来,你进来嘛。” 陆周月抓着他的脑袋,让他来跟自己接吻。 席星洲的眼睛里都是笑意,温和的:“再等等,别急。” “你太紧了,插进去会疼。” 席星洲裹着她的上唇缠绵,舌头去描绘着她的唇形。 陆周月觉得好难受,又疼,又想要。 “我不要,你快点,你快点呀。” 陆周月拧着眉催促,用手去碰席星洲的裤子往下扯,露出来里面的阴茎就用手去拔。 席星洲疼得倒吸了口凉气,去跟她接吻,三根手指缓慢又逐渐加快的去插。 见差不多了,席星洲亲了亲人问道:“套在哪里?” 陆周月都快难受死了,她指了指床头柜子的抽屉。 席星洲发现这里避孕套的数量不对,还多了一些。 他龟回头看了陆周月一眼,轻轻叹气把套子带好,过去握住陆周月的腿在上面亲吻,挂在自己腰间压了过去。 浴巾早在凌乱的纠缠里面散开,露出来干净白皙稚嫩又丰满的女性躯体。 陆周月很嫩,他都不舍得用力还会在上面留下一些淡淡的红印。 很好看。 他蹭着龟头往里面慢慢的戳躬身去亲她的乳尖、胸部,而后去跟她接吻时慢慢往里面插。 陆周月被破开的时候,爽的腰都爽了,胀痛上小腹绞着,她勾住席星洲的脖颈,缠着他索吻。 身下猛的用力,陆周月一个不慎哼出了声音,被席星洲堵在了喉咙里。 身下缓慢的抽插着,席星洲腰眼发麻,里面的阴茎不断胀大一下一下的开始跳,席星洲压着人重重往前一顶,陆周月掐着他后颈的手深陷,呜咽了一声:“疼。” 被席星洲顶过的地方迅速传来剧痛,席星洲愣住了,看着陆周月的脸色一寸寸白下去,他连忙将阴茎抽出来,骤然发现上面的血迹。 “周月?” 席星洲慌了。 也是这时,他发现了陆周月的灵魂碎片,扭曲的、病态的。 分明是疼得,疼得她有些扭曲。 陆周月却伸手勾着人,手臂还在颤抖,问他:“怎么不做了呀,进来,快点操我啊席星洲。” 玫瑰也可以不娇气 性爱、做爱。 这都是极为美好的形容词。 因为爱,才延伸了这种事情。 席星洲是这么认为的,除了第一次以外,他每一次都心甘情愿。 然而直到今天,他才发现真的不是每个人都觉得做爱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席星洲看着陆周月的眼睛,迷离的、深陷的,就好像迫不及待似的。 她额头上汗津津的,席星洲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爽出来的。 “周月,周月你不疼吗?” 席星洲问道。 陆周月摇头,要往他身上黏:“不疼,不疼。快点,快点来,我好爽,真的。” “你月经是什么时候?” 席星洲抱着人问道,看她腿间潺潺浸出来一些水渍,混合着血液。 “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了。你快点好不好?” 席星洲看着她,拿掉了阴茎上的套子,陆周月望着他,有些不明所以。 “乖。” 席星洲抱着人:“我们今天不做了。” 他用手掌去揉陆周月的腹部,问道:“里面疼不疼?是什么感觉。” 席星洲的手很用力,腹部的绞痛又一次传来。 陆周月拨开他的手:“为什么不做了?” 席星洲低着眉眼,从她腿间蹭了一点血渍出来。 为什么可以肯定这是月经? 因为席星洲有分寸,就算用力也不会把人做伤。 他很好的做过前戏了。 陆周月垂头看了一眼,而后紧锁眉头,再抬头就要往他身上跨:“我没事的。” 席星洲的神情很复杂。 他摁住了陆周月问道:“周月,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做爱的?” 不是因为爱,绝对不是。 陆周月沉默了,她刚刚被激起来的性意瞬间消散,可是手还去碰席星洲的阴茎,上下撸动着。 席星洲的声线已经不稳了,又继续问道:“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你是开心的吗?” “嗯,我很开心。” 这是真话。 自从做过一次以后,她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次次沉沦进去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想。 “你都硬了,我们继续做吧。” “我是硬了,可我也不是禽兽,非要做不可。” 席星洲把人抱着,抽了纸巾去帮她擦腿。 陆周月垂着眼睛看他的动作,很轻柔,好像怕用点力气她就会怎么样似的。 “周月。” 席星洲问道:“你的卫生巾在哪里?” 陆周月看今天也就这样了,她躺平在床上一句话都不肯说。 席星洲又抱着人去哄:“周月,你要好好爱惜自己。” “在这种时候是不可以做爱的。” 席星洲去暖她的腹部,那边很凉,跟别处的温度似乎不太一样。 他轻声跟人解释着:“你不仅会难受,或许还会因为乱七八糟的感染生病。” 陆周月转头看着他。 席星洲凑过去亲了亲她,笑道:“看来生理老师的课程不合格,连这个都没告诉你。” “告诉了。” 陆周月说道。 席星洲挑了挑眉:“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 “我喜欢。” 陆周月一副蔫蔫的样子。 席星洲唇瓣有些颤抖,欲言又止,最后小心翼翼的问道:“以前是……有人欺负过你吗?” 没人会喜欢一场残暴的性事。 女孩子总是娇弱的,需要被保护的。 他实在不太明白,为什么陆周月会喜欢痛感,这是不对的,这肯定是不对的。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 因为破处的时候,他太不了解了,让陆周月疼了。 而她跟一张白纸一样,就觉得疼是对的。 在厕所的时候也是。 席星洲喉结滚动,听陆周月说:“没人欺负我,没人敢欺负我的。” “周月。” 席星洲去跟她拥抱,跟她接吻,漫长又缠绵。 “有什么委屈是可以说出来的。” 席星洲顺着她湿漉漉的头发:“怎么会连自己的经期都不记得,还不吹头发,感冒了怎么办。” “这时候抵抗力很差的。” 席星洲想给她裹个被子,想了想还是把人抱去浴室。 女孩子的东西其实也不算很难找,尤其是卫生巾。 陆周月任人摆弄,看席星洲看着上面的说明书,笨拙的在内裤上贴卫生巾,再套到她腿上。 “冷不冷?” 席星洲把人裹在怀里,把她往外抱,这次才把被子盖在她身上。 扯着吹风机出来给她吹头发。 从席星洲问她,是不是有人欺负过她的时候,陆周月已经不想说话了,她放空了大脑,只有吹风机的声音在耳边萦绕。 没什么生机,没什么生气。 席星洲心疼的不得了,他吹干了头发,又去拉陆周月的手:“你疼不疼周月?我去给你端杯热水来。” “你走吧。” 陆周月看着他说道:“你的任务完成了。” 任务? 席星洲心口一窒,没搭理。 他穿好了衣服去找厨房的郑姨要了一杯热水,又问家里有没有止痛片。 重新回来的时候,陆周月垂着头,裹着被子,两条腿不停地晃悠。 “你怎么没走?” 陆周月像是很稀奇。 席星洲没说话,把杯子放稳,药片也放好。他坐在陆周月身边:“我不放心。” “周月,如果有人在跟你做爱的时候让你疼了,你是可以拒绝的。” “呵。” 陆周月似乎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问道:“我为什么要拒绝?我觉得很舒服。” “是我第一次让你很疼吗?” 席星洲问道。 陆周月抿了抿唇:“没有。” “那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我觉得很舒服。” 席星洲低着头,沉寂了一下,又抬头问道:“你介意跟我说说你的事情吗?什么都可以。” “没什么好说的。” 陆周月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席星洲凑过去给她把被子掖好:“是困了吗?想睡觉吗。” 陆周月又不说话。 席星洲问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陆周月还是不说话。 席星洲靠在她身边,拍着她的腰,轻声说道:“从前有个小狐狸,它用心养出了一朵小玫瑰花。” “小玫瑰花很娇气的,风来的时候,花瓣就会跟着风飘,摇摇欲坠。雨来的时候,花瓣也承受不住,一片一片往下掉。” “于是小狐狸给它的玫瑰花套上了玻璃罩,这样玫瑰花就不会被风吹雨打了。” “周月,你觉得小狐狸为什么要给玫瑰花套玻璃罩呢?” 陆周月抬了抬眼:“因为它很漂亮。” “我从来没说过这朵玫瑰花很漂亮,你再想想。” 席星洲说道。 “我不知道。” 陆周月不愿意想。 席星洲笑了一声,抵着她的额头说道:“我觉得,小狐狸是喜欢玫瑰花的,它是喜欢的,才会用心,才会担心它会不会被风吹,会不会被雨打。” “如果不喜欢的话,是不会做这些事情的。你觉得呢,周月。” “我不这么认为。” 陆周月说道:“也许就是因为玫瑰花娇气,狐狸付出了很多的精力,这么快就死掉会很亏本。” 席星洲默了默。 “如果它不娇气的话,也没那么容易死掉,狐狸还会给它套玻璃罩吗?” 席星洲想,固有思维果然没有这么容易会被打破。 他说,会的。 “玫瑰也可以不娇气,是小狐狸的喜欢让它变娇气了。换个角度来说,也是因为喜欢,所以才会觉得它娇气。” “周月,你养过玫瑰吗。” 可那都不是我亲手养出来的 席星洲觉得陆周月娇气,所以会细心呵护。 靳行之也觉得陆周月娇气,所以会陪伴左右。 陆周月的父母也是这样的,所以要给自己的孩子搭建一个防护区。 这些都不是毫无原因就能做出来的。 它们都建立在“喜欢”、“爱”的基础上。 这是席星洲眼里所有事物的本质。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纵然玫瑰花再怎么经历风吹雨打,这都跟其他人没有任何的关系。 陆周月没有养过玫瑰,也不是狐狸。 “我为什么要养?这很无聊。” 陆周月真的只把玫瑰当玫瑰。 席星洲笑着,说道:“可是我想养,我们一起挑一盆回来,我来养好不好?” “你还喜欢养花?” 这是陆周月不知道的,她说道:“我家小花园里也有很多花,你可以去看看,没必要养。它们很麻烦。” 就算是再好的花农也不是有把握能让所有花都活下来的,要浇水、要施肥、要修剪,还时常会有虫患、生病,很麻烦。 陆周月说道:“如果你喜欢玫瑰花,我可以去花店买给你,开的正好的,没必要养。它们不新鲜了就再换一把。” “可那都不是我亲手养出来的。” 席星洲说道:“我想养一盆属于我们两个的玫瑰花,好不好?” “就这个周末吧?我知道有一家很大的花市,你去过吗?我们到时候一起去,那里有很多盆栽,各式各样的。” 陆周月对他的提议并不感兴趣,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去监督自己的公司。 “好不好周月?” 席星洲抱着她,眼神温柔,语调里带着点扬,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陆周月皱了皱眉头:“那好吧。” 她是没见过这种模样的席星洲,不过既然席星洲都这样说了,那她就抽出来一些时间好了。 不就一盆花吗? 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亲自去。 再说,本地的花市里能有什么好花? 陆周月想着,腹部隐隐的下坠感让她额头又在冒汗,席星洲心思活络端着那边已经温热的水过来:“先吃药吧,吃了可能会舒服一点。” 席星洲问道:“之前来经期的时候也会这么疼吗?” “改天我们看看中医吧?开点药养生一下,你大概是宫寒之类的。经期要少碰冷水,也别吃太生冷的东西,剧烈运动也要少做,像是今天这种事情绝对不要做。” 席星洲喂着她喝水,又开始喋喋不休。 “你是怎么知道的?” 陆周月咽下了小药片,弓着身体还是很难受。 其实人还有个很坏的毛病。 受委屈的时候如果自己待着其实也还好,忍一忍,想一想就能过去。 一旦有个人问你,疼不疼啊,你是不是很难受,你跟我讲讲吧,我陪着你吧。 一关心就不得了了,全都是问题。 席星洲问她还不喝不喝,她摇头。 他这才又重新坐回来,隔着被子抱陆周月:“之前生理课我听得很认真。” “我妈妈之前也容易疼,我想对她更好一点,所以学了很多。” “哦。” 那她是有点嫉妒他母亲的。 陆周月不想吃饭,席星洲把饭都端进房间里,跟喂仓鼠似的。 米饭上面从来不会缺菜,看着陆周月照例接收他就夹得更愉快了。 “还是要多吃一点的,太瘦了。” 席星洲说道。 陆周月不吭声。她饮食控制的还是很好,吃了小半碗就放下了。 穿那些漂亮的裙子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就比如,要保持漂亮的仪态仪体。 “吃饱了?” 席星洲又去收拾那些碗筷,说道:“等会儿我就回家了,周月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没有。” 陆周月回答的很快。 席星洲点了点头,又追问道:“什么都可以的。” “我真的没有。” 席星洲又点了点头:“这样啊,那一会儿我就回家了。” 小狐狸跟小玫瑰的故事并没有带给陆周月困扰,陆周月也不想有这些无聊的困扰。 她在自己的框架里运行着属于她的程序。 止痛片已经生效了。 席星洲回来的时候就看陆周月蜷缩在被子里面,小小的一个,紧闭着眼睛。 他凑过去亲了亲陆周月的额头,见她迷迷糊糊的看。 席星洲问她:“你要跟我说再见吗?” 陆周月又别过头。 为什么要说再见,又不是见不到了。 “那我跟你说,我们明天见周月。” 席星洲固执的把这些没用的仪式感说出去让陆周月适应。 这或许是个没用且漫长的过程。 席星洲想,会的,总有一天陆周月会明白的。 止痛药也是没用的。 陆周月在凌晨三点被密匝匝的痛疼醒,她撑着床头柜暴躁的很。 之前她也有这种经历。可偏偏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觉得这样不行。 她抽着手去摔床头的台灯,而后跌跌撞撞往外走。 郑姨没在家,她爸爸也没在家。 整个别墅空空荡荡,她的脚步声在亮起灯光的走廊上还有回声。 她去翻找药片,那都没有。 平时都是郑姨操持家里,她什么都不操心。 这家里有什么东西,郑姨都比她知道的详细。 陆周月颤颤巍巍接了一杯水,冷的。 她攥着杯壁,狠狠将它摔在地上。 玻璃杯破碎的声音跟水飞溅着,她靠在墙壁的一角,慢慢蹲下身,摁着绞痛的肚子。 如果有人在这儿就好了。 如果有的话……就好了。 陆周月甚至分不清这是个梦境还是现实,也分不清到底是睡过去还是晕过去了。 耳边响起来郑姨的惊呼声,她抬起眼,看到郑姨手中提着今天要用的新鲜蔬菜:“我的老天爷,陆小姐你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家里进贼了吗?” 陆周月的唇瓣上起了一层干皮,脸色麻木,想要站起来的时候两条腿麻的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 郑姨连忙放下菜将她扶起来,嘴里嘟囔着:“呀,呀。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咱们去医院吧。” 陆周月摇着头:“我想喝水。” “行,等等啊。” 郑姨把她扶到了沙发上,接水的时候听到陆周月声音闷闷地说道:“我想吃止痛药。” “小姐,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咱们得看病,止痛药肯定是不够的。” “够,够的。” 郑姨寻思了片刻,去拿药箱。 这东西很近,就在客厅里面电视机的柜子里面。 近在咫尺,陆周月却从没发现。 郑姨说道:“小姐是不是痛经了啊?哎呀,这可太磨难人了。” “不过听说是可以治的,我去给你找两片暖贴来,你捂着点,这两天别着凉。今天再带个保温杯上学吧?喝点热水,我给你往里面泡两个枣片进去,再冲一把红糖吧。” 郑姨嘟囔着,看着陆周月喝了药,又心疼又叹气:“这光喝止痛药,也治标不治本呐。最近我做点药膳吧,好好调理调理身体。” “你这孩子,怎么不早点说呢。成天喝冷水,难受吧?” 你至于做事这么绝吗? 陆周月一大早就蔫。 靳行之看着她没什么血色的脸,担忧的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给你请假。” “不用。” 陆周月别着头不想讲话。 靳行之看到她书包旁边的位置多了个保温杯,又问道:“感冒了吗?” “你没在发烧吧。” 他伸手碰了碰陆周月的额头,少女的体温很低。 她烦躁地拍开他的手:“我没事的。” “你别闹了,我没睡好。” 看她这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靳行之想问问她昨天席星洲是什么时候走的?两个人做的很激烈吗?就一个晚上而已,怎么就成这样了。 可毕竟是隐私的事情,他张了张嘴,说道:“不吵你了,到了学校我叫你,你睡吧。” 这路途很短暂,陆周月自然是睡不好。 这个关节点上她看什么都烦。 就在她下车准备进学校的时候,陆周月瞥眼看见不远处三个女生正气势汹汹往这边走。 周围人很多,可不知道怎么的,陆周月一眼就觉得这群人是朝着自己来的。 “靳行之,你先走吧。” 陆周月在学校门口站住了脚。 本来提着她书包往前走的靳行之回过头问道:“怎么了?” “我大概可能,是要处理点事情吧。” 陆周月朝那些人眯了眯眼,朝着靳行之笑:“帮我把作业交了。” 靳行之是没多想的。 他本来就听陆周月的话,眼里也就能看见陆周月一个。 “哦,那你快回来。” 靳行之把她的书包抱在怀里,他前面走着,那群女孩子就已经围了上来。 “你就是陆周月?” 带头的女生神情愤怒。 “你是?” 陆周月好整以暇,两个人截然相反的模样有些刺激到了这人,她不仅声调扬了起来:“赵乾是你报警抓走的?” “哦,原来是因为这个。” 陆周月笑了一声,新进来的学生在她们几个人之间停留了几秒,又匆匆离开。 她看见靳行之已经进了教学楼,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变得阴鸷起来:“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女朋友!” 那短头发的女生攥紧了拳头,一副恨不得要把陆周月大卸八块的表情,咬牙切齿的问道:“他不就拿了你的手链,你至于做事这么绝吗?” “你知道他拿手链是为了谁吗?是为了我。我喜欢那条手链,它就一条,他是为我才去拿的。” “我承认,这件事情他做的确实有不对的地方,手链也找回来了,他跟你道个歉,这事儿不就过去了?你至于毁了他这一辈子吗?你至于逼着他去死吗?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那人说着说着,就要动手。 陆周月趁她还没碰到自己的衣服,拧着眉头将她挡下:“他为了谁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死不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只知道他偷了我的东西,仅此而已。我并不觉得我做错了事情,反倒是你……” 陆周月上下把人打量了一眼:“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你的男朋友,连一条手链都要偷,而你跑来我面前丢人现眼,是做什么?” “为了告诉我你有多愚蠢,你们有多穷吗?” 她云淡风轻的讽刺,终于让这个名为赵乾女朋友的人绷不住了,扬手就要打人。 她身后同她一起来的小姑娘,半点没有制止的打算。 陆周月一挑眉,那巴掌眼看就要打在她脸上,身后传来了一声喝:“你们干嘛呢!” 施良骑着自己的自行车,车子都没停稳,一个急刹车,连滚带爬的过来。 那女孩改了主意,一把扯住陆周月的头发。 “松开。” 她被人抓着头顶,陆周月神情冷漠,望着她的眼神满含恶意。 “松手!” 施良一个踉跄过来,掐住对方的手腕:“你们哪个班的,在学校门口要打架是不是?” “关你屁事儿啊!” 女孩子愤怒的要去抓陆周月的脸,被施良猛地推开,他扯着陆周月让她站自己身后:“你们打人还有理了是不是?” 说完,他又转头去问陆周月:“怎么回事儿?你是不是傻啊,你不知道要躲的吗?你就站着给人打啊?扯你头发不疼啊?” 那女孩子喋喋不休,说起来自己跟赵乾的关系多么多么好,对方有多喜欢她,那条手链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埋怨着陆周月,说她不该报警,不该把事情闹得这么大,赵乾丢脸的很,不想活了,要自杀了。 她恨死陆周月了。 施良听着瞪大了双眼:“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要过来打陆周月的?” “不是,你讲不讲道理啊?是你男朋友先偷人东西,他一个小偷犯了错怎么不能送警察局,这关陆周月什么事情?” “就算那手链再怎么不值钱,你男朋友再怎么喜欢你,他也不应该去偷!偷就是不对。” “他要自杀那是他自己心理脆弱,你凭什么把帐陆周月头上?” “丢脸那也是他自找的。” “他要做的是知错就改,而不是唧唧歪歪寻死觅活,一点男人样都没有。” “你也是真有病,你俩真不愧是一对儿。” “一个偷东西觉得理所应当,死不承认。一个作为女朋友,不知道劝导还来找别人过错,你们可是真没救了。” “社会怎么有你们这种败类。” “你们哪个班的?叫什么?班主任是谁?你们这叫校园暴力,校园霸凌。要是觉得我说的不对,咱们就去找老师,让老师评评理。” “我就不信这天底下就没个正常人。” 施良说话一直都很尖锐,谁能顶得住他这么劈头盖脸一顿输出。 那小姑娘哭得呜呜噎噎,嘴里面还说着:“那也,那也不应该报警啊!现在全学校都知道了,所有人都知道了,你让赵乾怎么做人啊!他也是初犯啊!” 后脚,跟她一起来所谓撑腰的女孩子一听要找老师,当即也有些怂,连忙过来劝阻:“算了算了吧,咱们走吧。” “走什么走,这就是陆周月不对!你们就是看着她家有钱,你们一个两个的,全都是仗着她家有钱欺负我一个人是不是?” 施良都气笑了,他捋起来袖子叉着腰:“这跟陆周月家里有没有钱有什么关系?” “不对就是不对,你们仗着这种歪理过来打人,你还觉得自己是什么好货色是吧?” “走,你跟我去找老师。” 施良拎起来那女生,后面那两个玩伴神色惊恐,连忙劝道:“算了算了,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什么大事儿呵好家伙,这都要动手打人了,这还不是什么大事儿?” “你们俩是从犯吧?跟我一起走。” 两个女生你看我,我看你,其中一个先退缩了,说道:“我就是跟她一起来的,我什么都没做。” “你觉得旁观就没错?亏你们还是朋友,为虎作伥、隔岸观火,现在朋友出事儿直接袖手旁观,你们这朋友当的可真好,你们几个一个都别想跑。” 他们几个你推我搡,陆周月顺了顺自己的头发,没搭理,自顾自地准备先去教室。 施良的自行车还在地上摔着,他的声音从远处往这儿传:“早恋就算了,还跟我玩校园霸凌?狂的你!” 检讨 靳行之刚给陆周月交完作业,就看她已经回来了。 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也不知道陆周月跟人在学校门口发生了冲突,陆周月也没什么破绽。 直到第一节课下课,他看到施良搬着板凳蹲班级门口写检讨。 “你怎么要写检讨?” 靳行之有点纳闷。 施良在他们班还是很受老师欢迎的,一般有什么活动施良都会很积极参与。一般情况下,就连迟到几分钟老师也不会多说些什么,怎么也不应该沦落到写检讨的地步。 而且他的脸有点花,好像被抓了似的。 施良一说这事儿就很烦,他写了一节课,顶头就写了三个字:检讨书。 乔甜靠在门口嗑瓜子:“跟人打架。” 说完,她好像觉得非常好笑,又补充道:“跟女生打架。” 似乎觉得这么说更好笑,又补充道:“跟女生在老师办公室门口打架。” 靳行之怔住了。 “不会吧?” “别瞎说。”施良瞪了乔甜一眼:“压根不是这么回事儿!” “我根本就没错,全是那个女的抓的我,你看我脸上,看我胳膊上……操,小爪子很尖啊,现在还疼呢。” “她俩抓我,我都没动手,而且我就是没错,为什么非得让我写检讨。” 靳行之越听越迷糊,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乔甜也很纳闷,一直找不到机会问,这时候也凑过来,八卦兮兮:“讲讲,讲讲。” 施良是越想越气,干脆全盘托出。 “就因为那个手链,不是昨天陆周月报警了吗。今天你们班那个小偷的女朋友在学校门口堵陆周月,要打她,给那个小偷报仇。说起来我真怀疑陆周月是不是傻,看见人朝她过来不知道跑,就在那边傻站着。” “要不是我看见,我估计挠的就不是我了,成陆周月了。” 乔甜手一抖,瓜子掉了,不敢相信地说道:“你是说,有人要打陆周月?疯了吧?” “可不就是吗!” 施良一拍大腿,看到靳行之眸光沉沉。 “然后我就要把那几个女的一起送办公室,让她们找老师。那女的直接就挠我,要不是我躲得快,说不定她连我眼珠子都得抠出来。” “最毒妇人心!” 施良冷声评价道。 靳行之问道:“哪个班的?” “五班啊,你别管了,老师早把她们送回去反省了。” 施良捏着笔又生气:“我分明就是做了一件好事,老师非得让我写检讨,我检讨什么?” 乔甜当即把瓜子都收起来了,说道:“我去看看陆周月。” 靳行之脸色变了变。 他不知道。 陆周月让他走,他就走了。 陆周月回来也没有跟他说。 他转头把施良丢下就往班级里跑,乔甜只感觉旁边一阵风掠过去,就瞧见靳行之已经钻进了班里。 他跑到陆周月身边,也不管别人怎么看,把陆周月从桌子前提起来,上上下下的看。 “她们打你了?打你哪儿了?” “你有病吧。” 陆周月皱了皱眉,她趴着好好的,上来就给她薅住了,这么一动底下一阵阵暖流往下涌,黏黏糊糊难受的很。 靳行之又捧着脸看,万幸,上面没看到跟施良一样的伤口。 不然,他真的会想把人给刀了。 那些人怎么敢的? 乔甜也来了,她先是看两个人难分难舍,而后清了清嗓子,要说什么呢。 她好像真的会给人添麻烦。 上一世就没发生过这些。 如果她不送那个手链,是不是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乔甜越想越纠结,扣着自己的手半响说道:“对不起。” 陆周月越过靳行之,目光落在乔甜的身上,眉头皱的更深了:“你又做什么了?” 乔甜不知道怎么说。 她唇抿了又抿:“早知道会惹这么多事情……” 手链就不送了吗? 大概不会吧。 但是她当时看到这条手链的时候,就觉得很合适陆周月,所以想也不想就买了。 陆周月点了点头:“你确实很麻烦。” 乔甜的脑袋一下就垂的更低了。 陆周月更烦了。 她推开靳行之,问道:“手链是你让赵乾偷的?” “那怎么可能啊!” “那群人是你叫来的?” “怎么会啊……” 乔甜很是惊恐,陆周月又说道:“你后悔给我手链了。” “是也不是。”乔甜又是扭扭捏捏说道:“我想,我要是在其他时候送给你,是不是就不会出这种事情了。” “你真的很蠢。” 陆周月说道。 乔甜撅了撅嘴:“我知道了……” 陆周月还想讽刺两句,看到她这一副样子就头疼,她深吸了口气说道:“这跟你没关系,他们自找的。” 手链是乔甜送的没错,陆周月确实看不上也没错。 但是千不该万不该,到了她手里的东西被别人拿走。 就算她不要,那别人也不能偷。 陆周月怎么想都乱,说道:“你们能不能别凑在这儿了,我看着好烦。” 靳行之攥了攥拳头。 “以后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没所谓。 陆周月想,今天那个女孩子只要敢把巴掌打到她脸上,今天警察局的人还得来一趟。 既然舍不得男朋友,那就跟着他一起去逛逛吧。 然而施良出现了。 乔甜耷拉着脑袋走了,施良就坐地上转笔,看她这副样子觉得很好笑,问道:“你又怎么了?” 乔甜顿了顿,忍不住问道。 “我是不是做错了?” 施良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陆周月是这么跟你说的?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陆周月是没说,但是我就想,要是我不送她,那是不是就……” “扯淡。” 施良冷笑了一声:“小偷这种东西,就算没有这个手链可能以后也会偷别的。” “你跟陆周月玩的好,你给她送礼物,你没错。” “但是……” 乔甜想说,这些事情上辈子是没发生过的。 施良很坚定说道:“没有但是。” “你做的没错。” 施良又说道:“不过,你真得跟陆周月好好谈谈,怎么有人挨打还不知道跑的啊?” “大小姐不知道人间烟火就算了,在这种事情上也傻。” 施良戳着面前的本子:“你快别烦我了,我还得写检讨呢。” “哎,你会不会写检讨?” 乔甜想了想:“要不,我给你搜一个?” 施良也跟着想了想:“也行。主要是我没错,我写不出来。” 乔甜看了一圈四周,偷摸摸把手机掏出来递过去。 “你可给我看着点老师,别让老师给收了。” 施良满口答应着行,行。 可能人真的会点背吧。 于是没多久,班级门口多了两个写检讨的人。 乔甜挎着一张脸:“我恨死你了。” 施良很是抱歉。 “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主要她要给我妈打电话,要是让我妈知道我带手机上学校,肯定要没收我手机,我还得打游戏呢。你看这样,咱俩只用写两份检讨,我也不用叫家长,你到时候再跟老师撒撒娇,保管还能把手机要回来,实在不行我再给你买一个。咱俩关系这么好,你就别计较了,好兄弟。你真是我好兄弟。” “你去死吧,施良。”乔甜有气无力。 像个男人,施良 一个人蹲门口写检讨,那肯定是灾难现场。 尤其是下课的时候,来来往往的目光在这儿看,很丢人。 但是两个人一起蹲门口写检讨,那氛围就不一样了。 更不用说,乔甜还有瓜子。 俩人盘着腿,嘀嘀咕咕凑一起说话。 乔甜还是对他那个女朋友很好奇,两辈子了,头一次听施良说自己有女朋友,这事儿多稀罕。 “你女朋友不是咱们学校的吧?你俩咋认识的。” 乔甜问道。 施良嗑瓜子的速度顿了一下:“你八不八卦啊?整天问人家别人女朋友干嘛。” “你都说我是你好兄弟了,我问问还不行啊?我手机都被你弄得给老师收了,我还得在这儿写检讨呢!” 乔甜理直气壮。 施良噎了一下,半响说道:“早分了。” “啊?啥时候啊?这么快啊,为什么啊?”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分了就分了呗。” 施良剥着瓜子,不想多说。 乔甜啧啧了两声,瓜子吃的津津有味:“那你好惨哦。肯定是因为受不了你这种人才分手的吧?人家别人讲感情,你非得跟人讲道理,哪个女的倒霉跟你谈恋爱,真灾难。” 这话让施良一哽,他把笔放一边准备跟乔甜好好理论一下。 “你什么意思啊?我什么人啊?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觉得分手跟我一点原因都没有。” 被乔甜这么叨逼叨逼埋怨了半天,他终于忍不住了:“你知道事情经过吗,你就这么说。” 乔甜看他:“那你也没告诉我事情经过啊。” 施良忍了又忍,看着乔甜那张脸,最后说道。 “我告诉你,你可不能跟别人说。” 乔甜点头点的欢快,一听有八卦,立马凑过来:“你快讲,你快讲。” “就怎么说呢,就这女孩子吧,她主动追的我。” “哎呦。”乔甜打趣。 “她人长得很漂亮,而且身材还很好。就是属于那种,男孩子接触了都会喜欢的那种。” 乔甜点点头,问道:“有陆周月好看吗?” 施良又沉默了,乔甜在旁边补充道:“肯定没陆周月好看吧。” 他瞬间就凶起来了:“你到底听不听啊。” 乔甜连忙又点头:“你说你说,我不问了。” 这么讲的话,肯定是不如陆周月好看的。 “就反正是很好看,我之前跟她接触不多,她跟我告白我肯定答应嘛。然后我俩就在一起,约会看电影、逛街,她对我也蛮好的,喂我吃爆米花什么的。” 乔甜看着施良,又说道:“那你挺好骗啊,喂你吃爆米花这都算好啦?” 施良又瞪着眼,乔甜赶忙做了个拉链闭嘴的手势。 “就我后来才发现,这女孩子接触我好像是有什么目的,我不太确定。但在接触过程中,我还是蛮心动的,就想着对人家好点,就算是石头也能捂热是吧。” “直到有一天,她约我出去玩,给我发了个消息,说我去那个地方找她。” “哎,她还有个朋友,从小玩到大的那种。” “跟我关系也挺好的。” 乔甜就在这儿沉默了,她怎么感觉有点熟悉啊。 施良想起来这事儿就觉得丧气,说道:“我就第二天去找他们玩嘛,然后就看到,她出轨了。” “不是不是,你等等啊。” 乔甜拍着他的手臂问道:“你说的应该不是靳行之跟陆周月吧?” 施良抿了抿唇,咬牙说道:“不是。” 乔甜半信半疑:“哦,那你继续往下说。” “然后我就跟我朋友打了一架,但是我不太忍心怪她,我感觉……也有可能是被强迫的什么的,毕竟我隐约也能知道,我这朋友对她是有那么点意思,而且我那天看见她的时候,看她还在哭。” 乔甜还是觉得不对劲。 施良把手里的笔帽打开,又扣上,说道:“完事儿,她又叫我去她家,我俩就分手了。” “反正喜欢可能是真喜欢吧,我是挺难过的。我本来以为这事儿就算了,毕竟一个是朋友,我朋友是真的很喜欢她,我实在不忍心怪谁。” “但是我没想到,有一次我跟朋友去酒吧玩嘛,路上看见她一个人。不知道怎么了,她穿的也不多,路上好多人都看她,我挺担心的。就给人送宾馆了,没想到……反正就是,我俩最后睡了。” “反正是,反正是很复杂,最后也就这样了。” “中间还发生了一些事情,我觉得她好像跟正常人不太一样,就那种,我也说不清楚。哎呦,反正说不清楚。就这样吧。” 乔甜把他的话思索了一番,问道:“那你还喜欢她吗?” “这个我也不确定,反正我想大家都好吧。我倒是没什么,主要我朋友很难过,那女孩子身边不止我朋友,你懂吧?” “反正我们家,就我们周边就没这样的。谁家不是一夫一妻的,连出轨嫖娼的都没有,你说一个小姑娘,做到这种份上,就算不为了别人,也得为了自己好吧。” “我真的想不明白,跟别的男人偷情有那么爽吗?这分明是女孩子自己吃亏吧?你让别人听见了,这像什么话?” “这不是心理变态这是什么。” 乔甜欲言又止,看着施良眸光幽深,问道:“所以,你想让靳行之跟陆周月,或者陆周月跟席星洲分手?” “对啊!不是……我都说了不是陆周月跟靳行之。” 施良十分懊恼:“不是她们,我有很多朋友。” 乔甜抿了抿唇。 真是个傻逼。 都说到这份上了,还狡辩什么。 乔甜低着头,她是真没想到陆周月跟施良还有一些故事。 只是,为什么会是施良呢? “反正我是觉得事情这么做是不对的。” 施良下定义说道。 乔甜把自己当年临终前都想不明白的问题拿去问施良:“你告诉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这还用说吗?谈恋爱哪能这么谈的?” 乔甜深吸了口气,跟他说道:“我跟你这么谈吧。” “靳行之是不是很喜欢陆周月,人家两个从小玩到大的。” “我都说了不是他们了……”施良辩驳到。 乔甜不搭理,继续说道:“假如你让她们两个分手,会发生什么你知道吗?” “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你听说过没?” “靳行之什么喜好都是跟着陆周月来的,陆周月就是他的全部,你给人拆了,你说靳行之怎么办?他那么喜欢陆周月,不跟她在一起,跟谁在一起都不行,对吧?怎么看怎么是个悲剧。” 施良也很同意:“对啊,所以我让你把陆周月跟席星洲拆了啊!” “那咱们再说席星洲,陆周月很喜欢席星洲你知道吗?” 施良绕不过来弯,隐约感觉自己又要被套,他说道:“那她就跟席星洲在一起,祸害靳行之算什么?” “那问题是,靳行之跟陆周月就分不开,人家两个玩的那么好,拆开就要悲剧,你能拆吗?” 施良不吭声了。 乔甜又说道:“肯定不能吧?那喜欢这个东西也是控制不住的,你能让陆周月不喜欢席星洲吗?” “怎么,怎么不能啊……” 施良有点没底气。 “不能就是不能,这是没办法控制的。” “拆谁都是错,那为什么非要拆开呢?在一起大家都很好,这不是很好吗。” 施良一口气憋在胸前,实在破不了这个逻辑,然后问道:“那我呢?” “哦,我跟陆周月谈恋爱,被兄弟撬墙角,你说陆周月喜欢席星洲,那她干嘛来招惹我?我有什么错?我就非得掺和这种事情是吧?我活该?” 乔甜又说了一句彻底让他凌乱的话:“那既然有了席星洲,也有了靳行之,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这没什么问题啊。” “你他妈……” 施良当即把板凳搬开了:“你快别跟我说话了,你是人吗?你说的那是人话吗?” “什么叫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你不想负责啊?”乔甜问道:“你把人都那样了,你不想负责啊。你怎么这么坏啊。” “我操。乔甜,你他妈……” 施良真的要被气死了。 他当初真是瞎了眼了,才会觉得乔甜是个好东西。 怎么就绕到成他的错了? 感情全都是他错了? 他还成坏人了? 这人怎么这会说啊。 “像个男人,施良。别让我瞧不起你。” 乔甜补刀。 施良快崩了:“你滚啊!” 席星洲,倒是我小瞧你了 施良在怀疑人生。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怀疑人生,怀疑这个世界了。 从跟陆周月恋爱那天起,再到认识乔甜。 不正常的人太多了,唯一的正常就成为了另类。 于是,施良怀疑自己也不正常。 乔甜还在嗑瓜子,悠哉悠哉的不得了,施良看着很烦心。 “你给我一把。” 乔甜也不在意,从兜里抓了一把递过去。 施良也盘着腿,犹豫了半天问道:“那按照你的逻辑来说,陆周月就一点错都没有?” “对啊!” 乔甜回答的非常干脆,评价道:“陆周月真的太好了,一个人成全了大家,这真的太好了。” “你,呵。” 施良冷笑了一声,问道:“那我问你,你要以后遇见了喜欢的人,他要是出轨了,你怎么想?” “那我就换一个呗,我又不是非他不可。” 乔甜满不在乎。 施良一听这个又来劲了,说道:“对啊!没错啊!那为什么靳行之不能换一个?就非得陆周月不可啊?” “你也觉得出轨是不对的,对吧?” “不是……” 乔甜回过头又来跟人掰扯:“问题不是这么说的。” 施良啧了一声:“你看,你又变卦了。” “我说的是事实啊,你怎么就听不懂呢。席星洲也好,靳行之也好,他们跟陆周月在一起,那是双向奔赴,少一个对彼此都是伤害,你这人怎么能坏成这样?就非得看人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是不是?” “你怎么说话的?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你会不会用成语啊?” “你不就是这么想的吗?” 眼看两个人又要吵起来,施良咬了咬牙说道:“我懒得跟你说。” “我还懒得跟你说呢,坏蛋。” “乔甜,不是……我怎么就坏了呀。” “你跟人陆周月都那样了,你不盼着人点好,还专门去拆散人家,你真是坏透了。” 施良自认为三观很正,爹妈教育的很好。 这辈子都没这么指着鼻子骂是个坏人,他气息有些不匀称,说道:“话不是这么说的,当初是陆周月勾引我的。” “你居然还推卸责任,你好恶心。” 乔甜把自己的板凳也搬得远了。 “我没有……” 施良真的无语了,他现在居然觉得乔甜说的不是没道理。 “你等等,你这么说是不对的,让我缓缓。” 乔甜压根不给他这个机会,要不是上辈子他多管闲事儿,也不至于最后搞成那样,她也冷笑了一声说道:“我要是你啊,我早羞愧难当,恨不得以头抢地去跟陆周月道歉了。” “真丢人,还一天到晚觉得这个不对,那个不对,最不对的就是你了。” 施良是真的被气到了,他连口唾沫都咽的艰难。 “你这个意思是,陆周月给我带绿帽子,我还要跟人道歉?” 乔甜顿了顿,似乎是有点过分,于是他说道:“我没跟你理论这个,我说的是,你这么去拆散别人的姻缘是不对的,你多管什么闲事儿。” 施良捏着手里的笔,忍了又忍。 “行,行,算你牛逼乔甜,我说不过你。” “因为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明明就是你错了。” 乔甜嘟囔着:“再说了,陆周月都主动追你了,肯定是喜欢你的,你肯定是做错了她才这样的,你怎么不从你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你给我闭嘴!你离我远点!” “切,谁想搭理你一样。” 施良是懵的,从小到大第一次,懵成这样。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呢。 这好像并非是一个人判定的。 他咬着牙写检讨,跟杀父仇人一样,一笔一划特别用力。 乔甜吃够了瓜子她也写,满篇里面压根不说自己做错了。 她有错吗? 那是施良不会写检讨,她才借的手机。 都怪施良,出卖自己。 这施良可真不地道。 陆周月怎么想的,这种人都喜欢。 无语了。 跟他这么一比较,她哥哥貌似也像那么回事儿了。 他们两个人又闹掰了,谁也不想看见谁的地步。 靳行之是不管他们两个的,整天就跟在陆周月身后寸步不离。 时间一晃就到了周末的时候,席星洲一大早就来找陆周月去花市。 靳行之牵着狗,刚出门就看到这么碍眼的一幕。 “是你啊。” 席星洲看到隔壁出来的人,主动打了个招呼。 那狗子去嗅席星洲,又伸舌头又摇尾巴的,靳行之看的气不打一处来,将这个不争气的狗子扯回来。 席星洲弯了弯眼睛:“养的很漂亮。” 好像俩人关系多好似的。 靳行之也跟他演,笑里藏刀:“是吧,我也觉得。这是陆周月带给我的。” “是吗?”席星洲确实有些惊讶。 靳行之喊他牵着的小狗,给席星洲展示:“小乖,坐下。” 那狗子摇摇尾巴,听话地靠在靳行之身侧。 靳行之说道:“对,你不知道吧。陆周月很不喜欢这些小动物的,但是我喜欢,所以送了我。” “这样啊。” 席星洲点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靳行之看到他这样就烦。 你装什么装啊? 又穷又爱装,一天紧巴巴的跟陆周月当什么家教老师,真烦人啊。 席星洲思考了一番,问道:“我有些事情想问你一下,可能会有些……越界。” 靳行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席星洲斟酌了一番,开口问道:“你平时一直都跟陆周月在一起吗?” “当然,我们从六岁到现在为止,都在一起。” 席星洲听得出少年这话里明晃晃的挑衅,他又问道:“那陆周月的事情,你应该会很了解吧?” “你想跟我打听陆周月?”靳行之笑了一声:“想讨好她?” “别想了,陆周月喜欢的东西你买都买不起。” 人都是会戳痛处的。 但往往,越张牙舞爪的人底子就越虚。 席星洲点点头,不置可否,又问道:“这个我很清楚,我问的也不是这个。” “我是想问,之前有没有人,嗯……骚扰过陆周月,就比如说,在性事方面。让她接触到了一些,不太正常的东西。” 靳行之听完这句话脸就白了。 “你什么意思?” “你别这么激动。”席星洲想,靳行之大概率是知道点什么的。 他干脆利落的坦白,说道:“你跟陆周月上床的时候,就没有发现她在这方面有异样吗?” 有,怎么没有。 靳行之跟陆周月相处这么多年,自然看得出来。 但他觉得这又有什么? 陆周月喜欢,陆周月开心就好了。 席星洲问他这个做什么? 炫耀?挑衅? 谁不知道最近一段时间都是席星洲跟在陆周月身边,而他只能缩在自己的房间,阴暗的揣测着两人会用什么姿势,陆周月有没有爽到,会不会把他给忘了。 “席星洲。我奉劝你一句,你跟陆周月没可能的,她现在只是一时被你迷了眼,把你当个玩意儿稀罕几天,等玩腻了你自然会被抛弃。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 靳行之威胁着、嘲讽着。 席星洲抿了抿唇。 会是这样吗?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他的本意并非要跟靳行之吵架,他的目光放在据说是陆周月送的那条狗身上,最终笑了笑:“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 靳行之要走,席星洲那点骨子里带着的傲气又忍不住作乱,他说了一句:“不过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你没底气吧,靳行之。” “你也很害怕陆周月抛弃你,对吧。” 靳行之脚步一顿,阴恻恻地回头:“席星洲,你是想打架吗?” “那看来我是猜中了。” 听他这么一说,靳行之丢下手里的狗就过来扯席星洲的衣领,陆周月就是这时候出现的,正关着门看到这一幕,语气并不太好:“你们在做什么。” “席星洲,倒是我小瞧你了。” 靳行之压低了声音说道。 席星洲笑了笑,扯开他拽着自己的手:“彼此,彼此。” 他们要把你当小傻子了 陆周月站在两个人面前,目光来来回回的巡视,又问了一遍。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席星洲的领子被扯得皱皱巴巴的,靳行之牵着小狗,两人退至一步远的距离。 险些又上了席星洲一当的靳行之挤着牙,强行勾起来一个笑容:“没做什么,看他在门口等你,我就问了问。” “你们要去哪里呀周月。” 陆周月实在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要去买花这种蠢事,皱了皱眉头说道:“就是出去一趟。” “哦,那,那我把小乖放回家,我跟你们一起去?” 靳行之也卖乖,笑得很纯良。 “不用了,我很快就回来。” 靳行之目光又看向席星洲,见他勾了勾唇角,瞬间气得心脏突突的跳,强行压制着说道:“那好吧,你们快去快回。” “今天下午我们要不要出去玩啊?”靳行之又追问道。 陆周月想了想:“大概是没时间。” 靳行之紧抿着唇,行,真行。 操他妈的,席星洲。 他肯定不能当着陆周月的面骂人,席星洲这小崽子很讨喜,陆周月还给他妈妈治病呢。 靳行之点着头,说道:“那我去遛狗了。” “嗯,好。” 靳行之垂头丧气地走了,陆周月转头问道:“你们说话就说话,为什么要拽领子。” 席星洲笑了一声:“可能是很特别地打招呼方式吧?”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虽然我很难理解就是了。” 陆周月皱着眉头,席星洲就去摸她的额头:“没关系的,你别皱眉。” “他跟我讲了一些我觉得很有用的道理。”他一副十分受教的样子。 陆周月很诧异,跟他一边往外面走着,一边问道:“他?他能跟你讲什么道理。” 靳行之从来不是喜欢讲道理的人。 “说我迟早会被你抛弃,也买不起你喜欢的东西。啊,这也没什么的,他说的并没有错,我很认同。我现在的确很担忧,也很穷。” 席星洲说的很坦然,陆周月却琢磨过来劲儿了:“你觉得这是道理吗?” 席星洲点了点头。 “怎么不是呢?” 他也是有报复心的。 席星洲觉得,不会有人被这么指名道姓说这种话之后还能和颜悦色。 他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靳行之既然敢说,那他也只是实话实说重复一遍罢了。 甚至善心作祟,没有把原话告诉陆周月。 陆周月也确实因为靳行之的这些话而被沉默到了,一时间想不明白,不过很快就有了新的解释。 也是应该的,这确实是靳行之能做出来的事情。 他比席星洲有钱,还不太喜欢席星洲。 陆周月说道:“你少跟他打交道吧。” “别听他瞎说,你以后会很有钱的。” “借你吉言,周月。” 他们在门口不远处搭乘了公交车,周六日的这个时间点,没遇到早晚高峰期,公交车里空空荡荡的。 陆周月问道:“你还能知道这些人都是做什么的吗?” 席星洲有些失笑。 “我又不是神,之前能说出来是因为长期相处,既然是陌生人自然不会知道。” 陆周月点了点头:“这样啊。” 话分两路。 靳行之在席星洲跟陆周月那边没吃到好果子,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 怎么就非得是席星洲? 他来来回回看,席星洲也就成绩好这一点而已。 之前容忍那是没办法,陆周月对自己也没表达多少好感,能得到就不错了,敢争敢抢,那简直就是死路一条。 他不是傻子。 可现在不一样了。 你看席星洲那个样子,真的是要把人气死了。 狂什么啊?有什么好狂的。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是吧。 要不是他下面还没好,轮得着席星洲吗? 烦死了真的是。 还敢跟他炫耀和陆周月做爱是吧?等着他好了,非得给席星洲展示展示。 靳行之这边安抚着自己,看着陆周月送回来的小乖,蹲下身抱住。 狗就是狗,它还以为靳行之在跟他玩,兴奋地两只爪子玩他身上扒。 “你见了席星洲居然还给人摇尾巴,那人贱的很,你下次见了他就咬他,听到了没有?” 靳行之跟狗吧啦吧啦讲了半天,感慨道:“小乖,我们好惨哦。” “席星洲这人,太不是个东西了。” 被骂着的席星洲一路上都在跟陆周月介绍路上遇到的标志物。 陆小姐出行常去的地方就那么几个,席星洲不一样。 他发宣传单的时候哪哪都去过,说起来就如数家珍。 这公园里面秋天的时候会落很多枫叶,有些人就会来这里拍照。 那边的超市经常搞促销,老大爷老奶奶就会排队买鸡蛋。 这个是希望小学,社会好心人们集资捐赠的,说不定里面还有陆家出了一份力。毕竟周女士很爱搞慈善。 “那个是电视塔,广播电视台就在这边,晚上这里灯光会很好看。” “那边应该是个夜市,大学城附近嘛,晚上会很热闹的。” “那个是医科大,听说分数很高的,旁边附属的医科院治疗儿童很出名。” 陆周月就听,席星洲讲什么,她就看什么。 公交车逐渐驶出了繁华的市区,他们还要转站。 陆周月看着破破烂烂的公交车站牌,问道:“这么远的吗?早知道这样,就让司机开车来了。” “嗯周月,我是这么觉得的。有时候慢有慢的好处,每一站都有它存在的意义,细细剖析这些都很有趣。我们既然不赶时间,就沿路多了解一些,你不喜欢这样吗?” 站牌旁边的小情侣你侬我侬,还有些上了年岁的老奶奶、老爷爷,公交车一来陆周月就要随着人群往上走,又被席星洲拉了回来。 他唇角弯弯:“不是这趟。” 席星洲揉她的脑袋。 “哎呦怎么办啊周月,要是你一个人出门,不会把自己弄丢掉吧?” 席星洲拉着人到站牌前面,说道:“你要看这个东西。” “我们要去花鸟鱼虫市场,所以要坐五路。” “这趟车是不经过这个站点的,所以我们还要等等。” 他这些话引得人不由的往这儿看了一眼,目光停留在陆周月身上,莫名有点怜悯。 “完了周月,他们估计要把你当小傻子了。”席星洲只是调侃,说出来的语气带着点宠溺。 陆周月想,她再也不要坐公交车了。 那一定是世界上最漂亮的玫瑰 没人可以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到底存在多少差异。 除非去深处的了解。 陆周月有很多知道的东西。 比如生意,比如名牌,比如豪车,比如名表,比如社会地位。 但她从来没有深入的去接触最底层的生活,就算当初破产了,陆周月还是拥有很多扔在底层里超出他们认知的东西。 只是生活质量大不如前。 从前她不会跟人做生意,也不会跟人喝酒交际,后来开始做了这些,仅此而已。 所谓的花鸟鱼虫市场,真的又大又烂。 是一个很大的蓝色拱桥似的大棚子,里面隔出来许许多多的店铺。 里面什么都有。 陆周月看着被关在笼子里的兔子、小猫、小狗,团在展柜里的小仓鼠,花里胡哨的金鱼,以及盘旋着在每个塑料盒子里的蛇。 空气中弥漫着说不出来的味道,花香、腥气。 这里也做批发,大把大把的鲜花就摆在地面上,标价写着:十块钱一捆。 当真是一捆,被纸壳子包裹着。 陆周月见到的花不是在花束里,就是被花店精心摆放着的,像放垃圾一样的,还是头一次。 “喜欢吗?” 席星洲看她盯着那些花看了很久。 陆周月摇摇头:“他们这么摆着,会有人买吗?” 她很担忧。 花的价值在于精美、娇艳,所以它们总是被包装的很华丽,以此承载着那些人的美好祝愿。 这样凌乱的摆放着,会有人买吗? “当然。”席星洲说道:“那些花店里的花,也许就是从这里拿的,还有一些大街上卖花的应该也都是从这里拿的货。” “原来是这样吗?” “是啊。”席星洲说道:“十块钱一捆的话,买回去两块钱一朵卖掉,利益其实也很丰厚的。只是花不是必需品,所以亏损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原来并不是所有的花,一开始都是那么华贵精美。 他们看了几家盆栽店,里面七七八八什么都有,花开的争奇斗艳。当然,也有玫瑰花。 那些花骨朵开的十分漂亮,带回去用不了几天就会开花。 但是席星洲不要。 “为什么?” “要来自己养,这样轻轻松松就养出来的话,岂不是会错过很多。” 席星洲攥着她的手说道:“你想想啊,从小开始养起,到时候我们可以看着它是怎么长叶子的,又是怎么长枝桠的,最后怎么长花苞,然后再开花。” 席星洲似乎很喜欢做一些,听起来就非常浪费时间,且没有什么意义的事情。 现在陆周月开始想,这样不务正业、不把时间看重的席星洲,到底是怎么赚的钱。 对于商人而言,时间就是金钱。 可是席星洲就愿意把宝贵的时间,拿来养一盆花。 好像也不是为了欣赏花。 陆周月是想不明白的。 在找到一家合适的盆栽店,在席星洲提出了要求后,店家想了很久,从小角落里搬出来一个小苗苗。 “还真有一盆,最后一盆。你们俩也算是有缘人,五块钱,卖给你们了。” 那棵幼苗的状态实在肉眼看上去都不佳。 又小、又弱,还用塑料盆子,长出来的叶子卷卷的,甚至还有黄叶子。 陆周月看的紧抿唇。 席星洲似乎也觉得不妥,问道:“真的没有其他的了吗?” “有啊,就是你们看到的,快开花的。这个时节里面,就是玫瑰开花的时候,要从这么点大开始养的,你们还是头一个。除此之外再也没了,实在不行你们就去别人家问问吧。” 没有别人家了。 席星洲只能从兜里摸出来十块钱,店家也有点不忍心,临走还送了他们一些化肥。 “它会很快死掉的。” 陆周月说道。 活不了,根本活不了。 它太小了,它都生病了。 陆周月真不觉得五块钱多,可是对于席星洲而言就很多了。 他最惨的时候,一天才挣十块钱,还非得去买一盆毫无意义,快死掉的花。 “不值得。” 陆周月真诚说道。 席星洲倒是很满意,朝她笑了笑:“值不值这件事情,是由我来定义的,我觉得它值。就算老板说要十块,二十块钱,我也会把它买下来。” “不会死的周月,相信我。” 席星洲问道:“而且,你不觉得亲手把一棵快死掉的花救活,也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吗?” 陆周月摇头:“我不觉得。” 这很无聊,这很没有意义。 该死的最终都会死掉的。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慢慢来,慢慢养。很多事情是要接触、相处,才能知道结果的。” 席星洲说道:“等它开花的时候,那一定是世界上最漂亮的玫瑰。” “你也有点蠢。” 陆周月评价道。 席星洲只是笑,这次没解释。 他给这棵随时都会死掉的花配了很好看的花盆,又专门买了养殖土,甚至液体肥料都有。 真的是一副要把它救活的样子。 两个人还在市场不远处的餐厅吃了一顿饭,炒面,油津津的,是市场里面很热情的大姐姐推荐的。 陆周月动不下去筷子,觉得脏。 “确实好吃。”席星洲说道:“你不喜欢吗?” 陆周月拧了拧眉,最终挑了一筷子,油腥的味道在嘴里爆开,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莫名还有点火气的味道。 那肉的咀嚼感很奇怪,甚至没有一点点的肉味儿。 陆周月吃了一口就吐了。 席星洲有些抱歉,说道:“实在对不起周月,是我考虑不周,那我们再换一家吧?” 他说着就要起身。 饭钱也是席星洲执意掏的,陆周月心烦意乱:“你吃吧,把我这份也吃了,我回家再吃。” “我就在这儿等着你。” 席星洲没动,陆周月又说:“算了,也没有那么难吃。” 周围很热闹,中午得了休息的工人在饭店里笑着,喝着酒。谈论的声音一点不防着人,说哪个工地价钱高二十块,哪个工地最黑心,谁家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得努力干。 他们说话很粗俗,穿的不好,身上乌漆嘛黑的,指甲缝里全是脏。 可他们还是很开心。 为了今天的一瓶冰啤酒,为了自己供养着的孩子,为了以后更好的生活。 陆周月想,人间很吵闹。 但好像并不是人间的问题。 她是无法理解这些人为什么做着那么辛苦的工作,还能笑得出来的。 她很有钱,有比这些人多几千几万倍的钱。 可她笑不出来。 更不会因为一瓶两块钱的啤酒而觉得舒心。 所以人的快乐究竟是什么? 还严格保密啊? “我真的是想不明白,席星洲一个男人怎么能心机成那样。” 靳行之趁课间的时间,左右忍不住还是来找施良吐槽来了。 周六日,两天的时间。 他去找陆周月就是没空,席星洲可倒好,来去自如。 早上来,晚上走。 鬼知道两个人在里面都做了什么。 施良看他眉宇里都是郁气,忍不住劝道:“要不你换一个吧,天底下又不止陆周月的一个,没必要。” 这话刚说完,靳行之就瞥了过来,眸光凌厉。 “我不是这个意思。” 靳行之盯着施良看了两秒,身上的戾气才散去。 “我觉得这根本不是陆周月的事情,是席星洲,肯定是他搞的鬼。” 靳行之肯定是不敢去找席星洲的,两次了,这人心细如尘,每次都在恰当合适的时候激怒他,又装出来一副委屈的样子,好像他多十恶不赦似的。 施良这段时间情绪一直很低沉,半死不活的。 他耷拉着眼皮看靳行之,末了问道:“你就非陆周月不可?假如你跟陆周月分开,你怎么办?” 靳行之很是奇怪。 “我为什么会跟陆周月分开?” 施良觉得,或许乔甜说的对? 眼下这局面分明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紧巴巴地心疼兄弟,完全没想到兄弟乐在其中。 靳行之又说道:“说实话,我之前不是没想过这个事情,那时候陆周月都不要我的。” “后来我想了想,根本没办法想到没了陆周月应该怎么办,我要怎么活。”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说我窝囊、没出息是吧?可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说了你也不懂。等你以后有了喜欢的人,你就知道了。” 施良欲言又止。 乔甜说的是没错。 似乎很多事情没有严格的对错,这并非是旁人能判定的。 靳行之绕了半天终于说出了自己来找施良的真实目的:“哎,要不……你找个麻袋把席星洲打一顿吧?” 施良刚刚酝酿起来的情绪瞬间破灭,有些难以置信。 “什么?” “我看席星洲不顺眼。” 靳行之很认真。 他是没去找陆周月的,每天牵着小狗在陆周月家门口前面溜溜达达,别墅太高了,玻璃还是防窥的。 他根本看不到陆周月的影子。 但陆周月他很了解的。 就凭她当时黏在自己身上,不停索取这一点。 靳行之觉得她跟席星洲也在做爱自然是有理有据的猜测。 不然呢? 真学习吗。 开什么玩笑。 席星洲缠着人不撒手,那就别怪他给点教训。 施良愣住了,他这朋友虽然对外界是爱答不理了一点,别人交好也不认,但好歹从来不主动招惹谁,更别说出这种阴损主意了。 “你看他不顺眼,为什么让我打?”施良不解。 靳行之跟人分析:“我上次打席星洲来着,但是陆周月跟我讲,不让我碰他,不然她就亲手收拾我。” “前天也是,我就拽了拽席星洲的领子,还是他挑衅的我。我真没想怎么着他,他是故意的,我怀疑他是好卡点的,我都还没动手,陆周月就出来了。你说这人多心机,多可怕。” 施良唇瓣紧抿。 靳行之又说道:“我之前就看不上他,又穷,长得也就那样,天天给陆周月灌迷魂汤了一样。” “他肯定不安好心,说不定就是冲着陆周月家钱来的。你不知道吧,席星洲母亲生病住院,是陆周月出的钱给人做的手术。” 施良一听,瞪大了眼睛。 这事儿他还是真不知道。 “就那天,周阿姨给周月办宴会,一听说席星洲妈妈没了,直接把所有人都丢下自己跑了。哎对,这事儿你应该知道吧?她不后来……跟你见面了吗。” 施良把已知的消息串在了一起,最终回溯到那天凌乱的宾馆。 登时间跟着懵了。 他有很多乱七八糟的疑问,盘旋在脑袋里。 陆周月有那么好心给席星洲母亲治病? 席星洲的母亲死了,关陆周月什么事儿? 那天他可太知道了,陆周月走在大街上晃晃悠悠跟喝了酒、失恋,人生重大打击受刺激了一样。 他啧了一声,施良就在旁边说道:“你干不干嘛?你把席星洲打一顿,陆周月是不怪你的,这样也不会怪我,多好的事情。” 施良脑子里疑问被暂时搁置了,他疑惑的问道:“为什么不会怪我?” 靳行之说不出来。 因为他也不知道,但是不会怪他靳行之应该是真的。 施良打的人,关他什么事儿? 施良眼睛眯了眯:“你小子,学坏了。” 又他妈打算卖兄弟。 “这事儿我不管,要打你自己打去。” 说着施良就要往班里走,这都什么破事儿啊。 “哎哎哎,别走啊,再谈谈,再谈谈,你给我出个主意也行呀。” 乔甜正在班里跟她的前排同桌嘀嘀咕咕,玩的似乎很好,忽然乔甜脸色一变:“他?他不行。” “施良也不行。” 前排那两个小姑娘也挎着脸:“为什么啊?” “他俩都是有女朋友的,你们再换一个吧。” 原本乔甜跟她们两个正讨论着当下最流行的小说,谁知道话锋一转,就引到了班级门口站着的两个人身上。 一个说靳行之长得挺帅的,另外一个觉得施良更帅一点,还会打篮球,还有腹肌。 你不跟他们玩的很好吗?给介绍介绍嘛,以后成了给你发喜糖。 乔甜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他们两个真不行。” “怎么没听说他俩有女朋友啊,别是忽悠我们的吧?” 她俩就不信。 刚好说了两个人,刚好都有女朋友。 这有什么巧的事情吗? “真有,我骗你们干嘛呀。”乔甜说道。 对面两个人不依不挠,一个说:“他俩女朋友都是谁啊?” 乔甜还是摇头:“这我不能说。” “还严格保密啊?” 她俩笑得阴阳怪气,其中一个语气更为讥讽说道:“我看你是害怕我们跟人认识之后,他俩不跟你玩了吧?真小气。” “你怎么会这么想啊。” 乔甜分外不解。 那两个彼此对视了一眼,转过头不搭理人了。 其中一个把书整理的啪啪作响,语气里还有些蔫酸:“不想让人认识就直接说嘛,编的那么多瞎话做什么?” 乔甜有点委屈。 可她真没有啊! 你以为你这种烂货会有人喜欢? 真相也确实不能说。 乔甜敢说,她今天把陆周月的名字说出去,明天这学校就是满城风雨。 从赵乾的事情开始,学校里面对陆周月的传言已经很多了。 如果赵乾只是点到为止,有些人还能反驳,可赵乾的女朋友把这件事情上升到了新的高度,不免被人质疑:仗势欺人。 人家小姑娘说要打陆周月又没有真的打到,结果就因为这件事情被施良捅到了老师那边,直接送回了家。 阴暗滋生出来的情绪就是在这个时候爆发的。 陆周月,不就家里有点钱吗?还无法无天了?学校成她家了是吧?每天那一副拽的上天德行可真装,活该她没什么朋友,谁能受得了她啊。 一来二去,不知道这火怎么就延伸到了乔甜身上。 谁不知道乔甜一天到晚的去找陆周月,还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 乔甜跟陆周月可不太一样。 她表面上就是爹妈死了的可怜孩子,就凭这一点就是个软柿子。再加上她跟陆周月又不是一个班的,又是个转校生,还紧巴巴地捧着陆周月,人们直接也给她打了个标签。 趋炎附势、为了去给陆周月当跟屁虫,脸都不要了。 乔甜也确实是个软柿子,跟她要个什么东西从来不会拒绝的,她也不会往回要,一来二去仿佛乔甜的东西就成了大家的东西。 施良又跟乔甜吵了架,班里面孤立无援。 没过两天,她就发现自己似乎真的被孤立了,很多人好像在背后议论什么,只要她一出现,话题戛然而止。 施良是没发现这个问题,在他眼里乔甜就是热热闹闹,跟这个玩的好,跟那个玩的好,有什么事情都会找乔甜,乔甜也很高兴。不过他也没怎么关注这里面的细节,他有自己要想的事情,每天都在思索人际关系、感情问题,以及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他真错了。 这股子风气逐渐蔓延到了陆周月的班级里,传的夸张又离谱。 这里没有乔甜,所以没人避讳什么。 陆周月在课下想着席星洲的成长,不得不说席星洲确实是做科技、互联网产业的苗子,那天她查看公司发展情况的时候,席星洲瞄了一眼。 也就一眼,他能说出很多这里面的弊端、缺点,如何完善他不太清楚,因为他的技术不支持。 陆周月看着他侃侃而谈,忽然就想。 如果切断了席星洲的翅膀,把他纳入自己的公司版图,那公司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呢? 传言就是这时候尖锐地传过耳膜的。 “二班的乔甜是吧?” “没想到她这么荒唐啊!” 陆周月抬起眼,那些聒噪的人群没注意到这里的情况,依然往下说着。 “对啊,我要是她爹妈我也得气死。” “她这么小不应该啊?真有人看见她在站街啊。” “不然她爹妈死了哪里来的钱啊?” “看着挺单纯的,怎么好端端去做这种事情啊……” “我还听说她暗恋他们班的施良,好像是告白没成功,你看他俩现在谁也不理谁。” “真是笑死了,就他?施良能被她看上,估计得恶心够呛吧。” “特别能装,还特别喜欢管闲事儿。傅温文你们知道吧?上次乔甜看见他抽烟,过去就给人把烟掐了。” “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还想勾搭咱们学生会长啊?” 陆周月起初是不太爱管这些事情的,直到听她们说的越来越离谱,越来越过分,她猛地起身。 “不好意思,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陆周月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那群人像是受了惊,看见陆周月时磕磕绊绊,面面相觑,谁都没敢说一句话。 陆周月真的特别烦这种,她又问道:“是谁看见了乔甜去做些事情的?乔甜什么时候跟施良告白的?傅温文身为学生会长带头抽烟,难道不该管吗?” 都是欺软怕硬的茬儿。 陆周月一发问,没人敢吱声。 那边靳行之看到了端倪,走过来问道:“怎么了周月。” 这俩人算是在学校里都是名声显赫的人物了,尤其是上次,几乎是一战成名。一个有钱,一个狠。 陆周月的视线滑过每个人,笑了一声说道:“如果我在班里再听到有关这样的话,我是不介意把你们嘴撕了的。医药费,我赔得起。” 鸟兽之辈,顷刻间你推我搡的散开。 教室里鸦雀无声。 “真蠢。” 乔甜真是个蠢货。 从一开始她们两个吃饭,乔甜嘟囔说自己的笔不够用,又要去买,大家为什么不带笔的时候,陆周月就觉得不太对劲。 不带笔自己去买好了,这跟乔甜有什么关系。 靳行之一头雾水,阴鸷地看过去问道:“她们说你闲话了?” “倒也不是。” 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有做过,乔甜她看的很清楚,她只是蠢罢了。 “那是怎么了?” 靳行之问道。 “算了。” 陆周月想,乔甜可真是个麻烦。 就那种软了吧唧地东西,被人踩在头上都不知道。 靳行之看过去,没声张。 他们两个人格外地默契,在中午放学的时候一个去找乔甜,一个去堵今天议论乔甜的人。 陆周月过去的时候,施良已经走了。 乔甜自己缩在教室一角,周围围了两个看起来就不怎么良善的男人,旁观者在旁边看热闹。 其中一个男人说:“怎么样,跟哥在一起,哥有钱给你花。” “可是我有钱啊。” 乔甜还是懵的。 “呵,让你跟我谈恋爱,那都是便宜你了,你以为你这种烂货还有人会喜欢?” 陆周月抄起来旁边的书就扔了过去,那书砸在了男人的后背,他大喝了一声:“谁!” 人群里露出来乔甜的脸,她扁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眼圈红的像是兔子。 所有人都看着陆周月。 她上去就甩了说这话男人一个耳光,他有些被打懵了,捂着脸看了看。 “你刚刚跟她说什么?你刚说谁是烂货?来,你当着我的面重复一遍,你有钱?你有多少钱?” 要比有钱,整个学校谁能有陆周月有钱。 陆周月一把将里面缩着的乔甜扯出来,厉声训斥道:“你哭什么哭!你还有脸哭!蠢货!” “我警告你们,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谁拿了乔甜的东西谁给我乖乖还回来!再敢胡编乱造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跟我走!” 陆周月扯着乔甜,人群分开一条路,乔甜哼哼唧唧,一出教室就忍不住了,哇的哭出声。 烂泥扶不上墙 乔甜是没受过这种委屈的。 大家总也夸她善良、热情,像是小太阳。 可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如果别人觉得你错了,那你做什么都是错的。甚至于会将一些小事情发酵,变成各种真真假假的言论。 乔甜的父母是死了,但是乔甜有很多赔偿金跟父母留下来的存款。 死了是真。 施良跟乔甜是闹掰了,但她压根没有告白这些。 闹掰了是真。 乔甜喜欢缠在陆周月身边,但她不是为了钱。 解释会有人听吗? 大概率不会吧。 就像陆周月其实分明是个受害者,可学校里还在传着说她仗势欺人。 有很多事情,不需要真相,只需要狂欢。 人们好像更喜欢把人踩在脚底下,这个身份越高贵越好。 “能不能别哭了?” 陆周月看到她这样子就来气,乔甜控制不住又惊又吓又气,一边抽抽噎噎的,一边往嘴里吃救心丸。 “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人,你哭什么?你有什么好哭的?你没长嘴吗?没长手吗?” 刚刚这种行为哪里是踩在人头顶上这么简单,不仅踩还要人下跪,磕头,甚至撒泡尿。 乔甜扁着嘴哭,陆周月真是恨不得一巴掌把人拍死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 “闭嘴!” 陆周月叱责道。 乔甜嚼着小药丸,抹着眼泪,抽抽噎噎尽力控制。 “周月?” 席星洲从三班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没出门之前他就隐约觉得是陆周月的声音。 乔甜又小又矮,也就到陆周月的脖颈左右,垂着脑袋,哼唧的声音在这儿传。 席星洲站定在两个人面前,看清楚了人脸,不禁有些疑惑:“是你啊。” 那个在医院里面走廊上哭着给他讲父母事情的人。 “你们这是怎么了?周月。” 席星洲问道。 陆周月懒得搭理,丢下乔甜就往前走。 乔甜把泪全擦袖子上,哽咽着往前走:“等,等等我……” 席星洲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小姑娘恐怕就叫乔甜。 “你少来拉扯我!” 陆周月一次次把乔甜的手拽下去,乔甜哭够了,抱着她胳膊不撒手:“我不,我就不。” “丢人。” 陆周月真的觉得太丢人了。 班里的流言传的沸沸扬扬,这个傻逼乔甜还在担心别人买不起本子,买不起笔。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我,我也不知道呀……” 乔甜说道:“我本来是要去找你吃饭的,他突然进来就跟我说,说什么要谈恋爱,我真的吓懵了。” 陆周月对于吓懵了这个词很不满意,她又一次搬着乔甜的手挪开。 “你只是蠢而已。” “好吧好吧,我确实很蠢。” 靳行之打听完消息去找陆周月,她不在,乔甜也不在。来餐厅里就看到乔甜埋头苦吃,陆周月抱着臂盯着她的脑袋顶。 “周月,你们在这儿。” 靳行之端着餐盘过来,路上他还想着要怎么安慰安慰乔甜来着,毕竟她人还是很不错的,虽然她提供的消息并不准确,但总算是没什么坏心思。 可看到她没心没肺,埋头干饭,原本安慰的话也噎住了。 乔甜见他们两个半天没动,抬头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说道:“你们吃呀,你们吃呀。今天的虎皮青椒真的很好吃哎!” 陆周月唇瓣蠕动,旁边的靳行之也欲言又止。 这孩子,心太大了吧? 陆周月敏锐的看见施良跟那群打篮球的勾肩搭背往外走,她起身在两个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下拧着施良扯过来。 “你干嘛!” 施良没挣扎,看她把自己拉扯到他们的餐桌前,乔甜白了他一眼就挪开了视线,施良有些疑惑:“我吃过饭了。” “你跟乔甜一个班,她的事情你不知道?” 陆周月发问道。 靳行之默默低下了头。 施良脸上尽显茫然之色:“什么她的事情,她怎么了?” 这不好好的?不大点的人,有时候还能吃两碗饭呢,真是出乎意料。 “乔甜在班里受欺负,你不知道啊?” 靳行之补上了陆周月没说的话。 “欺负?谁欺负她?我看她跟人玩的不挺好吗。” 施良的话让陆周月冷笑了一声,施良疑惑的看看乔甜,又看陆周月,没人想跟他细说的样子,靳行之主动站起来说道:“咱们换个地方说。” “我来吧,周月。” 靳行之扯着人离远了一些,也不知道靳行之怎么跟人说的,明眼看着施良脸色一变,腮帮子都鼓起来了,时刻要跟人干架似的。 这时候乔甜小声说了一句:“我觉得……他们可能也不是这么想的。” “就……” 乔甜还没说完,陆周月就拍了桌子:“乔甜,你觉得他们是怎么想的?你知道他们在外面是怎么说你的吗?” 乔甜紧抿着唇,片刻说道:“大概,知道一点?” “不过我跟人解释了,我真解释了。” 就像上一世那样,她的解释依旧没有人听。 陆周月深吸了口气,没说话。 那边靳行之跟施良说完,他球也不打了,过来问道:“走,你跟我走。谁他妈干的这个事儿,你跟我讲。” “操,在老子眼皮子底下干这种事情!” 乔甜被拎着脖子起来,弱弱说道:“不是什么大事儿,不是什么大事儿!” 施良就喜欢把事情搞得很大,那三个拦陆周月的女生都还在家里反省呢! 要是让施良来,恐怕这年级里都留不下几个人了。 “你有没有出息啊!”施良受不了了:“人都那么说你了,你还在这儿和稀泥是吧?你是个烂好人吧。” 施良难以置信。 可不就是烂好人吗。 就是因为是个烂好人,所以施良才把她带给了陆周月。 两两中和。 事实证明,这真的有用,事情是有些改变的。陆周月这片叶不沾身的,居然要管乔甜,这是很大的一个进步。那乔甜在里面就显得,拖后腿了。 这作风要是让陆周月学了过去,这可怎么办? “还是说你怕报复?我跟你讲,这事儿就是他们错了,他们要是敢报复,就把他们都抓起来!” 施良的话让乔甜更害怕了,她说:“没有,没有欺负我,真没有。” 陆周月冷笑了一声。 施良绷着一张脸。 这乔甜…… 简直烂泥扶不上墙。 什么才叫仗势欺人 施良就是个轴的。 乔甜越这样,他就越生气。 眼看都给小姑娘说哭了,轮到靳行之打圆场了。 反正他事不关陆周月高高挂起,乔甜不愿意报复那就别报复了嘛。这有什么的,算了算了。行了,继续吃饭吧。 施良肩膀被靳行之搂着,嘴里面还说着:“就是你这种态度乔甜,你就纵容那些傻逼骂你吧,我看以后到底是谁遭殃!” “有错就认,有错就改。你还护着那伙人了是不是?” “怎么,人家骂你你觉得好听是吧?” 靳行之连忙摁着他的手,算了算了,走走走,打篮球去,别管了。 乔甜耷拉着脑袋又回来了,饭都没心情吃了。 陆周月吃东西很精细,慢条斯理的。 吃饱了她抽着湿巾擦了擦嘴,又擦了擦指尖问道:“好受吗?” 乔甜摇摇头。 “你这个经历,之前我也有过。” 陆周月说道。 她愣愣抬起头,看着陆周月,唇瓣颤抖着厉害:“对,对不起……” “跟你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陆周月嗤笑了一声:“你是真挺大度的,我不一样。” 乔甜听得出这是讽刺,她嗫嚅的说道:“我反正,反正也会很早死掉,他们的人生还很长。如果施良这么做了,那岂不是矛盾愈演愈烈,最后谁都不好过。让他们说吧,说够了就觉得没意思了,以后也就不说了。” “反正我是清清白白的,我心里很清楚,我觉得这就够了。别人说,那就让别人说去吧。” 乔甜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又要埋头吃饭。 陆周月直接抢了她的筷子扔一边:“蠢货。”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有够。” 很多欺辱一开始都是试探性的,慢慢拆着你的底线,然后等着一个环节给你来一个致命一击。 对付这些人,很简单。 要么捏死他,要么捏死他。 不然永远都不会有够。 “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乔甜被她扯得踉踉跄跄,陆周月在门口看到了刚好回来的靳行之,看得出来他跟施良聊的似乎也不是很愉快,神情十分严肃。 “周月。” 靳行之看向两个人,陆周月招呼道:“你来的正好。” “嗯?” 靳行之也跟在她们两个身后,一行人往教学楼那边走。 “帮我找,找一下刚刚堵乔甜的人。” 陆周月冷笑了一声。 仗势欺人? 那就让她们看看,到底什么叫仗势、欺人。 乔甜预感到不妙,立马挣扎说道:“别去,别去,算了算了呀。” “我没事儿,我真没事儿,你们别这样……” 陆周月一路扯着她扔进了她们班,靳行之已经去打听了,她被甩在座位上,同班留在这里的同学往这边看,她扣着手不敢吭声。 靳行之有个很好用的地方。 他很懂陆周月,所以不用跟他讲第二道命令。 陆周月说要找人,他就拎着人看了一圈直接来乔甜他们班了。 显然来的路上不是很顺利,靳行之嘴角还有点淤青,那男生的校服也被扯得散乱,被扔到班里时还忍不住叫嚣着。 “你们想怎么着啊?还想在班里跟我动手啊。” 陆周月二话没说先扇了他一巴掌。 今天被陆周月打了两个耳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然是有些脾气的,当场就要跟陆周月碰一碰。 靳行之死死摁着他的手,把人压到墙面上。 “妈的小逼崽子,你他妈是陆周月的狗吗?” “把老子松开!” 陆周月看了一圈,拎起来旁边的凳子就朝男人后背砸了上去。 周围的人惊呼出声。 那人疼得闷哼一声,声音瞬间扭曲了,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 “算了算了。”乔甜眼看陆周月的戾气越来越重,连忙过来拉扯,被陆周月猛地推开,差点磕桌角。 这没用的身体又开始面临窒息,乔甜连忙掏药,哆哆嗦嗦看到陆周月扯着人的头发往下压,巴掌朝人脸上扇:“你刚刚说什么?” “我不能在班里动你是吧?” “我为什么不能在班里动你?” 那人挣扎起来,靳行之几乎整个人都在压制他。 周围的旁观者也一声不敢吭。 陆周月问道:“你打的靳行之?你哪个手打的?” 他紧抿着唇不说话。 陆周月又是一巴掌上去:“说话,用的哪个手?” 依旧是沉默。 陆周月点了点头,吩咐道:“把人给我摁下来,我今天就要告诉告诉所有人,跟我陆周月作对的下场。” 靳行之从她问手的时候隐约知道了一点她要做什么。 他踹了一脚人,没收力道。 那人踉跄了一下,摔在桌面上。 陆周月又一次提起了板凳,说道:“你别怕,也没多疼。” “到时候你的医疗费,我会负责的。” 她摁住了男人颤抖的手臂,扬起了凳子。 都还没挨着呢,那人就开始一声声说道:“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放了我,放了我这一次。” 陆周月是没有怜悯之心的。 如果不是这样,她就不会有今天。 于是那把凳子狠狠砸在了手臂上,尖叫跟男人惨痛的叫声瞬间响彻整间教室。 靳行之看他没了挣扎的力气,松了手。 陆周月看着人瘫倒在地上,将板凳掀在了一边。 还没完。 她强硬掰着人的下巴抬起来,问道:“你今天怎么说乔甜的?” 乔甜在一边又一次吓懵了。 陆周月晃着他的脑袋摇了摇,问道:“谁这么跟你说的?” 一时间教室里面人人自危。 面带惊恐,生怕这把火烧到了自己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 陆周月问道:“我听说你家很有钱是不是?” “希望你以后也可以说出来这番话。” 他肯定是不敢说的,于是靳行之说:“这人家里在城西那边开了个饭店,叫什么盛华饭店?哦对,他姓聂,聂鸿云。” “哦。” 陆周月踹了他一脚:“滚吧。” 聂鸿云那敢走啊,他现在听到靳行之报了名号,以及陆周月明晃晃地威胁,连滚带爬过来说道:“姐,我错了,我错了。这事儿是我的错,跟我爸妈没关系。” “我真知道错了。” 他都快给人磕头了。 陆周月问道:“你知道错了,这就完了?” 他立马转头去求乔甜:“我不是东西,我不该这么说,你们饶了我吧,饶了我,对不起,对不起,我跟你道歉……” 乔甜看着陆周月,她那敢说话啊。 陆周月今天太不一样了,狂啊,狂的太好看了。 陆周月看乔甜不动弹,看着人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心烦的很,薅着人的头发拽一边,极其不耐烦:“滚!不然连你另外的手一起砸!” 【五百珠珠也太不容易了,呜呜呜呜呜,承蒙厚爱,谢谢大家】 你疯也要有个度吧? 乔甜大度。 她特别大度。 她可以原谅所有人,甚至于还会为别人开脱。 她觉得每个人都有存活着的意义,跟自己不一样,她是短命的、要死的,所以没必要在乎太多的事情,大家开心就好了。 陆周月不大度。 她根本不知道大度有什么用。 对敌人的大度,早晚都会变成捅向自己的刀。 不是每个人都需要活着,只要别碍了她的事情,那就无所谓了。 她曾经一度想,是不是自己再狠点,有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就比如,乔甜死掉,那一切都不会发生。 她骨子里就写满了破坏欲,从摔掉妈妈亲手做的王冠开始。 道歉?道歉有什么用啊? 原谅?为什么要原谅呢?原谅了事情就可以从头来过吗? 摔掉的王冠拼不起来,事情也不会从头来过,那么要做的只有一条,及时止损。 要让别人闭嘴,那就当着人的面把他的嘴封住,让他们磕头讨饶,付出一千一万倍的代价,如果还有不怕死,那就继续把这个代价往上加,加到没人能承受的时候,自然会闭嘴。 她可太明白恐惧的滋味了。 聂鸿云不敢走,被人打、被人踹也不敢走。 他得罪了一个煞神。 于是拼命讨好,甚至自己给自己扇巴掌,希望祈求一点怜悯之心。 可惜了,这东西陆周月没有,她把他当成取悦自己的小丑。 她扭曲地看着这一幕,笑出了声。 这笑声在教室里突兀至极,她却笑得越来越开心。 早该这样的,她早就该这样了。 “周月。” 乔甜看出了不对劲,靳行之也看出来。 只是这一刻,乔甜鼓起勇气抱住了她说道:“周月,我不难过了,我们放过他吧。” “放过他?” 陆周月淡漠地看向乔甜,望着她那张脸似乎有些魔怔,她摸着乔甜的头,问道:“可是当初也没人放过我啊,好乔甜。” 乔甜瞬间愣住了。 所有的脉络拼接在一起,这一刻恐惧蔓延到了乔甜的全身。 靳行之不理解的,他只觉得陆周月好像需要一场发泄,所以他低下头,视若无睹。 “周月,周月……” 乔甜看她又要拿凳子,这次可不是朝着人手去的,是他的脑袋。 乔甜伸手拼命的想扯下来,可是力气太大了,她几乎被扯着踮脚,她朝旁边人喊:“拦着她啊,拦着她啊!” “靳行之,你到底在干嘛啊!你拦着陆周月啊!” 没人动,没人动她都要急哭了。 “周月,周月你冷静一点……” 陆周月红着一双眼睛,阴沉沉地问道:“你也想死吗?” 乔甜趁着这个空子踹了被吓着地聂鸿云一脚:“你快跑啊!你跑啊!” 聂鸿云此刻才像是突然回了神,这女人要弄死他! 他蹭着就要逃,那凳子直接丢了过来,砸在他后脑勺后,他闷哼了一声疼是疼的,但他不敢在这儿留,挣扎着跑出了门。 乔甜抱着她,一声声喊着:“周月,周月没事儿了周月。” “陆周月……” 眼泪往陆周月身上蹭,她一遍遍重复着:“没事儿了陆周月。” “不会发生了,真的不会发生了。” “你别这样,我好害怕啊陆周月。” 乔甜终于明白了自己始终想不通的事情。 为什么重来一世的陆周月接纳了靳行之、席星洲、施良,甚至于她哥哥。 那根本不是接纳,那分明就是报复。 她要把这些人跟她困在一起,折磨他们,折磨自己。 陆周月的手被乔甜紧紧抱住,她挣扎不开这时逐渐回了神,胸前的起伏正常下来了,她喉咙里滚动着,眼神归于平静。 “松开我。” “我不松!” 乔甜把人抱的更紧了,她说:“我们去看病吧周月。” 这时候什么心理医生、心理病都还没普及,就算自杀了也会被评价为一句,这人懦弱活不起。如果这人状态不正常,那就更好评价了,他们有个统一的标签,叫做神经病。 但乔甜是知道的。 她太知道了。 她住院的时候就看电视、看小说,后来看的无聊全是套路,她就看天才在左,疯子在右。再之后觉得有意思,就看那些心理书,不过她就是走马观花看一看罢了。 真要是让她评判什么,她是做不到的。 可她知道,陆周月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陆周月把自己困住了,困在了过去,困在了灵魂的深处,它们无穷无尽释放着恶意,不顾代价,不顾未来。 陆周月应该是漂亮的、高傲的,看不起任何人的,可也不会做事很过分,她是聪明的,但不是极端的。 乔甜这话刚说完,陆周月就把人推开了:“你说我有病?” “我没有,我不是……” 乔甜哭得一句话都说不明白,只知道责怪自己:“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陆周月看得心烦,扭身走了。 施良就是这时候抱着篮球回来的,刚好跟人打了个照面,看到教室里乔甜杵在那边嘟嘟囔囔,靳行之沉默,班级里的人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样子。 他伸手扯了一把陆周月:“怎么回事儿?你怎么在我们班啊?” 陆周月看了他一眼,见他身上汗津津的,身上散发着说不出来的味道,眼神里全然是迷茫。 她刚走一步就改了心思。 反手拉住了施良。 “你跟我走。” “去哪儿?” 施良问,陆周月是不说的。 她拖着人一路上了天台,给施良吓了一跳:“你干嘛?你不会要带着我跳楼吧?我承认,乔甜这事儿我做的是……” 他没说完话,因为他看到陆周月在脱自己的衣服。 施良的声音瞬间消失在喉咙里,问道:“陆周月,你又发疯了是吧?” “这他妈可是在学校!你疯也要有个度吧?” 施良连忙扔了篮球去给陆周月捡衣服,鬼知道这地方什么时候会来人,这地方会不会藏了什么人。 他这刚捡完上半身,陆周月连内裤都脱下来了。 她缠着施良的腰身,眼神里像是带钩子。 “你操我,施良。” 你要的,你受得了 少女浑身裸露,在正午时分皮肤是凉的,贴在他滚烫的身体上。她像是童话里的海妖,又像是古希腊神话里的阿弗洛狄忒。 皮肤在阳光下仿佛烨烨发亮的珍珠。 男人在运动过后总是带有荷尔蒙跟性欲的。 陆周月一贴上来,施良就硬了。 他骂自己没出息,又骂陆周月生性浪荡。 有了靳行之跟席星洲还不够,偏偏要来招惹他。 施良狠着心扯着人的手臂把她推开,拿着衣服准备往她身上套:“你够了,我不陪你玩,我不想操你。” “好施良。” 陆周月去摸他,从腰身顺着他紧实的后背往上滑,施良身体僵硬,紧咬牙关,他低头看着陆周月问道:“你说你这样对得起谁?” “席星洲?靳行之?还是你爸妈?又或者,我?你对得起谁?” “你把他们当什么了?把我当什么了?” 施良的话越来越恶毒,尖锐,隐隐带着崩溃:“你不知道廉耻,你别带上我行不行?” “我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了,陆周月。你能不能放过我?” 施良自认皮实的很。 之前打篮球把脚崴的肿的跟馒头一样大,里面错位骨折,他都没哭。 但这一刻,他鼻酸的很。 他执着的把衣服往人身上套,陆周月低着头看他的动作,然后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胸口放。 施良猛地把手抽出来:“你是听不懂我说话是吗?” 施良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真的。 他真的受够了。 靳行之是他的好朋友,他跟好朋友的女朋友一次又一次做爱。 由然不够,他劝不了任何人,他不管了,他们爱怎么着怎么着,他认输,这不行吗? 这不行的。 陆周月偏要出来把他的道德、尊严踩碎。 “你摸摸我。” 陆周月是听不进去,她声音像是在撒娇,扯着人的手往她私处放。 施良的声音颤抖,他甩着手想避免跟陆周月接触。 “你别闹了,把衣服穿好。一会儿别被人看见了,到时候没法处理。” 施良已经尽可能努力的平静,去把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陆周月不听的,她扯着自己的衣服不肯穿,施良瞬间暴躁起来:“我他妈让你把衣服穿好!” “我真是操你妈啊陆周月,你能不能听话?你能不能听点人话?” 他胸前起伏连绵的厉害,将手里捡起来的衣服扔到地面上,最后一次说道:“别逼我扇你,把衣服穿好!” 陆周月看着他那张脸,怎么形容呢。 施良是看着就很阳光的人,很有元气。或许是爹妈教育的很好,隐隐就给人感觉这人挺靠谱的。 然而如今他脸上全是泪,狰狞着,威胁着。 陆周月朝他走了一步:“那你打我吧。” 这一刻,施良彻底崩溃了。 女人是不讲道理的。 尤其是陆周月。 她不仅不讲,她还什么都不听。 天台的那扇门摇摇欲坠,男人粗喘跟女人呻吟的声音从门后传来,肉体交合的水声跟拍打声根本藏不住。 靳行之来的时候就看到席星洲坐在门口。 不抽烟的男人,无聊的时候只能发呆。 看到有人来,席星洲跟靳行之对视了一眼。 “陆周月在里面?” 靳行之问着就要朝这里走来,席星洲笑了一声:“劝你别去。” 为什么呢? 靳行之很快就知道了为什么。 施良的声音像是把人狠急了,一遍遍的问:“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为什么?” “席星洲贱,靳行之也贱,你就非得拉着我跟他们一起是不是?” “骚逼。” “操的你爽不爽?” “别他妈碰我!” …… 靳行之沉默着,也找了个台阶。 “心情怎么样?”席星洲问他。 靳行之摸了一圈口袋,没发现有烟,他颓废地双手耷拉在一边,低头不语。 “我早跟你说过,陆周月在这方面似乎有些问题。” 席星洲站起来,腿脚有些发麻。 其实是上课的时间,但他们几个不约而同谁都没离开。 席星洲要给人守门的,他跟过来其实也打开过这扇门,看到女人脱光了站在施良面前就非常识趣地退出来了,默契地坐在这儿。 他靠着墙问靳行之:“我不信你没发现。” “你到底想说什么?”靳行之抬头问道。 “我之前问过你的,是不是有谁扭曲了周月这方面的知识,导致她……好像很恋痛,这么说也不对。” “我了解过在班里发生的事情了。” “你觉得现在陆周月是在做爱吗?” 靳行之抬头冷笑:“不是在做爱是在做什么?你耳朵聋了?” 席星洲想,他确实不应该找靳行之的,跟他说这些的。 靳行之跟陆周月认识这么多年,能发展到今天这一步,靳行之难道就没错吗?难道就没发现吗? 当然不可能,当然他有错。 “没什么。” 席星洲笑了一声:“我要上课去了,你好好听着吧。” 门后的人对这里的事情半点不知。 他们沉浸在性欲里面。 粗长的阴茎一次次全根抽出,陆周月格外有兴致,甚至去自己摸自己的胸部,又被施良拉扯着锁在她身后。 他们抵在这扇门前,施良止不住的去咬她的脖子,就这么咬死算了,权当为民除害了。 陆周月觉得真的太舒服了。 她双腿打颤,脑子里一片空白。 什么仇啊,恨啊,统统都消失了。 只有快乐。 水顺着她的腿往下滑,施良里面开始跳,被小穴紧紧裹着龟头敏感地从宫颈口擦过去,被顶的头皮发麻,他摁住陆周月地腰,甩手给了她一巴掌:“夹这么紧做什么?” “想让我射你里面是吗?” “骚货。” 施良摁着人把她跟门拉开,不让她扶着任何东西,只能跟着他一起颠簸。 自上而下地姿势,也没有能撑着的东西,陆周月难受,她摁住施良紧绷的腿,往后退:“我不要了……” 平时锻炼又多,又不会心疼人。 没什么技巧,全都是力气。 操到后来,小穴发麻,都没了收紧的力气,只能一波又一波的往下淌水。 “你要的,你受得了。” “陆周月你完了。” 能把人玩成这样,你算是头一个 得罪施良绝对不是一个好主意。 陆周月在昏过去之前浑浑噩噩的想。 她身体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了,只知道颤抖、流水,喉咙有些嘶哑,施良还没个节制,太阳灼热,她不停的出汗,她怀疑自己离脱水不远了。 一波又一波的高潮到尾声就成了麻木跟痛苦,疲倦来袭,她抱着施良用尽了力气,最后一歪脑袋沉进他汗津津的肩膀上。 施良伸手抱着人,以防摔下去。 阴茎抽出时上面全是粘腻的白色泡沫,藕断丝连地牵扯着。 他也很疲倦,这种累不仅是身体,腰部,更多的是心累。 他认命捡着地上的衣服往陆周月身上套,下身狼藉,他也没带什么卫生纸,捡着陆周月的内裤给两人擦了擦揣进兜里。 反正她这么骚,没有内裤也无所谓吧? 他得穿内裤,要不然随便一动鸡巴都得乱甩。 施良一想这些麻烦伸手朝着陆周月屁股打了一巴掌:“真是没救了,陆周月。” 不停的给其他人带来麻烦,不停地侵略。 他衣冠整齐把陆周月扛在肩头,拉开门看到坐在地上的人明显吓了一跳,再看清是靳行之时,他松了口气,而后被人背叛、算计的念头涌了上来,想骂又骂不出口。 很膈应。 靳行之也不是很好受,他抬眼看了看陆周月,问道:“她怎么了?把她给我吧。” 施良冷笑了一声。 “事儿还没完呢,帮我跟陆周月请个假。” “算了吧,今天已经很久了,她受不了的。” 靳行之劝道。 算了吧? 受不了? 施良冷眼看着她,问道:“我倒是想跟她算了,你看她这样子像是要跟我算了吗?” “靳行之,你惯出来的好周月。爽吗?听墙角。以后这种事情恐怕还多着呢,别着急。” 施良懒得跟他废话,一步步朝下走。 靳行之攥紧了拳头反应了一会儿,他才忙着起身跟过去,说道:“她已经很累了,今天就算了吧。” 施良瞥了他一眼,满含嘲讽。 “她累不累关我什么事儿?招惹人就应该有招惹人的下场,我当初就说过了,你们惯着她,总有人不惯着她。” “做坏事总得有代价的,有本事搞死我,不然我就搞死她。” “这事儿,咱们谁都没完。” 施良又下了两步台阶,转头问道:“靳行之,你果真把我当兄弟吗?” 他想,但凡是个兄弟,都不应该看这种荒唐事发生。 他当初甚至于阴暗的想,这一切都是靳行之同意的,而他像是被礼物一样送给了陆周月,目的就是为了变成跟靳行之一样,唯陆周月不二的狗。 他曾经也尝试着试图去改变这个现状。 但是没有用。 是陆周月非要把他拽进来的,非要让他变成这样的。 做坏事,总得付出代价吧? 靳行之低头沉默不语,施良笑了一声:“靳行之,你让我感觉到了恶心。” “我真的很后悔,认识你这个朋友。” 施良说完这句话后,靳行之身体晃了晃,用手撑住了旁边的栏杆,他唇瓣发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施良冷眼看着这一幕,连连冷笑着,再没回头。 是靳行之跟上来的,他似乎已经做好了抉择,朝着施良说道:“你把她给我吧。” 施良的话让靳行之有些害怕。 他不敢保证陆周月在他手里会发生什么。 施良权当没听见,大步朝前往外走。 靳行之皱了皱眉:“施良,你把她给我。” 陆周月睡得很好,所以他不敢动手,也不敢把人抢回来,只能要。 眼见着靳行之的语气越来越不好,施良当着他的面给了陆周月屁股一巴掌,睡梦里的人叮咛了一声,动了动手指,又陷入了沉睡。 靳行之喉结滚动,面色不好。 施良还在笑:“我操陆周月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她想让我陪她玩,那我就陪她好好玩玩。” “靳行之,你要但凡把我当兄弟,这事儿就别来插手。” 靳行之抿着唇,良久说道:“把陆周月给我,我要带她走。” 这就是要女人不要兄弟的意思了,施良点着头,早知如此似的笑了一声。 “挺好的。” 施良掂了掂身上的人说道:“看来她这个砝码够大啊?” “行,等我玩腻了给你送回来,但现在不行。” 施良说道:“我劝你收了别的小心思,今天陆周月是我的。你来抢,我总有法子让陆周月不好过。这次做不到,她总会找我第二次、第三次,总有一天报应落在她身上,你管得了吗?” “有种你就冲我来,靳行之,把我弄死这事儿就算完了,你行吗?” 管得了吗? 管不了的。 能动手吗? 也是能的。 就在那一刻,靳行之沉默了。 他很羡慕施良的,羡慕他成为了施良。 跟被陆周月碾压不一样,施良只是做了他喜欢他想做的事情,洒脱、随性、热情。 靳行之不止一次想,如果没有认识陆周月,那他一定会是第二个施良。 但是此刻的施良说得对。 他在被名为陆周月的利刃割裂,又被施良大卸八块。 要怪施良吗?怪不了,这是陆周月主动的,单凭施良绝对不会做出来这种事情。 那么要去怪陆周月吗? 从上了这条路,他就不会怪罪陆周月。 他也好累,只能眼睁睁看着施良跟门卫说,同学生病了要送她回家,而后扬长而去。 靳行之往前走了两步,最后又站在了原地。 施良不会骗他的。 但凡他今天把两个人的关系闹到僵硬,施良也会对他动手,可也会让陆周月难受,他是信的。 于是他在赌,赌施良善良,赌他不会对陆周月做些什么。 施良隔着出租车的玻璃窗看到远处的靳行之,那一副为主子考虑的德行,他捏着陆周月的下巴,仔仔细细地观赏着她,而后说道:“陆周月,你真叫我大开眼界。” “能把人玩成这样的,你算是头一个。” 施良看的很明白。 乔甜说的都是屁话。 喜欢? 陆周月懂个锤子的喜欢。 她既不喜欢席星洲,也不喜欢靳行之,更不会喜欢他。 但凡这其中喜欢一个人,就不会是今天这个局面。 【本来应该下午才醒的,早上迷迷糊糊接了个电话,看了一眼评论,给我震得瞬间清醒……感谢感谢(鞠躬)话不多说,我努力更新!】 你到底是从哪儿养成的毛病? 施良当然不会让陆周月去什么宾馆。 他给人打包送回了家。 他说的凶,等到了地方把人放床上,扬起了巴掌又没落下。 他去浴室研究了一下,一边放着浴缸里面的水,一边给自己洗了个澡。 陆周月在床上睡觉都不老实,身体时不时颤抖一下,半睡半醒睁开眼睛看一眼,再没什么知觉的沉沉睡过去。 施良就坐在旁边看。 陆周月房间收拾的很干净,井井有条甚至有些刻板、空荡,纵然这一看就是个女孩子的屋子。 那些书按照大大小小的顺序排列,整整齐齐,被子床单一个褶皱都没有。 要说唯一突兀的,可能就是她阳台上那朵半死不活的幼苗。 施良盯着它看了半天,又从这个角度看陆周月家里的花园,里面争奇斗艳,开得五彩缤纷。 陆周月不像是个亲手养花的人。 准确的是,她这个人就不会做这种事情。 人她都不珍惜,更别提一个盆栽这么单薄的东西。 郑姨敲了敲门,端了一份果盘进来,和蔼的不行:“同学,真是谢谢你把小姐送回来。” 施良忙着接过来:“没事儿,不大点事儿。” “唉,小姐也不知道怎么了,身体最近好像越来越不好,平时吃的喝的也没什么问题。” 郑姨忍不住念叨着,问道:“你跟周月是好朋友吧?” 施良默了默说道:“算是吧。” “真是麻烦你在学校照看小姐了。” 郑姨一笑,眼尾都是堆积出来的细褶子,像是个好人。看着陆周月的眼神也很怜爱,似乎在看自己的孩子。 “我也算是一直看着小姐长大的,最近小姐交了很多朋友,跟从前一点都不一样了。不过总归是好的,这水果都是今天刚买的,麻烦你了。” 郑姨刚要走,施良却突然把人叫住了,问道:“我想问一下,陆周月的父母都是什么样子的人?” “你说陆先生跟周女士吗?” 郑姨斟酌了一番:“他们都是很好的人,我在陆家这么多年,没受过什么苛待。” “那他们对陆周月是什么样子的?” 施良又试探着问道。 “对周月吗?自家的女儿肯定是极好的,吃穿用度从来都不缺,家里光是给周月摆放那些奇珍异宝的屋子就好大的一间。不过老板跟太太平时很忙,周月这孩子其实也不用人操心,从小到大的也没给家里添过什么麻烦。” 郑姨实话实说。 施良看了一眼陆周月,眉头紧锁,又问道:“难道陆周月父母就一点都不管陆周月的?” “管什么?也没什么好管的呀,这孩子一向不让人操心,除了身体这方面,是不是学校压力太大了呀。” 施良听到这儿,算是明白了一半。 陆周月还真没被管教过。 施良又问道:“陆周月平时在家都做什么?就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吗?” 郑姨知道在主顾家里做事,应该少多嘴。 但是施良看起来像是个靠谱的,而且似乎很担心陆周月,她也开了话匣子说道:“这个嘛,其实我也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 “毕竟这不是我的孩子,所以咱们当佣人的也不能多插手。” “小姐平时就喜欢看书,要么就发呆。唯一的娱乐活动可能就是家里人开宴会吧,那时候小姐可能会出去走动走动,跟人说说话,接触接触,不然就总是闷在家里。哦对,隔壁的小靳倒是跟她玩的还挺好,偶尔两个人也会去外面玩,但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吧。给我感觉小姐就是换了个地方看书,因为之前我也问过她跟小靳玩的高不高兴,玩了些什么,小姐说不知道,她只是去看书了。” “哎,还有一个叫星洲的?那孩子挺不错的,阳台那盆花就是小姐跟人一起出去买的。” “你说要小姐这性子不好,倒是真没有,懂得上进也努力。之前倒是有几个兴趣爱好,弹弹钢琴啊,画一会儿画啊,后来不知道怎么就不喜欢了。” “我自己家的孩子要是有小姐一半懂事,懂得努力,就好了。” 郑姨感慨完又说道:“不过我个人感觉,小姐这样有点不太好。我说的你别跟小姐讲,我是觉得现在小姐缺了点人气儿,你说别的小孩子都蹦蹦跳跳、热热闹闹的,小姐就自己待着,有点孤僻?” “总之她能交朋友,我是挺高兴的,也欢迎你们来家里多玩。” “我家小姐你们也费费心,多跟她接触接触,带她出多多门看看外面。” “一会儿就别走了,留在家里吃饭吧。” 郑姨一边嘱咐着:“别客气,你吃,这水果甜着呢。” 随着门关上,施良有点一言难尽。 陆周月喜欢看书,看的都是什么书呢? 他杵书桌前面看半天看不明白,准备拿百度搜一下,看到静音的手机跳出来有关爹妈的来电,瞬间有些傻眼,其中还夹杂着他妈妈的短信。 “施良,你胆子大了!居然敢逃课?” “滚回来!” 他爸也给他发消息,截然相反。 “你先出去躲躲,先别回家,我先安慰好你妈。” “你妈说了,等你回来要用皮带抽你呢!” 施良眉心跳的厉害。 这还说啥啊,铁定是因为下午跟陆周月搞一起,现在又带她回家,老师给家里打电话了! 施良一阵肉皮疼,转头往那边睡得不知道今夕是何夕的陆周月看了一眼。 算了,这顿打早晚都得挨。 施良咬了咬牙,把手机放一边眼不见心不烦,把人从床上挖起来晃了晃:“起来,陆周月!” “起来洗澡!” 陆周月觉得身子骨都要被晃散架了,迷迷糊糊看着他:“你是傻逼吗?” 她睡得正沉,一点都梦都没做,被施良晃起来满脸怨气。 “我傻逼不傻逼你没资格说,赶紧的,给我去洗澡!” 陆周月气得手都抖,张口骂道:“谁让你来我家的,你给我出去!” “逼都给我操过了,你家我还不能来了?” 施良夹着人的脖子把她往浴室里面薅:“洗!” 陆周月脑袋一阵阵地昏厥,凉凉看了他一眼,猛地将浴室门关上。 身上也确实难受,陆周月发现自己内裤不见了,眼前冒金星。 她忍着脾气出了门,就看到施良坐在她书桌前面,抱着果盘吃的很安逸,甚至于他的手都不知道干不干净,就去拿了她的书,桌面上一片狼藉。 “谁让你动的!” 陆周月将他的手摁了下去。 施良抬起头:“我怎么不能动了?” “谁让你吃的?” 陆周月扯着果盘就要摔,施良比她力气大多了,就是不让她动,甚至于腾手把书砸在她手背上:“什么毛病?” “你家阿姨给我端上来,感谢我的,我还不能吃了?” 施良把果盘一把薅过来护住,陆周月夺了那本书,二话没说就开始撕。 施良冷眼看着。 “陆周月,你这到底哪儿养成的毛病?” 让我也爽爽,看看什么叫挥金如土 但凡站在这里的人是个男的。 施良肯定一脚踹过去了。 什么意思啊? 他就碰了碰而已,就要把书撕了?这什么意思,嫌弃是吧?嫌弃可以直接说,张牙舞爪的做什么?挑衅啊? 可陆周月是个女人,还是个犟种。 她把书撕得乱七八糟,脚底下跟落了大片大片雪花似的。 这跟当初被人夸了夸,把笔砸了有异曲同工之妙。 自从听她家阿姨说了有关陆周月的事情,施良很难把她当成是一个正常人对待,她就更像是一个熊孩子,完全不明事理。 施良问道:“你为什么撕书?因为我看了?” 陆周月抿着唇不说话。 施良点了点头:“行。” 他从书架里面把书全抱出来扔桌上,掀一本陆周月就夺一本,夺了就撕。 可把施良逗乐了。 他觉得陆周月也不是没意思,你得看她怎么个有意思。 “是这么个回事儿啊。”施良一笑,陆周月的动作就停顿了,他直接把书堆陆周月面前:“来,撕。我就看着你撕,我看看你什么时候能撕完。” “你们家是不是有书房?这点不够我再给你抱点过来,我今天什么都不干,我就看着你撕。” 施良还帮着她动手撕:“你别停啊,继续,快点。” 他说着又给自己逗乐了,扶着额头忍了半天。 “陆周月,你还挺招乐。” 他指了指面前的书说道:“这又不是我的书,你撕吧,你撕多少跟我有啥关系啊?” 陆周月脸上闪过一丝茫然。 施良说道:“你这不行,真不行。累了?我帮你撕?” 他一把将人搂过来,摁着她的手帮她往下撕,陆周月开始挣扎起来:“你撕我的书做什么!” “呦,现在知道是你的书了?刚才不见你撕得挺好吗。” 施良眉梢里都是笑意。 陆周月猛地把人睁开,中途还踩了施良一脚,他缩了缩腿:“上次我就想说这个事儿,你说你闲的没事儿干砸自己钢笔。” “你傻不傻啊?” “现在又跑过来跟我玩这套,怎么?就想着我看见你这样,跟你说,你别撕了,我错了,我以后不招惹你了,不碰你东西了?” “你想的倒挺美。” “要是当天我在那儿,我非得摁着你,把你那点笔都让你砸了,我就看看你到时候用什么。” “反正那又不是我的东西,我是肯定不心疼。” “陆周月,你别以为全天下谁都怕你,谁都惯着你。” 施良又摁着那沓书看,看一本就递一本:“来,继续撕,别闲着,快点的。” 陆周月手里面的书越来越多,从茫然到愤怒,最终问道。 “我为什么要撕我的书?” “是啊,但是你不就嫌我看了你的书吗?碰了你的东西?来来来,千万别放过它们。”施良恍然想起来什么,说道:“哎对了,你这桌子我也碰过,凳子我也碰过。” “你会拆它们不?你要是不会我来帮你拆?” 施良说着真就起身开始打量她屋子里的陈设,还一边说着:“这地毯我也踩了,一会儿我给你扔了吧?” “这床还挺不错的,这么着,一会儿我喊个搬家公司来把它也搬了。” “你这衣柜……衣服还挺多,我也不能穿,到时候我都给人捐了,也算你干了件好事儿。” “陆周月,你还有啥宝贝啊?你带我去看看吧。” 从来,从来没有人可以这么明目张胆的盘算陆周月的东西。 那一刻,她升起来强烈的占有欲。 “这是我的东西。” “对啊,没错啊,但你不是不爱要吗?正好,我要。你赶紧都扔了吧,反正我是不嫌弃。” “你滚!你滚出我家!” 陆周月什么都不砸了,这里面唯一有错的,就施良一个。 所以她要把人赶走。 施良扒着衣柜不撒手:“我就不走!你有本事弄死我。” 陆周月又抄起来旁边的东西往他身上砸,她砸,施良也对着砸。 陆周月砸他,他就砸陆周月的东西,有什么砸什么。 原本规规整整的房间瞬间变得满是狼藉,书啊,笔啊的,零零散散摔得四分五裂,那些衣柜里面的衣服也变得脏兮兮的,被施良踩在脚下。 这是最后一本书了,陆周月抄在手里,手臂颤抖着始终没能丢出去。 施良被砸的浑身都是印子,额头也被磕得有点流血。 陆周月整间屋子里就没一件完整的东西,除了阳台那边的躲过了一劫。 施良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叫嚣道:“来,你继续,朝我这儿砸,来。” “我就看看你这屋子到时候能留下来什么。” “快点的陆周月。” 陆周月不动了。 施良不挨打还不乐意,认认真真揣摩了一阵子说道:“是不是因为这些太便宜了?我听人说你还有一屋子的宝贝,走,咱们砸那个去。让我也爽爽,看看什么叫挥金如土。” 施良说着真要抬脚走人。 陆周月头一次伸手挽留谁,拽住他手臂。 “怎么?”施良问道:“心疼啊?这有啥啊,反正到时候你爸妈还会给你买,快点你给我带路,到底你那些宝贝都藏哪儿了。” “别……别去。” 陆周月从喉咙里挤出来这句话,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重复哽咽着说道:“别去。” “以后还砸不砸了?” 陆周月没说话。 施良立马说道:“那我现在就去。” “不砸了,我不砸了。” 陆周月赶忙说道。 施良是不会心疼她的,席星洲告诉过她的,有些东西没了就是没了。 她不想施良把她的宝贝们也砸了。 施良本也就是威逼一下,看到人低头,身上的脾气也消散了,他回过身问道:“你早这么说不得了?用得着闹成这样吗?” “你可以有错的陆周月,谁生下来没犯过错?但是有错就要改,知道吗?” “错就是错,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糕。” “你看看我,你再看看你这个屋子。” “你这不是能好好说话吗?就非得把事情搞砸了,你才知道犯错了是不是?” 眼看陆周月脸色一变,施良连忙意识到,说的似乎过分了,他话锋一转,搂着陆周月的肩膀把她摁桌子前面,指着那些书说道:“这是你自己的东西。” “你当然可以提出拒绝,不让别人碰。这没有问题,这是你自己的东西,你是有这个权力的。但是,拒绝不是这个样子的,绝对不是把它给毁了。” “别人看不着,你不也看不着了?对吧。” “你要学会的是怎么保护它们,不是毁了它们,听明白了吗?” 施良拍了拍她的肩膀:“行了大小姐,闹也闹了,打也打了,该消气了吧?” “刚跟你说了,知错就改。自己做错的事情,自己承担代价。我也有错,我跟你一起收拾你的屋子,别让自己的麻烦去打扰别人。” “吃两块瓜,休息休息,润润嗓子。接下来要处理的事儿还多着呢。” 这总不用我教你吧? 施良小时候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不过小孩子嘛,淘气可太正常了。 今天往泥巴的里把新衣服滚得脏兮兮,明天爹妈不如自己意摔碗摔筷子。 他爹倒是很少动手,全是他妈妈动的手。 那扫帚抄起来就往身上揍,美名其曰棍棒底下出孝子,孩子不打不成器。 施良对于他妈这个教育风格不敢苟同,但是他妈这话倒是说对了。 这孩子还得教育,不教育的反面教材就在这儿摆着呢。 陆周月爸妈是爱她,给她好多钱,可有钱有什么用? 好事儿不做,坏事儿没人教就会。 就算钱给她也得糟践完。 不知道心疼东西,不知道心疼钱,感觉什么都是理所应当。 他把扫帚往陆周月手里面塞,问道:“扫地会吧?” “这总不用我教你吧?” 施良问道。 陆周月不动,施良叹了口气,憋得慌,拿着扫帚扫了两下做了个示范又给人塞手里:“你不是号称一看就懂,一学就会吗?现在会了吧?” “这书都是你撕的,你自己扫地,这很公平吧?” 施良去整理书架又说道:“这书都是我搞乱的,我给你整理书架,衣服我给你扔洗衣机里,这很公平吧?” “至于摔坏的,我赔给你,没问题吧?” 陆周月又不动,又不说。 施良用手指杵了杵人,啧了一声:“你怎么又哑巴了陆周月?说话啊。” 施良看她一动不动,忍着气说道。 “你不想干你就说句话,你想怎么着,你提,你是受害者,我给你这个权力行不行?” 施良说完又说道:“我还是受害者呢,你瞅你给我砸的,我都没找你事儿呢,你少在这儿给我唧唧歪歪。” “你傻了?” 施良皱着眉,去摸陆周月的脑袋,她终于动了,伸手拍开他的手。 “我好累。” 陆周月的眼睛看起来确实疲惫,施良想了想说道:“那你睡一觉?” “你这么一提我其实也挺累,跟你搞了一中午,还打了一架,哪哪都累。” “这么着吧,咱俩先睡一觉,起来再干活,这总行吧?” 说完,施良真准备去躺了。 陆周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她拿施良根本没有办法,这人压根不受控制,浑身反骨。 既跟自己没有利益往来,也不存在交情牵扯。 有事儿他是真敢对着干。 打又打不过,她也不想这种丢人的事情被别人知道。 陆周月拿起来扫把就开始扫地,刚坐在陆周月床上的施良又乐了,说道:“扫干净点,你看桌底下,别遗漏了啊。” “干活就要有干活的态度,认真点。” “你烦不烦?” 陆周月问道。 施良不屑地轻嗤了一声:“这才哪到哪儿?你要是在我们家,保管被我妈打死。” “嘿,你不知道吧,我妈最擅长揍人了,不听话就挨揍,还打不坏,挺厉害吧?” “我都已经算好的了,我都没打你。让你收拾自己造的垃圾,看给你委屈的。” 施良撑着身体,是真累了,陆周月这床是真软和,他往上面一躺,枕着自己的手臂说风凉话。 “我小时候挑食儿,我妈一天三顿吃米,我受不了了,把饭摔了。” “你猜怎么着?” “我妈直接把我狠狠揍了一顿,这还不算完,她还让我捡大米。” “我跟你说,要不是我认错够快、态度够端正,我妈非得把我拽南方种稻子,让我看看什么叫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我毫不夸张地说,打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挑过食儿,更没敢跟我妈摔过碗。” “你这,你这明显就是欠教育。” 陆周月只想把这个碍眼的人赶紧赶出家里。 心里想,施良他妈怎么不把他扔南方种地,最好种一辈子地,再也别回来!别来碍她的眼! 施良眼神始终撇着她呢,陆周月纯粹没事儿找事儿,说道:“脚!” 施良挪了挪脚,笑道:“陆周月,你是不是搁心里面骂我呢?” 陆周月被戳中了心思,冷眼看着他,反驳道。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有时候吧,看不清陆周月就觉得这人特别可恨。 但是角度一换,就觉得这人还挺幼稚的,很不坦诚。 施良又被逗笑了:“好好好,我什么都不是。” “行了。” 他趁陆周月再发疯之前,直起来身体,捡着地上的衣服,先是用手拍了拍,说道:“我猜这衣服洗了你也不穿了,对吧?” 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陆周月没说话。 施良掂着衣服看了看:“我刚好知道有家慈善机构收衣服,我给你捐了吧,捐给那些贫困山区的人,也省的你扔垃圾堆了。” 陆周月把它们直接抢过来,扔到床上,坚定的声明到:“这是我的东西。” 这就是她的。 谁也别想动。 施良又问道:“你要穿是吧?” 陆周月不说话。 施良威胁着说道:“那我给你洗好你记得穿啊,我要是发现你不穿,直接扔垃圾堆里,陆周月,你这一衣柜的衣服,你别想留下来一件。” 施良给陆周月收拾的妥妥当当,这觉得他这人算是怨种到家了。 撕坏的书是肯定复原不了了,但是施良也给人按照之前的顺序排列的整整齐齐。 他临走的时候还把果盘里的水果一并带走了,说的很好听,这叫医药费、精神损失费。 陆周月望着虽然没有大变样,但哪哪都不一样的房间陷入了深思。 她想,一定要离施良远一点。 那边施良快回家的时候才感觉到一丝丝的后脊发凉,无比忐忑地进了家门,发现他妈就在屋子大刀阔斧的等着呢,手里攥着一条皮带,他爸怂的跟什么似的,站一边儿端茶倒水。 施良眼睛一转,扔了书包当即下跪:“妈,你听我给你解释!” “别叫我妈!你是我妈!” 施良他妈抄起来皮带就要朝他身上招呼,他一骨碌爬起来就要跑。 “小兔崽子长本事了!逃学旷课就算了,还给我去打架是不是?看我今天不打死你!给我站住!小王八羔子!老师电话都打家里了!” 施良连忙躲着,一边嘴里说着:“有原因的,都是有原因的,我是去帮助同学了,真的!” “你放屁!” “给老娘站住!” 女人是不讲道理的,除了陆周月,还有他妈。 万家灯火 世界上不会有一模一样的叶子,自然也不能苛刻人去相差无几。 本性、教育、环境、经历、社会影响,生而为人永远会被这些东西所打磨着,改变似乎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有时候也很简单。 人与人之间环环相扣,每一个举动或许都会为其他人埋下一颗种子。 在这颗种子生根破土、茁壮成长之前,无人能判定它所带来的改变会是什么,是好是坏?无人能判定。 世界如此之大,同一片天空,同一个时间,万家灯火里面千姿百态。 有人抱着相片怀念从前,有人满身伤痕痛哭流涕,有人沉默寡言眺望月亮,有人思索未来携手现在。 陆先生从公司里回来,神情状态大不如前。 消息是他散出去的没错,可也确有其事,需要处理。 饭桌上父女两个谁都没有开口,彼此沉默着夹着桌面上的饭菜。 “听说你在学校出了些问题?” 陆先生在饭局的尾声拿着手帕擦了擦嘴,四十几岁的男人还像三十出头,这么多年驰骋商场所带来的压迫感,以及自身透出来的矜贵儒雅十分的违和。 “是有这么一件事情。” 陆周月没否认。 陆先生抬眼看着陆周月,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缺席了太久女儿的成长,让陆先生不得不说出来这句话。 你是怎么想的?怎么会做出来这么莽撞的事情? “只是想这么做,就这样做了,仅此而已。”陆周月的回答格外的任性刁蛮。 陆先生闷闷叹了口气:“你的老师在我开会的时候打来的电话,说你旷课、逃学,外加霸凌同学。” “不好意思打扰到你工作了,给你添麻烦了。” 陆周月道歉的十分官方,随意。 陆先生看着自己女儿淡漠的眼神,忍不住替她开脱:“听郑姨说你今天下午身体不是很舒服?” “还好。” 陆周月放下了筷子:“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回房间了。” “最近不用去上学了,你的老师说你需要在家反省,一周的时间。” 陆周月颔首点头:“我知道了。” 陆先生望着女儿的背影,莫名就想到了很久之前的事情。 那时候陆周月还很小,她连台阶都上不去,周女士看着她在地上爬,努力一点点往台阶上爬。 他是见不得女儿满地打滚的,心疼就过去抱她,陆周月还会围着他的脖颈高兴的喊他爸爸,要举高高的。 陆先生那时候就想啊,这是陆周月,这是他们的女儿,他是陆周月的爸爸。 他也是第一次当爸爸。 爸爸要做什么呢? 要赚钱养家,要守护好妻女,为她们挡风遮雨。 这是一个男人的责任,是一个父亲的责任。 他会成为一个好爸爸的。 陆先生不止一次这么想。 直到今天接到女儿老师打来的电话,那一刻他忽然就想,是不是他这个爸爸当的不够好? 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陆周月给了他答案。 好像早就给过他答案了,从那双跟他如出一辙的眼睛里,那里没有所谓的父女之情,有的更像是,陌生人。 这是陆先生从来不敢想的一个身份,但今天,他不得不面对现实。 那句打扰到你工作,给你添麻烦了。 陆先生想,别人家的孩子也会这样吗? 她们从来不会分享跟自己有关的事情,心烦也好、喜悦也好。 如果不是老师打来的电话,他甚至都不敢想女儿竟然会有这样一面。 不,从一开始就错了。 在陆周月有野心的时候开始,他就意识到自己错过了太多的东西。 他当时怎么想的,觉得好骄傲。 女儿会变得比他更上一筹,不愧是他陆淮的女儿。 陆先生望着空荡荡地餐桌,两个人其实都没动几次筷子,有些菜还保持着原样。 陆先生忍不住想,刚刚周月吃了那道菜来着? 他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同样也是爸爸,一样的身份。 施良趴在枕头上哭,倒也不完全是被打哭的,主要还带了点委屈。 他真的是帮陆周月去了。 怎么就不听呢? 后背上被皮带捋地青青紫紫,他妈妈一个动手的,还哭上了。 “我是这么教你的?” “我送你上学是干嘛去的?让你好好学习以后报效国家,为了人民服务去的,你可倒好,学会欺负同学了是吧?” “我真没有……” 施良死活都不承认。 他妈根本就不信,前段时间他被小姑娘抓了,他妈妈就起疑心,这回学校里面来电话旁敲侧击问了问,才知道这家伙在办公室门口都跟人打起来了,检讨不写,还想抄。这次回来,额头上那么大一个伤口,还有血痂呢,新鲜的。 这很难不让人多想。 施良爸爸连忙打圆场:“行了行了,你也歇歇,没事儿,我教育他。” “可别生气了,跟他生气不值当,就一个孩子。” “孩子?孩子就能干这种事情了?根正苗红,根正苗红,根不正苗都是歪的。” 父母吵吵闹闹地出了门,不多时施良他爸又回来了,手里拿着红花油跟创口贴。 “你说你跟你妈轴啥啊?好好道个歉,你还至于挨这顿打嘛?” “可我真没有欺负同学。” 施良说道。 别的事情他也不能说,这解释的话就更单薄了。 他爸笑着点点头:“好,我是相信你的。你也知道你妈妈忙也不容易,体贴点,别总跟她对着干昂。” “你等等啊,我给你擦擦药,要不然你明天这背肯定疼得难受。” 施良他爸撩开人的衣服,愣了愣,呵了一声:“你小子,在学校里面谈女朋友了?” 施良一愣,忽然想起来陆周月趴他身上的时候就喜欢抓人。 他挣扎着就要起身,把衣服撂下:“我不擦了,我没事儿。” 施良他爹都乐坏了。 “这有啥啊,谁还不是这个时候过来的,你放心,我不告诉你妈妈,不然让她知道你这小子谈对象,保管给你腿打折。” 施爸摁着人又躺下,往手里把红花油擦热,往他背上揉,拍了拍说道:“别这么紧张,爸又没怪你。” “不过你得注意点啊,别玩弄人小姑娘的感情,这可是天打雷劈的事儿。” 施良埋头不吭声。 还不知道是谁玩弄谁呢。 没多一会儿,施爸又打听起来:“你们俩一个班的?” “不是。” 施良说道。 施爸又问道:“好看不?” 施良耳尖一红:“好看是挺好看的。” “我相信你,你眼光随我。当年你妈也是学校里面最好看的,追你妈的可是犹如过江鸿雁,得亏你爸我有才,要不然你得认别人当爸了。” “不是你俩生下来,那也不一定是我啊!” 施良嘟囔道。 施爸笑了一声:“你这么说,倒也是,还是咱俩有缘分啊。” “不过爸得跟你说说心里话,我不反对你谈恋爱,但是你得好好学习,也不能耽误人家小姑娘学习。你们两个都还太小了,不知道什么叫责任,也不知道什么叫担当。” “有些不该做的事情,你可千万不能做啊。” “你爹我现在还没打算抱孙子,你千万别给我整出来乌七八糟的,到时候你妈要把你生吞活剥了,我肯定是不拦着的,听着没?” 施良埋头进枕头里不吭声。 施爸又拍了他一巴掌:“听着没?” “我知道了。” 施良耷拉着眼皮子,施爸又小声说道:“我多给你点零花钱,别委屈了人家小姑娘。” 同样也是爸爸。 靳行之望着面前不断抽烟的男人,眉眼里面尽是烦躁。 “陆家现在一堆事儿缠着,我听上面说要整顿陆家,你跟陆周月不是关系好吗?你有空打探打探现在陆家到底什么情况?别到时候牵连了咱们。” 男人感慨了一声:“赚这点钱可不容易,他们拿陆家没办法,说不定就会拿我们开刀。” “要干你自己干,我不做。” 靳行之说道。 男人听着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从小到大,你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陆家让你们赚了多少钱?现在有难了就想大难临头各自飞?”靳行之忍不住讽刺道。 男人一巴掌甩在靳行之脸上,说道:“我赚钱?我赚钱都是给谁花了?还不都是为了你。你当做生意有那么容易吗?还有,今天老师打电话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靳行之,你是不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现在要蹬鼻子上脸是吧。” “你跟人家陆周月能一样吗?她惹了事儿有人摆平,你惹了事儿,你让老子怎么办?” “我告诉你靳行之,你再敢给我搞一次幺蛾子你小心老子收拾你!” 靳行之侧着脸,眸光晦暗不明。 万家灯火,不是每一盏都一样。 所以,养出来不一样的人似乎也情有可原。 我早告诉你,晚了! 陆周月很喜欢发呆。 这是她干过最没有意义却还坚持做的事情,无人知晓。 不过她很长时间都没有发过呆了。 因为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脑子根本休息不下来。 学校的要反省,事业要进步,她们陆家还要拯救,这种危机紧迫的时候,陆周月在发呆。 她看着自己那些破破烂烂的书,有些外表还是好的,内里一片狼藉,有些连外表都格外的破碎。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看着这些书挪不开眼。 想做,就这么做了。 脑袋里空空如也,一片空白,时间飞速的流逝,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 她挪眼看那盆从花市里买回来的小盆栽。 自从挪到这个花盆里,席星洲每天给人施肥、松土、浇水,原本枯黄的叶子似乎舒展过来了,隐隐泛着绿。 这是一盆她本就不看好的花。 她伸手捏了捏上面的叶子,而后端着水壶学席星洲那样朝着它喷了喷。又觉得这么做似乎很无聊,她又把喷壶放下,来来回回走了一圈,转头去联系自己公司的技术人员。 很多网站在上线之前都要重复不断的调试,放进来一批使用者,再调试。 陆周月听他们汇报着如今的进程,中间技术员工突然问了一句。 “老板,有投资商对我们这个项目很感兴趣。” “所以?” “咱们要不要投资呀?” 陆周月作为公司的实际掌控人,平时有什么事儿都是父母拨给她的助理出面。 可能是在这个行业里,那两个助理实在是岌岌无名,所以才会导致有些人觉得这是一个很好收购的网站? 陆周月很清楚里面的弯弯绕绕。 投资这种东西一旦存在就会被稀释一些权力,蚕食一样逐渐吞占,最后投资方变成了实际控股人,而她的权力则会被完全架空。 陆周月问道:“是觉得现在薪水不满意?” 对面回复的很快,有些惶恐:“不不不,只是那人开的价格还挺不错的,想着提一句。” “不会亏待你们的。” 陆周月说道。 她看了一下最近的股市跟期货,该买的买,该卖的卖。似乎时间也慢下来了。 时间怎么会慢下来? 陆周月皱了皱眉头,还没想明白楼底下就传来施良的喊声:“陆周月!” 她手一抖,打算装作没听见。 施良又喊:“陆周月!我知道你在家!” 这喊声都把靳行之给惊动了,陆周月被喊得忍无可忍从阳台探头出去,而后跑下楼拉开门就问道:“我们家是没有门吗?你喊什么喊,你不嫌丢人吗。” “我不嫌啊,这有什么好丢人的?”施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靳行之脸上有点肿,看到陆周月就挪开了眼。 “你怎么了?”陆周月问道。 靳行之都不想理施良的,说道:“咱们出去玩啊,你不是被搞回家反省了吗?闲着也是闲着,带你出去玩。” 靳行之摇了摇头:“没事儿,磕着的。” 谁家磕一下能磕个巴掌印? 施良早看见了,只是不想理罢了。 他还生气呢。 昨天被他妈狠狠揍了一顿,他身体素质好,虽然有点疼但是还能造。 自己在家造没意思,就过来造陆周月。 一想到她抗拒的不行,生不如死,他就高兴。 “走啊,走啊。” 施良扯她胳膊。 陆周月把人甩了,又问了靳行之一遍:“你怎么了?” 靳行之抿了抿唇,略过了这个话题。 “你俩出去玩吧,我就先回家了。” 他转头就走,陆周月拉着人回来,追着问到:“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什么事儿,就是跟我爸吵了一架呗,我俩天天吵架,没事儿。” 靳行之朝着陆周月笑了笑:“你们出去玩嘛,我先回家了,今天狗都还没遛呢。” 陆周月觉得怪异。 按照施良这个性格,这些话肯定轮不着她来问。 她看向施良,后者仰着脖子挪开眼。 “你们两个怎么了?” 听到她这么问,施良冷笑了一声,靳行之头一次挣开她的手:“我真没事儿,你们快去玩吧。” “你把话说清楚。” 陆周月想不到别的,只知道靳行之跟以前不一样,所以她追着人一定要问个明明白白。 靳行之不肯说,施良说。 他望着陆周月讽刺着:“你不就是这么想的吗?” “陆周月,我俩闹成这样你真不知道因为谁啊?” 靳行之顿住脚,不等陆周月反应就反驳道:“没这回事儿,我们什么事情都没有,周月,我就是太累了。我想回去继续睡觉。” “装,继续装,我倒是要看看你俩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施良过来,直接拽着两人分开,他摁住陆周月的肩膀说道:“你当初给我发短信让我去抓奸的时候,陆周月,你就是想把我跟靳行之搞散伙对吧。” 陆周月紧抿着唇。 确实是这么想的。 靳行之跟施良关系那么好,施良是要把乔甜带过来的,她不喜欢乔甜,所以干脆把他俩拆散,或许就没有以后的事情了。 可是他们感情依旧很好。 陆周月后来也不这么想了,没时间再算计这些,施良跟靳行之却变成了这样。 “这不如你所愿了吗?虽然时间晚了点,但是结果一样,不是吗?” 施良笑道:“我跟靳行之散伙了,以后他有没我,有我没他。哦不对,我肯定是不能走的,我跟你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要不就别招惹我,要么就听我的话。” “你以为我跟谁都上床啊?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把我当个玩意儿用。” “你做梦!” “我告诉你,今天是靳行之,明天就是席星洲。” “你跟他们散不了伙,我来帮你散。” 施良扯着陆周月就往自己这边拉,原本还在为施良妥协的靳行之在明白过来施良的想法后,登时间不萎靡了。 “你别太过分。” 靳行之拉住了陆周月的另外一只手,眸光尖锐。 “你窝囊,你不敢独占陆周月,我敢。我施良就不可能让人去搞自己的女人。” 施良眉头皱了皱,陆周月被扯得两个手腕都疼,她挣扎也挣扎不开。 “撒手!”施良说道:“之前是我给你面子,把你当兄弟。” “这兄弟不当了,面子也没必要给你了,松手!” 施良斥责着,去掰靳行之的手。 靳行之什么都说不出来,其实是没资格,他说不出来跟施良一样的话,他跟陆周月之间的感情维系者永远都是陆周月。 他只能执拗的,不肯松开自己的手指,被掰痛了也要坚持。 毕竟陆周月也没说不要他。 没说,那就不会放弃。 看着两人较劲的陆周月越来越烦,她甩着手松开就要给施良一巴掌,早就预判了陆周月的动作,施良一手将人摁住。 “怎么?现在回过劲儿还是靳行之重要是吧?晚了,我早告诉你,晚了!” 施良不打女人,所以他甩开靳行之就一脚踹过去。 两个人瞬间像是争斗的雄狮一样扭打在了一起。 陆周月呆愣在原地。 两个人拳拳到肉,打的你来我往,你死我活。 陆周月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这不该是个晴天,应该下场雨。 那场雨里靳行之看着她说:陆周月,你开心吗? 连要给我当女朋友都是算计我的 靳行之总也依着她。 不管她做什么,说什么都好。 就算当初被陆周月算计,他也往这圈套里面跳,伤痕累累去讨陆周月的欢喜。 靳行之也是在乎施良的。 所以会一次次退让,甚至把陆周月分享给他。 但不能独占啊。 独占了,他怎么办呢? 一边是陆周月,一边是好朋友。 靳行之跟人撕打在最后的时候都开始流眼泪,他也不挣扎了,施良依然还在暴怒,他把陆周月的火气一并撒在了靳行之的身上。 如果没有这个朋友,就不会有这些事情。 陆周月谁都没拦,在旁观看着,人影交错让她恍惚回到了平房院子里,隔着门缝朝外看。 看着他们满身泥泞、支离破碎,大雨即将来袭,天色暗沉,不见阳光。 陆周月觉得自己应该很满意当前的局面,因为这就是她当初料想着的一幕。 施良也说出了如她所想的话。 从此靳行之跟施良天各一方,到死不相往来。 她是想让靳行之也尝尝被人抛弃以及背叛的痛苦。 施良撂下最后一拳头,他歪歪斜斜地站起来,摇摇晃晃朝这边走。 靳行之再怎么没运动过好歹也是个男人,他们彼此相互拳打脚踢,他背上地伤口还没好,种种原因下来施良也挂了彩。 他朝着地上啐了口血,问道:“精不精彩?祸害。” 陆周月眉眼淡漠,凝视着施良。 见他笑了一声,用拇指擦了嘴角的血丝:“在旁边看的爽不爽?上次也是,这种事情发生你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 对,成就感。 陆周月在话语里捕捉到了重点,她总算想明白这次跟上次不同的地方了。 她没有了成就感,甚至,连快感都没有。 陆周月不得其解,于是她问了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要打架?” 他们之前不是没有跟她做过爱,做过还不止一次,双方都是知道的。 可他们两个从来没像今天一样闹得这么凶,好像要把谁杀了一样。 “怎么?看了半天还没看明白啊?” 施良觉得有些好笑。 陆周月拧了拧眉。 她有太多没看明白的东西,譬如缠斗着的双方,譬如自己消失的快感,以及涌上来的不安。 刚刚施良说了太多话,很多她不理解的话。 什么今天跟靳行之散伙,明天跟席星洲散伙。 这种事情难道不是由她来掌控的吗? 席星洲欠她的钱,靳行之需要她的钱。 利益牵扯的明明白白,没人能离得开。 唯独施良是个意外。 “啧。” 施良冷笑着:“别人惯着你,宠着你,你还真觉得理所应当啊。” 施良用手摁住她的肩膀,上面的灰土将白色的衬衣印出来一道手印以及斑斑血迹。 “靳行之他喜欢你,不,我觉得他做到这一步他已经不是单纯的喜欢了,他是爱你。” “所以他愿意为了你放弃很多东西,包括一个男人对女人该有的独占欲、控制欲,看着你跟其他人做爱、上床,他能忍。席星洲我不了解,我也不想了解。” “我只知道,我不一样。” “我忍不了。” 施良抬着她的脑袋让她跟自己对视。 “在我的心里面,这种事情我只能跟一个人做,那就是我未来的妻子。” “我从来没想过会跟除了妻子以外的人做爱,虽然我年纪还不大,但我认定的事情从来不会有变化。是你三番五次招惹我的。” 施良看着她的那双眼睛,跟她抵着额头说道:“我也可以给你找借口,说你年纪小、贪玩不懂事,没人教你正常人该有的东西,可以,没问题,我们都还小,时间还很长,我可以告诉你。” “但是,陆周月。” 施良挪开了身体,低头笑了一声:“但是,你要敢在我都已经告诉你的情况下,再背着我偷一次男人——” 偷了会怎么样? 施良没有直白的说出口。 他也曾经为了乔甜的话而动摇,那是在陆周月没招惹他的情况下。 席星洲跟靳行之可以同时拥有陆周月,可以,没问题。 这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他不插手。 可是陆周月非要摁着他的头来接受这个,加入其中。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 席星洲的死活跟他有什么关系,靳行之的死活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这都是别人自找的,这都是陆周月自己的选择。 陆周月终于知道不安的源头是什么了。 是不受控。 事情发展到了她从来没有料想到的地步,这是一条未知的道路极其领域。 陆周月朝后退了一步说道:“我不会跟你在一起的,更不会跟你结婚,你想多了。” “我们可以走着瞧。” 施良说道。 靳行之缓够了力气,从地上爬起来,望着施良的背影,再看陆周月的时候眸光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似乎是在难过。 准确的说不是似乎。 施良又做了一件他从来不敢做的事情。 男女之间的性爱,陆周月是从来不会多想的。 这东西不过就是一个放松的途径罢了,或者获取什么的途径。 不止她这么想,很多人都是这么做的。 那些上流社会里面少有干净,包养、藏娇,本来就是心照不宣的东西。 陆周月不一样。 这些不过就是工具罢了,让她思路更加清晰,让她一夜好眠。后来她给这个工具赋予了一层独特的意义。 再后来,它们又变了。 似乎变成了把她拽下水、让她脑子困顿的石头。 陆周月甩开施良的手,她不想跟这个人在一起。 施良伸手把人摁在怀里:“你跑什么?” “作为女朋友你现在该做的事情不是应该给我买个药膏,给我治治伤吗?” 施良嘲讽着,又说道:“我昨天因为你被我妈揍了一顿,现在还没好全,今天又挂了彩,你本事挺大的。” 陆周月一句话都不说,掰着他攥得她生疼的手指。 那上面还有擦伤,陆周月又去扣那些伤口,扣的鲜血淋漓施良愣是不撒手,讽刺道:“你还真挺恶毒。” “我从来没说过要给你当女朋友,你松开我!” 陆周月又去跟他撕扯,施良这时从胸腔里传来笑声:“果然啊陆周月,连要给我当女朋友都是算计我的,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如果你愿意的话 施良性格坦诚,他不喜欢算计。 他是最讨厌算计这种东西了。 情感经历干干净净,爹妈培养根正苗红。 他自认为待人真诚,换来的是什么? 兄弟背叛,女人把他当小丑。 他可不是什么受了委屈可以把牙打碎了往肚子里咽的人。 他笃定陆周月拉不下脸去求别人,所以就这么强硬带着陆周月从小区里扬长而去,本来还想着带她出去玩一玩的,结果闹成这样,只能找了间宾馆。 陆周月不给他买药,他自己买,买了强行掰着她的手塞进去,撩开自己青青紫紫到处蹭破皮的身体说道:“给我擦。” 看她不动。 施良又拽着她的手过来:“赶紧啊,愣着干嘛?” “自己惹得事情自己不处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快点!” 施良说话很凶,陆周月骤然回神,看着他那张写满不耐烦的脸,肩膀抖了抖。 她挣脱开施良,扭头就走,施良一把搂着她的腰回来。 “你还想跑?” 施良把人摁在怀里,脑袋抵着她的肩膀,手在她腰上揉:“今天这事儿你不给我处理明白,门都别想出。” 施良的手掌贴着她的腰,逐渐往她裙子里面伸。 那一刻陆周月又回想起来失控被强迫的感觉,胃里一时间翻山蹈海,她猛地拽开施良,跌跌撞撞进了浴室,趴在马桶边就开始吐。 胃里痉挛地疼着,她的手指死死攥紧了马桶的边缘,呕得撕心裂肺。 “你怎么了?” 施良忙着跟进来,看到她这样伸手去拍陆周月的背:“早上吃坏东西了?胃里不舒服?” 陆周月打开他的手,剧烈地咳嗽着:“你别碰我!” 陆周月的头发散乱,一双眼睛猩红,脸色惨白如纸,她看了施良一眼,而后又趴在那里吐,吐到最后胃里什么都不剩了,她还是止不住的干呕。 恶心,真的好恶心啊。 陆周月已经很久没回想过当时在包厢里的感觉了。 男人一双双的手往她身上贴,她惊慌失措咬着唇,只能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施良皱眉看着陆周月,一动不敢动。 “你不会是恶心我吧?” 他问道。 施良觉得这猜测可太好笑了,陆周月要是恶心他,干嘛要来招惹他。 陆周月没说话,施良又问道:“我们去医院看看?万一是食物中毒就不好了。” “你滚出去啊!” 陆周月仰头骂道:“我不想看见你,你滚!” 要是放在平时,施良肯定是不顺人心意的,但这时候不一样,陆周月的难受清晰可见。 想必她这样的人也是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施良点了点头,说道:“我就在门外,你要还是不舒服,有什么事儿就……” “滚!” 陆周月打断了他的话。 施良沉默着看了她一眼,没关门,就靠在门口等着。 陆周月这个性格别说当妻子,就是当女朋友就已经很难为人了,她上上下下除了漂亮这么一点以外,在施良看来全都是毛病。 情绪不稳定、暴躁、不讲理、出轨成性、三观不正。 但凡是个正常的男人,知道陆周月的本性都得躲着走。 或许还有一类人,贪图她的美貌、金钱,只享受床上的欢愉。 可是施良做不到。 他是没办法把陆周月当单纯的床伴,这太轻贱人了,对她是,对自己也是。 正当施良想着要把所有的事情都理清楚,他忽然听到陆周月在哭。 很小声,轻轻地颤抖着哭出来地声音,像是难以自制。 施良本能的想进去看看,在露面的时候又缩了回来。 能哭什么呢? 还不是哭靳行之、席星洲,以后不能打交道了,哭自己凭什么受了这么多委屈。 他可真坏,乔甜说的对。 他是个坏蛋。 施良也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盖,更好的办法当然有,那就是对靳行之跟席星洲睁一眼闭一只眼,看他们荒唐。 然后呢? 施良喉结滚动,很是艰难。 陆周月会就此收手吗? 他不信。 她已经磨光了施良对她所有的信任,一点都不剩了。 还有一个好办法,那就是离开他们,离开这所学校,甚至于这个城市。只要见不到、听不到,总有一天会了结的。 然后呢? 他做不到。 他的人生字典里面就没有写过退缩、逃避这些字眼。 陆周月也没哭很久,她重新出来的时候干干净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除了那双眼睛还有些红,脸色依旧不太好看。 她看到施良蹲在门口,淡漠的看了一眼,抬脚要走。 “陆周月。” 施良忽然叫她,说道;“我愿意退一步。” 就一步。 最后一步。 施良问道:“你以后能别来招惹我了吗?我可以当这些事情从来没发生过。你过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指望陆周月对此做什么回答? 所以他没得到回答。 施良昧着良心权当她默认了。 想必经历这一遭,陆周月也不敢来招惹他了吧。 他伸手撑着自己脑袋想,宾馆的房间门被关上,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没过几分钟他又觉得不放心。 上次陆周月瞎跑之后的事情历历在目,施良头一次憎恨自己没用的责任心,于是他追了出去,万幸陆周月还在,她手里拿着那管药看。 “行了。” 施良扯住她的胳膊说道:“我把你送回家。” 他拦了一辆出租车把人塞回去,报了陆周月家里的地址。 刚才说着桥归桥、路归路,施良还是忍不住嘱咐道:“以后别干这种让所有人都伤心的事情了,听着没。” “你要是真喜欢席星洲,你就多站在人家的角度上想想,别太自以为是。” “人心都是肉长的。” “靳行之也是,你看他闷声不做响的,你说今天我来找你,靳行之心里不难受吗?他难受的。之前为什么他不跟我打架,今天恨不得打死我。” “你觉得是为什么?” 施良问道,当然依旧没有答案,所以他补上了这个答案:“他是真喜欢你,但他要求不多,你多看他两眼就行了。我说我不允许,以后你只能属于我,他才受不了。” “他是个没出息的,但是你也不能理所当然的去伤害人家对吧?” “知道你家世好,有的人是愿意捧着你,宠着你,你能无法无天、刁蛮任性,你有这个资格。” “可真不是我诅咒你,照你这么把人一直伤下去,所有人都会离开你的,陆周月。” “我没骗你。” “人与人之间从来不是什么钱啊、家世啊可以束缚的,靠的都是感情。” 施良摁住她的脑袋说道:“行了,不跟你废话了。把你送到家里我也就安心了。以后呢,咱俩还是当朋友吧,如果你愿意跟我交朋友的话,不愿意那也没办法。就这样吧。” 周月,你会这么想吗? 这已经是施良能想到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他给人送到了别墅区看着陆周月进了门这才安心离开。 到此为止吧。 施良由心地祈祷着。 陆周月真的在思考施良的话。 他不是诅咒,他说了事实。 上辈子发生的事实。 众叛亲离、家破人亡、深陷泥潭。 陆周月不仅一次怀疑这个世界,怀疑自己。 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她走到靳行之家门口,忽然抬头向上看了一眼。 二楼靳行之卧室的玻璃窗子上趴了一只狗头,是那只她送回来的,被她嫌弃被人叫做小猪的白狗。 靳行之很喜欢它,纵使知道这货不省心没责怪,还允许它进房间。 陆周月仰着头,看到那只狗在朝她吐舌头,似乎还叫了两声。 她皱了皱眉,低下头,攥紧了手里的药膏始终没挪开步子。 狗子的叫声惊动了靳行之,不多时他就拉开了门:“周月?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外面不好玩吗?” 他还以为陆周月跟施良走了以后,恐怕要到晚上才能看到人。 或许也看不到。 这话里的欣喜完全出乎了陆周月的预料,不过思来想去也在情理之中。 正如同施良说的那样,靳行之是不会怪她的,做什么都好。 他总是会不停地往后退一步。 “你怎么了?” 靳行之走过来站定在她身前,原本的污秽被洗的干干净净,少年身上还有沐浴露的味道。 那些伤口可怖,他却一点没表现出来疼。 “是不开心吗?” 他一声声的问着。 陆周月忽然回过神,把手里的药膏递过去。 靳行之愣了一下:“这是?” “施良买的。” 陆周月如实说道:“你擦擦伤口吧。” 靳行之有些愕然。 想到施良在酒店里撩开来的上衣,她又问道:“要我帮你擦吗?” …… 席星洲来的时候,陆周月刚从靳家出来。 靳行之很听话。 稍微给一点甜头都忘乎所以。 明明那些伤口看着都疼,在她并不怎么温柔的摸擦下,他脸上依旧挂着笑,不停的感慨:“周月,你怎么这么好啊。” 好吗? 陆周月在那一刻晃神。 她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甚至于有些无聊的事情。 原本说要给靳家送生意,至今还没有开始送呢。 她无论如何也担不起来这个“好”字。 于是她又开始思索,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到底在依仗什么? 她从来不曾听说过什么情感,最多的就是利益往来。 就连她的父母也是这样讲。 “月月,你知道这些人为什么站在这里吗?” 她记得那应该是她的生日宴会。 好多人,他们说着祝福她的话,送着昂贵的礼物,望向她的眼神仿佛有多么的喜爱。 陆周月站在母亲的旁边没说话。 水晶吊灯折射出来的灯光异常漂亮,悠扬的舞曲在客厅里飘荡着,舞池中央那些男男女女、各界名流,觥筹交错。 他们每个人都有目的。 陆周月能看到他们脸上那一张张用来伪装的面具。 为什么呢? 周女士弯着唇低头朝她笑:“月月,权势跟金钱真是个好东西。” “爸爸妈妈会努力的,这样的场面月月以后想什么时候看到就什么时候看到。” 看什么呢? 看那些在外界叱咤风云的人物在陆周月面前底下高贵的头颅,摆出来一副笑脸,说着恭维的话。 陆周月每每在这时候就会朝人笑。 笑他们伪装的全是破绽,笑他们给自己演了一出好戏。 直到有人跟她说。 不是这样的,从来都不是。 陆周月看着眉开眼笑的靳行之,那句要问出口的话欲言又止。 “靳行之,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可她最后还是没问出来。 因为直觉告诉她,那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它不受控制,陆周月也牵不好这根绳子。 喜欢啊、爱啊,这都是虚无缥缈抓不住的。 本就不受控。 陆周月看到席星洲,淡漠地抬了抬眼。 之前的风波完全没有波及到这位好学生,他自然也没有跟着她们这伙人被赶回家。 她不上学也没司机来接席星洲过来。 她也没有叫他来的。 “我来看看花。” 席星洲说出口的话很自然,像是只想看看花一样。 “不知道它今天过得好不好。” 席星洲抿着唇笑,问道:“刚刚是去找靳行之了吗?看来玩的不是很愉快?” “今天我们老师讲了很多知识,学校公告说你要在家里反省一周,我怕你落下了课。笔记我做全了,待会我给你讲讲。”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席星洲在她面前表现的越来越落落大方。 完全没有最初时的隐忍、克制。 陆周月皱了皱眉问道:“你怎么来的?” “坐公交车。” 席星洲说道:“来这里比回我家方便得多,公交车可以直达。” “你为什么非得执着这盆花?” 甚至还主动找了过来。 陆周月把所有的疑惑不解问出口:“它都要死了。” “花市里明明有那么多,那么好看又健康的花,你为什么非要浪费这种时间,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她是不理解的。 她发现了这个世界有很多她不理解的事情。 它们扭曲着偏要在她心尖上生根发芽,一次次来用藤蔓、尖刺来提醒着她,它们的存在无法被忽视。 不受控的,这也不是她最初所想的。 席星洲看着陆周月的眉眼,感受着她的茫然、无助,他伸手过去,拉住了陆周月:“先别那么早下定义,我们先看看花吧。” 那盆栽长得很好,比之前好了太多倍。 肉眼可见的。 席星洲望着它的眼神很温柔,明明还是个幼苗,他却跟人炫耀:“你看,它很漂亮吧。” 陆周月沉默着。 席星洲拿着水壶十分有技巧地帮花浇水,往里面塞了两颗小小的肥料。 “它成长了很多,看来这里很适合养花。” 席星洲回过头说道:“周月,它陪了你少说也有一周的时间了,你有没有发现它的变化呀?” “它的叶子舒展了,根茎也嫩了,颜色也变得更有生机了。” “想必到了该开花的年纪,这棵小幼苗也能长成最漂亮的样子了。” 席星洲碰了碰那花盆,问道:“周月,你会这么想吗?” 【很愧疚,今天忙了一天。思前想后不更新太对不起你们,也对不起我自己了,20号就要出差了,大概十天后才能回来。这个期间只要我有空就用手机偷偷摸摸码字更新一下,等我回来再恢复原来的更新量,委屈你们了,也心疼的抱住自己(谁家好人出差旅游项目是爬山啊?哭死)】 我们是父女关系 不会。 陆周月从来不在意这些细节,更不会在意一株花的死活。 它开出来的花到底怎么样,跟她也没有任何的关系。 只是陆周月没说出口,席星洲也没有执着于这个答案,毕竟这也不是本意。 纵然陆周月对今天的课程讲了什么丝毫不在意,但席星洲还是一字一句复述、细化着课堂上的内容。 “好了周月,我该回家了。” 席星洲看了一眼天色跟时间,从讲课开始之后陆周月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直觉告诉他,今天一定是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且陆周月也不知道的事情。 这些事情就像需要钥匙的牢笼一般将她困在其中。 陆周月不是主动开口求助的人,更不会是一个问题回答过后还要再问一遍的人。 像是那盆他精心照顾着的话,陆周月就问了不止一次。 她是在意的,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周月。” 席星洲收拾好了东西,看她抬起头,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照例问道:“你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吗?什么都可以。” 不过跟以往并不一样,往日里的陆周月听到他这句话眸光总是平静,偶尔会带一点不耐烦。 然而今天,她眼神里参杂着更复杂的东西,欲言又止。 席星洲把书包又放下了,静静的等着她开口。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陆周月问道:“你是因为欠了我的钱,所以留在我身边的吗?” 陆周月在某些方面迟钝的厉害。 不过能问出来这种问题,席星洲觉得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 身边七七八八的人多了,总有几个情感复杂到陆周月难以理解的。 这人会是谁? 靳行之,还是施良又或者新认识的朋友乔甜,或者藏着掖着他还没发现的陌生人? 席星洲并没有直白的给出来答案,说道:“是也不是。” “这是什么回答?” 出乎意料。 “等我还清了钱,我再告诉你。” 在关系不平等的情况下,席星洲觉得自己说什么都苍白,还容易给别人留下话柄。 他希望自己是干净的,这段关系也是。 陆周月靠在椅子上又不说话了,席星洲眉眼弯弯:“还有呢?有没有其他要问的。” 陆周月摇了摇头,起身时嗓音变得有些沙哑:“没有了。” 席星洲凑过去自然而然的在她额头印了一个吻,看到陆周月眸子里的焦距重新凝聚,他才开口说道:“明天见,周月。” 席星洲也是固执的,得不到陆周月的回应他也依然按部就班的做着这些事情。像是亲密无比的情侣,或是相敬如宾的夫妻。 除了陆周月索求时的纠缠负距离之外,席星洲永远是浅尝即止。 陆周月依旧没送他,席星洲在下楼梯时跟拎着菜回来的陆先生对视了一眼。 陆先生还是上班时的西装革履,那些平常百姓家也会出现的蔬菜并没有让他矜贵的气质沾染几分烟火气。 跟陆周月相差无几的狐狸眼更为犀利,尖锐中仿佛含着利刃瞬间就能将人肢解拆穿。 席星洲感受到了压力,是来自上层阶级的凝视。跟陆先生相比,陆周月就更像是不谙世事的小狐狸,行为高调了点,却远比暗藏杀机更可爱一些。 “你是?” 陆先生看着这个陌生的少年,跟女儿同样的校服,模样算不上什么上品,但好在没什么锋芒。 他几乎是一眼就给席星洲定了性,再联想到当初女儿说的养狗,他眼睛眯了眯,薄唇扬起一丝笑并不亲和:“你是周月的同学吧,要留下来一起吃饭吗?” 席星洲可以理解他看向自己时忍不住透露出来的敌意,乖巧礼貌:“刚刚跟陆周月说了一下今天落下的课程,我就不打扰叔叔您跟周月用餐了,已经很晚了我该回家了。” 啊,学习。 陆先生勾了勾唇角,是个有些好笑的借口。 不过他并不打算插手陆周月的人际交往,笑道:“真是麻烦同学你了,怎么称呼?” “席,星洲。星星之火的星,在河之洲的洲。” 名字有很多种介绍的方式。 陆先生在听他说完后,再一次审视了席星洲一番,笑意变得有些凉薄。 “名字不错,别让父母担心。” 陆先生说道:“我安排司机送你。” 名字有很多种介绍给别人听的方式,偏偏席星洲挑了一个最有野心的。 星星之火。 在河之洲。 陆先生觉得,如果席星洲是一条狗,那他的缰绳一定没在陆周月的手里。 这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 席星洲没有坐平时从陆家回去的车,而是陆先生安排的,专人专车,比起来那辆商务车它的豪华完全浮于表面。 他已经猜测到了陆先生的用意。 一来想要提醒自己位置在哪里,二来可以借此背调他的家庭背景。 陆周月的不坦率,估计是从父亲那里传承下来的。 不过学的太稚嫩了,只学了一半。 学会了不坦率,却忘了学习这些行为背后的意义。 席星洲靠在那真皮座椅上面,摸着下面的文理。 这也说明陆周月有个爱她的好父亲。 在他的庇佑下,陆周月可以莽撞、不讲理,宣泄着对世界,对他人的不满,不用勾心斗角也没什么心机。 席星洲分析着的人,此时正在厨房里围着那一亩三分地转。 陆先生原本也不会做饭的,直到周女士怀孕吃错了东西差点要了命,他就学会了。 周月没出生之前,家里饭菜都是经他的手操办,生怕再出了错。 后来周月长大了,生意也忙了,这做饭这个行为就显得极为奢侈。 陆周月饭点下来看到在厨房里煲汤的陆先生,有些意外。 她瞥了陆先生一眼,而后坐在餐桌前。 等着餐饭全都摆好,陆先生一反常态主动为陆周月夹菜:“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陆周月没动手,盯着陆先生看。 陆先生有些愣怔:“怎么了?是没爱吃的?” 印象里周月也不怎么挑食,这满满一桌的菜总该有那么一两道她喜欢的。 陆周月微微凝眉,问道:“公司里面出问题了?还是我妈又推迟回家的行程了?还是说,你想让我做什么?” 陆先生手里的筷子瞬间僵住,他脸上的笑意逐渐平静,变得格外严肃:“陆周月,我们是父女关系。” 是这样的没错。 可是从前的陆先生也是父亲,他从来不会用讨好的语气跟她说话。 不过陆周月倒是见过他这种姿态,那就是求人办事,或者下属把事情搞砸稀巴烂需要挽救的时候。 陆周月理所应当想到了这些。 交际 陆先生看着陆周月跟自己如出一辙的眼睛,里面充斥着淡漠、冷静。 他一度因为女儿这般年纪模棱出来的沉稳而骄傲。 可如今来看,并非他所想。 陆周月这根本不是理智,而是漠视。 当他意识到这个问题时确实难以接受。 他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来审视他们关系的扭曲节点,又去细想陆周月的成长经历,最终变得恐慌起来。 因为他发现,他对女儿一无所知。 陆先生升起的怒气再一次泄了下去,商业的事情再怎么难处理都没有击垮他,女儿三言两语他就感受到了疲惫。 他还强撑着精神,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爸爸准备把手头的工作放一放。” 陆周月的手微微一滞,而后又去夹菜。 陆家最近是财经新闻的常客,每次爆出来的都是负面消息,陈年旧事都要被拉出来被人评头论足一番。 就算是做戏,这些也都是要处理的麻烦事。 公司上下这时候应该忙的人仰马翻。 陆先生对陆家几代人的努力存留下来的战果一直倍感骄傲,将陆家的企业公司视为珍宝,他本人也是个工作狂魔,按照如今的趋势,这断然不该是他能说出来的话。 陆周月想,看来公司要面临的情况比她想象中更糟糕,需要韬光养晦就算了,还已经到了要自毁的地步。 不仅她要扮演一个废物,就连陆先生也需要掩饰。 “这段时间你也正好休息,郊区有个很不错的马场。” 陆先生斟酌着说道:“马术以后会很流行也是个不错的交际手段,明天我带你去体验体验。” 无论如何他也说不出来袒露情感的话,纵使心里千回百转,说出来时陪伴依旧像是某种培养。 陆周月抬起眼,微微挑了一下眉,不冷不热地说道:“我知道了。” 陆先生第一次主动要她去接触交际该学的东西,这是要教她该低头,该低调了。 看来她猜测的并没有错。 陆先生听到女儿这么爽快得答应下来,心里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最起码周月并不反感彼此长时间的接触。 原本并没有安排的陆先生吃过饭后就去联系马场的工作人员,提到要包场时,工作人员十分抱歉的说道:“实在不好意思陆先生,明天已经有人预定了全天的时间段。” “马场环境面积还是很大的,只接待您跟其他会员还是十分宽裕的。” “如果您接受不了的话,只能麻烦您改天再预约了。” 陆先生倒是懂先来后到的规矩。 要换其他的马场设施配备没这里好,路途也更加遥远。 他是做不出来出尔反尔的事情,都已经跟周月说好了。 陆先生此时也只好皱着眉头应下来:“可以。” “我的女儿是初学,以前也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方面,我希望你们能保证她各方面的安全,请技术最好的驯马师在旁看管。” 陆先生强调道。 工作人员倒是又十足的自信:“这您大可以放心,我们有专业的设备以及最优秀的驯马师,最优良的马匹,根据不同人的接受程度定制不同的方案。绝对不会出现安全问题。” 陆先生这才满意。 他回想起来今天见到的陌生男同学,出于父亲对女儿天然的保护欲,他敲打了席星洲又去试探女儿的口风。 陆先生进门的时候发现陆周月站在阳台看盆栽。 隐约瞧着像月季。 他从不知道女儿还有养花的兴趣,明明花园里都是为了她移植过来的名贵花卉,悉心照料,她也不曾多看几眼。 陆先生留了心,陆周月回过头,语气依旧疏离:“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 陆先生抿了抿唇,说道:“明天去马场,你有没有要邀请同去的朋友?今天那个是你的同学吗?” “听说来给你讲课的,要感谢一下吗?” 陆先生察言观色了这么多年,依旧没从陆周月的神情里看出来什么东西,甚至他怀疑周月压根没有思考,随即说道:“没有,不需要。” 她给席星洲的已经很多了。 甚至让他的东西摆在了自己的阳台。 “那好。” 陆先生点了点头:“早点休息吧。” 第二天一早,陆周月就改掉了平时的装扮。束脚宽松的裤子以及短款的长袖衣,头发盘在了后脑上,看起来多了几分干练,美艳里又多了几分英气。 陆周月是一点都没有继承到周女士的温婉。 陆先生止不住的想。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陆周月在吃完早餐后,用帕子擦过唇,又细致地擦着手指。 陆先生还以为是周月难得来了兴致,不免有些高兴:“吃过饭就可以走了。” 陆周月颔首。 她想快点结束这场赌局。 赌这种东西,最煎熬的不是结局,而是博弈交替未见分晓的时间,每一分钟都度秒如年。 交际也好,伪装也罢。 欲成大事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比起来上一世,这根本就不算什么。 陆先生一路心情都十分的愉悦,公司的事情被他全部抛在脑后。 他三番两次想要跟陆周月搭话,可她总是寥寥数语,听起来生活乏味单薄。 “课业上有没有遇到什么难题?” “没有。” “在这个学校的生活怎么样?老师们都还和善吧。” “生活还好,老师们也好。” “你平时周六日都做些什么?隔壁的小靳人还挺不错的,你可以多接触接触。” “不做什么,我知道的。” …… 陆先生问了很久,什么都回答了,可他又什么都没问出来。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马场的大门口。 作为省会里面最大的马场,又是无数人脉资源汇聚的中心点,就连大门都修的格外气派,几匹奔腾的雕塑马大气磅礴。里面围了整一条缓和平坦的山脉,以及养了几十里地的草坪。 不仅是马场,这还是最大的赛马场。 接待的工作人员早早等候在了这里。 他们是第一位到达的客人。 能来这儿的非富即贵,工作人员的态度自然无比敬畏。 “您就是陆先生吧,您好我是今天负责接待您跟陆小姐的工作人员,叫我小何就好。” “这里离马场距离比较远,还请您两位乘坐马场的专用观光车,先了解一下马场的设施以及环境。” 陆先生先让陆周月上去,可刚好不远处驶来一辆商务七座的车,看样子像是某个领导莅临。 陆周月停下来动作,回头去看。 原来交际就要从今天开始了,这才是她要来马场的原因吧。 隔着老远,她看到车上下来了几个人,有些眼熟,可看到最后出来的一位,她歪了歪脑袋十分诧异。 怎么会是他。 玉佛 江森。 二十九岁,部队伤退后从政短短几年,政绩斐然,广受当地百姓爱戴。于是省东诞生了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县级市副市长。 栋梁之材,后生可畏。 这是陆周月掌握的,有关她们城市未来市长的资料。 她一直都在想要找个什么契机接近对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显然他这次是来陪客的,站在人群的末尾。 “原来是之前调走的卢书记。” 陆先生显然也看到了,他挪开了目光嘱咐道:“我去打个招呼,周月你要跟着一起来吗?” 陆周月觉得他这话着实有些奇怪。 她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交际吗? “好。” 她转过身,站在陆先生的身后静静等着几个人的到来。 陆周月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打量,在江森的身上停留的时间格外久。 当年她也见过江森两次。 明明只差三年却判若两人。 此时的江森将近一米九的个头,西装很是贴身穿在身上暴露着常年锻炼的硬朗身材,皮肤是被晒出来的黑,眉目俊朗,一身正气。 他面色平静、坦然,混迹在一群拍着领导马屁的狗腿子之间,偶尔陪着皮笑肉不笑,像是蛰伏着的豹子。年少有为,当过兵所带来的戾气未消。 可那时候陆周月看到的江森,身体修长、消瘦,年纪轻轻就已经白了头,眼角都是细细的褶子,眼睛里像是一潭死水,做起事情来阴狠毒辣,手段可见一斑。 就连地头蛇傅温文他们家在这位市长手里也栽了不少的坑。 时间跟经历似乎是个了不得的东西。 陆周月在看到江森的第一眼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于其他几个人不同,江森,她是亲眼看着又完全不了解的一个人。 随着一行人逐渐走近,那卢书记仿佛刚看到陆先生似的,装出来一副讶然的表情。 “是陆先生啊,好久不见。哎呀,早知道你在这里我就快走两步了。” 卢书记笑得挑不出错来。 陆周月望着他的眼睛,几乎不用思考就可以下定论。 装出来的。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陆家一时失势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得罪了更高一级别的人这事儿想必他们心知肚明。 之前陆家跟卢书记联系还挺密切的。不过彼此之间的关系从来是陆家高人一等,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想来每个受过陆家制的官员一直都不太好受,如今抓住了机会不敢多得罪,但还是下意识想要消消陆家的气焰。 “卢书记别来无恙。” 陆先生并不愿意在上面多有牵扯,两人寒暄了几句,卢书记又装作惊讶地样子:“这是周月吧,你瞧瞧这女大十八变,要不是细细看都快认不出来了。” 陆周月朝他点点头:“卢叔叔好。” “实在是巧,叔叔没带什么礼物,这样吧。” 他转头吩咐道,“小江,你去车里把我新买的玉佛吊坠拿过来。” 陆周月就喜欢昂贵的东西,众人皆知。 江森闻言,先是抬头看了一眼陆周月,点头到了一声是,转身朝着远处的车子走去。 “这位看着有点眼生。” 陆先生说道。 其他几个人多多少少见过面,唯独江森。 众人眼里的俊杰青年放在卢书记嘴里就变得不值一提起来:“他啊,江森。” “前段时间刚升了县级市的副市长。” 这个年纪,这等政绩实在有些耀眼。 陆先生衷心的赞扬道:“前途无量。” 卢书记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旁边的人也跟着笑。 “怎么?” 陆先生也弯了弯唇角,问道。 卢书记指了指上面:“京都那边有个大小姐看上了,非要他不可,要不是有这个背景,就他?当个村长都费劲。” 陆先生眼神淡了淡跟着人一起笑。 几个人的话题又扯到了利益上面,陆周月听得乏味。 那边江森已经带着礼盒往这走了,来来回回气不喘脸不红,双手将礼盒递给卢书记。 卢书记朝着人点了点头,连道谢都免了,仿佛这就是个助理,做这种事情理所应当。 他笑着,朝着陆周月说道:“这玉佛当初可是请了名师巨匠打造,还请人专门开了光。” “保平安。” “周月也别嫌弃。”卢书记把东西送过来,摆手道:“快打开看看。” 他笑容格外得真诚。 陆周月拿着手里丝绸布料做的软盒。 既然能说出来这些话,那这礼物不是极其昂贵就是别有用心。 陆周月猜,是第二个。 果不其然她将盒子打开就看到了那断了头、四分五裂的玉佛。 料子是好料子,种水剔透。 然而这寓意…… 在场的人皆是脸色一变,江森意味深长地看着陆周月,又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这是怎么回事儿!” 卢书记率先发难,他厉声质问江森:“今天上午这东西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江森,你是不是把这玉佛给摔了?” 一箭双雕。 陆周月啪嗒放下了盖子。 江森没有解释,只是否认道:“我没有。” 陆先生的脸色格外不太好看。 他也不是个傻子,江森不会有这个胆子的。再者说,又不是专程来送礼的场合,偶遇而已,偏偏要送什么礼物。这本身就耐人寻味。 现在事情就明了了。 是威胁、警告。 太猖狂了,一个两个。 从他开始放弃国外生意开始,这些人就像疯狗一样。 他不仅庆幸长江后浪推前浪,利益让人生也能让人死,这么浅显的道理他居然忽略了。 如果不是女儿以死相逼,他及时收手。 或许等陆家为这些人赚够了钱,让他们膨胀到了极点需要清理证据时,那送来的可能就不是一尊碎裂的玉佛而是她女儿的尸体了。 陆先生隐忍着,在彻底撕破脸跟秋后算账摇摆时,旁边的陆周月打断了卢书记的吵嚷、装模做样的道歉。 “既然是江森江市长不小心弄碎的,那就让他改日里陪我再去挑一个补偿回来就好了,别打扰了大家的雅兴。” 陆周月将盒子收进了口袋里,眉眼昳丽,笑容清浅:“卢叔叔的好意,周月领了。” “改日我自当送上回礼。” 褪去荣光的马 𝟓9w𝖙.𝖈ô𝓂 陆周月这一番进退有度,确实让人刮目相看。 卢书记有些惊讶,而后感叹道:“周月还真是长大了。” 从前陆周月可不会跟人说这种话。 他还想着,这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大小姐、小公主拿到这么一份礼物会气急败坏,当场翻脸。 没看到如愿的戏码,卢书记那点心思也歇了。 只有污蔑的人才知道被污蔑的人有多无辜。 他转头对着格外无辜的江森说道:“这位是陆氏企业的陆总,周月还是陆家跟周家的独女,金贵的很。今天她开口没责怪你,你得记着人家的人情。” “等到时候周月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大不了我给你报销,别省着不肯花要人瞧不起。”鮜續zんàng擳噈至リ:y𝓾zha𝓲w𝓾v𝓲p.čo𝖒 卢书记这一番话贬低了两方人,还叫人没办法反驳。 说陆家奢靡瞧不起人,又说江森扣扣嗖嗖。 陆周月在一旁低着头,眸光清明。 陆先生一言不发,面带笑容。 江森紧抿着唇,道了一声是。 卢书记又开始张罗:“咱们就别往这儿站着了,该干嘛干嘛去吧?好不容易来一次,这次可是沾了李老板的光了。” 被叫李老板的人连忙摆手:“哪里哪里,您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这是我们作为东道主应该做的,荣幸之极。” 他们谈笑着先行一步上了陆家本该上的车,临走前江森朝着陆周月点了点头,权当表示了替他解围的感谢。 看着摆渡车远远离开,陆先生双手交迭,长叹一声:“有些狗是喂不熟的。” 他想起了陆周月当时也说要养两条狗,于是笑着跟女儿说道。 “你看,不管做什么都是有风险的。养狗也是。不是每条狗吃饱喝足都会衷心护主。” 新的摆渡车缓缓驶来,自然不是刚刚他们要上的那辆。 陆周月将这车上上下下地打量。 她不喜欢别人抢她的东西,之前她毁东西,现在不一样了。 毁了的东西不会再出现了。 并且那是她的东西,没人会心疼。 所以她要把刀刃对向那个碰了她东西的人,放他点血对方总会疼的。 “养不熟,那就换一条。” 陆周月先登上了摆渡车,坐在那边端庄无比,浅笑嫣嫣:“卖了不划算,还是杀了吧。” 陆先生站在摆渡车下听到女儿的话。 不得不承认,周月在他没看到的地方已经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商人,比起他多出来的那点优柔寡断,她更狠。 陆先生相信不假时日陆周月一定会为陆家、周家交一份满意的答卷,它完美到或许让世人都惊恐的地步,包括他自己。 他坐在了女儿的身边。 商人的敏感、多疑,让他脑袋里冒出来一个极为恐怖的念头。 如果有朝一日作为父母的他们挡了陆周月的路,那她又该如何? 在陆周月的视角里,他们这父母又是什么样的角色? 陆先生感觉到了悲哀。 他不该想到这个的。 陆周月也不该变成这副模样。 那被他们的夸赞、骄傲、自豪所堆积出来的陆周月,变得如他们所愿又让人心酸。 马场实在是大。 他们在里面兜兜转转开车半个小时才到了终点站,马舍。 能开的起这种规模的马场,自然马匹也是上乘货色。 从国外到国内的优秀马种应有尽有。 陆先生在一旁模样看起来听的很是认真。 这里的马有不同的用处,提供给初学者的、专业级赛马、马术表演、用于长途跋涉的,以及纯粹的艺术品。 每匹马的性格也大不相同。 有的亲人、温顺,陆周月伸出手它便亲昵地往手上蹭;有的性子桀骜不驯,两条腿不停地刨着地,看到人就暴躁无比。还有些高傲的很,似乎知道自己荣耀加身,连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其他人。 “喜欢哪匹?我们可以买下来存在这里。” 听完了全部,陆先生也不顾陆周月可能对这项娱乐并不感兴趣就要将这些名贵的东西塞给她。 陆周月看向那始终仰着头,从来没低下头的马匹。 阿哈尔捷金马。 体型纤细,身材曲线完美,身上短而漂亮的毛散发着月曜一般的星光。 这无疑是这马场里荣誉最多,血种最昂贵的马。 在赛马比赛中时常夺得魁首。唯一一点,便是这马性子傲的很,从不接受驯马师以外的人亲近自己。 它高高仰着头颅,平静、贵气。 陆周月也是在那一刻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人似乎格外喜欢让那些不甘于被驯服的动物低头,让高岭之花折腰掉下神坛。 陆周月也不免俗。 “喜欢这个?” 感受到陆周月的目光,陆先生就已经开始商议价格。 一旁的讲解员面露尴尬说道:“若您是想驯服它作为坐骑使用的话,我想它并不合适。” “有不少的马术师曾经妄图驯服过这匹汗血宝马,无一例外都被甩至马下,轻则骨折,重则因它的踩踏而去世。” “它的行为极为不可控,而且年龄也不小了。如果不是官方要求,现在连比赛都不会允许它参加,平时也一直都在马舍里养着。” “这匹马也不接受任何配种。”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这只是一匹荣光褪去,却依然保持骄傲但没有任何价值的马匹。 陆先生在听到这匹马曾经导致人死亡时就开始退缩,转头说道:“我觉得刚刚看到的那匹白马就很不错,非常适合你。” 讲解员也在旁边笑:“您的眼光很好,那匹马名叫银歌。安达卢西亚马,来自于西班牙,步态优雅、高贵温顺,非常受女孩子们的喜爱。” “并且它才刚刚成年不久,不管是从耐性还是身形都很不错。” 陆先生点着头,问道:“不如再去看看那匹?” “我们也没打算做专业的驯马师,这种性子的马太危险了,还是温顺可人的更安全一点。”陆先生解释道。 温顺可人。 陆周月仰着头依旧看着那匹老马。 它跟这个词汇一点关系都不沾,所以纵使高贵无法比拟,在没办法登上赛马场之后也成为了没价值。 “我要它。” 陆周月缓声开口:“我只要它。” 陆先生定定看着她的眼神。 这还是陆周月第一次索求什么。 陆先生长叹了口气,无奈妥协着说道:“这匹马确实很漂亮,买回来摆着看也很好。” “那我们再去选一匹骑乘用的好了。” 陆周月没有动,转头掷地有声地说道:“不需要,我会驯服它的。” 长江后浪推前浪 谁都知道这匹马的光辉历程,但因为种种原因,它的价格并没有想象当中那么昂贵。 陆周月得知了它的名字。 劳瑞斯。 glorious的音译。 寓意光荣的,辉煌的。 这匹马也确实不负这个名字。 它的训练员也是个老家伙了,听讲解员说,他已经负责了这匹马七年,也只负责这匹马。 听说有人要买下它,训练员蹒跚着步子赶过来,欲言又止。 七年的马,相当于人类的28岁。 一匹赛马大概只有2~5年的黄金期,而后随着日积月累,它们伤痛增加也会厌倦日复一日的训练、比赛,产生各种原因的心理问题,焦虑、不安,暴躁、难训,大部分的赛马在退役之后便会成为种马,继续下一代的光辉荣耀。 劳瑞斯是个另类,与所有的马匹格格不入。 它不接受任何形式,其他母马踏入领域,极其抗拒配种这一行为。 甚至能独自扛过发情期。 这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但对于资本来说太过灾难了。 当它再也不能保持完美的体态,没有漂亮到让人赞叹的鬃毛。 没人会买下一匹没用的马,它甚至连作为装饰品都做不到,这样的赛马最后的下场只有被抹杀。 训练员感到了庆幸,为这匹马庆幸。 如果有人能买下它的话,如果主家是个好人,那它或许能颐养天年。 七年的陪伴,劳瑞斯对训练员双方之间的感情深厚可见。 陆周月发现那匹马低了头,就在训练员站在它面前时。 “很感谢您能购入劳瑞斯,它当年可是拿了不少奖杯、奖金的优秀赛马,在国际上面也很有名。” 训练员像是夸赞自己的孩子那样,他从兜里掏出来一根洗的干干净净的胡萝卜。 “它身体状态其实还很好,劳瑞斯也不挑食。” 劳瑞斯就这训练员的手吃着胡萝卜,明明可以一口咬下,它却吃了三口。 陆先生签完协议缴纳了费用回来,就看到陆周月静静看着那匹马在咀嚼胡萝卜。 看起来像是真的很喜欢。 陆先生从旁问道:“先生,这匹马在您的手里牵引着当坐骑会出意外吗?” 陆周月是来学习骑马的。 如果不能保障安全,陆先生还是会为陆周月挑选一匹安全性质高的。 训练员有些为难:“其实劳瑞斯很通人性,它的脾气性格也是浑然天成,我能这么跟它亲近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吃住同行。” “就连我都只能在它的马背上待一小会儿。” 训练员眼神里有些低落,说道:“原来您是想作为坐骑使用。” 看来劳瑞斯又要被退货了。 陆先生听闻,转头就对陆周月说道:“我们还是……” “您可以把它牵着去外面遛一遛吗?” 陆周月打断了陆先生的话。 劳瑞斯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走出去了,别人牵不走,他也已经退休、腿脚不便,马场路途遥远,只能留它在马舍里待在着四四方方的小天地。 没听到退货,训练员又高兴起来:“可以,当然可以!” 察觉到了训练员的意图,始终平静的劳瑞斯肉眼可见的有了像人一样的情绪,开始慢慢在马舍里踱步。 “这小家伙高兴呢。” 训练员眉开眼笑。 老人、老马。 陆周月走在他们身侧,陆先生横竖放不下心,干脆也跟着。 马舍外面便是广阔无际的草坪、赛道。 劳瑞斯不紧不慢地走在训练员身后。 都在听着他讲述自己跟劳瑞斯的故事。 它是从国外运来的,来的时候还很小。不过那时候性格就已经有了端倪,它生来骄傲,不想为任何人折腰,更不接受任何训练。 每个驯马师都极为头疼,可是资本又不会让高价收购回来的宝马当摆设。 他们什么方法都用过了。 饿着、渴着、鞭打、骑在马背上用马术强行征服,就连这种强迫性的手段都不得已用上了。 可劳瑞斯一直没低头。 也就是这时,他站了出来,接下了这个烫手的山芋。 “那时候我媳妇跟孩子还说,我对它比家里人都要好。” 他们同吃同住,狭小的马舍里时常只有训练员一个人喃喃自语。 过了半年的时间,劳瑞斯终于开始松动了。 它开始主动去嗅训练员的气味,逐渐开始接受必要的训练,愿意被他牵着,甚至于在它的背上靠着。 训练员的心血都投入进去了。 劳瑞斯很聪明,在半年的时间里接受了完整的训练,登上了赛场,第一场就位列前三,而后更是三连冠,一时间风光无限。 “不过赛马很废它身体的,磕磕碰碰免不了,膝盖下雨天就会疼,它的精神状态也在走下坡路。” 劳瑞斯马生生涯里面最后一场比赛,更是被绊倒在地,休养了将近一年才恢复。 人跟马一样,一段时间不出现就会被更好、更新的所替代。 劳瑞斯也变成了前浪。 跟那些没有暗伤,正值黄金期的小年轻们没办法比了。 陆先生听到这儿,也颇有感慨:“确实啊。” 长江后浪推前浪。 “这驯马跟与人相处还是有些相似的地方的。”陆先生这么说。 训练员嘿了一声:“还真是。” “有些马吃软不吃硬,有些马吃硬不吃软,每匹马都有它训练的独特方法,它们的用处也大不相同,劳瑞斯是个另类,软硬不吃,没办法跟人接触只能上赛马场,但它很聪明,也很通人性,相信我。” “这匹马从小就跟父母分离,当时的马场濒临破产,听说亲眼目睹过屠宰场解剖马匹。对人天生的不信任,跟它相处急是急不得的,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得到信赖。” “可以在身体允许的情况下喂一些胡萝卜,它很爱吃。也算是投其所好,也许时间长一点它会接受被骑在身上。” 陆周月在听到那些人对劳瑞斯做的事情之后,就已经给它制定了驯服的方案。 它很聪明,陆周月相信。 它很名贵,那些人不敢对它下太狠的手。 因为见识过屠宰场,那些伤害都变成了小儿科。 只有自己也经历死亡时,它才会惧怕。 它是舍不得荣耀的,不然也不会在两年时间里没有任何的比赛却依然仰着头颅。 听说有一些马在离开赛场之后会变得抑郁最终自我消亡。 所以劳瑞斯不想死。 这个方案一定很有效。 快速的,让它为自己低头。 可看到它在训练员手里透露出来的亲昵、示好,陆周月又在想。 通过恐惧所得到的,会是她想要的吗? 那样的眼神,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 怎么会认错人嘛 陆周月自己都觉得这样的想法有些难得可贵。 她犹豫了片刻,理智瞬间压垮了感性。 这是她的东西。 她只要这东西属于自己就好了。 恐惧的臣服也好,心甘情愿的臣服也罢。 总归本质都一样。 “我可以牵一下它吗?” 陆周月转过头,笑着问道。 毕竟现在劳瑞斯的归属者并不属于这间马场,甚至于训练员。 就算训练员面露难色,但还是准备将缰绳交付到陆周月的手中:“可以是可以,但是它可能会不听话。” 不听话是没关系的。 她会让它乖乖听话的。 只是一个牵马这种简单的动作而已,陆先生如临大敌,连忙说道:“要不先做好保护措施,我们再来吧。” 一个畜生罢了。 陆周月扯过了缰绳,劳瑞斯脱离了训练员之后,马蹄子立马钉在了原地,仰着头往后拉扯,浑身上下都在表达着抗拒。 她扯了两下没扯动,旁边的训练员劝导着:“这件事情急不得的,你们才刚刚接触,劳瑞斯……” 他话都没说完,陆周月就已经被劳瑞斯的叛逆惹得心生不快。 她看到不远处正在准备马鞍骑马打圈的卢书记,转头对着训练员说道:“麻烦帮我拿马鞍。” “我今天就要骑它。” 同一时间,不同的场所,不同的人。 乔甜一大早就看到自己桌面上那些曾经被“送”出去的学习用品已经摆在了她的桌面上,班上那些同学看着她一副退避三舍的表情。 陆周月闹得声势浩大,那天把人砸的都已经骨折进医院了,如果不是她拦着怕是人命都要出了。 作为被出头的漩涡中心,这威慑力自然也附加到了乔甜的身上。 没了往日里身边围聚的热闹。 她把那些东西都敛进了桌兜里,无悲无喜。 陆周月、靳行之都被一纸公告抬回了家,施良也请了假。 她抱着书包捧着下巴,眼神空洞看着远处的黑板。 乔甜从那天受惊之后就总是在做梦。 晚上是,白天也是,梦里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陆周月。 有些画面是发生过的,有些画面是不存在的。 乔甜在上辈子总是会偷偷看陆周月,教室里、餐厅里、街道上。 不能不偷偷。 因为陆周月并不喜欢她,每次正面交流她们两个总是会不欢而散。 陆周月没有朋友,她也不需要朋友。靳行之跟她分道扬镳之后,她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但并没有落寞。陆周月从来不向人低头,她像是高贵美丽稀有的黑天鹅一样,永远身姿挺拔,骄傲的仰着头。 她漂亮的不染尘埃,孤寂也为她蒙上一层生人勿近的面纱。 众人膜拜、钦慕,捧着她如同神祗一般,然而她眼神始终淡漠,世间的一切在她眼里似乎都不过尔尔, 乔甜也是其中之一。 不过她素来胆大,又不想为人生留遗憾,所以一次次的妄图接近。 乔甜偶尔觉得陆周月是一面镜子,映射着她对完美的幻想,是另外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次元链接现实的镜子。 也就是那天,乔甜发现陆周月碎掉了。 那面镜子碎成了一片又一片,成为了刺穿众人,连带陆周月也一并受伤的利刃。 乔甜的梦境里,陆周月还是一个人。 她站在不远的地方,眼神一贯的淡漠,黑暗包裹在陆周月的四周,乔甜望着她的眼睛想哭。 乔甜试图在梦里接近她,然而这画面就会想镜面一样开始碎裂、坍塌。 乔甜在梦里问,为什么啊周月。 你怎么碎掉了。 她是知道答案的。 所以每一次醒来都是因为心脏骤疼,这让她不得不大把大把的吃药,脑子也越来越混沌。 甚至于今天凌晨要醒来时,她觉得她还活在上一世。 没离开那张病床。 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好多人站在她周围,仪器声滴滴滴的响着。 她又会开始找,拖着想等一个根本等不到的人来。 “乔甜,今天作业交一下。” 乔甜听到有人喊,忽然回神,她有些迟钝地拉开书包地拉链,翻翻找找把作业拿出来。 语文课代表看着她,半响说道:“那个,前段时间谢谢你啊。你的笔记本我就撕了两页而已,我可以给你买个新的。” 乔甜抬起头,笑了笑:“没什么的。” 乔甜跟陆周月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她表面看起来就人畜无害,做事也是一派老好人的样子,来者不拒;陆周月可是凶名在外,经过上一次,那更是到了众人皆知、众人避让的地步。 “你跟她是怎么玩得到一起的?” 语文课代表忍不住问道。 乔甜愣了一下,深思了两秒说道:“是我要跟她玩的。” 是她非要接近陆周月的。 倘若没有这个心思,没有她的存在,陆周月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乔甜茫然了一下。 而后,她身上的鸡皮疙瘩密匝匝地长了起来。 如果没有她的话,靳行之或许就不会离开陆周月,席星洲或许也不会更讨厌陆周月,哥哥也更不可能针对陆周月,那么一切又会不一样。 这么算下来,让陆周月碎掉的罪魁祸首是她才对。 是她的私欲、贪心,导致了这一切。 乔甜这个念头一出来,喉头瞬间涌动起来一股子腥甜,止都止不住。 她连忙捂住嘴巴,猛地咳嗽了两声,鲜血从手缝里溢出来。 “乔甜你……” 乔甜身体一软,连人带凳子晕了过去。 救护车来的时候上上下下都惊动了。 傅温文坐在床边,没由得眼皮直跳,有些心慌。 想到了自己的妹妹,他决定亲眼去看看,不然不放心。 他刚起身,从外面回来的同学就打趣了一句:“呀,会长准备去看小女朋友吗?” “什么小女朋友?” 傅温文表情一滞,有些不解。 那人吊儿郎当的跟旁边人打趣:“你看看,还瞒着呢。” “我说当初怎么还破格录取那个低年级的漂亮妹妹进学生会,搞了半天会长也会开后门啊。” 傅温文推了推眼镜,不明所以。 紧接着,那人就说道:“就上次,我可亲眼见着你跟那两个小妹妹走的,就之前检查咱们班那个漂亮妹妹嘛,人家搂着你可亲了。” “哎,这段时间也没见她来啊。” 傅温文的唇瓣紧抿,眼镜背后的眸子眯了眯,唇角一弯:“你是说陆周月?” “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他的语气很严肃。 同学的表情也变得有些慌,搓了搓手,试探道:“啊?这是不能说的吗。” 傅温文表情更和善了,笑道。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只是想听听看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这怎么可能认错?我兄弟告诉我的呀,就前段时间跟女朋友回家要买奶茶的时候亲眼看见的。那小学妹那么好看,怎么可能认错人嘛。” 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陆周月为了骑这匹马,甚至签了生死协议书。 最好的护具都穿在了陆周月的身上。 训练员眼里都是担忧,一遍遍地重复着最基本的骑马要令。 陆先生已经问了不止一遍:“一定要这么做吗?” 陆周月的行动已经给了他答案。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让这匹马低头了。 劳瑞斯对配备马鞍并没有太抗拒,因为这是训练员做的。 陆周月正做着热身运动,陆先生已经把马场的医护人员都叫来了。 不远处,李老板牵着马,卢书记坐在马匹上,朝着众人笑道:“小公主就是小公主,就连骑马都得兴师动众的。” “这么娇贵就应该躲在家里弹弹琴、看看书。” 江森远远朝那边看了一眼,讲解的时候他也听说过这匹马。 跟他们这些驯服过来专门就是为了取悦旁人的马不同,那一匹堪称烈马。 小公主? 江森觉得不尽然。 陆家跟周家他是有所耳闻,知名企业,哪怕是金融危机也依然翘楚。 有关陆周月他也是今天听这些商人跟官员闲聊听了一些,娇贵、金贵、任性、妄为,总归都是些描述孩子的词汇,也不是什么好词汇。 陆周月也确实是个孩子。 堪称稚嫩没长开的脸,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叛逆。 可他并不是听之信之的人。 对她的初印象就是解围的一幕。 虽然陆周月毫不留情地将玉佛的帐算在了他的身上,可也实打实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当然,也只是现状。 他觉得这姑娘很聪明,不愧是商贾之家出身,接受着精英教育。 那句回礼,他听出了弦外之音,心里暗想恐怕日后这位领导不会好过。 江森最初确实有些意外,陆周月眼里那么明显的野心、侵略怎么就没人发现,直到从这些人的谈话里他才知道。 这是固有认知,陆周月从前的作风让他们全然没在意到这么一匹狼崽子。 他牵着缰绳,留心看着那边。 劳瑞斯在发现要骑到自己马背上的人并非训导员后就已经开始躁动,四个蹄子来来回回开始碎步。 旁边的训导员不住地安抚着,企图用胡萝卜来吸引它的注意力。 陆周月就是趁着这个空子被扶上马的,看得人心惊肉跳。 陆先生紧绷着一张脸,大气不敢出。 陆周月很轻,坐在上面后劳瑞斯带着她颠簸了两步,直到嘴里的胡萝卜吃完后,它像是突然回神,两条前腿就开始往起仰,试图把马背上的人翻下去。 陆周月一把抱住劳瑞斯的脖子,训导员也开始一声声的要它放轻松。 “小公主碰到钉子了。” 卢书记打趣道。 旁边的人也跟着笑:“听说这马就不让人亲近。” “陆家人一贯是自我,这陆周月也养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要我说啊,这小孩子还就得多碰碰壁,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江森一言不发。 “你说陆家这个小公主今天能骑它遛上一圈吗?” “我看玄,估计一会儿吃瘪了就知道换一匹了。” “不摔下来都是好的。” 江森不这么想。 陆周月肯定不会换一匹的。 为什么? 因为她的企图心太强了。 野心勃勃的。 倘若她只是为了骑马,就不会牵出来这一匹了。 真让人羡慕,这种执着,这种袒露。 “您还是先下来吧。” 训练员在一旁劝道:“急不得,急不得的。” 陆先生也附和道:“周月,不要任性。” 任性? 陆周月不这么认为。 她扯过控制着的缰绳,训练员有些错愕:“您……” “给我!” 陆周月说道。 劳瑞斯之所以没有带着陆周月到处跑,通过这种方式把人甩下马,就是靠着这根缰绳。 陆先生脸色一变:“陆周月!下来!” 他很少叫陆周月的全名,语气也格外的凶。 陆周月低头跟自己的父亲对视,寸步不让。 陆先生喉结滚动,语气温和了一些:“周月,你没听到他们说吗?要想驯服它,不能靠蛮力,要靠时间。” “多少专业的训练员都没办法靠蛮力征服它,你只是个初学者,如果出了岔子你会死的。” 死? 真可怕。 陆周月攥紧了缰绳,再一次重复道:“给我!” 训练员紧紧握着缰绳不松,陆先生也彻底发了飙。 他也曾经想过陆周月如果知道争强好胜,那么她一定会在她所学的领域里面让人拍马难追。 可这并不代表他希望这种事情建立在女儿的安全之上。 眼看着女儿又一次超出了控制跟预料,陆先生直接说道:“把她给我拉下来!” 旁边的人手忙脚乱要去拉陆周月的腿跟手。 陆周月猛地抽出来腿上配着的刀,这也是护具的一部分,用于不得已而为之。 “我看谁敢!” 陆周月将刀尖对向了训练员,重复道:“把缰绳给我。” 陆先生的脸已经没办法维持平时的冷静,他对女儿的认知彻底的崩塌,质问道:“陆周月,你到底要做什么?” 征服它。 征服命运。 征服所有人眼里的不可能。 陆周月光是想一想,都觉得亢奋。 没人放过她,她也不想放过自己。 陆周月如愿以偿地扯过了缰绳,说道:“生死协议,我签过了。” “陆周月!” 随着陆先生的一声咆哮,劳瑞斯终于挣脱了唯一的束缚,几乎是惯性将陆周月直接带着,冲向了前方。 失控。 陆周月觉得战栗,战栗中,紧紧牵着缰绳。 身体没有任何的支点。 她死死扯着,命令道:“停下来。” 劳瑞斯两个蹄子扬起来准备将人甩下马,动作剧烈。 陆先生的腿都是软的,他大喘着气招呼所有人:“救她!救她!” “看起来情况很不妙啊。” 李老板说道。 卢书记哼笑了一声,意有所指:“人还得是要听话一点,不然你看……生死本就在一瞬间。” “你说今天这要是出点什么乱子,能怪得了谁?” “还得听话啊。” “卢书记说的是。” 江森已经牵着马停了下来,他看到陆周月手里闪着寒光的刀,眉头一皱。 “我让你停下!” 陆周月只能死死抱着马匹的脖子,整个人都要翻下来。 狼狈自然是狼狈的。 劳瑞斯不会听她的。 于是,陆周月将刀刃狠狠戳进了它的脖子里,鲜血迸溅,嘶鸣声让所有的马匹躁动起来。 陆周月整个人都已经悬空了。 只要她松开手面临的只会有一个下场—— 踩踏致死。 倘若不松开,也只有一个下场。 就是被马拖拽而死。 陆先生的声音在后面声线都在颤抖:“周月!” 别再管我了,求求你了 陆周月这一手操作简直就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一行专业人员在这时候就实在有些手忙脚乱。 专业是没错。 但这种情况真的没遇见过。 马本来就发狂,这一刀子直接把马都给逼疯了。 江森看的直皱眉头,一群人想去控制马,可它根本不受控制。 救人啊,救人最要紧。 他踢了一脚身下的马,朝着那边直奔而去。 “嘿,他去做什么?” 卢书记有些不解。 “野心不小,想越过您搭上陆家的桥?” 有人说道。 卢书记嗤笑了一声:“靠女人的东西,全是些歪心思。” 江森凑过去之后,一群人都觉得这是来添乱的,连忙让他让开。 然而他却像是没听到一样,骑着马跟陆周月的疯马并肩。 要是刚才肯定是做不到的,不过因为失血过多,劳瑞斯的速度已经放慢了不少,陆周月几乎变成了一个血人。 他先是冷静地安抚道:“你别害怕。” “抓紧。” 陆周月已经抓得很紧了,整个人吊在狂甩着的马脖子上。 江森深吸了口气,单手伸了伸,没抓到。 他控制着自己的马,趁着劳瑞斯停顿的一瞬间,猛地弯腰,拎着陆周月就夹在自己的臂弯下面,远离了劳瑞斯。 “吁——” 江森控制着自己的马减速,感受到自己身边的人在颤抖。 忽然,他听到了笑声。 江森皱了皱眉,把她抱着带上了马,本来想要训斥两句,想到自己的身份只能说道:“这太危险了。” 远处的劳瑞斯终于体力不支,轰然倒地,徒劳地躺在地上大喘着气。 陆周月抱了一路,两条胳膊酸软生疼,她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仰起头问江森:“它会怕我的。” 江森感受到了一阵寒意。 他们的马也停了下来,一堆人救马的、关注人的。 江森站到了远处。 他看着镇定自若拿毛巾擦拭着身体、脸上血液的陆周月。 世人对陆周月有误解,包括他也是。 陆周月比他想象中…… 更可怕。 陆家到底养了个什么怪物出来。 然而陆先生的出现让江森推翻了这个想法。 那宠女儿宠的人尽皆知的陆先生,站定在陆周月面前,手颤抖着给了她一巴掌。 “陆周月!” “你不要命了吗!” “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陆先生真的太绝望了。 在看到女儿那副样子,生死之间,他慌得手脚都不知道要在哪里放。 当看到女儿完好无损时,他忍不住质疑着自己,他们都把陆周月养成了什么样? 父母不稀罕,连自己的命都不稀罕。 陆先生已经红了一双眼睛,一向不喜欢情感宣泄的他,颤抖着声线问道:“陆周月,你有没有想过倘若你出了意外,我跟你妈妈要怎么活?” 陆周月的情绪被那一巴掌打得平静下来。 她头一次看到陆先生这副样子,片刻她笑着问道:“你不该为我骄傲吗?我驯服了一匹,别人驯服不了的马。” 陆先生攥紧了拳头。 做父母的当然希望孩子优秀。 可是如果不优秀的? 那她就不是陆周月了,不是他们的女儿了吗。 “回家。” 陆先生咬紧了牙关。 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家事。 江森从旁看的清清楚楚,不免有些惊讶。 连父母都不了解陆周月。 有意思。 他这个年纪是不会对哪个小孩子抱有这么浓厚的兴趣的,不过陆周月不一样。 江森觉得陆周月这样的人实在是游离在危险的边缘,需要酌情被关注。 等她长大之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希望不会是敌人。 陆先生临走前看了江森几眼,诚恳地说道:“请允许我表达感谢,如果您明日有时间的话希望您可以来陆家做客。” 江森没拒绝。 “我会带上赔礼前去的。” 陆周月是被暴怒中的陆先生给扯着走的,临走前她还在看那匹正在被救治着的劳瑞斯。 它的训练员在哭,年过六十的男人,双手都像是枯树皮一样,老泪纵横。 陆周月心中升起异样,抿了抿唇,移开了眼睛。 话分两路。 医院里乔甜睁开眼睛发现身边坐着傅温文。 她看着老旧眼熟的机器,隔着氧气罩闻到:“现在是什么时候?” “你睡糊涂了?” 傅温文抬起头,乔甜才恍惚回神:“我怎么了。” “怎么了?吐血了。” 傅温文合上了手中的书问道:“学校里发生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 “已经结束了。” 乔甜嘀嘀咕咕地说道:“哥,你不要管我的事情。” “我不管你,我不管你看着你受欺负,看着你去死吗?” 傅温文控制不住的眉心直跳。 乔甜弱弱说道:“周月已经帮我报仇啦,你就不要管我的事情啦。我又不是没有朋友,大家都很喜欢我的。” 鬼话连篇。 傅温文深吸了口气,他真是没想到乔甜居然能做出来帮着外面的人算计自己哥哥这种事情。 亏他这么信任这个妹妹。 本来是算账来的,看到乔甜躺在病床上,他也暂时歇了心思。 “医生说你情绪波动太大了,心忧思虑过重。再这样下去,你的心脏会承受不了的。” “我知道啦。” 她早就知道了。 乔甜看着天花板,傅温文忍不住训斥道:“你什么都知道。” “也有不知道的东西。” 乔甜喃喃道。 乔甜觉得她已经很了解陆周月了,可是人都是会变的。 她已经不敢说这是好还是坏了。 陆周月明明已经改变了很多的东西,跟席星洲在一起了,跟靳行之在一起了,她已经不会孤零零一个人了。 乔甜想,或许她应该离开。 她是个灾星。 “哥哥,我想转学。” 乔甜说道。 傅温文皱起眉头:“转学?为什么要转学。” 就是因为乔甜身体的原因,所以才安排她来这个学校,放在眼皮子底下好照顾。 他问道:“还是因为学校的事情?学校里面的人对你不好?” 乔甜想了想说道。 “我有一个很喜欢的朋友,但我发现我好像只会给她带来麻烦,我想还是算了。” “你怎么会给人带来麻烦?谁说的。” 傅温文反驳道:“学校里面有人欺负你,这并不是你的错。” “你放心吧,以后这种事情断然不会再发生了。” “你又要去欺负人是吧哥哥。” 乔甜很疲惫。 上次傅温文也是这么说的,所以她躺在病床上听说他把陆周月绑走了。打那之后从别人嘴里得知,陆周月离开了这个城市。再后来,她逼问傅温文的小弟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乔甜差点就死在了那天。 他们怎么能这样啊。 陆周月可怎么办才好。 她那么骄傲的人,被这么对待,怎么受得了的。 乔甜又被上一世时听到了这个消息的悲伤所弥漫,她眼里含着泪,侧着头问道:“哥哥,你为什么就不肯听我的想法呢。” 那时候也是,她躺在病床上说,不是的,不是陆周月。她什么都没有做,她不知道的。你放过她吧,求求你了。别再去欺负她了。 可没有人听。 傅温文也听不进去。 他执意的认为,这就是陆周月做出来的。 毕竟她从来不跟乔甜好,还三番五次害得乔甜住院。 只是乔甜心善,她从不会怪罪别人。 傅温文沉默着,乔甜说道:“哥哥,别管我了,真的。” “你再管我的事情,我会死掉的。就听我的吧,求求你了。” 你到底是在担心我,还是陆家的继承人 傅温文生下来身体就不太好。 当初有高僧说傅家杀伐过重,因果轮回罢了。 说得简单点,就是报应。 傅家当初宰了那么多人,都没看见过鬼怎么可能信什么报应,所以傅老爷子直接把人家庙给拆了。 也就是那年,乔甜降生了。 似乎一定要印证“报应”这个词。 她比傅温文还脆弱,一生下来就住进了保温箱。 家里人没有什么心脏病史,偏偏乔甜天生就有心脏病。 傅温文很小的年纪就特别喜欢乔甜,家族里的大姐姐们各个泼辣、彪悍,乔甜就跟她们不一样,又小又软。 俩家人还特别亲近的时候,傅温文就经常把妹妹偷出来抱。 被发现了就得揍一顿,因为他也小,生怕他抱不稳把妹妹摔了。 乔甜喜欢示弱,她也是真的弱。 这种性子难免让傅家上上下下的心疼,更别提傅温文。 俩人几乎是一同长大,比亲妹妹都亲。 后来傅家有点乱,乔甜家里也被分了出去,洗白了身份,姨妈信佛,乔甜不信。但是跟着姨妈去拜庙祈福,她还是会很虔诚地给傅温文求个手串带。 要保佑傅温文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把她自己给忘了,都没给自己求。 明明她才是最需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人。 傅温文也不信佛,但是这手串就一直带着。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乔甜会这么跟他说。 要求求他,别管她了。 傅温文脾气其实也不好,只是人前和善的很。 他此时从脸上挤出来一丝笑,给乔甜掖了掖被角。 “甜甜,是哥让你烦了?” 傅温文其实也没错。 乔甜怪他又不能怪他,她胸前堵着一口气:“你别管我就是了,我的事情我会自己处理的。” 她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抗拒实在让妹控的傅温文难以接受,他那点恶意躁动起来,平静地说道:“你跟陆周月的事情我知道了。” 乔甜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傅温文唇角的笑意变得自然了很多,继续说道:“因为你是我妹妹,哥不怪你们。” 乔甜的表情逐渐僵硬,而后变得结结巴巴:“你,你怎么知道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傅温文教导道:“你们开心就好。” 他咳嗽了几声,脸上的血色也褪了下去,他摸着口袋里的吸入药物吸了两口,笑得虚弱:“你先睡吧,我先走了。” 乔甜那点愧疚又升了起来,她像是劝自己,又像是跟傅温文说:“我很对不起陆周月的,也对不起你。” “哥哥,你别怪周月,那个视频是我录的,我到时候会劝周月把视频删掉的,你别去找她。” 视频? 傅温文转过头,几乎都要笑出声。 真是他的好妹妹。 他这次是真真切切地咳嗽了几声,笑道:“好。” 傅温文从病房里出去,刚刚在乔甜面前那副样子瞬间散去。 他其实是不知道陆周月跟乔甜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只知道自己裤子被扒了所在了宾馆里,阴茎被搞得至今还在留痂。 他一直想不明白到底是谁,做这种事情的动机。 去医院检查了所有的项目,没有艾滋,也没得什么脏病。 阴茎是被暴力碾压,外加摩擦导致的。 他以为只有这些。 没想到,他的好妹妹还录了视频。 陆周月? 他是什么时候跟陆周月认识的? 也就是学生会才接触。 动机? 原因? 令人匪夷所思。 “妈的。” 傅温文阴鸷着眉眼骂道。 自己的妹妹又是为什么做这种事情的?八成是因为陆周月。 就她那个胆子,而且—— 他们可是兄妹。 乔甜看见了什么?乔甜录了什么?陆周月又要拿视频做什么? 他瞬间觉得恶心。 傅温文扯着跟他一起来的小兄弟嘱咐道:“在这里守着,不要让陌生的人接近。” 他做事谨慎。 “是。” 另外一边,陆先生跟陆周月沉默的进了家门。 平静地湖面终于暴露了隐藏着的波涛。 陆先生沉沉看着陆周月,想要骂,骂不出口,想打又下不去手。 太过分了,陆周月这次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 可是他居然拿自己的女儿毫无办法。 陆周月还是那副样子,无波无涛。 纵使从生死攸关之际出来,她也依旧没有动容的迹象。 这还是他女儿吗? 这还是个人吗? “周月,我们谈谈。” 陆先生还是这样的开场白。 陆周月点头说道:“好。” 谈些什么呢? 陆先生有太多的问题,但是不知道从何开始,于是他想了很久,尽量平静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并不危险。” 她语气里的无所谓又一次激怒了陆先生。 “不危险?你没听到讲解员说吗?这匹马,它是杀过人的!你根本就没有骑过马,更不会什么马术,如果你从马匹上掉下来你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吗?” “你居然还敢去激怒它。” “那种情况下,你是真的会死掉的!” 陆周月抬起眸来,说道:“可我并没有死掉。” 她只认结果。 “如果不是江市长,你觉得自己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讲话?你想让我跟你妈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不是?” 陆先生质问着,抄起来旁边的杯子砸在地上,陆周月的肩膀一抖,仆人房间里的郑姨连忙出来:“这是怎么了先生?” “没你的事情,回去!” 陆先生没办法再保持什么人前的儒雅,他是个父亲,他的女儿需要管教。 郑姨欲言又止,说到:“小姐还是个孩子,您别动怒。” “孩子?” 陆先生为这种开脱觉得可笑,说道:“回去!” 郑姨只好讪讪离开。 陆周月想了很久,问道:“你到底是在担心我,还是在担心陆家以后没有继承人?” 要是按照之前,她是断然不会想到继承人之外的选择。 是施良是席星洲,告诉她除利益之外,还有一条锁链。 陆周月起了验证的心思。 也正是这一句验证,让陆先生觉得世界在崩塌。 他依稀想起第一眼看到陆周月的时候,还在襁褓里,婴儿睡得很香。捧在手里都没什么重量,可就那么一点点的人,让他的世界变得明亮。 他跟自己说,要做一个好爸爸。 他努力的要自己配得上“爸爸”这个角色,然而他的女儿却问他。 你到底是在担心我,还是在担心陆家的继承人。 陆先生觉得。 白活了。 他好像从来没当好过爸爸。 看不见的缰绳 世界崩塌再重塑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陆先生无往而不利,所以重塑世界就更不简单。 他说不出来回应陆周月的话,于是选择了逃避。 再这个空白的区间里,他想了很多人。 周女士、郑姨,甚至于隔壁的靳行之。 到底是谁让女儿变成了这样。 明明陆周月小的时候还会笑,还会蹒跚着找爸爸。 怎么就一眨眼,变成了这样。 他怪来怪去,最后也只能怪自己。 他似乎从来没问过陆周月到底想要什么,送过太多昂贵的东西,陆周月也只是在房间里摆着,没见她戴过。 只是简单的摆着陆先生就觉得她喜欢,给她送更多。 他觉得,这就是一个爸爸应该做的。 把全天下最好的都给女儿。 这好像也没有错。 周女士的电话打来时,陆先生发现自己已经坐了很久了,久到颈椎有些难受。 他满身疲惫接通了电话,周女士先是汇报了一下工作,而后听出来他的心不在焉问道:“国内的事情不太好处理?” “我尽量早些把这儿的事情收收尾,回去帮你。” 周女士的话让陆先生更加的疲惫。 周女士是个好女人,陆先生自认也不差。 就是两个极为优质的人,养出了陆周月。 她不像周女士。 “小清。” 陆先生喊了她的昵称,周女士默了默,回应起来十分的温柔:“怎么了淮哥,是最近太累了吧。” “累了就歇一歇,照顾好身体。” 陆先生抚着胀痛的额头,承认着自己的失败:“我大概不是个好父亲。” 他这声音说到后面都开始颤抖。 周女士有些哑然:“是月月出什么问题了吗?” 陆先生也不敢说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周女士担心,他有些哽咽,说道:“没什么的,我只是……只是发现我这个父亲做的不太好。” “小清,早点回来吧。” 陆先生说道:“我们一家人很久都没有坐在一起吃饭了。” 周女士心有疑惑,还是笑道。 “你今天怎么了?之前你可不会这样。好了,我这边还要继续忙文件,我会很快回去的。有什么事情记得给我打电话,淮哥你要跟女儿多表达表达。别总是跟她谈什么生意,讲外面那一套。” 周女士想起了什么,忍不住笑着分享:“我们的女儿长大了,她好像在跟隔壁的行之谈恋爱。” “哦对了……” 难得陆先生会有这样的反思,周女士多说了一些,提醒道:“女儿似乎不止在跟一个人谈恋爱,我也不太确定。知道就算了,别跟女儿乱讲哦。” 陆先生那点悲感伤秋立马消散,分外严肃。 “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止跟一个人谈恋爱?跟靳行之又做什么了?” “你看,我就知道让你听说了这事儿沉不住气。” 周女士打趣道:“小孩子们嘛,情窦初开,也做不了什么。行之也算是我么看着长大的,品性不错,另外一个我觉得性格也很沉稳,都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这也是好事,好歹愿意跟外界接触了不是吗?” “这种事情等他们长大了就明白了,做父母的这方面插手似乎不太妥当。” 陆先生脸色难看,想到那天看见的陌生男孩,问道。 “那人是不是叫席星洲?” “呀,你知道了呀。”周女士笑道。 果然如此。 狼子野心。 陆先生捏着文件夹,深吸了口气。 周女士从旁说道:“好了,这些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我先忙。” “你也要注意身体,小清。” “知道了淮哥。” 周女士虽然说的很开明蛮不在乎,但是陆先生的火直往上蹿。 他感受到了冒犯。 若是他的女儿不懂感情也罢,可她都去谈恋爱了,还谈了不止一个。 怎么就对他这个做父亲的如此漠视? 这是不满对吧。 陆先生就凭借着这股子气敲响了陆周月的房门,推门进去的时候发现女儿正在开什么会议,那副认真的姿态已经有了一个上位者的风范。 因为陆先生的到来,陆周月并没有跟人谈太久,挂断电话后有些疑惑地看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你在跟靳行之谈恋爱?” 陆先生直言问道。 陆周月笑了一声,反驳道:“没有。” 周女士不是张口胡说的人,可陆周月也不会撒谎,他又问道:“那席星洲呢?你跟他又是什么关系。” “同学。” 陆周月的手指在键盘上打着字,无所谓的姿态让陆先生心堵又松了口气。 “爸爸关心你,是因为你是爸爸的女儿。” 陆先生胸膛起伏,说出来的话没多少温度。 陆周月的手顿了顿,转头看着他。 很多事情只要一旦开了头,后面再做也就不难了。 陆先生跟她对视着,眼底的担心、沉痛再也忍不住了,他说道:“这无关你是否能让我骄傲。” “能否撑得起陆家。” “都无关。” “因为你是我陆淮的女儿,你是我和周清的女儿。” “你今天的举动让我很担心,你是我跟你妈妈捧着、宠着长大的,别说死,就是磕着碰着爸爸妈妈都会很担心。” “这跟陆家的继承人无关,如果你不喜欢做生意,不想继承家产也没有任何的关系。爸爸妈妈会给你撑起来一片天,你大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去过你想过的生活,只要你喜欢,爸爸妈妈绝对会支持你的一切决定。这原本就是爸爸妈妈努力赚钱的原因。” “为了给你铺平路,为了让你锦衣玉食,不用为了世俗担忧。” “周月,是爸爸之前给你太多的压力了吗?” 他总会说,陆周月以后会带着陆家走向更高、更好,她会是陆家的继承人。 那是因为骄傲,为了他女儿的优秀骄傲。 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陆周月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她眨了眨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陆先生颤颤巍巍走到了她的面前,宽厚的手掌放在了她的头顶,亲昵的,让陆周月无所适从。 “周月,爸爸很爱你,真的。” 陆周月瞬间僵硬。 她想到了劳瑞斯。 明明高傲,没有缰绳时依旧会向训练员低下的头。 有些缰绳是握在手里的,有些缰绳却是拴在心上的。 这根缰绳原来是叫做爱吗。 存在就没什么道理 爱是什么? 爱跟喜欢一样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它们看不见、摸不着。 存在就没什么道理。 陆周月记得最早听到这个词汇,还是很小的时候。 宴会上有一对伉俪情深的夫妇。 周女士就站在一旁夸赞对方道:“曾先生跟夫人的感情真让人羡慕。” 那被叫做曾先生的男人,搂着旁边温婉有些腼腆的南方女人,低头看向对方时,眸子里似乎都能溢出来水。 他掷地有声,笑道:“我很爱我的太太。陆先生也很爱您,您两位才是模范夫妻。” 爱啊。 陆周月不明白,懵懂的看着这些口口声声说爱的人。 可宴会还没散场,陆周月站在二楼的角落里听到曾先生借用她们家的房间,为了跟小三偷情。 他们衣衫不整的进到房间,再衣冠楚楚地从房间出来。 曾先生回到了宴会时,还是那副仿佛容不下所有人,只看得见自家太太的摸样。 陆周月觉得,这可太有意思了。 爱,是个面具。 面具的存在就是为了得到什么。 宴会里觥筹交错,绝不是因为单纯的要喝两杯酒而已。 有些人要生意,有些人要体面,有些人要交际不断的向上爬,还有些人藏在阴暗里窥视着眼前的一切。 爱也是缰绳。 让劳瑞斯心甘情愿的低头。 但是它可真傻。 倘若训练员真的爱它的话,为什么不把它带回家呢? 陆先生如今想要把这根缰绳也套在她的身上吗? 其实不用的。 陆周月很简单,单纯的利益就可以将她捆的严严实实。 她是需要后路的,所以她不允许周女士跟陆先生从她身边离开。 陆周月的身体随着逐渐整理好的思路变得放松下来。 她不擅长处理情爱,但很擅长处理交易。 她隐约明白了陆先生说这些话的根本原因,于是她抬起头,朝着陆先生微微一笑:“我知道了爸爸。” “这种危险的事情我不会再做了。” 人可以再达到需要的利益时,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陆先生是个成熟的商人,陆周月相信他一定做得到。 果然。 陆周月猜对了。 陆先生笑得眼睛旁边的细细的褶子都冒了出来,摸着她的脑袋,神情复杂:“周月啊,爸爸对不起你。” 如果早一点能说出来这些话,会不会好? 说话而已。 最简单的事情,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得到再该说的时候把话说出去。 “明天一早我们去跑步吧?你身体太缺乏锻炼了,你的检查报告我也看过了,以后适当的一些训练对身体有好处,爸爸跟你一起。” 陆周月不喜欢什么锻炼。 但她还是说:“好。” 陆周月的演技并不好,但陆先生并没有发现。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在不了解一个人的完整经历时,固有思维会影响人的判断跟认知。 陆先生只知道陆周月的情感淡漠,却还没发现她已经将情感扭曲,根深蒂固。 这并非一日之寒,所以也并不是说一些掏心掏肺的话就能让她融化的。 他们彼此都太聪明了,你猜我猜是常态。 说出来的话都难免让人多想。 陆先生觉得初战告捷,如今兴致勃勃。 那本来应该处理公务的文档里面全都是从网上整理出来的,增进、缓和父女关系的好方法。 要善于倾听、换位思考、积极回应。 陆先生在上面打了个问号。 陆周月不会分享任何事情,所以他没办法倾听什么的。 换位思考,他并不了解女儿。 至于积极回应,他觉得自己一向如此,可并没有太大的用处。 那只能从头开始养起。 跟女儿互动一起玩,带女儿出去旅游,关心女儿的生活,合理教育,学会照顾对方。 陆先生把前面三条标红。 这些事情他没做过,至于合理的教育他也并不知道要怎么教育。 照顾? 陆周月独立自主,也并不需要其他人的照顾,太多了反而会碍事。 陆先生这边打定了主意。 觉得这次从学校回来家反省真是给了他一个好机会。 时间不多了,国外旅游肯定是做不到的。 于是他联系秘书制定了周边自驾三日游。 设定的很好,第一天去看海,第二天去爬山,第三天可以在城市里转转体验一下风土民情。 安排好了一切,陆先生这才关掉了电脑,对接下来的日子翘首以盼。 第二天一大早,靳行之遛狗的时候就发现了在小区里慢跑的父女两个。 他们不像是父女,更像是中途遇上后结伴而行的跑友,彼此距离不算远,但看起来就很陌生。 两张极为相似的脸,一个比一个严肃。 靳行之主动跟人搭话。 “叔叔,周月。你们晨跑锻炼呀?” 小白狗被靳行之拉得很紧,陆先生看到这么大还总是想往前扑的狗,将女儿挡在了身后。 “行之养狗了?” “啊,就是小时候买回来的那条,周月从庄子里给我带回来的。” 他是一定要将狗的归属权讲明白的。 陆先生沉了沉眸子。 虽然陆周月说没跟靳行之谈恋爱,可周女士的话他依旧半信半疑,看着邻居家的傻小子一眨眼个头都要追上他了。 陆先生确实感受到了岁月不饶人。 他用警惕、审视的眼神把靳行之看了个遍,家境是差了点,但最起码是一起长大、知根知底,品性确实了解。 天天追在陆周月屁股后面跑,欺负是肯定不会欺负她的。 倒也算是一个好归宿。 虽然父母是有些急功近利,贪财了点。 靳行之被陆先生的眼神盯的发毛,他扯了扯小乖,说道:“那叔叔,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他目光往陆先生身后瞟,偷偷瞄着陆周月。 “我得先去遛狗了。” 他原本还想约陆周月一下的,现在就不敢了。 陆先生沉吟了一声,看着靳行之往后退,说道:“我准备明天带周月去旅行。” “你也在家反省是吧。” 靳行之愣愣地点着头,看到陆周月似乎有些疑惑。 她好像并不知道陆先生这个决定。 陆先生颔首:“到时候你也一起来吧。” 人总是会变得。 陆周月变了,他怎么敢保证靳行之没变? 所以放在眼皮子底下好好看看再说吧。 杀掉光的人 “真,真的啊叔叔。” 靳行之在听到陆先生的话后,先是一愣,而后很快就被喜悦给占据了。 他抓了抓脑袋,笑得合不拢嘴:“那我们要去几天呀?我现在回家收拾东西。” 还是太单纯了。 陆先生觉得靳行之的心思一眼就能望到底,连掩饰都省了。 “大概三四天,不用那么着急。” 陆先生说道:“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在路上买。” 靳行之连连点头,但还是放弃了溜小乖,说道:“好,我先回家了叔叔,你们忙,你们忙。” 他望着陆周月眉飞色舞。 陆周月挑了挑眉。 她不知道陆先生为什么突然说要出去旅游,又为什么决定带上靳行之。 靳行之的高兴她也一知半解。 她猜测,大抵是因为太无聊了。 自从跟施良打了一架为他擦了药之后,靳行之就给她发了一条在家很无聊的消息,而后就没了音讯。 随着靳行之离开,陆先生转头说道:“总之在家待着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如出去体验体验,还能增长阅历跟见识。” “我们还从来没一起出过远门。” 太忙了。 陆周月也从来不提。 会哭闹的孩子总会有人安慰有糖吃,不哭不闹的别人就觉得她什么都不需要。 “我知道了。” 陆周月接受了这个安排。 陆先生跟她晃悠悠地往回走,忽然问道:“你不想知道那匹马吗?” 陆周月仰起头。 “它差点就死掉了。” 陆先生这么说。 那匹马再便宜也花了他将近4千万,落在陆周月手里不过半小时而已,差点就打了水漂。 “那不是没死掉吗?真可惜。” 陆周月波澜不惊。 真可惜。 要是真的死掉的话,它就是为了骄傲而死掉的,说出去多光荣。 可惜了,没死掉的话它以后恐怕很难再骄傲了。 死亡的恐惧,会刻在它的骨子里,让它战栗、臣服。 陆先生眸光一缩,觉得不可思议,语气带着些恐惧问道:“你是真想杀掉它?” “没有。” 陆周月反问道:“爸爸,你怎么会这么想。” 劳瑞斯当然可能会死,不是也有可能不会死吗。 就算死了陆周月也不会觉得惋惜,这就是代价,保持骄傲的代价。 但凡它朝自己低下头,但凡它听她一句话,它还会死吗。 就像当初别人对待她一样。 但凡陆周月你低一下头,这些事情还会发生吗? 但凡求人一句,听别人一句话,你还能变成这样吗? 如今,她只是把这些好用的手段,拿出来了而已。 不过她觉得她已经很仁慈了。 要面临这个抉择的,不是人,而是一匹可有可无的马。 陆先生紧咬牙关。 他的女儿很不懂得敬畏生命。 越接触陆先生就越觉得心惊肉跳。 陆周月先他一步进了家门,陆先生觉得后背都在出汗。 那清瘦一晃而过的背影让他窥见了一个从未设想过的未来。 一个手握权力、手握金钱却毫无情感,对生命蔑视的上位者会给这个城市,这个世界带来什么? 毁灭。 暴戾。 成为一个当之无愧的暴君。 每一个暴君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太头疼了。这比做任何生意都要让陆先生头痛不已。 剩余的时间里,陆先生简单的交代了一下商业上的事情,无非就是低调行事,可以中空但核心不能乱。 该赔钱就赔钱,千金散尽还复来。 处理完商业上的事情,他在书房的抽屉里拿出了两沓相册。 一个是陆周月自己的,一个是他们全家的。 陆先生静静地翻开,岁月随着照片定格,再人回忆时又开始放映。 第一张是陆周月刚出生的第一个月。 小孩子只能抱在妈妈怀里,褪去了羊水的黄色后,胖嘟嘟、白生生,带着虎头帽子朝着妈妈笑。 一周岁的时候,陆周月已经会坐了。 她手里捏着一串金铃铛,看着镜头笑。 陆先生记得这一组照片是他们全家一起去拍的,那时候他就蹲在陆周月不远处拿着玩具逗她,陆周月高兴了也摇手里的铃铛。 还有陆周月上幼儿园。 那时候她可比现在粘人的多。 揪着衣服说什么也不肯爸爸妈妈走,被老师牵着手还要挣脱跑回来。 可孩子总是要学会离开父母,去世界、去社会的。 陆先生还记得,那天周女士一直跟他说,她不想做生意了,以后就当家庭主妇,陪着周月长大。 母女两个隔着栅栏哭。 陆先生绷着一张脸,强行让两个人分开,他却没走。 就站在栅栏外面,担心的不行,一看就是一天。 看她忐忑不安地坐在角落里,不理会老师,也不理会同学,安安静静坐着。 心疼啊,肯定是心疼的。 可总不能让陆周月永远都待在家里吧?周女士的梦想就是成为最厉害的商人,让大家不要小看女人,总不能为了家庭去让她去放弃她的理想吧? 那天陆先生从中午等到了晚上,在幼儿园放学的时候第一个冲上去将女儿接走:你看,爸爸没骗你吧,爸爸来接你了,爸爸带你回家。 陆先生还记得那天给陆周月带了一个很精致的小蛋糕,作为奖励。 她不稀罕,说想要很漂亮的头花。 有个小孩子带着的头花很好看,是妈妈用毛线给她织的。 可惜,陆先生不会织毛线,周女士也不会。 所以他们搜集了很多最漂亮的珠宝,给她打造了一顶小王冠。 陆周月爱不释手。 于是那些昂贵的礼物越来越多,堆满了整间屋子。 陆先生已经想不起来那个小王冠的去向了,只能看见陆周月抱着那顶王冠在照片里笑。 她很爱笑来着。 陆先生咬着自己的拇指顶端,抑制着鼻酸,往后翻。 从幼儿园的中班开始,陆周月的笑容越来越少,眼神里的光也逐渐在消失,定格在她去年的生日。 那双眼睛已经再也找不到当初的涟漪,唇角的弧度官方又假情假意。 她面前是十几层的香槟塔,为她庆祝的礼物将长桌堆得满满当当。 周围的宾客在为她欢呼、捧场,年龄不一。 她是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也是漩涡里不为所动的中心。 陆先生合上了相册,他想啊。 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东西。 不是她的女儿不够天真不会浪漫,是他们。 是他们见到了陆周月的聪慧,企图拔苗助长,过早的将她带进了成人的世界。 杀掉陆周月眼睛里光的人。 是他们。 都是要谢谢陆周月的 陆周月没旅行过。 两辈子都没有。 她是不懂旅行的意义,也不知道那些美景又有什么好欣赏的。 陆周月觉得陆先生应该是要去避难,就跟她当初一样。 这个城市已经待不下去了,每分每秒都是痛苦,所以要换个地方重整旗鼓。 她整理行李的时候,席星洲又来看花了。 陆先生在客厅里看着最近的财经报纸,看到他轻车熟路的进来,抬了抬眼。 “叔叔好。” 席星洲朝他点了点头。 陆先生卷着报纸放在一边,他胸前闷闷地叹了口气,而后和善地问道:“是要找周月吧?她在楼上。” “你学习成绩很好?” 陆先生问道。 席星洲很低调:“还算可以吧,上次月考成绩排名第一。” 陆先生颔首,明知故问:“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他是知道的。 专门让司机去送席星洲回来后,这小子的家底都被扒了个差不多,就连当初陆周月拿钱、找人给他母亲看病的事情他都知道了。 陆周月难得的一点好心,在陆先生眼里跟自家白菜被骗了一样。 拥有的太多想的自然也就多。 如果是冲着自家钱来的,那这小子年纪不大,心思深沉。根本不合适留在陆周月身边。 席星洲的表情半点没变,腰板挺得很直,一点自卑都没有。 “我父母都已经去世了,目前我自己在生活。父亲跟母亲都是很普通的人,工作也太不固定。” 陆先生又翻开报纸,不冷不热地说道:“节哀。” “那叔叔我就先去找周月了。” 席星洲朝着他弯腰,往楼上走去。 陆先生抬眸,撇着他,而后支起了身体。 说实话,他可以肯定席星洲这个孩子日后必定会有一番造化,造化多少就看命里贵人有多少了。这样的家庭境遇,他也依旧不卑不亢,面对冒犯不动声色。 在这个年纪里实在难得。 隔壁的靳行之就做不到这一点。 陆先生眉头皱了又松,最后也只能叹气。 算了。 席星洲敲响了陆周月的门,一进去就听到了陆周月开了免提,靳行之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我带了很多零食,你少带一点。” “我什么都买好了。” “你带两件衣服就行。” “叔叔也没说要去哪里玩,我装了两件外套,如果冷了可以给你穿,都是新的,我都洗干净了。” 靳行之对这次旅游的热情超乎了陆周月的想象。 靳行之似乎也没旅过游,在她的印象里。 他一直跟着陆周月,陆周月不去的地方他也不会去。 确实被压制狠了。 她回头看见了席星洲,朝着手机回应道:“我知道了,先挂了。” 靳行之闷闷应了一声,而后问道:“陆周月,我们今天……” 能不能出去散散步。 然而他没说完,电话就已经挂断了。 席星洲看到她整理着行李箱,笑得温顺,自然伸过去手把她那些衣服的褶皱抚平:“是要出去玩吗。” “爸爸说要出去旅游。” 陆周月压好了裙子,席星洲看了一眼:“不如换一些吧,如果是出去游玩的话,裙子可能不太方便。” “没说要去哪个城市?” 席星洲问道,蹲下身又把陆周月装好的衣服拿出来,他嘴里问道:“你们要去多久?怎么去?” “三天吧,开车。” 有人动了,陆周月就坐在床上,低头看着席星洲给她装备行李。 她是不太会整理的,装不了什么里面就满满当当。 席星洲把行李箱里做了分区,迭的衣服整整齐齐,只给她留了一件长裙子进去。 “那应该不会去太远的地方,最近似乎周边要下雨。最近风都潮湿了很多,还是带件外套吧,雨伞也要装好。” “长袖、半袖一样一件就够了,旅游还是轻装出行更好一点。” “裤子一样也放上一条吧?你选一选,你喜欢哪个。” 席星洲把衣服抱出来放在床上。 他这副自然而然的语气跟动作,让陆周月有些愣怔。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陆周月并没有让席星洲接管这些。 她的东西也从来不会假手于人。 席星洲意识到陆周月总算回过神,他弯了弯唇角,低头抿着笑容:“来看花。” “它在阳台。” 陆周月指了指阳台的位置,说道:“你把它抱走吧。” “怎么了?” 席星洲问道。 陆周月皱了皱眉头:“这段时间我不在家。” 她不在家,郑姨也不在,席星洲是没办法进来的。 那株花实在娇贵,席星洲每天都会来给它松土、施肥、浇水,谁知道三天不管会不会死掉。 “原来是这样。” 席星洲又开始问:“这几件里面,你喜欢哪件?我帮你装起来。” “你没听到我刚刚跟你说了些什么吗?” 说是要来看花,又不去看,偏偏要来给她整理行李。 席星洲点头:“我知道,周月说的很明白了。” “它也可以不娇气。就算三天没人来管它其实也没什么的,就把它留在这里吧。” “要不这件吧。” 席星洲拿了浅色的牛仔裤帮她装好,解释道:“这件布料更柔软一点,穿起来舒服。” 陆周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她看了看阳台的那盆花,又低头看专注给自己整理行李的席星洲。 他是很喜欢这盆花,不然不会说出它哪里有细微的变化。 这是因为关注、观察才能得到的结果。 它是娇气的。 所以才天天看。 可是席星洲表现得似乎又没那么注重它。 “怎么了周月?” 席星洲帮她整理好了衣物,抬头看过去,伸手去捏她的手。 陆周月从他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 “你不喜欢那盆花了。” “嗯?” 席星洲唇角依旧弯着,问她的时候那双眼睛也弯:“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你怎么能说出来三天不管也没关系这种话的,如果没人浇水没人给它化肥、松土,它死掉怎么办?” 陆周月是真的在跟他谈论这盆花。 席星洲怔了怔,握紧了她的手,他睫毛颤着,轻叹道:“是啊,周月提醒的是啊。” “那我就先把它抱走吧,等你回来我再给你送回来好不好。” 席星洲抵在她的膝盖前,抬着头,轻声问着。 陆周月见花只是花,抿了抿唇说道:“你可以不送回来的,这是你的花,放在你家里岂不是会更好照顾一些。” “这里阳光好啊,我们家没有这样的光。” “如果不是周月它也活不下来。” 席星洲解释的有理有据。 对啊。 如果不是要为陆周月养一盆花,他就不会想到买花,就不会买下这盆花。 那么这株幼苗的命运就只能是待在黑暗、狭小的塑料盆里,生来又晦暗的死去。 “真是要谢谢周月了。” 席星洲伸手摁住了陆周月的后颈,仰着头亲在她的唇角,望着她那双不明所以的眼睛。 “我也是。” 他说道。 都是要谢谢陆周月的。 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 hei ye shuku.c om 有人见山是山,有人见水是水。 有人看山不是山,有人看水不是水。 陆周月走的时候就带了一个小行李箱,席星洲帮她准备的很妥当。 席星洲细心又耐心。夲伩首髮站:59 w t.co m 后续章节请到首发站阅读 细细回想这该是从骨子里带的东西,有迹可循。 每次事后他总要帮她清理的干干净净,将她的头发吹干,换掉床单、被罩,把她的衣服迭好在床头,临走的时候温柔眷恋的亲吻她的额头、唇角。 比起来唇舌里的抵死纠缠,席星洲更喜欢这种接触。 浅尝即止,君子所为。 陆周月每次跟他赤裸相待的时候,总想着把他抱得更紧一点,让他离自己更近一点,让她的偏执、狂热将席星洲吞没。 这是她的。 陆周月想,如果能把这人牢牢困在这里就好了。 “叔叔,今天我们要去哪里呀?” 靳行之大包小包地往车上扛,陆先生两手空空,再看陆周月,两人对于他像是搬家似的行为格外不解。 “我们只去三天。” 陆先生提醒道:“去的地方也不远,就在滨海。” 是距离这里最近的旅游城市,有山有海,还不少的文物古迹,适合修身养性。 陆先生在行程里多加了一项,去礼礼佛,吃吃斋。 “这样啊。” 靳行之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眉心,半响说道:“我带的东西太多了会不方便吗?” 他还是不太愿意放下自己的行李。 陆先生有些无奈:“没什么,只是想提醒你一下,怕你多带了累赘。” “不会不会,我能扛得动。” 靳行之连忙摆手。 小孩子嘛,自然有无限的精力跟充沛的热情,对于外界乐此不疲的试探,没经验所以在踏上行程时总会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以为是必需品,最后却没想到是拖累。 陆先生没再说什么,收回了视线。 靳行之啊,性子还是不够稳重,实在难当重任。 陆先生先行一步,上车看到还在外面站着等候的陆周月,靳行之趁人一不留神就钻到了她身边,两人谁都没说话,互相看着。 靳行之先是咧嘴一笑,神色掩盖不住的高兴,小声说话还以为他听不到。 “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玩了。” 陆先生在车里坐下,听到他这话忽然愣了一下。 靳行之跟陆周月只差几个月大,两个人都还只是孩子罢了。 这个年纪要当什么重任? 对世界好奇的时候,贪玩、鲁莽、单纯,这才是这个年纪本该有的样子。 陆周月的回答一如既往,低头走进了车子评价道:“无聊。” 很多事情都需要留心。 那些平时看不到的细节就会因此暴露出来。 陆周月的神情恹恹,靳行之跟她坐在商务座的前排,身体自然朝陆周月那边靠。 他扯着外套把两人之间的距离盖上,手伸到外套下面,勾住了陆周月的手。 “你看看手机。” 靳行之提醒道。 陆周月皱了皱眉,手指蜷缩了一下没挣脱。 她把手机拿出来看到靳行之给她发了很多小表情,都是表达喜悦的,十分直观。 “你很喜欢滨海?” 陆周月问道。 靳行之避讳地朝后面忘了一眼,凑过去小声说道:“没有啊,我都没去过滨海。” 那到底是在高兴什么? 她没问,靳行之就已经用更低的声音给了陆周月回答:“能跟你在一起,我就很开心。” “去哪里都无所谓的。” 只要是跟陆周月就好了。 那天跟施良打完架看着陆周月离开时,靳行之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净了,他脏兮兮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疼,疼也让人清醒。 陆周月喜欢干干净净的,于是他强撑着洗了澡,又抱着染了灰尘的被罩扔进洗衣机。 可能陆周月不会来,但这已经成为了习惯。 他当时就在想,如果陆周月真的听了施良的话他该怎么办? 放弃吗。 哪能那么容易。 他甚至都想了,到时候去求施良、求陆周月,他什么都可以不要,就让他留在陆周月身边就好了。 真的。 然而事情没到最坏的那一步,陆周月回来了。 她还给他擦了药。 靳行之躁动地不得了,失而复得,巴不得每时每刻都跟人待在一起。 但他也不敢轻易去找陆周月的,她很忙。 陆周月跟他是不一样的。 他总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去扰了陆周月的事情,又要惹得她生气。 就这么等啊等啊,终于让他等到了机会。 可以跟陆周月去旅游哎。 靳行之得知了这个消息就开始忙忙碌碌准备行李,昨晚上更是兴奋地到凌晨才困得眯了一会儿,闹铃一响他连清醒都省了,又爬起来把东西清点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就在房间里等着陆先生来喊。 靳行之捏着她的手指关节,跟他的手不一样,同样是骨节分明可陆周月的手摸起来是软的。 他揉着揉着就笑,笑着转头去看陆周月,然后低头继续揉。 陆先生轻轻叹着气,而后摇了摇头。 靳行之当他不存在是吗? 这么明目张胆的撬他女儿? 陆周月看他傻兮兮的样子,终于忍不住抽了手,别脸看向窗外。 “我捏疼你啦?” 靳行之小声问道。 陆周月回头看他那双有点可怜的眼睛,听说宠物随人,头一次见到人随宠物的。 靳行之越来越像他养的那条蠢狗了。 “我们是要去滨海吧?” 靳行之摸出来手机就开始搜索,说道:“那边有海哎,到时候可以捡点贝壳回来,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珍珠。” “周月,你想去看天空之塔吗?” “滨海的天空之塔很出名的,我们可以去坐摩天轮。” 靳行之一连说了好几个项目,就连动物园都拎出来了。 后面的陆先生也等着陆周月的回应,哪怕只是点点头也好,可是都没有。 “都不喜欢吗?”靳行之放下手机。 陆先生捏了捏眉心,他是不是应该先问问周月的意见。 滨海确实是一个优质的旅游选择。 可如果陆周月不喜欢,那再优质又有什么用。 陆周月撑在车窗边,嗓音清冷:“就去看海吧。” 看看她死掉的地方。 少年与蔷薇 滨海这个城市远不如十年后的发展,如今还保留着一些格外有韵味的旧建筑。 斑驳破旧的墙面跟不远处高耸入云、拔地而起的高楼相辉映着。 割裂着时间、时代,过去、未来。 其实没太大的区别。 他们那座城市也会有坐在大树底下闲聊唠嗑、拿着蒲扇,带着小娃娃的大爷大妈,也有步履匆匆、西装革履的精英上班族。 陆家的车从这条路上笔直的穿过,停到了预定好的酒店。 陆先生自然不会因为金钱原因而委屈了谁,一共三间豪华套房,他一并定了下来。 肯定也是不能只让靳行之这么大点的人背行李的,司机也帮,陆先生也帮。 陆先生拎起来其中一个小包,不大,但沉的厉害。 “你装了什么?” 他有些好笑。 靳行之有些手忙脚乱,看了一眼朝着陆先生笑得很纯良:“那是护肤品,面膜、水乳,还有防晒霜。” 陆先生愣了一下,再看靳行之。 这小子背地里面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周月带的东西都没他这么夸张。 靳行之把包背在了身上,又去接陆先生手里的包:“我来吧叔叔。” “啧。” 作为小辈,陆先生帮他拿这些东西也是理所应当的照顾。 可想到了一个男孩子这么注重脸面,他就觉得极为不妥。 只是他想错了。 一行人去了十六楼的套房间,靳行之连自己的房卡都不刷跟在陆周月的身后面就准备进她的房间。 陆先生顿住了脚,终于忍不住制止道:“行之,你做什么去?” 陆周月也停下脚。 两方人的目光都停在了靳行之的身上,他一副无辜的样子,说道:“我帮周月放东西。” “这点小事她可以做好的。” 陆先生就差明着说你赶紧给我滚回你的房间去,别在这儿碍眼了。 靳行之也觉得,他点头说道:“我知道啊。” 他扒拉着自己带的东西,跟陆先生解释。 “我带了两套新床单跟被罩,还有枕头套。酒店里面的怕是不干净。” “哦对,这个也要放进去的。” 靳行之拍着那装满护肤品的小包说道:“也不知道这里的气候怎么样,所以我带了这些。” “拖鞋,拖鞋我也带了。” 陆周月很爱干净的。 靳行之怕她住外面不好受,尽量把能想到的都带上了。 陆先生怔住了。 陆周月意味不明的眨了眨眼睛。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东西都是给陆周月带的?”陆先生的声音里都是错愕。 靳行之没觉得哪里不对,又或者不合适,他点头应道:“对啊。” “我给自己带了两套衣服就够了。” 陆先生感觉到了震撼。 是真的震撼。 他考虑过这些吗? 完全没有。 一时之间陆先生被这么年轻的一个后生打得措手不及。 陆周月抿了抿唇,刷了房卡:“进来吧。” 靳行之得了令,叮铃咣当临走还不忘推着她的行李箱一并进了房间。 “陆总。” 司机从旁问道:“一会儿是要在酒店用餐,还是提前预定哪个饭店?” 陆先生喉结滚动,看着关上的房间门,他久久没能回神,司机再三提醒后他的眸光才重新恢复了焦距。 靳行之看了一圈这间套房,很隐蔽,房间也很大,装修的富丽堂皇。 中间甚至有跟陆周月家差不多的水晶吊灯。 这种地方陆周月应该不会太抗拒。 他把自己的包都放在地上,拉开拉链就开始自顾自的摆置,往里面塞东西。 拖鞋就放在鞋柜子里面。 水杯也摆在茶几上。 那些护肤品都是牌子货,陆周月家里也摆了一套,它们被整整齐齐地码在洗漱间里面。 陆周月倚在门边看着那一包又一包的东西被掏空,又将这个房间填满。 靳行之忙前忙后,一声不吭,任劳任怨。 “我有那么娇气吗?” 靳行之一看就是没怎么做过家务活,拽着被子跟被罩较劲。 “什么娇气?” 靳行之揪着里面的被角,把它们撑展。 他不觉得陆周月娇气。 陆周月本来就是这样的。 酒店陆周月也不是没睡过,睡过还不止一次,她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陆周月不搭话了。 靳行之终于研究明白了被罩要如何套,从缝隙里面钻进去用手拍着,而后大功告成钻出来,说道:“你也没怎么在外面住过。” “我看新闻上面说酒店里面都不太干净,这些床单、被罩又不是一次性的,谁知道他们之前在上面做过什么,又洗不洗的干净。” “我怕你睡在外面不适应,觉得难受。也不是多沉的东西,我就给你带上了。” “现在就好了,这些都是棉料的,我昨天专门洗了烘干的。很干净,你到时候就能睡个好觉了。” 玫瑰可以娇气,玫瑰也可以不娇气。 这取决于狐狸的想法。 陆周月听着靳行之碎碎念念的话,一时间心口到喉咙都有些发堵。 席星洲说的,可能不完全是花。 “靳行之,你到底图什么呢?” 陆周月问道。 她声音太小了,问是因为半信半疑,小是因为不敢。 靳行之的回答一定会是个麻烦。 他还在扯床单,没听清,直起腰来朝这儿看,果然没听清:“什么图?你想画画吗。” “那我一会儿去给你买颜料。” 陆周月喊他。 “你过来。” 靳行之听话,扯了一把中途不慎撩上去的t恤,用手拍了两下:“怎么了?” 靳行之小的时候还没她高呢。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一节节的蹿上去了,她刚伸手,靳行之就低下了头,嘴里说着:“我们可以一起去。” “正好在周边转转。” 陆周月的手放在了他的后颈,他伸手过来揽住陆周月的腰,把脑袋压在她的肩膀上:“我还没来过滨海,这是我第一次出来旅游。” “我没见识,你别嫌弃我啊周月。” 靳行之不是个爱低头的人。 他不仅为陆周月低头,还向她下跪。 陆周月恍恍惚惚,想起来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瘦瘦小小却看起来很调皮的靳行之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朵蔷薇花,上面还带着露珠,他手脏兮兮的,眼睛发亮,圆溜溜地仰着头看她。 “送给你的。” 那是她见过最不值钱的礼物。 跟靳行之家里人攀附她家的手段一样,不值钱。 所以她对靳行之说:“你好脏,你是我见过最脏的人,离我远一点吧。” “靳行之。” 陆周月贴在他的耳边轻声喊他。 靳行之稍微侧了侧头,两个人的呼吸就能交融。 他揽着人的手骤然收紧,喉结滚动着,嗓音也低沉了不少:“嗯?” “不会嫌弃你的。” 她想啊,其实那朵蔷薇花也挺好看的。 行之,你成绩怎么样? 靳行之早就硬了。 听陆周月这么回答,他硬的更厉害。 卷着陆周月地腰往怀里抱,难以自控、意乱情迷地去亲吻她的脖颈,意识到可能会留下来印子,他就换成了舌头舔,裤子顶起来的弧度去轻轻蹭陆周月的腰腹。 他呼吸越来越重,纠缠着陆周月从后颈又贴上去要吻陆周月的唇。 “不行。” 陆周月别开了头,靳行之的唇瓣擦着她的脸颊蹭过去。 他眸光暗了暗,气息不匀,抵在她的脖颈里,轻轻喘息着。 陆周月不想他跟接吻吗? 有点难过,他埋头不说。 陆周月揉着他的后颈,抿了抿唇。 靳行之跟席星洲不一样。 已经很久没做了,只是搂一搂、抱一抱就跟干柴烈火似的,一副要把她吞了的样子。 他是控制不住自己的,也不会拒绝这种事情。不然也不可能勉强着,把自己送进了医院。 “我听话的。” 靳行之想了很久,闷闷说道。 他好像只有这么一个优点了,于是摆出来讨陆周月的喜欢。 所以她不允许,他就不做了,很听话的。 陆周月没说话,靳行之艰难地把人松开,捧着她的脸看了看:“我回去了,有事情的话就喊我。” 靳行之进来的时候大包小包,临走的时候抱了一堆空掉的书包,只有左肩那个还鼓鼓囊囊,只有那一点点是他的。 随着门关上,陆周月摸了摸被舔的濡湿的后颈,看向手心,微微皱眉,而后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真的越来越像那条狗了。 陆先生订好了餐厅叫了两个人一同出去吃饭。 靳行之身上有水汽,还有酒店沐浴露的味道,刚洗过澡不久。 他嗅了嗅,紧缩眉头。 靳行之是什么时候从陆周月房间里出去的? 半中午的时间洗什么澡。 他警惕地在靳行之跟陆周月之间打量,没看出来太多的端倪。 或许是他想多了。 陆周月还好端端的,半点不像是旖旎过后的样子。 是想多了。 出来旅游肯定是要吃点特色的。 这里最有特色的当属靳行之讲过的天空之塔,不仅有高空上的摩天轮,还有顶楼俯视滨江新城的全景玻璃窗。 应该晚上来的,会更好看一点。 但白天的景色也不差。 “你来点。” 陆先生合上了菜单,把选择权交到了陆周月的手中。 他实在不知道女儿的口味。 陆周月看了一圈。 天空之塔,她曾经也来过。 不过那时候楼顶的摩天轮已经锈迹斑斑,建筑上面也全是海风吹打过后的印迹,玻璃窗子也像是怎么擦都擦不干净的模样。 而现在,正是天空之塔的鼎盛时期。 外面的楼还没那么多,那么高,也没那么精致。 一眼看过去,还能瞧见远处的海岸线。 “没什么想吃的。” 陆周月都没在菜单上停留多久就合上了菜单。 陆先生实在犯难,很是无力。 陆周月说的也是实话,什么都拥有不好之处就是没什么新意,这菜谱跟家常便饭一样,挑不出来。 陆先生跟陆周月沉默着对峙,靳行之隐隐觉察到里面的暗潮。 “我点吧,我点吧。” 他主动揽下这个活,对着服务员一连点了六道菜,都是些海鲜、素菜。 陆先生没说话,他不挑食。 “挨着海边这里的海鲜可能会更新鲜一点吧?” 靳行之说道:“一会儿我给你扒虾。” 陆周月爱吃虾,但是不喜欢扒虾,哪怕带着手套也懒得动。 他们吃过没几次饭,靳行之就看出来了。 这也不止陆周月这么干,有些富家小姐都这个路数,许是觉得这种行为会弄脏自己的衣服跟手,不够优雅。 靳行之就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能跟陆周月坐一起的时候,他就埋头扒虾,手艺越来越好,虾也越剥越干净,把它们放在干干净净的小碗里面,推过去给她吃。 有时候陆周月会赏脸,有时候不会。 这个是没办法预料的。 但是他能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陆周月想吃的时候,那个碗里永远都剥干净的虾。 他也不觉得这有哪里不对。 陆周月的手是用来弹钢琴,用来画画的。 不是用来沾染这些油渍的。 他可以。 陆先生看着对面两个半大的孩子,靳行之嘀嘀咕咕跟人小声说话,他听得不清楚,依稀能猜出来是有关这次行程的,陆周月时不时地点一下头。 “我们下午再去海边吧。” “等五六点的时候,太阳要落山的时候。” “晚上会涨潮,万一风浪大你这么瘦吹跑了怎么办。” 靳行之确实有点无知。 陆周月只是点头,没反驳。 陆先生插不进去他们的话题,只能再旁默默看着,默默听着。 “我带了相机,一会儿能给你拍照吗?我想存起来。” 靳行之跟陆周月只有一张合照,还是好多年前,过年时双方父母非要他们拍的。 本命年。 靳行之穿的特别喜庆,陆周月就不讲究那个。 他们两个站在陆家的门口,像是红白双煞,表情还一个比一个冷。 那照片洗出来之后就被压箱底了。 猛地一看可太不喜庆了。 估计陆家也这么想的,他从来没在陆家见过那张照片。 陆周月抬了抬眼。 靳行之又说道:“我肯定给你拍的很好看,周月不管怎么拍都好看。” 陆先生在那边嘴角抽了抽,捏了捏眉心。 这小子…… 他很后悔。 早知道就不带靳行之来了。 这小子是一点眼色都没有。 陆先生面对过无数的场面,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人,他游刃有余。 可是这样的场面,实在难以招架。 陆先生清了清嗓子,靳行之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立马从脖子红到了耳朵,低下头有些局促地搓着手。 陆先生抿了抿唇。 场面瞬间冷了下来。 他又想,早知道就不提醒了。 怪尴尬的。 “行之,你成绩怎么样?”陆先生问话有些不太自然,眉眼里都透露着不适。 陆周月感受到了两个人之间的不安,觉得这场面很有意思。 没见过,似乎是一出好戏。 她手指搭在桌面上,听靳行之完全没有刚刚那么亢奋,结结巴巴回应道:“还,还好……” “我会努力学习的,嗯。” 陆先生端着水喝了两口,像模像样的说道:“嗯,年轻人还是要好好学习。” 靳行之攥着裤子的手一紧,虚的都冒汗了。 “陆叔叔说得对。” 不敢不能更不配 明明是隔壁的邻居。 每天早晚都可能会遇到。 陆周月眼睁睁看着从那句成绩开始后,他们两个就你来我往的说一些废话,甚至于:“你父母身体都还好吧。” 这样的问话都拎出来了。 靳行之紧张地手臂都绷起来了,手背上的血管突突直冒,乖顺地回答着。 “我爸妈身体很好。” “嗯。” 终于,菜上齐了。 陆先生像是松了口气,端着杯子说道:“吃吧,一会儿先休息休息,等下午再出去逛。” 靳行之也长长的吁了口气,抬手客气礼貌,笑得有点谄媚。 “您先请,您先请。” 陆周月拆着餐具,唇角扬了起来。 陆先生是什么样的人呢。 在陆周月眼里,他像是一座大山,巍然不动,严肃又伟岸。 陆先生跟她是差不多的人,她从未见过他失态,哪怕是生离死别之前他最后跟她对话都平静坦然,他说:“周月,好好的。爸爸永远会为你骄傲。” 陆周月不曾经历离别。 以为这只是一次平常无奇出远门,很久不回家的交代。 直到死讯传来。 她也曾怀疑自己绝情。 因为面对着父母的遗体,她甚至连眼泪都掉不下来。 直到过了很久很久,陆家的辉煌成为了历史,她偶然经过自家的宅院,看到里面被新主人推平的花园,她恍然想起。 自己应该哭的。 她没有家了。 没有了父母。 可她哭不出来。 她大量的吃安眠药,顿顿不落,脑袋困顿、恍惚,躺在床上脑海里翻来覆去想到那些已经碎成片的记忆,想到陆先生的告别。 她也不是没怀疑过,陆先生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会死,于是说出了那句永远骄傲的话。 太痛苦了,这种设想痛苦到让陆周月的脑袋要炸掉。 所以她什么都不要想了。 为了陆家,为了骄傲,这就够了。 “没虾壳。” 靳行之有点遗憾的声音传过来,陆周月抽出了神,她扬了扬眉梢:“这不好吗?” 靳行之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陆先生打量着两个人,最终不动声色地夹着菜,自顾自地吃也不管了。 没法管,管不了。 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而是最好的办法。 周女士说得对。 这一顿略带沉默的饭吃的井井有条,靳行之临走之前还不忘给餐厅拍了个照。 是没去过这种餐厅吗? 也不是。 靳行之好歹也会被人叫少爷呢。 他只是想留一点印迹下来。 从施良那天说要独占陆周月开始,他就总有莫名的危机。 跟陆周月每一天的独处,他都开始格外珍惜。 “走了。” 陆周月喊他。 靳行之又快步跟上来,问道:“我们要去街道转转吗?” “不想去。” 靳行之哦了一声。 几个人回了酒店,靳行之自己溜出去了,不多时就抱着一堆东西敲了陆周月的房门。 “给你。” 他手里全是从文具店买回来的东西。 从纸张再到各种各样的画笔、颜料。 陆周月拉着房门有些疑惑:“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靳行之还惦记着什么什么图呢。 “不是想画图吗?那就没什么了。” 陆周月已经很久不画画了,从发现这东西太过简单之后。 靳行之把东西又往回收,说道:“那你休息吧,我也回去了,等太阳落山的时候我来叫你。” 他说着就要走,陆周月扯住了人的袖子。 “给我吧,买都买了。” 靳行之怔了一下,朝着她笑:“你现在就要画吗?” “那我能看着你画吗?” 陆周月透过他的这双眼睛,似乎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去给她摘了一朵他自以为最好看的蔷薇花的靳行之。 那时候的他还很闹腾,性子泼的像野猴子,什么都要试试看,天不怕地也不怕的。 她磨掉了靳行之的尖锐,让他变得小心翼翼。 陆周月抿了抿唇:“可以。” 她并没有什么想画的,靳行之给她调色,他把最基础的颜色都挤到盘子里,笔刷泡的绵软。 他调了很多亮色出来,低头模样很认真。 靳行之还停留在她们最初画画的时候,那些明艳的、炽热的色彩,被陆周月勾画着,又印照着陆周月。 陆周月拿了新的调色笔,取了蓝色跟黑色。 靳行之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刚想问就看到她动了笔,他坐在陆周月的身侧,看到她笔法技巧锋利地勾勒着,像是波涛又像是暗潮。 他有些看不懂,也不敢打断她的思路。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他揉了揉脖颈,陆周月停了笔。 画里面的色彩层次并不分明,暗色与更暗的颜色跟纸面的本色冲击着,很是单调。 靳行之实在看不懂了。 “周月,这是什么?” “海。” 陆周月说:“送给你了。” 靳行之在天空之塔是看过海岸线的,湛蓝色,比天空要蓝一些,比深蓝要浅一些,跟金黄色泛着点白的沙滩合成一体,无论如何也不会是这种样子。 为什么海是黑色的。 看着好压抑。 靳行之也没问,陆周月眼里的东西总跟别人不一样,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他小心翼翼地往上面吹着,希望它干得再快一点,好把它收起来。 陆周月躺在床上侧着头往这里看。 她很长一段时间觉得靳行之笨,笨的让人心烦。 他完全听不懂自己的抗拒,一次又一次贴过来,跟她说着没什么用的话,给她一些没什么用的东西,做一些没什么用的事情。 钱真是个好东西。 陆周月不止一次这么想。 可以让人卑躬屈膝,百般讨好。 靳行之没注意到落在他背后的目光,探视的、困惑的。 靳行之只是为了钱吗? 陆周月觉得疲惫,昏昏沉沉中想。 她好像,并没有给过靳行之什么昂贵的东西。 除了在医院的时候。 那些东西靳行之也不想要,还劝她不要乱花钱。 于是陆周月又有了新的疑问。 靳行之真的是为了钱吗? 如果不是的话,又是为了什么? 贪欢的欲望? 不太像。 那是情爱这种说不定道不明的东西吗? 她记得她问过靳行之的,他当时怎么说来着…… 哦对,他说啊,他不敢。 “你困了吗周月。” 靳行之发现了她的状态时,陆周月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她迷迷糊糊看了一眼,应了一声,下意识地往他那边蹭了蹭。 靳行之低头看了看,实在不舍得走,所以他也舒舒服服地躺在一边,伸手搭在她的腰上。 “睡吧。”他抵在陆周月的头顶,闻着她发丝间的香气。 原本没什么睡意,可是软香在怀,身体相贴。 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的阳光温和又缠倦。 他们相依而眠。 靳行之喜欢这种时间缓慢流淌,依偎着的感觉,当然也不止这种感觉。 只要陆周月在身边,他什么都喜欢。 他往人身上贴了贴,把她捞在怀里。 如果能一辈子都这样就好了。 就像现在这样。 念头刚冒出来,靳行之脑海里就反问道,会不会太贪心了。 不多时,他就掐死了这个念头。 人不能贪心的。 不敢、不能更不配。 叔叔不会发现的 靳行之被手机震动吵醒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夕阳黄昏。 房间里朦朦胧胧罩着一层黄红色的光。 陆周月缩在他胸前睡得很好,他一动,陆周月就迷迷糊糊的问。 “几点了。” 嗓音是并不清醒的绵。 靳行之从来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这样强烈的意识到,他是一个男人。 很普通很普通的男人。 很普通很普通眷恋着眼前人的男人。 他嗓音也哑,看清了手机上的联系人名,调了静音:“吵醒你了?” 陆周月正了身体,睁开还带着点困倦地眼睛看着上面吊着的灯。 “快五点了。” 靳行之是因为昨夜没睡,陆周月是身心疲惫。 两个人凑在一起睡得天昏地暗,连梦都没做一个。 “不是要看海吗。” 陆周月撑着身体起来,有些散乱的头发搭在她的肩头缓缓往下掉。 靳行之真是要爱死她这慵懒的样子了。 他搂着人的腰凑过去,胆大的跟她去亲吻,唇瓣辗转着吸吮,舌尖像是钓鱼似的往唇齿里探,裹着上唇慢慢的舔舐。 陆周月的眸光越来越清明,手臂一酸倒在了床上。 乌黑浓密的头发像是海藻一般,躺着的人比珍珠都白的亮眼。 靳行之单手提着她的腰让她跟自己的腹部接触,腿也顺势插进了陆周月的双腿之间,屈膝起来。 女下男上。 “做什么?” 陆周月懒懒散散,伸手勾住他的脑袋。 发情的小狗。 靳行之埋头进她的颈窝里,说道:“海没你好看。” “少来。” 陆周月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起开。 靳行之权当不知道,唇瓣上还沾着刚刚彼此的唾液,亮晶晶的,蹭着她说道:“我认真的。”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靳行之的话越来越多了。 他之前就不这样。 两人也并不会这么亲密的接触。 每次长篇大论,总也会变成争执、嘲讽,最后不欢而散。 “今天晚上我想跟你一起睡。” 靳行之压在她肩膀上,抵着她的额头,垂着眼睛对视。 “你确定?我爸就在隔壁。” 靳行之的呼吸匀散在她脸上有些烫。 他还是挺怕陆先生的,各方面的压制,再加上跟陆周月的事情,他就更怕了。 然而美色误人,靳行之迟疑了一下说道:“我偷偷来,等叔叔睡了来,等早上我再早点走,叔叔不会发现的。” 陆周月觉得真好笑。 “走开,我不要。” 她支着身体想起来又被靳行之摁回去了,压着她的手臂不让动,他的眸子幽深像是夜色里寂静的潭水。 “为什么不要?” 靳行之问道:“我们真的好久都没亲近了,我很想你。” “不做什么,就像今天午休这样就好。” 手机的屏幕又一次亮了起来,靳行之肉眼可见的烦躁,挪开了压制陆周月的位置,嘴里面小声的骂骂咧咧:“哪个傻逼这么不长眼,打什么……” 他都还没说完,坐在床边的身体一僵,紧绷的跟要离箭的弦似的,手机始终亮着,但他不敢接。 陆周月撑在床上,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她难得起了逗弄人的想法,攀着他的肩膀上去,把头枕在她背上,听到靳行之吞咽唾沫的声音。 “是谁呀。” 陆周月明知故问晃了一眼,还没看清字,靳行之就扯着搂自己她的手往下放,局促不安的接通电话:“陆,陆叔叔。” 陆周月轻笑了一声。 “哦,我,我跟周月在一起呢,我没在房间里。” “没做什么,没有,我们画画呢,嗯嗯,画画。” 靳行之扣着牛仔裤上做旧的扣子,跟做贼被抓了一样,紧张的不行。 陆周月又一次贴上去,伸手从他脖子里往下摸,还没摸到胸口就被靳行之摁住了手,他耳尖是粉的,脸色涨得通红,眼神凶巴巴没一点威慑力。 靳行之强撑的很难受,他不善伪装,说出的话结结巴巴:“好,好,我马上就跟周月出去。” “得把,嘶——” 靳行之话没说完就觉得陆周月的指尖从他胸口不大的乳尖擦过去,没人碰过这种地方,猛地被陆周月这么一蹭,他觉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身体冷不丁地打摆子,喉咙发紧。 “颜料撒了。” 靳行之解释道,他深吸了口气,平静了心绪,飞速的把这个谎撒圆满:“叔叔,我先不跟你说了,我跟陆周月把画具收拾好了马上就出来。” 也不等陆先生再说什么,他挂了电话,一个翻身就把人抱住了。 “你想干嘛?” 靳行之把人两条手臂困着:“你怎么这么坏陆周月,撩拨我是吧。” 陆周月平静的看着他。 他脸上的红晕还没散去,手心里汗津津的。 “刚刚不是还要偷偷摸摸今晚上来我房间吗?这点胆子都没有。” 陆周月调笑道,掰着他的手指要他放手。 靳行之本来就没褪下去的红又一次覆盖上来,心虚地挪开眼,轻咳了两声:“我没有,你不要乱说。” “你别在陆叔叔面前这样。” 靳行之还挺严肃,仿佛之前主动贴过来的人不是他一样,他一本正经地说道:“如果被陆叔叔发现,他会把我活剥了的。” “为什么?” 陆周月望着他。 靳行之不吭声。 还能为什么? 陆周两家养了这么个姑娘出来,娇滴滴的、高不可攀,结果却跟他这样的人厮混在一起,说出去怕是要叫人笑话的。 靳行之不肯解释他那点自卑,只管抱着人嘱咐道:“反正是不能被发现。” “等以后,以后再说。” 等以后他变得优秀了,可以跟陆周月并肩前行的时候再说。 陆周月笑了一声,眼神渐渐黯淡下来。 靳行之觉得陆先生真的不会发现吗? 他把陆家人想的太蠢了。 他的那点小心思,恐怕早就人尽皆知。 陆周月也说不好为什么忽然就变得沉重了,靳行之还在抱她,亲吻着她的锁骨,说道:“叔叔在等我们去看海,我去洗把脸。” 陆周月没说话,靳行之又问她:“你要不要一起来,抹点宝宝霜吧,我听别人说海风吹久了容易脸疼。” “不用了。” 陆周月坐在床边,把脚塞进拖鞋里。 靳行之直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他也不敢动了,试探着问道:“我说错话了吗?” 似乎也没有吧。 陆周月沉默了两秒,抬起头朝他动了动唇,勾起的弧度浅淡:“没有,你去吧。” “真的吗?” 靳行之的大脑把刚刚的场面回想了不止一遍,没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 可是陆周月就是不高兴了。 他咬了咬口腔里的软肉,站在陆周月面前,扯着她的手放进衣服里,放在胸口的乳尖上:“你摸吧。” 他也就拒绝了陆周月这么一件事情。 手心下是沉稳的心跳声。 靳行之垂着眸子,任她所为的样子。 乖顺的就像是那天陆周月把人堵在墙边逼着他脱裤子,用阴茎来取悦她那样。 羞耻的很,又颤颤巍巍奉上他的身体。 陆周月垂着手滑下来,敛着眸子想。 真难懂,靳行之。 就那么见不得人吗? 偷情是什么? 施良在床上的时候就总是问她,偷情是不是很爽?你就这么喜欢偷情吗? 但这话并没有给陆周月带来多少的代入感。 她光明正大的做事。 上床也是。 别人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 没所谓的。 可就在靳行之紧巴巴的跟她说,反正是不能被发现的。 她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偷”。 靳行之也是这么说的,要偷偷摸摸的来,偷偷摸摸的走。 就那么见不得人吗? 是谁见不得人? 是她吗。 至于“以后”这种词汇,陆周月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交际的时候人们总是会客套几句,下次、改日、有空、以后。 往往都会不了了之,除非又有新的利益交织。 陆周月左右想不明白靳行之要等什么,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因为他这些客套话而不愉快。 时间也比较紧,靳行之看陆周月还算平静,洗了把脸又仓促地给陆周月用湿毛巾擦了一把,涂了他嘴里的宝宝霜。 都是高档的护肤品,补水的。 靳行之哪里懂这些。 他小时候被冬天的冷风吹得脸干巴巴的起皮,他就用油油擦,两块钱一袋子,名字就叫婴儿霜。 这名字说出去太丢人了,他干脆就叫它宝宝霜,又干脆把所有护肤的用品都叫宝宝霜。 这个时间点的太阳挂在天际余晖无力,夕阳残红。 陆先生亲自开的车。 后视镜里靳行之比之前表现的好多了,也没再往他女儿身边凑,坐的板板正正,目不斜视。 陆周月就靠在车窗边,朝着外面看。 他们沿着海岸线的马路走,隐约能看见沙滩上大大小小的人,撑着太阳伞的,拎着小桶的,甚至于还有烧烤摊子。 陆先生找了个还算清净的地方。 这里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不远处两个孩子在沙滩上堆沙雕。 太阳在海平线的地方,露着半个红色的盘,波光粼粼,浪花从海里来扑到沙滩上又静悄悄的走。 海风带着腥咸的味道,海鸥在地空中盘旋着鸣叫,浪声哗哗作响。 陆周月听到咔嚓的声音,转过头去看,靳行之举着不大的数码相机,灯光一闪。 陆周月抿了抿唇,没制止。 “周月。” 陆先生喊了一句,陆周月又朝后看去。 陆先生这双皮鞋在沙滩上实在有些碍事,他站定在陆周月的身侧,单手朝抄着兜:“大海很漂亮,对吧。” “海跟天地一样,包容万象。” “来到这种地方身心都平静了很多。” 陆先生想问的是,你呢?看到这样的美景会想到什么? 陆周月没想这些。 这是一片已经开发成熟的沙滩海域,不过后世这里会更繁华,只有最为夜深的时候才是最静的。 静的没有半点喧嚣,只有海浪的声音。 往里面走一些,路边的灯光也消失了。 四周只剩黑暗,比深蓝色的夜幕还要更暗一些。 翻滚着、叫嚣着。 它吞噬着一切,嘶吼也好、咒怨也罢,最终都会在风中、浪里消散。 “确实很平静。” 陆周月说道。 陆先生叹了口气。 他跟周月之前存在的隔阂实在太大了,这并不是一两天就能磨合消解的,他倒是情愿她跟靳行之厮混,偶尔眉眼里还能透露点人该有的情绪。 再回头看靳行之。 这小子可半点闲不住。 刚刚不停地拍照,现在又埋头不知道在沙子里挖什么。 陆先生决定先把时间留给孩子们娱乐,他作为一个长辈实在不好涉足。 他能跟孩子玩什么? 像靳行之一样去挖沙子吗。 “你们不要离开的太远,爸爸就在岸边等你们。” “我也订好了餐厅,海鲜全宴。” “饿了就回来。” 陆先生一走,原本保持安全距离的靳行之就凑过来,他往海里洗着什么,而后抓着往陆周月手里塞。 “贝壳,我刚从沙子里面挖出来的,它们还活着呢,你快看看里面有没有珍珠。” 陆周月摸了一手湿漉漉的,还掺杂着沙子。 靳行之的眼神很是期待。 陆周月摊开手,掌心里安安静静放着两个文蛤。 “是不是太小了点?” 靳行之也这么觉得,但或许会有小珍珠。 他不像是在开玩笑。 陆周月终于认清了这点,她问道:“你是觉得,所有贝壳里面都会有珍珠吗?” 靳行之觉得这话很奇怪,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我看电视里面的贝壳就能开出来珍珠,它俩长得也差不多啊。” 陆周月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解释,她三番五次想开口,最后却笑出了声。 “真不是?” 靳行之有些懵。 “你没吃过蛤蜊?俗称花甲总知道吧。”陆周月的发丝在风中扬着,眉眼弯弯,一双眼睛泛着涟漪。 海是漂亮的,陆周月眼里印着的海更漂亮。 那瞳孔里星星碎碎盛满了波涛,光也被放了进去。 “小傻子。” 陆周月笑着:“只有特定的珍珠蚌里才会长珍珠,蛤蜊只是蛤蜊。” 靳行之也见过陆周月笑。 官方的、敷衍的,冷笑、嘲笑。 她笑得时候总是很淑女,微微勾勾唇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如今她明眸皓齿。 靳行之脑海里文绉绉的想到了一句诗,具体是谁写的他是不记得了。 那首诗说,回眸一笑百媚生。 人间真绝色。 靳行之想,他其实也没那么了解陆周月。 在此之前,他从来不知道陆周月还有这样的一面。 “我把它们扔掉了。” 陆周月见他不说话,逐渐收敛了笑容。 靳行之没见识,这也不是靳行之的错。 她也不能叫他小傻子。 靳行之也是会难过的,他难过的时候总是寂静的,无声的。 陆周月刚要松手,靳行之动了,他将那两个蛤蜊抢过来揣兜里:“我要带回去养起来。” 她有些错愕,提醒道:“养不活的,它在淡水里活不了的。” “那我就把海水也带回去。” “养得活,肯定养得活。只要想,肯定会有办法的。” 靳行之坚定地说道。 席星洲要养花,靳行之要养蛤蜊。 他们说的话都一样。 养得活。 “这东西海鲜市场一抓一大把。” 真的没必要。 就像席星洲要养花的时候一样,没什么必要。 时空交错,人不一样、景不一样、物不一样。 靳行之却说了近乎相同的话:“可别的蛤蜊跟它们不一样,这是我亲手挖出来的。” 我们以后不要再来看海了 人们好像格外喜欢把一些东西赋予意义。 席星洲养的玫瑰是。 靳行之这在海鲜市场随处可见,几块钱就能买一堆的蛤蜊也是。 亲手、亲自。 打上这样的标签之后,他们就会视若珍宝。 或许是来自于占有欲? 施良说过,自己的东西只有自己最心疼。 亲手挖出来的、亲手养出来的,自然会心疼。 原来如此。 靳行之跟陆周月在沙滩上散步,走的很缓慢。 路边的灯光亮起来的时候,太阳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大片大片的火烧云,明暗交织。 “陆周月。” 靳行之喊她,海风有些大,浪潮也在涨起。 倦鸟归巢,人也开始陆陆续续的回家。 他们两个步伐不紧不慢,差一步的距离。 光线模糊的傍晚与夜的交错里,陆周月的长发被风卷起,精致的面孔唇色绯红。 “怎么了?” 陆周月见他半天不说话,有些疑惑的问道。 靳行之冷静下来后一直在揣摩那笑容里面的含义。 他把脑海里有关陆周月的记忆拖出来一一比对,有些茫然无措,脸色泛白。 “没什么,就是想喊喊你。” 靳行之扯了扯身上穿着的外套,问到:“你冷不冷呀?起风了,我们回去吧。” 陆周月寻着记忆里的路往前走,远远看到一片礁石。 泛起的海浪拍打着,传来沉闷的声音。 “再等等。” 陆周月说道:“就快到了。” 要到哪里? 靳行之看着眼前的海域,不做声,听话地跟随着陆周月的步伐往前走。 他跟陆周月打小一起长大。 陆周月不爱说话,更别提表达内心的想法。 于是他就观察,连蒙带猜。 猜陆周月的情绪。 猜陆周月到底在想什么。 猜陆周月少有话里的含义。 每次他都猜的八九不离十。 他觉得没人比他更了解陆周月。 然而那个笑容让他怦然心动的同时,他也意外的发现,就连他也是不了解陆周月的。 甚至于,他在想或许他从来没了解过陆周月。 这种恐慌交织里,他回神时发现陆周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顿住了脚。 她站在沙滩上远远望着,有些浪花几乎要冲到他们的脚下。 靳行之随着她的目光往远处看。 那里除了海水,什么都没有。 夜已经降临了。 天幕不知不觉暗了下来,那原本碧蓝的海也染上了夜的颜色,像是暗藏了什么巨兽一般。 靳行之的心脏莫名跳的很快,他拽了拽陆周月,往回扯:“我们回去吧。” “这里风好大。” 云层遮盖着,不见明月,不见星稀。 靳行之回首发现远处的路灯也暗了色。 朦胧里,他拉住陆周月的手:“已经很晚了,陆叔叔还在等我们回去吃饭。” 陆周月在来这里的路上想着,她在面对这熟悉的景色会有什么样的情绪。 对于死亡的恐惧? 对于重新来过的欣喜? 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平静地瞭望着地平线,还能想起来临终前跌跌撞撞来到这儿时的模样。 一定不漂亮。 她还记得她在礁石里面狼狈的找石头,面临着随时要把自己卷走的浪花,那节绿色的塑料绳子被打湿后很沉重,她就坐在礁石上将石头绑了一圈又一圈,扯着它来到沙滩上。 绳子系在了脚踝,每走一步细嫩的皮肤都能感受到粗粝的痛感,被冷水一激又变得麻木。 她的白裙子被浪翻起,咸腥的海水灌进口腔、鼻腔,传来烧灼感。 她走的艰难又坚定。 那时候有人会跟她说,回去吧,还有人在等你这种话吗? 没有。 她没有留恋,亦没有回头路,她什么都没有了。 “这里很好看吧。” 陆周月转头朝靳行之说道。 她当初就是觉得这里太漂亮了。 浪花会卷走沙子上的痕迹,亦同她的人一样。这里安安静静的,适合睡一个很长的觉,没人来打扰。 靳行之那双眼睛在夜色里也好看,像是又要哭了,泛着一层水光。 陆周月有些不解:“你怎么了?” 靳行之攥着她的手,汗津津的:“我们回去吧,回去吧周月。” 他声音都带着哭腔。 靳行之见她不动,手上的力道大了一些,几乎是拖着她离开了卷着浪花的沙滩边。 陆周月不明所以,原本的思绪也被牵着走了。 “靳行之?” 她又喊他。 靳行之不理会,只拉着她往路边走,直到灯光照在彼此的身上。 他忽然大喘了口气,转身将人抱在怀里,沉默地把头压在陆周月的颈窝里。 “陆周月。” “嗯?” “周月。” 靳行之勒着她的腰,要把人融进身体一般的紧。 “我们以后不要再来看海了。” 他说道:“一点都不好看。” “以后我们去别的地方玩,去看花,去看山,去看什么都好,不要再来这里了。” 他第一次用这种强硬的语气提要求。 陆周月挣开他的怀抱,仰头看到了他眼神里的慌张。 “为什么?” 她不明白。 最该直视深渊的人分明是她才对,她无动于衷,反倒是不知情的靳行之却恐慌的厉害。 “你在害怕?害怕水?” 明明白天看到海的时候还没什么事情。 靳行之凸起的喉结滑动着,捏着陆周月的胳膊,说道:“我害怕。” “那以后就不带你来了。” 陆周月笑了一声:“我们回去吧。” 她往前走,靳行之又来跟她并肩前行,说道:“不行。” “嗯?” “你也不准来了。” “这又是为什么?” 靳行之紧抿着唇。 他也是在看着陆周月时突然想到之前做过的梦,梦里,那海就如同现在这样,深邃不见底。 陆周月离他好远,站在海面上。 波涛浪花翻滚着,试探着想要把陆周月从他身边带走。 就那么一瞬间,靳行之有些分不清梦境跟现实,总觉得这场景跟梦境重合的极其不吉利。 他害怕,害怕曾经在梦里发生的事情会在现实上演。 他绝对承受不了的。 对于今天陆周月的反常、猜测不出她心中所想而带来的不安全感、恐惧,顷刻间将他淹没。 陆周月还问他好不好看。 这不好看,这一点都不好看。 他再也不要来了。 “我们今天晚上做爱好不好?” 靳行之紧紧握着陆周月的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祈求道:“周月,我们做爱好不好?” 只是牵手拥抱甚至于亲吻这不够的。 他想跟陆周月紧紧相连,彼此纠缠。 抓不住陆周月的心,他想抓住陆周月的人。 别离开他,真的。 【高估我自己调整状态的速度了……我还想着只需要一天就能调整过来,显然失败了,直到现在才写出来】 我会比我父亲更厉害 陆周月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她凝视着卑微的、祈求着的靳行之,伸手扯着他的衣领,迫使他低头后在他的额头印了一个吻。 靳行之原本焦躁的情绪就在这象征着安抚,带了施舍的吻中平静下来。 他抬眸望着陆周月,看她朝自己浅淡地笑了笑。 “先吃饭吧。” “好。” 靳行之也朝着她笑,牵着她的手依旧不肯撒,好像一松手这人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临了快到陆家的车子时,陆周月看到站在路边单手抄着兜不知跟谁正在打电话的陆先生,跟靳行之十指交扣的手挣脱了一下。 靳行之眉头一皱,五指收拢的更紧了。 “我爸爸会看到的。” 陆周月敏锐地感知到靳行之的不对劲,难得耐心地解释着。 靳行之迟钝地反应了两秒,理智回笼这才收了手,压低了声音说道:“等回去之后我再找你,好不好?” 天也不热,他的手心总是在出汗把陆周月的手也汗湿了,湿润接触到风有些寒意。 陆周月搓了搓指尖,觉得有些冷。 “我可以直白的告诉你,这件事情没得商量,不管你开多高的价码我也不会再参与,包括我的妻子。” “还有,我奉劝你不要来挑战我的底线,到时候后果恐怕你是不会想承担的。”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么简单的道理您应该能理解吧?” 陆先生察觉到有人接近,凌厉地侧头。 看清楚了来人,他眸中的戾气才褪去,匆匆忙忙地朝着电话那头说道:“事情就到此为止,再会。” 他挂断了电话,半点没有刚才跟人对话的冷硬:“看起来玩得很好。” 远比他预料的时间要长的多。 他还以陆周月在这里待一个小时就已经是极限了。 看来是很喜欢,等下次可以带她去海边的城市买套公寓,多住上几日。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陆先生刚要去为女儿打开车门,那边靳行之已经先行一步。 陆周月倒是跟他不客气,像是习以为常直接坐了进去。 他挑了挑眉,觉得这海鲜全宴应该是定对了。 他是不知道女儿喜欢什么。 直接问也得不到答案。 令他觉得挫败又意外的人就是靳行之了,这小子好像对她女儿了如指掌,就凭中午点单就能看得出来。 他全程观看着靳行之跟陆周月的互动。 不见靳行之给自己夹几筷子,倒是周月有需要的时候他就能第一时间把菜转到她面前,包括递纸巾。 靳家的父母不提,倒是养了个好儿子。 要是以后真能跟周月喜结连理,想必是受不了委屈的。 陆先生有了这个心思,前往餐厅的路上问出来的话就比中午尬聊有深意的多。 “小靳你对家里的生意有什么看法?” 靳行之没料到陆先生会突然问这个,他愣了一下很快挺直了腰,端正的回应道:“我爸妈觉得我还小,不太想让我插手家里的生意,所以我说不出什么看法。” 陆先生眉头蹙了蹙,不太满意。 他在靳行之这个年纪,就已经有野心这种东西了。 以及他的女儿。 靳行之过于老实,太听话了。 不过他细细一想,这也算是个优点,大不了以后周月主外,他主内,也免得把周月的天赋白白埋没。 他舒展了眉头又问道:“那你对以后有什么想法吗?” 这话问的其实太早了。 尤其是这个年纪的孩子,最是无忧无虑。 不会面临高考,更不会面临社会的烦恼。 大部分的人还在做着不切实际的梦想,更有甚者根本没有想过未来。 靳行之闻言先是转头看了陆周月一眼,抿了抿唇说道:“我以后应该还是会从商。” 不能没有钱的。 陆周月最是娇生惯养。 他要赚很多很多的钱,给陆周月买更好的宝贝,让她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从商没有那么简单。” 陆先生说道:“你如果很感兴趣,以后有机会来陆氏集团参观参观,学习一下。” 靳行之怔了怔,而后就明白了这话里的深意。 陆先生这是要提点自己。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陆先生忽然做了这个决定,但这在他眼里这一件天大的好事。 他脸上一喜,连忙应道:“谢谢陆叔叔。” 陆周月抬头从后视镜里跟陆先生对视了一眼,又移开,她看着窗外掠过的路灯。 陆先生一贯会收买人心。 原本靳行之看他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现在就乐的不可开支。 也是没出息,那陆氏集团有什么可学习的,根都要烂了。 就因为陆先生这么一句话。 两个男人在吃饭的时候打开了话闸,靳行之一副虚心好学讨教的样子,从实业项目讨论到交易所、期货,甚至虚拟货币概念,互联网。 陆先生也是有意想为女儿培养一个左右手出来,知无不言。 一番谈论下来,陆先生对靳行之十分满意。 他倒也不算蠢,只是年轻了一些。 比起来那个席星洲,靳行之似乎更适合站在陆周月的身边。 当然,只是他们两个人做对比罢了。 他的女儿自当是谁都配得上,这全凭陆周月做主。 靳行之在回去的时候还亲自把人送到了酒店门口,那谄媚的样子让陆周月看的眯起了眼睛。 等陆先生的门一关上,陆周月扭头就往自己房间去,就在关上房门的时候靳行之连忙挤了进来,脸上的笑容还没收敛。 “陆叔叔真的好厉害,一针见血,我要是能跟他一样厉害就好了。” 靳行之对陆先生那叫一个赞不绝口。 陆先生的实力毋庸置疑,这还是陆周月的父亲。 不管是从哪个角度,他肯定不能说一句坏话。 陆周月沉默地注视着他,心理腾升起不快之意。 靳行之看她面色不善,刚要过来抱她,就看她退了一步。 原本的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跟陆先生交谈时所带来的愉悦跟坚定感烟消云散。 他两只手停顿在半空中,缓慢地放下来。 “周月……” 陆周月抬起头,用极为笃定地语气说道:“我会比我父亲更厉害。” “他能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到,他做不到的事情我也会去做。” “你想要钱,想要资源,我都可以给你的,靳行之。” 【卡文真的太搞心态了,琢磨了好多天才把状态拉回来一些。实在对不起等更的宝子们,啊啊啊啊啊周末本来应该是爆更的好机会,本来就没流量,现在又错失掉了(痛哭)】 为什么不能跟我做? 固有思维是很难改变的。 更别提陆周月在很长的时间里,都觉得靳行之是冲着她家的钱跟权势来的。 只有讨好自己,才有机会被陆先生跟周女士看到,才能为靳家带来生意。 她在饭局上冷眼看着陆先生跟靳行之,你来我往,相互讨论生意上的事情。 之前还一副紧巴巴离不开她的样子,有了陆先生之后,她就变得不值一提了。 当时靳行之的眼睛很亮,听得极为认真,甚至于有些重要的地方还会掏出来手机记录一下。 她不免想到。 如果这里是比陆先生更厉害的人坐在这儿,靳行之大概也是这副样子吧。 如果对方也有一个女儿呢? 那靳行之要讨好的人,还会是她陆周月吗? 也许不会。 她不允许这个“不会”发生。 陆周月望着靳行之,他似乎在因为她的话错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表情变幻莫测。 她主动伸手,圈在了他的脖子上。 靳行之一动不动,低敛着眸子看她。 莹白的手指此时像是项圈一般,喉结在她手心里滑动着,有一点不适。 “我会成为很厉害的人,比任何人都厉害。” 陆周月重复着说道。 所以,没有必要去讨好其他人。 就乖乖留在她身边,就好。 陆周月觉得很可惜,可惜靳行之是个人。 如果他要是一件珠宝就好了,那样她可以把他摆在展柜里,藏进角落里。只要她不允许,谁都带不走。 可惜他是个人,有自己的想法。 靳行之对她的话深信不疑,他弯了弯眼睛:“我知道。” 陆周月已经是很厉害的人了,就是因为太厉害了,所以他只能不停地追逐着,害怕被抛弃,害怕被抢夺。 他想到了这些,又颤颤巍巍的去抱她,这次没被拒绝。 陆周月的手不得不因为他的动作而环上他的脖颈。 这是一个极其亲密暧昧的姿势。 靳行之的头压在她的肩膀上,紧抿着唇,享受了片刻的温馨,嗓音沙哑艰难地说道:“周月,我也想成为很厉害的人。” 成为能跟陆周月并肩前行,能光明正大站在她身边的人。 虽然希望很渺茫。 陆周月听着他胸前并不沉稳的心跳,轻声说道:“你不需要。” 她根本不需要靳行之有多好。 就待在这里,就可以了。 靳行之也是会幻想的。 他在跟陆先生交谈的时候,升起了希望。 等长大之后好好做生意,赚很多很多的钱。虽然肯定还是比不上陆家的,也配不上一句门当户对,但总好过别人会说—— “陆周月怎么找了这么个废物啊。” 靳行之觉得难过。 他什么都没有,如果有一天被抛弃了也只能被苍白的哀求、挽留,然而这选择权永远都握在陆周月的手里。 他因为这一眼就能看到的结局而难过,可如今因为陆周月的一句不需要而甘愿臣服成为附庸品。 那从海边看到的风景,以及分不清现实跟梦境所带来的恐慌又一次席卷而来。 靳行之攥着她的腰,手往上移。 他分开两人的距离,低头对视着,请求着说道:“周月,我想要。” “想跟你做爱,求你了。” 不做不行,他觉得自己要死掉了。 还没好全的阴茎因为完全勃起,上面的手术刀口隐隐作痛。 他脸色绯红,从疼痛里隐隐产生了病态地快感,他看着陆周月,眼睛湿漉漉的。 想把它插进去,插进陆周月的下面,跟她紧密相连。 抵在床上纠缠,谁都分不开。 他们会拥抱、接吻,像是最寻常的情侣、夫妻那样子。 他的动作被情欲控制着,止不住地想要跟陆周月亲近,看她无动于衷,不含半点的动容,他的唇舌就在陆周月的脖颈里亲吻着、舔舐着,手伸在她的腰上揉着,逐渐往下移,在她的屁股上捧着,想让她往身上挂。 动作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孟浪。 他撩着衣服起来,摸到了陆周月的腰窝,细腻的皮肤像是最光滑的丝绒绸缎。 他嘴中粗喘着,腰微微向前挺着跟人紧紧贴着。 硬起的弧度顶在她的腰腹,很多天连自渎都没有,光是蹭一蹭,他阴茎就想淌水。 “靳行之。” 陆周月推搡了他一把,靳行之身体一僵又紧贴过来,慢慢前进后退着往卧室里面走。 “不能做。” 陆周月很理智。 他这才从医院出来多久? 还动过手术刀。 陆周月扯着他的胳膊从衣服里拽出来,紧锁眉头看着他:“别弄了,你清醒一点。” 靳行之眼睛里已经被逼得冒出了血丝,他呼吸灼热滚烫,说出来的话无比受伤:“为什么不能?” “你跟施良做、跟席星洲做,为什么不能跟我做?” “我不脏的。” “我求求你了陆周月,你可怜可怜我好不好?我太难受了,真的,硬的好疼周月。” 靳行之委屈,特别委屈。 曾经他们没日没夜的在床上做爱,就因为去了医院,他只能看着陆周月跟席星洲好,跟施良好。 他什么都忍了,什么都不奢求。 他只想跟陆周月在一起。 如果连这个都不行,那他怎么办? 他还有什么用? 靳行之扯着自己裤子的拉链打开,露出来里面灰色的内裤以及饱胀的阴茎,顶端的位置还有些水痕。 他拉着陆周月的手隔着内裤放在上面,温度灼热:“你摸摸,你摸摸。” “它好骚了,陆周月。” 陆周月能感受到手掌心底下跳动着的血管,龟头蠕动着,似乎涨得更大了一些。 明明是一副极其香艳的场面。 陆周月却隔着靳行之那张被情欲纠缠的脸看出了不安,看到了害怕,这些情绪比渴求要更惹她注意。 靳行之嘴里还说着那些引诱她的话,内裤也被他褪下,陆周月低头看了一眼,圆润的龟头下面还有没长好的伤口,跟周边的皮肤不一样,粉嫩的新肉有些突兀。 陆周月伸手轻轻碰了碰,靳行之就把它往她手心里蹭,喉咙里溢出来哼哼唧唧的声音,像是疼得,也像是爽的。 “你还没好。” 陆周月说到。 靳行之什么都听不进去,一昧的反驳着:“我好了,我全好了,它硬的不行了。我可以的。” “靳行之,你就不会疼吗?” 陆周月不解的问道。 靳行之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她摇着头说道:“我不想你再进医院了,所以,我不做。” 怎么接吻也走神啊 “好了,已经很晚了。” 陆周月把他快要掉下去的内裤提了上来。 她没帮男人穿过衣服,更别提内裤这种东西。 直挺挺的阴茎就这么被束缚住,露出来小半个龟头,还在吐着黏稠的液体。 “为什么会露着?” 陆周月的指尖在马眼上戳了戳。 靳行之身体一抖,下意识地摁住了陆周月的手。 “怎么了?”陆周月见他一直不说话,问道,她摆弄着内裤还要帮他往上再提一些,这个动作勒的他的睾丸都疼,然而她半点不知:“是硬着所以穿不好?” 靳行之倒吸了口凉气,回神。 “你刚刚是在心疼我吗,陆周月。” 在听到陆周月拒绝时,他只敢想到因为席星洲、因为施良,因为他们满足了陆周月,所以她再也不会需要跟他上床。 然而当她说出那些话之后,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直到陆周月给他把内裤穿上。 这种不可思议的念头被做实了。 陆周月没有心疼这个概念。 她很简单且单纯的,不希望靳行之再进医院。 那不好受。 她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这种想法,想了很久认同了他这个说法:“你觉得是,那就是吧。” 她不懂这个。 “为什么穿不好?” 陆周月更在意他的内裤。 如果这样露着,裤子大概也是穿不上的。 靳行之低头,伸手把阴茎往旁边侧着放,情绪看起来平稳了很多,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他小声说道:“得这样放。” “原来如此。” 陆周月的语气跟做课题一样。 靳行之咬着下唇,他不自然地把裤子也拎起来,拉链拽了几次都没拉上去。 “你要洗个澡吗?” 陆周月问道:“如果一直消不下去的话,会不会撑开伤口?” 靳行之闷笑了一声,他的呼吸依旧不平静,伸手搂着人:“倒也没那么脆弱。” 可他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 这样不同寻常的陆周月实在让人心生歹念。 比她高高在上的时候更吸引人。 所以他恶胆心生,借着她透露出来那么一点点的怜爱,想得寸进尺。 靳行之把人搂的更紧了一些,不想看见陆周月的眼睛,生怕心生出来的恶念被发现。 他昧着良心撒谎,心如擂鼓:“但是也说不定……” “一直硬着很难受的,伤口也很疼。” “洗澡消不下去的。” 靳行之牵着她的手往他腰腹上贴,那里是跟女性腹部不同的触感,少年薄薄的肌肉紧实。 “你帮帮我好不好,周月?” 陆周月猛然抬起头,靳行之低着眸子不跟人对视,自顾自地重新把歪着的阴茎掏出来,恬不知耻地交付在陆周月手里。 “就轻轻地,你多碰碰它,很快就会消下去了。” 靳行之的声音越来越低,也越来越心虚。 陆周月一向对算计这种东西格外敏感。 她本能的察觉到了靳行之那点侵略性,感知到了他心里打着小算盘。 生硬又蹩脚的话锋一转。 这很难不被人发现端倪。 她看着低头,肩膀有些颤抖的靳行之,瞧起来很可怜,好像真的很难受。 陆周月理智的想要拒绝靳行之的提议。 帮他? 取悦他吗? 这是哪来的胆子? 然而质问的话快脱口而出时,陆周月忍住了。 靳行之的眼圈是红的,他唇瓣翕动很落寞地垂着脑袋,结结巴巴地说道:“算,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靳行之一贯是卑微的,就跟现在一样。 只要陆周月萌生出一星半点的不乐意,他很快就会放弃这种想法。 他胆子这么小。 陆周月想,应该是她想多了。 毕竟情欲上头的滋味她也是尝过的,脑子里想不到其他的东西。 或许是因为靳行之太可怜的,又或是他今天看着十分顺眼,陆周月逐渐平静下来,面无表情的问道:“要怎么碰?” 靳行之表情一滞,有点不敢相信。 陆周月反手握住了那根只能半攥着的阴茎,手指上下滑动,上面薄薄的一层肉皮也跟着动,撸动着擦过龟头。 动作不算轻,也不算快。 指甲的边缘还会剐蹭着肉冠的边缘。 那地方的肉嫩得很,他一激灵就软了脚,伸手撑住了陆周月的肩膀。 “是这样吗?” 陆周月问他。 那双眼睛跟平时差不多,理智的、清晰的,此时倒影着房间里的灯光,也倒影着靳行之那张心怀鬼胎的脸。 做着下流的事情却半点不沾染情欲的样子。 明明都睡过那么多男人了,问出来的话还这么单纯,可太他妈犯规了吧陆周月。 靳行之暗暗地骂着。 可一贯精明的陆周月没发现他的狼子野心,她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 靳行之能感受到落在自己阴茎上的目光,她都没什么帮人撸的技巧,只会上上下下地套弄,有时候还扯得有点疼。 可是他不争气,就算这样龟头上面还是会不停地流水,逐渐沾到了陆周月的手指上,变得一并黏腻。 空气中也开始涌动男人体液的味道。 淫靡的、腥臊的。 “要不去床上吧。” 陆周月觉得靳行之都在打摆子,看样子都快站不住了。 她这话音一落,靳行之把人提着就抱在怀里,让她的双腿盘在自己的腰上,阴茎顶在了她的腰腹,唇瓣紧贴过来,先是啄了两下她的唇角,见人没拒绝就长驱直入。 舌尖探进了陆周月的唇齿间,唾液似乎有些发甜,是一种很清冽的味道。 靳行之裹着人,勾着陆周月的舌头来来回回地扫荡、逗弄。 他们已经接过很多次吻了。 在床上的时候,陆周月从来不会吝啬一个缠绵的亲吻。 也归功于这个,靳行之的吻技也算是出了师。 逗着逗着,俩人来到了卧室,他就将陆周月放在床边,一手撑在床侧,一手扯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弓着身的腰上,又重新握住她的腰。 他轻轻咬了咬陆周月的下唇,侧了侧头,吻的更深入。 两人的呼吸也交错着。 这一吻有些沉,被动着的陆周月下颚都有些酸了,靳行之似乎还没放过她的打算。 她不免脑子放空了冷不丁的想着—— 靳行之,该不会真的在算计她吧。 感受到陆周月唇舌的停滞,靳行之微微睁开眼睛,唇瓣分离开时,还有藕断丝连的水丝,他抵着她的脑袋,待她睁开眼睛时没错过那眼神里面的一点诧异跟茫然。 他恃宠而骄升起来了不满,凑过去在她的唇上轻轻咬了咬,嘟囔道:“怎么接吻也走神啊。” “你不会是在想别人吧陆周月。” 靳行之,你胆子大了 陆周月因着他这句话,思维很快就带跑偏了。 她刚刚为什么会想到这个? 靳行之要算计她。 能算计她什么呢? 钱吗?权吗?好像说不通。 哦对……他刚刚说很难受,那就是因为生理的情欲吧。 眼看着她又要变成平时那副端着的样子,靳行之故技重施,蹭了蹭她的颈窝说道:“我好疼。” 不得不说,这招数貌似很管用。 “那要怎么办?” 陆周月问道,她都不用听他提醒,就用手又去撸靳行之的阴茎:“这样也会疼吗?” 是有点,但靳行之摇摇头,窃喜地捧着脸又亲人。 “不疼,这样就不疼了。” “很舒服。” 靳行之又把人抱起来,这次换他坐在床上,陆周月就坐在他腿上,他托着人的腰,仰着头去亲她的下巴。 “周月,你怎么这么好啊,嗯?” 陆周月手上的动作停了停。 靳行之总也说这种话,就跟他当初抱着她说时一样。 他很好满足,只需要她哄一哄。 如果不哄也没关系,他会自己哄自己。 说实话,陆周月手活真的很烂,完全不懂男人的敏感点,靳行之觉得按照她这个法子撸下去,鸡巴又被整破皮了估计也射不出来。 现在更是动都又不动了。 他已经得到很多了,自然没胆子再要求陆周月做什么。 于是他伸手包住陆周月的手,慢慢滑动着,借着她的拇指去剐蹭上面的龟头,唇瓣凑过去亲她,说道:“这样会更爽一点。” 陆周月很聪明,这个聪明在学习各种知识的时候尤为突出。 她一点就通。 甚至还会举一反三。 接下来压根不需要靳行之再带动什么,陆周月像是汲取更新的知识一样,把这件事情当做研究。 手心揉在龟头上,沾了一手的水又去撸它的棒身,而后湿哒哒的顺着下去去捏他那经久没射过,不知道存了多少精液的子孙袋。 有些发硬,手感跟两个圆球似的,还会滚动。 她就这么捏了捏,靳行之就受不了了。 阴茎不住地颤抖着、点着头。 他抵在陆周月的胸前,喉咙里不住的发出喘息、呻吟声,以及倒吸凉气的声音。 很想射。 但他忍住了。 这才刚刚开始,要是现在射了岂不什么都没了。 他一口咬在了陆周月的脖子上,不重,另外一只手顺着她的衣服摸进去,先是在腰腹流连,慢慢上移握住了一手的绵软。 少女的胸笔挺、饱胀,这还在发育期。 靳行之捏了捏,用手包住揉着,贴着她的脖子问道:“是不是又长大了?” “什么?” 陆周月的眼神有些迷离。 他们两个衣衫不整,紧紧相贴。 要说半点没有沾染上靳行之的味道肯定是不可能。 雄性荷尔蒙是很诱人的东西,蓬勃炽热,让人腿软。 靳行之隔着胸衣去逗她的乳尖:“这里。” 他感受到陆周月的双腿缩了缩,身体往上挺了一下,要逃。 他摁着她的腿又拽回来,那孟浪的手环过去顺她的背。 “你是不是也想了?” 靳行之拱着人轻声笑道:“你帮帮我,我也帮帮你。” 他说着,另外一只手松开了腰,往她的裤子里下摸。 陆周月鸡巴都不撸了,一手黏腻摁住他。 “不行。” “这怎么也不行啊。” 靳行之亲着人的下巴,委屈道:“我不插进去,我用手指,用嘴。” “还是说,周月你是骗我的,其实你根本不想让我碰你,对吧?” 男人多坏。 他试探到了陆周月的怜爱,得寸进尺让他心目中的神灵帮他自渎。 撒谎卖惨的招数用过一次就有第二次,甚至越来越炉火纯青,还无师自通学会了倒打一耙。 陆周月把他想得太简单的。 所以轻而易举就中了他的套,又轻而易举面对靳行之的示弱、撒娇、埋怨而沉默、反思。 靳行之牵着她的手重新放在自己的阴茎上,揉弄着。 陆周月的身体渐渐发软,对于他另外一只手的行为也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他细长骨感的手指此时倒是灵巧,轻车熟路地摸过她的蕾丝内裤,隔着布料摸到了那小小的凹陷处。 鸡巴瞬间涨大,狰狞异常。 妈的真服了。 光摸不能操。 靳行之急切地埋头在陆周月肩膀上,分明是他在作乱,撩开了她的内裤,摸到了里面的湿润用指节去剐蹭那一道小小紧致的口。 他难耐地嘶着,时不时喉咙里发出一声绵长的呃声。 喘的像是即将要射,可肉棒半点没射的摸样。 陆周月忍不住给了那不知趣还让她劳累的半天的阴茎一巴掌,靳行之愣了一下,翻着身把人压在床上。 那笔直阴茎跟着他的动作甩。 “脱了好不好?” 靳行之嘴上这么问着,岔开腿跪在陆周月身上,手已经去扯她的裤子。 为了不让陆周月挣扎,他又俯身在过去跟她接吻。 裤子半褪,上衣也被他扒了。 陆周月迷蒙着一张脸看他,声音听不出来有多少情绪:“靳行之,你胆子大了。” 或许她没猜错。 靳行之嘴上说着不敢,又抱着人,阴茎蹭着她皙白的腿,亲着她的胸部。下位微微仰起头的时候,那双半垂着的眼睛看起来比之前还可怜。 “不喜欢吗?” 靳行之垂着脑袋,依依不舍把快拽下去的内裤帮她往上穿:“那就算了。” 陆周月别开头,忍了又忍,也道了一声算了。 都这样了。 他没动,陆周月微微蹙眉:“你快点,明天还要礼佛。” “佛”这个字眼刺激了靳行之。 陆周月固然不是佛,但跟神灵也没什么区别。 高高在上,信徒们只能虔诚的、日复一日的祷告,幸运的人说不定会得到垂怜。 靳行之就好幸运。 他埋头拉着陆周月的腿放在肩膀上,凑在陆周月的腿间,跟沙漠里渴了许久的旅人终于找到了绿洲那样,动作凶悍。 舌头舔了花缝没多久,捻开了一道小口就直接破口而入,勾着里面的嫩肉,鼻尖顶在了她的阴蒂上,呼吸的温度实在烫。 陆周月弓起腰,仰着头,把手放在了他的脑袋上,想抓点什么,可头发太短了根本抓不到。 所以她无能为力地把手撑在一边,攥紧了被单,溢出来的一声难耐地轻吟对靳行之而言是最好的鼓励。 于是他连手都用上了,舌头舔弄着,两根手指戳进去,摸索着内壁,感受到陆周月身体一颤,他直接探入,压着敏感的地方扣弄,脸上还带着水渍,凑过去想跟她接吻,想到她又不会喜欢这种液体,于是埋头进她的胸里,叼着一侧的乳尖,重重吸吮着。 上下夹击着,陆周月情浪汹涌想夹起腿,又被靳行之强行分开。 她没得逞,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只能扬着头,濒死一样的长吟一声。 大腿的根部微微颤抖。 靳行之撑着身体往下看,花穴包着他的手指,一吸一合,甬壁里的媚肉紧紧缠着他。 他速度再快点,勾的再深点,用力再大一点,很快就能把陆周月送上高潮。 清冷如陆周月,有一副经不起人勾的身体。 所以…… 靳行之眸光暗了暗。 所以她总也是在勾人。 他低头又咬陆周月的胸,这已经是他今天咬的第二口了,陆周月一巴掌拍在他脑袋顶,没什么力气:“属狗的吗?” 真是跟那条狗学坏了。 从哪儿来的毛病,总也咬人。 靳行之跪在她腿间,那眼神恨不得把人吃了。 紧盯着她的穴口。 “嗯,是陆周月的狗。” 靳行之低头去舔了舔他咬出来的牙印,一手插着她腿间,看陆周月陷在情欲里面,浑身泛着粉。 他撸着自己鸡巴的手越来越快,粗喘声跟陆周月即将高潮的轻哼交织在一起。 靳行之爽的头皮发麻,精神的愉悦大过了身体,听到她临近高潮越发控制不住的叫声,看她曲起紧紧夹着他的手指穴肉抽搐。 他没再忍,精液一股一股的射出来,黏腻地站在陆周月的腿上。 白与另外一种浑浊的白混合在一起,往下淌着。 靳行之看的眼红,喉结滚动,把最后一股射空,陆周月就软了腿,侧在了一边,胸前起伏连绵。 他伸手将精液抹开在她腿上,水光在灯光下透着一层亮。 他分开陆周月的腿,压在人身上,看她满面潮红,大着胆子用手指剐蹭她的唇,偷摸摸把精液抹上去当唇膏,让她的唇瓣也变得水亮。 男女欢爱的气息在房间里弥漫着。 两人赤裸相贴,靳行之把人抱在怀里,闭上了眼睛。 好喜欢。 好喜欢陆周月。 可这话,只能说给自己听。 什么事儿就非得现在说? 做爱有很多种不同的用处。 对她而言最好用的便是缓解焦虑、增进睡眠。 陆周月这两天无所事事,也谈不上焦虑,从欢爱里抽出身后就格外的疲惫。 她的腰被靳行之抱着,衣服上的布料跟她赤裸相接。 鼻尖是热气情欲的味道,黏黏糊糊的。 陆周月舔了舔唇,舌尖尝出一点咸,她伸手在靳行之肩膀上拍了一下,嗓音透着慵懒:“你在我嘴上抹了什么?” 靳行之一听这个,撑着身体也不敢多说,凑上去堵住她的嘴。 把两瓣唇舔了又舔。 亲密是会上瘾的。 靳行之一碰上陆周月就谈不上克制,原本他只是想毁掉证据罢了,可越来越深入,吸吮伴随着手上的揉捏。 他这举动来的突兀,深吻之下陆周月感受到了些许的窒息,伸手推搡着身上的人。 靳行之把人整个抱紧,舌头纠缠着往后退缩的陆周月,逼着她跟他一次次在口腔里共舞。直到陆周月脸色涨红,他才拉开了距离。 陆周月二话不说就朝他胸口来了一拳,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下去!” 靳行之也没那么听话,尤其是她这样子就算凶也凶不到哪里去,于是他更不听话了。 他捧着人的胸脯又舔舐了一番,眼见着陆周月又要来推自己,这才一个翻身下床:“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 靳行之想跟她一起洗的。 可也说过了,亲密这种事情是忍不住的。 他总也是想借着洗澡的由头在浴缸里跟陆周月磨磨蹭蹭,本来半软的阴茎又一次难以自制的仰起头,他就被陆周月半点不留情地赶出了浴室。 无所事事。 靳行之只能自然而然地等着鸡巴软下去,他摸出来手机看着未接来电。 施良打过来的。 就打了一通。 五点左右,他正跟陆周月享受午睡的时光,所以没接。 施良也没再打。 靳行之正在考虑要不要拨通他的电话,估计也没什么好说的。 就在这时,床头陆周月的手机亮了。 一个陌生来电。 靳行之喊了一声:“周月,你电话响了。” 他捞过来,是他们本市的手机号开头。 他贴在门边怕她没听到,又说了一遍:“周月,有你电话。” “谁啊?” 伴随着水声,陆周月的回应也随之传来。 靳行之说道:“不知道,没备注。” “不用管。” 浴室里温热的水汽雾蒙蒙的,陆周月躺在浴缸里半阖着眼睛不想动,身体随着浮力在浴缸里沉沉浮浮。 她刚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可靳行之还没把手机放回原位,那个陌生来电又一次打了过来。 不敢再去打扰陆周月,又害怕她耽误什么事儿。 靳行之滑动上面的标识,替她接通了。 他刚要开口,对面就先是喊了一声:“周月?” 没得到回应,那声音还在继续。 “不好意思这么晚还跟你打电话,我在QQ上发消息今天一天你也没有回复,实在是有些事情想要问你一下,所以再三考虑打了这个电话。” 席星洲的声音很好听,温柔时有着青年的低沉也有少年的磁性。 但是靳行之在听出来这手机号码的主人是谁时,控制不住的黑了脸。 你都知道这么晚了,你还打什么电话? 什么事儿就非得现在说? 他深吸了口气,不吭声。 也幸好陆周月不爱说话,他沉默无声也没引起席星洲的疑问。 “我今天听到同学们都在说,你找人砸了聂鸿云家的饭店?周月,是有这件事情吗。” 靳行之先是愣了一下。 聂鸿云是谁啊? 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哦对,是学校里害得陆周月回家反省的小瘪三。 但是砸了他的家饭店是什么? “我相信这不是你做的,果然是谣言吧。”席星洲说道:“在外面旅游开心吗?最后去了哪个城市?” 靳行之琢磨过味儿来了。 这哪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这分明就是找了个借口来亲近陆周月罢了。 靳行之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他问道。 电话那头顿了顿,轻笑了一声:“是你啊。” “你晚上不睡觉,你不知道别人是需要睡觉的吗?” 生怕浴室里的人听见,靳行之还压低了声音:“陆周月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管我们去哪儿了?” “少过来烦我们两个,滚!” 靳行之就这么骂了一通,席星洲也没想要挂断电话的意思,反而很平静的问道:“她是已经睡了吗?” “看来旅游确实能放松心情。” 靳行之那一股股的火气因为他不痛不痒的态度往上冒,他这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怎么会有这么死皮赖脸的人! 听到浴室里放水的声音,靳行之忍住了把席星洲继续大骂一顿的冲动,直接挂断电话。 这还不够,他找见通讯记录把刚刚对过话的那条删掉。 她今天一天都没怎么看手机,于是积攒下来的消息密密麻麻。 靳行之倒是很清楚他这是在偷窥陆周月的隐私,所以心脏狂跳。 他安抚着自己,就看一眼没什么关系。 结果上下一个滑动,里面的人名他很多都不认识,所以夹杂在里面来自乔甜的消息就特别显眼。 通知栏的对话框是没办法展示全部,他只看见了其中几个字。 “傅温文到底是怎么发现我们…” 靳行之不止一次警告过陆周月,不要去接近傅温文。 他当初恐吓陆周月的,只是傅温文的冰山一角。 她进学生会的时候,那时候他还躺在医院。 回来时木已成舟。 但看陆周月对学生会无所谓,连带着跟傅温文也没什么交际这才放下心。 可是乔甜这话是什么意思? 傅温文发现她们什么? 靳行之太想点进去看看了,可他已经做的非常过分了。 跟被陆周月发现心生嫌隙以及点开消息深入窥探隐私之间。 靳行之黑掉了手机屏,选择掐死了好奇心。 他还有其他办法知道这段经历,不止要这样。 靳行之把手机放回去,拨通了施良的电话,那边陆周月从浴室出来了。 她的皮肤被水浸染过,在灯光下是一种近乎奶白的颜色,其中还夹杂着几枚泛着粉色的吻痕。身上裹着那条他从家里带来的浴巾,这浴巾是他亲手洗过晾晒才带来的。 一想到这个,靳行之凑过去在她锁骨上吻了吻,加深了其中一枚痕迹。 施良不知道在做什么,半天不接电话。 “我先回去了。”靳行之抬眼看她,是舍不得的。 但是他总觉得席星洲说的话跟乔甜的消息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跟陆周月同一张床,或许会被发现他在调查。 也怕打扰她睡觉。 陆周月想问,不是说要留在这儿? 可这话她没问出口。 搞得像是她离不开靳行之,紧巴巴贴着一样。 “好。”她淡然自若。 人家小姑娘穿什么管你们屁事儿啊? 施良请了两天的假。 这两天里篮球打的没意思,网吧的游戏也不好玩,之前的伤口也好的都差不多了,只能又重新回到了学校。 他朋友依旧很多,偶尔跟着人路过校园里贴着公告的墙面,看着上面并排写着的名字脑海一片空白。 靳行之跟陆周月回家反省。 乔甜听说在教室里吐血被拉去医院。 他也跟别人一起吃饭,不过吃着吃着就会发呆,想起来之前他们四个人坐在食堂里,你一言我一句的互相怼着,热热闹闹。 陆周月基本不会参与拌嘴,她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平等的用眼神厌烦着他们三个人,又不得不承受跟他们在一起的吵闹。 他这群一起打篮球的朋友们也挺热闹的,从篮球谈到最近新出的游戏,又开始谈起来女人。 这个时候的男人嘛,喜欢谈得话题无非就这么几样。 那个那个班的谁谁谁很好看,胸大的很,跑步的时候奶子都在摇。 施良捏着筷子不做声。 又有人接茬,说之前逛街的时候碰到了谁谁谁,穿着吊带短裤看起来好骚,那长腿要是勾他身上,估计得爽死。 “哎,施良你跟陆周月之前谈对象的时候睡过没有?我看她身材也好啊,那胸那屁股……” 下一秒,施良抄起来餐盘就砸人脑袋上了,饭菜撒的到处都是。 这举动把所有人都搞蒙了,附近听到动静的学生都往这儿看。 “我去你妈了个逼的,老子早他妈忍你们好久了。” 施良摔着餐盘扔地上,直接开骂:“你们一个个精虫上脑还是怎么的?” “人家小姑娘穿什么管你们屁事儿啊?” “一天到晚盯着人家腿,盯着人家胸,你妈没腿?你妈没胸?” “你们这么爱看怎么不去看你妈啊?” 施良一向是脾气很好,在人眼里阳光开朗,不拘小节。 也跟人打架。 看不惯,说不听就干。 男女生人缘好得不得了。 公共场合里面也从来没跟人红过脸,发过脾气。 他这突然暴怒,又是揍人又是摔盘子的。 都是热血正上头的青春期少年,一群人看着,满头满身的饭菜,被他砸了、骂着的人也受不了了,扬起拳头就要跟施良打架。 都是一个篮球队的,眼看着他们就要扭打在一起,也没管施良这个“你们”把他们也涵盖进去了,各个都过来拉架。 “算了算了,这么多人看着呢,想背处分啊?” “你也是,说陆周月干嘛啊?” “别打了!” “走走走……” 几个男人一边拉一个,硬生生把你踹我一脚,我揍你一拳的人分开,强行扯着施良出了门。 施良被推搡着出了餐厅的们就甩开拽着自己的人。 “都是一个篮球队的,他是做得不对,不该说陆周月,可你俩不是分了吗?” 其中一个人劝道。 “我也看不惯这群人天天说这个,但大家都是朋友,别因为这种小事儿伤了和气。你也消消气。” 有人循循善诱。 施良始终黑着一张脸:“谁跟这种傻逼是朋友?以后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他丢下这句话掉头就走。 他已经跟陆周月说的很明白了,当朋友。这非常好。 靳行之那逼崽子算计他,揍了一顿也不亏。 就算没有了靳行之这个朋友,那这也不是他的损失。 但他这段时间就是浑浑噩噩,总也提不起来精神。 午夜梦回偶尔还会想起来陆周月,鸡巴起立的时候根本不过大脑,等彻底勃起了他又开始厌弃自己。 乱七八糟。 他现在的生活被这群人整的乱七八糟。 施良午休的时候不是跟篮球队的在操场撒汗,就是跟他们在一起厮混,自然不知道这个时间段里班里也很热闹。 他这人不喜欢八卦,有人讲的时候他就听一乐子,没人讲也没所谓。 施良好名声在外也没人避讳。 他坐自己位置上,埋头进臂弯里,整个人一平静下来周围的声音就变得很清晰。 不远处几个玩得很好的小姑娘凑在一起说悄悄话,声音不算小。 施良偶尔也听过她们几个人唠嗑,什么都会说。 小说啊,明星啊,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学校各种八卦啊。 也不知道她们今天是怎么左拐右拐突然谈起来陆周月的。 或许之前也谈过,毕竟陆周月最近一直是旋涡的中心,只不过他现在对这个名字太过敏感。 陆字一出来的时候,他注意力就被吸引过去了。 “聂鸿云家饭店昨天晚上被砸了,他们家都报警了。” “啊?不会是陆周月干的吧?” “不是她还能是谁啊?你没听她在班里放狠话,说让他家以后没钱花吗。” “聂鸿云他爸妈真是倒霉死了,养出来这么个儿子……” “你们不觉得陆周月做的太过分了点吗?她都把人家胳膊打骨折了,现在还砸人家饭店。” “我没觉得。” “我也是。” “聂鸿云就不是个好东西,我之前跟他初中同学。他初中就仗着自己家里有钱,骚扰女同学,逼得人直接转学了。他爸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时老师叫家长,他爸还说是人家先勾引他儿子的。” “对对对!这个我也听说过,我还听说那个女的都得精神病了。” “啊,真的假的?” “聂鸿云之前还堵过六班的张诗怡,说要让人家给他当女朋友。笑死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被拒绝了就到处说张诗怡不是个好东西,早跟别的男生睡过了。他太恶心了,我感觉陆周月做的太对了!为民除害,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嘴贱。” “哎,其实我也觉得陆周月人蛮好的,你看乔甜……要不是她给人出头,估计早被人欺负死了。” “乔甜真有心脏病啊?不会以后来不了学校吧,我那天看见她吐血都懵了……” 施良在那边听了半天,话题越来越歪。 逐渐又变成了哪个哪个男明星拍了新剧,谁谁谁出了个新歌。 施良从桌子上仰起头。 陆周月把聂鸿云饭店砸了? 要是不了解陆周月的人,估计还真就信了。 就施良跟她上过几次床,接触过的这段时间总结出来的经验来看。 陆周月肯定是干不出来这么低级的事情的。 再说了陆周月不都跑出去玩了吗?跟靳行之一起。 靳行之那QQ空间早晒烂了,说是要跟人生里最重要的人开启人生里第一次旅行。 她哪来的闲情去找人砸店的? 施良想了一下午。 陆周月有时候做事是不对,最近也确实狂妄了一点,但不能什么黑锅都背吧? 他也不是完全有把握说这跟陆周月一点关系都没有,于是打算先找靳行之问问。 结果下学这电话打了半天被挂了。 这还是靳行之第一次挂他电话。 施良叹了口气,算了。 这关他什么事儿? 不早就跟这些人没什么关系了吗。 只是他没想到从篮球场回来洗了澡后,靳行之的电话打过来了。 我真是谢谢你看得起我 施良头上顶着半干的毛巾,看到来电显示心情有点复杂。 他打电话的时候没多想,被靳行之挂断之后说是没点情绪,没点感觉那肯定是骗人的。 怎么说之前也是不分你我的好朋友来着。 他这电话打来,施良忽然就不知道接通了该要说什么了。 可施良还是接了。 他坐在书桌前面,手机开了免提扔桌上,两只手用毛巾继续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靳行之没说话,他也不说。 接通了能有十几秒钟的沉默,靳行之才主动说道:“你下午给我打电话了吧。” “唔,嗯。” 施良应道。 靳行之抿了抿唇,昧着良心说道:“对不起,当时有点事情所以就先挂了。” 这话说完,他不免觉得愧疚。 这不纯纯就是见色忘友吗。 他可真垃圾。 施良那么好一个人。 施良也没怪罪他,客套疏远的说道:“这没什么,你忙你的就行,我也没什么事情。” 靳行之感觉更愧疚了,他深吸了口气问道:“你原本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 施良斟酌了一番,没有直言。 “你跟陆周月最近怎么样了?” 他才刚刚从陆周月床上爬下来,被施良这么一问,他低头用鞋踢着地毯,低喏道:“还能怎么样?挺好的。” “哦。” 施良默了默。 大概,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插手陆周月跟靳行之的事情。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的话就好了。 别管是卡在跟陆周月跟他上床之前,还是他说同意跟陆周月搞对象之前,哪里都好,总好过现在这样。 半天没听到下文。 依照靳行之对他的了解,施良不是这么无聊的人。 他又说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在学校里听到了点事情,跟陆周月有关系。” 他三两下把今天听到的消息都告诉靳行之了,那流言蜚语传的越来越夸张,甚至还有人说亲眼看到陆周月把聂鸿云家给砸了。 “没有这种事情。” 靳行之眉头紧锁:“这群人都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什么话都往陆周月身上按?我们两个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滨海呢,就没分开过。她干没干这事儿我能不知道吗?” “我没说这是她干的,你别这么激动啊。” 施良听他气的跟什么似的,说道:“我听他们说的,聂鸿云好像得罪了不少人,指不定是谁报复的。” “那就不是个好东西!妈的,越想越气,这儿还没怎么着他呢,他还敢叫屈,等回去再收拾他!” 靳行之骂骂咧咧了一阵子,他下意识的说出口:“对了,我刚好也有事情想问你。” 抛开陆周月不谈,他俩的友谊如果不出这个意外,大抵上是一辈子的事情。 施良也没提醒:“你说。” “你不是跟乔甜关系好吗,你有没有听她说起过傅温文?” “你说高三那个学生会长?没听过,怎么了。” 靳行之把在陆周月手机上看见的对话也说了,后续他们俩个也猜不出来,就这么一搭没一搭的讲着。 施良也很纳闷:“没见过乔甜跟陆周月和傅温文有过交集,不过那高三的学生会会长看起来不是啥坏人啊。” “扯淡!你就看他装。” 靳行之把跟陆周月讲过的,没讲过的全跟施良说了。 他们家是傍着陆周月这没错,但他们永远不会成为陆家,人情维系这方面还是要靠自己的。 给人送礼,请人吃饭,司空见惯了。 靳行之也跟着爹妈去过两次,过去当小辈,当陪酒,刷个面熟。 有一次就去了市里最大的夜总会。 他喝不了多少酒,胃里难受不想在人前丢脸就跑出去吐,路过包间时亲眼看见,亲耳听见夜总会的经理毕恭毕敬喊傅温文“少爷”。 有些事情根本经不起查。 靳行之也不信那么多巧合。 市里最大的黑道头子就姓傅,这夜总会的老板也姓傅。 那经理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让他喊少爷的还能有谁? 不过这事情跟他没什么关系,就算傅温文是黑道头子的儿子,又碍不着他的事儿。 但陆周月瞄上这人,那肯定是万万不行的。 施良听得直皱眉头:“你会不会是多想了?陆周月不过就是问问傅温文而已,也没说要做什么吧。再说了,学生会也蛮好的,就算他这个社会背景有问题,也没听说过他做了什么坏事,当会长我觉得还挺称职。” 靳行之冷笑了一声,说道:“我跟陆周月都认识多少年了,她是那种闲的没事儿做打听别人的人吗?” “你跟乔甜关系好,你旁敲侧击帮忙问问,她俩到底干嘛了。” “乔甜住院了。” “住院?她怎么了?” “我哪知道?你小子真下狠手也挺黑,鼻子都快给我打歪了,请假休息了两天回来就听说她吐血被送医院了。” 施良半开玩笑的说道。 靳行之瞬间哑了声,施良还在一边儿开解道:“我懂你,这我不怪你。” “对不起。” 靳行之还是道了歉,他嗓音沙哑说道:“我是真不能没有陆周月。” “我知道。”施良说着:“虽然我至今还没想明白,陆周月到底图了什么。” “但我不去想了,你就跟陆周月好好过吧,希望有朝一日能吃上你俩的喜酒。” 施良苦笑了一声。 那是好远好远之后的事情了,也是靳行之想都没敢想过的事情。 靳行之倒不是想撮合他们两个,只是施良太过真诚了,所以他也坦诚起来:“其实当初她想跟你在一起,我是知道的,如果非得追究起来,应该是我一手造成的。”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施良。” “我发现陆周月跟席星洲搞到一起的时候,我真挺难受的。你说席星洲有什么呢?他什么都没有,穷酸还得要陆周月的钱,长得就别提了,看起来就像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我一心想着能让他们两个分开,陆周月说想要你的时候,我也犹豫过。但我觉得,你比席星洲好太多了……” …… “我有错,你打的没错。是我不好,是我不对。” 靳行之很诚恳。 施良早就接受了他的背叛,如今他把来龙去脉讲明白之后,整件事情已经完完整整的拼凑出来了,他有些无奈:“我真是谢谢你看得起我,居然觉得我能配得上陆周月。” 靳行之也算是好心,他除了对上陆周月的事情没脑子且看不明白自己以外,其实也没有错。 只能说世事无常。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让人如愿以偿。 “行了,我明天去医院找找乔甜,替你打听打听。你也别想太多,早点睡吧。” 君之人生是极光明者 礼佛这种事情最好是在早上。 吃过早餐陆先生就带着这两个孩子前往这边最大的寺庙。 这寺庙坐落在山尖上,才早上九点就已经香火缭绕。 虚无缥缈的东西注定不可靠,所以陆周月不信什么神佛,也没什么好求的。 她跟在陆先生身后,鞠躬,而后插上了三柱高香,转头去看靳行之手里还捏着香,紧闭双眼似乎在许什么愿。 他睫毛很长,打下一小片的阴影。 靳行之许完愿模样很虔诚的鞠躬,插过香后还恭恭敬敬地对着神像叩了三个头。 陆先生跟陆周月都没催促。 “许了什么愿?” 陆先生笑眯眯地打趣道。 靳行之看了陆周月一眼,抓了抓脑袋,被长辈问了脸上有点红:“也,也没什么,就是平平安安。” 希望陆周月可以平平安安。 靳行之在这点还是很好的,不像一些人那么激进莽撞。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陆先生对靳行之越来越满意。 他们还在佛前抽了签。 这边的签文是出了名的灵验。 一卦十块钱,还有所谓的高僧解签,童叟无欺。 陆周月原本是没兴趣的,架不住靳行之在旁边念叨,只好也跪坐在神像前面晃着签筒。 靳行之那签文冒出来的很快,摇了没两下就掉出来一张。 可能陆周月半点虔诚都没有,她这签文左右摇不出来,哗啦啦的签文声响的她心烦意乱,手一抖竟然掉出来两张。 “都拿着,都拿着。” 靳行之劝着说道:“看哪个好,咱们就留哪个。” 陆先生在一边听着他嘀嘀咕咕,唇角扯了扯。 方才看着还像模像样,以为是个佛教徒。 拿了签文就要去领签。 陆周月的语文差得很,偏生这签文是两首诗组成的。 她一共两卦,这第一卦就是下下签。 诗曰:不成邻里不成家,水泡痴人似落花。若问君恩难得力,到头毕竟事如麻。 第二卦却是上上签。 签文上说,欲求好事喜非常,争奈姻婚只暂忙。毕竟到头成好事,贵人接引贵人乡。 陆周月只看下签,那水泡痴人四个字让她心底莫名咯噔了一下。 靳行之也领了签看清了上面的字,笑容就掩不住了,捏着签文刚凑过来,陆周月就将她手中的两只签攥紧了,半点没让他看见。 “周月,你那是什么签?” 靳行之问完,又问道:“你求的是什么。” 见她不搭话,他把自己的签文递过去给她看:“看起来这签文说的很好哎。” 这是一道上签。 庭前叶落暮秋时,行客奔程亦若飞。谢得天公轻着力,顺风相送宝船归。 靳行之也看不懂所以招呼着陆周月一同去找所谓的高僧解签,陆先生捏着签文看了两眼就揣进了兜里,一副沉思的样子。 要解卦的人很多,靳行之排到自己的时候,拉着身后的陆周月往前凑。 “师傅,你先看看她的。” 陆周月皱了皱眉,不愿意把手里的签文拿出去。 高僧穿着一身灰扑扑的僧袍,手里撵着一串小叶紫檀的佛珠,模样很亲切,笑容可掬。 “这位施主。” 他摊开手:“借签文一观。” 陆周月跟他对视了两秒,再看靳行之兴致勃勃,她抽着那下下签送到他手里。 “看这个就够了。” 她也只在乎那些不好的东西。 高僧只是瞥了一眼,对待下签也没有多言,尽职尽责地问道:“施主求得什么?” “我什么都没求。” 陆周月平静地说道。 高僧笑而不语:“此签意在事主‘执迷不悟’,须知忠言逆耳,切不可目中无人,孤芳自赏,免得伤了旁人的心意。是非不可先入为主,妄下定论。事需仔细,不伤于己。” “我观施主有大造化,这世间本就祸福相依,这签文与施主而言不全,还需另一道签文。” 陆周月在听了这解签后,眉头紧锁。 靳行之在旁看见了下下签,眼里透着担忧问道:“这水泡痴人似落花是什么意思?” 他不信巧合,可是巧合太多了。 从梦境再到那黑蓝色的海域,以及这签文。 他隐隐感觉像是某种指向。 高僧在他两人之间打量了一圈,含着笑说道:“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天意天理人行之,有些事物发展到它本该有的结局,这三点缺一不可。意为要事主,要多多观察事物的本质,切不可一意孤行,免得伤人伤己。” 看靳行之还要继续问下去,陆周月把另一道签文也递了上去。 下下签跟上上签实在割裂的厉害。 就跟陆周月这个人一样,只有极端,没有中庸。 “好事成双,此为因祸得福,大吉之兆。” 高僧看签文就开始夸赞道:“不过此签亦有要事主万万不可执迷不悟之意,要多听多看,去听取身边之人诚心诚意的善告,凡事方可迎难而解。” “从这签文上来看,施主不必焦躁不安,人生在世不称意十有八九,生而为人少能顺风顺水,凡事放宽心态,既来之则安之。将它当做磨炼,当做人生经验,收获无穷。” “君之人生是极光明者,有事相求到底能成否,且看贵人也。” 靳行之在一旁听得认真。 高僧问道:“施主可还有什么想问的?” 陆周月若有所思。 她接过了属于自己的签文,本想问这高僧,可思来想去最后摇摇头。 “没有了。” 他说的这些,她已经意识到了。 上辈子的人跟事,很多都不如自己所想。 高僧笑道:“善也。” 陆周月站在一旁,轮到靳行之的时候,他有点犹豫,忌惮地看了一眼陆周月小声说道:“师傅,我求人。” 他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红晕。 在摇签的时候,他想了很久最后就想到了他跟陆周月。 姻缘他是不怎么敢想的,就想看看他跟陆周月以后会有什么发展。 高僧就看了一眼,简言意骇:“能成。” 靳行之愣了一下:“这就没了?” 陆周月的签文解释文绉绉,长篇大论,轮到自己就俩字? “此卦梧桐落叶之象,凡事先凶后吉也。你说求人,此签便有谋事在人,天必顺之之意。于施主求人而言,那结果便是最重要,这经历反而没那么重要了,不是吗?” 靳行之琢磨了一会儿,看着陆周月似乎在走神,他又跟做贼似的补充了一句。 “那我以后会跟我所求之人结婚吗?” “这还得看施主。谋事在人,若是施主都觉得不可能,那这事就绝无可能。” 你很不适合撒谎 靳行之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吐槽。 这高僧说的,有些事情是他想做就能做成的吗? 陆周月什么家庭条件,他什么家庭条件。 他敢说今天跟陆周月说以后要娶她,明天就得被陆周月赶出陆家,说不定还要竖个牌子—— 靳行之跟狗不得入内。 这不胆大包天,心里没点b数吗? 但这小小的插曲并不妨碍他听到高僧隐秘觉得他跟陆周月般配所带来的喜悦,所以他真诚的给佛祖功德箱送了两百块钱。 你这签最好灵验! 他从寺庙出来时,陆周月正在挂满红布条的树下打电话,那棵树并不高,阳光被叶与叶之间的缝隙分割,化成星星碎碎的斑点,落在她身上、头发上。 靳行之刚想去打招呼,刚走了两步陆周月朝这里看过来,微微可见地皱了眉。 他倏然钉在原地,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不祥的预感传来。 “嗯,好,我知道了。” 陆周月拧着眉,回答着席星洲的话:“明天下午就会回去了。” “还好。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 “嗯,你上课吧。” 她挂了手机收好,朝着靳行之走过来问道:“昨天晚上你接了席星洲的电话?” 靳行之一愣,心里把席星洲骂的狗血淋头。 这个杂种。 他眨巴着眼睛,抿了抿唇:“你在洗澡,他总也打电话,你又没备注。我以为是别人找你有要紧的事情,所以就接了。” “你怎么没告诉我?” 陆周月还查了通讯记录,并没有显示。 这让她感受到了靳行之在侵占她的领地,不受控制的想要涉足她的事情。 他为什么要告诉陆周月? 告诉她,然后两个人深夜通话增进感情吗? 靳行之咬了咬牙说道:“我忘了。” “靳行之,你很不适合撒谎。”她冷冷说道:“你甚至删了我的通话记录,对吧。” 这他没什么好说的,靳行之低头道歉说道:“对不起,我当时就是鬼迷心窍我……” “别说了,我不想听。” 陆周月抽开他想要来拉他的手,靳行之有私心,开始长反骨了。他不依。 见过她对自己好的时候,再看她这种拒人千里、冷若冰霜的样子,他真的很难接受这种落差。 他顺势扯住陆周月的手不撒,着急忙慌地解释,鼻子一酸又要掉眼泪,连他心里最隐秘的东西都说出来了。 “我就是嫉妒他而已,我就是不想让你跟他好!” “我们明明玩得很开心,他一个外人干嘛要插进来!” 他这话里有不甘心,有怨恨,声音越来越大。 席星洲什么都没有,跟陆周月认识的时间也不长,真不知道他到底哪里好。 之前因为打了席星洲,她还要替人收拾他。 现在又因为一同电话就要跟他吵架。 他恨死席星洲了。 “你嫉妒他?” 陆周月很是不解。 靳行之双亲俱在,家世比席星洲好的不知道几倍,最起码衣食无忧。 他能嫉妒席星洲什么呢? 被陆周月这么问出来,靳行之声音都有些哽咽,委屈的很。 他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情的,尤其是陆周月。 很丢脸。 可话已经说了,圆也圆不回去了,脸也早丢了,捡不回来了。 他小小的抽泣着,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破罐子破摔:“我都跟你认识那么多年了。” “你跟席星洲才待了几天啊。” “你天天就知道护着席星洲,他除了脸、除了学习成绩好,他还有什么啊?” “可我长得也不差啊,我也可以努力学习把成绩提上去的。” “你天天就知道护着他,我不就接了他一个电话,我不想让你给他打电话我才删的通话记录,我是有错,我以后不这样了还不行吗?” “你别不要我,你别跟我吵架。” 靳行之越说越委屈,扯着陆周月的手松开去擦眼泪,眼圈通红。 陆周月看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想,她也没做什么。 她什么时候天天护着席星洲了? “你能不能别哭了。” 陆周月觉得无奈。 靳行之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哭的? 她不记得了。 只记得那小时候屁颠屁颠任打任骂,梗着脖子不肯低头的靳行之,忽然之间就变成了上床也哭、下床也哭,说两句就哭的哭包。 靳行之听他吧啦吧啦说了半天,陆周月就挤出来这么一句话,还是埋怨他的。 他心态崩了,咧着嘴连哭声都不压制了,哆哆嗦嗦叫屈:“我哭都不行了吗……” 周围的人都在好奇地往这儿看,调侃地、八卦的。 她脑袋有点大,她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平静了半天,拉住靳行之往没人的地方扯。 红砖绿瓦。 靳行之背靠着冰冷的墙面,那雾蒙蒙地眸子盯着陆周月,像是在指责她。 陆周月本就不善安慰,看到他这样,卡壳笑出了声。 确实有些好笑。 那么大一个人,抵在墙面上,用手不停地擦着掉不完的眼泪,他是有点怨气的,连擦泪都带着力气,把眼帘的地方擦得更红更肿了。 陆周月一笑,靳行之哽了一下想跟着笑,一想这是她在笑自己,变得又哭又笑,惨不忍睹。 陆周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笑什么。 靳行之看起来很惨,哭得真情实感。 她想收敛起笑意,可靳行之这哭笑不得的表情比刚才还好笑,她止不住,也劝不好靳行之,头抵在他的肩膀上,手伸过去揽住他的腰。 笑意让陆周月的嗓音听起来好温柔:“好了,别哭了。” 靳行之垂头拥着人,缓住了哭,小声给自己开脱。 “这次就算了吧,下次我不敢了。” 陆周月轻声叹了口气。 “好吧。” 那就算了吧,也不是很大的事情。 靳行之嗅着她头发上的香气,看着不远处正在挂红布条的信徒。 他好像找到能跟陆周月好好相处的办法了。 那个席星洲果然很有心机。 靳行之埋头进她的肩膀上,挡住了眸中的寒光。 席星洲是什么都没有,可他手段高明,总会装出来一副委屈可怜的样子,等着在必要的时候冷不丁戳别人一刀。 早晚有一天,他会把这些还回去的。 你不会怀疑是我告的密吧? 陆先生临走之前在滨海买了许多的纪念品,说是要陆周月回去可以送朋友。 她看着那些大大小小的礼盒,抬了抬眼。 都是一些珊瑚、珍珠、贝壳,不值多少钱,但很精美。 靳行之昨晚上缠着陆周月胡搞,东蹭西蹭,射了三次才肯走。搞得她满腿的精液。今天又逛了一下午的商场、街道,回程上车没多久就往座椅里一栽睡过去了。 他睡觉的时候都不怎么动,紧闭着眼睛,呼吸匀称。 靳行之最好看的地方应该是唇,嘴角笑起来像是勾了两条线,看起来很柔软,是一种比粉红了一点的颜色,衬得皮肤也很白。 陆周月结束了旅行才开始翻阅消息,前排的陆先生忽然问道:“你拿了你朋友的东西吗?” “什么?” 陆周月收回了视线,不明所以。 陆先生回过头:“今天中午郑姨说你有朋友去家里,说是有东西在你那边,通过电话去家里取了。” 她这两天也就接过一通电话,来自于席星洲。 他也并没有说要去家里取东西,只是很关心她在外面做了什么。 陆周月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严肃道:“我没拿别人的东西,也没有跟人通过电话让人取东西。” “是吗?” 陆先生闻言,转过头:“应该是你们学校的人,好像跟你很熟。郑姨说他在你房间没找到,等到时候让你亲自还给他。” “他叫什么?” 陆周月紧皱眉头。 陆先生思索了一番:“好像姓傅吧?傅温文?有这个名字吗。” “不过这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陆先生在那边回想着,陆周月的脸色已经变了。 手机里又一次跳出来新的消息,屏幕一亮,陆周月低头看去,是乔甜的。 她在问自己,怎么这么久不回消息,是不是医院网络不好,消息收不到。 那上面显示乔甜有很多的未读消息。 她想着傅温文怎么好端端会跑到她家里取什么东西,点进乔甜的消息往上一拉,她瞳孔骤缩。 “好奇怪。” “我哥哥刚刚找到医院来了,跟我说他发现我们做的事情了。” “傅温文到底是怎么发现我们拍视频的事情的?好奇怪。我下药的时候他一点没感觉啊,而且之前我也很好的掩盖过去了,他也没再继续查,怎么突然发现的?是不是视频泄露了?” 这条消息很久之后,就是第二天了。 乔甜没得到回复,又跑出来问。 “hello?能看到我吗?” “不是把我给拉黑了吧?” “在医院好无聊哦,周月你在干嘛呀?” “hello?” 然后就是三更半夜的小作文。 不愧是立志于写小说的人,虽然不知道她哪里做错了,就开始声情并茂的道歉、认错,诚恳的提出这次出院后就主动转学走人,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陆周月的面前。然后细说,自己曾经干过的蠢事,牵扯到陆周月,倍感抱歉。 这消息依旧没得到回复。 所以乔甜今天又出现了。 “你理理我啊。” “怎么这么久没回消息?也不是被拉黑了呀。” “你不会是失踪了吧!” “天呐!!不会我哥又对你做了什么事情吧!” “会不会是医院信号不好,消息发不出去?” 陆周月看到这么一条时,新的消息又一次出现了。 “你不会真被我哥绑架了吧?你再不回消息,我就报警抓人了!这都已经好几个24小时了!” 陆周月缓缓打了个问号出去。 乔甜回了三个感叹号。 “你终于出现了!” 想到傅温文跑到自己家不知道做了什么事情,陆周月回复道。 “傅温文怎么跟你说的?视频没有泄露。这件事情除了我以外,知道的人只有你。” 乔甜收到消息从病床上做起来,把自己掏心窝子要说的字都删了,回了两个问号,又加了个惊恐的表情。 “你不会怀疑是我告的密吧?!!” 她噼里啪啦地连忙解释了那天发生的事情,说傅温文冷不丁就说他全都知道了,还说不怪任何人。 陆周月看到乔甜的话,生生被气笑了。 在前面看着最近财经新闻的陆先生听到笑声,好奇地问道:“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了吗。” 陆周月靠在座椅上,讽刺十足地说道:“是很有趣,这太有趣了。” “能说给爸爸听吗?”陆先生试探道。 陆周月没理。 乔甜这个蠢货。 傅温文只是炸了她一下而已,她什么都说了。 那边乔甜思考了这么多天,看着她发出去叙述的文字,突然顿悟,而后格外恐慌道:“完了!” “他他他他……他怎么这么坏啊!” 乔甜在医院里抓着头发崩溃了。 傅温文那条老狗,他只是平A了一下,她连大招都交了! 这不就是自己告的密吗? “你是真的很蠢。” 陆周月说着,疲惫地闭上眼睛。 傅温文要找的,多半是那段录像。 那则视频她一直保留着,只是它还没到该用的地方。 要把傅温文撕碎,得一击毙命。 裸照这种东西或许可以威胁一个女人,但威胁傅温文这种不要脸的人,在不合适的场合里就没有半点的作用。 “怎么办,怎么办?” 乔甜自己惹出来的事情,还要问陆周月怎么办。 陆周月觉得很可笑。 傅温文宝贝乔甜这自然没话说,她把天捅了,傅温文还能怪天太薄。 现在要面对傅温文的是她陆周月,关她什么事儿? 手机不停地亮着。 陆周月忍无可忍,乔甜终于“如愿以偿”被删除了。 靳行之睡得迷迷糊糊,朝着陆周月靠过来,压在她肩膀上问:“快到了吗?” “还早。” 陆周月熄了手机的屏幕,拍了拍他的脸:“继续睡吧。” 靳行之哼了一声,又没了声息。 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望着车顶看。 傅温文知道了这些,会怎么报复自己呢? 想必他这种阴损至极的人,还没被人阴过吧。 陆周月想到了很不错的主意。 她一直在找一个突破口,把水打诨的突破口,一箭双雕的箭。 这傅家,似乎就是个不错的靶子。 冠冕堂皇的借口 “我想起来了。” 这一个小辈的名字陆先生确实想了很久。 既然听说过,那必定是曾经有过交际。 陆家此时正在风口浪尖,一举一动都要谨慎。 周月说没有要人去过家里,那这人的出现就很耐人寻味了。 陆先生锁定了年龄层,终于找到了符合指向的人:“傅温文是傅绍元的儿子吧?我说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起来过。” “周月你什么时候跟这样的人打上交道的?” 傅绍元倒是不可怕,可怕的是傅绍元的爹,傅温文的亲爷爷。 老爷子如今九十多岁,放句话出来别管是黑白商权几道还都要给点面子。 他的事迹不管是上层还是下层,多少都听说过。 当年一把猎枪闯天下,带着一帮混子先是围了菜市场,垄断了蔬菜的供应渠道。在那个社会动荡不安的年代里,他率先把杆立了三尺江湖台,成为一方枭雄、地头蛇。 这城市的混子当初也不止他们家,但现在还活在世上的,也只剩傅家了。 不服傅家的都在太平山上化作枯骨成灰了。 陆先生也是听父亲提起过,当初傅家清洗黑道,无论大小商铺一路关门生怕殃及池鱼。 上千近万的人抄着棍棒砍刀,整条街面都染红了。 那一战送进去不少人,也死了不少人。 也是从那天起,这城市黑道的天下就姓傅了。 此后几十年没人敢撼动。 他们家凶悍但很讲道义,手伸得不长,只要一些灰黑色的产业。 什么娱乐场所、赌场、皮肉生意,后来洗白时也沾了些餐饮、施工,逐渐往正道上发展。 但底子还在这儿,不是什么好惹的茬儿。 陆先生也跟傅家有些交际,很表面的。 之前在一些场合里跟傅温文有过几面之缘,那孩子看起来跟傅老爷子当初给他起名时要他长成的样子差不多,温文尔雅。 但陆先生识人无数,也能瞧得出傅温文跟傅家的洗白是一路货色,底子不净,表面文章。 靳行之早醒了。 半梦半醒之间听到傅温文的名字一下就醒了,再听陆先生说起来傅家的家事更是骇然。 他身体僵硬,陆周月没发现。 她是不会说她对傅温文做了什么事情的,于是云淡风轻地说道:“他是学生会的会长。” “哦?倒是个稀罕事儿。” 陆先生笑了一声,暗有讽刺之意。 “你也在学生会?”陆先生琢磨过劲儿来了。 陆周月删着手机上那些无聊的消息,说道:“嗯。” “也好,可以多跟人交际一些,以后做事会有用的。”陆先生说道。 商人,做什么事情都能牵扯到利益、有用。 旅游是为了开拓眼界,增长所谓的知识赚更多的钱。 跟人接触是为了打好关系以后有用,去赚更多的钱。 钱钱钱。 陆周月之前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但这次她觉得心烦。 这世界上有那么多的钱都要赚吗? 赚钱这种东西什么时候有的够? 贪得无厌已经为了钱连命都要没了,那要钱还有什么意义? 交际、交际,那些披着人皮的狼有什么好交际的? 有用? 他们有什么用? 等着倒霉的时候转头来雪上加霜,伤口撒盐的用处吗? 陆周月甚至都在想,如果她的父母一直活着,等到了适婚的年纪他们会不会为了交际,为了钱把她送去跟陌生的男人联姻! 毕竟他们最在乎的就是这个不是吗? 说那些什么爱她,为了她好的话。 继续满口的利益。 靳行之睫毛颤了颤,感受到了陆周月的呼吸不顺,他偷偷摸摸勾住了陆周月的手指头,轻轻捏了捏。 陆周月猛地抽了手,不给他碰,还要把他推开。 “醒了就别装睡。” 她把气撒在了靳行之身上。 这才叫祸及池鱼。 靳行之扁了扁嘴。 陆先生从她的语气里感受到了不满,他甚至不知道陆周月到底在不满什么,然而又怕说多错多只好闭了嘴。 陆周月一回去问过郑姨后就把房间翻了个底朝天。 什么都没丢。 郑姨说了,她是看着傅温文进来的,见他一身贵气,脚上的鞋子跟手上带着的表都是牌子、昂贵的限量版,还穿着他们学校的校服,出示了学生证,手机上还确确实实有陆周月跟他的通话记录、聊天记录,她就没怎么怀疑这人的身份。 傅温文也很老实,只来了陆周月的房间找了一圈就走了,没去其他地方。 也没见他拿什么东西。 郑姨看陆周月把房间翻得乱七八糟,在一边忐忑不安:“真丢了东西吗?” 要是真的,那她可就犯大错了。 傅温文来这趟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没有目的又何必这么兴师动众,甚至伪造两个人的聊天记录。 DV里的内存卡还在,上面的视频也没有删除。 这东西就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傅温文不会没发现,可发现了也没有动过。 陆周月左右想不到他此行的想法,看到那边的郑姨说道:“没有。” “下次不要再放陌生的人进来了,如果我不在的话。谁都不可以,哪怕是靳行之都不行。” 郑姨松了口气,连连点头。 一晃也到了反省结束的日子,乔甜还没出院。 刚到学校的时候陆周月就听说,她砸了聂鸿云家饭店的消息。 在一些人眼里,陆周月似乎做了一件好事,一些女孩子似有似无地想要接近她。 “我没干过。”陆周月说道,“我只是找人去查了他家的家底,拿到了一些证据,正在联系人让他付出他本该承受的代价。” “砸人饭店这种会低人一头、无理取闹的事情,我怎么会做?” 席星洲跟她站在楼道里,也就是几天没见而已,他却觉得如隔三秋。 知道陆周月上了学,就趁着课间的功夫主动把人喊出来。 陆周月在听那些人夸她时,半点不愉悦,反而感觉到了羞辱。连席星洲也来问,她气得脸上都红了。 “这段时间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吗?”席星洲突然岔开了话题。 陆周月比之前生动了。 他那么关注陆周月,所以很容易就发现了这苍白纸页上多出来的一道色彩。 少女眉眼里都是烦躁,澄清喋喋不休的唇瓣殷红。 她之前是不屑于同人解释这些的,就算被误会了也只会觉得对方有眼无珠,解释了也没意义。 陆周月回头,对上席星洲含着笑的眼睛,她挪开视线。 席星洲总也是这样看她。并非讽刺,也并非情欲,说不清道不明的,还让她难以招架。 快到上课的时间了,学生陆陆续续往教室里回。 席星洲也是要回去的,不过他看到不远处刚回来的靳行之,小声跟陆周月说道:“今天去你家补习好吗?你落了很多课程。” “我不……” 陆周月想说她不需要。 席星洲就立马换了说法:“可是我想去你家,周月。” “冠冕堂皇的借口你没办法理解,我只好戳破它直白的告诉你了。” 清闲的日子过得久了,难免让人觉得无聊 靳行之在楼道的拐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互动。 真是恨不得撕碎了席星洲那张装模作样的脸。 “周月,上课了。” 他出声打断。 陆周月回头看了一眼,朝着席星洲说道:“我知道了。” 席星洲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那我等你。” 靳行之的脸已经彻底黑了。 摸人脑袋这种事情实在太亲密了,像是在无尽包容宠溺着眼前的人。 陆周月不这么觉得。 席星洲总也是做这个动作,那些交际场合里的人也会摸她的脑袋,客套的夸赞着,长高了,变漂亮了。 做的人多了,这件事情就没了特殊的含义。 靳行之跟席星洲隔着好远对视,席星洲的笑意扬了扬,朝他点头问好。 可他觉得,这就是炫耀。 靳行之也咬着牙跟他笑了笑,维持了两秒就垮了脸。 他这恶心的样子不是谁都能学会的。 他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桀骜地跟陆周月一同进了教室。 陆周月怎么也没想到,她还没去找傅温文,倒是傅温文主动找过来了。 傅温文长了一副欺骗世人的脸,再加上那副金丝边的眼镜,时不时咳嗽一声,给人营造出来一种瘦弱不堪,风吹就能刮倒无害的样子。 “陆周月。” 傅温文在吃饭的时候等在了楼道。 有些人看过来,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说道:“学生会有事情找你。” 靳行之一看到他就戒备起来。 陆周月有点后悔,当初进学生会是为了接近他,更好的达到她想要的目的。 有了乔甜,学生会就没了意义。 她也懒得再搭理。 如今倒是给了傅温文一个不错的话头。 她跟人目光交接。 傅温文在等她,垂眸把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向上推了推:“借一步说话吧。” 陆周月倒是要看看,他想说什么。 靳行之拉住她的手腕,警惕地看着傅温文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 “傅会长,你找周月说的话应该能见人吧,我还在等她吃饭,一起去没关系吧?” 靳行之这一顿夹枪带棒的,傅温文挑了挑眉,笑道:“当然。” 可陆周月不让。 这是她的事情,靳行之还是少掺和的好。 毕竟傅温文可是一条疯狗。 “我说了,不用。” 陆周月扯着他松开手,眼神没离开过傅温文,吩咐靳行之说道:“我想吃虾,你帮我买。” 靳行之咬了咬唇。 他不知道陆周月跟傅温文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着急、担心,但无可奈何。 他肩膀垮了下来,瓮声瓮气:“我这就去。” “那你要快点回来。” “嗯。会的。” 靳行之站在原地没动,看着傅温文朝楼上走,陆周月就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的消失在了楼梯口。 这学校里空教室很多,毕竟学生都是精益求精,没那么好找。 有些空教室就拿来给各个学生小团体组织挂牌当场地。 傅温文倒是正式,真把她带到学生会的教室里。 上次他们在这里开过会的。 此时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 随着教室门关上,陆周月问道:“到底是学生会找我,还是学生会长傅温文找我?” 果然跟传闻中一样喜欢直来直往。 傅温文坐在了讲台前的椅子上,示意她也找个地方坐:“别那么紧张,我又不是什么坏人。” 比起来陆周月这莫名其妙的敌意,以及做出来的事情,他可真是大好人。 “刚刚那是你男朋友吗?看起来跟你很般配。” 傅温文随口夸着。 陆周月眼中的戾气骤起,傅温文隔着没度数的镜片,弯了唇角。在她发飙之前,他先是出示了一份文件。 “你的学生会实习期考核没过,实在不好意思。” “毕竟在学校里打架斗殴可是很恶劣的事情,虽然我知道你是有理由的。” 陆周月不接,傅温文又将文件收了回去,他双手交叉,撑在桌面上,笑意不敛:“学生会的事情说完了,哪再说说我们之间的事情吧。” “你有逼迫过乔甜吗?” 傅温文这第一句,还是最关心妹妹。 陆周月跟乔甜也没认识多久,帮着她去拍自己哥哥裸体视频,怎么听怎么觉得荒谬。 如果是被威胁的,那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当初的事情是乔甜自愿做的,陆周月却不肯跟他解释,这就像是对他低头一样。 虽然是问句,但这话里分明就是笃定吧。 她顺着傅温文的话,问道:“逼迫了又怎么样?没逼迫又怎么样?你要来报复我吗。” 傅温文清了清嗓子:“我妹妹说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很珍惜你。” 陆周月冷笑了一声。 “谁跟她是最好的朋友。” 傅温文观察着陆周月,他颔首点着头:“你拍了我的视频。” “然后?” “如果你把它交出来的话,我会考虑放你一马。” 傅温文说道,他低头揉着自己常带扳指的手指关节:“既然不是好朋友,那我们就把话明说了吧。想必当时你也看到了,我并非表面那么良善。” 如果是个大善人,就不可能鸡巴里镶珠子,背后两条龙了。 陆家跟周家的本事没人会质疑。 他是不相信陆周月没查过他的身份。 陆周月没想到他只要视频,她歪了歪头,笑道:“你很在乎这个?” “你觉得呢?” 傅温文反问道。 “那真是太好了。” 陆周月根本不掩饰她对傅温文的恶意,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演下去可太没必要了。 视频一旦暴露,他这些年在这些同龄人面前的伪装就会被撕碎,性器会被所有人看到,品头论足。 陆周月以为这些对他而言无伤大雅,只是抱着一点希望,是要留在学校里呢,还是把它暴露在该出现的地方。 傅温文越在意,那视频就更有价值。 “你图什么呢?” 这也是傅温文想不明白的地方。 少女出身高贵,长得漂亮。顺风顺水的日子过得久了,再怎么找刺激也没必要找到他身上来。 傅温文觉得他就像是路过,连看都没看别人一眼就被踹了两脚那么无辜。 陆周月浅笑吟吟:“很简单啊。” “我不想让你好过。” 傅温文瞬间就明白了,他也朝着陆周月笑,笑里藏刀。 “啊,这样吗。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正义,陆周月。发现我是个坏蛋,所以希望我过得惨一点?也有不少人在背后是这么咒我的。不过他们只敢背后说说,你是第一个为之行动的人。” 陆周月被扣上了正义的帽子。 她倒也没这么高尚。 傅温文已经有了了解,他站起来低头整理着桌面上的文件,说道:“学校清闲的日子过得是有些久了,难免让人觉得无聊。临近毕业,希望你能带给我的乐趣多一点,别让我失望。” 他抱着文件走到陆周月面前,面上还是带着笑,伸手右手。 “要握个手吗?小正义使者。” 你很怕我,真奇怪 那些真正在上位者的安全区里生活的人,总是有恃无恐。 傅温文从头装到尾,半点没有透露出来情急之色。 他话语温和,暗含轻佻地蔑视着,将陆周月的所作所为比作孩子的游戏,用居高临下的姿态笑她的不自量力。 陆周月垂眸看着他细长如玉的手指,在半空中停留了很久,他有些遗憾地说道:“看来是不想。” “没关系,你还没吃过饭吧?要不要跟我一起?” 他含着笑,像是在招呼朋友。 陆周月听出了挑衅的意思。 那一瞬间觉得他真是恶心透了。 她一早就知道,每个人都会有一张面具,什么时候带上要取决于这个人所处什么场合,有什么需要。 而傅温文这张面具都焊在脸上了,确实让人分不清。 所以纵使他当年坏事做绝,可还是会有大把大把的人夸他是良善之辈。 教室里正午的阳光将房间分割成明暗两面,傅温文就站在这分割线的中间,阳光将他的影子笼罩在她身上,又藏在暗里。 陆周月后退了两步。 傅温文挑着眉,跟逗弄似的问道:“不要吗?那我就先行一步了,你自便。” 他抱着文件从陆周月身侧路过时,并肩而立,忽然垂头看向她的肩膀:“这里有点褶皱。” 他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刚要触碰陆周月就就看她闪着肩膀躲开。 傅温文轻声叹了口气,笑出了声,一种看穿一切无比得意的笑声。 他个子高,文文弱弱的,平日里总是弱不经风的模样。 陆周月侧着脸看他,下一秒傅温文俯身低头,跟她对视着,距离有些近,从他身上传来的压迫感十足。 他笑容收敛着,认真道:“你很怕我。” “真奇怪。” 他只是想说这些,不需要任何无力的辩驳。 只剩下陆周月,她僵硬着身体。 傅温文并没有说一句重话,也没有做出来过分的事情,可是她没由来感受到了压力。 抛开上辈子的事情,傅温文也绝对是她不会想要打交道的人。 可事情已经变成了一团乱麻,理不开,剪不断。 陆周月摸出来手机,揣摩了片刻掏出来手机跟人打电话。 “喂,叔叔……我是周月,叔叔明天有空吗?上次您送了我礼物,我一直想要怎么回礼,上次看叔叔的表有点旧了,刚好前两天得了一款劳力士,觉得很适合叔叔。” “怎么会是破费呢?男款的我也带不着,放着也是放着。叔叔怎么着也是瞧着我长大的人,跟我客气什么。” “嗯,我这段时间想吃粤菜。不如明天就约在粤香坊吧?还麻烦叔叔放学的时候接我一下了。” 陆周月挂了电话才晃晃悠悠往食堂走。 靳行之一个人一桌,不远处施良也自己坐了一张桌,低着头摆弄着手机。 原本关系好的不行,如今两人之间跟隔了一条河似的。 陆周月一句要吃虾,靳行之把餐盘都剥满了,看起来心不在焉的。 她往靳行之面前一坐,就看他一脸厌烦地抬起头,看清了是谁又眉开眼笑起来:“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这饭都要凉了。” 靳行之把盘子推过去,扯着湿巾擦了擦手:“都是你常吃的几样,要是冷了我再去买。” 陆周月不太喜欢在餐厅换花样,要吃什么就总会一直吃下去,只要有点心的人就能发现。 他把手擦得干干净净又忙着问:“傅温文都跟你说什么了?我能知道吗。” “没什么。” 陆周月动了筷子,说道:“通知我被学生会开除了。” 靳行之愣了一下,不知道该安慰还是该笑,犹豫了半天就听陆周月说道:“明天我有事情,晚上你自己回去。” “跟谁?” 他登时间就皱了眉头,没把那句“不会是跟傅温文吧”说出口。 还好不是这个答案。 他可能太敏感多疑了。 陆周月没瞒着他:“之前的卢书记。” 靳行之这才又平和了下来:“他前段时间不是升了吗,不过听我爸妈说他手里的实权还没之前多。” 陆家有事情的话,怎么也不能找到他身上吧。 “私事。” 陆周月吃饭的时候也很文雅,饭粒从来不会从筷子上掉下来。 不等靳行之再有疑问,她就说道:“上次他送了我一件礼物,我回个礼。” “礼比较重。” 靳行之还是想不明白。 这礼能有多重,还要麻烦陆周月亲自回礼的。 不过他倒是知道她食不言寝不语,没有再多问缠着他说话,就看她安安静静把餐盘里的食物吃的干干净净。 “你记得我带回来的小贝壳吧?” 靳行之没话找话,跟她一同往教室那边走着。 陆周月看过去,就见他垮着脸说道:“果然没活。” 这才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陆周月不意外。 “我感觉是因为缺氧气,光有盐水也不够。” “我做了攻略,打算买一个有氧气的鱼缸。我们今天晚上去一趟宠物店吧?买两条鱼回来养,我看网上的海鱼长得可好看。” 靳行之也不是非要花蛤不可。 陆周月抿了抿唇:“今天不行。” “那好吧,改天也行。”靳行之并没有多问。 可他还是在下午放学知道了为什么不行的答案。 看到席星洲又坐在了前排,他目光暗深,牵住了陆周月的手。 他这话就是说给席星洲听得,于是一点不压声音问道:“这次在滨海玩的挺开心的,等我们寒假的时候一起出国玩吧。” “我听说挪威那边可以看极光,还可以滑雪。” “去别的城市也行。” 靳行之又说了两个,着重提道:“准备十几万块钱应该够花了吧?” 陆周月看向靳行之。 他也不是个爱招摇、花钱的人。 所以这些话就变得违和又莫名其妙。 靳行之自顾自地说道:“在海边拍的照片我洗出来了,一会儿给你。相机照出来是真的很清楚,我拍的可好看了,不过最重要的是人好看。我们以后多拍一点照片好不好?” 陆周月听着他的废话。 席星洲低头摆弄着书包的带子,唇角抿了抿。 他是个聪明人,听得出来这些话意有所指。 可是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陆周月不想理,而他有的是自知之明。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从来没想过要相融、比较。 他相信未来。 也只要未来。 【游戏不愧是电子毒品……不眠不休打了两天也没腻(望天)】 金镯 靳行之知道他改变不了陆周月的任何主意。 但他就是存心要给席星洲添堵。 本着能跟陆周月多待一会儿,她跟席星洲就能少待一会儿的想法。要送照片也就算了,还要拉着人一张张的回忆。 镜头里的风景是美的,人也是。 夕阳黄昏笼罩在陆周月的脸上为她覆上一层柔和朦胧金色的光芒,身后是卷起的沙滩浪花,盘旋着的鸥鸟,少女发丝飞扬,眸光却平静异常,连个笑容都没有但意外的惹眼。 不像是旅游照,更像是艺术品。 这风景跟人缺一不可。 如画一样。 席星洲在旁边听着靳行之的话。 他垂眸窥着被陆周月拿在手中的照片,画面是定格的,然而伴随着靳行之的叙述它们就有了生命,在脑海里自动放映起来。 那时候的陆周月会比他想象中要更好看吧。 席星洲望着少女的侧脸,忽然意识到—— 她的耐心要比之前好得多。 这可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是因为面对的人是靳行之? 他把目光转到靳行之身上想要再观察一下时,意外的跟人目光交接。 靳行之的敌意从来都是存在的。 同为男人,他很能理解。 只是曾经的靳行之对他的恨意从不会体现在有陆周月的场合里,更不会明目张胆的耍一些小心机。 他跟陆周月的关系,席星洲思考观察过很久才得出结论。 是唯陆周月是瞻的附庸品。 可如今,靳行之似乎也变了。 跟他目光相对,分毫不让。 他甚至唇角扬起,眉梢也在上挑。 那一瞬间席星洲什么都明白了。 在车里,到现在。 靳行之这些把戏都是耍给他看的。 在炫耀,在证明。他跟陆周月的关系,他跟陆周月的亲密。 他想争想要抢了。 席星洲垂下头,衡量了片刻过去朝着陆周月很是体贴地说道:“你们是还要聊很久吧?那这样,我先帮你把书包放回去,提着很累。” “要不,我们去里面聊也可以。” 他这话全是为了陆周月考虑。 靳行之从他一开口,脸上的笑容全消失了,阴狠狠盯着他看。 就他体贴是吧? 这一副主人的样子,还真自己当什么玩意儿了? 席星洲回之一笑。 陆周月完全听不出来两个人之间的交锋,她如梦初醒,听靳行之聊了这么多简单的夸赞道:“拍得很好,你很有摄影的天赋。” 受到了夸赞可靳行之并不觉得愉悦。 这可太官方了。 “已经很久了,不然我们明天再聊?我还有事情要做。” 她还不知道席星洲为什么一定要来她家。 靳行之听到这话,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能有什么事? 做爱吗? 真该死啊席星洲。 他半天才强行挤出来一个笑容:“那你去吧,我明天再来找你。” “嗯。” 陆周月把照片收好放在了包侧,转身离开。 席星洲身体侧了侧,看着那边好似要把他生吞活剥的靳行之。 看来是他想多了。 席星洲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觉得惋惜。 陆周月大概还没明白所有事情的本质。 你看靳行之耍了半天的手段,陆周月还觉得这是一件寻常普通的事情,只需要其他人插一下手靳行之的付出努力就得白费。 他朝着靳行之笑了笑。 靳行之的拳头就硬了。 席星洲也转身跟着陆周月的步伐一并回了陆家。 他觉得他很大度,这个大度建立在他认得清自己的地位,但这并不代表他会任人拿捏、挑衅。更别提,严苛来说他跟靳行之也应该是敌对的关系。 他跟靳行之原本是不能成为一条起跑线上的竞争者,是陆周月的垂怜给了他机会。 说起来,靳行之确实很可怜,守着陆周月这么久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别人摘取、拥进怀里。 可他不是慈善家。 不可能因为靳行之很可怜,就把陆周月拱手相让。 陆周月一进门就看到家里来了客人。 本来应该在公司的陆先生此时正在客厅陪着喝茶,看来交谈甚欢,他最近眉宇里面的几分郁气都散了。 看见她回来,陆先生主动招呼道:“周月,来见见你江叔叔。” “上次如果没有你江叔叔,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真是太乱来了。” 说起来这个,陆先生还是心有余悸。 江森已经主动站了起,没有像其他人的谦虚,而是说道:“这是刚下学回来吧,朋友也来家里做客啊。” “江先生好。” 陆周月不肯叫叔叔,她侧头嘱咐着席星洲,半点不觉得不对劲:“你先上去吧,我马上就来。” 江森在两人之间打量了一圈,暗自感慨。 果然是老了。 现在的孩子们都已经开始谈恋爱了。 看陆先生依旧端着茶不足以为奇的样子,想来也是默许了的。 陆周月放了书包,主动落座。 她是有想要接触江森的意思,如今看陆先生似乎也动了这个心思,那她就更容易了。 江森掏着口袋拿出来一个半大的锦盒:“这是赔礼。上次多亏了陆小姐,不然那种情况说什么也不是三言两语的事情。” “哪里。” 陆先生笑道:“如果不是您,这孩子不知道会闯多大的篓子。” “年轻嘛,敢于尝试是好事。不过下次,这种危险的事情还是少做比较好,人命可只有一次。” 江森笑得时候那双眼睛会微微眯起,有些厚的唇瓣也抿着,看起来真诚实意。 “前几天也真是不好意思,临时定下来要出去旅游一趟,让您也跑空了。” 陆先生跟人客套地聊着。 这些对话之前应该是不存在的。 但看着茶已经半壶下去了,那么之前他们又是在谈论什么呢? 陆周月打开了礼盒,不免愣了一下。 那是一对金镯子。 不过款式看起来很年轻,上面刻着细细碎碎的小花。 江森看她盯着镯子看了半天,在旁问道:“是不喜欢吗?这镯子我还挑了很久,我们家那边有钱的小孩子都带小金镯子,而且金子也很保值。” 金子也很保值。 这句话不应该出现在陆家。 陆周月有太多宝贝了,那些宝贝衬得这对小金镯子就变得极为不值一提。 太朴实了。 朴实的让它怎么变都不会将人衬得有多高贵。 所以比起来金镯,那些上流的人更喜欢玉镯、哪怕是银饰都更适合穿搭。 谁要真的把金子铺的到处都是未免会被人当做村里来的乡巴佬、暴发户。 所以,这还是陆周月头一次收到金镯子。 陆先生从旁突然叹了一句:“保值,保值挺好的。” 陆周月抬头看了一眼意有所指的陆先生。 看来这礼物真是送到陆先生心坎里了。 “我很喜欢,谢谢。” 陆周月将那对金镯子取出来套在了手上,细长的手腕让镯子还留了一大圈的空隙:“很漂亮。” 陆先生也看了一眼,又看向陆周月,眼底有些诧异。 她从不会夸谁的礼物漂亮。 更不会主动把礼物用在自己身上。 江森依旧是笑:“陆小姐喜欢就好。” “比那些玉佛可好看的多。” 陆周月也跟着笑:“还保值。” 陆先生陷入了沉思。 【游戏新赛季更新了,又玩不明白了……已经输两天了,彻底戒网瘾了】 越来越喜欢,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陆周月的这些话在旁人眼里,也许真就只是在夸这件首饰。 然而父女相处多年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以物喻人,你猜我猜。 这话的意思就变成了—— “卢书记那尊大佛,江森可取而代之。他很有潜力,这笔买卖会很值。” 陆先生是不知道周月怎么就能下了这个定论的,分明也没接触过。 虽然他也有想扶持江森的意思,不过碍于别的事情如今还得再观望。 经过交谈陆先生也认可江森一定会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不过品行暂时就另当别论了。 他沉吟了一声,不想再让陆周月掺和官场上的事情,又想着再多了解一些江森的过往,于是他说道:“你的朋友不是还在等你吗?别让人等太久了。” 陆先生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真不完全是靠着陆家积攒下来的家业。 除了国外的生意利益太过迷人上套了以外,他一向对待事业谨慎。 陆周月没再说什么,颔首点头:“好,那我就先上楼了。” 江森也朝着她点头,望着她的目光只是在看一个年幼的小辈,随之客套的话题也引了过来:“周月的学习成绩应该还好吧。” 陆先生笑得有些无奈:“偏科其实是有些严重的。” “文科这方面周月似乎没什么天赋。” 江森有些诧异,看了一眼已经上了二楼的陆周月。 她身体挺拔,瞧起来还是很文静的。 “哦?小姑娘一般都喜欢文科更多一点吧。” 这些就是一些没话找话的场面话,随着陆周月消失在二楼,陆先生端着茶笑了一声终于开始打探起来:“哈,周月喜欢什么就学什么,这也不是太大的问题。江市长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没成家?” 那天通过卢书记几人的谈话陆先生已经了解了一部分的情况,但也不确定会有加酸带刺的情况,所以他还需要确定一下。 江森的表情严肃了一些,陆先生又问:“听说江市长之前在部队当兵?似乎成绩还很优异。” “这样的条件,找个顺心如意的伴侣应该不是太难的事情吧。” 江森闻言垂了眸子。 陆周月推开卧室的门就看到席星洲已经趁着这个时间洗过了澡,他发梢上还在掉着水滴,许是没擦干净身体,白色的秋衣胸口前蕴湿了一片。 “刚刚借你浴室洗了澡。” 席星洲问道:“今天靳行之送你的照片,可以给我一张吗?” 陆周月看着他,抿唇说道:“你自己挑吧。” 他为什么要来自己家的答案她现在已经知道。 “我去洗澡。” 陆周月把书包挂在椅子上,伸手拉着校服外套,看他把那一沓照片拿出来一张张的看:“大海好看吗?” “还好。” 陆周月没避讳席星洲在场,从衣柜里拎了一件真丝的睡衣。 少女白皙的酮体暴露在席星洲面前,他的目光也从照片引了过去。 女性真的是上帝最成功的造物。 漂亮而又伟大。 世界都诞生在她们的裙摆之下。 他眸光暗了暗,视线从她不堪一握的腰肢,再到她窄而瘦弱的肩头,再被薄薄的衣服覆盖住。 校服被她放的整整齐齐,睡衣里面只剩了一件内裤。 她散了被皮筋束缚了一天的头发,跟丝绸似地铺散开,垂在左肩上。 睡衣的领口有些大,隐约能窥见里面的沟壑。 “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下去找郑姨。” 陆周月说道:“楼下的客人不用在意。” 她嘱咐了这么一句,席星洲应了一声:“好。” 浴室里还有水汽,地板也湿漉漉的。 陆周月拧了拧眉。 其实是不太喜欢别人先她一步占用浴室的,空气都会变得充满水汽,虽然席星洲似乎并没有用热水,狭小的房间里也没有蒸笼的感觉。 她随意地冲了冲出去就看到席星洲正坐在桌前另外一把椅子上写作业。 他的字跟他的人可不太一样。 刚劲有力,锋利尽显,全然是大开大合之相。 “对了。” 席星洲感受到身后的视线,他没回头从包里拿出来一个笔记本:“你一周都没来上课,拉下来的功课肯定很多,又快月考了,一时半会我觉得讲不完。” “我把知识点全都写下来了,你到时候……” 席星洲转过身,先是对上她那双被水汽蒸过湿漉漉的狐狸眼,下腹骤然一紧。再看她光着脚踩在地面上,皱了皱眉:“地上很凉吧,怎么没穿鞋。” “浴室有点滑。” 陆周月坐在床上,用手臂撑着身体,歪了歪头说道:“澡都洗了还谈什么知识点。” 诚然席星洲是有点这个想法。 毕竟这个年纪火气十足。 他觉得自己并不是重欲的人,可自从开了荤之后就日渐变得很敏感。 加上情窦初开,他待在家里写作业的时候冷不丁就会想起来陆周月,一开始就是单纯的想她在外面玩得开不开心,现在又在做什么…… 人的联想能力是无穷无尽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最后总能想到跟陆周月上床的时候。 只要出现那些画面,阴茎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地硬起来。 硬的次数多了,连晚上做梦都会变得难熬。 梦里面不会出现施良,也不会出现靳行之,整个世界仿佛只有他跟陆周月两个人。 他们接吻,做爱。肉体纠缠。下体黏腻。 他在梦里看着陆周月那张脸因为他而变得染上红晕,眼睛迷蒙就控制不住地想把人操的更狠一点,让她喊自己的名字。 往往那个时候他就会醒过来。 如果是在半夜里醒过来就会很难熬。 家里空空荡荡,热而潮湿。阴暗的房间就连他床头的那盏夜灯都照不亮。陆周月嫌丑的猫崽子已经长大了很多,趴在床脚睡得香甜。 一次又一次。 随着长时间见不到陆周月而积攒下来的情绪,在靳行之接通电话那次爆发了。 他碍手碍脚地把猫从房间里扔出去,躺在床上嫌自己恶心又忍不住的在脑海里意淫着陆周月,精液迸发而出的时候,他盯着斑驳的墙面。 他喜欢陆周月,越来越喜欢,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这是理所应当又让人难过的事情。 此时席星洲看着靠在床上正看着他的陆周月。 那里面无关情爱,甚至无关情欲。 做爱上床这种事情都让她说的毫无所谓。 席星洲喉结滚动,轻轻叹了口气,把刚刚没说完的话补充上:“笔记给你放在桌子上了,你到时候记得看。” 可能今天你要辛苦一点了 iyuz hai wu.x yz 席星洲这次没跟陆周月多做什么解释。 他上前拥着人陆周月就往后靠躺在床上,微微眯着眼睛慵懒的只等着人伺候。 席星洲用唇瓣描绘着她的唇,相贴吸吮。 他想起来第一次来到陆家的时候。 这地方这么金贵漂亮,住着的人也是。 那于他而言二十四小时干到死都拿不到的救命钱,不过陆周月弹指一挥间。 她是个好人。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 yushu w uo ne.c o m 纵然性子刁蛮了点,时常做些令人伤心的事情,可本性依旧良善。 他可以慢慢跟人磨合。 顺着她,她不懂的就教给她。 她想要他,那他就给。 跟她在欲望里一同沉沦,哪怕知道自己的傲骨被折断,成了不入流的小三也没所谓。 她是真真切切救了自己的人。他无以为报。 不管她做了什么,这都是没办法改变的。 然后呢? 席行洲的手去揉捏她的胸脯,力气有些大,陆周月忍不住挺腰,眉头蹙了蹙。 按照以往他可能会停下来,说句道歉的话。 可这次没有。 他的动作变得侵占欲极强,用腿分开她的腿,抵着。把手伸进她的睡衣里,手指拽着内裤下来,掌心贴过去慢慢地揉着,将那条缝隙揉开,捏着里面的阴蒂用拇指剐蹭。 席星洲被拖着浸染情欲之中,陆周月更是。 她这副身体早就贪的多了,被这么强硬地对待,甬道里紧缩不止,水液很快沾到了男人的手指上,她想夹住腿,喉咙里溢出来一声轻哼。 席星洲换了个姿势,跪在她双腿之间。 “湿的好快,周月。” 席星洲笑着,用唇瓣去舔了舔手指上的淫液。 “你也很想我吗?” 他问着,又用手指去摩挲那小小的口,轻轻戳着,浅入又浅出。 他还记得第一次跟陆周月上床的时候。 她好急。 贪吃的很。 一点都不像没有过男人的人。 虽然,那是他第一次真实的面对女人的身体,第一次做爱,什么都不懂。只能靠着从陆周月电脑那里看来的,跟生理课听来的一点点地摸索。 性器交合的感觉太愉悦了。 心理、生理。 跟自渎完全不一样。 此前他是没想过能在陆周月身边待多久的。 当玩物就要有金主随时收回福利的准备,他和陆周月是两路人。 陆周月是可以停下来脚步,贪图一些她想要的欢愉。但迟早有一天,他们还是会分道扬镳走上正轨。 不能多想,也不能多贪。 席星洲眸光低垂,看着手指被她的穴肉吞进去。 里面紧致又滑腻跟第一次完全不一样。 一副早就准备好接受男人的样子。 陆周月只觉得今天的席星洲跟以往有些不一样,磨人的厉害。 他的手指就放在里面,动都不肯动一下的。 做爱身体会变得舒服精神也是,这种事情陆周月早就知道了,所以每当这一刻会来临时她总也忍不住,像是上瘾一下。 看他盯着她的下体也不打算动一下的样子,她用脚去踢了踢席星洲说道:“你到底在干什么?做不做了?” 席星洲顺着看上去,望着她那张脸。 是啊。 他到底在干什么? 朝思暮想的人都躺在这儿了,催着他做他想做的事情。 马上那些梦境就会变成现实。 席星洲拉开校服裤脱在地面上,上去将人压住,舌尖送上去跟她的舌头纠缠,牙齿时不时地咬她一下。 性器被他抽着放出来,肉跟肉地贴在一起。 滚烫的、湿滑的。 很快就蹭了整个棒身。 席星洲想到了,然后。 他意外又不意外的发现。 他喜欢陆周月这件事情,其实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这种事情根本没有细想,他的思维跟身体就开始本能的去做了,然后开始自欺欺人。 为什么要教陆周月那些呢? 为什么要给陆周月编那样的小故事,又给她养了一盆小狐狸的花。 他原本大义凛然的认为自己在做一件好事。 教陆周月怎么感受爱,怎么去爱,又怎么表达爱。 可如今来看。 这不能细想的。 席星洲魂游天外陆周月发现了。 原来做爱分神真的能看得出来。 就像席星洲这样,动作突然就会停顿,眼神也跟从前不一样。 她抽身一把将人推开,席星洲愣了一下,问道:“周月?” “你要不想做你走就好了。” 陆周月紧缩眉头,片刻补充道:“你来我家不就是为了上床吗?衣服都脱了,你到底在想什么?” 席星洲顿了一下,说道:“抱歉。” 他伸手去陆周月的床头柜抽屉里拿套,陆周月一个枕头就砸过来了。 她有点气不顺。 这明明是他想要的,如今搞得好像她在强迫人一样。 “你走吧,我不想要了。” 陆周月拿着自己内裤就要下床,席星洲一把将人捞回来,他长叹一口气,不顾她的挣扎把人锁在怀里。 “对不起周月。” 陆周月一听这个,眼神就暗了。 对不起什么? 席星洲把头抵在她的后背上,嗓音艰难:“我想要,我很想要你。” “做梦都想。” 他轻声说完这句话,感觉身体都在发麻。 他没跟人直白的说过情话,每次云里雾里表达的时候,他都庆幸陆周月听不懂,又会有些失落。然而这次,他手臂紧锁在陆周月的腰间,生怕她会因为这些太过直白的话而跑掉。 一个湿着,一个硬着。 本来是可以直接什么都不用想,只管交合、快乐。 但席星洲一点都不快乐。 甚至他有点痛苦,说道:“我刚刚在想……” “你到底是想跟我做爱,还是想做爱。” 他想知道狐狸养的那盆花有没有生根发芽。 因为就在很多个瞬间。 他忽然发现,他想要教给陆周月的一直都有私心。 他私心的喜欢陆周月,也妄图得到相对应的情感。 陆周月的动作停顿下来,问道:“这有什么分别吗?” 席星洲听了这回答先是吸了口气,而后闷闷笑着,有点苍凉。 “周月说得对。没什么分别。” 他隔着陆周月的睡衣吻了吻她的肩头:“我们可以换个姿势吗?似乎会更深一点。” 席星洲腾出一只手拿了避孕套,叼在嘴里撕开,低头往阴茎上套。 “很久没做过了,可能今天你要辛苦一点了。” 插不坏,我舍不得 你说人怎么能没心没肺成这样? 陆周月没办法理解他的世界,他亦是。 他是脾气好不等同于没有脾气。 席星洲在听到那句“这有什么分别吗”,就一口气梗在胸前下不去。 他也在挣扎。 一边安抚着自己,时间还有很多。 陆周月就这么活了十几年,他只陪了她两个月。 单从时间上来说,他希望对方能很快明白那些在很长的时间里对她而言都是空白的东西,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可是另外的念头刺着他难受。 怎么会没分别呢周月。 里面是有我的啊。 如果半点不挑的话,你又为什么会选中我呢?学校里面好看,家境还好的男生也不在少数。 所以,你总该是有一点点喜欢我的吧? 哪怕只有一点点。 席星洲其实更喜欢其他姿势,抱着也好,正面也好。 他们能接吻,能拥抱。他可以看得清楚陆周月的变化,看她那张明艳至极的脸变得更添绮丽。 后入就不一样了。 席星洲把陆周月翻着身放倒在床上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不太对劲。 席星洲的胸膛滚烫,紧贴着她的后背,一只手从她的睡衣里不断向上,穿过乳房没多停留,手指扣在了她的脖颈上。 他压在她身上,另外一只手扶着阴茎试探着往里面戳着。 之前靳行之也只是用手、用嘴,小穴已经很久没吃过大家伙了。 现在又激动又恐慌。 陆周月早有被扼住喉咙经历,身体下意识地紧绷,肩膀抖了抖,撑着双臂打颤,穴口有一点点的疼。 “我不要。” 她反手去推席星洲的胸膛,半个龟头被强硬地戳了进去,席星洲被里面夹得想往里面撞,眉头蹙了蹙。 “怎么?” “我不要这个姿势。” 她腾手去掰席星洲的手,挣扎道:“我不要。” 她太讨厌被人锁喉咙了,那种挣扎都没用的,被迫窒息感。 “为什么?” 席星洲笑了一声,松开她的喉咙,提着她的腰让她跪趴起来。 他还是第一次用这种姿势。 从这个面看陆周月,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他的双手几乎能拢住她的腰,雪白的臀部中间夹着他颜色分明的阴茎,那本就不大的洞口只是吃了一点而已就紧绷地泛白。 席星洲摁着人,一点点地往里插,又缓慢地抽出来,手指安抚地揉着她的腰。 陆周月没回答,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席星洲撑着俯身在她的肩头吻着,腰部轻轻耸动,继续问道:“为什么不喜欢这个姿势?” 陆周月把脸埋进枕头里。 她还以为席星洲要掐着喉咙做。 松开就好了。 那她就不挑了。 “嗯?” 席星洲看到阴茎被吞进去了小半,陆周月跟哑巴了一样,连哼都不肯哼一声,他的话也半点没回应。 跟他为陆周月投入的情感一样。 石沉大海。 他眼睛眯了眯,猛地往里面一撞。 陆周月只感觉身体一下就被填满了,里面紧缩着的地方被碾压过来又麻又酸,她手指攥紧了被单,呜咽了一声。想让他快点动动。 席星洲这次不如她意。 他拉着人的双臂硬将她拽起来,身体被他整个捞着抱在怀里。 陆周月的双腿被分开,自上而下地被狠狠顶着。 席星洲说的没错,这个姿势确实足够深。 此前没被狠狠顶弄过几次的地方被龟头抵着,摩擦过里面某个点时,她微微的痛,小腹有种下坠快感,里面饱胀地有些酸涩。 她整个人坐在席星洲身上,准确的是,坐在他的阴茎上,能感受到里面的青筋跟露在外面紧贴着的囊袋都在轻微的颤抖着。 他动作太小了,这感觉就被放大了很多倍,变得细微。 陆周月都被他轻轻蹭着上顶的动作磨到理智全无,可他还在执着于刚才那个答案,明明不重要却非要问出来一个好歹:“你还没回答我呢周月。” “刚刚的姿势,为什么不要?” 陆周月总算明白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她不回答,席星洲恐怕一点都不肯多动。 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陆周月撑在他紧绷着的大腿上,指甲收拢,轻喘着说道:“喉咙会很难受,你快点,不做就算了。” 她好难受。 前段时间被靳行之勾着,每次泄了里面还是很空虚。 这次好不容易被填满了,可总也到不了她想要的点。 “原来是这样吗。” 席星洲满意了,轻轻往后退,抽出了小半再狠狠地撞进去。 黏糊糊的汁水顺着柱身往下流淌,又被阴茎戳着撞在了肉体上。 这个姿势其实会很没有安全感。 手臂撑不到任何东西,只能依赖着身后的男人。 他的一只手虚虚锁在她的腰上,另外一只手揉捏着她的胸部,埋头在她的肩膀跟脖颈里,灼热的呼吸散在上面,跟下面越来越快且重的动作一样想让人逃离。 每一次交插陆周月的身体就会前倾,向上,再落下。跟又一次要插过来的阴茎合在一起。 肉体接触的声音很大,逐渐又传来阵阵的水声。 几次深顶之后陆周月就受不了了。 男人半点不如寻常温柔,只知道埋头操干,两只手都握在她的腰上,自下而上地往上顶,这个倾斜的角度让她迷迷糊糊中甚至都觉得,自己的小腹上都有他顶弄的痕迹。 一起一伏。 陆周月察觉到这件事情后,她就去扯席星洲的手臂,想说什么就被猛地插过来而撞得破碎成为了不成调的呻吟。 除了某些特殊情况。她很少在床上有什么动静,所以一旦发出些什么声响总会引得人受不了。 席星洲那冷水澡早就白洗了。 现在身上覆着一层薄薄的汗,听到她喉咙里溢出来有些崩溃的声音,他眼睛暗红,将她狠狠摁在自己的阴茎上,恨不得把囊袋也跟着塞进去。 然而这一下,似乎撞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方,里面一张小小的嘴吮了他一口。 席星洲把人紧紧抱着,气息不稳,大口大口喘息着平复。陆周月极为可怜地小声叫了一声,兜头而来的水液跟她打着颤,瞬间瘫软的身体,以及从脚趾红到脸的粉。 她都没力气再去掐人了,腰肢往下软着,喉咙里哼哼唧唧,带着短促的喘。 甬道抽搐着的快感高潮跟身体的疲惫席卷而来。 陆周月垂着脑袋去摸腹部。 似乎有些不太清醒。 席星洲听到她说:“要被插坏了,好深。” 他的睫毛因为这句话而颤抖着,他伸手覆在陆周月的手上,带着她一起摸着腹部多出来的一点硬,嗓音嘶哑又模糊:“插不坏。” “我舍不得。” 我什么时候都会在 男人跟女人的力量天生就有悬殊的差距。 席星洲想用后入的姿势本就是想少在意陆周月一点。 做“爱”跟“做”爱是不一样的。 陆周月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当然可以只顾着自己爽。 用滚烫狰狞的性器一次次深入,鞭挞。将里面的媚肉穴口变得红肿,在她高潮的时候猛烈抽插,让她在床上没完没了的流水,上面也流下面也流。 那副景象必然勾魂。 只是他舍不得。 陆周月这么娇气。 席星洲看她实在没了力气,只能把她放平在床上再重新压上去,阴茎缓慢地戳进去。 刚高潮过后的身体格外敏感,刚才插得又深又重,小穴里面的肉都被摩擦地生痛。 陆周月的体力确实不好。 这次席星洲选的姿势又极为消耗体力。 她半阖着眼睛,朦朦胧胧去看。 席星洲凑上来跟她接吻,感受到里面搅得紧,被操怕了一样开始抗拒。 他揉着有些肿胀的阴蒂,帮她缓解着。 “又困了?” 席星洲撑在她身侧,啄着她的唇:“这习惯倒是好。” 做了就睡,一点不管别人死活。 陆周月听着他的话,勾着他的脖颈,高潮带来的快感已经完全下去了。里面肿胀饱满的不适感就涌了上来。 陆周月的嗓音在这时候就总会有些软,那双眼睛在睡眼朦胧的时候尤为好看,带了两把钩子,钩着人生出各种七七八八的心思。 “你怎么还不射?” 她语气似乎有些责怪。 席星洲垂头把她挺着硬起来的乳头含在嘴里吮了吮。 这地方也很敏感。 稍微碰一碰里面就搅的更厉害了。 他用牙齿叼着磨了磨,又去舔她胸前那一点乳晕,掐住了她的腰。 “不想射。” 席星洲挺腰往里面撞了撞,双臂撑在她肩膀上,俯身看着,眼里的情愫难掩。 “周月,你想跟我有以后吗?” 他没跟陆周月过过夜。 每一次从陆家走出去,又回到只有自己那间冰冷的房子里,若说没有落差肯定是假的。 人的本性最是恶劣。 情欲、爱欲、占有欲、控制欲…… 无数的欲望组成了人。 席星洲不觉得这有错。 如果没有欲望的话,那神佛都应该来拜他。 跟陆周月短暂的分别之后,他意识到了对陆周月的情感已经到了无法割舍,要为了她而努力的地步,清晰的认知后这些欲望就被放大了。 他不仅想跟陆周月做爱,还想跟她一起看日升月起。 陆周月跟他对视着,眼神雾蒙蒙的。 她挺着腰往上蹭了蹭。 席星洲被她这么冷不丁地一动,蹭的阴茎一抖,又怕她继续乱动把他蹭射了,只好伸手摁住她的腰。 “什么以后?” 陆周月没明白。 什么叫做她想跟他有以后吗? 陆周月从来不会想这件事情,席星洲欠她钱的,好多钱。一时半会儿是还不了的,就算还了那也是好久以后的事情了。 最起码是五六年之后的事情了。 那真的要好久好久。 等到那天还不知道世界又会怎么变动。 陆周月垂下来眼睛,又开始理智复盘起现在。 父母现在及时抽手的话,就算再差也不至于到要死的地步。陆家的企业已经开始清算了,现在是难了点,但是…… 陆周月还没复盘完,席星洲就一点不收敛的开始大开大合地操干起来。 一下一下撞在她的胯骨上,身体又开始颠簸。 她的喘息开始急促,夹杂着几声猝不及防的呻吟。 席星洲的眼神没离开她的眼睛,几十次的交插后,席星洲格外凶地搂住她的脖颈,咬着她的唇瓣,阴茎抵在她深入的地方突突射着。 碍于保险套,只能感受到轻微的荡动。 “疼。” 陆周月被叼着下唇,被他的动作又带上了一波小高潮,无力地拍着他的肩膀。 席星洲射完停顿了一会儿,舔了舔他咬过的地方。 陆周月的唇瓣有些肿,覆着唾液的水光,看起来格外的淫靡。 “你啊。” 席星洲长叹了口气,抵在她身侧,把人抱紧。 陆周月可真是叫人没办法。 又怕她什么都懂,又怕她什么都不懂,更怕她懂了之后自己就成了弃子。 他们两个平复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陆周月呼吸出来的热气散在他耳尖上,有些痒。 席星洲低沉地哼笑了一声,抬手帮她把有些汗湿地头发别在她耳后:“之前你不是跟我说,你创办的互联网科技公司吗?” “最近我有些代码上的事情,查过网络之后还是不太理解。” “我可以请教一下他们吗?” 陆周月闻言,敛起来眸子,低垂着看他:“当然可以。” 这是席星洲应得的利益奖励。 “谢谢。” 席星洲又来吻她,陆周月别过了头。 正当这时,门被敲响了。 外面江森的声音传来,说道:“周月,你父亲找你。” 陆周月有些诧异。 怎么也轮不着江森来叫门。 她看了一眼身上的席星洲,他已经很知趣的起来帮她拿着内衣往腿上套说道:“别穿睡衣下去,换件衣服吧。” 那睡衣贴在陆周月身上过于性感了,再加上她这一身情欲的味道。 陆先生是父亲,可门外的客人是男人。 成年的男人。 席星洲帮她拿了件很长的白裙子。 陆周月懒懒散散不肯动,他无奈又好笑地给人套身上,揽着人贴在她脖子里蹭了蹭:“我就不打扰你了。” “明天见,周月。” 陆周月摆了摆手,听席星洲又说:“你不要忘记看笔记。” 她抬眸瞧了一眼,唇角扬了扬,微微摇头。 真好笑。 席星洲上辈子后面一点不操心学业,成绩一落千丈。 老师们不想招惹她,可还是硬着头皮让她不要祸害好学生。 这次席星洲不仅学业没落下,还要操心她的学业。 “我明天把花给你带过来。” 席星洲说道。 学业捆不住陆周月,他也不想只做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了。 得找个借口。 那盆花就很好。 席星洲甚至想,或许在养那盆花的时候,他的潜意识就是这么打算的。 陆周月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执着于养花,不过她觉得纠结这个没有必要。 “如果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就给我打电话,我什么时候都会在。” 席星洲揉了揉她的脑袋。 这些话他每次分开前都会重复一遍。 陆周月很是敷衍:“我知道了。” 凭什么?我不同意 “陆先生,其实我们也不想这样的。” “我知道我家在您这儿连个屁都算不上,但你们也不能仗势欺人吧?” “对,我孩子是说了两句不好听的。您闺女把他胳膊打骨折了,我们也没说什么对吧?可是您家孩子还找人把我家饭店给砸了,这未免就有些过分了吧。” “你就说这重新装修跟最近耽误的生意,这损失对您而言可能是九牛一毛,但这不是我们小门小户能承担的起的啊。” 陆周月刚出房间就听到了女人的声音。 哭哭戚戚的,夹杂着男人的抱怨。 很陌生。 她走向楼梯,在二楼的位置就看见家中坐着两名警察,那一对中年夫妇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说的情真意切。 江森坐在单人沙发上,神色晦暗不明。 陆先生坐在他们的对面,安抚着:“您先别急,已经去叫过周月了。” “如果真的是我家孩子的错,这事儿我们该怎么赔偿就怎么赔偿,我们也都是守法公民,讲理的人,绝对不会存在偏袒,这请你们放心,警察同志也放心。” 陆周月一出现就吸引了其他人的视线。 她目光掠过那对中年夫妇,问道:“爸,什么事?” 江森从旁打量着。 陆周月是狠了点,这他是知道的。 不过这小姑娘看起来文文静静,察言观色也挺沉稳,实在不像是个喜欢搞校园暴力还殃及家庭的人。 陆先生迟疑了一下。 撅了人胳膊这事儿他是有了解的。 对于女儿的另外一面他确实陌生,所以他也有些说不好陆周月到底干没干这种事情。 如今警察都上门了。 他抿了抿唇说道:“这两位是聂鸿云的父母。” 陆周月扫过去,点点头算是见过了。 这两个人显然是打着卖惨,想来要钱的目的来陆家的。 据她调查,聂鸿云家的资源人脉跟资金链,就算少了一间饭店短时间里也不至于穿的破破烂烂,浑身上下连件首饰都没有。虽然,那的确是他们赖以生存的东西。 他们居然还把警察也一并带过来了。 陆周月听陆先生斟酌着问完,唇角扬了扬:“这件事情我没做。” “怎么可能不是你做的?敢做就不敢认了?” “我儿子都说,除了你以外不可能有别人。” 她这一句反驳的话直接让人炸了锅。 陆先生紧抿着唇,片刻双手收拢,沉声道:“我女儿从来不会说谎话的,她说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 “你看警官,刚刚还说了不偏袒呢。证据都摆在面前了,这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聂鸿云的母亲尤为激动。 他们跟两位警察的互动十分的自然。 “证据?你们有什么能直接证明的证据指向就是我砸了你们的店?” 陆周月问道:“就单凭聂鸿云的一句话?” “如果这么草率就能当证据,那我无话可说。” 他们显然是没有证据的。 毕竟这件事情的确不是陆周月干的。 如果真出现了这么一样能当证据的东西,那么这件事就不会是单纯的他人报复了,而是—— 借刀杀人。 聂鸿云的父母翻来覆去说起来当天发生的事情,有人看见十几个年纪轻轻的小男孩儿冲进来就是对着饭店摔摔打打,能砸的砸,不能砸的也要砸,整间饭店找不出来一件能用的东西。 “这样吧。” 那两个警察实在被聂鸿云的父母缠的受不了了,其中一个年纪大的站了出来说道:“既然小丫头说没做过,要想证明清白也很简单。” “我们简单的调取一下资金走向记录跟联系记录,查看一下您最近都跟什么人有过联系这可以吧?” “如果是存在买凶,或是组织联系的话,我们另当别论。” “要是没有,让夫妻两个跟您家道个歉。” 陆先生从旁皱了眉头。 资金跟联系记录,在商业层面上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知晓的。 陆周月冷笑了一声说道:“凭什么?我不同意。” “您看她这是什么态度啊?明显有鬼吧。” 男人嘟囔了一声,分外的不满。 陆周月说道:“首先你们并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件事情是我做的,那就无权查看我的任何隐私记录;其次,我没有做过,所以我根本不需要自证清白。” “这个……这个也是我们公务上面的请求,您就别为难我了吧?” 陆周月看着他胸前的警徽,她还没开口,旁边的江森就问道:“你们是哪个片区的?” “锦江第四派出所。” 江森听了点点头,有些讽刺地说道:“刚才周月说的并没有错。你们身为执法人员,连孩子都知道的东西你们会不知道吗?你们应该要对得起身上穿着的这身警服,遵守纪律,保护每个公民的权利。” “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明里暗里不就说他们这没按照规章制度办事儿吗? 另外一个警察坐不住了。 心虚。 他们跟聂鸿云家关系好,想着就是来一趟,顺带帮着要点钱。 一般家大业大的,不在乎那点小钱,到时候自己也能捞个好处费。 江森从旁抬头,面容严肃,眉宇里透出来些戾气:“如果只是靠怀疑就妄下定论的话,想必你们冤枉过不少好人吧。” 席星洲背着书包出来时,江森往那边看了一眼。 陆周月察觉到他的视线,回头跟席星洲做了个先走的手势。 江森看过两人的眉眼,微微叹气。 胆子真是大。 现在的小孩子,父母还在家里就乱来。 这陆家到底养了个什么女儿出来。 对陆周月生活方式、品性的不赞同不代表他会容忍这些公职人员胡作非为,他收回了目光说道:“今天的事情我会向市公安局李局汇报的,希望你们是持证来调查的。” “另外……” 江森说道:“我觉得与其来纠缠一个孩子,不如换个方向去调查一下,除非你们并不是抱着结案的目的来调查案件的。” “虽然没有见过事发现场,但是从两位描述的现场跟作案手段来看,你们应该去查一下涉黑分子的动向。” “很显然,打砸饭店的人很熟练,且明显是团体组织成员。” “这绝不是一群莽撞的孩子能做出来的。” “你们要抓的人是直接犯案的人,去问他们索要赔偿金,把他们这些不安分分子送进监狱。以及,打人至骨折这件事情,陆总也说过了,赔偿早就到户了。现在再拿出来说事,未免有些得理不饶人。” 江森有条有理,不紊不乱的说着。 陆周月在他说到涉黑分子的时候,身体一僵,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性,眼睛里的寒光逐渐加深。 你想要多少开个价吧 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 江森不便再多待下去,他把外套放在臂弯里,歉意地说道:“陆总,您先忙,我们有空再会。” 聂鸿云父母的出现打乱了所有的计划。 听着这对夫妻吵吵闹闹,两个陆家人的脸上是如出一辙的烦躁。 他们的存在就像是陆先生跟周女士教育陆周月的教科书。 不要跟穷人打交道,他们比富人可怕的多。 江森出门后就从兜里摸出来烟,也不点就在嘴里叼着,朝外面往停车的方向走时听到了拐角处的声音。 而同他一起来的小助理就在不远处,一副津津乐道的样子看八卦。 “怎么回事儿?” 江森没多听走过去问道。 那小助理还正是年轻的时候,大学刚毕业的小伙子,此时看到自家的老板还以为他是在问眼前发生的事情,兴致勃勃的说道。 “这陆家的小姐可真不得了啊!我之前老远看她一眼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惹的茬儿。” 江森背着手,挑了挑眉。 小助理有理有据的分析着:“狐狸眼,水蛇腰,这哪个男的受得了?这年纪都这么风情万种,那长大了还不得祸国殃民?” “市长,你看这不正在这儿为她争风吃醋呢?” 他暗戳戳地指了指那边。 其中一个江森没见过,另外一个便是陆周月今日带回家的“朋友”。 “我在这儿看了半天,他们还没打起来,倒是有点出乎我意料了。” 江森收回来视线,用手拍了拍小助理的肩膀笑道:“行,我看你还是太闲着了。” “之前让你写的报告,你写完了?” 小助理的脸色一挎。 江森收了笑容,绷着脸说道:“加把劲,今天我要看见报告。” “别啊,市长……” “开车,回去了。” 那边靳行之从席星洲跟陆周月进了家门后就开始烦躁不安,作业写不进去,他盯着钟表看了半个小时。 他们两个待得时间已经够久了。 席星洲总该出来了吧? 然而并没有。 他就等在陆家跟自家的院墙边,看着手机的时间感觉度分如年。 足足又等了近一个小时才看见席星洲的身影。 男人做没做爱其实也很明显。 席星洲身上甚至还有陆周月洗发水混杂着情欲的味道。 靳行之眉头紧锁,等待所带来的烦躁以及事实让他对席星洲的忍耐已经降低到了极限。 他深吸了口气,稳住了想要把人打一顿的想法说道:“你开个价吧。” “什么?” 席星洲抓着单肩背着的书包带子,对他刚刚说的话不是很明白。 这是靳行之深思熟虑之后想出来的法子。 让陆周月主动离开席星洲这有些不太现实,他也说不出来这种话。 所以只能让席星洲主动离开她。 而打席星洲只会将陆周月越推越远。 他又无父无母,威胁也无济于事。 “你不就想要钱吗?”靳行之问道:“我有。” “你想要多少开个价,我给你。我的要求也很简单,你离开陆周月。” 靳行之劝说道:“你跟陆周月都不是一路的人,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不如见好就收。” 他看席星洲无动于衷又增加了砝码:“我知道你成绩好,但成绩好有个屁用?没前途的。” “不如这样,只要你肯离开陆周月,我还可以让我爸妈送你去国外留学。只要出去镀个金回来,我相信你以后的前途你肯定会比现在没爹没妈自己打拼的好。” 靳行之觉得他开出的价码实在太丰盛了,摆出来没几个人会不动心。 席星洲没答话,靳行之也不着急,说道:“我可以给你一点时间好好考虑一下。” “不过这种机会也不是常有的,明天,明天我希望你能告诉我答案。” 他转身刚要走,一直沉默着的席星洲忽然问道:“有钱就能买到一切是吗?” 靳行之脚步一顿。 席星洲又问道:“买不到的。” 当初最没钱的时候,席星洲总也在想。 如果有钱就好了,有了钱就可以拥有一切,为母亲治病,这样母亲就会好起来。 可事实证明,有些事情不是有钱就可以的。 “你什么意思?”靳行之低敛着眉头,隐约已经猜到了。 席星洲朝他笑了笑:“不用等明天,我现在就告诉你。” 靳行之的表情一滞。 “抱歉。你的提议,我不接受。” 靳行之随即冷笑了一声:“你偏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席星洲摇了摇头,他垂着眸子说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待我的,但是我对你没什么恶意。” “我当初确实是因为钱才跟陆周月纠缠在一起的,这是事实;我没有钱,这也是事实,我不否认。” “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会因为钱而离开陆周月。如果有一天我离开她,那只能是因为她不再需要我,不再想看见我。” “我的前途,我会做主。要是靠这种方式得到了金钱跟前途,那我会唾弃我自己,真是个烂人。” 席星洲抬起眼,直视着靳行之,眉梢扬了扬。 “感情这种事情从来不是用金钱来衡量的,你在意陆周月你应该去跟她说,向她表达,而不是把矛头指向我,这根本没有什么用。” “就算我真的离开了,你能保证没有第二个席星洲?第叁个?据我所知……” 席星洲的眉眼逐渐冷了下来,笑容藏刀:“陆周月身边的人也不止你我吧。” 他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坠入黑暗的云层,路边的灯光也亮了起来。 “我还要赶公交车,就先走一步了。” 靳行之被他叁言两语绕了进去。 在听到席星洲说他拒绝的时候,靳行之确实郁气难消。甚至产生了要不然强制让他消失的可怕想法,可他后面说的话也不无道理,虽然总觉得很奇怪。 席星洲消失了,他能保证不会有下一个席星洲? 不能,他左右不了陆周月的想法。 看着席星洲远去的背影,他又把目光投向陆家亮起的灯光,这其中一盏就来自陆周月的房间。 那一刻,他忽然清醒—— 陆周月最近给了他太多的东西,是这些这些细微的感受让他变得痴心妄想。 他在这里迷失,居然真的忘了,他跟陆周月之间从来都不是他做主。 你跟会长是在谈恋爱吗? “小人最难缠。” 陆先生揉着因聂鸿云父母而吵的嗡声作响的脑袋,摇了摇头:“这些穷人总也这样,无理辩叁分。” “不过周月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会让人跟进,不会让他们白白冤枉人。” 陆周月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没说话。 她现在确定以及肯定,这绝对是傅温文的手笔。 傅温文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乔甜的人。 并且这人只是表面文章做的一贯好,背地里行事嚣张粗暴,如果东窗事发还要把黑锅甩到别人身上。 他才是那个真小人。 陆先生的目光落在了陆周月的手腕上,那有些庸俗的金镯子还挂在上面,他沉吟了一声说道:“江森这人也不是什么善茬。” 周月很中意江森,他是明白的。 甚至于提出要让人取而代之这种话。 可这种事情不是叁言两语就能决定的,每个举动或许都会为未来埋下祸患的伏笔。 卢书记这人固然可恨,但他的把柄跟为人陆先生都是清楚的。 无非就是势利了一些,贪财好色了一些。 他越是不堪,那陆先生就越是放心。 江森不一样。 陆先生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拍着,说道:“之前我不是没往这方面想过。” 毕竟是周月的救命恩人,理应给点报酬。 看他在卢书记手下过得并不安稳,那这样的人再适合不过拿出来跟卢书记做抗衡。 “他是军校出身,在军队也是一等一的骄子。你知道他怎么会选择了从政吗?” 陆先生的问话让陆周月歪了歪头。 卢书记说过了不是吗? 因为伤病提前退伍,京都某位位高权重的大小姐看上了人,要送过来镀金。 陆先生哼笑了一声:“事情可没有这么简单。” “当初京都那位在他们演练途中让人动了手脚,他的战友被当场炸死了,江森也因此腿上有了伤病。” “他现在之所以能从政,固然是因为接受了那位的安排。” 陆先生长叹了口气:“他是个好人,也会是个爱国爱民的好官。” “可他要从政,一定不是为了这些。” 陆先生了解到这些后,敬他是条汉子。 这些经历跟遭遇不是正常人能承受得了的,他忍辱负重要为战友报仇,要讨回一个公道,要扳倒那座大山。 这件事没有感同身受陆先生也无法做评判。 他只知道,江森就是个定时炸弹。 而他只是一个商人,这滩浑水太难淌了,会死。 跟它相比起来,江森再怎么优越也只能成为弃子。 “我让阿姨今天煲了鸡汤,一会儿多喝两碗。” 陆先生点到为止。 他相信陆周月是明白的。 江森跟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能停留在“救命恩人”的份上,到此为止。 陆周月闷不做声,往二楼的地方去。 她忽然想到了席星洲。 在吵吵闹闹的公交车上,少年的嗓音就贴在耳畔,跟她说:“要多看多听多了解。” “事物也从来不是只有正反两个面。” 席星洲这人此时也没经历过什么,却又什么都懂。 陆周月杂七乱八的想。 那时候江森成为了市长,人人都称赞他是个好官。原本经济、建设止步不前的城市在他手里变得欣欣向荣,众人津津乐道。 公正廉明,不辞辛苦。 就连她也对江森挑不出多少错。 如果她能活的更久一点,也许当初就能看到江森另外一面。 他把那么大的一个陆家拆的七零八散,那把他害成这样的人呢? 最后又怎么样了。 真让人好奇。 陆先生把话说的很明白了,可陆周月并不打算就此收手。 虽说从商人的角度来看,江森不仅背着麻烦还是头不折不扣的白眼狼。接受了施恩还妄图噬主,没人会喜欢的。 接近、扶持江森这无疑是玩火,也许会以后也会自焚。 可是她太需要江森了。 不管是谁坐上他那个位置,陆周月都不认为会比江森做的更好。 生意嘛,总是要伴随着一点点风险。 房间里还有欢爱过的味道没有散尽,陆周月拉开浴室的门,脱光了衣服站在淋浴下。 水有些冷,浇的人骤然清醒。 …… 陆周月第二天一早刚到学校就发现她的位置上摆着一束白色的玫瑰,班级里早到的几个女生在不远处偷偷摸摸往这儿看。 “这是什么东西?” 靳行之眼睛也尖,看清了东西书包都没放,先一步走了过来。 玫瑰上面的刺清理的很干净,看起来很新鲜,上面还沾着几滴露珠。 这玩意儿施良肯定不会送,席星洲应该没那么多钱。 他瞬间警惕起来,眉头紧锁:“谁送的?” 连张卡片都没有。 被表白、示爱、送礼,这些情况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陆周月习以为常,从靳行之手里抽出来丢进了垃圾桶里:“不知道。” 靳行之跟护食的狗一样环视了一周,开口问道:“你今天不是要去见卢书记吗?我跟你一起吧。” 上次宴会那些男人丑陋的嘴脸他都还记得。 虽然他知道,像卢书记这种人左右是得罪不起陆家的,也不会对陆周月做些什么。 陆周月的事情他其实不该过多参与的,说不定会拖了人的后腿。 可他就是忍不住想多接近陆周月一点,守在她身边。 靳行之看她没答应,找了个借口说道:“反正我回去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我也想问卢书记一些事情。” “你也是知道的,我们家准备搞房地产生意嘛,看看有没有什么最新的政策消息。绝对不会打扰到你们办事的。” 陆周月抿了抿唇,微微蹙眉。 “真的。” 靳行之连忙又保证了一句。 陆周月看他急切的样子,从书包里掏着书籍、作业出来,说道:“随你吧。” 这话一出,靳行之又高兴起来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本以为这束玫瑰也只是插曲,直到语文课代表来收作业的时候,冷不丁问了一句:“你跟那个学生会会长是在谈恋爱吗?” 陆周月抬起头,看着她面露不解。 课代表脸上一红,结结巴巴地解释道:“那个……我看见他给你送玫瑰来着,就随口问问,没事儿,你就当我没问过吧。” 刚出院就讽刺我来了? wuyezhen.co m “你的意思是说,我桌上的花是他送的?” 陆周月瞬间敛起眉头。 她这长相跟娇软半点沾不上边,如今又凶名在外。 虽说是一个班级的,可陆周月孤傲清冷,整日里端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根本不做交际。 她们这些同班同学,别说真正了解她了,就是她的脾气性格、为人处世都是道听途说来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错了,如今只是看陆周月眉头一皱,目光带着戾气,骤然间就白了脸,低头盯着脚尖一声不敢吭。 一束玫瑰不是什么大事,可这束玫瑰是傅温文送来的,陆周月很难不反感多想。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po18 b t.c om “给你。” 她把作业递给了课代表。 拿到了作业,课代表跟如梦初醒一般,松了口气逃似地离开了。 陆周月很了解傅温文的恶劣。 她压根不信这束玫瑰是他的一时兴起,又或者单纯的来送礼。 可他又到底想怎么做? 陆周月想不明白。 昨晚上因为江森的事情觉没睡好,此时稍微耗费点心神都有些吃力。 她捏着隐隐作痛的眉心,还没盘算出来傅温文的心思,外面又来了麻烦。 “陆周月。” 乔甜的声音恍然出现。 她抬起头朝门口看了过去。 大病还没痊愈,乔甜看起来很是虚弱,脸上都没什么血色,比之前还要瘦了点。 本就长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现在看起来更是我见犹怜。 陆周月移开了眼,暗骂道:麻烦。 傅温文是麻烦,乔甜更是。 这一对兄妹真是天大的麻烦。 乔甜这次没像之前一样死皮赖脸的凑过来,见陆周月爱答不理的,脸上的表情就更是怯生生的。 她小心翼翼地靠过来,从包里抽着拿出来一个本子放在陆周月面前。 有了几次的前车之鉴,陆周月看到乔甜的东西就没好气,仰头问道:“你又要做什么?” 乔甜吸了吸鼻子。 她已经决定转学离开了,打算去一个陌生的城市。 在医院养病的这些天里,她来来回回想这两辈子的事情,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她是个很可笑的人。 她总觉得自己能帮助很多人,帮大家完成心愿,让大家快快乐乐、开开心心,好好活着。 可事实上,也只是她觉得。 上辈子的陆周月因为她变得好糟糕,这辈子也是。 原本陆周月不会被学校里的人品头论足,更不会被学校赶回家去反省。 她风光霁月,本不会有这么多污糟的。 是因为她,是她送了一条手链。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可不存在的东西就像是蝴蝶效应,掀起了巨大的波涛。 这一切的漩涡,都是因为她…… 乔甜已经不敢再在陆周月身边待下去了。 她想,她可能真的很晦气。 不然为什么,就算是重生两次,爹妈都死了,最后又都落得这种结局。 乔甜深吸了口气,咬着唇憋住了她想哭得冲动,说道:“我知道你讨厌我,这是应该的。” “我以后不会来打扰你了。” “我在医院里把我能想起来的事情全都写进去了,这个本子你一定要好好看!” “我也不知道这些对你有没有用,但我怕你不知道。” “别的,别的我就不多说了,你一定要幸福啊陆周月,我就先走了。” 乔甜丢下最后一句话,她抓着双肩的书包带子,埋头转身就跑。 乔甜很喜欢漂亮的本子。 跟这些年龄段的女孩子没什么两样。 她给陆周月的笔记本花里胡哨,上面还有烫金的两个字写着:青春。 里面的纸页也是花色的。 她的字跟她的人很像,又矮又小,还有点丑。 她很擅长写故事。 陆周月翻开第一页,第一次深刻的理解了老师嘴里说的“文风”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看到这个东西,一眼就能分辨出它是出自谁的手。 陆周月翻了没两页,皱紧了眉头。 她看过乔甜的笔记,那里面的乔甜单纯且蠢,用其他人的话来形容就是朝气蓬勃、阳光开朗。全都是人人爱我,我爱人人。唯一不爱她的,就是她陆周月这个“反派”。 乔甜这次给她的东西不太一样。 上面事无巨细的在交代一些她所了解的大事,在一些跟陆周月有关,跟陆家有关的事情上面她还会用红笔标注,让陆周月务必小心。 这些东西其实已经没有用了。 陆家不会再倒盘,那这些事情就永远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可是陆周月觉得怪异。 这傅家的人可真有意思,一个两个行为举止难以捉摸。 她把本子丢到了一边,可转念一想里面写着不少高官落马、未来预测,倘若被其他人看到,说不定真的会出大事。 她又把本子慎重地放进了书包里。 得把它处理掉才是,免得再生事端。 毕竟乔甜可真是个麻烦到极点的人。 隔壁班里,施良一搭没一搭地转着手里的笔,看到乔甜红着眼圈走进来,顺着她看过去,见她不吭不响坐在课桌前,抱着书包低头抹眼泪。 施良抿了抿唇,终于忍不住走过去问道:“你病好了吗?谁又欺负你了,你一大早地哭什么?” 他跟乔甜是叁观不合。 说不了几句就吵架。 不过真有人要欺负乔甜,他肯定是看不下去的。 小姑娘其实人也挺好的,还有心脏病呢。 他爸妈从小教育他,男孩子就是要保护弱者,保护女孩子的。 乔甜抹了抹眼泪,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好端端哭什么?” 施良纳闷了:“你上次不都吐血了吗?这才待了几天,医生怎么说的?你这病严不严重啊?” 乔甜还是摇头,她吸了吸鼻子,从兜里掏出来纸巾擦了擦,犹豫了片刻问道:“施良,你还喜欢陆周月吗?” 施良愣了一下。 后悔了。 他就不应该过来跟乔甜搭话,简直是闲的没事儿干找刺激。 他脸上一黑,乔甜权当没看到,自顾自地问道:“这段时间你能天天看着陆周月回家吗?如果可以的话送到这届高叁毕业最好。” “你什么意思?” 施良问道:“你是在说梦话吗?人家陆周月天天迈巴赫车接车送的,你让我看着陆周月回家?我拿啥看啊,拿我那两个轮的破自行车?” “乔甜,这段时间我也没招惹你吧?刚出院就来讽刺我来了?” 她是值得的,千真万确 施良的反应有点出乎乔甜的意料。 她跟陆周月简直可以堪称是两个极端,一个心思细腻、注重细节,一个情感淡漠、利益至上。 对于乔甜来说,施良这人挺好懂的,她压根都不需要费什么心思就能察觉到他的变化。 说好听点他这叫直白单纯,说难听点就是有点憨。 施良一向阳光、开朗,不管经受多少打击都依旧相信路是光明的,这点从来没变过。 然而刚刚他的那一番话就不同寻常,让乔甜听出来一股子悲天悯人、自卑自厌的调调。 这一下,乔甜连哭都忘了。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施良,看他不耐烦地皱了皱眉,问她:“你看什么呢?” “你跟陆周月吵架了?” 不然怎么反应这么大? 按照以往,施良听到她这一番话,应该先询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才对啊。 施良一听这个,更烦乔甜了语气也更加不善。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跟她吵什么,有什么好吵的。” 乔甜点了点头,看来是这样的,没错了。 她白了施良一眼,眼珠子一转又问道:“跟靳行之也吵架了?” “奇怪,我住院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施良不肯说,他看乔甜还有力气八卦,直接转头就要走。刚迈出一步,乔甜抱着书包就站起来拽住他的胳膊。 “你等等,我真有急事跟你说。” 她准备这节课上完就走,姨姨过会儿就来给她班里转学手续了。 有些话不当面讲,她怕以后更说不明白。 施良烦得很。 最近一段时间就没发生过一件好事。 靳行之那兔崽子见色忘友,陆周月那边也是一盘乱,篮球队打了一架也闹掰了。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生活也可以这么无聊。 如今乔甜还叁番五次拨弄他心里的刺,半点不给他留余地,这让他很难继续保持平静。 “赶紧说。” 他挣开了乔甜的手,没用多大劲。 乔甜深吸了口气,一字一顿道:“我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真的拜托你,这一年一定要好好照顾陆周月。” “千万不要让她落单,不然真的可能会出大事。” 乔甜一脸的严肃。 施良就算再烦躁不理智,这回也琢磨过来味儿了。 “什么大事儿?陆周月又惹什么事儿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施良想起来当初乔甜忽悠他接受陆周月那荒谬的感情观,以及被靳行之当“礼物”送给陆周月的经历,疑惑了片刻又警惕地看着乔甜。 “你怎么不去跟靳行之说?他可宝贝陆周月宝贝的跟什么一样,二十四小时都不离人的。” 乔甜也不是没想过跟靳行之说。 但靳行之太听话了,陆周月说什么他听什么,而且那文文弱弱的也不能打啊。 陆周月要是真出了什么问题,他保管慌得找不着北。 施良不一样,他能打还有点脑子,最起码是知道报警的。 “你就信我的,靳行之没你能靠得住。” 乔甜真诚实意。 施良愣了一下,莫名其妙心里涌动上来一种怪异的感觉。 他沉思着,还没想明白他这内心的悸动到底是什么就听乔甜继续说道:“我下节课就走了。” “走?去哪儿?” 施良被她一打岔,带偏了。 乔甜抱着包又坐会自己的位置,神情有点落寞:“转学啊。以后就不能跟你们玩了。” “转学?” 施良纳闷的问道:“你这不刚转学过来吗?又转学。” “就因为学校的事情?以后这种事情肯定不会再发生了,没人再敢欺负你了,要是再有人不长眼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而且你这身体,你转学过去人生地不熟的,又出点岔子怎么办?指望谁救你?” 乔甜知道。 乔甜什么都知道。 可这是她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她摇了摇头:“我姨妈她们已经同意了,唉不说这个了,快上课了。” “施良你人其实蛮好的,我真的很高兴能认识你们,什么时候都是。” 她抬起头看着施良,目光透过他如今青涩的面孔,岁月仿佛一晃又到了她生命尽头的那一刻。 乔甜抱着书包,恍然失笑。 她的语气变得沉重又成熟,嘱咐道:“你别总和陆周月还有靳行之吵架,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相互多包容一些。” “你不了解陆周月,你也不够了解靳行之。” “其实她们过得也没那么好,也很辛苦的。” 施良喉头一哽,辛苦? 他一点没觉得。 陆周月可太潇洒了,潇洒的无法无天,她辛苦? 靳行之就算辛苦,那也是他自找的。 施良的表情不加掩饰,乔甜抿了抿唇,叹了口气,小声嘀咕道:“真的是个蠢货。” “你说什么?” 他没听清。 乔甜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我可以打包票,靳行之真的把你当最好的兄弟,如果真出了什么大事,他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他也就你一个好朋友,很在乎你的。你跟他吵架,他也不会好受。” 遥想施良当年从政好多关系都是靳行之帮忙跑的。 后来施良想乡村改革,靳行之二话没说差点掏空家底就为了给他攒政绩。 这段友谊如果这辈子破裂,乔甜着实觉得可惜。 施良不说话,乔甜又道:“陆周月真不坏,你别总把她想的好糟糕。” “你当初说得也对,她只是没什么朋友,她能接触到的东西只有生意上的尔虞我诈,那官场跟商场的人心眼子那么多,根本没多少感情牵扯,今天你有钱我就跟你好,明天你没钱我就踩你一脚。你要让她用感情行事,单纯善良,那她肯定会被那些豺狼虎豹吞掉的。” “再说了,很多事情真的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陆家很风光吧?咱们全市第一首富哎,那你知道有多少人盼着陆家倒牌,盼着她们从王座上掉下来,把陆家拆分吞并想着让她们家破人亡吗?” “陆周月能走到今天,真的很不容易了。如果换做是其他人,我不觉得会有人比她做得更好了。” 乔甜谈起来这个就满眼的心疼。 她就是这么想的。 如果换做是其他人,眼睁睁看着父母离世、大厦倾倒,受尽屈辱,没人不会崩溃,没人不会颓废。 可陆周月她依旧傲骨尚存,没向命运低头下跪。 太漂亮了,漂亮的让人没办法不心生爱慕。 但要重来一次,乔甜不希望陆周月再经历这样的横祸。 施良一言不发。 随着上课铃声的响起,乔甜说道:“施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你别只是指责陆周月这里不好、哪里不对,她其实也只是个女孩子而已啊,也是很娇弱的,你再多看看她吧。” “她是值得的,千真万确。” 我今天非得崩了这个小比崽子! 傅家有个不成文的传承。 当傅家扛把子的都要雕龙纹凤,有点自立封王纳江山的意思。 这规矩就算后来家世洗白了也被传承下来了。 傅老爷子两臂两腿纹着四龙抢珠,已经入了棺材的老婆身后是满背的彩凤。当年两人把市里黑道搅得天翻地覆,如今稍微懂点的社会闲散混子想纹身都得避开龙凤这两图案。 如今当家做主的是傅温文他爹,傅绍元,后背文的图案是龙争虎斗。 他老婆蔡婷当年就是个招摇的主,直接在胸前文了巴掌大的一条金凤,于是人送外号“小金凤”。 乔甜他们家是不喜跟傅家打交道的,可如今她孤家寡人一个,年纪还小也就不得不把监护人的权利落在了她这个当姨妈还当伯母的傅家人身上。 傅绍元忙,能给她办理转学手续的也就只有她这个甩手掌柜了。 蔡婷年纪还不大,四十刚出头,但保养的跟刚过叁十似的。烫着一头波浪大卷,架着一副墨镜,裹着紧身的黑长裙,每一步都走的妖娆多姿,这刚出太阳没多久,往学校里走几步路还得保镖举着遮阳伞。 这举动引得学校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学生频频侧目。 傅温文照例跟学生会的新成员在校园里开着小会,听到身后有人嘀嘀咕咕讨论着什么女人,他板脸刚要训斥就听见远处他娘那一声期期艾艾喊出来的“儿子”。 他一顿,隐约觉得见了鬼,转头往远处一看,就见到他那风情万种的母亲摘了墨镜在太阳伞下欢快地朝他招手。 “她喊谁呢?” 有人不解的问着,相互打量着对方。 “这是谁妈啊?这么有福气。” “好年轻啊。” “这身材真是绝了。” 傅温文深吸了口气,淡漠地瞥了他们一眼:“闭上你们的嘴。” “我讲得那些你们都记清楚了吗?” “记清楚了。” 傅温文点了点头:“时候也不早了,今天的会就到这儿吧,回去上课。别让我听到谁以权谋私,给学生会抹黑不然严惩不贷。” 他说完这句话,在蔡婷没来之前先一步转身就朝教学楼走去。 蔡婷远远看着人,侧了侧脸问身边的保镖:“刚刚那不是温文吗?这孩子,我跟他打招呼还给我甩脸子。” 保镖犹豫了一下,说道:“少爷之前说过,在学校里还是不要暴露他的身份比较好,他想好好学习。” “可我是他妈啊?真是学傻了,妈也不认了,呸!” 蔡婷嘀咕了一句,挺了挺胸重新带上墨镜说道:“还是甜甜好,挨天杀的不知道哪个丧良心的欺负我家甜甜,改天让人把他手给我剁了。” “夫人,现在是法治社会,老爷之前说了,咱们不能喊打喊杀。” “呸!我一黑社会头子我凭什么不能喊打喊杀,不是,你到底是谁保镖啊,我怎么说什么你都杠我,脑袋不想要了?” “夫人,我错了。” “这还差不多,饶你一命。” 傅温文把人散了就在教学楼门口等着蔡婷。 他捋了一把头发,摘了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揉了揉眼角。 不多时就看到他那把“招摇”两个字刻进骨子里的母亲扭着腰朝这边来,嘴里对着他们这学校评头论足。 “就这还贵族学校呢,就这?八成钱都被校长吞了。” “改天给温文走走关系,学什么习啊没个屌用。不过他非得上学,那咱们给校长点钱看看能不能跳过高考,直接上个清华北大什么的。” “妈,你来干嘛来了?” 傅温文从角落里一走出来就给蔡婷吓了一跳。 “我靠啊,你是打算吓死我给你爹换个新娘是吧?” 蔡婷拍了拍胸口,冷笑了一声:“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刚刚我喊你,你跑什么跑?” “你都多久没回家了,睡鸡窝里乐不得蜀了吧。” “那叫乐不思蜀。还有,那不是鸡窝,我那是正经夜总会。” 傅温文纠正道。 他眉头紧锁,长叹了口气问道:“我不是跟你说了,你不要来我学校吗?” 蔡婷愣了一下,恼羞成怒一巴掌打在他头顶:“怎么跟你老娘说话的?老娘说那叫乐不得蜀它就是乐不得蜀。” “你以为我稀罕来你这破学校啊,我都懒得来找你,死鸡窝里得了。我是来给甜甜办理转学的,要不是这个,你以为我会来这儿?” “转学?你要给乔甜转学?” 傅温文不想跟她计较蔡婷那些小毛病,但听到后面怒道:“你怎么想的啊?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体情况吗?这还有我呢她都被人欺负了,你给她转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让她怎么活啊?” 傅温文一贯能装,但唯独在他母亲面前半点装不下去。 跟她装也没用,她完全看不懂,深刻贯彻什么叫做“胸大无脑”。 在这个社会不断发展进步,就连黑社会都要努力学习的时代里,她反其道而行之,打小给傅温文灌输学习无用不如回家当黑社会,打打杀杀那才叫江湖快意。 还跟他说,他爹是个傻子,明明抢钱更快,非要赚钱。 但凡他傅温文蠢一点,有这么一个亲娘在身边教导,日后多半得牢底坐穿。 蔡婷一听他说这个也恼了:“你还说呢,你就是个废物!你妹妹在你眼皮子底下还能被欺负了,你说你上这个破学有个毛用?一点血性都没有,连家人都保护不好,你算个几把男人。” 傅温文当真是被气笑了,他连着道了几声好,然后问道:“行,你要给乔甜往哪儿转?” “她说想去滨海一中,学校环境我看过了,那地方到处都是海美着呢。要是我,我也愿意去那边上学。” “你真是疯了!” 滨海一中,离这儿十万八千里远。 设施落后,医疗落后。 傅温文觉得上天可真是太公平了,给了他妈嫁给他爹的运气,收了她正常人该有的脑子。 他捏着胀痛的额角,问道:“我爸知道这事儿吗?” 蔡婷嘟囔了一声。 “干嘛让他知道啊,这点小事儿我自己就能处理好。” “叁哥,把我妈弄回家!别让她再来我学校,还有!你就好好打你的麻将,斗你的地主,少来掺和这些过脑子的事情。” “你再骂!” 蔡婷也怒了,转头对着保镖说道:“把老娘的枪拿过来,我今天非得崩了这个小比崽子!” 你们到底怎么知道啊? 蔡婷也算是个人物。 不过绝非夸赞。 当初她认识傅绍元完全就是个偶然且很俗套的故事,小学毕业后就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服务生意外傍上黑帮大佬,一举怀孕嫁进傅家。 外面之前不是没传过蔡婷是个心机深沉、攀权富贵之辈,但是接触之后久而久之就没人再说了。 毕竟心机深沉、攀权富贵也是需要脑子的。 她也只是运气好而已。 就这一点运气就羡煞了不少人,更别提后来小姐妹在婚礼现场跟小叔子一见钟情走进婚姻殿堂这种泼天喜事了。 当然,早些年也有羡慕嫉妒蔡婷想要取而代之的女人。 可是他傅家搞得是灰黑色产业,但从来不乱来。尤其是婚姻之事,只有丧偶没有离异,还绝不能在外面勾叁搭四。 说是深情种其实也不太见得,只是怕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个头目如果都打理不好自己的家事搞得乱七八糟那这种人不管做什么都必然长久不了。 而且纹身的存在,是永久性的。就算把它剜了也得留个疤,磨灭不了的。 人们只能惋惜、哀叹,捏着鼻子认下来这么个没能力、没脑子的主母,不叫金凤姐也就算了,还要给她加个“小”字,足以见得这认可有多么心不甘情不愿。 但蔡婷不在乎,她也压根不想这些。 只要老娘的纹身在一天,傅家还在一天,你们就得把我当大姐头子。 简单、直白、粗暴。 傅温文这样心机深沉、苦心营造,在蔡婷的世界里就等于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好好学习你就不姓傅了? 考上大学了以后你就不是黑社会儿子了? 那不回傅家他就不是她生的了? 搞笑呢。 傅温文跟蔡婷僵持着,你我不想让。 说着要崩了傅温文,那保镖也不敢真拿枪。 俩人大小瞪小眼,还是傅温文先低头说道:“我真没跟你开玩笑。” “乔甜那身体真的需要人照顾,滨海市那是别人的地盘,你忘了我姨我叔的事儿了?如果她离开咱们这儿,你能确保她的安全吗?” “真的别闹了,回家吧。” “转学没那么简单,你别听乔甜跟你瞎说,我保证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再出了行不行?之前骂过乔甜那小子家早被我拆完了,我也打了招呼,那店肯定开不起来了。” “是我保护不周,我认。” “你真要让乔甜转学,那就是让她去送死,我没开玩笑,你好好想想行不行?凡事你多跟我爸商量商量,我知道你能行,这事儿你办的了,你什么事儿办不了啊,道上谁不给你面子?但这事儿就算了,行吗?” 傅温文一声声的劝着,又说道:“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家再继续说,一会儿让老师、校长他们看见,对乔甜影响也不好。” 本来蔡婷都被说动了,被他后面这句话一激,柳眉一簇:“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影响不好?我怎么了?我不能来你们学校啊?你们学校写着我蔡婷不能来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傅温文喉结滚动说道:“我错了,我错了行吗?你能来,你天天来,你来我班上跟我一起上课都行,行不行?” “呸!谁要跟你上课,没劲。” 蔡婷冷静下来,一扭腰重新带上墨镜说道:“有上课那功夫,我不知道都赚多少钱了,稀罕你这个破学校,以后再也不来了!” 总算把蔡婷送走了,傅温文松了口气。 他确确实实不想跟他这个母亲打交道,这是他这辈子见过最难缠的人,没有之一。 刚上这学校那会,傅老爷子为了奖励他好好学习就送了他一处产业,也就是他母亲嘴里提的“鸡窝”。 有了这么一个地方,他干脆就在那边扎了根,能不回去就不回去,能不跟蔡婷见面就不见面,免得双方都气出来个好歹,到时候他爸生意忙得晕头转向还得腾手来处理家事。 他晃了晃有些发胀的脑袋,扶了扶眼镜,重新又变成了温文尔雅的学会会长。 想到他妈说的话,傅温文朝着楼梯走去。 没想到乔甜偷偷摸摸居然还去找他妈转学。 她也不是喜欢麻烦别人的人,那只有一种可能性。 就是真的忍不了了,这学校确实没办法再待下去了。 傅温文也不是没查过乔甜的人际关系网,左右有嫌疑的也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陆周月。 这女孩子们的事情真是复杂。 陆周月? 啧。 也不知道对乔甜到底做了什么,让她干了那么多荒谬的事情出来。 难道是握着什么把柄? 也不是没可能。 毕竟陆周月,可是拍了他视频想当把柄的人。 虽然行为动机依旧不明朗,但或许,她本身就是个恶劣的人。 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不当人的不也多了去吗。 还是欠收拾。 乔甜等了一节课,没等到姨妈她倒是没觉得不对劲。 毕竟姨妈有时候确实不靠谱,有可能在打麻将又或者教训那些小弟为乐,一时间把她给忘了。 她静静地等着。 施良琢磨了一节课,下了课一本正经地过来问道:“乔甜,你实话告诉我,陆周月到底惹了高叁的谁了?” “你就别管了,你每天就看着她回家就好了。” 乔甜不说。 施良迟疑着问道:“是傅温文吧?” 乔甜确定以及肯定施良是不会知道她们干过的事情的,可他直接把名字说出来,她不免惊讶地张大了嘴。 “呵,还真是。” 施良想了一节课,想起来靳行之旅游的时候给他打电话说起来的事情。 要他问乔甜,她和陆周月到底跟傅温文怎么了。 看来不是勾搭,是真得罪人了呀。 虽说之前一直想着,陆周月这么目中无人实在需要认知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灭灭嚣张的气焰,但按照靳行之的话,那傅温文可不是坏人那么简单。 乔甜连忙反应过来,摇头撒谎说道:“不是他啊,不是他。” 说着说着,实在忍不住了问道:“不是……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施良呵呵地冷笑着:“早之前靳行之就跟我说了,让我问你,你跟陆周月把傅温文怎么了。” “乔甜,你们闯祸了?陆周月她玩脱了?” 乔甜更惊讶了:“靳行之也知道?哇,你们到底怎么知道啊?为什么会知道啊……” 你觉得傅温文是个什么样的人? 施良没跟她解释,又正好上了课。 他临了说道:“你再好好想想转学这个事情吧,我觉得没必要。傅温文再横,他也横不过警察跟法律,你得相信邪不压正。” “转了学人生地不熟,你这身体又这样,实在太危险了。” “你再好好想想吧。” 他回到了自己座位上,远远地看了两眼乔甜,思索了片刻偷偷摸摸拿出来手机跟靳行之发消息。 这小子学习成绩不怎么样,但是学习态度还挺认真。 靳行之上课就从来不玩手机的。 大致的把乔甜说的话发给靳行之后,他捧着书依旧一眼都看不下去。 满脑子都在猜,都在想。 陆周月又怎么了? 陆周月无疑是恶劣的,张扬不管其他人死活的家伙。 他曾经的生活跟未来都是清晰可见的。 自从跟陆周月牵扯上后,人生就像是遇到了滑铁卢,一跃飞向了不知名的方向。 他爱打篮球,从小就喜欢。 他房间里的海报全都是篮球明星,就梦想着长大之后打篮球、考体校,成为篮球明星,站在国际篮球场上跟他的偶像们同台竞技。 这期间他肯定也会谈恋爱。 他女朋友肯定阳光、开朗,还很可爱。 这种女孩子没哪个男生不喜欢的。 他打篮球的时候她就在篮球场上给自己加油打气,中场休息的时候来给他递水喝。他们还可以相拥在一起打游戏、看电影,他会把朋友都介绍给她大家一起出门玩耍,做很多日常里稀疏平常,但格外甜蜜的事情。 她可能会很普通,可是他施良也很普通。 他们相互成长,共同进步。 等着大学毕业事业有成,结婚生子再白头到老。 他们也许会吵架,那是生活的调味剂,他会低头,会哄人。 他们一辈子平平淡淡可也乐不思蜀。 但遇见陆周月之后呢? 她的存在极端又另类,像是在嘲笑他的幻想幼稚不可及,像是在跟他说,命运这东西不是你想,它就一定能成为这样的。 她是波涛、骇浪,把他拍在礁石上支离破碎。 施良已经好几天都没打篮球了,连篮球场也不想去。 之前他一天不摸篮球就心痒,现在好像说戒也就戒了。 但有关陆周月这件事情不行。 他经常控制着自己别去想那一堆破事,人生总有几个插曲,总不能让插曲影响到主旋律。 可真的不行。 他想起来陆周月的时候,后悔也恨。 后悔他把在大街上的陆周月带到了酒店里,那是所有错的开始。可当时确实没有最优解的办法,依照他的性格根本做不到忽视。 那就剩恨了。 恨他一时间情绪上头,干下了天大的错事。 本来他觉得也只有后悔跟恨而已,但是听到乔甜的话,他忽然意识到其实这里面也掺杂了其他的东西。 说不清道不明。 像是什么护送陆周月回家这种,听起来就极为荒谬的请求。 跟他有个屁的关系。 这应该是靳行之才担忧的事情才对。 陆周月不想看见他,被他碰了还要吐。 他正好也想一刀两断。 可他老想着,乔甜说的话真的不无道理,靳行之那家伙也是个不靠谱的,万一真出点岔子怎么办? 按照靳行之说的话,傅温文就是下一任黑社会头子。 这可不是什么混混、坏人那么简单的人。 陆周月那种大小姐,肯定不了解。 他们凶狠残暴、不择手段,法治频道可没少讲这些还未逮捕归案凶犯的案例。 凶犯有无数次可以下手的机会,但是受害者没逃脱一次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他说不好他到底在纠结犹豫什么。 其实换做其他女孩子遭遇了这种事,向他提出请求他也是会同意的。 爸妈从小就教育过他。 男孩子顶天立地是要保护弱者的,这就是身为男性应该做的事情。 但是轮到陆周月,他就忍不住纠结试图退缩。 他想不通,想不明白。 他又是在害怕什么呢。 靳行之下课时看了一眼手机,瞄到了施良的消息点开反反复复看了两遍,目光看向窗边托着下巴正在拨弄着笔杆的陆周月。 同样的校服,他总觉得陆周月穿起来就跟其他人不相同。 她的身姿挺拔,就算是松弛、慵懒的姿态也不会弯腰。 看得出来有些倦了,神情恹恹的。 可依旧很好看。 在阳光下白的泛光似的,垂着的眸子跟紧抿着的唇,靳行之经常一看就忘了时间。 他喉结滚动,拿出来手机回复施良道:“谢谢。” 靳行之斟酌了一番,起身去扰了这副画的清净。 “周月,施良刚刚跟我说乔甜准备转学了。你知道这件事情吗?” 在她虎口上转动着的笔杆一顿,她抬眸看过来:“转学?” “对。说是今天就要走了。” 靳行之抿了抿唇,攥着交迭相握的拳头犹豫。 陆周月敛了敛眉心,总算明白乔甜一大早塞给她本子的用意,以及那堆莫名其妙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哦。” 她没多少表示。 靳行之那边浅浅地吸了口气,讪讪笑道:“你说她好端端折腾什么,好不容易才认识了些人,怎么会突然转学?很奇怪是吧。” 乔甜要做什么陆周月都不觉得奇怪。 但是靳行之这番表现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很在乎她?” 她问道。 靳行之下意识就脱口而出:“我没有。” 施良跟他说了两件事,乔甜要转学,陆周月跟乔甜招惹了傅温文,他怀疑这跟乔甜转学有关系。 靳行之倒是也想过直接了当来问陆周月,可会得到什么回答他早就已经有了预料。 无非就是,没有以及不管你的事。 所以,他迂回着想打探出来一点消息。 “那你管她转不转学做什么?”陆周月把笔收好,眉眼里带着些不悦:“好奇的话应该去问她,而不是来问我。” 眼看着离设想越来越远,靳行之有些担忧急迫的问道:“周月,你觉得傅温文是个什么样的人?” 啪嗒。 随着笔盒关合的声音响起。 陆周月挑了眉:“靳行之,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那我也无可奉告 想跟陆周月说什么呢? 靳行之看着她那双眼睛,胸膛里翻滚、起伏,内心里咆哮、嘶吼。 你怎么就不听话呢陆周月?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不要招惹傅温文,不要招惹傅温文。 你为什么就不听呢? 席星洲也好,施良也好。那最起码都是清清白白的家世,就算捅了天大的篓子也有人能帮你兜得住。 可为什么是傅温文呢? 从第一次听陆周月提起这个名字时,靳行之就有这种恐慌感。 他千防万防,千叮万嘱。 可怎么也没料到陆周月在不知不觉当中还是走向了他最不想看见的岔路。 他们两个人彼此沉默着对视。 陆周月看他几次欲言又止:“靳行之?” 随着上课铃声的响起,靳行之紧抿着唇把那些沉默着的咆哮都压了下去,虚弱地笑了笑:“没什么,我就是突发奇想而已。” “我先去上课了。” 他这话说的有气无力,脸上全然是失魂落魄之色。 陆周月盯着他,见他回到座位上就趴在桌面,埋头进臂弯里。 靳行之清楚的知道,就算他说了也不会激起任何的波澜,还会把事情弄得更加糟糕,说不定还会吵起来。 陆周月不听话,她总有自己的道理。 他在陆周月身上早就应该习惯什么叫无能为力,并且认命才对。 靳行之觉得大概是陆周月把他惯坏了。 在旅游的那段时间真是太美好了,没有席星洲,没有施良。好像全天下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们也仅仅只是普通的情侣那样。 他入戏太深,所以在梦醒时分过后总是忍不住的想越界。 陆周月侧着头看了他很久,靳行之都没有发现。 她淡淡收回目光。 靳行之并不擅长撒谎,也不擅长掩饰。 从前他在自己面前时卑微可怜但从不会隐瞒。 脱离了控制、猜不透心思的感觉所带来的不适让陆周月扯了扯校服的衣领,有些烦躁。 还是等中午的时候去找乔甜跟施良好了。 她实在不想看到靳行之试图欺瞒她时那蹩脚的演技。 乔甜在班里等了整整一上午。 姨妈没看到,傅温文却来了。 乔甜又不是个傻子,一看见他什么都明白了。 压根不用傅温文招呼,她就气势汹汹地朝门外走去,张口质问道:“是你干的对吧?” 施良正准备招呼乔甜去吃饭,看到这一幕,皱了皱眉跟了过来,站在门口警惕看着面前的人。 傅温文先是打量了两人一眼而后弯了弯唇角,一副不解的模样:“乔甜,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在乔甜气愤的即将把话脱口而出时,傅温文忽然打断了她的话,温声说道。 “我这次来是想跟你说上次你托我办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乔甜深吸了口气平静下来,看向四周围观的同学,咽下了怨气,点了点头。 “行。” “你等等。” 施良一把伸手拦住了她,总觉得这一幕跟他设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她跟陆周月不是把人都惹急了所以转学要走人? 怎么还会托人办事? 傅温文的眼睛看向他们两人重合的地方,瞳孔缩了缩,再看向施良时目光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施良倒是没注意这小小的细节,他全部的心思都落在了乔甜身上,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乔甜没明白他这话里的深意,呆呆说道:“很快就回来啊,你是有事情要跟我说吗?” 施良扫了一眼傅温文,松开拉着她胳膊的手嘱咐道:“对,那我就在班里等你。十分钟够吗?五分钟吧,要是没看到你的话,我就去找你。” 这话让乔甜更纳闷了:“啊?这么着急的吗。” 施良没搭理她,自顾自地说道:“快去快回。” 他说这话时,眼神中暗含警告瞪了傅温文一眼。 虽然不明白乔甜跟傅温文之间怪异的气氛,但在他眼里,乔甜如今算是个易碎品。傅温文的敌对关系还没有洗明白,他断然不会放心让乔甜跟着这么一个危险人物走。 傅温文接收到了他的目光,眉头轻轻扬起,轻嗤了一声。 陆周月来找乔甜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面。 傅温文抬头跟她对视了一眼,目光在半空中相接,一个淡漠,一个饶有兴趣。 就在乔甜低头准备转身离开时,陆周月骤然开口。 “你去哪里?” 乔甜没料到她是来找自己,肩膀稍微一抖,她小小地指了一下傅温文,压低了声音跟她说悄悄话:“我找我哥哥算账。” 陆周月抿着唇没再继续问。 在乔甜身后的傅温文没听到她们的对话,却从妹妹这有些反常举动中对陆周月这个人更为好奇了。 他的妹妹,似乎很害怕这个陆周月啊。 傅温文轻轻揉了揉鼻尖,用关节推动了下眼镜,自陆周月旁边经过时忽然脚步一顿,侧脸问道:“玫瑰好看吗?” “扔掉了。” “真可惜,不喜欢?”傅温文脸上并没有遗憾,反倒是一种调笑。 他不需要陆周月的回答,所以补道:“下次送你别的,总有一款是你喜欢的。” 陆周月慢慢攥紧了自己的拳头,她笑了一声看向傅温文。 他似乎是在审视她。 眼神里试探的意思格外的浓郁。 “我喜欢你死,你去死吗?” “哦?抱歉。我暂时还不想死,实在不好意思。” 傅温文说完这句话后便大步离开了。 施良靠在门框旁边,也不知道他听了多少,又看了多少。 陆周月不喜欢拐弯抹角,她直接发问:“你跟靳行之说什么了?” “玫瑰?什么玫瑰啊?” 施良并没有回答,反问着:“你跟傅温文到底怎么回事?乔甜突然转什么学?” 乔甜乔甜,两辈子这些人嘴里都离不开乔甜。 靳行之要问,施良也要问。 她微微蹙眉说道:“乔甜转学我不知道,我跟傅温文的事情无可奉告。” “我只想知道,你跟靳行之到底说了什么。” 施良对上陆周月总也控制不好情绪。 他冷笑了一声,摊开手无所谓道:“那是我跟靳行之之间的事情,我也无可奉告。” 【比预计写出来要晚了好多……】 你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四周无人。 乔甜也一改平时那副兔子模样张牙舞爪地朝傅温文扑过去。 “小姨是不是你拦下来的!” 这一拳头砸在傅温文身上没有一点力道,他紧抿着唇,低敛着眉头看着她闹腾,眼眸有些无奈。 “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凭什么管我的事情!” 上一世是这样,这一次又是这样。 傅温文永远自作主张。 乔甜龇牙咧嘴的说完这句话,原本还无动于衷的傅温文就攥住了她的手腕,表情倏然变得严肃起来,满眼的不赞同。 “话可不能乱说乔甜。” 他眉头蹙了蹙,用指节推了推镜片:“我是你哥哥,姨妈跟伯伯都不在了。我不管你,谁来管?” “我妈确实是我拦回去的,你说的没错。” 傅温文神色认真:“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跟小想法,哥哥能理解。你可以做很多事情,但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或者,你一定要转学也可以。” 傅温文垂眸:“我跟你一起。” “虽然高叁转学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可能会影响我考学,但也没关系。你是我最重视的人,我愿意做这件事。” 他的语气平淡诚恳却让乔甜胸前涌动起一阵汹涌。 她眼睛里积攒起眼泪,模模糊糊抬头看比自己不知道高了多少的傅温文。 乔甜忽然就想起来她记忆里第一次跟他见面。 其实也不是第一次。 早在她没有记忆的时候,两个人就不知道接触了多少次,只是她不记得了。 那似乎是个寒冬腊月。 院子里只剩下万年青还绿油油的。 家里不让她吃巧克力,她就委屈地蹲在草丛里面让谁都找不到。 那时候傅温文比她没高多少,穿了一件红色的棉服。 他长得好看,瘦瘦弱弱的,棉服似乎都在透风,鼻头冻得通红像她爸妈给她堆起来的小雪人。 乔甜就仰着头看他。 傅温文朝她笑,露出来一口小白牙:“甜甜,你怎么躲在这里呀。” 那时候乔甜门牙刚掉,捂着脸不想说话。 “怎么又不记得我了,我是哥哥啊,我是傅温文。” 他笑着也跟乔甜一起蹲在地上,歪着脑袋看她,问她怎么了。 乔甜打小就是个闷不住话的。 他这么问,她就拽着人的袖子说想吃巧克力。 那时候傅温文笑起来多好看,眉眼弯弯,揉着她的脑袋跟她说:“这有什么难的,哥哥给你买。” 她记得那时候的街好长,好远。 怎么走都走不到头似的。 她不想走了,好累,累的也不想吃巧克力了。 傅温文就默不作声让她爬上自己的背,她趴在他背上听他鼓风机似地喘着气。 那年的十块钱还是大钱。 他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想给她买最好的巧克力。 许是力气用尽了,他不吃,就坐在马路牙子上看她吃,时不时掏着小手绢给她擦擦嘴。 巧克力真甜。 真的。 她甜的一口一个哥哥的喊,说他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 傅温文是这么跟她说的。 “哥哥会一辈子对你好的,所以乔甜以后要听哥哥的话,别再让哥哥找不到了。” 为什么印象会这么深呢? 因为那天还没结束,她跟傅温文就双双住了院。 小孩儿总是精力旺盛,她身体好一些了就缠着住隔壁床的傅温文说话。 乔甜问他为什么身体不舒服还要背她走那么远的路。 傅温文思考了很久,回答她:“因为你是我妹妹,你是我最重视的人,我愿意为你做这件事情。” 这句话乔甜记了很久。 傅温文是对她最好的人,甚至超越了她的父母,毋庸置疑。 “甜甜。” 傅温文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他双手摁在了乔甜的肩膀上,眼镜后面的神情带着担忧:“是身体不舒服吗?” 乔甜顿感疲惫席卷上来,她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考虑好我们要一起去哪个学校了吗?” 他问道。 乔甜咬了咬唇,片刻苦笑了一声:“我不转学了。” 傅温文唇角扬了弧度:“不用太在意哥哥的,你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她听着这话,紧抿着唇不吭声。 傅温文的手似乎想要落在她的头顶,被她微微避开。 他神色一怔,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温和道:“去吃饭吧。” …… 陆周月跟施良僵持了很久。 他跟靳行之又或是席星洲一点都不一样。 肆意张狂,且不受控制。 “好了大小姐,你不想说没关系,反正也不是我想听。别挡路,我还得去食堂呢。” 施良口中的“大小姐”叁个字带着讽意,陆周月听出来了。 眼看着人就要从身边绕过去,她脱口而出:“靳行之很难过,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话让施良的脚步微微一顿。 他转头侧着脸看向神情有那么一瞬的慌乱的陆周月,看她朝他抬了抬头继续说道:“你不用说了,我会自己处理的。” 她甚至都没给施良反应的时间,干脆利落地转身。 “你也会管他死活吗?” 施良朝着她的背影问道。 陆周月脚步没停,消失在了走廊里。 应该是高兴的。 之前的陆周月永远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为了把她挖出来有点人情味儿,耗费了他跟靳行之多少苦心。 可没有。 他胸前只有一阵子酸涩,以及没由来的愤怒。 他甚至想抓着陆周月问问。 问什么呢? 他不知道。 又或者,不敢知道。 “妈的。” 施良的烦躁又一次上升到了极点,他摸着兜往外走想找个清净的地方抽两口。 早先看不起靳行之,可现在他也看不起自己。 陆周月是个祸害,绝对的。 陆周月找回去的时候,靳行之还在桌面上趴着,睡着了似的一动不动。 细长的手指就搭在后颈上,露出来的眉宇紧拧着。 陆周月的手刚覆上去都没握紧,就看见他猛地抬起头,脸上的表情让她有些陌生。 凶狠地、烦躁的。 眼睛惺忪,看清人的瞬间他又变了。 “周月,你没去吃饭吗?”他嗓音还带着些哑。 陆周月迟疑了一下,握住了他的手腕说道:“你跟我来,我要跟你谈谈。” 又是从哪里来的私人恩怨? “谈谈”。 靳行之不喜欢这个词汇。 本能的、理所应当的。 他印象里第一次听到这种话的开头还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在不想跟陆周月接触,学会逃避陆周月之后。 父母是最先发现这件事情的,于是在傍晚的黄昏后的客厅里拿走了他的玩具,严肃、正经的跟他说:“行之,过来,爸妈要跟你好好谈谈。” 自那次之后,靳行之对于这个词汇的理解就变成了—— 批评、压迫、妥协、放弃挣扎。 那么陆周月又要跟他谈什么呢? 他任由陆周月牵着他从教室再到走廊,又穿过偌大的教学楼。被外面有些燥热的风一吹,炽热刺眼的阳光一照,他猛地回神顿住了脚:“周月,我饿了,我们能先吃饭吗?” 他脑袋里模拟了无数种陆周月要谈的话。 他们能谈的可太多了。 比如说他私下找了席星洲,试图用钱打发那个穷鬼从陆周月眼前消失,那人最是会告状。 陆周月不就是出去了一趟后才萌生了“谈谈”这个决定吗? 又或者是因为今天,企图插手陆周月的私事,还堂皇的给她甩脸子…… 无论是哪种场景,都不是他想听、想看到的。 陆周月沉默着,看他跟自己目光对视又分开,视线落在了俩人手腕相交的地方。 “你到底在躲什么?” 陆周月不明白,不理解。 她朝他靠近了一步,两人只有一步之遥,身体即将相贴。 能提出来谈谈这话对陆周月而言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她不擅长跟人交心,也很难接受与人谈判。 她不喜欢示弱,更不习惯后退。 只是在跟施良对峙的几分钟里,她忽然意识到,她非常在意靳行之的想法,没办法接受他的隐瞒。 这种掌控欲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甚至想,如果靳行之是她橱窗柜子里的物品就好了。 没有思想就不会长腿跑掉。 “我没躲。” 靳行之被她逼得有些心慌,他仓促地握住了陆周月手,一副要证明的样子捂在肚子上:“我真饿了。” 陆周月看着他眼尾逐渐泛起来红,似是委屈,那双眼睛都变得可怜巴巴。 手心里是从他腰腹传来的温度,不烫,还有些凉意。 陆周月原本在施良那边吃了瘪鼓起来的气逐渐散去。 这次换她移开了目光。 陆周月眉头微蹙对她突然因为他一句肚子饿改主意的做法觉得不适,嘴中说道:“真麻烦。” 又得到了缓刑期,靳行之就笑。 她抽了手头也不回就往食堂的地方走,靳行之快步追了上来,生硬装自然地挪开了话题:“你知道食堂新开了一家糕点铺子吗?” “我听说她们家的雪花酥还挺好吃的,我们今天中午买来当饭后甜点好不好?” “对了,卢书记的礼物你准备了吧?那我去的话,是不是也需要准备一份?” 靳行之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手指搭在了她的掌心里。 “周月?” 正如她对靳行之的评价,靳行之一点不合适撒谎、隐瞒。 演技烂的出奇。 如果说在摸上他腹部的时候还有些犹疑,那么这一刻她也该反应过来了。 靳行之很清楚她要谈的东西。 于是想要跟课间的欲言又止一样,让这场谈话无疾而终。 她转头对上了靳行之的眼睛,而后冷不丁地问道:“乔甜是个好人,对吧。” 靳行之愣了一下,有些奇怪:“你怎么忽然问这个?” “你是觉得我欺负了乔甜,让她转学,是这样的吗?” 陆周月的话让他的眼睛瞪大了一些:“你怎么会这么想?” “不然呢?不然你跟施良都来问我乔甜转不转学的目的是什么?” 陆周月甩开了他的手,伸手扯住了他的衣领:“靳行之,所以你来找我其实是想来指责我的对吗?” 这是靳行之从来没预料到的情况。 她看向他的眼神很冷,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他一下就慌了神,生怕人从身边离开,慌张地握住她的手:“不是的,周月,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为什么会指责你呢?” “不是……乔甜转不转学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陆周月安安静静,靳行之紧抿了一下唇,说道:“我知道我不该管你的事情,你会不高兴。” 这些话他已经闷了很久。 从施良那边听到了消息后,他连课都上不好。 脑子里胡七八糟的想。 气陆周月不听话,气她不稳重。 他好不容易才把这股气散掉,抱着大不了陆周月玩砸了他就跟傅温文鱼死网破的想法把这些话压下去。 只是他没想到陆周月会想的这么有偏差,半点都没意识到重点在哪里。 一向聪明的陆周月也会被上帝关上一扇窗。 靳行之把她的手握的很紧:“我知道你做事总有道理,你想做就去做了,你做什么我都觉得没问题。” “可是,你跟乔甜招惹、得罪傅温文了是不是?” “我从一开始就告诉过你,傅温文他不是什么好人。他跟我,跟席星洲、施良,根本就不一样。” 周围人群路过时忍不住往俩人身上打量。 靳行之不喜欢这种围观,他拉着陆周月快走了几步,走进实验楼的楼梯口处。 陆周月望着他的背影,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陆周月,你真当我傻吗?” 靳行之忍不住苦笑出声。 他整个心都放在陆周月身上了,她的一举一动他都能揣测一千八百次。 从第一次提起,再到进入什么学生会,以及偶然看见的手机对话,再到那次让他胆战心惊的谈话,直到乔甜转学以及她那些奇怪的话。 没办法不多想,没办法不发现的。 “周月,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接近傅温文吗?” 靳行之垂着眸子,说出的话有些艰难,继续问道:“你想要傅温文吗?” “没有。” 她没想要过傅温文。 在乔甜说那是她哥之后,她想如果可以的话她更情愿不曾触碰过傅温文的身体。 “我跟他只是私人恩怨。”她找了个合理的解释。 她只是,单纯的不想让他好过,仅此而已。 靳行之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唇瓣上,沉默了许久,笑了一声说道:“可是……你之前从来都没接触过傅温文,又是从哪里来的私人恩怨?” 我就看看他有什么本事 靳行之没办法不多想。 陆周月从前的世界很简单,简单到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虽然他也不是陆周月想要的。 自席星洲开始一切变得都不一样了。 所以他开始变得患得患失、变得焦虑不安,偶尔还会暴躁失眠。 他有时候无比怀念陆周月高高在上的样子,她谁都不要,谁都拥有不了。 而不像现在。 他觉得兵荒马乱,每个男人都像是会变成她裙下之臣,他只能看着、接受、被迫接受,求她多看两眼。 不是不想做更多,而是只能做这些。 在他质疑完陆周月时,他就已经后悔了。 私人恩怨很好啊,总好过陆周月亲口说,对,她想要傅温文好太多了。 陆周月真好,都会说些他爱听的话了。 于是靳行之又慌慌张张去把人抱在怀里,埋头进她的颈窝,不等她的话说出口就给她找补:“一定是傅温文那个傻逼先得罪你的吧,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靳行之揽着她腰的手又收紧了一些,试探着问道:“以后我来帮你教训傅温文好不好?你跟他少接触一点……”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陆周月轻轻推了一把,这点力道根本不足以撼动一个人,更别提他抱得这么紧。 早料到她会说这种话。 靳行之的睫毛颤了颤,用额头蹭了蹭她的肩膀,苦涩地哼笑了一声,又问道:“那,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们之间的事情?以前发生的,以后会发生的,什么都好。” 陆周月沉默了一阵子,伸手压在了他有些长了的头发上。 比之前扎手的触感好了不知道多少。 “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陆周月不想再说这个话题,她望着实验楼的楼梯说道:“你之前不都是留长发的吗?留回来吧。” 靳行之实在不适合当个刺头。 他整个人本来看起来就很乖来着。 靳行之手僵了一下,片刻闷闷说道:“不留,有味道。” “能有什么味道?” 他们两个人抱在一起,陆周月只能闻到少年身上干干净净的洗衣粉味,还混合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 她想多分辨一下,刚凑到他的脖颈里就看他已经把头转了过来。 靳行之低敛着睫毛,鼻尖擦过她的发梢。 两人之间的气息瞬间就变得暧昧起来,靳行之的嗓音变得又沉又哑:“你之前说的,不好闻。” 陆周月又不吭声了。 这是她能说出来的话,靳行之还对着施良控诉过。 她要是讨厌一个人,那他连呼吸、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都是个错误。 想起来也真是诧异。 真的会有人为了她几句单纯找茬的话就放弃了一切。 陆周月看着他那头有点像发芽土豆的脑袋:“总是在没用的地方乖巧。” 那么听她的话,可走的时候也没留什么情面。 靳行之听不懂她这话里的弦外之音,思索了两秒笑道:“那你教教我怎么在有用的地方乖巧。” 他侧了侧头,两人的唇瓣近在咫尺。 陆周月微微想要后退,靳行之的手就抽着覆在了她的头发上,刚刚触碰,她已经感受到少年带着些清冽的舌尖探了过来。 也就是在这时,她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咆哮声:“好啊!” “现在的小孩儿们真是不把校风校纪当回事儿了!” “你们两个!” 在他喊第一声的时候,靳行之就手疾眼快扯着陆周月往身后藏。 他从耳朵到脖子都是红的,陆周月站在他身后,探头对上了教导主任不可思议的眼,看他声音像是掐住了一样变了个调:“怎么又是你!” 靳行之愣了一下,嘴里就已经开始说讨饶的话:“你认错人了老师,我们是初犯,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次,就算了……别叫家长,别写通告了吧?” 靳行之认错的态度无比诚恳,他甚至低下头,错过了教导主任跟陆周月之间视线的交锋。 半天没听到教导主任的话,他抿了抿唇抓住了陆周月的手,二话不说直接开溜,留下教导主任在实验楼梯口凌乱。 不是…… 刚刚那是陆周月没错吧? 这才几天不见,换人了? 这就换人了? 靳行之一路扯着人往外跑,远离了事发地,他才回头去看陆周月。 “我们跑什么?” 她还要问。 靳行之伸手帮她掖了掖有些凌乱的头发,笑道:“不跑等着他记名给我们通告吗?” 他倒是无所谓,可陆周月是多要脸的人。 跟他写在同一张纸上,全校通告。 很丢人的。 “你饿不饿?” 他搓了搓陆周月的手:“反正午休的时间也没了,咱们出去吃点好的。” 多好算好? 他们这食堂已经算是顶尖的级别了,这就导致其他学校周围小吃摊环绕,而他们学校四周饭店鹤立鸡群。 “不是说要吃雪花酥吗?”陆周月不是很想在中午有限的时间跑太远。 靳行之难得听她主动提起,笑道:“那就还去食堂。” 食堂里面还有不少学生。 在吃的,吃了后闲聊的,以及辛苦把那些餐桌打扫干净的阿姨。 施良拄着下巴正在循循劝导乔甜,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大家可以一起解决,别把傅温文想的跟洪水猛兽一样,邪不压正。 乔甜从跟傅温文谈完之后整个人都萎靡了,本来挺活泼一个小姑娘从始至终一声不吭。 靳行之跟陆周月并排走进来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到了。 本来还当哑巴的人突然说道:“我不转学了。” “不转学?不转学就对了,哥以后罩着你。我就看看他有什么本事。” 施良见她眼神直勾勾往自己身后看,他也好奇回头看了一眼。 陆周月天生就有架子。 就来食堂吃个普通的饭,都像是来了什么五星级酒店。 靳行之跟她站在一起,说话时都要低头,轻声细语。 他们两个人其实挺般配的。 杵一起任谁一看都会觉得是富家子弟出身。 陆周月就喜欢绷着一张脸,也不知道开金口说了一句什么,靳行之就弯着眼睛笑,要是他长尾巴估计能摇的起飞,哪有半点伤心难过的样子。 不过施良并没有太多打趣的心思。 他黑着脸转过头,敲了敲乔甜的饭碗:“好好吃你的饭!乱看什么!” 乔甜皱了皱眉:“你有病吧?” 不需要再得到什么了 施良觉得他变得卑鄙了。 靳行之也看到他了,隔着好远朝他点了点头,他只当没看见埋头吃那些索然无味的大米。 他甚至,在看到靳行之笑的时候,萌生了一种可怕的念头。 你为什么不难过呢靳行之。 你又是怎么笑得出来的,靳行之。 他被这样滋生出来的恶念搅得肺腑都恶心,干脆撂了餐盘。 乔甜冷不丁被他碗里的汤汁溅了一手,忍不住嘲讽道:“刚才还哥罩着你呢,转脸就摔盘子。你真有病,活该别人看不上你。” 要说八字不合这个东西。 陆周月是一个,乔甜是一个。 乔甜是里面最气人的那个,尤其气人的是,这逼崽子是他带过来的。 他摁住了餐桌才把因为她这么轻飘飘说出来的话所带起来的怒气压下去,忍着抽了两张纸丢过去:“对不起,行了吧。” 乔甜不吭声,擦了擦手,丢进垃圾桶里。 她也绷着一张小脸,心里早乐开花了。 当坏人不积德但不憋屈啊。 她上辈子倒是积德,也没见她活得长一点,反倒是被这群人气得死去活来。 她第叁次逮住施良偷偷摸摸往陆周月跟靳行之那边看时,这餐吃的就格外香甜了。 “别看了,看了你也摸不着。” 乔甜冷不丁地说道。 施良连反应时间都没,脱口而出:“谁看她了啊,我到处看看还不行吗?” “我又没说人,你看的是谁啊?” 乔甜捧着脸往后看了一眼,今天的饭似乎买的不合胃口,陆周月一搭没一搭的吃着,神情看着都倦怠。 背对着他们的靳行之也不怎么动。 “我之前说的话都是真的。” 现在轮到乔甜劝施良了,她转过头也苦口婆心:“你要喜欢陆周月你就去追嘛,追女孩子还不会啊。” “要是想跟靳行之玩,你就主动去找人嘛。他把你当好兄弟,你也放不下他,没必要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再说了,我觉得你俩玩得好以后也是有好处的。” 乔甜说着,脑子里莫名其妙闪过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瞬间脸上就像是被火烧了一样。 完了完了! 她怎么敢想这些的! 太夸张了,阿弥陀佛。 施良完全get不到她那些点,也不会想到面前这个小萝卜丁心都是黄的。 他只能想到跟靳行之玩得好后来发生了什么,冷笑了一声:“有个屁的好处!” 乔甜不想跟他掰扯这些了,再说下去该露馅了。 她匆匆站起来说道:“回教室吧,咱们走吧。” 乔甜一站起来,陆周月的眼神就淡淡撇过来,只是一眼,又放在了对面的人身上。 靳行之坐下来之后就跟缺了魂一样。 “想跟他们玩?” 陆周月放了筷子说道:“你去吧。” “嗯?你说什么。” 靳行之回神就听到什么去吧,他看了一眼陆周月的盘子,都没怎么动,问道:“怎么不吃了吗。不喜欢吗?今天厨师也没换。” “从看到乔甜他们开始,你就一直很沉默。” 陆周月除了不想在意,就没有发现不了的东西。 只是她从前觉得把关注放在人身上是件格外浪费时间的事情,如果把注意力放在利益上,她会真真切切得到一些东西。 “不是。” 靳行之也不知道为什么陆周月总要提一句乔甜。 他没问,问了也不会有结果。 他也放下筷子,耷拉着脑袋说道:“我只是在想施良。” 陆周月安安静静的,也许在听着,也许不在意。 但靳行之还是跟她说:“我刚刚跟施良打招呼,他不想理我。” “不过也很正常……” 是他对不起施良。 无论是哪件事情。 他不喜欢小人,可他在施良那边做的就是不折不扣的小人之事。 甚至于,在施良看来,他刚刚的做法是在挑衅吧。 又或者…… 其他的。 “你还想吃点什么吗?雪花酥你都没动过,是不好吃吗。” 他不想再想这件事情了。 他只要陆周月就够了。 无论别人怎么看他,都无所谓了。 他只要陆周月。 靳行之捏了一块儿塞进嘴里,当即就皱了眉。 甜,甜的腻人。 那些人随口说的话,果然当不得真。 他居然还带陆周月来吃这种东西。 “朋友有那么重要吗?”陆周月问道。 她是没朋友的,也不需要。 有血缘关系的人还会因为种种原因做到极端、极致的恶,更别提毫无关系的两个人。 靳行之跟她不一样,他是遇到陆周月后才变成如今这副样子的。 在没遇见陆周月前,他有很多的玩伴。 靳行之沉吟了一声:“我们家的生意就是靠朋友做到今天的,我爸妈也经常说多个朋友多条路。” “施良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他很讲义气,做事也很有条理,从来不会亏待任何人,会把每个人放在心上。胸怀大爱?”靳行之笑了一声:“不过,没有你重要。” “我想这样现在我们这样也挺好的。” 靳行之说道:“我跟他或许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施良的世界五彩缤纷,他会对所有的事物保持热爱,热烈张扬。 他学不会,也融不进去。 陆周月看他脸上的落寞。 不是这样的。 明明在上辈子他们玩得很好,一政一商,如果他们想可以无往而不利。 只是因为她的刻意为之导致了现在的状况。 她当初就是要靳行之也感受感受分崩离析的滋味,要他继续当个背叛者。 她望着靳行之,或许在背叛她之后他也会露出来这种表情吗。 “说实话,如果让施良跟你在一起,现在我也是受不了的。我会嫉妒他。” 靳行之把最后一口雪花酥咽下去笑道:“怎么他就那么好命,什么都能得到。” 陆周月身上那股子慵懒劲逐渐退了下去,她挺直了腰,第一次问一个人:“你想得到什么呢?” 她送过靳行之东西的。 可他都不喜欢。 如今他看起来好委屈。 就像是,什么都没得到过。 靳行之的目光放在她的脸上,视线从她的眼睛再到她的唇瓣,唇角扬了扬:“我觉得现在就很好了,不需要再得到什么了。” 你?你还打算报项目? 诚如靳行之所言。 他从来都很好满足。 小的时候是一颗枣树,长大之后是一个玩具,再长大一点无非就是陆周月而已。 更多的? 算了吧。 不是他没有欲望,是不允许。 这么多年的现实早就把他心里的火焰、棱角,熄灭、磨平。 让他去索取什么,难,太难了。 再喜欢,他也难开口。 被拒绝的太多了,很多话不必说就已经有了答案。 他能做的只有一次次尽可能的张开双翼,保护他仅有的一切。 就只做这些,他都已经感觉好难了。 陆周月看他垂着眸子低下头,她也是刚刚发现靳行之的头顶有一个发旋。 这种朝夕相处两辈子却才知道的事情让她有些意外,她忍不住伸手,指尖落在了他的头顶上,触碰了他那小小的旋。 靳行之愣了一下,抬头对上陆周月的眼睛,而后握住她的手腕,没拿开,笑道:“你干嘛?” “没什么。” 她随即就要抽手,可被靳行之擒着一下没抽动,不免有些错愕。 靳行之轻轻叹了口气,另外一只手覆在她的手上,压着她五指张开放在自己的头顶上。 “我会听话的。” 这句话他已经说了很多次。 陆周月听着他的尾音,莫名心弦一颤。 …… 有很多东西在不知不觉中变动着。 润物细无声。 陆周月转动着手中的笔,她看向窗外意外发现不远处那棵枫树不知道何时已经变成了红色。 风吹过的时候,树叶摇摇晃晃,随时都要掉下来的样子。 “大家安静一下,占用一下大家自习课的时间。” 班主任敲了敲门拿着一摞表格走进来。 陆周月笔尖一顿,捏在虎口处。 “两个星期后是我们学校传统运动会,为期叁天。老师希望大家积极参与,踊跃报名。为个人,为班级增光添彩。” 班级里鸦雀无声。 她语气一顿,又说道:“报名参加的同学每天下午两节课可以向任课老师请假,去进行排练、练习。” 这句话显然比什么增光添彩杀伤力大,下面的学生一下变得亢奋起来。 可以正大光明翘课。 还有这种好事儿? “另外咱们班还需要一支入场方队表演团,以及啦啦队。那些漂亮的小女孩儿、小男孩儿们,会舞蹈的,想展示的,都不要藏着掖着了!重在参与,积极报名!” “班长,把表格发下去。” “上面有本次运动会比赛项目,大家勾选了要参与的选项后,统一交到体育委员那边,由体育委员统计。” 班主任说完之后,显然非常识趣的离开。 原本安静的班级瞬间炸开了锅。 “五千米?那是人跑的吗?” “斯诺克?斯诺克也是体育比赛?” “我准备报名个跳高。” “就你?杆都比你高。” 这话引起了阵阵哄笑。 陆周月拿到了表格,一目十行,填上了自己的姓名后就放在了一边。 学校一直都是有运动会的,上辈子没她什么事儿,百般无聊的坐了一上午后干脆跟靳行之回家看了两天半的法语书。 这辈子,大抵也相同。 陆周月看身边的人都在交头接耳的讨论要报名什么项目。 拿不拿奖不说,那每天两节课撒欢了出去玩还是很吸引人的。 项目涵括的很多,大大小小能有几十项。 叁个年级的学生都参与。 这比赛的奖项也很吸引人啊,他们学校最不缺的就是钱了,每次办活动也不缺赞助商。只要参与就给奖励。大项目冠军给金牌银牌铜牌,还给奖学金。 跟上一世一样,这群刚入学校门的学生彻底沸腾了。 陆周月看向了那边的靳行之,他拿着表格看了很久,迟迟都没有动笔。 她又重新拿起来表格,认认真真看了一遍。 学校举办运动会本就有些让全民参与的意思。 他们这个学校的性质本就偏向贵族,只会学习怎么够? 得全面发展。 挖掘潜能、社交也必不可少。 只可惜,陆周月并没有什么运动爱好,很多东西都处于浅尝可止。 她看到上面的马术,忽的想起那匹几乎被她扼杀的马。 陆周月又把表格放在了一旁,再看靳行之时就跟他目光对视,他欲言又止,而后看了一眼周围的糟乱走了过来。 乱走的人太多了,他们两个本就关系好,也没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你有想报名的项目吗?” 靳行之见她看了很久。 “没有。”陆周月不打算做任何的改变。 靳行之抿了抿唇,微微蹙眉,而后就笑着说道:“我也一样。” “施良肯定报名篮球比赛吧,他之前就等着这个呢。” 说完这句话,靳行之的眼神就暗了暗:“算了,我们不说他。” 得到了消息的班级都差不了多少。 走廊里吵吵闹闹,除了没学生走出来以外跟下课也没什么两样。 施良选了几个项目就要把表格交上去,他临了从乔甜身边路过时,看她拄着笔若有所思,上面已经勾过了啦啦队,他脚步一顿,乔甜就仰起头,虎视眈眈:“干嘛?” “你?你还打算报项目?” 施良指了指上面的选项问道:“你是不是对啦啦队有什么误解?” 就乔甜这个小身板,别说啦啦队了。 他都害怕她看比赛一个激动就送进医院里。 乔甜一听这个话,立马用胳膊把表格捂得严严实实:“你管我呢。” “你干不了这个,人家都跳辣舞,满场跑,你蹦跶不起来的。你非得报名的话……”施良想了想说道:“要不你打台球去吧?不用怎么动的。唉算了,这些也挺有风险的。” “你好好看比赛不行吗?” 行,当然行。 乔甜上辈子就什么都没报名,安安静静在看台上看那些活蹦乱跳同龄人,她羡慕。 排练的时候,整个班就剩下她一个人。 老师跟她大眼瞪小眼,最后说了一句:“要不,你自习?” 她觉得自己好像被遗弃掉了。 那感觉可太糟糕了。 她这次,想做点之前没做过的事情。 “不用你管。” 这话说出来就有些底气不足了。 “呵,叛逆期。” 施良哼笑了一声,他是一点不担心。 乔甜这个身体已经是人尽皆知的地步了,就算他不拦,有的是人要拦:“祝你好运吧那就。” 施良的话让她沉默。 乔甜看着她的那张表格,良久在原本打了对钩的地方涂黑。 算了,还是别给人添麻烦了。 她肩膀颓了下来,吵闹、喧嚣跟她没了什么关系,孤零零,垂头丧气地坐在座位上。 施良没走多远,看到乔甜的举动大概能猜出来,他思索了一阵子,回头扯住正在收表格的体育委员,搂住他的脖子问道:“举牌的有了吗?” “有了啊。” “谁?” “黎丽。” “行,我跟她商量一下。” 你不得夸我是个好人吗? 乔甜过去交表格的时候,施良扯了个凳子跟体育委员坐一起不知道正说着什么。 她也懒得理。 她什么项目都不报了,还是按照之前的发展安安生生过着辈子好了。 体育委员拿过她的表格,瞥了一眼就看见施良在旁边不住的使眼色,他清了清嗓子,问道:“乔甜,你这啦啦队的选项怎么涂黑了?” “表格不能涂黑吗?那你再给我一张,我再填一下。” 老师给的表格很多,或许就是为了预备这种情况。 施良在一旁啧了一声:“你不是想参与运动会吗?但是啦啦队肯定是不行的,人家都商量好了,要跳韩舞,你跳不了。不过你去方队举牌子还是可以的。” “方队?” 乔甜眼睛亮了一下,又疑惑的问道:“不过之前举牌的不是黎丽吗?” 她还是对运动会有印象的。 因为命短,她恨不得记住所有生活中的细节。 黎丽是她们班少有的美女,当然,比陆周月差的远,但也是人美大长腿。当初她举牌的时候穿了件红色的短裙,阳光又热情,运动会结束有好多人都在打听她的联系方式。 施良怔了一下,很快就逻辑自洽了。 举牌的原本是黎丽这个事儿,乔甜能知道也不奇怪。 “我跟她商量了,她说让给你,她去啦啦队跳舞。” 不管是可怜乔甜的身体还是碍于陆周月当初的袒护,班里面的人对乔甜也算是能让就让。 这也不是大事儿,能理解。 “黎丽真是个大好人!” 能在运动会参与一下让乔甜是开心啊。 施良一听这个就垮了脸:“是我去商量的,你不得夸我是个好人吗?” 乔甜上下看了他一眼,没吭声,转头又去问体育委员:“那举牌子也是要排练的嘛?一天要练习多久呀。” “这个……” 举个牌子还用练什么习…… 体育委员看了一眼施良,斟酌道:“现在校方还没给章程,到时候会通知你的。” “谢谢你,太谢谢你了。” 乔甜如愿以偿高高兴兴的走了。 施良的人际关系一直都不差,谁都能玩得来。 体育委员回头看了一眼乔甜,问施良说道:“你跟乔甜处对象呢?” 施良顿感一阵恶寒:“你没搞错吧?我怎么可能跟她处对象。” “你跟她关系我看挺好的啊,还给她争取机会。” “我跟谁关系不好啊?” 施良说道:“就算今天不是乔甜,这忙我该帮也会帮啊。” “再说了,人小姑娘身体不好,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体育委员嘴角抽了抽,这话可不是好话啊。 施良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走了,你忙着。” “哎,你怎么不报篮球比赛?忘了?”体育委员翻出来他的表格,连五千米都报了,就是没报篮球。 他们班里,施良篮球打的最好了。 施良啧了一声:“玩腻了。” “怪可惜的。” 体育委员嗫嚅了一声,没多劝。 施良听见了,他捋了一把头发,自作潇洒,抄着兜往自己座位上走。 可惜吗? 或许是吧。 但没什么东西是不能放弃的。 …… 运动会对于陆周月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她更关心今晚上卢书记那边的安排。 有了自己公司的好处就是办事可以更方便、有效。 一到放学的时间,他们这门口就停满了各式的豪车,有序排列着。 今天陆家的司机没来。 陆周月搜寻了一圈看到里面停着的别克君威,她招来的商务经理就站在车边眼巴巴地看着。 很奇妙。 他们当然知道都是谁在发工资,他们又是给谁在卖命。 陆周月创立公司后没去过几次,但骨干都是她亲自挑选招聘进来的,自然也见过面。 知道她年龄小,甚至够不着创建公司的门槛,所以只能挂在别人的名下,但亲眼看到这学校再看见一身校服的陆周月心底还是有些怪异。 能当商务经理的都是人精,他面上带着恭维,在这还没到他肩膀高的女孩儿前低下头。 “陆总。” 陆周月点了点头,收回打量着商务车的目光:“东西呢?” 旁边的靳行之上下打量了这态度恭敬的中年男人几眼又默不作声起来。 商务经理开了后座从里面拎出来标注着“顺庆拍卖场”的礼袋,说着:“按照您的吩咐,我花费了79万才将这尊清代的南红玉观音拍下来,走的是您的私人账户。” 陆周月拎过来袋子随手交给了旁边的靳行之,说了句贴己话:“辛苦了。” “这车……”她皱了皱眉,商务经理连忙解释道:“您不是拨款要买公司商务用车吗?我看公司初创不易,精挑细选买了这款,顶配二十来万,性价比极高,车型也好看。” 陆周月颔首点头,平静的说道:“换了吧。” “啊?这才刚买不到不到一个月呢陆总。” 商务经理有些发懵。 陆周月抿了抿唇,说道:“我当初给你拨款就是为了买相匹配的商务用车,劳斯莱斯这些暂且不提,你最起码也要买个宝马奥迪吧?” “你说你出门跟人谈生意,开这么个车,让别人怎么想?我陆周月开公司连辆像样的车都买不起,那公司又能有什么前途?” 生意人最是势利,公司里的帐烂没烂暂且不提,但门面定是要好看。 这是给其他人看的。 彰显自我的财力。 如果连门面都需要将就、凑合,那真实情况呢? 没人在乎的。 上辈子的经历让陆周月深谙商道。 一旁的商务经理不懂这理论,可老板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含泪换辆豪车给自己开。 “陆总说的是,我回去就把车卖了,重新买一辆。” 陆周月的眉头又蹙了起来,她深吸了口气。 如果不是这年头懂互联网的商务经理少之又少,这人她早开除一百次了。 “留在公司里,给其他商务人员开吧。至于钱,我再拨给你。” 她这话说的轻飘飘,旁边的靳行之捏紧了手里礼袋的麻绳。 他跟陆周月的差距从来都不是一星半点。 他心知肚明。 可是每次赤裸裸地摊开总会给人带来无力感。 玉观音 陆周月打发了商务经理就接到了卢书记的电话,一接通对面就先是一堆的抱歉说临时有公务在身又堵车,所以可能会来迟那么一会儿。 她看了一眼装着红玉的袋子,声音细柔,含着笑:“没关系卢叔叔,您忙您的,我就在学校门口等着。” 她挂了电话,脸上的表情逐渐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样子。 靳行之在看她,一瞬不动的。 陆周月挑了眉,伸手拿过袋子将里面精致的盒子掏了出来,里面还附带着顺庆拍卖场的鉴定证书。 是一尊难得一见的金镶南红玉观音。 靳行之家里也有不少玉质的东西,父母从各处买回来的。 有的准备当成传家宝,有的准备拿出去送人。 但他始终看不出这玉石质地的门道,不过都是石头而已。 这将近百万的玉观音被陆周月拿了出来,捏着指尖:“你知道它的来历吗?” 陆周月鲜少主动提及这些。 靳行之对来历不感兴趣,他一直都在思索一件事:“你是要拜托卢书记办什么事情吗?跟陆家有关系?” 陆家最近的风波不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官司缠身。 他爸妈不跟他多说家里生意上的事情,可他看那些合同跟公文也能推测出来,他爸妈正在减少跟陆家生意的来往。 商人重利。 如果陆家不是出了大乱子,他爸妈是做不出这个决定的。 陆周月没应,自顾自地说道。 “听说这玉观音起初是位王爷的心爱之物。” 这南红玉质地极好,晶莹剔透,色泽润而绵。包边的金子也格外古朴,上面的花纹纹路也暗自泛红。 “被皇帝抄家灭门了。这东西兜兜转转才流落到了民间,不知道这传闻是真是假。” 陆周月这句话让靳行之一顿,随即瞳孔一缩,遍体生寒。 “周月……” “嗯?” 靳行之的脑袋都是乱的。 这官场商场送礼来往太正常不过,珍稀名贵古董也不乏其中,得看要办多大的事儿了。 不过事情大小起码都要图个好名声。 如果不懂行不知情也就算了,可陆周月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背后的深意就得多想想了。 陆周月看他半天不说话,朝他笑了笑又把这玉观音装好,拎在手里。 靳行之沉默了很久,说道:“我没带礼物,感觉就这么空着手去不太好。要不就跟卢书记说,这是我们一起送的吧。” “这个钱,我们两个平分。” 显而易见,陆周月这礼,是想要人命的。 他是不知道卢书记跟陆周月之间的瓜葛,也不知道陆周月究竟要做什么。 可是,他想跟陆周月一并担着。 如果真的出了什么岔子,就能顺理成章揽到自己身上来。 陆周月侧脸看着他。 靳家谁都得罪不起。 它是陆家的附庸品,如果没了陆家扶持,靳家在偌大的商海里连叁流都排不上号。 她曾经讨厌靳行之、厌烦靳家不是没道理的。 靳家把小商人那短浅姿态发挥的淋漓尽致,他们贪婪但不想担事,有野心但没责任心。 明明有一千种能让自家壮大的方法却选择要把靳行之这样一个孩子送过来,让他卑躬屈膝为家里换来利益。 小人之心,小人之事。 陆周月看到了靳行之眼里的兵荒马乱,又看他很快坚定下来。 他低低地叹了口气,语气也变得不容拒绝:“你把东西给我,我来送。” 能当官的哪个不是万里挑一的人精,想法本就多。 陆周月又聪明。 她连拍卖场的牌子都不屑掩饰。 那卢书记看透这背后深意也是迟早的问题。 靳行之扯过她手里的礼物袋子,低头看了看万幸包装还都如初,他抿了抿唇说道:“我们家跟卢书记没打过太多交道,但上次你提了一句,我回去就打听了一下。” “他是个左右逢源的人,贪财好色,当初他在市里掌权的时候得罪了他的都没什么好果子吃,这人心性肯定不好。这次调任听说他也不太满意,据说是被人举报了但还没查出来是谁。” “不过他好歹当了这么多年,有人捞了他一把,把他调到了现在的位置。” 靳行之抬起头就看陆周月正在盯着自己看,他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脸:“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陆周月抬手用指尖摸上了他的眼睛。 就在刚刚,她还在想靳行之要跟她平分礼物的用意,以及他慌乱中做出这样决定的想法。 靳行之就由着她从他的眼皮摸到眼尾,听她说道:“你眼睛很好看。” 从里面她能看到很多东西。 一目了然。 “嗯?” 怎么突然说这个。 靳行之顿了一下,脸上浮起一层红晕,这热气又烧到了耳朵尖上。 他扯着陆周月的手下来,别开脸:“别摸了。” 他是经不起一点陆周月的撩拨的。 虽然她可能并不认为这是在勾引谁,也不觉得这举动多么不寻常。 “靳家得罪不起。” 陆周月被拍开了手也没继续去摸,淡声说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要掺和。” 这句话又把靳行之的理智给拉扯了回来,他深呼吸了两口,平定着燥热说道:“我确实不懂生意上的事情,也不知道陆叔叔跟周阿姨在面临什么。” “但是我觉得,陆家这时候还是不要再得罪人的好。” “可是你想这么做的话,我来做就好了。” 靳行之什么都不知道,又什么都知道。 陆周月被他这样像是献祭一样的眼神看的心里一颤,她微微蹙眉,说道:“这玉观音不送了。” “啊?”靳行之跟不上陆周月的脑回路,他得揣摩很久。 要做的事情半途而废,这可不是陆周月的风格。 “为什么啊?”靳行之抓了抓头。 陆周月拆着上面的包装扔进垃圾桶里,靳行之才知道这不是说笑的,他看着垃圾桶里面的鉴定卡说道:“上百万啊,那不是白买了?” “给你了。” 陆周月拿出来手机找着通讯录的电话给银行打过去。 那玉观音跟不要钱似地塞进靳行之手里,她看都没再看一眼。 “你好,我想预约一下现金服务,嗯……我姓陆,陆周月。” 他们不同意的话,我偷也行 这个时间再买些不寻常的礼物太难了。 陆周月也没打算把自家的宝贝往外送,干脆去银行提了五十万又欲盖弥彰买了一箱橙子李代桃僵让人把钱换进去。 靳行之手里抛着从箱子里拿的脐橙,看这些钱还要都过一遍验钞机需要些时间,他从椅子上跳下来朝着陆周月说道:“我得买根绳子。” 旁边就是一家金饰店。 这么大的现钞数量陆周月肯定是不放心只交给银行人员的,从始至终看着,听他这么说回头不解道:“买绳子做什么?” “带啊。” 靳行之一直攥着手里的小礼盒说道:“这东西这么贵,摆在家里说不定哪天我爸妈就送人了。” “我配个绳子带脖子里。” 他比划着。 陆周月皱了皱眉头:“带它做什么,晦气。” “怎么就晦气了?呸呸呸。” 从小到大,这还是他收到的最贵的礼物,更别提这还是陆周月给他的。 这怎么能叫晦气。 陆周月又抬眼过去,认真道:“我之前跟你说的都是真的。” 卢书记拿一尊碎了玉佛来,她就挑一尊沾过血的玉观音去。 礼尚往来。 她是没打算改注意的。 卢书记这笔账陆先生要算,她也要算,只不过想拿他当靶子把傅家也牵扯进来罢了。 靳行之打乱了她的章程。 就在他明知道棋差一着会把全家摆在政权面前粉碎时,陆周月忽然就想到—— 如果卢书记得罪不起陆家,要对靳家下手呢? 毕竟同去的还有靳行之不是? 靳家太弱小了,它经不起一点风浪。 她倒是对靳家没什么感情,可是看着靳行之那双眼睛,她就不想赌了。 用其他的手段依然可以达到这个目的的,这个风险不冒也罢。 靳行之当然知道是真的,陆周月从不屑骗人。 他原本想多说两句不要封建迷信的话,忽的就反应过来了,他抿了抿唇,周围还有点钞装箱的人,他不敢放肆就坐到陆周月旁边小声问道:“你改主意是不是因为我啊?” “因为你?为什么要因为你?” 陆周月当然不屑骗人,但她惯喜欢口是心非。 靳行之是不知道的。 听她这么一问,原本的主意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那我也得买个绳子挂着,还挺好看的。”靳行之又道:“我很快就回来,不耽误你时间。” …… 陆周月是知道卢书记就是要摆个架子出来。 但没想到他居然敢这么猖狂。 等他们把这一箱土特产重新搬回学校门口时,卢书记的车还没有来。 陆周月的脸色阴沉沉地难看,靳行之也旁边思怵着。 要说官商这东西。 商不压官,可钱是个好东西。 只要生意做的足够大,连官都要多看上几眼,陆家就是这么个存在。 毕竟一个城市的建设离不开生意。 他参加过陆家不少宴会,自然见过那些外面叱咤风云平时连面都见不到的“贵客”云集陆家。 卢书记这官不大不小,跟陆家之前牵扯不少。就算调了任,也该不看僧面看佛面,图个长久发展。 怎么能闹到这种地步? 除非…… 他觉得陆家完蛋了,不需要再结交了。 摸着胸口玉观音的靳行之身体一僵,看向旁边的人。 陆周月的脊梁什么时候都笔直,面上也让人看不出情绪来。 她不喜欢那些太花里胡哨的东西,也不需要那些点缀,又长又直的头发就单单被一根皮筋束缚着,一天过去了,有些散乱。 他伸手勾着陆周月耳边的头发帮她掖了掖,看她瞧过来,扯着嘴角笑了笑:“周月,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一定要告诉我。” “我可以求我爸妈,他们不同意的话,我偷也行。” 陆周月歪了歪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靳行之摇摇头:“我瞎说的。” 卢书记还是来了。 在约定好的一个半小时之后。 他穿着一身西装,鼓起的肚子有些油腻,从车上一下来就一副罪不可赦的样子,过来拉住陆周月的手:“哎呀你说说这个,等久了吧月月。” 靳行之盯着两人交握的手,目光放在卢书记那张脸上,敌意掩藏不住。 陆周月不动声色地抽了手,笑道:“也没有多久。” “卢叔叔,这是我专程买的土特产。” 原本该吭声的靳行之像桩子一样立在原地,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直勾勾盯着卢书记。 后者打量了靳行之一眼,问道:“这位是?” “还不把我给叔叔带的特产搬车上去?” 陆周月伸腿踢了踢旁边的人,靳行之这才回神似的,脸上挂起了笑:“有段时间没见卢叔叔了,我是靳行,靳行之。” 他抱起来满满一箱的钞票往后备箱放,卢书记顺着看过去,拍了拍陆周月的背招呼着往车上走:“有心了有心了,最近刚好想吃橙子了。” “走,你们这刚下学饭都没吃,叔叔定好饭店了已经。” “我也订好了,说了请卢叔叔吃饭的。”陆周月坐在了后排。 “哎呦你是小辈,哪有小辈请长辈吃饭的?听叔叔的,今天叔叔请你吃饭。” 靳行之刚安置好东西,看到陆周月跟卢书记坐在一起,没打算让他挤进去。 陆周月抬眸看了他一眼,眉头一挑。 靳行之咬了咬牙,转身去了副驾驶。 卢书记在两人身上打量了一下,伸手搭在了陆周月腿上,一副熟稔的样子:“对象?” 陆周月摇头反驳道:“当然不是,我是学生还是要以学习为主。” 她翘起腿,挪开了卢书记的手。 两次都避过去了,卢书记怎么能不懂。 他也跟着笑了一声,端坐了身体:“周月说的是。” “哎,你们家生意怎么样?我听说你爸妈可在外面赚了不少,外国的钱有这么好赚吗?” 陆周月哪能听不出来,这是在试探,也是威胁。 试探她陆家知不知道背后的细情,如果知道的话,这明晃晃的就是在告诉陆周月,这钱不好赚,他可什么都知道,要想平平安安得听话才是。 如果不知道,这就是简单的问候而已。 靳行之系着安全带,时不时地瞥一眼后视镜,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为老不尊。 真他吗该死。 陆周月叹了口气,说道:“钱不钱的我是不管,生意上的事情我也不懂,他们也不跟我说。” “哦是吗?” 卢书记明显不信。 当初陆周月可是把陆家闹得不轻,陆先生不得不从国外回来,连周女士也在后退。 要说陆周月一点不懂?谁信。 陆周月岔开了话题,声音都发软。 “叔叔,我今天找您,其实是想跟您谈点其他的事情。” 她这一笑媚态横生,让卢书记都愣了一下,咽了口唾沫,笑眯眯道:“月月你说,只要叔叔能办到肯定给你办的妥妥当当。” 要命的生意 “事情其实也没那么难办,主要这个事儿他不能让我爸知道。” 陆周月咬了咬唇,面露难色。 前面的靳行之眉头紧锁。 陆周月是冷的,是石头,是木头。 唯独在床上难以自控的时候会娇弱,会沾点艳色。 她说不出来软和好听的话,也干不出小姑娘信手拈来撒娇示弱的事儿。 可现在不同。 靳行之看陆周月娇娇气气祈求别人,想来确实不是她的常做的,身体有些僵硬,眼神依旧淡漠,但架不住她那张仿佛天生就是来勾男人魂的脸,只要声音放软点,唇角勾一点就瑕不掩瑜。 他别开脸,问旁边面无表情像聋子、瞎子一样的司机:“什么时候才能到?” 司机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卢书记怎么听不到靳行之的话,他面上也带笑。 少年越躁,他这心也就越膨胀。 你看你看,陆家那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大小姐不也得来求他办事儿? 卢书记又一次扯过陆周月的放放在了自己腿上:“别跟叔叔客气,月月你就直说。” 陆周月望着他的手,唇角勾了勾:“我想要块儿地。” “地?哪儿的地。” “西郊那块儿。” “西郊不都已经盖成商业街了?哪来的地。”卢书记有点纳闷:“你们家不是做风投,实业很少吗?要地做什么?” “我想开个铺面嘛,那商业街里我瞧好了一块儿地。” “这有什么难的。” 卢书记拍了拍她的手背:“叔叔送你。” “那多不好意思。”陆周月笑道:“我有钱。” “哎,这是叔叔的一点心意。西郊那块儿的负责人,之前在我手底下干过,到时候让他带你直接去。不过你开个铺面,怎么不能让你爸知道?女承父业多好的事儿。” 卢书记那拇指在陆周月手背上摩挲,压着他大腿的力道更紧了一些。 “卢叔叔。” 靳行之冷不丁地出声,猛地回过头。 在别人面前还是要保持些脸面的,卢书记很快松开手,陆周月也抱住了自己的书包。 “哎你是……靳家?哦对,我想起你来了。” 卢书记脸上不好看,嫌他打断了他跟陆周月的亲近。 靳行之脸上也带着笑,问道:“我也有事儿找您。” 卢书记嘴角一抽,没太表示出来,面上过得去:“小靳有什么事儿?” “我听说京都那边要抓建设,咱们这边离经济区不算远,以后做房地产搞建设是不是很有前途?” “哎呀,这都是大人的事儿了,你们小孩子还是要好好学习,这才叫回报父母。” 卢书记定的酒店不算档次高,但清静私密性还高。 陆周月找了借口先去卫生间,她手还没搓两下,靳行之寻过来就从后面压上了她的身子。 他两只手环着她的腰,胸前的玉观音因为他揽的紧有点隔人。 靳行之也不说话,把头埋在她后背上一动不动。 陆周月也不问,拧着眉头把手洗了一遍又一遍。 “他是该死,你想让他怎么死?” 靳行之忽然闷闷问道:“你们家跟卢书记关系不浅,要是陆家动手其他人估计会坐不住吧?” 牵一发而动全身。 卢书记到时候把陆家咬了,可能不会动摇根基。 可现在的陆家已经起不到威慑的作用了。 如果陆家出手把他动了,其他的“卢书记”或许会坐不住,联合起来先把握着他们把柄的陆家吞掉。 他都能想到的事情,陆周月不会想不到。 陆周月依旧不说话,她扯着一旁的纸巾把手擦了又擦,脸上没多少血色。 “陆家如今到底是什么样子?你求卢书记到底要做什么?周月,你能告诉我吗?” 靳行之把她转过来,握住她的手。 冰的很。 陆周月这才抬起眼睛看他,本来想问他,告诉他有什么用?他什么用都没有,她不需要人帮,她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做的,无论什么手段。 可看他眼睛都红了,她又奇怪:“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靳行之见不得这种场面的。 更见不得那些曾经对陆家追捧的人,如今在陆周月的头上作威作福。 他牵着陆周月的手,颤颤巍巍用唇去亲,伸着舌尖去舔。 陆周月心底有些怪异,抽着手出来又擦了擦:“回去了。” “我是不是很没用。” 靳行之没动,站在原地问道。 因为没有用,所以陆周月什么都不肯说。 如果他强一点呢? 比这些人都强,陆周月还用做这些事情吗? 陆周月站定回头看了一眼,问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能走到今天,她只觉得是因为她还不够强,路还没扫平罢了。 她是不会安慰人,也不理解靳行之什么都要揽在他身上,咒骂他自己没用这样的举动的。 靳行之点了点头,双手撑在洗手台前,垂着头。 等脚步声越来越远,他开了水龙头,捧着冷水拍在脸上。 卢书记这顿饭没什么好吃的。 从两个人回来后,卢书记的风向似乎变了,在意靳家更多一点,询问着他父母的情况,听说是之前在国外做生意起的家,卢书记就若有所思的点头,说着如今国外确实比国内发展机会更多一点,这些年在外面捞金的各个盆满钵满,让人羡慕。 陆周月幽幽抬起眼,看向旁边有些木讷的靳行之。 “哎,我最近听说周月你帮人打了场官司,赢了没有?” 卢书记话锋一转。 陆周月这才抬头:“赢了。” 聂鸿云那饭店被砸了顶多就是损失些钱罢了,她找了人,撤了他家营业执照,还把聂鸿云曾经干过的破事儿都翻了出来。陆家的法务部也不是吃素的,因为未成年犯罪也不是什么大罪坐不了牢,但赔了一大笔钱,听说都准备举家搬迁离开这个城市了。 “没想到月月还有助人为乐的喜好,怎么,这个梅子酒不喜欢?这可是这里的特色,听说还能美容养颜。” 靳行之看过来,接嘴说道:“晚上还有作业得写,还是得少喝点。” “这酒度数可不高,跟小饮料似的。” 卢书记笑眯眯地说着。 陆周月抬起旁边的酒,一饮而尽:“叔叔说的是。” 这闸一开就收不住。 靳行之寻了个由头坐她旁边,拦了不少的酒。 陆周月脸颊绯红,临走时脚步都有些晃,卢书记几次想搀扶都被靳行之拦了回去,他执意打了一辆车,往车里一坐,原本软下去的陆周月撑着脑袋坐了起来,眼神清明。 “如果你爸妈最近要去国外做生意,你记得拦下来。” “什么?” 她说话声音小,靳行之凑过去:“去国外做什么生意?” 陆周月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卢书记的车跟他们背道而驰。 “要命的生意。” 我就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你觉得怎么样? 陆周月根本就没喝多少酒,也很难醉。 在出租车里被风一吹身上的酒气也散的没多少了。 她拎着书包往回走,此时夜幕降临,小区里的路灯也都亮了起来,她踩着身后靳行之的影子,临了到了他家门前这影子就不动了,她也不动了。 “你们家,是因为国外的生意所以才出问题的吗?” 陆家原本就基业很大,就算金融危机也没太大的波及。 他爸妈之前经常念叨说陆家的眼光好,聪明。 别人看不见的商机人家就看得到,也抓得到。 那些富人越来越富,那些穷人从头穷到尾。 他们家当初也不是没想过跟随陆家的脚步再去国外捞一笔,可投资就像打水漂一样,听不见响。有多少就赔多少宛若无底洞,就连新闻都在报道某某国经济崩溃,民不聊生,可偏生人陆家能源源不断地把资金注入回来。 比不了的。 靳行之这一路上都在想最近陆家的事情,以及陆周月要做什么,她的那段话更让他在意。 要命的生意。 陆周月低着头从书包侧看着靳行之的影子:“我不过就是提醒一句而已,没别的。” “回去了。” 陆家提前撤盘,那些人要是找人接手当冤大头也说不定。 卢书记明里暗里打听靳家的情况她是听得出来的,但愿不会吧。 她抬脚走进自家的院子,忽的瞧见车库暗处有些火光,她站定脚步就发现车库里多了一辆车,纯白色的。 陆家有不少车,但没有白色。 周女士觉得白车开出去像灵车,所以家里的车子大多都是灰黑两色。 有个男人蹲在地上抽烟,火光明明暗暗。 许是发现了他的存在,男人站起身朝着儿看了一眼。 是一张还很年轻,也很陌生的面孔,车库昏暗地灯光下他那头发像冒着蓝光,又像五颜六色,乱七八糟像鸡窝。 陆周月皱了眉。 家里来客人了? 陆先生没提过。 圈子里似乎也没有这么一号出格的人物,如果有那她肯定会有印象的。 陆周月打量着他,就见那小彩毛扔了手里的烟蒂,抬脚碾灭朝着儿走。 “哎。” 那人格外没礼貌的出声招呼,目光在陆周月身上扫视了一圈,吹了声口哨,流里流气,朝别墅努了努下巴:“你是这家的?” “你是谁?”陆周月问道。 她从看见这人起眉头就没放下去过。 在她家车库抽烟就算了,还乱扔烟头。 他走近了陆周月才发现他这头发是挑染,蓝色里面夹杂着五颜六色,还烫了一头炸毛的卷。 那张脸倒是白净的很,眼尾有一道不长不短刀疤,还缺了一块儿眉毛。 他穿了一件白色的工装背心,露出来的细胳膊上还文着一条黑色的蛇,下面花里胡哨的沙滩裤,还穿着人字拖鞋。 陆周月本能的朝后退了一步,又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小区安保还不错,不是什么人想进都能进得来的。 像他这种一看就是社会不良人士,如果没有谁带领根本别想踏足这个地方。 男人当然看得出来她脸上的嫌弃,不在意地捋了一把头发,眉头一挑从她的胸口又开始打量,轻佻地问道:“你不会就是那什么陆周月吧?” 陆周月脸色一沉,没了再继续搭理他的意思,径直要往房间里走,听到他在后面感慨:“是漂亮哈。” “哎……那什么,你能不能把我家傅爷叫出来,我电话欠费了打不通。” 男人自来熟地吆喝着,陆周月准备握门把手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他:“谁是傅爷?” “嗯?傅爷,傅温文啊!我们都在这儿等了你快一个小时了。你不知道?” 陆周月浑身一僵,输了密码指纹后一拉开门就看到客厅里坐着的人。 陆先生坐在主位的沙发上,双手交拢,不知道跟傅温文谈了什么,点着头。 而傅温文,端着她家的紫砂茶壶弯腰烫着茶碗。 听到了动静两人不约而同地朝着儿看来。 陆先生也不擅长表达情绪,但陆周月却明显发现陆先生在隐忍着什么。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陆先生站起来,面色不虞地说道:“你这个……朋友,已经等你很久了。” 傅温文放了手里的茶壶,抬了抬眼镜朝她笑了笑,嘴里说道:“没关系,也没有等太长的时间。” 身穿家居服的陆先生并没有多问,坐了个请的手势,带着歉意说道:“你们聊。我还有些工作的事情要处理。” “周月,一会儿把小傅送走后来书房一趟。” 说完这句话后,陆先生就上了二楼。 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此时的一楼只剩下她们两人。 陆周月沉默地换了鞋,将书包扔在沙发上,洗过手后才又来到了客厅,坐在此前陆先生坐着的位置。 “你来我家做什么?外面是你的人吧。” 这样就没错了。 像傅温文身边能有什么好东西。 陆周月压抑着脾气,将面前刚添过的茶水都倒了出去。 傅温文一改刚刚在陆先生面前的形象,他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一手搭着扶手,翘着腿压在茶几双腿交迭。 气焰嚣张,趾高气昂。 “来下聘礼。” 傅温文唇角带着笑,伸手拿了架着的眼镜,捏了捏眉心。 他捋着头发到后面,仰着下颚,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 陆周月手一抖,险些要拿着手里的茶盏砸过去,她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傅温文是真纳闷啊。 光是看外表,无论如何他都没办法把面前这个女人跟灌了他药,扒了她裤子的匪徒联系到一起。 不过这女人从来都表里不一。 他逗了一句,自讨没趣心底冷笑了一声,把腿从茶几上放了下来。 “实话说,我始终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那么恨我的?” 傅温文说道:“我印象里,除了你主动来学生会以外,我们好像并没有什么关系吧。” “我这人不太喜欢结仇,今天来呢,也是想给你个台阶下。我们好说好商量。” “你把当初录的视频给我,把备份清理干净。我就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你觉得怎么样?” 你拿靳家威胁我? 录那段视频,陆周月确实后悔过。 这种手段实在下叁滥了点。 起先她是没了理智,不顾一切想把原有的东西打破、打碎,叫所有人都不好过,剑尖直冲乔甜。 但现在她不这么想了。 比起来用傅温文的手段来对付傅温文,她还是更喜欢摆在明面上见招拆招。 陆周月自顾自地倒了杯茶,不是她家惯用的茶叶,有一股子蜂蜜的香。 “不说话?” 自从拆了傅温文伪装的面具之后,这人在她面前就原形毕露。 哪还有在学校时的温文尔雅,跟她家门外的小瘪叁简直一路货色。 难怪他要带着那副眼镜。 这眼镜一摘活脱脱就像是个痞子。 “你这样是怎么勾引男人的?”傅温文问道。 这话让陆周月抬起了头,傅温文勾唇一笑:“活好?” “出去。” 陆周月淡声道:“别等着我叫保安。” “你隔壁那小相好叫靳行之吧?我这儿有点好东西,他爸爸的。” 傅温文又重新靠在了沙发上,他转动着拇指上面的白玉扳指,说道:“你也知道这男人出门都得应酬,要说应酬这东西……” “呵。” 傅温文笑得瘆人,抬眸说道:“我傅家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不过这生意做的大了,坏处也不少,得想办法自保啊。难免呢,会录点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东西要说好用,也没那么好用。要说不好用吧,你这个小相好听说家庭很和谐啊,你说这东西要是传的到处都是……这家还能和谐吗?这圈子里,他还能做个好人吗。” 陆周月看着他,傅温文依旧笑着,他瘫在沙发上,两只手搭着扶手,朝她歪了歪头:“我说的不对?” 傅温文挑了挑眉:“我这个年纪就算被曝光了又能怎么样呢?不过年少风流而已,我一个开夜总会的,不差这么个名声。” “非得要这个视频也没别的事儿,只不过就是怕有人晚上看着看着寂寞难耐,这倒是让我觉得挺恶心的。” “莫名其妙的报复我也好,你想让我死也好,啧,不知道多少人都想我死呢,可还没谁真能搞死我。但要说恶心我,不得不说你真是成功了。” “所以没办法,我也只能用点小手段了。” “虽然是没找到你傅家的东西,但有靳家的也不差啊。听说你俩那叫什么,青梅竹马?他好像很喜欢你是吧,你说要是他知道,是因为你才让他家鸡犬不宁,他怎么想啊?” 陆周月从他开始威胁起,胃里就涌动着恶心。 眼前的灯光似乎在晃。 她深吸了口气强压了下去,看着他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微微一笑:“你拿靳家威胁我?” “你在开什么玩笑,他们家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充其量,靳家不过就是我陆家的一条狗而已。” 傅温文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逐渐收敛起来,神情也变得认真,似乎在重新审视面前的人。 陆周月斟茶、喝茶,无伤大雅。 “你这人,还真是有点意思。” 傅温文这话可不是什么好话,是讽刺。 他眯了眯眼睛,换了一种谈判的方式:“你今天跟卢书记在接触吧。” 陆周月瞥眼看过来。 “顺庆拍卖场的南红玉观音,五十万现金,好大手笔。” 陆周月又是沉默,她有点意外。 原本想着让卢书记那边主动招惹傅家,没想到傅温文还查了她的动向,连她做了些什么都知道,他会觉得她家跟卢书记有瓜葛而主动出击吗? 那真是帮了大忙了。 傅温文这种不折不扣的小人,确实适合对付那些道貌岸然的东西。 “你们陆家的生意,卢书记出了不少力,如今想脱身可这也不是他能做主的。” 傅温文看她身体一僵,原本的笑容又浮现在脸上:“我刚刚还在跟你父亲谈这些,你把视频给我,当做报酬,我可以帮你铲除一些人,陆家也能早点平定下来,你觉得怎么样?买卖很划算吧。” 陆周月只是看着他,跟刚刚不同,他透过这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看到了她掩藏着的汹涌。 那段视频对傅温文的意义很大。 陆周月从他叁番五次提及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可没想到这段视频居然能这么值钱。 为了它掺和政场? 可信吗。 傅家在城市里很低调的,低调到很多新起家的人只觉得傅家就一开夜场,玩灰黑地带的,能不能活全靠上头一句话,撑死不过是条地头蛇。 听他说话这么无所谓,难道傅家的实力恐怖如斯? 傅温文一改最初冷硬威胁的姿态,眉眼看着都和睦了不少,轻声哼了一句:“嗯?你的回答呢。” “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陆周月已经没了跟他继续谈的心思,每一分每一秒都觉得煎熬。 她站起身就要往二楼的地方走,让他自行送客。 傅温文没动,只是说道:“陆周月,你可真是被保护的太好了。” “我能坐下来跟你谈,不是因为你多重要,你手里的东西有多重要。说真的,要想这东西消失可太轻而易举了。” “这世界这么大,消失几个人都很简单。” “更何况就算我不做什么,你陆家迟早也要扒层皮的,吞了那么多的钱,不沾黑不沾白还想全身而退?呵。” 傅温文站起身,他背着手说道:“视频也不是必须交易的。” “我之所以做这个决定,是因为乔甜。” 陆周月回过头,傅温文说道:“乔甜跟我的关系想必你也清楚,她是我唯一一个妹妹。”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让她那么听你的话,她喜欢跟你玩,那我愿意先多忍忍你。” “不过忍耐有限,时间也有限。” 陆周月听他说了这么多的话,已经有些倦了。 他纠缠到陆家,这确实是她没想到,但也的确是傅温文能干出来的事情。 陆周月抿了抿唇:“我把东西拿给你,你滚。” 有第一次,说不定就会有第二次、第叁次。 她不想在陆家,再看到这个人了。 不过一个视频而已,傅家的把柄那么多,又不差这么一个。 傅温文看她油盐不进都已经准备走了,没想到峰回路转。 陆周月刚上去,他就跟了上来。 原本要开门的手也就顿住了,她回头问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怕你备份。” 傅温文说道:“还是亲眼看着比较踏实。” 陆周月紧了紧门把手,还是开了门。 这东西其实就摆在明面上,她把那台摄像机一并都拿给了傅温文说道:“这东西我只用过一次,也只拍了一次,没再看过。” 傅温文的目光在她房间里扫视了一周,他连验都没打算验,刚要伸手接过来,陆周月又缩了回去。 “你之前来我房间,拿走了什么?” “嗯?” 傅温文笑了笑:“当然是想找视频,可没想到你会放在这么明显的地方。” 陆周月皱着眉把东西塞给他:“快滚,别再来我家。” 五万块,我买你一条腿 傅温文就抱着摄像机离开了,陆周月坐在书桌前面摆弄着书架,眸光深邃。 傅家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如果傅温文说的是真的,那她对傅家了解的不够深。 当然,他或许只是在炸她而已。 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击溃别人的心理防线了。 一计不成又是一计。 她叹了口气,还是朝着书房走去。 …… 楼下,傅温文摆弄着摄像机果不其然如陆周月所说,这里面只有一段视频,摄像机也是刚买没多久的新货,还散发着机械出厂自带的味道。 “傅爷,你怎么才出来。” 傅温文把相机关了,重新放好丢给刀疤:“东西拿到了?” “那肯定拿到了。你说这陆家也是脑子有坑,住这么好的别墅连个防盗都没有,我都不用架钩子徒手就能爬上去,玻璃窗子都没锁。不偷他家偷谁家?” 刀疤从兜里掏出来个圆形的仪器,递过去:“傅爷,你要真馋人小姑娘偷拍也不是事儿啊,要不咱们整点药,晚上再爬上去?那妞是好看,比咱场子里的都好看。” “少他妈跟老子嘴贫。” 傅温文眉眼一横:“开车。” 小彩毛走了两步,一拍脑门说道:“对对对,对了傅爷。咱们场子出事儿了!” “谁他妈不长眼来老子场子找事儿?” 傅温文在外人面前装的厉害,跟这群人待在一起就满身的戾气,不然是镇不住的。 在陆周月面前掰扯了半天也没探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更让他烦躁。 那女人,简直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他撇了一眼隔壁的靳家,啧了一声。 真有意思。 要是她那狗腿子靳行之听到他也只是陆周月的一条狗,他们全家都不值钱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刀疤絮絮叨叨地:“可不就是嘛,还不是咱场子里的翠柳……” “你他妈拎不清啊?开车去啊!都他妈出事儿了,还有功夫在这儿唠嗑呢。” 傅温文踹了一脚,刀疤二话不说跳着转身就去开车了。 刀疤开车跟开飞机似的,车里的低音炮还放着狂躁的音乐,一脚油门就直接从小区窜出去了。 傅温文照着头就是一巴掌:“妈的!稳点!赶着投胎去啊!” 他这气不顺,摸着口袋里的药剂喷雾吸了两口才把肺里升起来的喘感压了下去。 他平时是不跟刀疤这小子一并开车出来的。 这小子爱赛车,每次玩起来不要命。 但没办法,这小子身手好,听说祖上就是小偷。祖传的手艺能不好吗? 还特别爱学习,跟时代共进步。 满天下就没他开不了的锁。 这本事不得不佩服,这次来陆家他就没指望能进得去陆周月的门,干脆把人叫来将他上次来陆家安置在陆周月房间里的摄像头给偷出来。 他掂量着手里的东西。 国外来的,就这么一个摄像头就要上千美金。 听说防水还高清。 他甚至也没想到能把那录的视频要回来,原本是准备拿这个来换的。 现在…… 他把摄像头揣兜里。 现在,陆周月可就棋差他一招了。 场子确实出事儿了。 夜总会啊,酒吧啊这些晚上玩的地方最忌讳开场的时候有人找事儿。 傅温文从车上下来整个人都虚了,刀疤这个车的稳,那也不是寻常人坐的。 他猛吸了两口治哮喘的喷雾,站夜总会迎宾的几个就已经鞠起了躬,唯一没动弹的就是他镇这场子里的二把手:“傅爷。” “怎么回事儿啊。” 傅温文问道,接过来旁边递给他的消毒毛巾擦了擦手,步子朝里走着。 这夜总会的二把手姓段,叫段飞文。 从底下混上来之后就坐镇这家夜总会,是打手也是经理,换傅温文接手后他也没把人换下去。 段飞文看着五大叁粗,但心思还挺细腻的。 他叁两下就把情况给讲明白了。 他们家夜总会自然是有些灰色产业的,陪酒的、陪唱的,这其中有个叫翠柳的她老公找上门了,还是报警找的。 不过来的警察也打过招呼,打过交道。 没出太大问题,象征性意思意思给了几万块钱打发走了。 这她老公也是个轴的,警察不管他就满街地跑,说是他们家夜总会官商勾结,压着他老婆不放人,让他老婆在里面卖淫。 傅温文抬眼看过去,眼镜底下闪着寒光:“人呢?” “小柳儿在办公室呢,她老公那个孬种关666了。”段飞文说道。 傅温文点了点头:“行。” 他又从兜里摸着烟出来,段飞文从旁说道:“傅爷,您还是别抽了,身体要紧。” “怎么,轮到你管我了?” 他说着,段飞文就低下头:“不敢。” 他这病其实最忌烟酒,没一点好处。 傅温文就不改,他松了松指骨,把扳指取下来,段飞文就跟后面的人使了个眼色,那服务员点了点头,换了条路走。 随着烟火点燃,傅温文在场子里拐了几道弯,他嘴里叼着烟,烟雾徐徐上飘。 那点小插曲是没太影响生意。 不时能听到包厢里面鬼哭狼嚎唱歌的声音。 还有些灯光晃个不停,女人嬉笑打闹的声音传来。 到了贵宾区,这里就比前区安静了不少,私密、隔音性好。 傅温文还没过去,段飞文就推开了门。 包厢里面依旧是灯红酒绿,中间板凳上捆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裤子都湿了。 看着他的两个大汉见着是傅温文就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傅爷。” “呦,我瞧瞧。” 傅温文走到捆着的人面前,打量了一番,皱着眉头训斥道:“打人不打脸,怎么回事儿啊你们,下手也没个轻重的。” 他扯了男人嘴里堵着的袜子,拍了拍人的肩膀:“哥们,我是这儿的老板。” “你老婆是谁来着?” 傅温文带着眼镜可太能装好人了,这温声细语的让男人重新挺起了胸膛:“翠柳,卢翠柳。” “我不要钱了,你们把我老婆还给我就行,我不要钱了。” “啧。” 傅温文回头看向段飞文:“你也没跟我说这兄弟想要钱啊,这多大点事儿,你想要多少?我给你。” 他脸上带着笑,男人咽了口唾沫,颤颤巍巍道:“叁万,叁万就行……” “叁万?” 傅温文皱了皱眉,男人生怕他反悔,说道:“我让我老婆继续在这儿干,就叁万。” “这不够啊。” 傅温文捏着他的肩膀骨,男人愣了一下,抬起来被打肿的脸:“啥?” 傅温文依旧笑眯眯的,说道:“我给你凑个整。” “五万吧。” 包厢的门再一次被推开,原本去而复返的服务员手里多了一根钢管。 包厢里其他的人下意识都往后退了一步。 男人瞳孔一缩,他被打怕了,整个人在椅子上摇摇晃晃:“你们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钱难挣屎难吃,你很能跑是吧。” 傅温文掂着手里的钢管过来,拽住男人油腻粗糙的头发,迫使他仰起头,淡声道:“五万块,我买你一条腿。” 该让我说你点什么好呢,蠢货 傅温文一脚给人踹倒,说是一条腿就是一条腿。 随着这钢管一次又一次地砸下去,这可比一次性把人打折要疼得多。 男人开始求饶、哀嚎,整个包厢都是他的惨叫,以及钢管跟骨头交迭的声音。 他打人还特别有技巧。 专挑膝盖骨打。 没几下男人的裤子就浸出血来,跟尿液混合着的味道格外的骚气。 傅温文一脚踩在他已经碎了的膝盖骨上,狠狠撵着,看他已经疼得昏厥过去,骂道:“没出息。” “泼醒。” 他刚说完,旁边的小弟直接拿着一瓶烈酒浇在人脸上,伤口上,男人又被迫醒来,看着这比他小了不知道多少岁的少年疼得麻木了,却骨头缝都泛着冷。 “我错了,我错了哥。” “我以后不来了,我以后再也不来了……” 傅温文扯着人的头发拖了两步,找了沙发坐下,他踩着人的脸,看他鼻涕眼泪口水往地上淌,一双眼睛疼得泛着血丝通红。 “这不够。” 傅温文说道。 男人崩溃了,他神志都有些不清醒,嘟囔道:“您说,您说……您要钱,您要什么都行。” “再让我知道你骚扰我场子里的人,这次是腿。” 傅温文用钢管划着落在他脖子里:“下次就是这儿。” “知道这是什么地儿吗?” “它姓傅。” 傅温文歪着头,跟他对视:“就没有我傅家做不了的事儿,杀不了的人。” “别让我再看到你,听着没有?” “听着了,听着了。我错了哥,放过我,放过我……” 傅温文一脚将人踢开,跟旁边的人努了努下巴:“带医院里,别给人弄死了,麻烦。” 包厢里没有音乐的声音,可屏幕正播放着一首精忠报国。 要说他场子黑,他这群小弟唱歌就红的很。 像是警察派来的卧底。 不过卧了也白卧。 傅温文把钢管扔一边,那群原本默不作声的小弟连忙来献殷勤,递毛巾的递毛巾,倒水的倒水,他这鞋脏了,还有人用湿巾小心翼翼把鞋边沾的血迹擦干净。 傅温文润润嗓子,吸了吸鼻子,摆手嘱咐道:“把那什么小柳儿给我叫过来。” 这地方离他办公室不算远。 不多时,穿着件十分暴露紧身,满是鳞片短裙,烫着一头大波浪的,烈焰红唇的女人就跟着段飞文走进来。 她这每一步都走的战战兢兢,不敢抬头看一眼。 场子里谁都没说话。 这卢翠柳还是没忍住,噗通就朝着傅温文跪了下来,连滚带爬地过来蹭他的腿。 “傅爷,傅爷我错了……您别赶我走,您现在赶我走了,我是死定了。” “我真错了,我不该心软,不该招惹他。” “我错了傅爷。” 她来的时候刚好看着场子里的人把她老公拖走,保洁一路都在拖着地上的血迹,男人死气沉沉,像是没多少进气了。 女人紧巴巴攥着他的裤腿,抽都抽不出来。 她已经快叁十了,脸上裹着厚厚的妆容,想来是哭过,眼圈是红的,妆也有些花。 傅温文无动于衷,卢翠柳就更害怕了,她甚至开始磕头,只是还没磕几下就被他抓起来了。 他对视着女人那张风韵犹存的脸,问道:“你要脸吗?” 卢翠柳浑身一僵。 “我记得你。” 准确地来说,傅温文记得他场子里每一个人。 这些女人有被卖来的,有自愿来赚钱的,也有像卢翠柳这样之前干偏门来找大山的。 卢翠柳不吭声了,傅温文捏着她的下巴:“你是两年前来的,当时你在八九巷子里当站街女,被老公打的不行了,小姐妹看不下去给你带场子里的。” “进场子的时候,我跟你提过,唯一一个要求就是跟你老公断了联系。” “你当时怎么答应的来着?” 傅温文皱了皱眉,拍了拍她的脸,靠在沙发上不说话了。 卢翠柳肩膀颤抖着,良久哭哭戚戚说道:“我以为他改好了,我真的以为他改了。” 傅温文就俯视着,俯视着面前可笑又蠢极了的女人。 她老公是个赌徒。 在老家的时候就赌,被债主追,追的没办法了来城市里讨生活。 可她一个连初中都没上过的女人能做什么才能赚到那么多钱呢? 她想不到,他老公想得到。 她有一张还算看得过去的脸,化化妆打扮一下也算漂亮。 老公给她许诺啊,等赚够了钱就过舒坦日子,她的付出他都会铭记在心,会对她一辈子好的。 不会嫌弃她脏,女人身子脏没关系,只要她爱他那就不脏。 她可太好骗了。 好骗到真信了。 她本以为还了老家的钱,还攒了一笔就能返乡,结果呢。 她男人就是个窟窿。 赌是改不了的。 城市里的赌几万块钱都满足不了,所以,她又要还债。 她不想还了,接客接的没一天是好活的,每天得伺候着不同年龄段的人,有时候缺钱的厉害,那六十几岁的老大爷给她个十几块钱就能把人压着操一顿。 她恶心,她老公也觉得恶心了。 他们住的是一条柳巷,那里多的是漂亮的站街女,层出不穷。 所以从赌鬼,又变成了嫖鬼,烟酒不离手。喝多了就看她不顺眼起来了,她哪过过好日子啊,明明还年轻可人都憔悴了。 人老珠黄,嫖客也少了,嫖客少了钱就少了,钱少了就堵不住窟窿了,堵不住窟窿就是没用的东西。 所以又开始了打。 傅温文碰上她的那次,她肋骨都断了,鼻子、嘴里冒的全是血花。 她想活,她不想过这种日子了。 所以她拽住了傅温文的裤腿,说只要救她一命,她什么都肯做。 凭良心说,傅温文没亏待过这场子里的谁。 陪酒、陪唱的小费不分,别的也只要五五。 陪睡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别在他场子里干这种生意,也别给他场子添麻烦,你情我愿那无所谓。带着人出去,就得知道生死勿论。但只要在他场子里,不想干的事情绝不强迫人去干,也得守规矩。 当初的卢翠柳苟且偷生。 傅温文也苟且偷生。 所以他心软了,朝她伸了手,明知道可能是笔赔本的买卖。 他还带着人去治病,又专门找人给她培训。 卢翠柳也确实感恩,给场子里拿过不少销冠。 这些年该是攒了些钱,干她们这行都是青春饭,等着容颜褪去彻底不再的时候就什么都没了。 卢翠柳还带着哭腔说着,她偶然遇到了她老公,听说她老公要做生意,已经不赌不嫖了,思来想去最对不起的人是她。所以想补偿她,以后跟她好好过日子。 就这么轻飘飘的几句话,卢翠柳就巴巴给人送“做生意”的钱,不够还借了别人的。 可没想到,他又去赌了。 不仅赌,还变本加厉。 这次直接找到了场子里,要带她出去,再把她卖掉。 这种故事,傅温文听得太多了。 能沦落到这种地方的,哪个还没点故事? 所以,这地方让他觉得恶心,那些男人、女人嘴里所谓的爱啊,性啊都让他觉得恶心。 可没办法,这是他的责任,也是身为傅家人该做的事情。 他扯着人的头发,拍了拍她的脑袋:“该让我说你点什么好呢,蠢货。” 谁让你偷这玩意儿的 傅温文没继续说下去。 他眯着眼睛看那首“精忠报国”已经到了尾声。 包厢里静悄悄的,连呼吸都被放轻了。 傅温文又摸着口袋里的烟盒出来,手指在下面弹了弹,从盒子里跳出的那根烟就被他含在了嘴里。 卢翠柳毕竟在这风月场子里呆的久了,连忙从桌上拿了打火机跪直了身体啪嗒将火点燃,那张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傅温文顿了顿,凑过头用手挡着风,他又重新靠在沙发上,吞云吐雾了一阵子,烟剩了半根,他终于有了动作。 他歪了歪头,嗓子有些哑:“拖到小黑屋去吧。” “先关叁天,反省反省。” 卢翠柳身子一僵。 傅温文伸手拍了拍她的脸,夹在指尖的烟灰簌簌掉在女人颈窝里,烫的人一抖:“爷是要开门做生意的。” “你说因为你出的这么档子事儿,这次是压住了,那下次呢?” “底下的人都看着呢,不能没规矩。” 卢翠柳含着泪,点了点头:“我懂。” “那行,就这么定了。” 不等傅温文招手,段飞文过来拎着人的胳膊拽起来,一股子蛮横劲儿拖着人往外走。 场子里人多了,难免会犯错。 除了那些触及底线的,他是很少对自己人动刀动枪。 这小黑屋就是专门惩罚人的地方,在他们家暗楼里。 那是一排排仅仅能让人蜷缩着的小格子,一扇窗都没有,那边始终阴暗连光都透不进去,在那里,时间像是就此停滞了。 阴暗、潮湿,说不定还会有些老鼠、蟑螂这些小家伙。 精神正常的人被关到格子里不出一个星期也是要疯的。 有些欠了钱被卖进场子里不还钱、不配合还想试图逃跑的女人,大概率会被关进去,用不了多久再放出来的时候她们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那里太黑暗太安静太孤独太狭窄了,相比较这场子里的灯红酒绿就宛如天堂一般。 小黑屋的威力是有目共睹的,极少用但威慑力一直很强。 卢翠柳被拎着走向了暗搂,这是包厢楼梯里一个不起眼的水井房,推开后才知别有洞天。 里面伸手不见五指。 段飞文嘟囔着骂了一声,打开手电筒寻了最近的一间屋子,扯开铁链开了锁把人塞进去。 这里面连张床都没有,只能蹲着,或者站着。 灯光照在卢翠柳脸上,段飞文踢了踢铁门说道:“你也是个不争气的,见了那么多男人还抱着那赌鬼不撒。” “要不是他,你现在还待场子里好吃好喝,不知道咋想的,好日子不过非得把自己整的人不人鬼不鬼。” “你就说今天你那老公找着警察来,幸亏这就是个夜总会,这玩意要是别的场子,早他妈被一锅端了。你也跑不了,要么喂鱼要么扔死人沟里。” “傅爷对你够好了,吃也没缺你,穿也没缺你,钱也没缺你吧。前段日子还跟我说,给你们宿舍再安排安排一个房间装个那什么空调。” “你好好想想吧。” 段飞文挪开了手电筒,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把身上的西装外套扒下来丢进去,紧锁眉头:“晚上这地方冷,穿着你还舒服点,叁天也不长,一眨眼就过去了。忍忍吧。” “谢谢……” 卢翠柳抱紧了那件衣服,蜷缩起来。 随着门被关上,这里彻底陷入了黑暗,下水道水滴落下的声音都清楚可闻。 段飞文回去的时候傅温文已经不在包厢里。 几个保洁收拾着里面的狼藉,他问了一声:“傅爷呢。” “说是去私人影院了。” “行。” 自从傅温文接手这家夜总会后,这地方俨然就成了他自己的家。 原本的五楼也被拆了重新装修成了他们的会议室,以及傅温文的住宅。 这层铺的全是从国外来的隔音绵,乘坐专用的电梯一上来就觉得踏入了另外的世界,楼下的群魔乱舞跟这儿毫无关系。 看电影的房间门口有人守着,段飞文抱了一堆要汇报的数据表跟刀疤打了声招呼。 “怎么在门口?” 傅爷对他们上上下下都还不错,偶尔兄弟们玩的时候也会一起来傅温文影院里看看香港电影。 刀疤嘴里叼了根柴火棍:“傅爷说了,如果不是天塌下来了谁都不让进。” “呦呵。” 段飞文有点意外,他也不着急了,一并蹲门口,一人摸了根烟,唠嗑:“你跟傅爷今天出去干嘛了?” “偷婆娘屋子。” “啥?” 段飞文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刀疤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嘿嘿一笑,偷偷摸摸从兜里拽出来个团成球的东西:“你别说,那富人家的小姐就是不一样,啧啧啧,这料子估计得好几十吧。” 段飞文一瞅,他那手里面赫然攥着一件棉料格外单薄,女人穿的胸罩。 纯白色的,带这些蕾丝的花边。 小小一件。 段飞文皱了皱眉:“这看着胸不大啊。” “屁话,大得很。” 刀疤正要继续说什么,身后的门冷不丁被拉开了。 傅温文黑着一张脸,本想要杯水喝,看两个人鬼鬼祟祟跟做了贼似的,两个汉子面红耳赤,刀疤还一个劲儿地往身后藏着什么。 他侧了侧头,问道:“手里是什么东西?” 刀疤缩了缩脖子摇了摇头。 段飞文轻咳了一声,别开脸。 傅温文摊开手:“拿过来。” 刀疤撇了一眼,见这主子脸色却是不好看,只能暗道一声晦气把手里攥着的东西捧着交出去。 叁个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傅温文拎着一根内衣带子抖开,刚要骂他色心不改,但见刀疤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他脸色一绷问道:“哪来的?” 刀疤抿着嘴不说话,傅温文就给了他一巴掌,提高了声调:“我问你哪来的?!” “偷,偷的……” 傅温文一怔,能去哪儿偷? 可不就是从陆周月那边偷来的吗。 他一脚就踹过去:“你他妈疯了?谁让你偷这玩意儿的,偷他妈这个东西做什么。” 刀疤哆哆嗦嗦,支支吾吾说着:“爷,爷……错了……要不我给人送回去?” “滚!” 刀疤挨了一脚也不敢吭声,被他这么一骂也知道闯了祸,二话不说就跑了。 段飞文一直尴尬地咳嗽,脸上憋着笑,刚要开口给兄弟解围就听傅温文吩咐道:“让人倒杯水过来。” 明显现在是不能触霉头,段飞文哦了两声转身也走了。 傅温文望着指尖上的东西,一阵恶寒,刚要扔出去,想了想刀疤那逼崽子把内衣团成了个球攥着又进了屋子里。 他这影院也是从国外引进来的,连着电脑就能用。 画面上正是陆周月跟乔甜拍摄的那天绑架的视频,他清楚的看到他那根阴茎是如何被陆周月踩在脚下,明明是疼得,却制止不住硬起来,甚至爽的龟头都浸出水液。 视频播放完后只剩下一片黑暗。 他过去将内衣扔在了桌上,反手又点开从那偷拍摄像头里导出来的视频录像。 待机两天,这视频内容大的惊人。 他窝在沙发上,看原本黑下来的屏幕又一次亮了起来。 是他安装摄像头时的视角。 就在书桌的一角,角度是他找好的,正对着床跟浴室的一角。 视频没有任何的声音,摄像头没这个功能。 他手里拖着进度条,一直到画面出现人影为止…… 窥视 视频里的角度一开始并不能让人看清谁是谁。 这个年代再高清的摄像头也像是蒙着一层雾一样。 傅温文格外有耐心,他拖动视频的线条着直到看见陆周月坐在了床上,两手撑着床,她睡衣是白色的,乌黑的头发披散在她身侧,露出来的腿又细又长,颈子微微仰着袒露着一大片雪白的胸口。她似乎在看桌边的男人,眼神看不清,只觉得气氛一下变得暧昧起来。 她连话都没说,原本坐在桌子前的男人就已经受不了了。 他上前拥着人,动作谨小慎微,拖着轻轻往床上放,侧着脸似乎在接吻。 段飞文就是这时候端着水进来的,泡着止咳息痰,老中医配的花茶。 他瞟了一眼电影播放的内容,眼睛瞪大了一些,还没多看两眼一低头就看到傅温文面色不善。 “你看什么?出去。” 段飞文看着傅温文欲言又止,若有所思,但还是乖乖低着脑袋马不停蹄地溜了出去。 视频里的男女已经开始纠缠起来。 看不太清脸的男人摸着陆周月的腿一路向上,傅温文看着里面的陆周月,全然没有跟他相见时的冷硬。 看起来有点听话,躺在床上任人摆置。 那不多大点的小嘴一张一合,不像是在说话。 天鹅似的脖颈扬起又落下,不大但是已经有了沟壑起伏的胸部也在浮动着。 傅温文紧缩眉头,随着里面男人的动作变化,他看清了男人的脸。 不是靳行之。 他摩挲着唇,冷笑了一声。 难怪不管靳家人的死活,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这又是谁? 傅温文正想着,看到那男人居然舔动着自己的指尖,似乎在笑,说了些情趣上的话,陆周月就别开了脸。 睡衣被撩了起来。 这个角度看不清,傅温文也只能看到里面那条皙白匀称的腿。 不知道腿间的风景怎么样,但男人似乎很喜欢,看着一动不动。 陆周月有些不耐烦,抬脚踢了踢,没多少力气,像是在撒娇。 傅温文觉得看到这儿就已经够了。 视频里面的内容比他想象中更“惊喜”。 可是准备关上的手顿住,他看向桌边那被蹂躏成一团跟抹布一样的内衣,紧缩眉头,嗓子发痒又抬手倒了杯茶。 他已经知道后面会做什么了。 看到男人脱了裤子,露出来他也有的东西还是沉着眉,胃里涌动着不适感。 所以他把目光又放在陆周月身上。 她还穿着睡衣,但比不穿更有感觉。 想让人把衣服撕烂。 应该是爽的。 傅温文看男人的身体紧绷,喉咙不停地滚动,那手臂上的血管都有些鼓。 但他似乎很能忍,动作不紧不慢。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起来像在吵架,也没吵太久,画风一转。 傅温文只见过她穿校服,隐约能看得出来那宽大的校服后面藏着玲珑似的身体,但没这么直观。 被反过来压着腰下去的陆周月真当凹凸有致,睡衣紧贴在她身上,细腰、翘臀,有些颤抖地肩膀,像蝴蝶的双翼一样。 她把脑袋紧紧埋在床单上,头发乱七八糟地散着却也漂亮。 看到这儿,傅温文还毫无波澜。 他们用后入的姿势,这姿势最原始,像是两头野兽交合。 直到男人的手扼住了陆周月的喉咙。 她开始挣扎,推拒。 男人似乎在哄,唇角都带着笑。 傅温文紧盯着那只几乎把陆周月攥紧的手,裤子里原本平静的性器一发不可收拾地硬了起来。 对于这种情况,傅温文有些不解。 他倒不是不举,只是打小就浸淫在满是女人跟口无遮拦男人的世界里,看惯了各式各样的男欢女爱什么感觉都没了,甚至还觉得恶心。 久而久之,他连自渎都很少。 冷不丁看着这连黄片都算不上的东西,他一发不可收拾地硬了。 陆周月漏了什么? 她其实也没漏多少,胸也看不到,逼也看不到。 操着她的男人甚至都比她漏的多。 傅温文思索了一阵子,再抬头画面就已经变了。 他俩的身型其实差不多,都没多少肉,可被人抱在怀里就能看得出差距。 看着那么冷硬,但那么小的一个,被人拢在身上,身体交合时的撞击似乎让人有些受不了,可她连跑都跑不掉,身体撑着,手指紧紧攥着男人的腿,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此时倒是风采艳绝。 傅温文忽然有些烦躁。 他看不清,看不清陆周月那张脸,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出来,她似乎很难过。 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难过。 像是被操狠了,脸颊上都透着些红,那双一向看起来精明的狐狸眼微微眯着,唇齿一张一合。 男人的动作越来越孟浪、凶狠。 傅温文那一瞬间忽然有种感同身受,脖子里的青筋都在往外爆,手指紧紧捏着杯壁,裤子里性器兴奋到开始不安地颤抖。 他们也没玩太多的花样。 陆周月的衣服到最后都没脱,肩膀上的睡衣带子滑到了臂弯,露出来半块酥胸,被人舔着,吮着。 傅温文咬着牙,深吸了口气。 看他们换了姿势,躺在床上拥吻,动作轻缓,那一举一动都是男人在讨好女人,连啃咬都舍不得。 傅温文也就看到这儿,他麻利地关了视频,让整个私人影院又一次陷入黑暗。 他喝完了杯子里的茶水,那空了的杯子跟扳指碰撞时发出来清脆的声音。 他忽然萌生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 他想操陆周月。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他就停止了敲打杯子的动作,而后紧锁眉头。 应该是因为视频没有声音,又看不清对方的脸,所以让他产生了遗憾。 这样的视频拿出来也是会让人钻空子的。 譬如说,里面的女人不是陆周月? 如果能听得清楚,看得清楚就好了。 傅温文靠在沙发上一言不发,没了视频的刺激,原本挺起的阴茎也慢慢平复下来。 他嗓子还像是被什么压着,堵得难受。 灌了两杯水,这最后的感觉也被压了下去。 他在暗夜里抬眼,只剩眼睛里的血丝还没消,脑海里不时闪过刚刚看见的画面,不过也有所不同。 那双掐着陆周月的手没放开。 女人像是濒死的鱼一样,大口大口喘着气,眼睛里雾气朦胧。 不,又不对。 他实在很难想象得到,陆周月那双一惯平静的狐狸眼泪眼蒙蒙是什么样子。 不。 为什么会设想这些没用的东西。 傅温文腿一抖,那茶杯啪嗒摔在了地上,一时间脑海里乌七八糟地画面一晃而散。 这电影院里铺了地毯,杯子还完完整整。 他一脚将茶杯踢开,拽了电脑上插着的读卡器揣兜里,刚要走又折返回来把那皱巴巴地内衣装进口袋。 要是让刀疤再偷回去可就不好了。 妈的,真他妈欠打。 这东西也偷! 我也是个贪婪的人 陆家的主书房其实比其他房间还要大了一些。 这里存放的书籍实在太多,在她有记忆起,这里的书柜就已经满满登登。 商业书倒是次要的,更多的是各国的经典名着,以及杂志、报纸。 陆周月不是很喜欢来这个书房。 因为这房间不管打扫了多少次,还总是有一股尘封腐败的味道。 陆先生坐在书桌前手里捧着一本《忏悔录》,没看多少页,也没多少兴趣。 陆周月一进门就看到他抚平了书页上被手指捻出来的痕迹,将它放在了桌面上。 “坐。” 陆先生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陆周月颔首,刚坐下就听到陆先生叹了口气:“你爷爷奶奶还在的时候,爸妈也没有这么忙。” 她不太明白陆先生好端端怎么提这个,眼神落在了那本忏悔录的封皮上。 蓝色底,上面简约的用烫金标注着书名跟着作者。 “那时候把你抱在椅子上,你连桌子都够不到,不大点的人捧着那么大的书,问我为什么那些英文字母像蝌蚪。一晃眼,你都已经长大了。” 陆先生又叹着气,摇摇头。 最近的陆先生好像格外喜欢重温陆周月的过去。 “傅温文今天跟你说什么了?” 陆周月并不打算绕弯子说这些没营养的话,感慨过去,唏嘘现在。 陆先生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转头问道:“周月,你有想过你的未来吗?” 陆周月抿了抿唇,陆先生似乎也不需要一个答案,他靠在椅子上轻笑了一声:“我跟你妈妈曾经想过周月你长大后的样子,你素来稳重、安静,做事进退有度,像你这么聪慧的孩子,周家跟陆家交到你手里就算不能更上一层楼也不会辜负所有人的期望。” “其实想想,爸妈似乎都没教过你什么,但你又好像什么都懂,从来不让我们操心。” “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满脑子都在想,如果是我坐在我父亲的位置上我会比他做得更好,会让陆家更强大。” “我一直觉得,我已经超过我父亲了。” “如今的陆家今非昔比,盘子比之前扩大了不知道多少倍。从接任陆家以来,不知道多少人都在夸我,青出于蓝胜于蓝。” “可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 “我忽然觉得我的父亲很伟大,如果是他在的话,我想有些事情或许不会发生。” “锋利有锋利的好,平稳有平稳的好,但我只学会了第一种。” 陆先生不是个喜欢感慨的人,她跟陆先生是一脉相承。 但他今天叹气格外多,这让陆周月不免更加想知道他跟傅温文的谈话。 “我有点后怕啊周月。” 陆先生的手忽然放在了她的头顶,陆周月身体一僵,不习惯跟父母之间这样的亲密。 虽然这放在寻常人家里是再普通不过的行为了。 关心、交谈、肢体接触。 “这些年我太过狂妄了,陆家的底子足够厚也给了我足够的底气,让我无往不利、目中无人。险些,险些这陆家就要毁在我手里了。” 陆先生拍了拍她的脑袋,难得笑了一声:“后生可畏。” 他絮絮叨叨了一堆,陆周月都没多问一句。 陆先生难免有些沮丧。 女儿的漠不关心、毫无表示何尝不让他明明白白的感受到挫败。 越接触,这种疏离就越加明显。 陆先生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红色的请柬,用薄绒覆盖着,想来下请柬的人也是个有身份地位的。 但陆先生没说这个,反而又说起来生意上的事情:“家里生意的事情爸妈一直没多跟你讲。总想着你这个年纪有你想做、该做的事情,这些大人要操心的就交给大人好了。可现在想来,也不是这么回事儿。” “这几年爸妈一直在国外做风投操盘的生意,实话说……这生意是踩着人命上来的,我很清楚。” “现在经济不好,国外的经济崩盘更严重。有钱的人其实更贪婪,经济越不好的情况下呢,就越怕自己低人一等,越怕没有钱。” “我爸妈要做的就是给他们一个投资的地方,将他们的钱源源不断的牵进来,变成股票,变成高昂虚拟的货品,最后把它变成自己的一部分。” “这个盘子很大,一个人吞不下。” 他说的这些,陆周月早就明白了。 无非就是钻了经济法律还没完善的漏洞,利用经济崩盘造成的恐慌达到自己的目的。 “当初爸妈这个生意是有人牵头交代的,那时候陆家别的没有,全都是些现金流。我们陆家不做,没人能做得了。这利益太迷眼了,到什么地步呢,百分之二百的收益才需要付出百分之十的风险,换做是你,你做不做呢?” “我也是个贪婪的人。” “他们家破人亡,爸妈又何尝不会付出代价。” “我们陆家风头太盛了,得罪的人也太多了。” 如果说之前的陆先生还抱有一些侥幸心理,试图全身而退。 那么今天,那比他小了二十多岁的傅温文那一番话就足够让他彻底清醒了。 “过段时间,爸想再去一趟国外。把你妈妈接回来。” 陆周月转头看向他,问道:“妈妈不是已经在收尾了吗,陆家的事情都还没处理完。” 为什么突然要去国外? 她有点不安。 陆先生挑了挑眉。 “自己折腾公司的事情,还要上学,还能腾得出时间操心家里啊。放心吧,有爸妈在天塌不下来。” 陆先生没给她答案,推着那张请柬到陆周月面前:“之前就有不少世家、商家的给你送请柬,爸妈觉得你不太喜欢交际的场合所以都扣下了。” “不过现在想想,如果有些同龄的玩伴互相交流也还不错。” “这是星耀传媒家小小姐封梓宛昨天托人送来的,听说去的都是女孩子,爸爸也放心。这个周六,你就去一趟吧。多认识些朋友,以后或许会有好处。” 封梓宛这个人,陆周月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她也不跟这些人打交道。 不过这个星耀传媒,她倒是有所耳闻,人称“造星俱乐部”。没想到是从这儿发的家。 陆周月翻开请柬,里面标注着地址是近郊的云杉别墅,想来是私人宴会。 她跟这些人素未谋面,连萍水相逢的印象都没有,为什么又会递请柬? 她思绪被绊着到处跑。 陆先生看着他这唯一的女儿,满眼的爱怜跟不舍。 这可真不像是陆先生能干出来的事情 傅温文一进房间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黑道头子家的少爷也没那么好当,早先他生活可刺激的很。 绑架、谋杀、埋伏,最近的一次就是初中了,被人举着刀追了半条街,腰上缝了七针。 但是没道理有人能闯过层层关卡跑到他卧室来。 傅温文警惕地推开浴室的门,扑面而来的水汽跟刺鼻的洗发水味道让他眉头紧锁,胸前开始发堵。 他脚步放缓,轻悄悄地查过每个地方,在床边发现了一双高跟鞋。 红色的。有些劣质。 “谁?!” 他声音已经很轻了,但女人没睡,嗓子尖利地叫了一声。 傅温文啪地一声开了灯,看到在他被子里缩成一团露出来一双眼睛的陌生女人。 “谁让你来我房间的?” 如果不是有人允许,没人能进得来。 更别提一个女人。 傅温文在场子里极少戴眼镜,头发都被捋到了后面,整个人此时瞧起来又痞又野。 那原本紧拽着被子的女人扭扭捏捏红着一张脸从被子里爬起来,她也有一头黑长直的头发,那张脸上长得有些妖,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衣,跪坐在床头,有些羞涩支支吾吾道:“段,段哥让我来的……” “他妈的。” 段飞文真是狗胆包天。 傅温文深吸了口气:“打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叫段飞文过来。” 女人缩了缩肩膀,没动,低着头哼哼唧唧道:“段哥说……说让我,伺,伺候您。” “我,我还是第一次……” “听不懂人话?我他妈让你滚!” 傅温文抄着床前的杯子就砸在了地上,女人一哆嗦,连忙爬着往床下走,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露出来里面黑色的蕾丝内裤。 傅温文是等不及她把段飞文叫过来了,干脆别过头一通电话,没多久段飞文气喘吁吁跑进来,看见杵在门口不敢动的女人,心知坏事儿了,使了眼色先把人打发走,暗搓搓地凑过来。 “傅爷。” 傅温文刚吸了药,整个人平静了不少,扔着床头灯砸在人脑袋上:“谁让你这么干的?” 这台灯砸过去,段飞文连脖子都没敢缩。 他吸了吸鼻子,头也不敢抬解释道:“我这不是看您在电影院看那玩意儿吗,我寻思……咳咳,我寻思您可能好这口。” “这是前两天刚来咱们这儿的陪酒小妹,附近大学的,干净的。” 傅温文这场子是有不少女人。 他对谁都不远不近,这么些年也没听说跟那个女人搞过。 傅老爷子都有点着急。 偶尔想起来就问一句,生怕是傅爷身体不行,那地方也不行。 傅家以后还能不能继续当土皇帝,现在可就靠傅温文开枝散叶了,不亲近女人怎么行? 段飞文就负责给傅老爷子察言观色、通风报信。 他们兄弟们看个毛片饥渴的恨不得夜御数女,偏生傅爷就无动于衷。 就连女人在他面前扒光了勾引,他还能冷笑几声把人拖小黑屋清醒清醒。 段飞文也慌啊。 这冷不丁看见傅爷居然主动找黄片看,多少得起点心思。 他是瞧了一眼那视频里的女主角,那确实不是这场子里的风格。 男人都爱骚的。 出来应酬那要个小姑娘肯定是越骚越好。 这些卖酒的、陪客的女人自然也对症下药,各个打扮的花枝招展。 小白莲那挂不吃香,但架不住傅爷喜欢这口。 人靠衣装马靠鞍,打扮打扮不就一样了。 他精挑细选,送过来给傅温文暖床的这位简直跟视频里的是一模一样,清纯的我见犹怜。 怎么还给赶出去了。 糟心。 太糟心了。 傅温文揉着眉心,抬脚往外走。 “去哪儿啊傅爷。”段飞文有点疑惑,他刚问完傅温文转头抬手朝着他的脸就是一巴掌。 “把东西都换了,今天不在这儿睡了。” 他说完,又说道:“再让我在我房间里看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你就别干了。” “是是是。” 段飞文红着脸,连反驳都不敢。 …… 陆周月想了一晚上,想不通,不明白。 为什么陆先生会转变这么大。 多久睡得她也不记得了,只觉得一觉睡醒腰酸,小腹也下坠着疼的很,去浴室洗澡时才发现内裤上印着血迹。 她月经来的一直不是很正常。 陆周月这次没再忍痛,倒了两颗止痛药吞了下去。 倒是郑姨给她灌了一杯红糖水。 自从她疼晕过去被她发现后,郑姨就天天要她背上保温杯,里面有时候是枸杞有时候是红枣,更多的时候是红糖水。 郑姨说,红糖水喝得多了,就不会再疼了。 显然这是骗人的。 她都喝了快一个月,该疼的时候还是会疼。 “最近是不是快来身上了,记得装上些卫生巾,到时候可能会用得上。” 郑姨又往她包里塞了两个卫生巾,陆周月喝着豆浆,没解释。 “他呢?” 陆周月看着面前一人份的早餐。 郑姨还在忙碌着打扫卫生:“先生啊?先生一大早就走了,说是要去公司。” “我吃好了。” 陆周月放了东西,郑姨就一跟一步的送着人,亲眼看着她上了车才返回去继续整理。 靳行之比她出来的还要早。 准确的说,大部分的时间靳行之都不会让她等。 “周月,明天周六你有没有安排啊?” 靳行之牵着人上车,一大早就要讨个相处的时间,陆周月靠在座椅上看了他一眼:“明天要去参加个私人宴会。” “宴会?你不是不喜欢宴会吗?” 靳行之一听就皱眉,之前没察觉到,等他发现这宴会的猫腻,他就也不喜欢这种交际场合了。 “谁的宴会?” 他又多问了一句,实在不放心。 陆周月抬了抬眼,还有些困倦:“星耀传媒家的小小姐?封什么……” 她揉了揉脑袋还是没想起来名字,摇摇头说道:“不记得了。” “星耀传媒?” 陆家的生意跟传媒也没有牵扯,他有点纳闷:“你跟她认识?” “不认识,我爸让我去的。” “你们家准备开展传媒业务?这两年这方面发展也不太好吧……” 何止不太好。 这段时间国外文化输入,这对于本土的影视传媒打击确实不小。 如今又不是个流量时代。 大部分人都还停滞在电视的阶段,追星、造星,在全球经济崩盘的趋势内,就像是天方夜谭。 而这种情况大概还要持续三四年的时间。 要从零开始投资做传媒,不是疯子就是有钱烧的。 靳行之沉吟了一声:“有点奇怪。” 陆周月点点头:“我也觉得。” 她还是得去看看,陆先生要她去这场宴会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交朋友? 交这种八竿子打不着朋友? 这可真不像是陆先生能干出来的事情。 稀客,贵客 封梓宛。 星耀传媒三小姐。 她顶头的大哥封瑜在国外有自己的传媒公司,做的是风生水起,市值过亿,前不久的国外文化引流他就出了不少的力;二姐封晴律师出身,坐镇星耀传媒法务部,在校期间成绩斐然,实习期就开始接大案,如今在星耀公司里面独自能撑半边天。 封梓宛作为家族里年纪最小的,自然也是最受宠的那个。 她的名声可谓是两极分化,说她好的,恨不得把人捧得天花乱坠;说她不好的,恨不得把人抽筋扒骨。 今年高三,不过学习成绩不怎么样,如今连学校都省得去了,在家乖乖等着家族安排出国留学,以后准备走明星的路子。 从头探到尾,陆周月也没查出来这人身上有什么值得交往的价值。 陆周月由着造型师卷着她长直的头发,看到消息里又跳出来一行字眼:“比较有趣的是,她有个绰号叫‘疯子’。” 她打了个问号过去,那边就解释着说道:“或许是因为名字的谐音?” “封家对身份这方便盖得很严实,跟她接触的人嘴也都挺严的,再具体的就实在不知道了。而且您说的也太晚了,清查起码得三天时间。” “辛苦了。” 陆周月道了声谢,发了条短信吩咐公司的财务往对方卡里转三千的现款。 陆家家业这么大,底下养着探听消息的人也不少。 毕竟一个人终归是会分身乏术,不能耳听八方、眼观六路。 能交代别人去做的事情,就少浪费自己的时间。 陆周月的公司是没养这种人,不过有需要的时候就动用陆家的底子找着问一声,一次一结倒也方便。 那边很快发来了几朵鲜花的表情。 “陆小姐大气,下次有事儿还找我,免费。” 陆周月刚熄了手机的屏幕,原本卷着的头发被拆了封,变成一个又一个的大卷,被造型师松松一抓,披散开来,像是海藻一般。 宴会是私人性质的,她也没穿太过隆重的礼服,挑了件黑色的短款旗袍,日常,但看起来依旧贵气。搭配上装不了多少东西,但好看的棱形包。她鲜少穿高跟鞋,这个年纪也不合适,但今天也挑了双黑色的短跟鞋。 毕竟宴会的主人还大了她两岁。 从别人汇报来的信息来看,像是个会玩的。 头一次见面肯定是要送礼物的。 陆周月在接到这封请柬的时候就托人从专柜上买了新款的包,听说国内就三款。 陆家常年购置新包才预留了这么一个。 一切准备就绪,陆周月这才踏上去云杉别墅的路。 这地方严格来说,叫私人庄园。 因为在近郊区,占地面积大,可路也远。 虽然看不出来陆先生的目的,但陆周月还是给予了对方尊重,准时准点到达了约定的地方。 这里划分出来的停车场已经停了不少车,陆周月扫了一眼,全都是些年轻的跑车款式,貌似圈子里有些钱的二代都在这儿云集了,她平时常坐的这辆迈巴赫商务车在里面就显得格格不入了。 陆周月想了想,敲了敲司机的窗户。 “你先去别的地方休息一下,到时候我再联系你。” “好的陆小姐。” 看着车远远离开,陆周月这才往庄园门口走去,这门口守着两个保安,里面闪着彩色灯的停泊车安安静静等着接待客人。 陆周月扫了一眼,递出去自己的邀请函。 这封家倒是有点意思的。 站在门口穿着保安服的男人都是肩宽腰窄,长了张耐看的脸。 “陆小姐请。”安保核实了请柬上的暗码,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陆周月随着停泊车往里面去。 这城市里从不缺有钱人,陆周月是知道的。 封家跟陆家也是真八竿子打不着,素来井水不犯河水,所以她也是头一次来这云杉别墅。 这里一路亮着路灯,泊油路宽敞的能赛车,两边的景错落有致。 这庄园里甚至围了一座并不高的山,养着偌大的一块儿湖。 能盖这么一处院子,起码家底得有几十亿才能打的住。 这车晃晃悠悠开了十来分钟,陆周月隔着好远就听到了吵闹的声音。 跟周边隐隐绰绰已经陷入了黑暗不同,那盖得像是城堡一般的建筑物,灯火通明。 门口搭着长长的一处遮阳棚,不少人围在泳池旁边嬉笑打闹。 “那是谁来了?” “看不太清啊。” 陆周月刚从停泊车下来,就察觉到不少目光朝着儿看。 她不跟这个年纪圈子里的男男女女打交道,能认得她的人也是极少数。 就算上辈子不得不出席宴会交际,她也很少会到这种私人领域。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圈子。 她并不想跟谁相融。 陆周月不动声色地看了一圈,忽的有个穿着黑色比基尼的女人从泳池里一跃而起,旁边的男人连忙殷勤地捧着浴巾围在人身上。 女人留着一头只到脖颈的短发,此时湿漉漉地紧贴在后面还不住往下滴水,左耳上挂满了圆环耳钉,一双丹凤眼,眉目张扬。 她先是打量了几眼陆周月,往浴巾上擦了擦手,客套的朝她伸去手,说话有些吊儿郎当:“看着眼生,我是封梓宛,您怎么称呼啊?” “陆周月,初次见面,幸会。” 陆周月跟人双手交握,这名字刚说完,她就感觉到封梓宛的手上用了点力道,捏紧了她的关节。 两人僵持了几秒钟,封梓宛才露出来意外的表情:“稀客,贵客。” 可不是嘛。 陆家在这儿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城市里开宴会她们总会往陆家递上一份请柬。 来不来是陆家的事儿,但这请柬不给,那就是别人家做得不对了。 这么多年了,陆家大小姐娇贵是出了名的,除了陆家的地盘就没见她出过谁的宴会。 封梓宛这次也就是例行公事往陆家送了份请柬,没想到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陆周月还真来了。 她顿时有点脑袋大。 离她们不远的几个听着这名字也是浑身一震,那眼睛沾陆周月身上挪都挪不开。 稀罕,这可太稀罕了。 陆周月往这儿一站,比那满场子的乐子都有意思。 咱们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坦白说。 封梓宛从小厮混到大,最讨厌的就是那些表里不一,有点逼钱就把自己当名门千金,十指不沾阳春水,满口淑女经,带她们干点稍微出格的事儿就跟要她命似的大小姐们。 无聊扫兴、非常没意思。 这一见面,她感觉陆周月就带点那味儿了。 但不一样。 陆周月不是有点逼钱,她们家是非常有钱。 老牌子世家了,还很有地位。 把人赶走肯定是不可能的,冷落着也不行。 “这是见面礼,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陆周月把手里拎着地礼盒袋子递过去,“今天就叨扰了。” 封梓宛没拆都知道里面的东西铁定价格不菲,听着陆周月文绉绉的话,她一脸尴尬,仿佛回到了过年跟亲戚礼尚往来。 两人互相维持在最基本的尊重上,相互客套的道谢。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比我小是吧,我就叫你一声周月妹妹吧。” 两人杵在原地你一句我一句。 不远处同样穿着泳衣的女孩儿噗呲笑了一声,学着她夹着嗓子重复道:“我就叫你一声周月妹妹吧~” 被封梓宛横了一眼,她蛮不在乎地耸了耸肩,看戏似的继续往这儿看。 陆周月颔首点了点头,她侧了侧身看向身后:“是在开泳池派对吗?不好意思,之前没参加过这种宴会,所以不太懂规矩,没带泳衣来。” 封梓宛摸了摸鼻子,又抓了抓头发:“算,算是?” “泳衣,泳衣我有。可以去楼上随便挑,随便选。我没穿过,咱俩身型也差不多,尺码应该是合适的。” 既然来了,陆周月就没打算继续坐在角落里。 陆先生让她交际,她就交际。 她点了点头,低声道:“那就麻烦你了,谢谢。” “客气什么,来都来了,咱们就都是姐妹。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喝什么,我这宴会没什么规矩,咱们就敞开了玩。开心快乐,就完事儿了行吧。” 封梓宛本能的想要搭上人的肩膀,瞄了一眼她那身绒做的暗纹旗袍又收回了手。 就在拎着人往别墅里进时,她忽然顿住了脚,回头问道:“周月妹妹有男朋友了吗?” 这话题实在有些跳脱。 陆周月歪了歪头,没作答。 封梓宛清了清嗓子说道:“你知道的,姐姐们都是成年人了,可能……会玩点,成年人的游戏,你不介意吧?” 生怕她会说什么扫兴的话,封梓宛连忙补充道:“要是有点超纲的话,我给你把泳衣拿下来?” 陆周月听到成年人的游戏时,表情凝滞了一下,笑了笑说道:“客随主便。” “啧。” 封梓宛还是没动。 怎么说呢。 她们家也算是有实力的,她又爱交朋友,想巴结的人自然有不少。 那些娇滴滴的小千金在听到她这话的时候也是满脸讨好,说懂的,懂的。可看到里面的场景脸就变了,还有人哆哆嗦嗦骂她们不要脸。 正当封梓宛还想说些什么时,那原本在旁边阴阳怪气过的少女跳出来,一把搂住陆周月的肩膀。 她似乎喝了不少的酒,身上阵阵酒气的味道。 陆周月微微蹙了蹙眉,没把人推开,听她醉醺醺地搭在自己肩膀上说:“人周月妹妹都客随主便了,梓宛你怎么回事儿啊,不给面子?” 她说完一把推开别墅的门,抱着臂靠在一旁的门边上:“咱们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陆周月透过这扇门,看清了里面的场景,脑袋里就浮现出—— 声色犬马,纸醉金迷。 偌大的厅堂里坐着不少女人,她们对彼此很熟悉,动作优雅、体态大方,举着香槟像是在跟姐妹喝一场普通的下午茶。 如果忽略掉那些男人的话就好了。 几个人都在观察着陆周月的变化,试图从这位大小姐脸上看到惊愕、愤怒。 毕竟这可是出了名的“别人家的孩子”。 是优秀、名门千金的代名词。 然而陆周月很平静,平静地像是没看到里面的场景有多淫乱。 “怎么了?”她甚至面对数道目光,不解的问道:“是不方便我进去吗?” 这话一出,有些人就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封梓宛原本维持虚伪的面具逐渐粉碎,她的眼神也变得耐人寻味,一手搭在了陆周月的肩膀上,笑着露出来两侧的虎牙,眉眼弯弯跟她并肩往里面走,声音都变得轻松了许多:“怎么会呢。” “只是没想到,周月妹妹也是个性情中人。” 这是一个,旁人或许永远触及不到的世界。 无视道德、无视法律。 “封姐。” 坐在沙发上翘着腿,染着一头黄发的女人扬了扬下巴,朝这儿举起酒杯,红唇弯着:“这位之前没见过,不给介绍介绍?” 也是她这么一声,场子里原本干着各自事情的人纷纷朝这儿看。 封梓宛拍着陆周月的肩膀,像是在炫耀,语气里带着调侃:“陆周月,陆大小姐。听说过吧。” “今天她能来,可真是蓬荜生辉。” 这里面确实有连听都没听说的,互相交头接耳一番,再看向陆周月时眼睛里就带上了别样的意味。 封梓宛从裸着半个身体,露出来紧实的胸肌、腹肌,带着面具的男侍者托盘里拿起来半盒女士香烟,抖着里面的烟跳出来一根,问道:“抽烟吗?” 陆周月看了一眼:“加料了吗?” “你还懂这个?” 封梓宛更意外了,她挑了挑眉:“我这场子里不玩这玩意儿,容易死人,你玩?” “不玩。” 陆周月捻起来一根叼在嘴里,一旁的侍者连忙递过来火,面具后的那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人看。 陆周月也抽烟,上辈子。 偶尔。 是跟一个炮友学的,说是事后抽根烟什么烦恼都能忘干净。 那男人的脸她是记不清了,但始终记得第一口散在嘴里的苦涩味道。 “看来,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传闻里连烟火气都不沾的大小姐,貌似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封梓宛看她抽烟时微微眯起眼,原本穿在她身上各位庄重的旗袍也变得覆了一层媚色。 “这场子里,除了脖子里挂狗牌的,都是我封家的人。要是看上了,随便你怎么玩,只要别出人命,我来兜底。” 她压低了声音说道:“今天还有个头牌,是我们家最近大火的男一号。” “黎溯,听说过没。” 加入我们的狂欢吧(谨慎观看) 陆周月不追什么星,一个演员、戏子而已,也不值得她记住。 所幸封梓宛只是提了一句,并不需要她做什么反应。 “我衣橱在二楼,我带你去,正好也熟悉一下环境,到时候喜欢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 她拍了拍胸口,笑得格外自豪。 “只要你享受这个地方,我保管你来一次就忘不了。” 封梓宛引着她往二楼去,那边有姑娘扯着娇滴滴地嗓子喊了一声:“封姐,咱们什么时候开餐啊。” 她手里拽着银白色的锁链,链子的那头扣在了男人脖子里挂着的项圈上。 那男人身上堪堪只用不大一块儿布料遮挡住下半身的关键部位,跪趴在她脚下充当着垫脚。 他身型瘦弱,拱起的脊梁骨头清晰可见。 喊着封梓宛的姑娘穿了件鲜红色低胸长裙,披着薄地能看到肌肤的黑纱。 想来这儿的想必都不是泛泛之辈,各个生养的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娇贵。 她抬脚踢了踢腿下男人的脑袋,想来这种事情多少做。那男人异常识趣地低趴下来,由着她放下脚,退开路跪直了身体跟在她身边。 她瞥眼手里的链子扯了扯,踩着细长的高跟往这儿走,男人就趴下身,宛如一条狗一般,四肢着地的跟着往这儿爬。 这世界上从来不缺荒唐。 那些有钱人的世界里也多的是不登台面的事情。 偶尔也会被爆出来,抵制没多少用处,就变成了心照不宣的存在,又成为利益场上的圈子划分。 封梓宛抬手腕看了下表,沉吟了一声:“估计惠英今天是来不了了,算了不等了,我们先开。” “周月妹妹吃过饭了吗?不如先吃了饭再去泳池?” 陆周月确实还没吃,但郑姨心疼她,让她垫了两口牛奶跟糕点。 毕竟晚宴这种地方从来没人能吃饱过。 它存在的交际价值跟人情世故,远比一顿饭更为重要。 “也好。”陆周月点了点头。 那牵着链子的女人笑了一声,转头招呼着其他的小姐妹。 这场晚宴似乎很让人期待,陆周月能感受到这些人的蠢蠢欲动和亢奋。 封梓宛倒是很平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的在楼梯转角回头,笑得暧昧不明:“你应该不会还是处吧?” 从来没人这么直白的问过陆周月这样隐私的问题。 就连同性都没有。 每个人跟她接触总会带有距离,陆周月也喜欢这种距离感。 她压下心里涌动起来的不适以及反胃,闭口不言。 封梓宛就笑,笑的张扬明媚。 “你这点倒是跟外面人说的一样,不爱讲话。”她没多在意,反而更热切的搂住陆周月的肩膀:“我还挺喜欢你的,我就喜欢长得好看的美人。” “你要是个处的话,可就不好了,到时候吃起来不得便宜了那群下贱的东西。” 陆周月不动声色地挑了眉,对她这句话有些不解。 知道这场宴会满是情色,荒谬。 但还能荒谬到什么地步,她想象不到。 封梓宛带着她到了一处跟下面客厅差不多大的地方,欧洲宫廷式的装潢,那一排的水晶吊灯极致奢华,随处可见摆放着的新鲜玫瑰,房间里也萦绕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香气。 说是餐厅,可这里连张餐桌都没有。 只有一把把真皮的座椅绕成一个圆,有点怪异。 封梓宛做东,先是给陆周月安排了座椅,按照酒桌上,这应该是贵客所处的地方,在主人的左手旁。 一桌不过六个人,以此落座。 封梓宛不知道去了哪里,陆周月单单坐在椅子上,身形端正,双手交迭,微微侧着身。 其他人似乎就没这么多的讲究规矩,靠在椅子上,抽着烟眼神迷离地跟身旁的人说笑着的。有些似乎关系很好,伸手逗弄着别人牵着的男人,嘴里聊着在陆周月这里堪称禁忌的话题。 “真乖,到底怎么调教的。” 那女人把手指伸进了男人的嘴里,撩拨着带了点水液出来,又抹在他的脖颈上。 这句夸奖让主人很受用,显而易见的愉悦起来:“之前是个硬骨头来着,怎么都不肯跟我出门,找人打了个半死不活,关着饿了几天,老实了。” “尊严,尊严这种东西有个屁用。” 她伸手揉了揉男人的头,意味深长道:“还是命最重要。” “贱狗,叫两声。”她拍了拍男人的脸,那男人就朝着她嘴里发出了狗叫,引得一旁人阵阵发笑。 “我也想养一条,但可遇不求。” 跟她搭话的人有些羡慕。 “这倒是。”主人牵着绳子又让他在旁边坐好,倨傲地点着头。 那人又问:“你平时都把他养哪儿?你爸妈发现不了?” 这话似乎戳中了这主人发笑的点,一时间让她笑的花枝乱颤:“他们?他们想破脑袋估计都发现不了,我就是把人养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的。” “他啊,在我爸公司里当秘书呢。” “白天给我爸干,晚上跟我干,忠心的很。” 旁人似乎都在看热闹,陆周月却发现这男人身体一僵,蜷缩在旁边的手攥起拳头,只是虚虚一握立马就松开了。 隔着面具,陆周月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瞧见那双眼睛充斥着仇恨。 说是宴会,这地方连杯酒水都没有。 陆周月半阖着眼睛,不参与她们的讨论。 这些人也是个会看眼色的,从头到尾都没将她牵进来一句。 没过多久,忽的这场子里的灯光暗了下来,旁边亮起了一盏盏的小灯,似星辰一般。 场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在向后看,陆周月也瞥了一眼。 那是一辆辆长长的餐车,被人推着缓缓朝着儿走来。 旁边的人知趣连忙腾开了位置,银白色的餐盖在灯光下折射着有些刺目的光。 餐车下还摆放着一瓶又一瓶,各式各样的酒。 封梓宛也回归到了主座上。 她的头发已经擦干了,换了件简单的T恤。 餐盖还没打开,她先站了起来,拍了拍手掌让场子静了下来:“各位小姐妹们,谢谢大家给我封梓宛一个面子,出席今天的宴会。” “可能也有第一次来的,所以我再说一下宴会的规矩。” “你们在外面怎么玩,这个我管不着。但在我这儿,不能出人命,不能涉毒,不能拍摄。如有违反,后果自负。” “规矩不多,但是房间足够多,乐子也足够多。” “希望大家,玩得尽兴,玩得开心。” “晚宴,就此开始!” 餐盘被旁边的侍者打开,那里面赫然躺着一具身无寸物,摆满了各式水果料理的男人。他头上是摞成小山一样的钞票,崭新的。一沓摞一沓,起码上百万的样子。 封梓宛先动的嘴,叼走了男人嘴里衔着的樱桃,笑道:“没玩过吧。” 陆周月从看到这“盛宴”后眸光逐渐变得幽深起来。 “这些餐具都是精心调教过的,没那么容易发情。” “谁能让他射出来,这些彩头就是谁的了。” “是不是很有意思?” 封梓宛伸手开了瓶红酒,倒进了男人嘴里,俯身下去接吻似的吸吮着一口饮尽,唇齿边留着酒液,灯光下瞧起来有些邪魅。 这口酒像是都让她醉了一样,眼神都有些迷离,凑近了陆周月轻声说道:“哎,都跟我进了这扇门了,就别再绷着一张脸了。” “好好放松一下身心,加入我们的狂欢吧。” “没人会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出去的。” 你喜欢做这种事情吗? 陆周月这句话像是戳中了什么不得了的点。 从始至终和颜悦色的封梓宛表情阴鸷到黑沉,可她还要装,笑了一声:“你有多干净?踏进这扇门的时候,你又有多干净。” 也不是每个人从一开始就能融入这种环境,但她们都有各自的欲望。 可惜这世界对女人的欲望实在刻薄。 男人争权夺利,人说他有野心、实干家;女人争权夺利,就会被指责心机重、反常纲。 男人宿醉花柳,人说他多情风流,是种能力。 而女人呢。 女人从生下来仿佛就要被关在笼子里,设立着无数条条框框的规矩,教她们何为贞洁、什么叫妇道。 她们甚至没有坦露欲望的权利,一旦宣泄就会被称为骚、荡妇。但没人会骂一个男人,荡夫。 不公平不是吗? 封梓宛把这些贵女拢在一起,教她们如何享受权利、享受作为女人的自己,告诉她们不必为欲望感到羞耻,让那些男人匍匐在她们脚下,尊她们为主,当她们的玩具。 那些平日里被教条成淑女的贵女们,在这里无比的快乐。 她打造了一个天堂出来。 当然,也有人说她荒谬,有人骂她不知羞耻。 唯独陆周月的言辞最为难听,她说脏。 “我也一样,一样脏。” 陆周月很平静,平静地像是听不出来讽刺。 这让封梓宛愣住了,陆周月的坦诚让她几次张了张嘴都没说出话来。 她想到那餐桌上摆着涂满蜂蜜格外淫靡的男人,皱了皱眉说道:“不过我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你也是,我也是。” 每个人都有独一无二的人生,所以无关对错。 席星洲是这么跟她说的。 所以,旁人能选择的就是成为她、不成为她,以及忽略过去。 “只是道不相同不相为谋罢了。” 陆周月朝门口走了两步,在封梓宛身前停顿,转头说道:“我父亲把请柬递给我,或许只是因为想让我多结交些人,虽然这举动我不理解,我也不认为以后我们能产生利益上的交际。” “就算会有,我想此时的我也不必做我不喜欢的事情,以此来证明我的诚心。” “另外。”陆周月看着封梓宛那双没多少女人妩媚的眼睛,“你眼神里的恶心,都要溢出来了。” “恕我不奉陪。” 陆周月朝她点了点头,步伐不紧不慢。 她记得她小时候最常干的事情就是站在二楼的楼梯上向下看。 看宴会上那些人觥筹交错。 她觉得特别有意思。 宴会上没多少人是真心想为了谁好,他们只想自己,但嘴里、面上还要一副为了谁谁掏心窝子好的样子,为了利益、权利,他们会奉上女伴、妻子甚至女儿,那些客房里偶尔也会传出淫靡的声音。 陆家从不会拒绝这些宾客的留宿,毕竟这也算是把柄,能把人绑在陆家的城船上。 在这场宴会里,陆周月望着那些女人,她们的眼神实在太过复杂。 沉溺于性爱,又不止于性爱。 虚荣、好胜、嘲弄、不屑…… 每个人都看彼此像小丑,每个人又不甘落后。 封梓宛不同。 她高高在上,看着所有人的丑态。骄傲、自豪,又恶心。 陆周月早就见惯了这种场面,所以她看一条“狗”的时间比这些人都要长。 男人的皮肉自然是入不了她眼的。 她看他卑躬屈膝,看他尊严全无,看他听着“主人”的话握起又松开的拳头,看他那双猩红带着仇恨的眼睛。 她觉得很好笑。 好笑在于,女人将这条不忠心的狗当做了骄傲,津津乐道地跟旁人分享调教他的经历。 那一刻,陆周月清晰的感觉到,权势压人但还不够。 难怪陆先生跟她说,养狗不容易。 陆周月出了宴会的门。 所有的人都聚集在餐厅,这里就显得有些萧条。 陆周月拿着手机跟司机联系,没走太远,也就十分钟的路程。刚挂了电话,她就听到身后有人喊了她一声。 她回头去看,就见那原本该趴在主人脚底,说是父亲秘书的狗从宴会里跑了出来。 他脖颈里还带着项圈,锁链不知所踪。 三角的内裤堪堪只裹住敏感的地位。 陆周月淡漠看了他一眼:“有事情吗?” 男人有些拘谨,攥了攥拳头,噗通朝下一跪。 这一跪让陆周月挑起了眉。 他弓着颤抖地身体,头紧紧贴在地面上,嗓音沙哑艰涩,说道:“小姐说,把奴送给您当宠物,算是见面礼。” 陆周月是不知道她家小姐姓谁名谁,她转头看向偌大的一座别墅。 那里灯光璀璨。 她想,或许有人就站在某个玻璃窗后正当乐子看着这一切。 她在餐桌上望向这条狗的目光还是被人捕捉到了。 陆周月的目光又转了回来,落在他有些瘦弱的脊梁上,她问道:“你喜欢做这种事情吗?” 她透过他赤裸的躯体,凝视着什么。 男人身体一僵,没过多久说道:“奴喜欢。” 陆周月就笑,没再回话,转身朝着停泊车走。 只留下跪在原地不敢起身的男人。 夜里起了风,在停泊车上都能听到风的声音。 跟夏夜里晚上黏稠的风不同,这风有些冷,透骨。 她靠在车位上,侧头看向夜空。 在城市里的后来很少能看到星星,她记得在小时候,抬起头星星宛若星河一样。 如今这夜晚雾蒙蒙的,只剩被云遮了一半的月亮。 “小姐,到了。” 停泊车停在了门口,旁边的保安伸过手:“麻烦您把请柬留下。” 陆周月能理解。 封梓宛也知道她干的事情有多犯法律,还知道不能给其他人留证据。 她把请柬交出去,就看到远处一辆亮着灯的迈巴赫。 比起来超跑,她果然还是更喜欢这样四四方方的车子,稳重、漂亮、安全性能高。 “走了。” 陆周月上去甩手关了车门,打开包发现席星洲在不久前发了条消息过来:“别忘了浇花。” 他已经两天没来了。 还在心心念念那盆花。 陆周月给他回复了个句号,他是不知道宴会情况的,似乎一直在守着手机,很快又发来一条消息。 “早点睡觉,晚安。” 你要不要洗个澡,我家没人 靳行之一直没睡。 陆周月没回消息,也没回家。 他就趴在房间里的窗户前等着,看到远处的灯光就站起来探头出去打量,见不是陆家的车又坐下去。 这时间很漫长,近深夜他也有些倦,头跟小鸡啄米一样点一下又清醒过来,看看手机再看看窗外。 直到外面又一束光亮起来,他探头出去瞧见是陆周月家的车这才放下心来。 看来宴会玩的很不错。 都要十二点了才回来。 靳行之揉了揉脑袋准备回去睡觉,却听见外面的车子在他家门口停了下来。 他顿住脚,隔着玻璃向下看,陆周月从后排出来,车子从她身边掠过去,只留下她一个站在原地。 那一刻,靳行之的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里了。 陆周月抬着头向上看,恍惚中靳行之都感觉她是在跟自己对视。 这情况僵持了没几秒,靳行之就受不了了。 他从衣架上拿了外套的噔噔噔跑下楼,陆周月见到他小跑着过来也是诧异。 毕竟看他的窗户没亮灯。 “你怎么还没睡?” “现在晚上多冷,你怎么也不带个外套?”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发问。 靳行之抿了抿唇,敞开外套往人身上披,低着头说道:“我睡不着。” “今天宴会怎么样?封梓宛是个什么样的人。” 厚实的羊毛外套搭在陆周月身上,肩膀一沉,也带了些暖意。 靳行之也没问陆周月为什么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站在了他家门前。 陆周月也没问靳行之为什么能第一时间跑出来,还给她带了件外套。 她看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靳行之,看他那双眼睛闪闪发亮。 陆周月凝了凝眉,靳行之心里咯噔一下,问道:“是,宴会上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她没应,忽的说道:“你能给我跪下吗?” 这个请求靳行之确实没想到,他身体怔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自家的房屋,没再多话,双膝一软跪在了陆周月的脚边,他伸手扯了扯陆周月的裙子边角,那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甚至笑了笑,仰着头问她:“是这样跪吗?” 陆周月没由来心里泛起来一阵酸,这让她眼睛里都有些涩,一层水汽都晕染了上来。 “你怎么能跪呢?” 靳行之实在猜不到陆周月今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他带了点疑惑说道:“不是你让我跪的吗?” 陆周月弯了弯腰:“如果别人让你跪,你也跪吗?” 靳行之暗自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从这语气里品出来一层胡搅蛮缠的味道。 他更为不解:“我为什么要给别人跪?” 陆周月似乎要得到什么答案似的,继续往下问,问他:“那你为什么会给我跪呢?” 靳行之一愣,跪的时候干脆利落,现在就变得踟蹰起来,思索了很久说道:“我看你不高兴。” “如果我跪下你觉得开心了,那这有什么,我又不会少块儿肉。” 陆周月又把她问男人的话问了靳行之:“你喜欢做这种事情吗?” 靳行之发现,最近陆周月提喜欢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曾经她从来不管其他人死活,就连送东西也是,一股脑门的送,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对于这样的变化,靳行之内心很复杂,他试探着,试探着看着陆周月问道:“你让我说实话吗?” 陆周月点点头:“你说。” 看她语气平静,也没流露出来太多的抗拒,靳行之沉默了片刻说道:“你是我第一个跪的人。” “没人会喜欢跪着。” 陆周月唇角扬了扬,没人会喜欢跪着的。 她伸手压在了靳行之的头顶上,自从她说留长发后,他就一直没再打理过,原本有些刺手的头发如今有些绒。 靳行之感受着她指尖一搭没一搭的抚摸,奇怪地抬头问道:“你最近怎么了?” 陆周月垂眸瞥了他一眼。 她今天涂了很鲜艳的口红色,唇角扬起的弧度格外诱人,她的语气有点漫不经心,轻声问道:“你是喜欢我吗,靳行之。” 是种什么感觉呢。 在她问出这句话来时。 就像是一层窗户纸被捅破,里面晦涩的东西被公之于众,他赤身裸体地接受着面前人的审视。 耳边嗡嗡作响,好像被千斤的炸药轰鸣过。 他的眼睛只能看着陆周月,看她那张不知道从何时起越来越妩媚的脸,跟她身后皎洁的月亮,融为了一体。 他的内心犹如千军万马咆哮着掠过,厮杀着。 他想跪在陆周月面前,把心脏掏出来,捧着虔诚的膜拜、祭祀。 想贴着她的身体,跟她纠缠,说一千、一万遍,我好喜欢你,从很久之前就喜欢你了。 可他现实里攥紧了拳头,喉结滚动,红了眼睛,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 是委屈。 可是不该委屈。 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委屈。 眼泪从脸颊上滑到嘴里,陆周月的表情有点错愕,她蹲下身,跟他平视着:“你怎么哭了?” 靳行之吸着鼻子,觉得丢人。他软着手蹭了一把眼泪,随即喉咙里传出来压抑着,支支吾吾地哭声,不想让她看到他的脸,所以匍匐在陆周月的面前。 是一样的姿势。 颤抖着身体。 靳行之也不胖,透过单薄的卫衣,她能看到里面弓起的脊骨。 陆周月鬼使神差摸上那一节节的骨头。 他这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就在陆周月快要摸上他的脖颈时,靳行之忽地抬起头,眼睛是红的,眼圈也是。 他抽了抽鼻子,望着陆周月说道:“我们能接吻吗。” 靳行之声音里还带着厚重的鼻音,可怜巴巴地。 陆周月被他这话搞得一愣,她木然点点头,靳行之还没凑过来,陆周月看到他脸上流出来的泪痕,下意识别开脸。 靳行之跟着一顿,又乖乖跪坐在原地,不肯动了。 陆周月看了看他,猛地心领神会,她垂着眸子,半响说道:“我不是拒绝的意思。” 靳行之就看她。 她抿了抿唇,好像在做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说道:“你要不要洗个澡,我家没人。” 这话极具暗示性,像是在邀约。 靳行之立马直起了腰,跪的笔直:“要,我肯定要。” 陆周月忍不住站起来后退了两步,有点后悔。 但靳行之不给她后悔的机会,麻利地从地上爬起来,嘴里说着像是在惋惜的话:“叔叔又在加班啊,哎真辛苦,也不知道阿姨什么时候回来,我都有点想她了。” 我不跟发情的小狗一起睡 靳行之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陆周月单手撑着倚在床头看书。 屋子里只留下一盏床头柜前的夜灯,暖黄色照在她身上覆了一层柔和的光。 她头发还没干,身上披着一条白色绒毛的毯子,睡衣的带子随着她撑手的动作滑落在肩头,听到了动静就抬头往他这儿看了一眼。 靳行之穿的严严实实,但宽松的短裤中间高高鼓起。 这是无可避免的事情。 在他踏进浴室,闻到陆周月沐浴露香气的时候。 她不喜欢用太过浓烈的香味,可这香气被水一蒸就让人头脑发昏。 他是硬着进去,又硬着出来。 被陆周月这么一看,靳行之快步扑到了床上,有点难堪地遮掩着欲望,他横在她背上虚虚揽住她的腰,埋头不让她看见他脸上的红,闷声闷气说道:“难怪每天也不见你上课好好听讲,学习成绩还那么好。” 陆周月抬手合了书,伸手在他身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起来,沉。” 靳行之忙不迭地跪起来。 她把那本书安置在床头,目光跟靳行之对视着。 似乎也就一瞬间的事情。 靳行之就不受控的凑着脸过来,先是抵着她的额头,双手撑在了她身侧。 两人的唇瓣就只剩下一个侧头的距离。 靳行之的呼吸逐渐粗重了起来:“这次可以做到最后吗,我真的好了。” “可要是再不做的话,我可能就不会好了。” 陆周月没听明白,睫毛颤了颤,一本正经地问道:“为什么?” 靳行之曾经跟陆周月做爱说话总是很少,他们的做爱像是只是为了做爱而做爱,没有调情,只有简单的前戏。 可今天的氛围不一样。 太融洽了。 融洽到陆周月都不说什么骚话,也没什么动作他就想射。 靳行之垂眸看着陆周月的唇,一手揽住人的脑袋,一手撩开碍事的毯子,架着她一条腿往下扯。 她的膝盖抵在了涨得发烫的性器上面,让靳行之身体一抖。 靳行之俯身看着陆周月那张脸,上去啄了啄她的唇瓣。 陆周月的新牙膏是蜜桃的味道,唇上还留点甜。 他胸膛起伏着,抵着陆周月的额头,大着胆子扯过她的手,压在了自己的阴茎上:“它太想你了,晚上是、早上也是。” “再不做爱,我怕它会爆炸。” 陆周月听着他的形容,手上顺着凸起的弧度划上去,唇角一弯:“我觉得不会,生理书上说的。” 靳行之有点恼了。 他埋头进陆周月的脖颈里,一下没一下啄着亲,像是在撒娇:“我说会就是会。” 陆周月只觉得痒的受不了,她扳着靳行之的脑袋起来,看他眼神里的缠倦。 她只是抿了抿唇,靳行之就得到了暗示似的压上去。 唇齿相交的那一刻,像是引线被点燃。 靳行之跟陆周月做了那么多次,身体早就食髓知味。 身体得到了暗示,体内涌动的热血瞬间上涌。 这屋子里的空调这一刻似乎都宕机了,没有半点用处,燥的他想流汗。 他急躁的吮着唇,舌头探进口腔里,寻着陆周月的,跟她纠缠在一起。手上的动作也逐渐向下,一路游走到睡衣的裙摆,顿了顿,而后贴在了她的腿上,再向上攻城略地。 呼吸变得炙热。 口津也变得黏稠。 陆周月被吻的下巴都发酸,喉咙里闷哼了一声,靳行之就抬起头,指尖也停留在她的内裤中间。 隔着薄薄的布料,那小小的一点凹陷让他的眼神都深邃了不少。 是头饿犬。 靳行之跟她目光相接,见陆周月的眼睛都变得雾蒙蒙。 他就受不了陆周月这种情态。 从第一次看见之后,他就在想,陆周月也会有这种像是受了欺负的眼神。让人骨子里发酥,生软。 靳行之沉沉地深吸了口气,两条腿都挤进她的腿间,一手撑着将她的腿盘在自己腰上,压着下去又扳着人的下巴亲。 这次他没闭眼,看着陆周月颤抖地睫毛,承受不了而微微蹙起的眉头。 陆周月接吻极少有攻略性很强的时候,总是被动的承受,被迫地张开唇,接纳着其他人的侵略。 那张总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唇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靳行之的手指绕过了内裤,顺着边缘挤进去,摩挲着她那道不大的口,动作缓慢,时不时揉捏过前段,直到上面附了一层滑腻他曲着根手指缓慢地插进去,刚入了口,他就察觉到陆周月压着他肩头的手一紧。 “疼?” 靳行之也不是愣头青了,他抵着手指在里面不动,侧着脸吻了吻她的脖颈。 穴道里面的肉蠕动着,挤压着他的指尖。 靳行之喉结滚动,舔着她的下巴,轻而缓慢地抽插着。 陆周月的手环上了他的脖子,扬了扬头抵在他的肩膀上:“你快点。” 他那指头就撑在入口的地方,有点疼,但花穴里面已经明白了即将会发生的事情,收紧再松开,像是再期待着什么。 靳行之原本想直接把手指插进去的,看到陆周月这副样子,他揽着人的脖子用下巴蹭了蹭她半干的头发,坏心一起,脱口而出:“你求求我。” “你说什么?” 陆周月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靳行之听她语气一变,压根不敢看她的眼睛,勤勤恳恳听人话,直接将手指送了进去。 这段时间他全靠这双手解馋,这里面什么地方该摸,什么地方不该摸,他一清二楚。 指尖寻着地方就抵在了一处,狠狠一捻她就软了腰,抽插的动作也逐渐从慢到快。 一根手指肯定是不够的,他循序渐进地往上加。 靳行之觉得陆周月似乎有段时间没做爱了,这里面的媚肉搅得厉害,裹着他的手指寸步难行。 又怕强行破开给人弄伤,他就随着陆周月的节奏,一次次插着。直到里面像是回不过劲,卸了力气,他立马贴上去胡乱把人亲了一通,急匆匆地扒了裤子踢到一边。 上衣也是要脱的。 他双手交叉着在陆周月的注视下扯了衣服。 少年有少年的好,成熟有成熟的好。 靳行之没锻炼过的肌肉很薄,可他骨架漂亮,腰腹紧绷着的肌肉有些凹陷,显得腰细又紧实。 他肩膀不算宽,但身型好看。 陆周月的打量让赤身裸体的靳行之有些慌,他伸手遮了一把胸前,指尖上还没干的液体蹭了上去,他瞬间从头红到了脚尖,低下头说道:“套呢。” “柜子里。” 陆周月躺在床上,一动不想动。 靳行之伸手拉开,见里面还有几个散落不成盒的保险套,他怔了一下,压制住了心里的不适感。一回头,就看陆周月撑着脑袋,不知道在看他身上什么地方。 羞耻感瞬间席卷过来。 本来也不用羞耻的,他们两个已经不存在什么隐私。 这副身体,在他们之前做爱的时候不知道都被看了多少遍。 可今天陆周月的眼神不太一样。 直勾勾的,好像在审视。 靳行之脑子里不受控的想,会不会是他身材不好看,就比如施良,施良身材就比他好,常年运动,该有的都有。每次打篮球撩个衣服都惹得女孩子脸红心跳。 他就不行。 靳行之想到这儿,立马捂住了陆周月的脑袋,压在胸前:“别看了。” 陆周月就在他身边笑。 靳行之是不知道她在笑什么,表情皱了皱,语气装出来的狠:“一会儿我看你还笑不得笑的出来。” 他立马直起身,掰开陆周月的腿撩开裙子忽的就看到内裤上渗出来的血点,他微微一愣:“周月,你身体不舒服?” 陆周月扯了个枕头垫在脑袋后面,枕高了角度,朝他眨了眨眼。 靳行之有点慌:“你流血了!你疼不疼?我刚刚是不是弄疼你了?” 陆周月还是不吭声。 靳行之急了:“你说话啊!你疼你怎么不跟我说啊。” “不行,不行……得去医院。”他转头找着衣服就要往身上套,陆周月伸手拉了他一把,语气波澜不惊:“我只是生理期而已。” 靳行之身体一僵,还维持着穿衣服的动作,像是不敢相信:“你说真的?” “当然。” 陆周月侧着身,这个角度能把他的表情尽收眼底。 她看靳行之的脸色变了又变,而后叹了口气,劫后余生似的笑道:“你刚刚真是要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我给你弄伤了。” “你家里还有没有卫生巾?一会儿把睡衣弄脏了。” 靳行之说道:“没有我现在去买也还来得及。” 陆周月还是看着他,靳行之凑过来问道:“你怎么了呀,周月。” “我们今天不能做了。”陆周月回道。 靳行之觉得奇怪:“那当然啊,你在生理期啊。你想做我都不跟你做,生理期不能做。” “如果我以后都不会跟你做呢?”陆周月又问道。 靳行之沉默了一下,他似乎不在意自己的问题,反问道:“那你会跟别人做吗?” “或许会?或许不会。” “那不行。” 靳行之绷着一张脸,严肃道:“你跟别人做,那我也要做。你总不能太偏心吧陆周月,我才是跟你时间最久的那个。” “如果我非不跟你做呢?”陆周月支起身体,捧着他的脸问道:“那你还会在我身边吗。” 靳行之总算明白陆周月为什么要整这一出了。 他望着陆周月,胸腔跳动地厉害,唇瓣都在颤抖。 陆周月是在害怕失去自己吗? 陆周月也会想要试探他的想法吗? 靳行之忽然觉得他似乎做的还不够多,也不够好,不然为什么陆周月会产生这种想法。 他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世间的情话有千千万万句。 可到了现实里,越是需要证明的时候,那些好听的甜言蜜语就越是难以说出口。 怕轻浮,怕表达的不够准确。 靳行之沉默着,低下头。 这是一个没有齿舌交接的吻,寡淡的触及就分。 “在没有做这些事情之前,我就在你身边了。”靳行之说道,“我不敢保证我会一直在,毕竟我也是会死的。” 陆周月往他脸上扇了一巴掌,没多少力气,骂道:“胡说八道。” “滚吧。” 她翻身下了床,准备去卫生间整理一下。 靳行之才不走,他看了一眼血没落在床单上缠着人抱了抱,头压在她的肩膀上,哼哼唧唧道:“我不滚,我来都来了,非要跟你睡一觉才行。” 他还硬着,腰上抵着滚烫的一根。 黏人的很,还要紧紧贴着。 陆周月甩了甩手挣开:“我不跟发情的小狗一起睡。” “一会儿,一会儿就没事儿了。” “不是说不做会爆炸吗?” “我跟它商量好了,今天先不炸。真的。” “闭嘴!” 先避避风头 陆周月最后也没把人赶出去。 靳行之执意要把胳膊伸展垫在陆周月颈弯里,捞着人在胸前睡,一手又搂着人的腰。 满怀的馨香。 男人跟女人的身体有明显的差距,他觉得陆周月哪哪都软。 “你睡了吗?” 靳行之用手捧着她的后脑勺撩了撩,陆周月长长地叹了口气,抬眸有点无奈:“做什么?” “没什么,你继续睡。” 靳行之往前拱了拱,把人抱得更紧了。 陆周月半张脸都被闷在他身上,他体温发烫,这个距离陆周月还能感觉到他被内裤包裹着的阴茎,又硬又涨地蹭在了身上。 她权当不知道,转着头翻了个身。 “我就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靳行之撑起半个身子,脑袋压在陆周月的肩膀上,朦胧地黑暗中他目光落在了床头柜上陆周月看的那本书上。 他英语很烂,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也只能认得上面“god”这个单词。 陆周月没搭话,他回到自己的位置,平躺着又去看陆周月家平整的天花板。 “刚见你的时候,我肯定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能跟你睡在一张床上。” 陆周月听着他的话又翻过身来,不解的问道:“你都来我家不知道睡了多少次,现在觉得不可思议是不是太晚了点?” “如果当时的你就想爬上我的床,那你可真有够变态的。” 靳行之知道她想的跟自己从来不是一个点,他没解释,侧着头说道:“你说得对。” “好了,快睡觉吧。” 靳行之就着这个姿势又把人圈在怀里,安抚性地在她肩膀上拍了拍:“已经很晚了。” “还不是因为你……” 陆周月小声嘟囔了一句,又重新埋头进去睡。 陆周月也没完全说错。 他都跟陆周月不知道做过了多少次,在这张床上睡了多少次。 那段时间现在回忆起来跟放了加速带的梦一样。 为什么当时会没想到这些? 或许是因为脑子停止了运转,节奏快到没机会让他感慨些什么。 他觉得现在这种日子也挺好的。 什么都不做,就这么抱着人,安安静静地躺在这儿,感受着时间一点点缓慢地流逝着。 靳行之忽然又想,如果有世界末日的话,他一定要跟陆周月就这么抱在一起。 陆周月估计会不肯吧。 她或许会去当拯救世界的英雄。 他就这么杂七乱八的想,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得着的,梦里都变得光怪陆离。 先是他家的小狗跑着跑着多了一条腿,又看陆周月朝他走着走着,忽然从他身上穿过—— 手机震动的声音将场景戛然而止,他听到陆周月有点不耐烦地念叨着:“电话,电话……” 那双手不停地摸索着。 靳行之咳了一声,看了一眼窗外,天才蒙蒙亮。 他心里暗骂着打电话的人不知道好歹,一大清早地打什么电话。顺着声音找过去,他从自己口袋摸出来正在震动的手机。 施良。 他舔着睡了一晚上有些干涩的唇,先是挂断,而后凑过去往陆周月肩头亲了亲。 她还处于没睡醒的烦躁里,听着没了声音又安静下来。 “我去接个电话,还早呢,再睡会儿。” 陆周月紧锁着眉头,侧着脸翻了个身,又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靳行之没出门,毕竟他还打算去跟陆周月再腻歪一会儿,进了浴室关好门,他这才重新给施良打过去。 晨起的嗓子干涸,嗓音都嘶哑。 靳行之刚接了一捧水含在嘴里,那边就接了电话,一顿劈头盖脸的问道:“陆周月在哪儿?” 之前施良也这么问过。 靳行之没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现在听就膈应。 为什么要选择在清早,陆周月在哪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靳行之深吸了口气,吐了嘴里的水,问道:“怎么了?” “昨天陆周月去哪儿了?” 靳行之应该回他,你不应该去找陆周月问吗?为什么来问我。 但一想让施良直接找陆周月,他又觉得不高兴。 他倚在洗手台子前面,说道:“她昨天,现在都跟我在一起。你是不睡觉的吗?一大早的打什么电话。” “你也去了?” 施良似乎难以置信。 靳行之皱了皱眉:“什么我也去了。” 施良听见他这傻得冒泡的样子就无语,他沉默了半响说道:“淫趴。” “什么玩意儿?” 靳行之觉得这词熟悉,但脑子里拼不出来字眼。 施良又是一阵沉默,干脆说道:“你现在带着陆周月跑吧,先找个没网没摄像头的地方躲起来。具体的东西,我给你发QQ上面,你自己看。” 靳行之还打算问两句那边直接挂断了电话,不等多久,一连串的消息从QQ上跳出来。 他狐疑的点进去,猛然白了脸。 这是从微博上面截下来的图,以及警方公告。 靳行之一目三行的略过去,转头就冲到了陆周月面前,看她还睡着,靳行之顿了顿狠心把人摇醒。 陆周月仰头叹着气,睁开眼睛时眼神格外的清明:“靳行之,你到底要干嘛?” 她难以入睡还浅眠。 成功进入睡眠的时间估计还不足两小时。 中间被打断了一次,好不容易酝酿起睡意又被靳行之晃醒。 靳行之攥着手机,脸上没多少血色,紧张地问道:“你认不认识余晋?” “那是谁?我不知道。” 陆周月撑着被子转头又要去睡,靳行之又把人扒拉过来,继续问道:“你昨天去封梓宛的宴会了是不是?” “我不都告诉过你的吗。” 陆周月干脆不睡了,从床上坐起时,身上的睡衣露出来大片雪白的胸脯,她不在意地把带子又拉上肩头,靳行之猛地转过身,扯开卧室衣柜的门,把里面的衣服一股脑都掏了出来。 “你发什么疯啊?” 陆周月真的烦了,从床上站起来,模样有点崩溃。 她原本连个褶皱都没有的衣服被团在了一起,靳行之转过头,拳头紧了紧说道:“封梓宛的宴会昨天出事了。” 陆周月抱着臂:“然后?”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举办那种宴会,出事不是情理之中吗。 “余晋死了。” 余晋她也不认识。 “余晋临死前在微博控诉,里面写了你的名字。” 陆周月觉得她好像听不懂人话,她不仅有点疑惑:“控诉?控诉我什么。余晋到底是谁?” “我们跑吧。” 靳行之说道:“先避避风头。” 陆周月更听不懂了:“避风头?我为什么要跑,避什么风头?”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陆周月被靳行之强行套上了衣服,在他整理行李的时候,她看了施良发来的消息。 七七八八暴露出来的东西,让她拼凑出来一个完整的经历。 余晋就是那位被送出来的“见面礼”。 她不过就是问了他一句话而已,问不知道羞耻、没有尊严的人,到底喜欢不喜欢做这种事情。 为什么会问这句话呢? 陆周月想,就在那么一瞬间,她似乎看到曾经自己的影子附在上面。 卑微的、残喘地,面对命运跟压迫不得不弯腰的。 就是那么一打眼的晃神问了这句话而已呀。 再没有太多暗示什么的含义。 但余晋不这么想。 也是这时候陆周月才知道,他是靖区鸿盛集团老总的秘书,也是老总行迹恶劣、行为放浪的二女儿养着的一条狗。 他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居然用集团公司的官方微博写下零零散散地控诉词。 控诉他是如何从人,变成狗的。 他说他的经历,说他从小山沟里走出来,当初也是敲锣打鼓送到村口第一个大学生,全村的人都视他为骄傲。他也觉得自己应该会有美好的人生。 大学毕业之后,他因为在校成绩优异、工作能力强成为了老总秘书团队里的一员。 望着高耸入云似的公司大楼,他畅想着,以后有了钱或许可以让他的父母、未来的妻女也能在这个城市拥有一个家。 他年轻,有朝气。 不知道怎么就入了二小姐裴煦的眼,先是设计让他跟裴煦有了一夜情,而后以此为要挟,一步步沦落,成为匍匐在她面前的一条狗。 他挣扎过,挣扎了两年。 试图逃跑、试图离职,为什么不报警呢? 没人会相信一个“白富美”会给穷小子下药吧?说出去跟白日做梦一样,裴煦也说了,如果这件事情捅出去,他会被控诉强奸。毕竟留下的证据来看,他可一点都不像是非自愿的样子。 下药?证据早就消失掉了,没人能证明。 困兽之斗,毫无胜算。 经历过殴打、威胁家人、非法囚禁后他妥协了。 这种不当人的日子整整持续了三年,他见识到了资本的只手遮天、无法无天,这种日子晦暗、不明,让人分不清到底是活着还是已经死掉了。 直到陆周月问了他喜不喜欢这句话。 他忽然就想起了很多的事情,又想到,已经很久很久没人过问他的感受了,他喜不喜欢无人在意。 可他是个人,正常的人。 从来都是。 他很感谢陆周月忽然点醒他,没像其他人把他当玩物一样对待,让他想起来作为人的尊严。 所以,他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用一条命,来血祭这个肮脏到透顶的世界。 …… 余晋确实也做到了。 不得不说,年纪轻轻能当秘书的人还是有点脑子的。 他知道可能会官商联合,没选择报警,而是报了火警。 这个警署可真是八竿子打不着,火警到宴会的时候,没人设防。甚至都在猜想到底是哪里着了火,又是谁报的警。 也就是这时候,余晋选择从楼上一跃而下,在众目睽睽之下跳楼自杀了。 这条由官网微博发送的消息在余晋爆出来他所知的宴会名单时,影响力直接空前绝后。 毕竟做生意,只有朋友是不可能的。 总会有树敌。 那些敌人日日盯着,巴不得找点把柄把人拉下来。 这操作,简直就是瞌睡送枕头,他们只需要让人不断地发酵、买热搜,就能宣传的铺盖天地。 余晋做的这么惨烈,就算是有猫腻也藏不住,警方的公告以及官方微博紧急删除,老总亲自下场说是账号被黑客入侵,直接将这个事件推向了最高潮。 接二连三的人跳出来证明,这宴会确有其事。 去那边的人,每个都不无辜。 靳行之已经收拾好了行李箱,说道:“你看完了吗?看完的话,我先查一下去国外最近的航班是哪个。” “我感觉国内哪儿都不安全,我们跑到国外比较好。” 陆周月浑然不在意,她把手机递给了靳行之,说道:“余晋也不是控诉我,他分明是在感谢我。” 靳行之那句你是不是傻差点就脱口而出。 他压住了,伸手摁在了陆周月的肩膀上:“周月……就算你没对余晋做什么,他也的的确确是在感谢你。” “可,群体多人淫秽也是犯法的,更别提还闹出来人命。”他说到这儿,忍不住抱怨起来:“你说这个余晋也是,感谢就感谢,专门把你拎出来做什么?能不让人多想吗。你现在身份都被这群网友扒的差不多了。” “他如果不说这些话,我可能确实没罪也有罪。” 陆周月心思比他转的快多了。 余晋要曝光这些人是一定的,他这个做法也只能逼迫警署公事公办。 她去过封家的证据比比皆是。 余晋做这么一出明摆着是告诉别人,她跟封梓宛不是一伙的。 但问题也来了。 那名单上面的人,这下可是要得罪完了。 那些人绝对不会觉得是她们本身做错了事情,只会认为是她的出现,才让原本的“伊甸园”被粉碎了个干净,惹了自己一身腥。 就跟从前的她一样。 陆周月伸手拖过来行李箱,拉开了拉链又把里面的衣服往外拿,这衣服整理的可不如席星洲,乱七八糟的。 “趁现在警察还没来调查,你先回家吧。” “我不走。” 靳行之说着,又把行李箱拖过来:“你跟我走。” “靳行之,你别蠢了行不行?我本来就没做错事情,我慌什么?我为什么要跑?这么一跑,没罪也有罪。” 靳行之听不进去。 陆周月从来不觉得她会有错。 在紧要关头下,她总是淡定坦然。 “周月,你就……”靳行之还没说完话,门就被敲响了。 外面传来男人的声音:“你好,省警察局第三专案组,请您配合检查,开门。” “看来这个封梓宛,确实得罪了不少人啊。” 居然是省里下人。 靳行之那边提着行李箱攥紧了拳头,陆周月倒是起身准备去开门,刚走一步就被靳行之拉了回来:“你就说你没去,那都是编的。我给你作证。” “蠢。” 陆周月甩开了手,不等外面再次喊话就拉开了门,说道:“我配合警方调查。” 社会的未来以后还得靠你们这群年轻人 陆周月大概是唯一一个从家里来到警局的人。 或许是为了避免串供,她明明看到警局门口停着的、从不同地方来的车辆,却没看到一个人,走着小门进入了审讯室。 屋子狭小,里面只摆放着两张桌子。 一张容纳两人的长桌,一张单人桌。 黑色的墙壁上用鲜红的字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不是嫌疑人的待遇,她没带手铐。 但是头顶几乎都要直射她眼睛的白炽灯还是让人心烦意乱。 “姓名。” “陆周月。” 她坐在桌前,对着两个警察一问一答。 “昨天晚上十点十分,你在什么地方?” “封家的宴会。” 陆周月说到:“准确的说是,刚到封家的宴会。” “你知道封家的宴会是以形式举办的吗?” “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参加。” “说实话。” “我确实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我就不会去了。” “每个人都这样说。” “意料之中。” 可别人是为了脱罪,她说的是实话。 陆周月的眼睛被灯晃得疼,她忍不住用手挡了挡说道:“能把灯关了吗?” “配合调查。” “我没在配合吗?” 陆周月问道。 那人猛地一拍桌:“别以为是小姑娘就对你和颜悦色,你们这群孩子真是被惯坏了,胆大包天。你知不知道你犯的是什么罪?这是会影响你一生的事情。” “我没有犯罪,如果非说要有的话,请你说清楚一些。” “聚众淫乱!教唆自杀!我们查过了你的事迹,你曾经还霸凌过同学,能做出这种事情我一点都不意外。” 陆周月挡着光的手放下来了,她靠在椅子上,双手交插,笑得不明所以:“警官,首先聚众淫乱我不认,这宴会我的确是去了,可我连口水都没有喝到。统共待了不足一个小时,期间还在卫生间独处了很久。” “我知道我说话你也不信,但你总可以查吧?就算封家的监控记录被抹掉了,道路上的监控总会有痕迹。” “接送我的那辆车是2008款黑色迈巴赫,牌照是江A·Y8888。” “如果这还不够的话,你可以问参加宴会的侍者们,别去问那帮大小姐,她们肯定一口咬死都是我的错。” “说不定还会有人说,这宴会就是我蛊惑其他人一同举办的。” “另外教唆自杀,你自己听听这话不觉得很好笑吗?他在公众面前写的已经很明白了,压迫他的人从来不是我,他也很感谢我不是吗?他自杀是为了逃离谁?逃离罪魁祸首,罪魁祸首并不是我,我跟他除了这一面之缘以外没有任何的交际。教唆起码要有方法,我只是跟人搭了一句话而已,仅仅一句,这能叫教唆吗。我问他喜不喜欢现在的生活,我没让他死,从头到尾。” “这一切,他写得很明白了。” “与其来恐吓我,希望我说些什么,那可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宴会场合里面到底都有谁,我都不清楚,也是看到余晋爆出来的名单才知道都是从哪里来的。有盘问我的时间,那还不如肃查一下自己的内部,到底是谁让人受了委屈,连警都不敢报,只剩下自杀这么一条路,你觉得呢?” “至于说我霸凌同学……你指的是聂鸿云吗?” “没错,打人的确是我不对。但是我赔偿了足够多的医药费,说砸了他家这件事情,警察已经调查过我一次了。我都没追问你们什么时候还我清白,我觉得我已经很仁慈了。” “如果你指的不是这些,而是说他家生意受损、举家搬迁……我是通过正规渠道,正规手段办理这些事情的。曾经被她污蔑导致抑郁的女孩父母至今都在感谢我还了人一个公道,他们家的确也不符合做生意的规范,这些工商局也能查得到。” “你们还想知道什么呢?” 陆周月托盘而出,有理有据。 那用电脑记录档案的警员朝问话的人点了点头,后者颔首问道:“你当时在宴会上都看到了什么?” “男人跟女人?” 那人脸上一黑,沉声道:“他们都做了什么。” “警官,你是不是明知故问?我也只说我看到的,不过就是做点情趣上的事情,主人与狗?餐具跟食客?” “那叫聚众淫乱。” 警察说道。 “但我没参与。” 警察又问道:“你当时看到这些,为什么不选择转头就走,然后报警呢?” 陆周月甚至分不清这人到底是真的天真,还是在讽刺自己。 陆周月打量了许久问道:“为什么是省来调查,而不是市,或者片区呢?余晋为什么报火警,而不是你们的号码呢。” “像我这样误入的应该不在少数,为什么其他人不报警?为什么直到今天才被曝光出来?” “我是在问你!你给我老实点!” 他又是拍了拍桌。 陆周月挑着眉:“很简单不是吗?各扫屋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如果都是自愿的,那我为什么要做个破坏者?承担风险。” “可有些人是被强迫的。” “救人是你们的事情,不是我的事情。” 话题到这里戛然而止。 陆周月是清白的,他们当然也能证明,一切的证据也都指向了她所说的并非作假。 她也从这两个人的沉默里面明白了结果,而后问道:“我可以回家了吗?” “你走吧。” 警官站起来说道:“感谢您的配合。” “不客气。” “也不是怀疑你的意思,只是例行调查,可能态度会不好。话说回来,我们每个人作为社会的一份子,也应该承担起来遵纪守法这四个字。受害者都是活生生的人,我们在遇到了这些事情,总该有点怜悯之心。” 陆周月看着他满怀愤慨的脸,停顿了很久,唇角扬起假笑来:“您说的是。” “以后少掺和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好学习,这社会的未来以后还得靠你们这群年轻人。不要误入歧途。” 陆周月没回答,关上了审讯室的门。 靳行之进不去警局在外面都急疯了,主要这气氛实在不对劲。 那些西装革履看起来就金贵的人在大马路上吵着、打着,互相指责着对方的过错,大抵就是说,到底是谁没教好女儿,这到底是谁的错。 有托人想办法把舆论压下去的。 有找人走后门,想先把姑娘捞出来的。 有的干脆一听,摔着车门丢下一句,家里没这号人直接就走的。 施良听说了也来了。 陆家的父母不在,靳行之一个人蹲在街边啃着指甲,眼神里全都是慌乱。 他没办法,他打过电话了。 那些平日里跟靳家交好的人都说管不了,还说别惹的一身腥,事情不好处理。 陆周月都进去半个多小时了,还没出来。 他害怕。 “靳行之。” 他听见有人喊他名字,靳行之就抬起头,看见施良拎着一杯豆浆跟小笼包站在不远处。 施良看了一眼警局问道:“抓了?” “没抓!只是配合调查!”靳行之跟应激似的反驳道。 施良紧抿着唇,提了提运动裤也蹲他旁边:“吃点吧?” “我不吃。” “配合调查的话,应该一会儿就出来了。不过她去那种地方做什么?你也不拦着点。” 施良查了,这事情可大可小。 主要这次搞得太过复杂了,要都是成年人倒也还好,要只是聚众淫乱倒也还好,最关键的是出人命了。 几层交错到一起,他也有点不太好说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靳行之更崩溃了。 施良一看他这样也不忍心,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没事儿,肯定没事儿。” “就陆家那个关系,有事儿也会变成小事儿的。” “不一样,不一样的。” 陆家现在也是墙倒众人推,哪还有往日里被人巴结着的时候。 施良咬了咬牙说道:“我说真的,陆周月爹妈也不管的,就由着她胡闹。我早就说过了,让她一个人我行我素,迟早会出问题。你不听,你们谁都不听。” 靳行之不说话,施良也跟着沉默。 没一会儿,警局面前又出现了个熟悉的人影。 她穿着件嫩黄色的羊毛马甲,跟小葱似的,个子又矮,挤着到前面问了句什么,又被人挤着出来。垂头丧气杵在那边。 施良认了半天,原本掏出来的烟又放回去了:“你等我会儿。” 他嘱咐了句靳行之又穿过马路,把抻着脑袋往警察局里看的乔甜拎了出来:“你怎么在这儿?” “我听说周月被关起来了,我就赶紧来了。” 乔甜说着,又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也来了。” 施良没绷住,连忙扯了个谎:“我陪靳行之来的,你刚说什么?她被关起来了?” 他说了一半听出来不对劲的地方,追问道。 “不可能吧?她都没到这个年纪,不是说配合吗?怎么关起来了?你从哪儿听说的。” “我哥啊。” “你不是独生女吗,你哪来的哥?” 施良更蒙了。 乔甜懒得跟他多说,甩开他的肩膀又往里面挤,那声音在人群嘈杂的场合里听起来有点可怜,喊着:“你让我进去,你让我进去!我是傅家的人,傅老爷子是我爷爷!傅绍元是我亲伯伯!” 这一句话确实镇住了不少人,连带着施良都愣住了。 她刚说什么? 傅绍元是她什么? 这么会说话,难怪那么招人喜欢 陆周月出来看着外面的光眼睛都是黑的。 黑了很久。 她看见被拎着出来带上手铐的封梓宛,她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未来、前途。 被警察带着走跟她对视上,站定到不远处,朝陆周月笑了笑。 陆周月脑袋里突然萌生了很佛教的一句话,虽然她不信仰任何宗教。 佛教里说,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一念之差。 这成语可真有意思。 陆周月无意破坏这些人的狂欢,她不喜欢交朋友,也不喜欢树敌。 只是因为一念之差,让余晋选择了另外一条路,一条把所有人都毁了的路。 这场局里,满盘皆输,一个赢家都没有。 坦白说,陆周月是觉得有点晦气。 本来陆家的局还在困斗之中,如今这么一出还要雪上加霜。 这些大小姐们、名誉受损世家的报复,可比得罪了一群当官的还要阴狠。 “真是让人头疼。” 陆周月转身再没回头。 乔甜最后也没挤进去,这次不是别人不让路,是警察不让进。 别说傅家,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这门也不能进。 她没了办法就在门口焦急的踱步。 傅温文倒是说,这件事情交代给他问题不大,但她觉得她哥不会这么好心。非要亲眼看着她才安心。 她晃悠了半天,忽然感觉忘了点什么东西,一抬头就看到施良神情怪异地正盯着她看,让她心里有点发毛。 “你,你看什么?” 乔甜问道。 施良眉头皱了皱:“你刚刚说,傅绍元是你亲伯伯?你跟傅温文什么关系?” 乔甜这下是真发毛了。 她就是想靠着傅家的威风进警察局,一时间把施良给忘了。 她反应过来,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没有啊,傅绍元是谁啊。” 施良冷笑了一声:“装,继续装。” “傅温文是你表哥。”施良说道:“你怎么一开始不说?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说?” 乔甜确实被吓到了,施良这眼神像是要把人吃了一样。 她肩膀哆嗦了两下,继续装死:“说什么啊,我能说什么啊。” 陆周月也是这时候走出来的,进了警局的,迄今为止也只有她一个走了出来。 “我一会儿再找你算账!” 施良看见陆周月往里面走了两步,身边有人比他更快,撞着他的肩膀就冲了上去。 靳行之跟疯了一样。 那么大老远一眼就看到人,过马路连车都不看就冲了上来,扯着陆周月就问:“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啊,他们有没有对你用刑啊。警察那边怎么说啊?” 陆周月手被攥着有点疼,先是打量了周围一眼,看到乔甜跟施良,她又别开眼。 “动什么刑?我又不是嫌疑人。我都说了,我没有罪。” “周月周月!” 乔甜又挤过来,扯着把靳行之推开凑到她面前,上上下下打量,嘴角的笑容都没落下,眼睛闪闪发亮:“你没事儿啦,你真没事儿啦!我哥居然没骗我,还真没骗我。” 施良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这相聚的一幕,眼神暗了暗,半响说道:“那什么,我回家了。” 无人理会。 他从始至终就不是一路的人。 他摸了摸鼻子,又拎着自己买来的东西,低着头一个人走了。 陆周月收回看着他的目光,有点纳闷:“这跟你哥有什么关系?” “我哥跟我说,我们家有关系,能找人摆平这件事情的。他果然没骗我。” 是的。 被抓到警局她没生气。 被警察拍着桌子怀疑、质问她没生气。 乔甜这番话,成功的让她变了脸,有些咬牙切齿:“这跟你哥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没有罪。” “我知道啊,我知道啊。” 乔甜点着头。 陆周月觉得她根本不知道,不然以她这个脑子是怎么会说出这番话的。 她立马挣脱了乔甜的手说道:“别碰我,蠢的要死。” 乔甜早习惯陆周月这一套了,哦哦了两声,又乖乖站在她旁边,跟着她走了两步像是想起来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拍脑袋:“我们需要买块儿豆腐。” 靳行之跟她并排走着,不解的转头问道:“买豆腐做什么。” 陆周月回头看了她一眼,硬生生气笑了。 乔甜浑然不觉,说道:“我哥他们的人进警察局被关起来之后,出来都是要吃豆腐的,说这叫清清白白做人,以后再也不被关到警局。图个好兆头嘛。” 靳行之沉默了,像是真的在考虑这个建议。 陆周月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量了一圈,别开脸,大步朝街边走去。 靳行之真的想了很久,凑过头站在她身边小声说道:“要不,买一块儿?图个好兆头。” “闭嘴。” …… 她们打了辆计程车回家,乔甜是死皮赖脸一定要跟着来的。 她还是第一次来陆家。 明明这地方也不罕见,她一路上都兴奋的不得了。 她没被赶下车,四舍五入就是陆周月邀请她来家里玩哎。 出租车也只能到小区的门口。 乔甜就跟在人身后走着,自说自话,津津乐道:“你们小区的人造湖好清澈哦,跟我们小区的臭水沟不一样。” “哎,这是什么花啊,真好看。” “哇真是有钱人的世界,这别墅建造的看起来就很高端哎。” “路真的有点远,这小区里要是有共享单车就好了。” 临了快到家门口时,陆周月忽然顿住脚。 靳行之也顺着朝那边看,原本坐在休息椅子上的人站起来往这儿走,他立马就黑了脸。 “我说怎么总感觉少了一个,原来席星洲在这儿啊。” 席星洲站定在几个人面前,陆周月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等你回来。” 他伸手帮陆周月整理了下衣领,说道:“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所以没去警局。” “事情已经结束了吧,早上吃过饭了吗。” 他的语气一贯温柔、熟稔,好像从没发生过那些乱七八糟荒谬的事情,稀疏平常的如同他们每一次见面。 不慌不忙。 “还没吃,要一起来吗?” 陆周月问道。 比起来其他人,他确实稳重,也给人坚信她从来没做过那些事情的感觉。 席星洲点点头:“好啊。” 乔甜在旁边啧啧了两句,小声嘀咕:“你别说,席星洲的确是有两下哈。这么会说话,难怪那么招人喜欢。” 靳行之炸了,看他们两个一并往家里走,他转头就骂道:“你烦不烦。” “你吼我干嘛啊?”乔甜眨巴着眼睛有点委屈,“我说的就是实话啊。” 靳行之磨牙的声音传到乔甜的耳朵里,她忽然反应过来,嘻嘻一笑:“哦忘了,你俩也算情敌是吧?” 正当靳行之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乔甜猛地蹿出去:“别关门,别关门!我也吃!我也要吃早餐!” 我想看你的宝贝 郑姨没想到家里居然会同时来这么多跟小姐差不多大的同龄人,更别提这里面还有个小姑娘。 这场景还是她来陆家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 早餐肯定是不够的,平时她也只做陆先生跟周月两个人的。 这种情况她也只能重新返工,但她一点没觉得麻烦,连忙把司机捞起来吩咐人抓紧再买点新鲜蔬菜,她要好好给小姐的朋友露一手,庆祝庆祝。 “还麻烦几位少爷、小姐稍作等待,这是昨天自家烘焙的糕点,饿了就先垫垫肚子。早饭马上就好。” 郑姨将摆好盘的糕点端上了茶几,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乔甜。 瞧着像个性子不错的。 也没什么大小姐的架子,还跟她说谢谢。 郑姨更喜欢这小姑娘了。 乔甜从进了陆家开始眼神就到处打量,这边摸摸,那边蹭蹭。 “周月,你们家装修真好看。这茶几是金丝楠木吧,太漂亮了,里面好像有极光哎。” “这坐垫,这是什么毛?貂吗,好软哦。” 陆周月靠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她平时是不看的,这个时间点基本都是些早间新闻。 电视基本都是陆先生跟周女士在看,所以这频道永远都是财经栏目。 此时新闻正在播报,昨夜突爆丑闻,今日开市股票狂跌1.3个点,突破有史以来最低盘价,是股市上的一记重击。这次受到牵连企业分布甚广,各行各业均有涵盖,其中星耀传媒受损最为严重,不仅股市一路飚绿,还将面临天价商业违约金以及法律的制裁。 “这就是封梓宛家吧?” 坐在陆周月身边的靳行之凑过来,咬牙切齿道:“真是活该。” 在新闻上能看到有关身边人的报道是种很奇妙的事情,不过陆周月早就习以为常。 但这样的生活对于席星洲、乔甜来说,就十分陌生了。 席星洲性子稳重说不出来什么感慨的话,乔甜在一旁担忧着说道:“都上新闻了呀,这么严重啊。那周月你们家的生意也会有影响吗?” 陆周月听着新闻,抬手用遥控器关了电视:“不足为惧。” 本来如今陆家也就是一团乱,这种莫须有的牵扯所带来的影响宛如一条蚊子腿。 “那就好,听你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乔甜说道:“我是不懂商业上的事情啦,但是周月你说什么我都信。” 靳行之瞥了乔甜一眼,冷笑了一声。 席星洲坐在旁侧的沙发上,观察着每个人。 但大多数的目光都落在陆周月身上。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无疑是淡然的。 这是她的资本也是有底气。 那些在旁人眼里了不得的事情,对她而言也只像是稀疏平常的小事。 这样的陆周月自然是让人挪不开眼的,也是让人高攀不起的。 总有人说寒门出贵子,可事实上那些寒门的贵子所能到达的终点,不过是这些人的起点罢了。 乔甜是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伸手拿了一块糕点塞的满嘴都是,忽的想起来什么,嘟嘟囔囔地说道:“周月,你能带我参观参观你家吗?” “我想看你的宝贝,就是你专门摆宝贝的房间,我想看那个。” 她是知道陆周月有一间专门存放从世界各地搜集来的珍宝的房间。 在新闻上。 当时陆家破产,所有的资产被清算,这栋别墅也在清算之内,那间“珍宝阁”随着镜头公布于众。 琳琅满目惹得人挪不开眼睛的奇珍异宝,震惊了世人。 有钱是个概念。 而陆家的有钱,超越了所有人的认知。 不等陆周月回话,靳行之就在旁边皱眉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俩应该没好到私下里会说那间屋子的地步吧。 就连他,也只是知道,但从来没进去过。 这件事情应该是对外保密的。 乔甜头一次来就要去看陆周月的宝贝,这让靳行之不仅怀疑起她的用心。 席星洲就有些迷茫了,这才是正常外人该有的反应。 “这其实是……不能知道的?”乔甜也跟着有点懵。 她还以为这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事情,只是上辈子她们关系不好,所以也只能在新闻上瞥了两眼。 靳行之盯着乔甜,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东西。 陆周月也看乔甜,一眼过后就站起身:“你想看就带你看看吧。” “周月……” 靳行之面上有些错愕。 陆周月就已经朝着二楼的地方走去,乔甜反应过来,开心的连蹦带跳跟着往这儿走,席星洲跟靳行之倒是谁也没动,若有所思。 良久,靳行之才从沙发上站起来。 他也想看看,陆周月到底喜欢什么。 或许,他以后可以为她在房间里多添置几样。 …… 陆周月这个房间无论何时也拉着窗帘,没有一丝光亮。 每件宝贝都有它们保养的方式,长期直射太阳,或许会带来不可逆的损伤。 房间里的灯光被打开的瞬间,那些玻璃展柜里的东西映入眼帘。 乔甜看见的瞬间就被镇住了。 珠光宝气,烨烨生辉。 从宝石、水晶折射出来的光照在雪白的墙面上,印入一道又一道斑斓如同彩虹的光芒。 陆周月从旁打量着乔甜的反应,就像小时候,故意带着人来这间房看她们表现,以她们的贪婪、欲望为乐一样。 乔甜的嘴张开了就没合上,人麻了。 这比从新闻上看到的更为震撼。 她不停的吞咽口水,愣愣转过头问道:“你……你是把博物馆搬到家里来了吗?” 陆周月挑了挑眉,率先走了进去。 这里的地毯都是专门从波斯运送来的,绮丽诡秘的花纹,让这里更像梦幻一般。 靳行之站在门外往这里面的东西,忽然就想到—— 如果这扇门永远不会打开就好了。 是什么呢? 天堑。 银河。 或许,他干一辈子也买不起这里面的东西。 他当然知道自始至终都存在差距,可没想到,差距也能如此巨大。 陆周月停在挂满了首饰的珊瑚面前,看着上面镶嵌的如同拳头一般大的紫色珍珠,回头看向神色各异的席星洲跟靳行之:“你们不进来吗?” 靳行之低头看着铺在表层的地毯。 他们家也有一块儿,很小一块儿。 波斯地毯世界闻名,一平方米就要上万美金。 他们家也只在门口铺设了一小块,而这里偌大的房间铺的满满登登。 他忽然想到陆周月小时候总嫌他脏。 没错的。 如今他连踏进这个房间的勇气都没有,生怕脏了这里的东西,哪怕只是本就应该被踩在脚下的地毯。 席星洲倒是随便了,他侧着身从靳行之身边进去,走到了陆周月的身边,跟她一起看着珊瑚上挂着的首饰,这里面的一对金镯格外突兀。 “这镯子是有什么含义吗?” 席星洲弯下腰,问道:“我见你带过。” 在他们做爱的时候,这对镯子偶尔碰撞在一起,声音也变得淫靡。 陆周月的目光放在了金镯上面,看着里面“淳朴”的花纹,勾了勾唇角:“是个很特别的人送的。” 偏见与傲慢 “有多特别?” 席星洲问着。 陆周月沉吟了一声说道:“或许,可以改变一生?” 如果江森不站在陆家的对立面上,就算是事情依旧按照以往的路向下发展,陆家也不会落得上辈子那样凄惨的下场。 他是一枚很重要的棋子。 “我靠,这他妈也太好看了!” 那边乔甜发出了一声爆喝,引得她跟席星洲都看过去。 她整个身体都快要贴近玻璃里面去了,恨不得把自己都塞进去。 陆周月朝她走过去,站定在她身后说道:“这是英国某任女王的帝国王冠。” “上面镶嵌了1987颗钻石,中间那颗蓝钻更有上帝之心的美名。传闻这颗钻来自于大海深处,是海洋的心脏。谁能拥有它,谁就能掌控海洋。” 陆周月对这里的珍宝如数家珍。 乔甜听了珍重地点了点头,评价道:“原来国外也有神棍。” 陆周月愣了愣,乔甜又趴到其他的橱窗前面,紧巴巴往里面看。 “这个也好好看啊!这也是某个王室的手杖吗?它有什么传闻啊。” 乔甜指着那柄镶嵌着红宝石的权杖,靳行之最终还是走进来了,站在陆周月的身侧。 席星洲就站的远了,不过也是一副静静等着人交谈的模样。 陆周月觉得这气氛有点怪异,乔甜那副求知若渴,等着评价的样子让她产生了一种自己是导游的错觉。 她抿了抿唇,开口说道:“那倒不是。” “它是西方宗教大教主所持有过的权杖,当时的时代背景,宗教大教主几乎与国王的地位平齐,那些信众宁可自己挨饿受冻也要把世间最珍贵的宝物送进教堂,以此来希冀早日步入天堂。” 乔甜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这不全都是民脂民膏吗,好残忍。当时的宗教用各种名头绞杀了好多人,那什么……女巫事件,那些大教主也真是没良心迫害群众还有脸用这么好看的东西。” 陆周月不吭声了。 乔甜又指了指另外一边的宝石项链,说道:“你懂得好多哦!这个好像泰坦尼克号的海洋之心哎,这个之前是谁带过的?” 陆周月见过很多人。 她们走进这间屋子也会对这些珍宝评头论足,比如问她“这个得值多少钱?”、“你们家可真有钱,这些东西得花多少钱啊?”、“真羡慕你能有这么多宝贝,我这辈子要是能有一件做梦都能笑醒了。” 乔甜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这件事情。 这不免让陆周月有些不解,她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不好奇这些东西的价格吗?” 乔甜正等着她答疑解惑呢,听陆周月这么问,她眨了眨眼睛:“好奇这个干嘛啊,反正我又买不起。” “如果我说可以送你一件呢?” 陆周月巡视着整间屋子,蛊惑道:“你可以在这间房子里随意挑选一件。” 这举动让靳行之多看了乔甜两眼。 她护自己的地盘跟东西是出了名的,从没听说过她主动要往外送自己的东西。 席星洲倒是发现了端倪。 这似乎是个考验。 乔甜真看了一眼,把脑袋摇的欢快:“我不要。”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呀。”乔甜气愤极了,她说道:“你就算再败家也不能这么败啊,这东西怎么能随便就送给别人呢。” “我跟你讲哦,这些东西以后出了事儿可都是能救命、卖钱的,没事儿最好,还可以当传家宝。” 她敲了敲玻璃,说道:“你也太草率了,这种东西怎么能摆在明面上呢?你应该买个保险箱给它们锁起来。” “还有,这房间你得多加两把锁啊!多设两道门……” 她伸手推开玻璃又合上:“要是小偷来你们家可都要乐死了,连锁不用开,伸手就能拿。” “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你家这么有钱,你怎么连个保镖也不请。别以为我在吓唬你,我跟你讲……” 乔甜扯着陆周月一副要传授经验的样子,刚碰到就被猛地一把推开。 紧接着陆周月头都不回直接离开了房间。 乔甜跟在房间里剩下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我说错话了?我没说错啊,我说的都是真的!” 乔甜急了。 她是真见过傅温文身边的小弟偷东西,那六层的楼,他徒手就能爬上去,想进哪个房间就能进哪个房间,也是真见过有人绑架她哥的。 陆家这么有钱,家里这么多宝贝。 看陆周月一点不觉得危险的样子,她能不着急吗。 靳行之也没明白陆周月这反应,转身匆匆跟着离开。 乔甜又跟席星洲说道:“我真没说错。” 她可太委屈了。 但她相信,席星洲肯定能理解她。 席星洲颔首点了点头:“我知道。” 你看,她就知道席星洲是正常的人。 “我就说吧。”乔甜松了口气。 他跟乔甜接触不多,不过今天来看,乔甜的品性是值得认同的。 他没吝啬夸赞说道:“你说的很好,做的也很好。” 他想,如果今天乔甜真的起了贪婪之心,说想要些什么,依照陆周月的性格,这事情不会如现在这般简单了。 “周月,周月你怎么了。” 靳行之一把拉住陆周月,看了一眼在旁边忙碌的郑姨,悄咪咪牵住了她的手。 陆周月确实不平静。 在乔甜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她认认真真地判断着这些话里的真假。 可她发现乔甜是真挚的,诚恳地在给她提建议。 那一刻,拳头打在了棉花里。 她的心思、她的算计暴露着她的不堪与肮脏,那柄伴随着乔甜出现的,开始质疑谁对谁错的长矛真真切切扎在了心脏里。 乔甜的话变成了凌迟她的刀刃。 她想啊如果说,如果说上辈子她多听一听,多看一看,放下偏见与傲慢。 也许上辈子,就已经圆满了。 “我没事。” 陆周月挣脱开靳行之的手。 早在乔甜把事实摊牌给陆周月看的时候,她已经在消化这个结果了,可她还抱着侥幸。 乔甜就一点私心都没有吗? 不可能的对吧。 陆家最耀眼的便是钱跟权势。 乔甜不用权势压人,她看着那些价值惊人的珠宝既没有贪婪、没有欲望。 看小丑的人,那一瞬间变成了小丑。 乔甜跟席星洲从二楼下来,看到靳行之在一旁哄,而陆周月别着脸不太高兴的样子。 乔甜踟蹰了一下,她路上想了半天,总算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或许,这就是陆周月交朋友的方式呢? 就像她一样,想把最好的都给陆周月。 这么一想,她觉得她刚刚拒绝的态度也太伤人了。 乔甜紧绷着,走到陆周月面前低头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陆周月对这样突如其来的道歉有些不明白:“你错什么了?” 乔甜分明什么都没做错。 都是她错了。 乔甜抓了抓头发,支支吾吾道:“我知道你的好心,但是那些东西我真的无福消受,你把它们送给我,就跟野猪吃细糠一样。” “我真不是不要你的东西,但那些东西真的太贵了。” “我也不喜欢珠宝首饰,要不……要不你非得送我什么的话。”乔甜眼珠子转了转,忽的抬起头一副期待的样子:“你能送我一本伊藤润二的签名书吗?” 陆周月脸色一变,乔甜连忙改了口:“不签名也行……他新书也行,我没代购的渠道。” 好,好一个圣母玛利亚 郑姨做的果然丰盛。 乔甜看着满桌子的菜两眼都放光,比她看见珠宝的眼神热忱多了。 “阿姨,你人真好。” 乔甜吸了吸鼻子,快哭了似的。 这让端盘子过来的郑姨怔住了,连忙说道:“哎呀呀,这是怎么了?” 爸妈做菜的味道乔甜已经不记得了,她自己在家做饭也就勉强凑合能吃,后来被傅家接管了。 傅温文跟她都是病秧子,姨妈心疼她,怕她身体受不了。 每天给她吃的饭清淡的都要淡出鸟来了。 所以,她唯一感觉到幸福的时刻就是在学校吃中午饭,能整点爱吃的大鱼大肉,还能来点小辣椒。偷偷摸摸可以买点小零嘴馋一馋。 陆周月家跟天堂一样。 这满桌子扑面而来的菜香,真真是让人感动到流泪。 她确实是没出息,压根没等陆周月洗完手回来,就先扒拉了两口水煮肉片。 肉片比她们学校食堂嫩多了,辣度适中,口感醇厚。 她当即就飙了泪:“阿姨,你做饭太好吃了。” 陆周月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这副场景,她看着乔甜吃了道菜痛哭流涕的样子身体一僵。 席星洲看过去,基本能感同身受一些。 毕竟他们差不多,都是没了父母。 能这样安稳地坐在这里,吃顿家常便饭很奢侈。 靳行之抱着臂,冷冷一笑。 妈的,这乔甜真能吸引别人注意力。 先是让陆周月主动送珠宝,后是感动地郑姨都一副受不了的表情,亲切地说着:“好吃就多吃点,今天中午也留下来吃饭吧?姨给你做点爱吃的。” “真的可以吗?” 乔甜拄着筷子,眼巴巴看向了陆周月。 陆周月别开了眼睛,没说拒绝,也没说同意。 乔甜就当她默认了,连忙说道:“我爱吃甜的。” “是吗,那姨中午给你做锅包肉,多吃点,喜欢就多吃点。” 那粥撑得满满当当端了过来。 乔甜嘴是真碎啊。 这一顿饭,全听她在夸,这个也好吃,那个也好吃,堪比五星级大厨。 她吃饭又不跟陆周月、靳行之他们一样,慢条斯理。 她扒拉地飞快,肉眼可见的爱吃。 郑姨更乐了,难得站在旁边看,时不时还羞涩地说道:“哪有那么好吃,一般般吧。” “我说真的,我爸妈去世之后,我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了。” 这话让郑姨愣了一眼,眼里的爱怜就更多了,甚至伸手摸了摸乔甜的脑袋:“可怜的孩子,以后想吃了随时跟小姐来家里,阿姨做给你吃。” “真的吗?阿姨,你人也太好了。” 她俩这刚见面就跟逢了知己似的。 陆周月扯着餐巾纸擦了擦嘴:“我吃好了。” 乔甜还在吃,嘟嘟囔囔道:“我马上,我马上就行了!” 谁管她吃不吃。 陆周月别开脸向二楼走,靳行之也猛地端着粥灌了两口:“谢谢郑姨。” “好孩子,快去玩吧。” 郑姨揣着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欣慰的点点头。 陆周月坐在房间里,书是看不下去的,但她还在看。 那里面的文字变得极为空虚,让她感觉到烦躁、不安。 别说是郑姨没见过。 就是这样的场面,连陆周月不曾见过。 她从未设想过有朝一日能跟这些人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心无旁骛地吃一顿满是情绪的早餐。 满是情绪。 她觉得这形容并没有错。 陆家当然也有热闹,他们会谈话、会询问,冷静、理智,饭菜也只是填满肚子、维持生命的必需品。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的“热闹”更合适出现在谈判桌前。 永远。 靳行之拉开门走到陆周月的身后,看了一眼:“又在看书。” “我们是不是很久没去过我家了,今天也没什么事情做,要不……” 靳行之是不想跟这些人在一起的,他更喜欢跟陆周月独处。 就算有其他人,那人也不应该是席星洲。 乔甜也是。 太闹腾了。 他这话都还没说完,乔甜大刺刺地推开门,探头进来:“周月,我们今天去逛街吧!我听说银座开了一家娃娃城,我们可以去抓娃娃!去娱乐城打电动游戏我觉得也很好哎。” 靳行之深吸了口气,看向乔甜眼神里暗含着杀气。 这些东西是不该出现在陆周月的章程里的。 有这些时间,她可以做很多的事情,再不济也能多看两页书。 乔甜说的这些能得到什么呢? 浪费掉、无意义的时间。 “哎,你还种了花啊。” 乔甜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自顾自地往前走。 那边席星洲也过来了,说道:“看来长势很好,这地方果然适合养花。” “说起来,我觉得出去逛逛街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席星洲也往阳台那边走,轻声说道:“今天天气很好,很适合出去走走。” 靳行之一听这话就嗤笑起来了:“逛街?有什么可逛的。” “再说,你们逛的接跟周月逛的街也不一样。你们东西又买不起,逛有什么用?” 乔甜在旁边不赞同地说道:“买不起又怎么啦,我还不能看看嘛。你怎么说话这么冲啊……不讨人喜欢。” 她后面的尾音很小了,还是被靳行之听着,他眉头一挑说道:“我说的事实。” “逛街不就是浪费时间。” “怎么就浪费了呀,明明跟朋友出去玩就很开心啊。这根本不是有多少钱的问题,你老提钱就好庸俗哦。” “乔甜你……” 眼看两个人就要吵起来,陆周月一时间脑袋都要大了。 “好了。” 她合上书,彻底没了心思:“就出去走走吧。” 乔甜跟打了胜仗似的,哼了一声,紧巴巴地安利道:“我跟你讲,银座商城那边有家服装店,里面的衣服可好看了。” 银座? 陆周月脑子里回想了一圈。 哦,一条看起来都快要退役的商业街。 她是没去过那边的,那边的市场定位也不是她这种奢侈品客户。 价格都在中低端群体。 据说很受年轻人喜爱就是了。 陆周月拎起来挎包说道:“那就去吧。” 乔甜乐了,路过靳行之身边的时候,还忍不住调侃了一句:“大少爷,你去不去啊?啊呀,我忘了,大少爷时间宝贵怕是不会在这种小事上面浪费时间吧。” 靳行之目光落在乔甜身上。 他依稀记得,当初把乔甜带来的时候,施良说什么来着? 要找个如同圣母玛利亚的女孩。 好,好一个圣母玛利亚。 真会给人添堵啊。 我倒不是嫌弃你的意思 银座。 当年由国家政策扶持的第一个城市标志商业项目,但它的成立并没有那么顺利。 先是经历了动荡,老板卷款跑路国外,再有后盘联合接手,中途因为利益分配不匀闹掰,只能流落拍卖。 它原本的定位本该是中高端商场。 几经颠簸之后,预算只能不停地缩减。 一楼二楼变成宛如批发街一样的小摊,密密麻麻挤在一起。 刚到开市的时间,这里还没多少顾客。 老板端着一具具服装模特出来,摆在不大的摊位前,那衣服上还挂着黄色牌子用黑色油性笔写的数字“28”。 靳行之跟陆周月差不多。 他不太擅长隐藏好自己的情绪,惊异的很。 就算他家再穷,住在那样的平房小屋里,他也是不知道这城市里面居然还有这样的商场存在。 低仿的大牌包、廉价的服饰、操着大嗓门吆喝多买能打折的老板娘。 席星洲跟乔甜就很能适应了。 乔甜更是这边扯扯,那边看看,问问价格。 “这边的质量不好,我们直接去二楼吧,我说的那家店就在二楼,我好多衣服都是从她那边买的。好看,还便宜。” 靳行之遮了遮陆周月的包,说道:“这里人多,你小心手机。” 这话让乔甜听了,她回过头说道:“没事儿,要是被偷了我还能给你找回来。” 陆周月被她这话给逗笑了。 好一个还能找回来。 可不就是吗,那傅家什么人都有,他家估计就是市里最大的贼窝、毒瘤。 靳行之可就理解不了了,不管她。 席星洲就有些意外,问道:“你怎么找回来?报警吗。还是把财物保管好比较妥当。” “你们还不信,我真能找回来。”乔甜说道。 陆周月乘着电梯,这二楼是比一楼看起来要舒服一点。 好歹不像筒子楼一样。 一步一家店。 中间还夹杂着一些看起来相对比比较高端的橱窗点,乔甜带着人转了一圈,来到了其中一家名叫“依依”的店门前,展示道:“就是这家!” 老板显然是个热络的,立马迎了出来:“哎呦,您几位可真有眼光。” “我们家才到货了一批秋装,要不要看看?” “要啊,肯定要!” 乔甜忙不迭的进去。 陆周月一眼看过去,乔甜就已经拎出来了一条黑色的长裙:“周月,你看这个,好不好看嘛。到时候再买一个小马甲,穿个衬衫,再穿个小靴子。” “我觉得你穿上肯定好看。” “你比比看嘛。” “哎呦,这裙子今年新款,可受欢迎了。小马甲跟衬衫我们家都有,我觉得这个搭配起来就好看。” 老板扯了件无袖的马甲出来,也是黑色的,又扯了件衬衫下来,嘴里夸赞道:“小姑娘长得真好看,你穿这个尺码肯定是没问题。去试衣间里面试试看啊。” “这价格怎么说啊。” 乔甜扯着问道:“我感觉你这料子有点薄。” “这还薄嘛?你诚心要,我给你个好价格,这裙子,七十直接打包带走。这个价格你去别的地方肯定是拿不下来的。” “真的假的?我刚刚问了一家才要四十哎。” 乔甜是张嘴就来啊。 靳行之的表情都要扭曲了。 陆周月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切。 如果是别人把她带到这家店,要让她买一件六十的裙子,还要满嘴谎话地砍个价,她真会觉得那个人多半是疯了,或者是在讽刺她些什么。 老板再旁说道:“四十?你看看这料子能一样吗,我们家的质量肯定是没问题的,这裙子保证不起球。” “五十五,这价格你能要就要,不能要的话也不能再低了。” 乔甜沉默了一下,又把裙子挂回去了:“算了吧,有点贵。” “我看你们还是学生吧,这样,你到时候跟同学们宣传宣传我家,四十五。你直接带走,出去别跟别人说这个价格啊,我就当赔钱交你个朋友,下次你还来。” 老板问道:“先试试尺码嘛,这个尺码合适我就给你装起来。” 乔甜看过来,陆周月别开眼,直接出了店门。 她故作可惜地说道:“看来我朋友不喜欢,我去劝劝她,一会儿再说吧。” “我们家也有别的款式,你……” 乔甜追出来,问道:“你不喜欢那件裙子吗?可我觉得很好看哎,你怎么不试试啊。” “谁知道那是什么面料,穿了会不会有皮肤病。”靳行之转头问道:“你安的什么心?” “为什么会有皮肤病,我穿了我就没有啊。我觉得这边衣服就是很便宜,款式又多,所以才带周月来的呀。不是,你怎么回事儿啊,一天到晚就知道凶我。” “好了好了。” 席星洲把那边的乔甜扯回来,说道:“每个人的生活方式是不同的,这没什么。” “周月都没说什么呢。” 乔甜记得靳行之也不是这样的人呐。 怎么说话那么带刺呢。 陆周月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骤然回了神。 之前她是很少思考这些东西,也很难合理化不同的生活方式。 她的世界跟乔甜不同,思维也不同。 席星洲带她见过一些了,但那一方的天地还是太小了。 “我倒不是嫌弃你的意思。” 陆周月说道:“我只是不喜欢在外面试衣服。” “可是不试的话,尺码不适合穿不了怎么办?” 怎么办呢? 不合适就不合适好了。 穿不了也无所谓。 她又不会缺一件裙子。 “好吧,我觉得我确实草率了。我只是想着,我都吃了你家饭了,我也要送你点什么。看了你家的珠宝,我才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我送你的手链。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想了半天还是带你来商场买件衣服比较合适,也要秋天了呀……” “当然,我也知道你的衣服也都是名牌,但我现在穷……其实那些衣服真的没关系的,它只是不是名牌而已啊,有些名牌质量比它还差劲呢。它很好穿的,不会得皮肤病,而且也真的很好看。” 陆周月看着乔甜,有种无力感。 她深吸了口气说道:“你买吧。” 她不穿就是了。 乔甜惊了一下,喜不胜收转头就回去。 靳行之看着陆周月,只觉得她陌生。 陆周月觉得累,没说些什么。 席星洲在服装店地门口,看看乔甜又看看陆周月,若有所思。 咱们家要发大财了! 说起来,这应该是靳行之这辈子第一次抛下陆周月自己先走。 她看着靳行之匆忙离开的背影,不知道怎么就又想起来上辈子的事情了。 日复一日,放学回家的时候。 她坐在车里看靳行之背着书包下车。 他是在抱怨她把心思都放在了席星洲身上,最后释然似的跟她说:“那祝你成功吧,陆周月。” 这个场景她一开始也没当回事。 可自从靳行之再也没跟她相交之后,她偶尔就会想起来他那天回家的背影。 一次又一次,像是电影情节回放。 普通的情节变成了开启关键剧情的转折点。 也是那天之后,陆周月开始熟悉什么叫离别,什么叫失去,什么叫动荡。 “走啊周月。” 乔甜看陆周月站在原地望着靳行之的背影出神,哦了一声像是回过神似的说道:“你是不是也想跟他回家呀?” “我没有。” 陆周月反驳着说道,说完后才从恍惚里抽出来,恢复了常态:“走吧。” “靳行之今天一直奇奇怪怪的,你有没有发现啊。” 乔甜扒着陆周月跟她说话,哪怕她的兴致并不高。 她逮着机会偷偷摸摸说人坏话:“我感觉他好记仇哦,你说要都是这个脾气,以后他们不得打起来啊?” “什么打起来?” 陆周月有些不解。 …… 靳行之打车回到家就感觉家里的气氛不对劲。 家里的阿姨正在整理东西,客厅里还摆放着两个行李箱。 “这是在做什么?” 靳行之看了一圈问道:“我爸妈呢?” 急匆匆把他叫回来又不见人影。 阿姨叹了口气说道:“靳少爷不知道吗?老爷跟夫人准备去国外了,以后这儿也用不着我了。” “去国外?去什么国外,怎么没人告诉我。” 他话音刚落,靳母就从楼上抱着一沓文件走了下来,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行之啊,抓紧时间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咱们家要发大财了!” 说起来真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谁知道陆家跟上面的人吵了起来,这泼天的富贵竟然落在了自家的头上。 靳父跟靳母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生怕错过了这个一跃成龙的机会,二话不说应了下来,生意是昨天谈得,今天就收拾东西准备举家搬迁,早点上任。 靳母思及忍不住多说了两句:“那边的手续都已经托人办好了。” “你之前不总是吵着闹着不想跟陆家那个臭脾气的小姐玩吗,这下你可如愿了,以后呢咱们就去国外再也不用回来了,也不用看陆家人的脸色了。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儿啊!” 靳行之只感觉一盆冷水浇在了自己头上,瞬间后脊生寒。 他还没思考完第一时间转头就要往外走,刚踏出一步就听到靳父喊了一声:“站住!” 家里瞬间降到了零度。 靳母的表情也暗了。 靳父二话不说大步走了过来,扯着他的衣领问道:“你要去哪儿?” 现在这风声可不能透出去,尤其是不能告诉陆家。 以免把这好事儿搅黄。 靳行之梗着脖子:“我不去国外。” “不去?” 靳父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一般,冷笑了一声问道:“你有选择吗?” “我告诉你,今天你不走也得走。” 他压根不给靳行之有任何挣扎的反应,伸手说道:“手机拿过来。” “在去国外之前,你不能跟任何人联系。” 靳行之不肯动,他就自己伸手去夺,被靳行之强行闪了过去。 “陆家要出事了是不是?”他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么一个可能性。 最近的动荡以及陆周月的表现也纷纷指向了这个答案。 如今靳母说的话,不仅坐实了这件答案的真实性,还从某种程度告诉他,这件事情远比他想象中还要严峻一些。 靳父绷着一张脸,喉咙里溢出来一声不屑的哼:“陆家出事不是应该的吗?” “她家素来行事猖狂,惹了这个、惹那个,如今惹得一身腥,恨不得都跟陆家摆清关系。上层的人也都等着把陆家拆的一干二净,陆家要完了!” “幸好咱们家跟陆家不是一个路数,如今也算能熬出头了。” “你小子别给我吃里扒外、没事儿找事儿,赶紧给我滚去收拾东西,耽误了飞机行程,我今天扒了你的皮。” 靳父素来不给他什么好脸色,靳行之听着他的话,深吸了口气。 为什么他的父母会是这个样子? 他望着自己的父母,问道:“陆家这些年给了我们家不少生意,如今陆家有了难,你们不帮也就……” 不等他这个话说完,靳父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你一个小孩子家家懂个屁!” 他扯住靳行之的领子:“你还不明白是吗?陆家要完了!跟她家有关系的,都不会有好下场的!我们家就一个小门小户,就算是帮,拿什么去帮?” “再说,你以为这些年你爸妈在陆家过得很容易是不是?” “每天看人脸色,低头做小,干的活也都是脏活、累活,挣不了几个钱。你以为我当初愿意让你去对着那陆周月百般讨好吗?爸爸也是没办法啊!爸爸你也心疼你,可是这世道,没钱没权什么用都没有。” “以后就不会了,只要咱们家把这个生意干好,以后咱们就可以取代陆家,当人上人。” 靳父神情里都是癫狂。 靳行之扯开了他的手,一步步往后退。 从来,他们从来都不会在意他的想法。 又每次都要说些假惺惺的话。 “我不去国外,要去你们去。” 靳行之转身就往外走,又把强行扯回来,靳父又一次扬起了巴掌。 靳行之半边脸都是红的,印着深深的巴掌印。 他抬着头说道:“你打吧,打死我。” “你们眼里就只有生意,哪还有我这个儿子。从来都是,小时候是,现在也是。你打死我吧,我不想活了。” 靳行之说着,忽然想起来那晚上陆周月跟他说的话。 别去国外,是要命的生意。 这时间节点实在恰到好处,靳父被他反抗的举动气笑了,转头找着东西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越发叛逆的儿子。 旁边的靳母连忙拦着说道:“别生气,好好跟孩子说话。” “行之,过来。咱们心平气和的谈一谈。” 靳行之看了一眼暴怒的父亲,这生意是不是跟陆家有什么瓜葛的话没问出来,他点了点头选择了母亲。 靳母带着人去了二楼,门一关他便问道:“你们去做的国外生意,是什么生意?是之前陆叔叔跟周阿姨做的那个生意吗?” “周月跟我说过,国外的生意不能做,会要命的。” 这话一出,靳母的脸色变了。 她强撑着笑了笑,尽可能地安抚着靳行之的情绪,说道:“当然不是。” “你还记得之前跟我们合伙的张叔叔吗?这生意是他介绍的。现在生意都不好做,尤其是国内,寒冬期,也就国外还有些发展。咱们家公司怎么也有小百口人,也不能坐吃山空不是?” 靳母说道:“我跟你爸商量着,把你留在国内实在不放心,这次出去也没打算再回来了。你爸那个脾气你也知道,别跟他对着干,听话啊。” 听到不是有关陆家的,靳行之稍微放了心,可又提了起来:“你跟我爸说陆家要完了,又是什么意思?陆家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真的不去国外,我想留下来,我已经长大了,我一个人留在这儿可以的。” 纵使他的心愿从来没得到过满足,靳行之依旧祈求着。 靳母抿了抿唇,叹了口气:“陆家的事情很复杂。” “陆家也都不是什么好人,原本看着周月是个端正的,结果你看前两天……一个小姑娘家,跟人跑去开什么淫趴。妈妈真是后悔,让你跟这种人交朋友。” “周月她没有!她人很好的,她没有做这种事情。” 靳行之急了。 靳母看着这个半大的儿子,叹了口气:“这件事情一会儿我们再说,我让阿姨给你倒杯水,你刚回来先休息休息。” 靳行之着急陆周月家的事情,摇着头说道:“妈,你就告诉我吧,我不累,我不喝水。” 靳母却无动于衷。 “听话。到时候你想知道什么,妈都告诉你。” 我只是想赢,不想要命罢了 电玩城里人声嘈杂。 这里最受欢迎的不是什么街机,也不是什么赛车游戏。 而是水果机。 陆周月一进去就看见了。 那群男人叼着烟吞云吐雾,忙着投币,又手狂按,脸上皆是说不出来的烦躁。 这一点都不像是在玩游戏。 陆周月看了没几眼就听到一声爆喝,原本端坐着的男人猛地跳了起来,继而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那台电动游戏机闪烁着红光,随即噼里啪啦掉落硬币的声音响起。 有人眼睛发红,有人感慨,不同的情绪酝酿着。 “他们是在玩什么?”陆周月问道。 乔甜从场子里转了一圈,摸着兜里的现金准备去兑换钢镚。 席星洲顺着撇了一眼说道:“你说那个吗?赌博机。” 乔甜冷不丁的听见,凑过来说道:“你想玩那个吗?我劝你还是不要。” “那个东西真的好亏本。我之前花了小两百块钱才中了奖,奖金一百块……” 乔甜沉吟了一声:“不过中大奖的话,最起码可以获得一千块钱的。” “但我没中过,我不信。” 乔甜说完趴在柜台上,喊着里面抱着MP3听歌的服务员:“姐姐,麻烦给我来二十块钱的币!” 那服务员很是熟稔,接过钱,看都没看一眼从旁边摆着的钢镚里抓了一把扔进框里递过来。 乔甜抱着招呼她:“走嘛走嘛。” “正好,我们三个分分。” 她从里面数着币子往陆周月手里塞两个,又给席星洲。 还没递过去,席星洲就摆了摆手,笑的温和:“不用了,我陪着周月就行。” 乔甜听着话一阵牙酸,暗搓搓说道:“那好吧。” 陆周月掂着手里那两个一元硬币,乔甜还要分给她,她手指一攥拒绝了。 “我够了。” 她实在对这地方融入不来。 这里空气差得很,弥漫着劣质的香烟味道,刺鼻又闷。游戏机的吵闹,跟人骂骂咧咧粗俗的言语混杂在一起,着实令人堪忧。 她看着乔甜兴致勃勃的样子,她想—— 她从来都不了解乔甜。 上辈子、这辈子。 不了解,真是个很危险的词语。 “其实游戏项目很多的,我们可以先去玩赛车,我刚刚看了没有人哎。平时都很受欢迎,玩的话还得排队,估计是现在的小孩儿还都没来。” 乔甜绕着到了两辆摩托车前,熟练的把硬币塞进去,两个硬币一次。 她个子矮,上这辆模拟摩托时还要踮着脚,好不容易趴上去就招呼道:“快来啊,快来啊。” 席星洲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诱哄孩子似的。 “去玩玩看,体验体验,嗯?” 很莫名其妙。 如果喜欢赛车的话完全可以去玩在线下玩赛车的。 说起来,她曾经是对这些项目嗤之以鼻,觉得浪费时间还会把生命放在不受控制的临界线,体会不到所谓的乐趣。 直到她为了公司的生意作陪,第一次上了赛道。 在屈辱中输掉了第一场。 那人笑着揽住她的肩膀,津津有味地评价着:“小陆啊,这样你可不行。没点敢拼敢闯的精神你怎么赢比赛?” “得不要命啊。” “或者说,惜命的话,拿点别的东西来换?我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下流的眼神在她身上打量,让她恶心又反胃。 拿什么东西来换? 男人跟女人,无非能交换的只有那么几样。 纵使她当初已经不是什么纯洁良善之辈,但她还是不肯低这个头,强撑着说:“不好意思,刚刚手感不好,我们再来一次。” 爸妈去世后,她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对车有阴影。 车子的速度一快,她就没由来的恐慌。 她还记得坐在车里心跳加速,风声掠过的感觉。 弯曲到让人几近呕吐的赛道,又一次次在悬崖的边缘勒马,跟死神擦肩而过。 顶峰的风景很好看。 那座盘山公园,一眼就能瞭望到滨海的海岸线。 风吹过她的发尾,飞扬着,有些迷眼睛。 那人黑着脸从车里下来,笑得格外假:“陆小姐,练过?” “没有。” “我只是想赢,不想要命罢了。” 陆周月在塑料摩托上停下了已经加到尾的油门按钮,游戏机上面赫然显示着:win。 “哇,周月你好厉害啊。你之前是来这里玩过吗?” 这话是荒谬了点。 乔甜早就结束游戏了,抻着头往这边看,显示屏冒出来胜利的字样她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居然真的有人能跑过NPC? “没有。”陆周月从游戏机上下来,淡漠地说道:“我只是想赢罢了。” 就算这种输赢没意义。 她依旧不想输。 …… 靳母端着手里的水,放在靳行之手边。 她难得做出来一副慈母的样子,跟他一同坐在书桌前:“这些年总是忙生意,没注意你都长大了。” “你也受委屈了。” 靳母推着水到他面前。 靳行之本想在出门之后就跟陆周月通风报信的,可又一想他还不了解事情的经过发展。 难得陆周月出去玩,他这么没头没尾的说出去,也是让人干着急。 他确实需要一杯水来平复一下焦躁的心情。 靳母看着他将水一饮而尽,但她并没有提及靳行之想知道的东西,东拉西扯说起来他小时候的事情。 “我记得你小时候特别爱说话,长大之后我们都说不到一起了。” “妈,陆家到底怎么了?” 靳行之只在乎这个。 靳母眼神幽深地看着他,忽然一笑说道:“你怎么那么关心陆家的事情的啊?你姓靳啊。” 这话让靳行之一顿,慌乱地别开眼睛。 “陆叔叔跟周阿姨人都很好,我跟陆周月是……朋友。” “是吗。” 靳母没多少情绪,询问道:“周月当时怎么跟你说的,为什么说国外是要命的生意啊?” “我也不知道,她就是随口一提。” 靳母颔首点头说道:“陆家几代从商,在这个城市里面盘根已久,一家独大。现在市场都低迷,低迷也象征着机遇。” “他们家当头儿当惯了,难免会害怕有人这时候超越他们。” 靳行之沉默着,不搭这个话。 “咱们家做生意也有几年了,说富不富,说穷不穷。一直不上不下的,天天怕风险、怕危机,怕人家突然不给这口饭吃。你爸整日担忧的都睡不着觉,你得跟他好好说话,以后不要大吵大闹的,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那么难看。” “你以为他打你,他愿意吗?他也心疼你。” 他可半点没看出来他爸有一星半点的心疼,他们只在乎生意。 但他已经明白,他妈妈是来当说客的。 他深吸了口气说道:“你们做生意我不管,但我要留在国内,我就喜欢这儿。我一句外国话也学不会,出去人生地不熟的,我不去。” 他说着,捏了捏额角,只觉得眼皮有些沉。 说不出来的犯困。 “可你是靳家的儿子呀,爸妈这么努力奋斗还不是为了你的以后?怎么能不管生意呢。” 靳母轻飘飘地说着:“早让你好好学习就是不听,非要一天到晚的不务正业,这时候要用到了才知道后悔。有些好话,你总也听不进去。” “我说了……我不去国外。” 靳行之一遍遍地重复着:“你们就不能听听我的意见吗?我已经长大了,我能自己做主了。你们要做什么,从来都不告诉我,只知道……” 他这话说了一半就觉得浑身没了力气,连呼吸都提不上来。 靳母的身影变得模糊不堪,从一个分裂成两个,又重合到一起。 这不对劲。 “妈?”靳行之有点不敢相信,颤颤巍巍地喊了一声。 靳母似乎在叹气,声音从好远的地方传过来,眼神有点失望:“你是在指责我们做父母的吗?” “你学坏了,行之。” “你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靳行之倒在椅子上的时候,困顿的脑子还在活跃,可他睁不开眼睛,也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他们家人,还真是从头到尾都没把他当成一个人看待。 小时候是,现在也是。 只要有不如他们愿的地方,他们总有办法逼迫他就范。 像小时候那棵他哭着喊着也被砍倒的枣树,像站在楼梯前看他的陆周月…… 陆周月…… 谁不知道靳行之是陆周月唯命是从的“狗” 靳行之最后都没来。 陆周月散场后跟众人分道扬镳,她路过靳家的宅院看着漆黑没有亮着灯,站在原地看了很久。 靳行之不在家吗,就连阿姨都没在。 不过她并没有看多久,径直回到了自己家。 郑姨今天做了一桌好菜,看到她身后没人有点遗憾。 今天头一次看到小姐带同龄人回家,跟他们一起出去玩,她打心眼里觉得高兴,中午专门买了不少食材,可左等右等最后也没等来人,原想着晚上会回来的。 “小姐,今天玩的开心吗?” 陆周月把从娃娃城里抓来的玩偶放在鞋柜上,点点头:“还好。” “小姐的朋友都已经回去了吗?我今天做了不少菜呢。那小姑娘挺可怜的,又挺讨喜,我专门做了两道小姑娘们爱吃的。” 郑姨脸上流露出来可惜的神情。 陆周月去洗手间把手洗的干干净净,出去就看郑姨拿着她抓回来的娃娃左右的瞧:“这娃娃缝的怪可笑的,眼歪嘴斜的。小姐是从哪里买的?” 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陆周月有问有答:“我从娃娃机抓回来的。” 郑姨一下就改了口风:“哎呀,那可得好好收着。” 收什么? 那娃娃机里能有什么好东西,左右都是些残次品。 她坐在了餐桌前,看着平时不会出现在餐桌上的两道菜,问道:“郑姨,你也喜欢乔甜吗?” “乔甜?今天来家里的小姑娘吗?” 郑姨把她带回来的劣质娃娃收纳起来,说道:“小姑娘看起来人还挺不错的,就是命不好,难免是招人疼了些。” 陆周月敛着睫毛,攥紧了手中的筷子。 她跟乔甜从来就没得比,一个高高在上,一个低落尘埃。 两个风格截然不同。 可是每个人都情不自禁的想要偏向乔甜,就连郑姨也是。 此时的陆周月依旧没明白,喜欢也不是一种单一的东西,“喜欢”跟“喜欢”是不同的。 “说起来,有件事情还挺奇怪的。” 郑姨把娃娃摆在客厅里,这些低廉的娃娃跟这个富丽堂皇的别墅有些违和,可看的久了又觉得比之前显得温馨了些。 这家里,始终没个人气,精致的容人挑不出错来。 陆周月慢条斯理吃着桌上的菜,又听郑姨说道:“我今天中午买菜回来的时候看到靳家在搬东西呢,她们家阿姨也被解雇了,说是主家都要搬走去国外,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啪嗒—— 陆周月的筷子掉了。 郑姨油然不自知,继续说道:“这国外有什么好的,先生、太太去国外,他们家也要去,之前可一点音信都没听到。” 陆周月只觉得脑袋嗡嗡的,耳边的声音也变得缥缈起来,只有郑姨碎碎念念着。 她捡了两次筷子没拿起来,干脆起身。 郑姨纳闷地转过头问道:“怎么了小姐,这菜不合胃口吗?” 陆周月不知道,她心乱如麻,直奔卧室掏出来手机就开始拨打靳行之的电话。 可这电话打不通,怎么都打不通。 为什么突然去国外? 她不是都说过的吗,那是要命的生意。 为什么还要去? 她改变了自家的进程,难道就要其他人顶上去? 那这个人为什么是靳家? 陆周月攥紧了手机,她强行让情绪按捺下来,拨通了远在国外父亲的电话。 陆先生电话接的很快,她隐隐从电话里听到了周女士跟人争吵的声音。 陆先生脚步声响起,似乎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听她久久没有开口,轻声问道:“怎么了周月?上次封家的事情是爸爸不对,爸爸已经看过新闻了,这边一直忙,没顾得上你,对不起啊周月。” 陆周月想问他是不是把靳家调过去的话噎在了喉咙里,良久,她说道:“没什么,就是想打个电话。” 陆先生笑了一声:“别着急周月,那边似乎调来了新任的监管员,不过这跟陆家没关系,这些事情很快就能处理完了,以后爸爸跟妈妈哪都不去了,就在国内陪着你长大。” 陆周月身体一僵,问道:“你知道新任监管员是谁吗?” “这个?不清楚,是谁都不要是陆家。这次在这儿吃了大亏,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自从上次谈开后,父女之间的关系改变的稍微融洽了一些。 陆先生说完,反应过来,问道:“你突然好奇新监管员做什么?周月,这些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也不要掺和了。除此之外,你想做什么爸妈都支持你。” 他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动静,不等陆周月回话,就连忙说道:“现在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就先挂了。” “嗯。” 陆周月在挂断电话之际,喃喃道:“你们多小心。” 这句话,也不知道陆先生听到没有。 靳行之在的时候,陆周月偶尔觉得他是麻烦,又觉得他是摆件,偶尔又觉得他忠诚好用。 他突然没征兆地离开让她久久没能回神。 班级里的位置空了一块儿。 没多久,有班里好事的人就跑来传。 “靳行之转学了!” “真假的?” “真的啊,我刚去办公室交作业的时候听到的。” “他转学,那陆……” 说这话的人没说完名字就噤了声,众人不约而同看向了不属于当事人但身处旋涡的人。 陆周月腰板依旧挺得笔直对他们的话恍若未闻,翻着一本法文小说。 谁不知道靳行之是陆周月唯命是从的“狗”,咬起人来凶得很。 他们两个从入学开始就形影不离,还是青梅竹马。后来更是暧昧的都要拉丝了。这个关系想拆都没法拆。 怎么好好的会转走呢? 乔甜自然也听说了。 她皱着眉头嘀咕:“不对啊,之前没有这件事情啊……” 没人会相信靳行之离开,乔甜去问也没问出来,还是找了傅温文才听到了点门道。 “他?去国外了。” 傅温文这段时间把陆周月身边的人祖宗十八代都快挖完了,各个了如指掌。 他从来不打没准备的仗。 既然要跟陆周月斗一斗,他就没想过输。 乔甜登时就瞪大了双眼:“国,国外?他去国外干嘛?” 我只要我的马,你怎么赔给我? 诚然乔甜觉得自己是个笨蛋,不懂商业上的弯弯绕绕,也不知道权力上的乱七八糟。但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现在国外那是什么好地方吗,说是刀山火海都不为过吧? 前两天她们才刚见过靳行之,这么大的事情他不可能一点都不透露。 被人强行带走的? 傅温文最近特别喜欢盘他那串佛珠,就在手里捻着一颗颗地转,他看乔甜脸色不对劲,问道:“你是给谁来打听的?” 陆周月的狗丢了,怎么也轮不着她来着急吧。 乔甜当然不会把陆周月提出来,这不是在他哥面前刷存在感吗。 要知道那件事情她哥一直没个动静,她也害怕。 乔甜没对着傅温文说过几句谎话,主要是说了也能被认出来更尴尬,但她觉得这话说出来也不是造假,支支吾吾说道:“我自己打听的。” 傅温文眯着眼睛,看她表情变动的厉害,一阵红一阵理直气壮的。 他抿了抿唇说道:“别管给谁问的,不用等了,他回不来了。” 乔甜一愣:“为啥啊?” 傅温文曲着指头弹了她个脑瓜崩:“少问这些跟你没关系的事儿,玩去吧。” “为什么靳行之回不来了?总不能……”乔甜脸色都吓白了:“死了?” 傅温文皱了皱眉:“说不好,行了,哥还得上课呢。” 再问,他一句话都不肯多说了,乔甜浑浑噩噩的回去,正好碰上偷摸在厕所里抽烟出来的施良。 俩人在警察局之后就彻底一句话都不说了。 施良跟人擦肩而过的时候,站定了脚步。 靳行之离开这件事情他早听说了。 本来跟他这个班级是没关系的,架不住他跟陆周月都是风云人物,把他们班搅得地动山摇的。这事儿也就传过来了。 没人相信靳行之会走,施良更不信。 靳行之就那么点出息。 陆周月他从一开始没守住,现在这么多人跟着陆周月跑,他急的能上火,就他那个犟种加怨种绝对做不出来拱手让人的事情。 可靳行之真的消失了。 电话打不通,发短信没人理,QQ没上,游戏也不在线。 他当时脑子里是空白的、怀疑的,最后翻来覆去的想,那陆周月怎么办呢? 人家俩从小到大,忽然人不见了。 陆周月怎么办呢? 她那么偏激的一个人,知道了这件事情又会干出来什么疯事儿? 乔甜跟陆周月都是小姑娘,安慰这事儿大老爷们做不来。 要不让乔甜去稳稳她的情绪? 他这想法来来回回在脑子里滚,跟被架在火上烤似的,等他鼓起勇气的时候乔甜已经进班了。 施良忽然就泄了气,他自嘲地笑了笑—— 不管陆周月做出来什么,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轮得着他操心这个吗。 又不是她爹又不是她妈,就是上过几次床,做了几次糟糕透顶的爱,当了几天对象被绿的傻逼。 他有什么资格呢? 没人不担心,席星洲也担心。 他们几个来来回回在陆周月身前打转,直到放学,她照常收拾着书包,孤零零往外走。 乔甜来找的时候班级里已经没了她的身影。 席星洲找到了。 在平时陆家停车的地方。 司机正拉开车门抬着手臂请她上车,席星洲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气息喘着,喉结滚动:“周月。” 陆周月停顿了一下,把书包挂在司机手上,转过头,那张脸上无悲无喜:“怎么了?” “今天……” “今天你总在我身边转悠,有什么事情吗?” 她在课间的时候,余光看到席星洲在门外停留了很久也没有进来。 乔甜也是一副欲言又止地样子,在班级里转悠一圈,叹了口气又走了。 好像天塌下来一样。 陆周月的嗓音平静,不等席星洲喘气完,说道:“今天我还有些很重要的事情,没有时间邀请你来我家,下次吧。” 她说完这句话,看席星洲蹙了下眉,最终唇角扬了扬,又是平日那副温润的样子,笑着说道:“好,我等你。” 陆周月朝他轻轻点了下头,进了车里。 视线被车门挡住。 陆周月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车里,她从一旁的报纸夹处随意抽了一份,是英伦最新的财经报。 上面的字她看的模模糊糊,抬起头吩咐道:“开慢些,车子太不稳了。” “小姐,跟平时一样啊。” 司机有些纳闷。 他们车子性能很好的,就算是石子路也能如履平地。 陆周月攥紧了手中的报纸一角,生硬道:“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性格是古怪了点,但平时跟司机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冷不丁被训斥了一顿,司机从后视镜也看得出来她心情不佳,说道:“好的小姐。” 陆周月把报纸攥的紧,紧到她感觉到手心被指甲掐的生痛,手指都在颤抖。 她松开报纸,看着上面的褶皱,干脆整个揉成一团扔进内置地垃圾桶里,转头朝着车窗外看去。 真讨厌秋天。 无比……讨厌。 她什么都不想想,明明脑海里一片空白,可是鬓角的地方还是闷闷的疼,让她烦躁。 陆周月在临近小区的时候接到了一通陌生的电话。 往日里,她看都不会看一眼直接挂断。 她今天凝视着始终震动个不停地手机,划开了接通键,还没说话嗓子就有些哑。 “喂?” “是陆周月,陆小姐吗。” 听到陌生的声音,陆周月蹙了蹙眉,没说话。 那边就已经继续说道:“我是马场的工作人员,一个很不幸的消息,您在我们马场寄存的马匹劳瑞斯,今日抢救无效去世了……” “它自从手术后状态始终不太好,前些日子带着他的训练员因为突发脑梗逝去了,这匹马从那天就开始不吃不喝,今天一早我们发现时它已经奄奄一息,虽然及时抢救,但……这是我们马场管理疏忽的失误,想跟您谈一下赔偿的问题。马场这边愿意赔偿1千万,您觉得如何呢?” “一千万吗?又是钱……” 陆周月喃喃着,觉得真是可笑死了。 所以她笑出了声。 工作人员迟疑了一下,说道:“如果赔偿不合适的话,这个价格我们可以再谈……” “你看我像缺钱的吗?”她的愤怒在这一刻倾泻而出,怒吼道:“我要我的马!我只要我的马!你怎么赔给我?”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接纳呢? 工作人员打这通电话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陆周月对这匹马一点都不好,初次见面就把它置于生死一线,从那天起就再也没有来看过,甚至马匹的进度也没有过问。 她不爱这匹马。 工作人员连忙说道:“陆小姐,我理解您的心情,但是劳瑞斯已经回不来了。要不,您在马场里重新挑一匹,或者由我们马场承担,重新培育一匹相同血脉的马,您看行吗?” “你理解我的心情?呵。” 陆周月摇摇头:“你根本就不懂。” “您有什么诉求,我这边也可以传达的,陆小姐您消消气。” 他还在说着什么,但是陆周月已经听不到了,她耳朵里像是拉响了警报,嗡的一声。眼前的景物模糊又清晰。直到司机说:“陆小姐,到了。” 她仿佛看到灵魂在这一刻重重跌落,回归身体。 耳边工作人员孜孜不倦地问着:“陆小姐?陆小姐您还在吗?” “算了。” 陆周月轻声说着,又重复了一遍:“算了。” “陆小姐,您的意思是什么呢?” “我不要了……”她刚要挂断电话,那边不解的问道:“您是说?” 陆周月忽然就想起来第一次见到那匹马的时候,那匹马真好看,他的训练员像看孩子一样跟他们推荐着这匹马。 他的眼神明亮,又为它骄傲着。 他离开这匹马的时候也是一个人,驼着背,一步一个脚印。 “我可以提一个请求吗?”陆周月问道。 工作人员被她反反复复弄蒙了,但还是尽职尽业地问道:“您说,只要我们能做到,一定满足您的要求。” “它的训练员是不是很爱它啊。” “你是说老布吗?当然,老布把它当孩子一样养着的,很长一段时间同吃同住。这匹马也只听老布的话,虽然……但是我们马场都在猜测劳瑞斯是因为过度思念训练员所以心力衰竭,马匹养的久了就觉得它们好像有灵性一样。” “把它埋了吧,如果可以的话,把它跟训练员埋的近一些。” 陆周月说完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自顾自拿起来书包下了车。 她一眼都没看漆黑的靳家。 陆周月一打开门就看到雪白的狗子不知道从哪儿蹿了过来,她被扑地一个趔趄,猛地扶住门框才没摔倒。那条狗抱在她身上,伸着湿漉漉地舌头来回舔着她的脸。 那么大一个,沉甸甸地。 “郑姨!” 陆周月皱眉,把它扒拉下来顺手给了它一巴掌。 大白狗摇了摇尾巴知趣地离开了,躲在三步远的地方。 郑姨擦着手从厨房里走出来,看见陆周月那副表情,再看那条低眉顺眼的狗解释道:“小姐,靳少爷离开的时候没带小猪走,今天安保到处抓着狗问是谁家的,要是没人认就要拉去狗场了。” “我想着靳少爷那么喜欢小猪,到时候回来知道它没了怕是难受,我就自作主张把它给带回来了……” 郑姨连忙说道:“您要是不喜欢,我就先送庄子里养着,等靳少爷回来再带回来。” “他喜欢?” 陆周月说着。 郑姨笑道:“可不是嘛。我都记得呢,你俩小的时候还因为小猪吵过架,靳少爷那时候天天哭,闹着不跟小姐玩了。小猪回来了,他也是天天溜,稀罕着呢。我听说它吃的狗粮都上千块钱,因为这事儿靳少爷还跟家里吵了几架。这怎么能不是喜欢。” “那你说它怎么被你捡回来了?” 陆周月今天犟的很。 郑姨一点没生气,继续说道:“这事儿我是挺奇怪的,今天专门去打听了打听。我听说靳少爷走的时候,是被人抬着走的。也不知道这家到底是闹腾个什么劲。哦对,这房子也要往外卖了,看着好像是不准备回来了。” “唉,挺可惜的,小姐跟靳少爷玩的多好啊。” 陆周月松手扔了书包,朝着狗招了招手。 这狗典型的蠢,刚刚挨了打这会儿又摇着尾巴来。 陆周月揉了揉它的脑袋,把它送走的话最后也没说出来:“你看着给家里添置点养狗的东西吧。” “我上学没空,你每天遛遛,工资再给你加。” 郑姨乐了:“这有什么,顺手的事儿,不用加。到时候我给发票拿回来,小姐你给小猪的东西报销下就行,它可能吃了,我可养不起。” 她也好奇:“小姐你不是不喜欢狗吗,说闹腾,到处掉毛家里脏。” 陆周月把书包捡起来,往二楼走,小猪想跟着,被陆周月回头看了一眼就知趣地找郑姨去了。 “我没说喜欢。”陆周月说道。 郑姨用腿蹭着狗,让它去一边玩,一边说道:“没事儿,家里养点小东西也显得有活气儿,还能看家护院,挺好的,挺好的。” 陆周月好像一点都不难过。 这让其他几个人都松了口气,但又更提心吊胆了。 乔甜抽着空就粘着她,绝口不提靳行之,每天吃饭、放学,一定要看着人全头全尾的走。 从傅温文那边得到的消息跟巨石一样压在她的胸口上,她不敢跟任何人说,只能漫无目的的想,靳行之怎么了?靳行之会死吗?他怎么会死呢?为什么呢?她什么都已经做了,事情为什么没有变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这两天她总惊醒。 空荡荡的房间让她害怕。 她梦到比上一世更惨的结局,所有人都死了,她的病床前空空荡荡,她睁着眼睛等了很久,等了好久好久,最后一刻陆周月来了,她面无表情看着自己,说道:乔甜,我比之前更惨了,你害的。 她吃药吃的更勤了,稍微走两步路就难受。 乔甜看着陆周月坐车离开,撑着膝盖大口喘气。 “你怎么了?” 席星洲问道:“身体不舒服吗,需要帮你打120吗?” 他也是跟着陆周月的人,每次试图接近陆周月,又被推开,他就站在远处看着。 此时,他们站在同一条线上。 乔甜摇着头:“我没事儿,可能就是马上运动会了,最近排练的多有点不舒服,我有药,没事情的。” “你不能有事。”席星洲忽然说道,低头看着她。 乔甜跟他一个对视,惊了一下。 席星洲现在的眼睛可太像几年后了,沉的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乔甜别开眼睛,席星洲往前走,声音传了过来:“如果你再出事,陆周月会疯掉的。” “为什么?”乔甜皱着眉头。 陆周月是不喜欢她的,她很清楚,虽然现在她接受了自己在身边,可她能感觉到她们之间隔着一栋墙,一栋没办法拆掉的墙。 席星洲顿住脚,回过头说道:“她不喜欢意外。现在你是唯一一个没被她赶走的人。如果你再出意外,我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照顾好自己。” 席星洲朝着公交站走去。 乔甜愣在原地很久,眨了眨眼睛,脑袋里的迷雾像是一阵风吹过,半开。 对哦。 现在她是唯一一个陆周月觉得烦,但没让她滚人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接纳呢?有些事情,一定要让人说明白吗?似乎不用。 我不敢信 运动会前夕整个学校都仿佛陷入了狂热的情绪中。 这是个强制要求学生参加的活动。 用校长的话说,不管怎么说都得把人拉出来遛遛,晒晒太阳。学校是培养人才,不是培养书呆子、病秧子。 陆周月知道乔甜是举牌。 她被强迫着观看了最后一次彩排。 乔甜就穿着臃肿的恐龙布偶装,把牌子高高举起,用滑稽的步子在运动场里走。 这个天气不冷不热的,但套布偶装实在有些为难人,光看到它的程度就已经觉得热了。 鉴于她的身体情况,这个方案一开始是全班坚决否定的。 他们不太想把运动场闹出来人命。 可乔甜立了军令状,绝对绝对不会出事,这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了。 都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了,还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陆周月坐在看台上,看到那只绿油油地恐龙朝着她跳了跳,不知道怎么,她觉得布偶装里面的乔甜一定在笑,笑的特别傻。 这是个亮相的好机会,很多人打趣,举牌的年年都是美女、帅哥,谁举牌谁能获得优先择偶权。 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偏生乔甜,看起来又蠢又笨。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走的虎虎生风?” 乔甜走完换了衣服,整个人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头发都是汗湿的。 “你的心愿倒是都很奇特。” 陆周月搭了这几天第一句话,乔甜眼睛亮了亮,谦虚地摆手:“哪里哪里。” 这世界有人爱钱有人爱权有人有人求姻缘,乔甜非要把自己放在格格不入的地方,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你们班要是你举牌就好了,我感觉你走路就好看,腰细腿长,走路还直。” “结束了,我就走了。” 陆周月起身,乔甜连忙说道:“我今天,能不能去你家睡觉啊?” 她看乔甜的眼神好像在质疑她是不是胡说八道。 乔甜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这两天一个人睡觉可害怕了……” “你可以把阿姨留下来陪你一起睡。” “阿姨,阿姨就算了吧,我不想。” “那就是还不够害怕。” 乔甜看她真要走,一把拉住,那张脸皱巴巴地:“我求求你了,我真求求你了,你就跟我睡吧。” 刚准备去做训练的施良从过路旁进来时就听到这么一句话,他看向陆周月跟乔甜,眼里有不可思议。 陆周月把她的手扒下来,乔甜又开始跟着复读机一样:“我求求你了。” 她们两个完全无视了一旁的施良,像是陌生人一般擦肩而过。 被拖着走了很久,陆周月皱起眉头:“松手!” “月月,好月月,你就……” “闭嘴。” 陆周月甩了人,乔甜又站在原地不动了,她烦的很,转身说道:“我现在就要回家,你走不走?” “走!” …… 飞机转乘又转乘。 靳行之醒过来后从机场跑过,他的手机被砸了,身份证被扣了,护照也扣了。 父母就站在原地,看他像是被困在笼中、逃不出他们手心的小丑。 他尝试着借路人的手机,然而还没说什么,他父亲就将手机夺着还了回去,对众人说:“不好意思,我儿子有神经病。” 失望的最终是什么呢? 他看着路人望着他的眼神变了,躲他像是瘟疫,生怕被他缠上一样。 是绝望。 那绝望之后呢。 靳行之被拎着上了飞机,最终到了异乡。 周围都是些他听不懂的话,看着对比他们城市有些老旧、满是历史遗迹的城市,他一路上沉默无声的母亲揽住他的肩膀,宽慰道:“既来之,则安之。” “行之,总有一天你会发现父母做的都是对的,是为了你好。” “我们已经给你办理好学校了,是这个城市最好的学校。” “我知道你英语不好,专门请了家教老师,到时候你跟老师好好学习,别耍脾气,早点过来帮爸妈做事。” 能跟他们说什么呢? 靳行之不挣扎,不拒绝,只是看着他们,再转过头,看着车水马龙陌生的街道。 “别管他,都是惯的,一点当儿子的样儿都没有。” 靳父说着,带着行李箱打了个计程车。 靳行之也坐,母亲就在后面牵着他的手,畅想未来,越说越兴奋,仿佛下一秒就能成为人上人一样。 “我想回去。” 靳行之说道。 靳母的脸色骤然变了,靳行之抽了交迭着的手:“我要回去,我不能不回去。” “Sir,please park。” 靳父说着,司机将车停在了马路边。 靳父直接下车,将靳行之从车里拽了出来,靳母从旁劝道:“别这么对孩子。” 他将靳行之浑身上下都搜了一遍,指着他的鼻子说道:“想回去,行,你回吧。有本事你就回!” 靳行之看了他一眼,转头就走。 “儿子!” 靳母连忙下车,刚要追过去,靳父扯着人说道:“让他走!我就看看他怎么回!我们走!” 靳行之当真硬气,头都不回,径直朝飞机场去。 他语言不通。 没有机票,门都进不去。 外面不怀好意的人太多了,他一个亚洲人的面孔,年岁又不大。 没能进去飞机场后他用蹩脚的话借了其他人的手机。 他突然走了,陆周月会不会着急,会不会多想? 他不敢想的。 可是尝试后他发现根本打不通国际电话,国外也下载不了QQ。 所有的办法都试过以后,他抱着自己坐在机场一边,有些人来搭讪,说的什么也听不懂,过来上手就要扯他的衣服。 靳行之就跟人打了一架,朝着告示牌把人打的满头是血,旁边人报了警,警察也叽叽喳喳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他戴着手铐,坐在警车里,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 看着外面的灯火,他满脸泪,执拗地擦了一把。 “我想回家。” 这场闹剧最后以警局联系到了靳行之的父母而告终。 坐在去往新家的路上,靳母说道:“你这样闹下去不会有好结果的,只会伤了父母的心,可是妈也不忍心。” “这段时间确实不能对外透露消息……但是妈答应你,等事业稳固了,我把你送回去,好不好?” 靳行之很久都没喝水了,也没有吃东西。 他的唇干的发裂,稍微牵扯就流血,他望着母亲:“我不敢信。” “这次妈妈绝对不会骗你。” 他盯着跟他像极了的眼睛,摇摇头:“我不敢信。” “行之,别闹脾气。你爸不是好说话的,但妈妈保证,最多两年,一定让你回国。” “我不敢信……” 靳行之依旧摇着头,侧过了脸。 墙 乔甜第二次来陆周月家,第一次留宿。 两辈子的第一次。 不过她没奢望能住进陆周月卧室里,只是隔壁的客房她也愿意,不过郑姨不太愿意。 乔甜看着隔壁的客房收拾的干干净净,可郑姨面露难色,一个劲儿的说脏,让她换一间。换到先生跟太太隔壁的房间里,那间干净没人住过。 “有人住过怕什么?我不矫情。” 乔甜还挺纳闷。 郑姨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道:“就住太太隔壁吧,我现在去收拾。” 陆周月趴在桌子上写公司方案,她写字好看,方方正正边角都带着笔锋。 “为什么不让我住在你隔壁呀?我不会吵到你的。” 乔甜看了一眼,坐在另一侧的凳子上问道。 这话她没直接回答专注的把数据都填好,陆周月放下了钢笔端起来旁边的花茶,嗓音波澜不惊:“宴会的时候我隔壁房间经常会有陌生人在里面做爱。” 乔甜:? 陆周月看了她一眼,神情恹恹:“没什么好惊讶的。” 从她有印象起,每次宴会旁边这间房就很少闲下来过。 她们家住宅已经很隔音了,可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是能听到从隔壁传来的靡靡之音。 起初她不是很理解,为什么跟叔叔们进房间的女人叫的这么大声,叫的那么痛苦。 她没有要帮助谁的意识,更不会主动过问。 直到长大后,对这方面有了一定的了解她才明白隔壁的房间里在做多么肮脏、令人呕吐的事情。 她想过家里那么多客房,为什么偏偏选中了她隔壁。 透过厚厚的一堵墙,透过那些色令智昏、浑浊恶心的宾客那双眼睛,她找到了答案。 他们是故意的。 他们恶劣的、用这种淫靡的心思来挑衅陆家,挑衅陆家里最弱小的她。 他们希望看到她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厌恶?恶心?不解?兴奋?不管他们想看到什么,陆周月从始至终都保持缄默,将他们视而不见。 翻越不了高山,跨越不了长河所以他们只能用这种手段宣泄他们不甘的欲望。 蝼蚁而已。 乔甜沉默了很久。 陆周月是什么呢,风光霁月、高岭之花。是高高悬挂在天边清冷的月亮。 可背后呢? 陆周月的背后藏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黑暗。 人们只看她孤冷清傲,不近人情。可是换谁坐在这张权利、利益交锋的椅子上,能不染荤腥地扛起大旗。 陆周月说的那么淡然、轻松,乔甜却看过她这张脸,抿紧了唇:“为什么不拒绝他们?让他们不要住隔壁了。” 乔甜真是被保护的太好了。 陆周月笑,笑她单纯,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 回应乔甜的是无限的沉默。 为什么不拒绝? 有层窗户纸是不能捅破的。 这本来就是众人心知肚明的事情,一旦提出了拒绝她就仿佛踏进这场“狂欢”里,可是那些人不会受到任何的惩罚。 他们或许会道歉。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没想到周月能听见。” 背后再用那些不入流的心思去揣测一墙之隔的陆周月当时是什么神态,会不会因为这些恶心的事情羞红脸。 意淫是没有证据也抓不到的。 可陆周月笃定,他们一定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从来不掩饰自己对人心的恶极端的揣测。 “乔小姐,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您要去看看吗?” 郑姨敲了敲门又进来,说着:“要是缺什么尽管说,我去添置。” 乔甜只觉得难过,她摇摇头,强撑着笑道:“什么都不用添置,我就要一张床就好了。” “那你们玩,我去给你们切个果盘。” 郑姨离开了。 乔甜看着那面墙,她是个感性又喜欢脑补的人,天马行空一直是她引以为傲的地方。 她还记得第一次接触到“性”的时候。 也许是初中,也许是更小?她不记得了。 只记得。那时候大街上到处都是“包小姐”的宣传单,上面写着各式各样面红耳赤的小故事。漂亮姐姐各个不穿衣服。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却也本能的知道这不是应该询问家长的东西。 性这个字,包含着欲望,却也藏着羞耻。 她忍不住的去探索男女之事,又在过后暗骂自己不知羞耻,生怕有一天会被其他人发现,钉死在耻辱柱上。 那陆周月呢。 从小被浸淫在这样的地方,没人引导她就变得偏激。 不喜欢跟人接触,更对性退避三舍。 就算后来跟男人做爱都带着堕落、惩罚的意味。 该是这样的吗? 不该的。 乔甜不觉得这种事情很肮脏,肮脏的是抱着何等心事做这样事情的人。 做爱、性爱,它就应该是爱的产物。 她几次欲言又止,这个话题还是过于难开口。 “我要准备睡觉了。” 陆周月把写过的计划书翻了个面扣在书桌上,乔甜木然哦了一声:“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她轻手轻脚地出了门,专门走到了隔壁那扇门前。 明明是一样的门,她却总觉得里面的味道都是腥臭的,门也是黑的。 陆周月会害怕吗? 在那些满是淫靡之音包裹着的夜里,她会不会缩在被子里,捂住自己的耳朵。 那些人会装作走错门,敲响她的房门吗? 这些乔甜只能一无所知的猜测。 靳行之养的那条狗叮铃咣当地跑上了楼梯,乔甜看了看它摇着的尾巴,蹲下来主动抱住了它,湿漉漉地舌头舔在她头发上,乔甜摸着它厚实的毛:“小狗啊小狗,以后有人欺负周月的话你能咬死它吗?” 可惜这条狗跟她一样笨,听不懂她说的话,也不会说话。 所以乔甜就更难过了。 这夜里什么都没发生。 乔甜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没在做靳行之找她索命的梦。 反而梦到自己置身陆家,看着陆周月的房门,走廊里满是不中听的声音。她试探着,颤抖着推开了那扇门,看到了坐在床边的陆周月。 梦里的表情看不出来,觉得陆周月在哭,又觉得她哭不出来,梦里陆周月就又成了面无表情。 乔甜跟梦里的陆周月对视了很久,走过去捂住了她的耳朵。 “我们不听。” 不觉得很爽吗?我爽到了 荒谬,太荒谬了。 乔甜自认她跟施良关系不是很好,但最起码也是接触过,人品都是有保障的。 这话他是怎么说出来的? 就算天塌下来了,她乔甜也是要护在陆周月身上的人。 这怎么会是她做的? 她现在还在缓气,不能太过于激动,施良还在说:“你是有目的接近陆周月的。” 乔甜不吭声,有目的,她认。 “你是傅家的人,你藏得挺深,是我把你这个危险份子带到陆周月身边,我的错。” “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我是傅家的人又怎么样?我爸妈都跟傅家断绝关系了,我姓乔,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乔甜说道。 “罪犯就是这样的,你见过哪个罪犯干净利落承认自己犯罪的。” “我没有!你才是罪犯,你才是!” “我早觉得你有问题了,陆周月犯错的时候你还在旁边蛊惑她,跟她灌输不正确的价值观。你想毁了陆周月?” “我不想跟你说话。” 乔甜真的是要气死了:“我要去周月了。” “靳行之不在这儿,我替他守着陆周月。” 施良把她重新拽回来:“你最好离她远一点,还有那个傅温文。你们什么目的我现在不知道,但这个年龄段玩这种手段,你们实在脏了点。” 乔甜感受到一种无力,这种无力她都感受过两辈子了。 她的解释完全没有用,没人会相信她的话。 不管她怎么做。 “随你怎么说好了。” 乔甜想,或许解释真的没有用吧。 所以陆周月从来不说,她只做。 …… 今天不用穿校服,傅温文专门穿了件非常合适打斯诺克的衣服。 他身型瘦,唯独穿着贴身合适的衣服才能看出来点端倪。 白衬衣不适合他,不管材质多么好都隐约能看到身上的纹身,所以他喜欢穿黑色的,丝绸质地,搭配上他这张脸真是极致优雅。 他提着杆正在调整左手上的三指手套,旁边的人看着手机惊呼了一声:“卧槽,早知道运动场上这么好玩,我就不在这儿待着了。” 傅温文在台球桌上压低了身体,试了下手感。 这一球命中,直接将调整好的球盘打乱,一个相当完美的开局。 “怎么了?” “幸好傅哥你换届不当学生会主席了,不然这帽子扣上来可是会出大事。” 那人笑嘻嘻把手机递过来,屏幕上正播放着屏幕淫靡的视频。 他心脏怦怦跳,有点兴奋了。 砰—— 场地的大门被人重重推开,傅温文没回头,他正瞄准着黑八找个漂亮的角度,纤细的手忽然伸过来,一把拽住他的衣领。 少女穿着宽大的校服,只有傅温文知道里面藏着什么。 从这个角度看,他能看到陆周月白皙的后颈,清瘦有些微微凸起的最后一截颈椎,她扎起但是扎不住有些散乱的碎发绒毛。 “你从哪儿来的?知不知道现在要比赛了。” 旁边的人站起来,呵斥着。 傅温文抬了抬手,扔掉了球杆:“无妨,我认识。把球台整理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陆周月带着他左拐右拐,傅温文喉咙被扯得难受,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食指的指节搭在她的拇指上。 他还在笑,轻声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话音刚落,他就被重重甩在了墙面上,没多痛就是震得胸口闷。 傅温文的头发也震得有些散乱,衣领皱皱巴巴的。 他刚要抬手整理,陆周月就扯了上来,她只到傅温文的下巴,硬生生扯着人低头。 傅温文看着她的眼睛,真好看。 比之前看起来更好看。 她那双狐狸眼阴沉沉的,酝酿风暴,沉寂许久的古潭开始泛起凶潮。 “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陆周月问道。 傅温文歪了歪头,一缕发丝垂在他的眉尾:“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视频,你做的。” “什么视频?” 陆周月看着他这张要笑不笑的脸,恨不得把人撕碎。 真能装啊。 她深吸了口气,说道:“我没有留任何备份,全头全尾给了你。现在它出现在大众面前,你做的。” “真没留?” 傅温文确实是有些意外的。 费尽心思又利用他妹妹,又给他下药,就为了那么一段视频。 她不动声色按捺着,就这么拱手把视频给了他,一点都没留? 这路子,相当让人看不清楚。 “你到底想干嘛?” 陆周月是有点后悔的,一点,不多。 她甚至想,要么就算了,重来一世干嘛跟这种人再纠缠。 可一切都晚了。她原本想要息事宁人,可偏偏树欲静而风不止。 傅温文看着她愠怒,看她情绪起伏的厉害。 他莫名想抽根烟,他想今天的比赛是打不了了。 他喉结滚动,扯着陆周月的手一路向下,最终停留在阴茎的位置,那里滚烫、饱胀,男人的气息都重了。 “不觉得很爽吗?我爽到了。” 傅温文的唇角勾起,眼镜下的双眼含着恶劣。 是,陆周月不得不承认,她在碰上傅温文就毫无理智可言。 这人永远都把她拖在一条线上,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她看着他手上环绕着的佛珠,笑了。 “变态。” “我以为你一开始就知道的,不过,谢谢夸奖。” 陆周月现在也后悔,后悔没带把刀,把他早日送进地狱超生。 傅温文弯了弯腰,陆周月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听说你的狗丢了。” 他的呼吸就散在头顶的地方,轻声说道:“我知道他在哪儿,想不想找回来。” 陆周月对视着他,傅温文用那双带着手套的手,帮她把头发掖在耳后。 本是个很亲密的动作,但是他的话阴毒的像蛇,连带着他手上的凉意,都让陆周月想到了蟒蛇缠身。 恶毒的性子在她耳边吐着。 “哦,对。可能大小姐不会在意一条哈巴狗,那另外一个呢?” “你们的视频很好看,有机会来我家看。” “他叫什么来着?” 傅温文站直了身体,装模作样的思索了一番:“席星洲?真是很可怜啊,爸妈都死了,穷的就只剩人了。想要把他捏死是不是很容易?你说,如果今天放的视频是你们两个的,他一个没有靠山,只剩命的人能怎么办?” “你身为陆大小姐,千金贵女,有的是人帮你料理后事。不过现在闹出来丑闻,这对陆家的现状来说似乎是个不太明智的选择吧?你觉得呢。” 陆周月的眼睛里有恨,恨得要命了。 她的手都在颤抖。 傅温文想,她应该是后悔了。 后悔就对了,别管是龙是虎,在他们傅家面前都得盘着、跪着。 不过傅温文不太想让她盘着,更不想让她跪着。 这种又漂亮又傲气的小玩意儿,应该怎么做呢? “陆周月,我想操你。做笔交易吧。” 怎么这么急,我如你意了? 陆周月很擅长交易,她也喜欢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直来直去,不需要绕什么弯子。 可这一刻她才知道,她不是喜欢交易,是喜欢在交易中做赢家。 “傅家我是独子,陆家是你独女。” “比起来靳行之、席星洲,我们两个也算门当户对。” 傅温文用手指拨弄着她的衣领,视线轻佻,从她的锁骨看向她的唇,再看向她的眼睛,嘴角的弧度深了些。 “我技术很好,鸡巴也很大,你踩过的。里面镶了珠子能让你爽死。” 他凑在陆周月的耳畔轻声说着,炽热的呼吸交错着。 “还能给你提供很多便利,怎么着也轮不着你吃亏吧,大小姐。” 有很多人会叫陆周月大小姐。 调笑的,讽刺的,讨好的。 傅温文这一声大小姐夹着黏稠的欲望,只是听着就像是被强奸一样的冒犯。 “那我们算什么关系?” 陆周月的反应让他有点意外。 根据他对陆周月的那些调查,在把脸凑过去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挨一巴掌的准备了。 看她觉得被侮辱,看她愤怒,看她发疯。 看高高在上的人像是街上的泼妇,像平平无奇的女人。 把她身上那层包裹着不染凡尘的光撕碎。 报复吗?谈不上,只是觉得有趣。 可是她问,这算什么关系? 傅温文真诚实意地思考了一下,问道:“非要说的话,炮友?嗯……更亲近点,床伴?你知道的,我不谈恋爱,陆小姐你也不喜欢跟人谈感情这种麻烦的东西吧。比如席星洲?你不就是跟他做了笔交易用钱把人绑住了吗?我的价码更好,钱是没用的东西,我给你权。” 他刚说完,冷不丁被陆周月踹了一脚。 要不是他躲闪的及时,这一脚就够他断子绝孙了。 她还是给了傅温文一巴掌,明明两个从力量还是实力都是有差距的,更何况还有把柄在手里。 陆周月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激烈,在傅温文被打得偏了头后,又强行抓着他的脸转过来。 她又恢复了往日里的平静,一字一顿对着傅温文说道:“你不配。” “配?” 傅温文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在他的世界里从来没有配不配。 傅家的家风一贯都是,想要,那就不择手段地抢回来。 至于配不配,管他呢。 “我早晚要杀了你。” 陆周月说道。 傅温文侧了侧头,打量着她的眉眼,喉结滚动,阴茎硬地生疼。 他舔了舔唇,低头抿了个笑:“嗯,在此之前,我会先杀了席星洲跟你的狗,傅家会拉着你们全家一起陪葬。” “今天是个好日子,你想不想看席星洲跳楼。” 他察觉得到。 陆周月在他提及席星洲的时候情绪是有些不一样的,微弱的,抛出恨意的犹豫,仿佛在下着什么定论。 哪怕是一秒钟的犹豫,这对于博弈来说也是致命的。 现在,陆周月已经输了。 他很开心。 没人不喜欢当赢家。 没人不喜欢当赢家的赢家。 …… 傅温文想过他以后第一次做爱会是什么地方。 没办法,少年正是热血上头的时候,清心寡欲才是假的。 他想,一定不是宾馆,也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夜总会。 或许是他家,棉花被子上有着阳光的味道跟女人的香味混合着,等着把小女朋友送回家,他一个人躺在被子里还能温香睡个好觉。 他稍微有点庆幸今天是运动会,没人会突然来到教室里。 “怎么这么急,我如你意了?你该不会想让我操你,想很久了吧。” 陆周月把人扯着进了教室里随便找了张凳子把人推上去,跨坐在他身上就开始扯着他裤子上的腰带。 傅温文笑着。 无视她把皮带拽的乱七八糟,压在他腿上有点重,以及指甲动不动刮着他的腰腹稍微有点疼。 裤子扯开了,她就伸手去扯傅温文的内裤。 也就是这一刻,傅温文的脸色微变。 他伸手把人抬了抬,脸上的笑意不见了:“你跟人做爱就是这么做的?直接就干?” “闭嘴!” 陆周月反手甩了他一巴掌。 他凭什么会认为受人威胁还能得到好脸色的。 “过分了。” 傅温文擒住她的手,被三番五次打巴掌,还是脸这种地方实在挑衅他的底线。 眼镜有些歪,傅温文干脆摘下来扔在一旁。 带上眼镜叫斯文败类,摘了眼镜就是禽兽。 他伸手捋了一把头发抱着她的腰往前顶了顶,私密的部位隔着两层衣服交迭。 他凑过来想吻陆周月,看她又侧过头。 “你要做就做,不做就滚。” 陆周月满脸厌烦,她不屑装,也没必要装。 再装下去就恶心了。 傅温文掰着她的脸过来,看了两秒,抱着人直接起身,将她放在桌上,把桌面上的书籍一扫而空,双手撑在她的身侧。 这是真正的居高临下。 他瘦,可陆周月还是能被他笼罩起来。 “亲都不给亲,这么吝啬。” “哦对,我们演的也不是这种你情我爱的戏码……” 傅温文哼笑了一声,不强迫她能使出来什么好脸色了,他揪着陆周月的衣服准备撩开时,发现她身体一僵,不由自主往后躲。 陆周月还是觉得恶心。 在接受这笔所谓的交易时。 纵然她给了自己很多很多个借口,然而坐在这张桌子上,她攥紧了桌沿也压制不住内心翻涌着的叫嚣。 “躲什么?” 傅温文把她揽着离自己更近了,那双手先是揉捏过她的胸部,又顺着她的肌理向下,停在裤子的边缘。 “你现在是为了喜欢的人、为了权势被迫低头,你应得的。” 乳尖被他粗粝掠过,指关节处的粗糙摸在她身上像是砂纸。 陆周月知道这种感觉是怎么来的。 枪。 玩枪的人会在这种关节附上一层茧。 他的手就停留在她的腰部,捏着她腰侧的软肉,顺着她后面的尾巴骨,撑起裤子边缘的缝隙,一路向下。 傅温文弯下腰,贴在她的脖颈处,温热的舌尖舔舐着她的颈侧,引得她一阵阵的战栗。 “真在这儿操?” 傅温文亲了亲她的下巴,轻轻咬了一口问道。 “万一有人来了,可全都看见了。” “我无所谓,那你呢陆周月。” 陆周月抬眼看他:“我也无所谓。” 傅温文指尖顿了一下,他看到寒光一闪,逼近了自己。他本能地要躲,硬生生强迫自己顿住,挨了这么一刀。 是有点小算计的。 在进来这间教室的时候,陆周月就发现了摆在课桌上的美工刀,不动声色趁他把人抱起的时候攥在手里。 一点小小的动作,他早就该发现的。 要怪就怪他也栽在了美人关上,只想着把陆周月拿捏了七寸,就算她心不甘情不愿最后也得操这个逼。 没想到牙挺尖。 陆周月也没想致他于死地,不长的美工刀插在他肩头。 幸好穿的是黑色衬衣,这血流下来,也就只能让黑色变得更黑一些。 “舒服了?”傅温文叹了口气,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把这薄薄的一片小刀拔下来,扔到了一旁。 他眸子一黯:“那现在,总该轮到我舒服了吧。” 骂吧,允许你骂我了 傅温文粗暴地摁着陆周月翻了个身,将她摁在了桌面上。 陆周月刚想要挣扎,双手就被交迭牢牢锁在了身后,像是牵着缰绳那样攥紧她的手。 温热的血液从他俯身时掉落在她的脸侧,顺着轮廓又滑在桌子上。 “扭什么扭?” 傅温文伸手一巴掌打在她的臀部,清脆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 这突然的举动让陆周月身体一僵。 一个优质的猎人从来不会放过猎物的任何疏忽。 还是那句话,犹豫就会败北。 他趁她停顿,扯着将她的校服裤褪下,露出来比起来视频更晃眼的白,沟壑紧致,他顺着往下看瞥见那里一点点的粉,眼神瞬间更黯了。 傅温文欺身上去,一条腿卡在她的双腿之间,用膝盖顶着那一处,轻轻地磨蹭。 “怎么湿了?”他声音带着调笑:“喜欢这种调调?以后可以陪你多玩玩。” 粗糙地布料就贴在花穴的入口,摩挲着两片隐秘的花瓣。 陆周月把头压低,躲着他的气息,温热的血液掉落在她的脖颈里像是为她带了一条锁链,她皱着眉头,紧咬着唇一声不吭。 她的亢奋跟性欲挂钩,又无关性欲。 被这样对待,早就熟透的花穴紧缩,清澈的黏液顺着穴道流下来就浸染进他的西装裤布料里,暗沉了一片。 傅温文只是笑,把左手递到她唇边示意她把手套摘下来:“摘下来,给你松松。” 陆周月侧过脸,毫不犹豫一口咬在他的虎口上。 她的力气似乎全用到这儿了。 傅温文觉得整条手臂都跟着麻了起来,他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松开禁锢着她的手,用手肘勒住她的脖颈硬生生让她的身体勾起来一个漂亮的弧度,逼着她双手撑在桌面上,也不得不放开嘴。 “这么咬是咬不死我的,得咬着儿。” 傅温文把她的侧脸压在自己的喉咙上,感受着呼吸散在脖颈里的战栗感。 他兴奋的不行了。 腾手扯开刚刚就松了的裤子,露出来粗壮、狰狞的阴茎。 陆周月狠狠别过头,又被重新压了回脖间,他的三根手指置于她的唇前时不时摩挲一下,伸入,碰到紧闭的牙关又重新退了出来。 阴茎紧贴在她的后腰上,顶着她的尾椎骨。 傅温文用牙叼着扯了手套,看了一眼伤口,果然紫了印上了一圈极深的牙印。他不在意,用手扶着阴茎放在那条沟壑里,染上了粘稠的腻,龟头比他的主人还要兴奋,朝上翘了翘,擦着花瓣的边缘。 他俯身在陆周月的耳侧吻了吻:“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了,放弃挣扎了?” “你也可以大喊大叫试试看有没有人来救你。” 说? 说什么呢。 陆周月伸手扯住他的手,尖利的指甲划过他的手臂,红了几道,然而只是蚍蜉撼树。 大喊大叫,让别人来看她多狼狈吗? 傅温文是个疯子。 比她认知里还要疯。 在那视频被呈现在屏幕上时,她乱了阵脚。 如今满盘皆输也是她应该得到的失败,只是—— “你别让我活着走出去。” 傅温文在这一刻对上她的眼睛,望着她眼底的恨意跟拼死一搏的戾气,他唇角扬了扬,原本就已经硬到了顶峰的阴茎在她的穴口蹭了蹭,上面的青筋跟蠢蠢欲动的珠子鼓鼓胀胀。 “瞎说什么呢。” 傅温文扬着眉梢:“我们的日子还长着,我可舍不得你现在走不出去。” 他已经等不及了,什么松松穴的事情全都不记得,只想着赶紧插进这逼里,看她露出来痛苦、享受,什么表情都好,总归不要是这样冷淡的好像全天下都不放眼里的模样就行。 他把额头抵在她的头发间,舔了舔她的后颈,扶着阴茎挺入:“乖乖,我要进去了。” 他的龟头实在大,只是一个插入就让陆周月有种要撕裂的感觉,更别提是这样的姿势,让原本就难以挺进去的穴口更加紧致。 她低低喘息着,被插入而引起疼痛让血液开始飞快流动,脸上染上了红晕。手指控制不住地去攥紧他的手臂,另外一只手死死攥着桌子的一角,背部的蝴蝶骨紧绷着,垂下了头。 傅温文就不同了。 他爽。 这感觉跟手撸根本不一样,难怪大家都喜欢操逼。 他刚进去就迎了一波暖流,淅淅淋淋浇在龟头上,灌进他的马眼里。 挤压感从四面八方传来,全身的感官都心甘情愿被阴茎调动。 他变得毛躁,想要往里面再塞一点。 可穴口卡着他使劲的夹着,似乎要把他往外面挤。 他挺了挺腰,进是没进去,但腰已经酸起来了,整个棒身一跳一跳的,是射精的前兆。 傅温文的脸难得黑了。 这要是真刚插进去就射了,说出去他还怎么混? 真不是他不行,是她太紧了。 真的太紧了。 傅温文手上还沾着水液,揉了揉她的臀部,试图分开那道沟壑,手指揉在花穴的边缘。那里也紧绷绷的。 他不太喜欢这个姿势。 连跟人亲个嘴都做不到,只能蹭着她的脖颈,忍得后脊紧绷,额头冒汗,他声音放轻了,沙哑中富有蛊惑力:“松点,你这么夹着我们两个都难受。听话。 她这一刻清楚的意识到,傅温文要上她。 这种难受感,让她的穴缩的更厉害了。 这好像是个死循环。 不舒服,穴紧了,穴难受,身体就变得更难受了。 她改成了双臂撑在桌面上,身体颤抖,双腿打颤。 傅温文伸手攥紧了她的手往身上揽,靠在她的肩头急促的呼吸着,用唇亲着她的耳廓:“不操了,你松松,我出来。” 他另一只手绕到她的前面去,顺着上衣滑进,不轻不重地隔着胸罩揉捏着那团饱软。 他手指细长,摸着胸罩的边缘钻进去,又去挑逗她的乳尖。 不知道是那句骗小兔子开门的话有了用,还是这番挑逗有了用。 傅温文察觉到箍在上面的“环”颤颤巍巍地松开了。 他低头轻笑了一声:“宝贝,你真可爱。” 下一秒,狠狠撞入。 陆周月被顶的突然,腹部猛地磕在桌子的边缘,不过这点疼痛对于现状起来是最微不足道的了。 她从来没觉得做爱这么难过过。 很久没做爱的小穴被匹配就不相等的阴茎不打招呼的直接没入了一半,擦过肉壁,那些阴茎上镶嵌的珠子果然可怖,顺着它挺入的动作向后滚动着,穴道里所有的敏感点被狠狠碾压两遍。 她一下软了身体,趴在桌上,低低叫出了声,连喘息都染上了泣音,眼尾泛着红。 “你混蛋!” 傅温文享受着滚烫、丝滑的甬道,眼睛弯弯,一只手放在她的腰窝上,另外一只手从胸前抽回来,把她的腰往上提了提,心情格外好的说道:“骂吧,允许你骂我了。” 操着都不老实,陆周月你真是…… 快感是双人的。 傅温文新奇又兴奋地想要提腰操干,里面的珠子也会在皮下滚动,刺激着阴茎。 几层的刺激,他稍微动了两下就停在里面,大口大口喘着气。 肩头想愈合又崩开的伤口没完没了地渗着血,把陆周月的衣服都弄得脏兮兮,那些刺目的红跟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的血腥味…… 他伸手去抚摸那些印迹。 大脑太过兴奋了,有些缺氧似的眩晕。 也不排除是因为失血太快。 傅温文轻轻抽动着腰想,刚刚那刀扎的位置,怕是得缝针。 刀子虽小刺的没那么深,可切两条血管,伤了骨头缝还是有的。 性爱是种什么感觉呢? 疼,涨,在这种交织中会产生出一种空虚的痒,要更疼、更涨来填充。 以此在这种感觉中逐渐享受到快感。 然而陆周月从这场强迫的性爱当中感受到了麻,是一种完全被破开,碾压的麻,穴道稍微收缩就会得到这根肉棒的教训,被捻了一次又一次。 傅温文在缓慢地抽动当中,慢慢把肉棒尽可能地挺进去。 射精的想法一直都存在,所以他不得不用其他的感官来分散。 就比如他在想,陆周月想怎么报复他呢? 如果找自己爹妈的话,那可能确实难搞了点。 傅温文侧了侧头,看到陆周月趴在手臂上,肩膀轻轻颤着的样子,伸手揉了揉她的臀部。 他场子里那些女人总说,男人最喜欢在床上说些骗人的鬼话,许些不着边际的承诺。 他也就听一个乐。 可真操起女人来,他觉得也许在爽起来的那几秒,那些鬼话、承诺也许是真挚的。 他想,如果陆周月告诉爹妈的话,不如就顺理成章连个姻好了。 结婚生子这些都是太远的事情了。 可是他这一刻觉得,要是跟陆周月走很远那也不是不行。 不管是从利益触发,还是这个性格、身子……唔,要是嫁到傅家的话,她的那些野狗也该收拾的收拾、处理的处理,免得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他不太想有朝一日听到其他男人说,哦,这个女人我操过。 傅温文捋了一把头发。 啧。 这可不是什么能幻想的好场面。 傅温文捏捏这边,又捏捏那边,手在腰部的时候她颤的更厉害了。他见此,一手环过,调笑着说道:“大小姐,给点声音啊,不爽吗?” 陆周月攥紧了拳头,骂道:“技术烂死了,就没见过比你技术还烂的。” 傅温文脸色一僵。 原本想射精的冲动一下就褪去了,他喉结滚动,抽回来了心神:“是吗?” 他揽着人直接坐在凳子上,这个自下而上的动作让整个阴茎都撞了进去。 陆周月只觉得他顶到了什么地方,又酸又涨,小腹隐隐向下坠动着,有种要失禁的感觉。 不过好的是,他没有在动。 “算了,让你赢一局好了。” 傅温文皱了皱眉头。 他确实不懂什么技术,只是听过什么九浅一深、观音坐莲乱七八糟的荤段子,可理论知识显然跟实践不太一样。 他挺腰往上顶了顶,陆周月的手撑在桌上,撑在他的腿上。 只是很小的弧度。 傅温文抿了抿已经有些苍白的唇,受伤的手臂已经开始无力。 最明确的选择就是早点做完,立马去医院。 小伤口这么拖下去说不定也是会致大病。 可情感上面,下次再找到这种机会就不是很容易了。 也许,下次的刀就划过他的脖子也说不定。 但是,他现在还不想死。 “陆周月。” 傅温文两只手抱着她轻轻地晃着,问道:“你们陆家应该不会想出一个杀人犯吧?” “想想你的父母,想想陆家。你可是他们掌心捧着养出来的小公主,要是你因为杀我这么一个人渣进了牢子,你爸妈会怎么想?其他人又要怎么想你爸妈?你考虑过这件事情吗?” “你进过监狱吗?像你这么漂亮的,就算受人照顾,到了牢狱里只要被人钻了空子……” 他揉了揉她的穴口,轻声道:“会被扣烂的。” “没好处的,对吧。” 傅温文诱哄道:“戾气别那么重。” “我觉得我对你已经很好了,当初把我鸡巴差点踩废,你现在也就挨一顿操就能摆平……嗯,我还能再答应你一件事。你想把你的小狗带回来,想把陆家稳住,什么都好,都可以提。我帮你。” “我说过,跟我做交易,你不会吃亏的。” 傅温文深谙什么叫谈判之道,什么叫温水煮青蛙,什么叫以退为进。 “那你去死吧。” 陆周月声音冷静。 小穴难受的她想夹紧腿,可是把腿夹紧这凶潮来的就更加猛烈了。 傅温文也算是被气笑了,他用手指摸上花唇,意外的找到了薄薄的一处,那里有不大的一个凸起。他刚摸上去,她的穴就紧的他倒吸一口冷气。 “操着都不老实,陆周月你真是……” “不知好歹。” 傅温文手下没留情,用指尖夹着狠狠蹭了蹭。 陆周月呜咽了一声,整个倒在他身上,脖子扬着像条在浪里翻滚的鱼,只是停顿了那么一下,傅温文就察觉到她要跑。 她撑着傅温文的腿,掰着他的胳膊身体往前挺,阴茎被她退出来一部分。 傅温文刻意把胳膊松了松,说着:“你这一刀扎的可真不轻,要注意点别摔了,我可没力气给你拉起来。” 陆周月果然动的更厉害了。 傅温文看着已经发红的阴茎被她慢慢抽出,快到顶峰的时候,他猛地把怀抱收紧,重重让她重新跌回怀抱。 陆周月呜咽着鸣叫了一声,两条腿都并到了一起。 “我骗你的。你还信我啊?” 傅温文把人抱得很紧,珠子带来的快感让他忍不住闭眼平复这韵动,他把下巴抵在陆周月的肩头,声音里带着点倦:“你真有意思。” “虽然有点落俗,但我还是想说,你跟我遇见的女人都不太一样。” 他遇到的女人都是什么人? 妓女。 陆周月在这一刻被羞辱跟快感逼得浑身紧绷,从上到下都染上红,忍不住骂自己贱。 小腹隐隐涨着,好像憋着什么要喷出一样。 她垂着头,小口小口的呼吸着。 “你体温好烫。” 也许是天生病秧子,傅温文体温一直不高,尤其是到了夜里跟冬天,像是进冰窖了一样。 陆周月的体温升起来了,触手刚刚好。 暖和的他想睡觉,就连操逼这事儿他觉得都可以靠后了。 傅温文叹了口气。 就应该带回家的。 就在他意识都有些昏昏沉沉的时候,他听到了身前人小声的啜泣声。 很小,不过就是吸了吸鼻子,身体微微抖了抖。 傅温文把人转过来看了一眼,正巧看到陆周月眼睛里那滴泪跟珍珠一样滚着从脸上落下来,再不知道掉到哪里消失不见。 他冷不丁在脑子里冒出来一句诗词,那诗词说:玉容寂寞泪澜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你,你哭什么?这都不爽吗?” 傅温文心口有点慌,连带着气都不匀了,说出的话结结巴巴。 犹豫就会败北,这句话放在什么时候都合适。 陆周月就在他迟疑的这么一瞬间,抽身而起,两条腿都还颤着,直接甩了他一巴掌。 他刚侧过脸,伤口传来钝痛。 陆周月那手扣在了他的刀伤处,指尖尖锐地想要钻进伤口,血液顺着她的无名指往下不值钱地掉。 傅温文仰头看着她。 明明是衣衫不整,明明是真冲着要他命来的。 傅温文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没拉开。 就在他刚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门突然一动,他手疾眼快把人拉起裤子裹在怀里,把人的脑袋摁下,埋在怀里。 “滚出去!” 来人没动,嗓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气。 “傅温文。” 那我们下次继续? 有很多事情都是有脉络可言的。 陆周月不在操场,席星洲在找,乔甜在找,施良也在找。 不过,他们一个知道的不够多,一个想的不够多。 施良在寻找的途中折返了一趟操场,大屏幕正在直播着室内的项目,可本该出现在台球桌前的人一同不见了。 他顺着就来到比赛的场地大楼。 这个教学楼稍微有点特殊,只供高三复习的人享用。 教室也不多。 施良挨个的推开门看,一路找着。 没推开这扇门的时候他就听到了些动静,肉体相撞时的拍打声,少女的哀鸣。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施良是不打算进去的,他没办法推测这是不是陆周月主动干出来的,直到巴掌的声音响起,直到教室重回寂静。 很多血。 傅温文身上,陆周月身上、手上。 她垂落的手还在颤抖,血液从她的指尖潺潺下流。 她现在什么样子施良看不到,只觉得自己脑袋嗡的一声,身体从头凉到了尾。 他大步过去,一把将傅温文怀里的人扯出来,没用多少力气,傅温文也不剩多少力气。 陆周月站在原地,裤子要掉不掉的,衣服皱皱巴巴。 施良强忍着给她整理好衣服,欲言又止,最后一言不发。 傅温文退后了一些,把裤子提上去,半掖着的衬衣垂落着一角:“真扫兴。” “那我们下次继续?” 傅温文侧了侧头,笑着说道。 施良回身一脚就踹了过去。 这一脚堪堪擦过他的裤腿,被傅温文轻而易举地躲开,他站在桌子的一侧,顺手拿起来旁边的眼镜重新架回脸上,没在装什么温文尔雅,嘲讽道:“怎么,现在也轮得着你跟我叫了?” 施良看了一眼他肩膀上狼狈的伤口,二话不说抄起来凳子砸了过去,傅温文闪身一侧,凳子摔在墙面上发出砰的声音。 施良整个人扑上来,跟他扭打在了一起。 傅温文有点难受。 各种层面上的。 伤口、哮喘,致命让他的身体活跃的更加厉害,一双眼睛在争斗中变得血红。 陆周月站着看他们拳拳到肉,恨不得把人当场砸死。 没看多久,她就觉得没意思了。 陆周月伸手把滑落的内衣肩带勾起来,朝着门口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傅温文就是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失去力气的,强撑着不要在女人面前落下风是他最后的挣扎。 施良最后又狠狠给了他两拳,凿在肚子的地方。 那里柔弱,且致命。 傅温文只感觉气血翻涌,嗓子里窒息感越来越重,他大口大口喘着气,瘫在地上松松垮垮抬着碎了半个的眼镜看着他。 施良紧咬着腮帮,像丢垃圾一样松开了傅温文,大步朝着陆周月追去。 小穴里没完没了地正在往外流水,把整个内裤都湿了,走起路来摩擦着生嫩的大腿有些难受。 陆周月撑在墙壁上,停了停脚步。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她拿傅温文一点办法都没有。 “陆周月。” 施良追了过来,他站在一步之遥的地方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陆周月抬头看了他一眼,收了撑着的手臂,缓慢往前走着。 “你跟我去报警吧。”施良说道。 报警? 陆周月觉得有时候施良可真幽默。 乔甜跟施良能玩到一起,不是没道理的。 他们一样蠢。 “你不是自愿的,对吧?” 施良跟在她身后问着。 陆周月行为是浪荡了点,跟这个牵扯、跟那个牵扯,把所有人的人生搞得一团糟。可这并不能代表在遇到这种事情之后,她就不是受害者,她就不无辜。 “你别私下里跟傅温文再接触了,他家背景的确复杂了点……” “但是你别怕,警察会处理好这种事情的,他们会很公正,绝对不会让他逍遥法外,就算是傅家都不行。” 怎么看出来陆周月不情愿的? 大概是她的满身血。 一开始看到这一幕,他第一反应便是傅温文对陆周月下手了,也不知道伤在了那里。 他脑海里乱七八糟的,可在给她整理衣服的时候还是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万幸没有什么外伤。 那傅温文的伤口大概就是坐实强迫这件事的证据。 他总不可能闲的没事儿干,自己捅自己吧? 陆周月认真判断着,看到他严肃的表情,她不得不承认也许施良没在开玩笑。 他天真的认为只要这件事情告诉警察,该死的人就一定会受到惩罚。 “你是觉得我过得太好了吗?” 陆周月的嗓音有些哑,暗含着讽刺。 确实,施良之前跟她的确是有不少矛盾在的。可天地良心,施良从来没盼着谁不好过,尤其是陆周月。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施良皱眉。 陆周月问道:“你想看着我去告诉警察,‘我被强奸了’然后闹得满城风雨,从今往后身上就背负着这么一条把柄,送上门去给人看热闹?” “只是做个爱而已,这有什么的。我们两个之前不是也做过吗?刚刚没尽兴,要不要现在我们两个继续?” 她说的太轻松了,让施良喉头一哽:“我觉得我们两个之前的事情,起码是双方都心甘情愿的,而不是……” “不,不是这样。你是受害者,怎么会有人来批判受害者呢?而且你年纪还没到,他们会保护好你的身份,更别提你是陆家的人。” 跟施良扯来扯去让陆周月感觉到无比的心烦。 他总是心怀正义,觉得全天下的人都跟他一样。 从不曾见过黑暗的人,以为世界上每一处都充满阳光。 陆周月看着他,良久她笑了。 “好,我跟你去报警。” 施良莫名松了口气,脸上有自责、有愧疚。 “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其实之前……” 乔甜也好、靳行之也好,都有提醒过他。 可他总觉得陆家是无所不能的,陆周月也是不会受到伤害的。 陆周月打断了他这番毫无作用,企图背锅的话,显得自己有多深情、良善:“不,这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她走在前面,姿势里能看出来些跟往日不一样。 就在他们出了门,施良把出租车拦下来,拉开车门等着陆周月上去时,她忽然抬头问道:“你知道封梓宛吗?” 【剧情纯属虚构,切勿带入现实!剧情纯属虚构,切勿带入现实!剧情纯属虚构,切勿带入现实!我三观立场极其坚定,如果现实中遇到这种事情请一定报警处理!不要害怕,正义永垂不朽!】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封梓宛那场宴会闹得多大啊。 那可怜的人用生命做祭,闹得轰轰烈烈,一时间热搜铺天盖地。 后来呢? 后来热度降下去了,变成了新的热度,原本亏损的股票又再慢慢回升,那些视人命如草芥的大小姐、二小姐或许被罚了点钱,或许被好吃好喝的关了两天以示惩戒,就继续归于人海开始新的游戏。 也许她们有朝一日会想起这些天的经历,道一句:不足为惧。 杀不死我的必将令我更为猖狂。 陆周月是,他们又何尝不是。 以权压人总有一天也会有更高的权势来重复原本的路,这就是名利场。 陆周月从车窗外看着高耸入云的大楼。 也就是那一刻,埋在心里那颗小小的种子破壳而出,伸出稚嫩的枝丫—— 她站的不够高,陆家站的也不够高。 怎么样才能站到顶峰呢? …… 上辈子陆周月没来过几次警察局,拜身边这些人所赐,这辈子她对警察局已经了如指掌了。 施良生怕陆周月张不开这个嘴,从旁尽量镇定的叙述他所知道的事实,无非就是她被人强迫了,问警察什么时候去抓人。 “跟对方认识吗?” “我们一个学校的,他比我们高两个年级,叫傅温文。”施良从旁说道。 陆周月跟其他遭遇这件事情的人不一样,以往碰到这些的女孩总是伴随着崩溃、害怕、恐惧,她们泣不成声。陆周月没有,她淡然,她还好心的提醒道:“傅绍元的儿子,傅温文。” 傅温文也许不出名,但是傅绍元这个名字绝对是如雷贯耳的存在。 果然这名字一出,两个做纪录的警察顿住了。 “这样,我们先联系一下你的父母吧。”其中一个说道,给她端来一杯温热的水。 施良看他不动笔了,说道:“认证物证都在了,你们不去抓人联系她爸妈干什么?” “我爸妈都在国外,我有全权做主的权利。” 陆周月说到:“哦对,我父亲叫陆淮,我母亲叫周清。” 同样的,这也是两个格外让人耳熟的名字。 本土企业家,城市里的两个顶梁柱,这里几乎一半的GDP都是他们贡献的,或许他们的工资里就有这些企业家交纳的税费。 他们面露难堪。 “我去请示一下副局长……” 其中一个压低了声音说着。 这件事情看来不能草草处理,两边他们谁都得罪不起。 “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抓人?” 陆周月还有闲情喝水,施良急的一直催促。 留下来的警察安抚着他的情绪:“抓人也不是想抓就能抓的,我们也着急,可是要走程序,要请示打报告才行。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我们什么关系对这个案子很重要吗?” 施良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东扯西扯的,也不说个正事儿。 那警察走了之后没多久,副局长亲自过来,一见到陆周月就眉开眼笑,可他很快反应过来这并不是能笑的场合,说道:“周月啊,这个事情你先别着急,我已经找人了,肯定会给你个说法的。” “这样,咱们先去我办公室里喝个茶,稍微等一下。这里连个空调都没有,冷得很。正好,我也有些话想跟你单独聊聊。” 陆周月早就料到会是这么个走向了,她刚站起身,施良就把人拉住了。 “这就是你们处理问题的态度?有什么话非要单独聊的,就那么见不得人?你们不会私底下搞威胁、贿赂,企图让这个事情就这么蒙混过去吧。” 施良的话刺的在场几个人面色都不好看。 副局长还保持着脸上从容,问道:“这位是?” “同学,这件事情跟他没关系,我们走吧。” 陆周月挣开他的手。 施良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恨铁不成钢。 陆周月随着副局长往办公室走,一路上他都在碎碎念念着打听,今年多大啦?父母身体怎么样啊?唉,出了这种事情我们谁都不想看见,要不还是联系一下陆先生跟周女士吧。 陆周月说不用,我自己就能处理。 他立马顺坡问道:“你看,你是想怎么处理这个事儿?” “你们跟傅家都是咱们江市的栋梁之材,说起来,你们这两家也不算陌生吧?我不是说想息事宁人的意思,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但是这要真闹起来对咱们俩家都没什么好处,你觉得呢?” 在栋梁之材一出现的时候,陆周月就已经完完全全知道了他的立场。 什么时候一个做灰产的都成为他们嘴里的栋梁之材了? 这和猫跟老鼠做朋友有什么区别? 陆周月不说话,他也揣测不好心思,说道:“我已经通知傅家那边了,他们很快就有人来。你们到时候坐下来商量商量,当然,你要执意想把人抓起来,我也绝对没有二话。” 他招呼着离办公室最近的小警察说道:“你去端壶好茶过来。” 说来也巧,这警察上次还是审理封梓宛案件的人。 这时候就已经坐在了饮水机边,开始处理这些琐碎。 这种情况不难推测,他被架空、孤立了。 也许,从一开始他是真心实意想要处理那些乌合之众,就算面对陆周月也敢威逼恐吓。 这世界从来不缺好人的,可为什么后来没了呢? 陆周月能一眼看出的情况,对方显然也很清楚。 他抬头看到陆周月有些错愕,脸上的表情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低下头去准备端茶倒水的活儿。 傅家人没让他们等多久,来的时候半点没施害者的自知之明,手里提着大包小包进了办公室的门。 蔡婷还穿着一身格外招摇的衣服,腰扭得像是麻花,一进门嗓子就放开了:“哎呀刘局,咱们可真是有段时间没见了。” “哎呀你这是做什么?” 他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蔡婷接过小弟手里的礼品:“我没别的意思,上次跟您太太一起打麻将说好的输了送她几盒鹿茸的,这不一直没忙着抽不出空来吗?” “你可别推辞,这都是给我小姐妹,不是给你的。” 副局长这了两声,一副恭敬不如从命的样子,叹了口气:“我媳妇就是爱胡来,下次可不许这样了,这让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收贿赂呢。” “哪有的事儿,谁不知道刘局公正廉明的。” 蔡婷瞥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陆周月。 之前也都是见过的,虽然只有几面之缘,互相熟悉。 她走上去,先是自来熟地握住陆周月的手,浓郁的香水让陆周月躲了躲,忍不住屏蔽呼吸。 “好闺女,我儿子那个没分寸的让你受苦了。没事儿,姨已经跟你叔叔说了,这次肯定要他好看,家法伺候,保证他半个月下不来床。” “你跟姨说,你想要啥,只要你能说出来,姨肯定满足你,一句推辞都没有。” 她这一番话进退有度,先是什么家法伺候堵了陆周月的嘴,只要她知趣都说不出来要把傅温文关起来的话。 紧接着就是一套商人的路子。 谈赔偿。 人都说蔡婷是个胸大无脑蠢而不自知的人,能说出来这番话的,显然也很没脑子。 能坐在傅家主母位置上,把控着傅家的人,怎么可能是平庸之辈。 陆周月抽了手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两条并不冲突。傅温文既然犯了法,还是按照法律程序走吧。” 她这话一出,蔡婷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她抬头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刘局,对方立马说道:“哎呀,我给忘了个事儿,我得先去开个小会。市里闹出来个入室抢劫杀人的案子,性质恶劣的很,今天得继续攻克这个问题。你们先聊,我尽量快点回来啊。” 那什么才叫公平跟正义? 随着刘局的离开,蔡婷脱下来身上裹着的外套搭在沙发上,扯了把凳子坐在陆周月的身侧。 她脸上挂着笑,浅淡的。 “我觉得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之前我们家跟你父母在生意上有过几次接触。你们家丰州区的那块地,当初就是从我们家手里拿出去的,我自认为跟你们家的关系还不错,咱们也都在江市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没必要把关系搞得很难堪对吧?” 蔡婷看她不说话,又道:“我知道,我家儿子是犯了一点错,这个我不否认。可是,让他去坐牢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宁交友,不结仇。这个道理想必你也知道。” “我虽然不怎么管家里的事儿啊,但是我也听说了点你们家的事儿。现在陆家不好过吧?” “你们家就你一个孩子,江市谁不知道以后你们家的家业都是要你来承担的,小月啊,人生的路都还长着呢。” “你再考虑考虑吧,比起未来、人生,这点小事应该算不得什么?” “再者说,阿姨没有说教你的意思,但你的名声确实不是很好听。如果你要执意这么做的话,我想你可能以后会很难过。” “阿姨这也是站在你的角度去考虑这些问题的,你要不爱听,就当阿姨没说过。” 你看她话说的多好听。 就连威胁都云淡风轻,一口一个为了你好,站在你的角度思考问题。 陆周月看向蔡婷,一字一顿道:“你不用为我的人生做考虑,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蔡婷的表情有些停顿,而后朝她温和的笑了笑。 “好吧,既然你接受不了,那阿姨也就不再跟你说些什么了。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但你现在还小,有些事情阿姨要跟你父母说一下。” 蔡婷站起来去拿自己的外套,状似无意的说道:“你做得很好,你放心这件事情错不在你,你不用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问题。” 陆周月看着她离开,喝完了杯子里最后一口水。 刘局最后也没有出现。 她按照程序立了案,跟施良一同出了警局的门。 “这些人说什么时候会抓傅温文吗?”施良从头到尾都没问出来一句准话,他也不知道在没跟陆周月一起的那大半个小时里,陆周月又经历了什么。 陆周月的脸上只剩下疲惫。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总会频繁的感觉到累。 分明之前总是无往而前,什么后果都不会想的,什么结果她都承担得起。 施良在一旁沉默,陆周月低着头往前走。 她想,也许重生也不是件好事。 看到了前路的坎坷,就会让人心生恐惧,敏感又多虑。 不该的。 那就大概是…… “看车。” 施良一把将她从道路上扯了回来,看她精神恍惚一副游离的样子,抿了抿唇想要安抚几句,还没开口就听她喃喃自语:“大概是因为……” “看清了差距所以才会累吧。” 有钱算什么呢? 有钱巩固来的权势,总有一天也会因为没有钱而崩塌。 那么,这个世界上到底什么才是最坚固的。 她眼神空洞的厉害。 施良没听明白,问道:“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差距,他们威胁你了?” 陆周月回了神,看见不远处的绿灯变亮,笑了一声:“怎么会。” “我要回家了。” 她朝着街对面走去,准备拦一辆出租车不打算叫司机。 施良手指蜷了蜷:“我送你回去。” …… 施良看着陆周月进了家门,揣着手最后安慰的话也没说出来。 他闷着头走出小区,在不该回家的时候回了家。 今天运动会他算是翘了,明天班主任八成又要叫家长。 施爸正在折腾他新造景的小鱼缸,里面养着条红白相间的小金鱼。 “哎?你怎么回来了。” 施爸放下手里的鱼粮,看儿子浑浑噩噩的。 施良没说话,一头栽在沙发上,瘫着看天花板。 施爸问道:“你那个好朋友现在都还没消息?” “嗯。” 施良什么都跟爸爸说,靳行之地离开他也是知道的。 施爸惋惜的叹了口气:“小靳人还挺好的,怪可惜,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他理所应当觉得施良是在为朋友的离去而闷闷不乐。 “爸。” 施良打断了这个糟心的话题,问道:“你说这个世界上有公平跟正义可言吗?” “嗯……这个问题确实很难解答。” 施爸洗了洗手,坐在了沙发一侧:“不过我觉得,你既然能问出来,肯定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那什么才叫公平跟正义?” 施良脑袋是空空的。 他在带着陆周月去警局的时候,本能的认为只要说出来,就一定能得到正确的答案。 可是亲身经历之后才发现,有些事情全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 就连陆周月也会受到不公平的委屈。 这是肉眼可见的。 但凡那些人想处理,认证物证都在的情况下,他们不可能白等几个小时。 那么其他人呢? 不如陆周月家有钱、有权势的人呢? 他们遇到这些事情又能做些什么。 施爸揣测着儿子的心理,最后也没能推测跟听到他提及有关的事情,只好讲些道理出来:“我们没办法去判定大环境的公平跟正义,我们能做主的只有自己,如果遇到不公平的事情我们力所能及可以出一点力,无愧于心,无愧于己就好了。” 施良沉思了很久,转过头说道:“爸,我想当警察。” 施爸点着头:“可以呀。” “那既然你要当警察就要好好学习,好好锻炼身体,当一个为保卫人民的安全,捍卫人民的权利而奋斗的好警察。警察是个很神圣的职业,如果以后你要去当混吃等死的警察那可不行,会丢了我们老施家的脸面。” 施良也点了点头。 当一个篮球明星固然很酷,可是似乎并不能改善些什么。 梦想跟现实永远横着一条天堑。 天堑之下,那些张贴在卧室里的篮球明星黯然生尘。 命运的轨迹,自此开始变动。 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啊行之 你还记得最初的梦想是什么吗? 后来梦想又怎么样了。 靳行之从来没有设想过有一天会跟陆周月分开。 他想啊,这辈子大概就要耗在陆周月身上了。 年少时的陪伴,再到长大后从商做她的左右手,未来清晰可见,他亦甘之如饴。 如今他走在陌生的街头,加入了陌生的学校。 这里的种族歧视很重。 重到他在课堂上总会从课桌里抓出一条蛇,又或是拎出来一只死老鼠。 面对着那些吊着眼睛嘲讽、看热闹的人,靳行之拎着板凳将那些蛇鼠砸的稀巴烂,而后拎着扔进垃圾桶里,染着满手的血把那些骂着他听不懂话的洋鬼子揍一顿。 往往单挑也会成为群殴。 所以他从来到学校之后身上就没好过,那张脸也总是青青紫紫的。 白天有人的时候还好一点,一到晚上躺在床上身体疼得他睡不着,就连翻个身都困难的很。 他脸上的伤谁都看得到,谁都无动于衷。 父母来到这儿之后就变得好忙,在凌晨他看着床头摆着的,出自母亲之手、漂洋过海来的红花油,笑得讥讽。 因为她还留了一张便利贴,上面字迹潦草,写着—— “别惹事。” 他觉得自己快疯了。 或许,已经疯了。 他在发疯的时候就会把房间里的东西砸个稀巴烂。 他没有手机、没有电脑。 新来的家教老师是个华裔,在他拒绝了提供手机后,靳行之把桌子都掀了。家教老师仓皇而逃,嘴里骂着他是个疯子、神经病。 家教跑了之后,父母索性彻底不管了。 有后悔过为什么没有好好学习英语,最起码有简单的沟通能力,也许能找到提前回去的路。可是他现在暴躁的像是刚出笼的饿狼,毫无理智可言。 他拒绝吃饭、喝水,低血糖晕过去再重新醒来后又望着满是狼藉的房间发呆。 他会死在这里吗? 这好像不是件好事。 死了不太好,死了就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人在极度濒临死亡之后往往会迎来理智的回笼。 发疯了半个月,终于平静下来了。 靳行之开始按时按点的吃饭、喝水,空余的时间都在频繁的运动。 学校里挑衅过他的最后都沉默了,他打起架不要命的。 从一开始的嚣张、找乐子,随着他的身体越来越壮实,随着他越来越阴郁最后都变得消声灭迹、避而远之。 说起来好笑,在他听懂简单的英文后无意中知道传言说他学习的是华夏功夫,打不过的。 有些人开始有意无意接近他。 男的、女的。 他有时候觉得这些人大脑发育的过于简单、直白。 在一次被拦在学校门口,跳啦啦队的女孩儿用蹩脚的中文说想跟他去旅馆睡觉。 他在想什么呢? 想陆周月。 想那些个荒唐依偎抱在一起纠缠的日日夜夜,就算疼也是恩赐的日子。 空荡荡行走着的躯壳就是这一刻拥有了灵魂。 他的眼睛里有了色彩,看到了街道里盖着的白,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雪,在树梢上盖着,一阵风吹过就会簌簌往下掉。 也就是这一刻,他再度红了眼睛。 好像,要过年了。 他闷着头绕过这些人往前走,那女孩儿不依不挠,说也许对于亚洲人来讲进展太快了,她可以接受跟他一起先看电影。 “Get lost.” 靳行之面无表情地说着:“滚。” 他很不喜欢有人来打扰他这一刻的思绪,就算是天神都不可以。 他迟钝的脑袋慢慢开始回忆起之前的事情。 在来到这里这些日子里,他刻意的回避着“曾经”。 每一次回想、梦境,再度发现置身于何地总会让他感觉到暴躁,他会发疯的想要那些回忆变成现实,最后无能为力。 痛恨自己,痛恨父母,痛恨这世间的一切。 每一次痛恨的追根揭底,他都想去死。 这太痛苦了,痛苦到他根本撑不下去。 这一次不同。 他忽然就想到陆周月过年的时候总会穿点不同于白的其他颜色。 有一次她跟父母送客。 陆周月穿了件灰色的高领毛衣,半张脸都埋在衣领里,看不到她紧抿着的唇,那双眼睛就显得灵动多了。 他揣着手跑去跟陆先生、周女士拜年,得了厚厚的一个红包。 周女士摸了摸他的脑袋:“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啊行之。” 靳行之咧着嘴朝他们笑,偷偷摸摸凑近了陆周月,把刚到手的红包塞进她兜里。 “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陆周月哼了一声:“你可真会做人,我爸妈给你的红包又来给我,连词都不换一下。” “那这个呢。” 靳行之又从别的口袋里摸了个小盒子出来,啪嗒打开是一枚格外漂亮的项链,上面坠着一只漂亮的小羊。 “幼稚。” 回忆结束。 靳行之从床头柜里找到了从陆周月那边截胡下来金镶血玉观音。 他总打架,这观音他就没在带,生怕不小心碎了。 这一刻他又把它挂在了脖子里。 胸口有些凉。 他捂着那只玉观音,知道它慢慢变得温热,也许是错觉。 他躺在床上,用枕头蒙住了脸。 快要过年了。 陆周月今年又会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呢? …… 陆周月买了套房子。 一套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价值的房子。 老旧的电视机叽叽歪歪播放着狗血八点档,她坐在破旧的沙发上借着有些昏暗的光翻着留在这里没看完的书。 靳行之家的别墅至今还没卖出去,比较翘手的是他家这套老宅。 靳家的本估计他们早就忘了,仿佛急于抹清有关这里的一切,这套老宅用极低的价格被挂了出去。 陆周月找来时中介正在带着人来参观。 那是一家三口。 领着的小男孩儿不关心这房子舒适不舒适,也不关心这房子有没有什么升值空间。 他只关心住在这里后会有一个不大不小能玩得开的院子,他指着不同的地砖问妈妈:“为什么这俩块砖不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呢。 因为这里曾经有棵枣树。 有棵靳行之心心念念,陪着他一同长大最后化作柴火、废墟的枣树。 “这价格还能再降吗?” 这一家三口或许没什么钱,问着。 “不能再降了,这已经是最低价了。你可以去打听打听,周围不会有比它再低的价格了。” “那我们回去再考虑考虑吧。” 陆周月也是那一刻把眼神从小孩子身上抽回来的,她淡淡地说道:“不用考虑了。” “因为这套房子,我要了。” 不想让这件事情就这么无疾而终 陆周月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就很喜欢做一些很无聊的事情。 比如买了一套破旧的宅院。 比如她盯着不同的地砖就觉得碍眼,这里似乎应该种一棵树。 这种碍眼持续到第二天,她在一个清晨独自去了花鸟鱼虫市场。 那边的老板听她要找一棵树还觉得很可笑。 这里卖花卖鱼卖鸟连蜥蜴都没有,但确实没有树,她应该去林场,那边什么树都卖。 林场离市里好远。 但陆周月鬼使神差就打了一辆车。 这是比郊外还要郊外的地方,密密麻麻种着各式各样的树。 “我想要棵枣树。” 陆周月跟负责人说。 “枣树?枣树我们这里可没有,这里都是观赏、绿化用的树,这枣树你用个核种下去都行。你要着急去,你就去农村收一收,看看有没有人愿意卖的。” 陆周月空着手来,又空着手回去。 这里打车很不方便。 但她不是很想让司机来接,这种无聊的事情还是少一点人知道的比较好吧。 没人会想到陆家大小姐会因为想种一棵树,浪费了宝贵的一天。 她也不想让别人知道。 她走在街道上,等着有出租车来,可是等了太久都没有看到一辆。 已经到了冬天最冷的时候了。 她过着羽绒服把整张脸埋在了围巾里,还是觉得耳朵冻得疼。 席星洲就是这时候打来电话的。 他做完便利店的兼职准备来看看她,问她有没有时间。 长久的沉默之后,陆周月实话实说:“我没在家,郊区这里没有车,我回不去。” 席星洲没问她怎么不叫司机,也没问她为什么要独自去郊区。 他说道:“你给我报个地址,我接你去。” “你找个暖和的地方,我很快就来。” 陆周月最后也没找到什么暖和的地方,她走得脚有些酸,干脆蹲在路边把整个人都塞进衣服里,团成个团子等着。 席星洲找到她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他从出租车上下来,牵着她的手腕子带到车里,摸了摸她的手不算凉可还是把她的手塞进自己的棉衣袖子里用体温暖着。 “冷不冷?” 席星洲问着,帮她整理好有些乱掉的围脖。 陆周月摇了摇头:“不冷。” “下次你想出远门不想跟家里说,你记得来找我。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 席星洲哪里来的时间。 他把陆周月给的钱全都攒起来了,存在银行卡里给陆周月攒着微不足道的利息,等着她有用的时候还回去。 自己的生活费都要辛勤的到处兼职,能挤出来的碎片时间都用去学习编程了。 陆周月的公司员工说他对这方面有天赋,再学一段时间或许可以介绍点私活给他。 到那时候生活可能会好过一点,也只是一点而已。 在经历过冷之后,接触到暖气陆周月就犯困。 她嗯嗯点着头,靠在车窗上,又被席星洲捞回来放在肩头:“你要回家吗?还是想去其他地方。” “靠着我暖和点。” 陆周月就没动了。 他穿的也厚,但是枕上去能感受到他的肩骨。 “我想找棵树。” 陆周月犹豫了片刻,眯着眼睛小声说着:“但是找不到就算了。” “什么样的树?” 席星洲没打算让这件事情算了。 在他眼里,陆周月能主动找些什么东西这已经很难得了。 他不想让这件事情就这么无疾而终。 “一棵枣树。” 陆周月说着,碎碎念念:“我去我们之前去过的花鸟鱼虫市场,又去了林场,他们说没有枣树。” “有,一棵枣树怎么会没有?” 席星洲说道:“这样,一会儿我们去车站坐车,我带你找树。” 陆周月就这么跟着他走。 就像第一次去坐公交车,又去花鸟鱼虫市场。 在某些方面,她确实不如席星洲,空白的让她不知所措。 席星洲一路打听带她来到了枣园。 这个县城产枣,他之前在菜市场买东西的时候经常听那些商贩说,是从蔚县来的大枣。 有枣的地方一定有枣树。 他们找到地方又找到老板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席星洲把路上买的烧饼给她吃,陆周月迟疑了很久还是咬了下去。 一块钱一个的烧饼,干巴的有些拉嗓子。 席星洲跟老板表明了来意,看着俩人谈话,陆周月就在他身后不吭不响地啃着烧饼。 “你要多大的树?” 席星洲问她。 陆周月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想了想那小院子里的四块地砖,比了比:“有这么大的位置可以种树。” 席星洲点了点头跟老板说,他们要一棵小树苗。 不过小树苗是没有的,老板卖了他们一棵据说明年就能结枣子的树,也不大,一条手臂那么粗。 因为买的树太少,老板也不提供上门送树的服务。 席星洲就给那棵包裹好的小树扛在肩膀上,领着她车站走。 “有时候找不到想要的东西,也许是因为找错了方向。” 席星洲说道:“烧饼好吃吗?” 陆周月摇着头:“难吃的很。” 他就笑,张了张手:“你给我吃两口。” 他早上中午都没吃饭,接到陆周月后就一直在奔波中。 陆周月把塑料袋都递过去了,她啃了几口的烧饼又被席星洲接过去。 她侧着头看他咬了两口,上面饼渣簌簌往下掉,呼吸出来的二氧化碳变成带着水珠的哈气。 “还行,就是有点凉了。刚出炉的烧饼最好吃,从中间切开夹点肉跟青椒更好吃。” 他们好不容易打车到了车站就被告知最后一班车在十分钟前刚刚离开。 席星洲顿了顿:“你着急回去吗?不着急的话,我们可以在这里住一晚,明天一早再走。” “我可以叫司机来。” 陆周月掏出来手机,还没拨号又收了回去:“我们就住一晚吧。” 她也不是很想回家。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觉得家里很空,也许是因为狗太闹腾了。 总之,她更喜欢待在那间破的连暖气供应也只能保持温热的小家里面,走几步路就能到客厅,再拐个弯就能看到厨房,偶尔她会听到院子外面有小孩子打闹跑过的声音。 她有时候就会靠在门口看。 快过年了,那些小孩子兜里都有些钱,他们会去那边老旧的小卖铺买点五毛、一块的小零食,从兜里摸着摔炮玩。 有狗路过的时候那些狗就会吓一跳,嗷嗷地跑开。 小孩子们就笑,陆周月也跟着笑。 周围有人也认识陆周月,不过仅限于是靳行之的朋友。 她们不知道陆周月家里有多么有钱,闲得无聊就跟她扯几句,无非就是,哎呀孩子都长这么高了,在哪里上学啊,怎么没看见小靳,最近小靳都干嘛啦。你们要好好学习,以后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婆家。 这些人的眼里就只有这点东西。 陆周月第一次听到的时候还觉得这些话过于粗鲁、可笑,她的未来怎么能允许这些人来置喙。 可后来才发现,这些话不过就是她们能想到最好的祝福了。 人跟人是不一样的,要容忍这些差异。 这里最好的酒店坐落在一个公园附近。 席星洲虽然穷但是从来没想过陆周月跟自己一起穷,他力所能及的去找能跟她匹配上最好的一切。 这酒店建立很久了,可显然并不受欢迎。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很久没人来过的霉味儿,看着那白的有些不对劲的床单席星洲默了默,把树放在角落,开了窗通了风:“你等等我,我很快回来。” 她不知道席星洲要去做什么,但也没问。 她坐在酒店里开了电视机,还没多久,席星洲去而复返:“你跟我一起去吧,去转转。” 答案 蔚县这个县城怎么说呢。 它离市区远,近山区。 明明在一个城市却给人截然不同的感觉。 街道狭小,脏乱。 大街上的电动车跟自行车乱窜,提前采买年货的人多,这时候商场面前还停满了乱七八糟堵着的汽车。 席星洲把人护在前面,袖子交迭的地方是两个人牵紧的手。 他买了一整套的床单、被罩,陆周月站在旁边看他挑选问他:“为什么买这个?” “酒店的不干净。” “可是它们也不算干净。” 这些布料不知道被多少人摸了半天,清洗也来不及了。 席星洲难得沉默了一下:“比酒店的干净。” 这些仅仅是被人摸过,那些床单、被罩曾经裹着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席星洲又去带她吃了一顿晚饭,只是在商场附近随便找了一家,正值饭点也没多少人,坐在这儿的大部分都是极为年轻跟她们年岁差不多的。 稍微上年纪的也都要回家做饭。 两个人坐在一起,引得旁边人频频侧目。 席星洲把袖口卷上去,用热水帮她烫了碗筷:“明天要我和你一起种树吗?还是想自己体验一下。” 陆周月偏执的想要一棵枣树,但真得到了她才开始恍惚。 “我不知道。” 席星洲低头抿了个笑:“你怎么现在这么爱说不知道?” 这可不像之前陆周月。 之前也有很多她不知道的、没接触过得事情,只是现在陆周月承认了。 从靳行之离开的那一刻起,陆周月就发现原来很多事情她就算重来一次还是会不知道。 不知道的下场是什么呢? 她已经体验过一次了。 所以每说一次这样的话,她就在想自己有多么的无知,又有多么的渺小。 “不过没关系,我们慢慢来,人也不是天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你不知道什么,我们就去探索什么。” 砂锅被老板端了上来,菌菇跟鸡肉的味道飘散着,两碗米饭摆在他们面前,席星洲道了声谢。 “吃完了我们还可以去转转夜市,听别人讲的,似乎很有意思。” “这个县城的生活节奏很慢,你感觉到了吗?” 在他们的城市里,所有人都是步履匆匆,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想浪费掉的样子。所以有拥堵的汽车,有面色疲惫的人群。就算临近年关,每个人还是一如常态。 这里早就挂上满街的红灯笼了。 人们挑拣着成批堆在一起的衣服,试穿后站在镜子前一遍遍看着。 “如果有一天……” 陆周月迟疑着,开口问道:“如果有一天我没有钱,也没有权势的话,你会怎么样?” “嗯?” 席星洲把里面不带骨头的鸡肉放在她碗里,对她这个话题感到意外。 “你有没有权势跟钱,和我有什么关系吗?又或者,会让我们的关系变质吗?还是说,周月你还在觉得我是因为钱才留在你身边的吗?” 他放了筷子,说道:“我之前感觉到钱很重要,非常重要。确实,它的确很重要,可它不是生活的全部。” “我们一起见到了很多人,也去了很多地方,有钱有有钱的活法,没钱有没钱的办法。钱的基础是建立在人之下的,有人才能拥有一切。” “你很喜欢钱,那我们可以一起在未来赚很多钱;如果你喜欢权,那我就要多学一点了,这方面我从来没接触过,嗯……新闻上不算。” 陆周月抿了抿唇,皱眉头:“我说的是我没有钱,不是你没有钱。” 席星洲望着她,叹了口气。 “算了……我还是再直白一点好了。” 他认真说道:“不管你什么样子,我都会在你身边。” “上一个说这种话的人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陆周月低头戳着饭,将它团成一个小球放在嘴里。 终于,这个话题还是被她提起来了。 席星洲早就发现了。 从靳行之离开后她始终云淡风轻就发现了,这不正常。 他一直在想,陆周月什么时候会跟他提及靳行之呢? 分明是很重要的一个人吧。 从她不经意的细枝末节里。 他甚至今天去找陆周月的时候就猜测着,她会不会去找靳行之了? 陆周月不是个喜欢反常的人,在他分析看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如果没有,那就是他还没发现。 靳行之、以及那荒谬的运动会,陆周月把他推在外面,紧紧地裹着自己。 他始终站在原地等着,等着她平复好心情,等着她从厚厚的茧子里伸出手。 如果没有的话,他才会觉得难过。 到底是什么让陆周月丧失了向其他人倾诉、求助的欲望。 幸好,这件事情没发生。 幸好,他等到了。 他想,种在陆周月房间里的花快要开了吧? “这可能就是命运比较有意思的地方,不是所有愿望都能马上实现,这一路上我们要面临很多或许解决不了的难题,迈过层层关卡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当然也有得不到的时候。生活总是这样,伴随着不幸跟幸运。” “如果他是自愿离开你的,那就说明缘分到此结束了,没什么好可惜的,你也会拥有更好的人。如果不是自愿的,那我们能做的就是等,等到重逢的那天。我相信那天一定会来的,有时候失去是为了让人学会更好的珍惜。” 席星洲看着她,笑道:“周月,也许以后我也会短暂的离开你,因为各种原因,但你要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会再重逢的。” “我始终会站在你这边,不管发生什么,不管你我变成什么样子。” 少年真挚的情感是青春道路上最好的风景。 “为什么呢?” 陆周月已经有了荒谬而想说出口的答案。 可她依旧在质疑。 席星洲喉结滚动:“有时候真恨自己不能再长大一点就导致现在说些什么都很浅薄,觉得以后得日子太长也许还有那么多的变数。” “可有时候又挺幸运的,能在这么早的时间遇见你,我们还有很久很久。” “陆周月,如果我给你的答案是我爱你,你会不会觉得没办法理解?” 他的手心已经出汗了。 热气随着他剖析的话语蒸腾着。 他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在母亲手术的时候,在得到母亲死讯的时候,在漆黑的只有小猫叫,不管他怎么喊都听不到回声的夜晚。在看着陆周月跟那些比他不知道好了多少的男孩子玩在一起的时候,在跟她抵死缠绵放纵自己的时候。 他害怕什么呢? 害怕的是回头发现真的变成了孤身一人,害怕陆周月幡然醒悟从此两不相见,害怕现实的差距无法弥补她想要的东西给予不了,害怕从头到尾都是他的一场梦境。 他不擅长说爱,只是默默地,稳步前行一点点的接近。 祈祷着,分析出来的路能晚点出现。 这种感觉说喜欢太浅薄了,说陪伴又怕她听不懂。 是爱啊。 他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的,可在陪着陆周月的时间里,他一遍遍的许着愿。 就这样走下去好吗? 就这样,走到永远的尽头好吗? 他已经没什么想要的了,只有陆周月。 为什么呢? 一切都有迹可循。 他跟陆周月相处的点点滴滴,就是答案。 不破不立 “你不需要对我有任何的回应。” 席星洲吃着饭菜说道:“我很清楚爱这种东西只是单方面的,有没有回应并不是我能掌控的,不是我爱你你就非要爱我。我今天跟你说,只是我想要表达的,你不需要有任何的负担。” “就像平时那么相处就好了,可以吗?” 陆周月也是这时候才感觉到席星洲身上的不自在的。 既然他说不需要回应,陆周月果然什么都没说。 她曾经一度觉得她是爱席星洲的。 会给他钱花,会跟他做爱。 可后来发现好像又不是这样的。 她张了两次嘴,最后只说道:“你明天来帮我种树吧,我不会。” “好啊。” 席星洲颔首微笑:“种在哪里?你们家的院子吗,那会不会让花园有点不协调?” 陆周月家的小花园种满了花,他都叫不上名字的。 那里名贵无比,似乎容不下一棵灰扑扑的枣树。 “靳行之他们家的旧院子里。” 陆周月说道。 席星洲的气息稍微一滞,拿着筷子的手一顿,良久说道:“好。” 爱并不是完全美好的词汇。 它还能蔓延产生出来许多没办法控制的恶念。 譬如嫉妒、譬如憎恶。 就算是再怎么清风明月的人也逃不过这一难关。 于是乎就有了一句,英雄难过美人关。 因为在那一刻,英雄也会变成小人。 席星洲带着陆周月散步在一盏盏亮起红灯笼的路灯下,忍不住的想—— 靳行之走了真好。 如果靳行之不会回来就好了。 他深知这种情感的来源是凝视他的深渊,印证着他虚伪的大度。 他把陆周月的手牵的更紧了一些,屏退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这条路可真长。 他们还能走很久。 酒店的夜里静的吓人,到了时间公园里也陷入了一片黑暗。 陆周月坐在高脚凳上侧着身往黑漆漆的公园看,席星洲把那些被罩、床单拆了,又卷好,换上了新的床单。 “现在要睡觉吗?” 他走到陆周月身后,想了想用手臂把她圈进怀里,闻到了她身上独有的一种木质香的味道。 “你要做爱吗?” 陆周月仰头看了他一眼。 席星洲一愣,笑着摇头:“不做。” “今天跑了那么远,还不累?” 她没说话,席星洲就问:“你房间里是什么熏香?闻起来很安神。” “乌木沉香。” 两个人就这么半靠着不知道多久,陆周月才说道:“我要去洗澡睡觉了。” “嗯。” 这个酒店的热水开关很邪门,陆周月调整了半天,要么太烫,要么太冷,最后乱七八糟冲了个半凉水澡,出去的时候整张脸泛着白,牙关紧咬着打哆嗦。 席星洲就坐在陆周月原本坐过的地方,一样的姿态向下看。 夜深又冷。 公园里只剩下模模糊糊的常青树跟光秃秃的树杈。 他回头看到陆周月站在空调底下,瑟瑟发抖地紧抱着自己。 “浴室没热水?” 他过去一摸,果然手冷的像是冰碴子。 他皱着眉头把人裹在怀里,攥着她的手撩开了单薄的毛衣放在腹部捂着:“怎么不说一声,让工作人员来修。” “有热水,但是有点烫。” “那不就是坏掉了?” 席星洲又觉得好笑,又觉得生气。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生活常识乱七八糟。 他带着陆周月裹进被子里,整个罩在她身上,房间里安静的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席星洲朝下看就看到陆周月藏在被子里,蜷缩在他胸口。她那双手已经升了温,贴在他的腹上动也不动。 看了没多久,他的气息有些乱。 感受到这变化的陆周月抬起头,明暗交织的被子里,少女那双眼睛显得很亮,光在她眼中化作了星辰。轻柔的呼吸交织着。 席星洲喉结滚动,把被子重新裹好,盖住了交迭的视线,隔着被子把人抱紧了一些。 “过年的时候你会出去玩吗?” 席星洲问道。 陆周月钻了钻,半个脑袋钻出了被子,埋在他怀里闷声闷气道:“不出去,要拜年。” “去亲戚家?” “爷爷、奶奶去世的早,可能会去一趟外婆家。” 陆周月说道:“我不喜欢过年。” “为什么?” 席星洲小时候最喜欢过年,也许是会被气氛所影响,一家三口的时候只有过年会有那么几天好日子。 父亲赚到钱也许会给他添一件新衣服,给家里割两块儿肉,买一些瓜子花生跟糖果,买上崭新的对联。 他特别喜欢贴对联。 那时候妈妈会做浆糊,爸爸搬个凳子到门前。他就负责拿着刷子给对联刷浆糊。 没有争吵,没有打架。 母亲会揣着手喊,歪了,歪了,往左边一点,好,就这样。 鞭炮的声音霹雳啪嗒,让空气中都染上一股硫磺的味道。 夜晚也好看。 那些绚烂的烟花一朵朵的绽放。 到0点之后又消声灭迹。 他总会坐在院子里,穿着厚厚的棉衣,直到烟花不再升起。 从热闹到寂静,这个环节从小到大他都经历过无数次了。 可就算如此,他还是会记得那些烟花绽放的时刻,并期盼着下一朵的到来。 陆周月沉默了很久,说道:“因为家里总会来很多烦人的人。” 那些拖家带口,用拜年的借口堂而皇之的上门,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过年嘛,总是要有些好看的脸色。 陆周月从头到尾都要坐在客厅里,把一个回答对着不同的人说,说了一遍又一遍。脸都要笑的僵硬了。 “有些人确实……很麻烦。” 席星洲沉吟一声:“我就不太喜欢我二姑家。” “为什么?” 席星洲从不来说这些事情的,陆周月就好奇。 “因为过年的时候她总来我家蹭吃蹭喝,家里的小孩子也很没有分寸,临走前还要把我家那些还能用的东西打包带走,害得我妈妈还要赚钱再买新的。” 他说完自己也笑了,问道:“是不是觉得很荒谬跟可笑?” “因为一点吃吃喝喝和不值钱的东西我都能记这么多年。” 他叹了口气:“可是吃吃喝喝跟不值钱的东西,就是我们家当时的全部。” 陆周月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身,埋头进他的胸口。 席星洲忽然就觉得眼睛有点发涩,平静说出口的这些话里都染上了悲伤的气息。 “你是在安慰我吗?” 他笑着问道。 “没有,我只是有点困了。” 陆周月说。 席星洲又觉得好笑起来,拍了拍她的脑袋:“那你睡吧。” 陆周月紧抿着唇。 她去过席星洲家里,那家徒四壁,连猫都又瘦又小的。 小矮窄的房间能放下多少的东西呢? 她曾经觉得自己好辛苦,确实也很辛苦。可有时候又觉得自己矫情极了,她再怎么落魄的时候也没沦落到像席星洲那样。 如果换做是她经历席星洲那样的生活,她会怎么做? 她想不出来。 她攥了攥席星洲的衣服扯了一把:“你睡着了吗?” 席星洲抬起眼睛,声音有些哑:“怎么?” “你会不会恨啊。”陆周月说道:“有那样的家庭,有那样的遭遇。” “恨?恨自然是有的。” 席星洲说道:“我觉得这个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恨也并不能改变些什么。” “后来我就想,人生很像斗地主,你玩过斗地主吗?” 陆周月摇摇头。 席星洲又是沉默,而后说道:“没玩过也没关系,我是想说,人的一生手里会抓到很多牌,烂牌、好牌,但没有绝对的烂牌,也没有绝对的好牌。每一张牌都有它存在的必要性。” “我不感谢那些糟糕的经历,但是有时候又会想。幸好我经历的糟糕足够多,所以很多事情已经打击不到我了。我可以更专注、更确定我到底想要什么,我要走什么样的路,我应该珍惜什么样的人。我手里牌不好,那我就多努力,多给自己创造一点机会。不到最后,没人能确定这场牌局到底谁输谁赢。” 陆周月听懂了。 她点着头,道了一声“难怪”。 “寒门出贵子”这种事情并不少见。 当年的席星洲要背景没背景、要人脉没人脉、要资金没资金。 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却一跃成为了江市的新贵。 这一切都不是突然发生的,而是早有伏笔。 他这样性子的人,成为峰顶上的人似乎是必然的。 而那些几代世家的人,虽然拥有最好的资源,可是优渥让他们变得娇贵,显赫的家世就成为了牢笼。 他们有些人一辈子都没走出身世所带来的圈子。 所以一旦圈子烂掉了,就要面临黄昏末日的到来。 譬如陆家、譬如周家,譬如那些在争斗中一并被处理掉的大大小小各种世代家族。 有些人称陆周两家倒牌那一刻,江市才焕发了新机,新鲜血液的涌动让江市变得更好。 风投、操手,终究是站在刀尖上行走的刽子手。 陆周月觉得脑袋又开始疼了。 她深吸了口气,想到了—— 不破不立。 孤立难援才是绝境 陆周月接到周女士电话的时候,她正在给小树苗浇水。 因为怕它冻死,她还专门请家里的园丁过来做了保温层。 冬天的原因,这棵树苗到底能不能活下来,还要再等到春天。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周月你想听哪个?” 隔着电话,陆周月听到了那边人声鼎沸,吵嚷着要接机的声音。 明天就要过年了。 之前周女士跟陆先生说过年前一定回来。 他们没食言。 陆周月问道:“要我让家里的司机去接你们吗?” 周女士那边一顿,跟旁边的人嘀咕了几声,笑得很爽朗:“你怎么知道我们回来啦?” “不过现在爸妈还回不了家,要去一趟你陈叔叔那边,争取今天春晚开始之前回来好不好?” “哪个陈叔叔。” 陆周月手心一紧。 “陈彬,财经处那个。” 当初陆家最交好的便是陈彬,很多消息也都是从他那里来的,陆家为此吃了不少的红利。 陆周月不止一次怀疑,陆家国外的生意跟他有莫大的关系。 “等等。” 陆周月脱口而出说道:“我现在要见到你们,等等,不要走。” “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周女士问道。 “我现在就要见到你们,别走。” 陆周月挂断了电话,飞奔着出去。 那浇水的小水桶摔在地上,里面的水晃晃悠悠,溅撒了一地。 她喘着气吩咐家里的司机开车送她去飞机场,路上,她忽然就想到了上辈子父母离开的时候。 “周月,这张银行卡的密码是你的生日。” “在滨海那边有你一套房产。” “这些现金你带着。” 那天周女士摸了摸她的脸,陆先生看着她的表情很是严肃。 周女士好像有很多话要跟她说,最后也只是说了一句:“宝贝,大学的生活要好好享受一下。妈妈爱你。” 陆周月看着身边摆的整整齐齐、一摞一摞的现金。 什么都没问。 那天陆先生跟周女士走的很着急。 也是那天,她看到了新闻—— “陆氏集团、AC企业总裁车祸双双身亡,是意外还是人祸?江市企业或许迎来大洗牌!” 大学时光最后陆周月也没享受到。 她奔波于陆氏跟AC之间,无论怎么努力还是无法避免两块朽木要成为必死的结局。 直到江森上位,那些惊天的烂账被一笔笔翻了出来。 这摇摇欲坠的神坛终于跌落深海之中,再无新生。 政商两台随之被血洗。 那些吃人的手段被公布于台面之上,法律再次出台,行业迎来黑暗却规范健康的元年。 那段时间,有很多骇人的听闻。 某某高官家中墙壁放满了现金,政商勾结何时能迎来出头之日? 某某商圈大佬携妻一同跳楼,新的时代终将到来。 陆周月给父母祭奠的时候,偶然见到了陈彬。 他已经老了,退休了。 头发花白。 陆周月看着墓地上新鲜的白菊花,听到他虚伪地说着:“有没有什么生活上的难题,随时可以找我解决。” “我啊,当初跟你们家关系最好了。” 是啊,关系最好了。 却还能置身事外。 当时的陆周月已经不像最初那么冷傲,她会笑,有人说她笑起来很容易让人心软。 她就朝陈彬笑:“谢谢叔叔。” 怎么没学会低头呢? 只是她不承认罢了。 在那些苟且带着两个无法挽回的企业里,在挣扎着想要重复陆家荣光里,在推杯换盏里,在毫无感情的笑里。 她无比的想有朝一日长眠于地下能跟父母道一句,我也没有丢陆家的脸面,我依旧是陆周两家的骄傲。 可最后她破碎的落在海里,落在永无光明的黑暗里。 人生,有时候就像一个笑话。 …… 机场人来人往。 陆周月找到他们的时候,周女士正在门外打电话。 她穿着一身棕色格子的大衣,整个人看起来温柔又恬静。 陆周月一路上都被回忆折磨,在看到活生生的周女士时,她终于一头栽进了妈妈的怀抱。 真好。 这种情感在无数次的患得患失里,终于爆发出来。 她颤声喊了一句:“妈妈。” 周女士愣了愣,挂断了电话,无奈地叹了口气。 “哎呦,我的宝贝女儿。” 周女士捧着她的脸,看了又看:“这次回来的是有些晚了,对不起哦。” “爸爸妈妈真的太忙了,不过以后就好了。” 周女士把人又抱在怀里:“以后爸妈就不出去了。” 陆周月从嗓子里闷闷嗯了一声,周女士问道:“今天跟陈叔叔见面不能带你哦,但是我们一家三口可以先吃一顿饭。” 周女士四处看着,朝远处挥了挥手。 陆先生提着两个航空箱,看到母女两个,依旧是板着一张脸点了点头,算是见过了。 他们去了定好的餐厅。 菜全都是陆周月爱吃的。 周女士一边夹菜一边问着,在国内有什么受什么欺负,有没有遇到什么难题。 陆周月扒拉着碗里的菜:“没有。” “这次期末考试的成绩我看到了,我女儿真棒。” 周女士夸赞着。 在饭桌上始终严肃的陆先生还是没憋住,单刀直入的问道:“你跟傅家那个小子是怎么回事儿?” 她报案之后一直都没有回音。 傅温文依旧在学校每日上课下课,偶尔遇到了,他就朝陆周月笑。 施良好像终于明白了,不是所有事情都会有一个好结局。 每次看着陆周月总是欲言又止,满怀愧疚。 周女士顿住了筷子,拧着眉:“不是说好了不提吗?” “不提?我不提这件事情就过去了?傅温文那小子真是狗胆包天,但是陆周月,你是怎么跟他扯上关系的?从他来我们家的时候,我就很意外。” “我不反对你交朋友,但你现在做事是越来越放肆,不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陆先生全名全姓的喊着,有很多事情他都不敢跟周女士说。 他从来没对陆周月做什么限制,那是觉得她不会做这些事情,就算说了也没有必要。 可她呢? 选了一匹疯马差点让陆家绝了根,不把命当命。傅家倒是一件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放在现在来讲…… 陆先生已经被这件事情折磨很久了。 要跟傅家讨个说法吗? 讨说法难道真就不要陆周月的名声了? 好,就算名声是最小的事情。 可闹到最后,两败俱伤是好的,最坏的说不定还要跟傅温文牵扯一辈子。 那就不管了? 这口气就这么咽下去? 这是陆周月,这是他的女儿。 如果真受了委屈,那真是该死。 遇到这种事情,如坐针毡的绝对是父母。 陆周月没由的笑了一声:“也不是什么大事,傅家开了什么条件?不错的话就答应下来吧。” “陆周月?” 陆先生拍了桌子。 周女士也跟着沉默了。 她说道:“我还全头全尾在这儿坐着,没什么,我也没当回事。报警只是想得到更多的东西而已,陆家现在很缺这种歪门邪道的助力,对吧?” 陆先生就是在这一刻被激怒的。 陆周月说起来这些太无所谓了。 她功利的让他觉得陌生。 用身体做交换,这不能是他陆淮的女儿会做出来的事情。 这证明着什么呢? 证明着他跟周女士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证明陆家跟周家都是废物。 他们保护不了他们的女儿。 “陆家的生意怎么样跟你现在有什么关系?你爹妈都还在呢!我不反对你插手生意上的事情,但是你把爸妈放在哪里了?我们都是死人?” “好了!别吵了,大过年的,说什么晦气话。” “爸,单靠我们自己,走不下去的。” 陆周月不得不承认,不得不承认。 她无数次模拟、推导里面,单靠陆家跟绑在一起的周家,结局就是一定的。 引线早就埋好了,只等一点火星。 陆周月不喜欢低头,不喜欢求人。 可事实证明,孤立难援才是绝境。 “你懂什么!在生意上尝到了一点甜头,你就开始指手画脚、擅作主张了是不是?” 争吵还在继续。 陆周月不跟他吵,她说道:“我确实不懂,我不懂的东西有很多,可是有些事情该承认还是要承认。” 陆家脱身哪有那么简单。 如果简单的话,周女士跟陆先生第一时间就会回家,而不是在这种关头里,第一时间去找别人。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低头。 没人能始终仰着头活下去。 如果结局是个好消息,那么经历怎么样,就变得不值一提了。 “我吃饱了,我先走了。” 陆周月拎起来一旁的外套说道:“不想坐我自己的车了,我们换个车吧。” 那天,江市下了一点雪 陆先生跟周女士已经提前回来了,很多事情似乎已经发生了改变。 那么车祸还会发生吗? 不知道。 但陆周月推测大概率是会。 因为人心没有变,陆先生跟周女士之前所做的事情也没有变。 车祸是为了抹除证据,那它就一定会发生。 “小姐,不回家吗?” 司机问。 陆周月忽然就想抽根烟,因为她的手有点抖。 没人不会害怕死亡,除非在极致的痛苦里。 会死,又不会死比必死的结局更可怕。 “就去青州高速口,哦对了,你要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吗?” “嗯?不用,老板说了,今天下午就给我放假了,一会儿我得去给媳妇跟孩子买点年货。” 陆周月点了点头:“我来开车。” “什么?”司机不可置信。“小姐,您没驾照吧。” “下车。我来。” “您是认真的吗?” “下车。” 陆周月说道:“我被交警抓了顶多也就扣个车、扣点钱,跟你没什么关系,但你要是不同意,这个年你恐怕不太好过,你也不想现在就失业吧?” 司机愣住了。 陆周月甩了车门下去,拉开了驾驶座位的车门,做了个离开的手势。 “您,您会开车吗?您要是出了点什么事儿,我真是几个脑袋也担待不起。”司机不敢动。 陆周月看到旁边的便利签,扯了一张问道:“笔。” 司机没明白她要做什么,还是摸了一圈找了根笔递过去。 她在掌心捧着,字迹写的潦草,最后又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开车此事由我一人承担,与司机无关。陆周月。” “现在可以了吗?” 陆周月冷着一张脸,把字条拍进他怀里:“下车吧,早点回家。” “我还是打个电话请示一下陆先生……” 司机还没说完话,手机就被陆周月一把抢过来,摔在地面上。 “你就一定要惹我生气吗?” 这句话说完,司机咽了口唾沫从驾驶位上下来,他捡起来手机,万幸还能用。 陆周月刚甩上车门,他就连忙到一边拨通了陆先生的电话。 包厢正在争吵。 振动着的手机无人问津。 司机只能眼睁睁看着陆周月离去,直奔青州高速口。 陆先生跟周女士下来的时候就看到一脸悲切的司机,他有点意外:“周月不是说换车吗?你怎么在这儿。” “先生……小姐她,自己开车走了。” “胡闹!” 陆先生炸了,周女士也蒙在了原地。 “周月她,没学过开车……”周女士喃喃着,而后甩着包到司机身上,脸上全然都是愤怒:“你怎么不拦着点的?她往哪边走了?” 司机把那张便签掏出来,欲哭无泪:“我拦了,我真拦了,小姐把我手机都摔了。我拦不住啊!小姐她说,她要去青州高速路口。” “我就说现在陆周月无法无天,简直就不把自己当回事,我这么跟你说你还要跟我吵。你看,你看又是这样!真不知道她自己在国内都在干了点什么?” 陆先生找到了陆周月常用的那辆车,把司机抓了出来,探头说道:“小清,上车。” “我今天逮住她非得教训她一顿,你别拦着我。再这么下去,绝对要出大事。” 大概是年关将近。 陆周月一路上也没碰到交警查岗,她记着路。 父母离开后,她有时候就会去那边看一眼。 已经修补好的护栏跟其他的颜色不一样,路面上还有没清洗干净的血迹。 她头一次去的时候被血腥味冲了个正着,趴在一边吐得死去活来,狼狈到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多看两次就好了。 她能平静的站在一边,脑海里回放着当时的场景。 会很痛苦吗? 医生说还没来得及抢救就去世了。 那或许不会。 陆周月浑浑噩噩地想着。 …… “老板,人跟上了。是别克商务江888的车牌号,现在动手吗?我总感觉车里的人好像不太对劲。” “想想你的家人、老婆孩子,你别是怕了吧。” “不会,那我现在动手了。” “记得把证据到时候都销毁一下,为了我们彼此都好。” “明白。” …… 车祸发生的时候人在想什么呢? 在猛烈撞击的那一刻。 陆周月觉得痛死了。 被海水溺亡只是能感受到胃里、肺里的烧灼感,窒息、缺氧,这个过程其实很快。也许只用了一两分钟,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车祸不一样。 她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位了,胸前的气囊护在脑袋的位置,像是被谁打了一拳,晕头转向。颈部也行。 她总觉得胸口有点疼,胳膊抬不起来,只能被挤压着,大口大口喘气。 她闻到了玻璃的味道,还有……大概是烟尘。 总之,有点痛。 她手指动了动,斜着眼睛恍恍惚惚向下看,好像有玻璃刺进胳膊里了,血顺着往下流,没完没了的。 她好像都能听到血液滴答下落的声音。 陆周月颤着睫毛,感觉沉。 从脑袋开始,往下,一点点地下沉。 呼吸都带着灼热感。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忽然透过一道光看见了点别的东西。 那是第三视角。 她站在原地,看到穿着碎花裙子的周女士抱着半大的小孩子。 那小孩子扎着两个很短的啾啾,被周女士费力的举高去摘一朵花。 那朵花是紫色的,花瓣一片一片重重迭迭。 嗯,似乎是蔷薇。 好像有人也送过她一朵蔷薇花,是谁来着? 鲜艳的画面逐渐变成灰白的颜色,又变成了胶卷,无数的片段一晃而过。 她想,这次老天爷可待她真好。 死之前也没回放她那些憋屈的历史。 …… “周月,周月你别睡。” “救救,救救我的孩子啊。” “谁能救救我的孩子!” “别睡,乖乖。别睡,你看看妈妈,你看看妈妈啊周月……” “她会不会死啊医生,医生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她不能死,她不能死啊医生。” “她死了我怎么活啊,我怎么活?” 那天,江市下了一点雪。 人说瑞雪兆丰年。 这次,总该知道疼了吧? 席星洲透过窗子看到他们一家三口知趣的没有打扰。 他手有点冷,只好蹲在门口不停地给手哈气。 可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他还是觉得很冷,指尖一点温度都没有。 他昨晚上掐着时间的点给陆周月发了消息。 今年的烟花的特别好看,下的这场雪不大不小,让气氛变得格外浪漫,人们也更喜欢走出家门,走上街头,堆个小小的雪人。 他一个人去了广场上,坐在那边看小孩子们手里拿着仙女棒玩,那时候他就想或许下次可以给陆周月买一点带过去,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直到早上看见了新闻。 夹起来的饺子落了地,他拍了拍脸才发现不是做梦。 他给陆周月打电话没人接,又找到家里,只有郑姨在家唉声叹气,告诉了他医院的消息。 “小姐现在还没醒,太太跟先生在医院陪着。唉,大过年的……” 席星洲想,过年也不是很好。 陆先生从门里出来的时候,看到了蹲在门口的少年,他定睛看了看,见到那人站起来不卑不亢地朝他喊了一声叔叔。 “是你啊。” 陆先生说道:“要看周月吗?现在周月还没醒。” 他从口袋里摸着一个扁扁的烟盒出来,问道:“你跟陆周月关系挺好的吧,挺好的。有心了。今年考试怎么样啊?可惜了,今天没带红包来。” 更像是在自说自话。 镇定安慰妻子,巩固事业的陆先生也不是那么坚强。 他也后悔。 在看到车祸的时候,慌了神。 他后悔不该跟陆周月吵,如果没吵架的话,他们是不是就能安安稳稳吃完那顿饭,躲过那场车祸? 有时候真分不清谁才是家里的主心骨。 在他把满身是血的陆周月从车里抬出来的时候,天在那一瞬间塌了。 他忽然就找不到未来的意义。 如果陆周月不在的话。 生意要做给谁继承? 钱都要给谁花? 路又要给谁铺。 简直要乱套了。 周女士是个女人,她可以哭,可以闹,他是个男人,他要承担一切。他要稳着,他要沉着,不管发生什么事情。 可他还是个父亲。 躲在没人看到的地方他也会鼻涕一把泪一把,只是要在走出门后依旧波澜不惊。 这是他应该做的。 不能让别人觉得陆家没人了。 席星洲喉结滚动,能感受到这个强大的男人背后的压抑,他攥紧了拳头,良久说道:“周月她,没什么大碍吧。” “还不知道。” 嗯,其实是还不知道。 现在他们做的只能等,等她醒过来,再复查。 脑袋里凝结的血块也得等,再没醒过来之前,没人知道这些隐患会带来什么灾难。 “陆周月她为什么会自己开车去青州高速口?” 席星洲问道。 “你阿姨在里面,我去抽根烟。” 陆先生没回答,他有点撑不住了,他转头朝着安全通道去,深吸着气把烟抽出来,叼在嘴里。 眼泪在眶里转了转,他抬起头,点燃了烟。 烟雾缭绕,从周女士一声声的叹息、懊悔中,他终于得到了片刻的理智。 “查的怎么样了?” 陆先生拨通了助理的电话:“那边的人怎么说?” “对方一口咬死是意外,他的各项记录现在看是正常的,也没有跟其他人接触过的线索。” 助理顿了顿说道:“现在这个舆论不太好搞,小姐没有驾照、年龄也不够,交警那边也不好说。” “他们是瞎子吗?监控记录上面周月像是不会开车的?要不是她发生车祸的时候猛打了两下方向盘,钢筋就要穿到她身上了!那天如果不是她在开车……算了,这都不是问题,这些都不是问题。要说这是意外,绝不可能。” 青州高速口通往哪里? 是去陈彬家里的必经之路。 偏偏是他们的车,偏偏是那个路口。 陆周月分明是去挡灾的。 她知道些什么陆先生现在不知道,但陈彬……绝不无辜。 “我现在没有那么好说话,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要结果,我要真相,该死的人一个都别想逃。” 陆先生挂断了电话,手里的香烟灰烬簌簌往下落。 他透过安全通道那一扇小小的窗户,看到外面又再下雪,好像没完没了的。 别下了,他不喜欢下雪。 病房里,周女士靠在陆周月的床侧,倚着头看着女儿纤细的手腕,指甲里是还没清洗干净的血污。 “周阿姨。” 席星洲推开门进来,一眼看到病床上躺着的陆周月。 她的脑袋被包扎的很滑稽,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嘴唇没有一点血色。 周女士直起了有些酸疼的腰,微微笑了笑:“是你啊,小同学。” “你来的真不巧,我们家周月还在睡觉。” 周女士把陆周月的手小心翼翼地捂着,输着液的手怎么都暖不热。 “可能有些话说的很冒昧。” 席星洲抿了抿唇:“我能留下来陪陪她吗。” “可以啊。” 周女士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你父母不会担心吗。” “我爸妈已经都去世了,家里面只有我一个人。” “抱歉。” “没什么。” “我们之前见过两面,你是个很不错的孩子。”周女士说道:“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话,你可以跟我和你陆叔叔提。我们周月难得有朋友。” 纵使,这朋友并不算单纯,但也好过并非良善。 “我没什么需要帮助的,周月一直都很照顾我了。” 席星洲眼睛都没离开过人。 “是吗,那真是难得。” 周女士感慨着。 “我一直在做基金会,每年都会有几个资助名额,你留个电话吧,等过几天我让助理联系你。别多想,我只是看你比较有缘分,资助谁不是资助。你要是日后成了材,也算是我做了件好事。” 她站起来说道:“你先陪着周月吧,麻烦你了,我出去喘口气。” 席星洲点了点头。 周女士一离开,席星洲就蹲在了陆周月的床边。 “你说说你啊,总是任性妄为。这次,总该知道疼了吧?” 席星洲问着,没人答话。 他又问:“你是不是很疼啊。” “外面下雪了,还挺好看的,你想不想去看看啊陆周月。” 躺在这里的人是我才是最糟糕的吗? 这个年注定不好过。 随着陆先生跟周女士的共同回归,独女陆周月遭遇车祸意外。 诡谲的风波里面,肉眼可见风暴汹涌。 几方人马都在按捺不动。 在等,等什么呢。 看看谁的刀先落下,看看谁的刀更锋利。 “你他吗疯了吧?最近别跟我联系了,这件事情跟我可没有任何关系。” “话不是这样说的。当初谁也没想到是她坐在车里,见鬼了。陆周两家可握着我们不少把柄,你真甘心被他们操纵一辈子?要是你真甘心,就不会同意我做这种事儿了。现在你想跑?没这种好事儿,大不了咱们就鱼死网破。”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赌陆周两家不会撕破脸,咱们要是死了,你觉得他们会好过?咱们没了,他们也得跟着玩完!” “现在躺着的,那可是陆周月啊……” “陆周月能有生意重要?除非他们想让陆周两家的基业跟着陆周月一起完蛋。” “算了,最近风声挺紧的,有人不知道在查什么,你反正注意点,没事儿少联系。” “我明白。” …… 陆周月醒的那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新闻播报陈彬涉嫌贪污、抢占他人土地、恶意操控市场等被立案调查,剥夺政治权利。 周女士在削苹果。 苹果的条弯弯绕绕连在一起,一起落地。 她眸子平淡无波,削好了苹果就开始切块儿,一块儿又一块儿。 “这才刚刚开始。” 周女士凑在陆周月的耳边,朝着电视的方向看:“妈妈送这些人都下地狱好不好?” “今天你朋友他们来看你了,只有你还在睡觉。医生都说你该醒了,你是不是太累了呀,这些年在国内自己生活其实也很委屈吧。” “没事儿,以后妈妈都陪着你。” “周总。” 助理抱着一沓数据文件过来,不确定的问道:“您真的要把这些给最高公检法吗?” “如果交出去的话,周家大概会面临法律清算,您可能会被判刑。” “无所谓啊。” 周女士拿起温热的布子细细擦着陆周月的手:“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就已经设想过这种结局了,现在他们要砸盘卸磨,想要落得一身干净……呵。” “我周清当年的名声,看来他们全忘光了。” “不要紧,没关系,我会一笔一笔的跟他们算,好好让他们回忆一下。” 助理犹豫着:“其实现在情况还没有那么糟糕,我们不至于做的那么极端……” “糟糕?什么是最糟糕的,躺在这里的人是我才是最糟糕的吗?” “这件事情陆先生知道吗?” “不关他的事情。” “我觉得还是要跟陆先生商议一下比较好的吧……” 周女士横过眼,她脸上满是烦躁:“跟他商议?跟他有什么好商议的?我只是嫁给了陆淮,没说把周家都嫁给陆淮,我自己的公司为什么要让他做主?” 陆周月已经睡很久了。 也没有睡。 她在顺着一棵树往上爬,爬了很久很久。 她离太阳很近,光芒刺眼的很,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也会从天际传过来。 她判断着那些声音,听他们大大小小的各种说这些什么。 有人问她疼不疼。 有人说给她带了很漂亮的花。 她最先想起来的是周女士,因为周女士说从国外运回来了水晶蟹,可新鲜了,现在只能在家里养着。 她感觉好饿,想喝粥。 她想回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了更清晰的声音,一遍遍在她耳边重复着对不起,说他做错了。 陆周月停顿着想了很久很久,终于记起来,这是陆先生。 陆先生的眼泪是烫的,掉在她手上的时候。 她想往回缩,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也收不回手,只能被一滴滴浸染。 她这时才想起来为什么。 因为她出了一场必须要出的车祸,赌对了。 好像人生的天秤终于像她倾斜了一次,在发觉到她必死的决心时,迎来了曙光。 她听着周女士跟人争吵,脑子运转的飞快。 她很清楚周女士要做什么,一遍一遍的喊着,不要去。 “不要……” 周女士听到嗡声的时候停滞了一下,她伸手制止了助理:“刚刚是周月在说话吗?” “什么?” “不……” 这次两个人都听到了,周女士按捺住欣喜,她招了招手:“找医生,现在去找医生。公司的事情暂时别管了。” “周月,月月,你能听到妈妈讲话是吗?” 陆周月醒的时候外面的光从窗子里透进来,她不适地眯了眯眼睛,终于看到病床旁放着的几束百合花。 医生大张旗鼓的上下把人检查了一遍,说了些需要注意的话。 周女士终于在这一刻松了一口气,她肩膀耸下来,眼睛湿润着:“真好。” “数据别交。” 这是陆周两家保命的东西。 周女士没想到女儿刚醒第一句就是有关生意上的事情,她笑得很无奈。 可真是陆淮的女儿。 她摇了摇头:“好,妈妈知道了。” 周女士给她看了很多毛线团,从乱七八糟逐渐变得有模有样,还粘上了小卡子。 周女士把东西给她的时候,脸上还有着无措。 很多年后的人得到了很多年前的东西,还会觉得高兴吗? 陆周月坐在床上,道了一声可惜。 周女士身体一僵:“妈妈学的是有点晚啦,那就算了吧……” “可惜我现在还不能带。” 她脑袋还缠着绷带,那里被缝了几针。 周女士扁着嘴,连连说了两声以后,以后再带。 肩膀也是。 她透过镜子看了一眼,这里留下了跟蜈蚣似的疤痕。 不知道躺了多久,已经长起了浅粉色的肉。 “这些疤痕养一养,以后能除掉。” 疤这种东西露在外面是很难看。 陆周月摇着头:“留着吧,长个记性。” “你什么时候学的车,之前……也没听说过。” 周女士问道。 “大概是聪明,看得多也就会了。” 陆周月扯上了衣服:“妈妈,我想喝粥。” “好。” “把那只水晶蟹杀了吧。” 【爽了吧,一点文我也不卡,真是个好作者(长叹一口气)以后的剧情可能就不会这么虐了,大概也许,还有两个虐点,但跟女主没关系了。一切都是虚构的,没有任何现实指向,请务必分清小说是小说,现实是现实,我们要做三观正值的好少女!】 平庸的妈妈 陆周月醒了。 绝大部分的人都松了口气。 陈彬的落马像是一个讯号,虽然他被公布出来的罪名里并没有蓄意谋杀这一条,但悉知这件事情的人都心知肚明。 医院很热闹。 看望陆周月的人来了又走,好些她连见都没见过。周女士的破釜沉舟似乎向外界散发了某种宝刀未老的信号—— 就算陆周两家再怎么落寞,掌控他人生死的权利也依旧握在手里。 陆周依旧是可以攀附的。 单人病房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珍贵的补品,鲜花弥漫出来的味道让整个空间都充斥着一种窒息的香气。 陆周月坐在病床上看书,心里盘算着还有人没来。 正想着呢,房门再一次被打开,进来的人着实让陆周月有些意外。 “江哥。” 陆周月把手头的书籍放在一侧,双手交迭,喊得亲昵。 江森手里只提了个简单的果篮,听到她这么喊怔了一下,他看到床头摆放着的鲜花,打了两个喷嚏:“找人把花扔了吧,你这都还病着。” 那些层层迭迭落在一起、五彩缤纷绚烂的花也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你爸妈呢?怎么也没个人在这儿看护。” 江森把果篮放在角落里,看了一眼病历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今天身体感觉怎么样?” “好的差不多了。” 陆周月说道:“爸妈刚才去送客人,现在还没回来。” “这群人可真是……” 真是什么?江森没说出来。 他自顾自地伸手倒了杯温热的水放在她手里:“还是要多住两天,外伤倒不怕。就怕内伤。这得多观察几天才能清楚。有不少人看着没什么事,出院没几天就突发急症,这里出血、那里破裂的,往往来不到医院就没命了。” “要不要吃个苹果?” 江森问道。 陆周月摇摇头:“不吃,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江森能来,她是高兴的。 他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刀,虽然成不了他的主人,但能用他斩向别人。陆家最缺的就是这样的人。 那些阿谀奉承的有什么好的? 今天奉承陆家,明天或许就会奉承王家、李家。 他们的忠心仅存在于利益,是随风就倒的野草,是膨胀后就敢肖想王座的小人。 江森不同,他只忠于他自己,忠于他所做的一切,无畏无惧。 “本来说过年那几天就来的,结果你们家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江森说到这儿,言语上顿了顿:“上次我去查的事儿查到了。” “嗯?” 陆周月不记得了。 江森叹了口气:“就是诬陷你的那次。警方那边早就定案了,所以我只能托私下里的朋友去仔细查了查,的确不是你做的。是傅家,那些人都是傅家养的打手。那些人不算很难查,之所以始终查不到,当然是有些人不想查。” “聂家那边听说是傅家后,直接放弃了追究搬家走人了,所以我也没办法再插手。不过我找由头在我管辖的地方抓了几个,让他们蹲了两天。” 陆周月望着他有些出神。 江森笑了笑,有点无奈:“怎么,是不是发现很多事情天不遂人愿。” “你真是个好人。” 陆周月眉眼弯弯。 江森又是一愣,随即摇着头,没再说话。 门再一次被推开,周女士脸上全然是疲惫,看到房间里的陌生人她又重新打起精神,脸上带着笑意:“这位是……” “江哥,江森。在直辖县里当副市长,年纪轻轻可厉害了。” 陆周月主动介绍着。 江森从椅子上站起来:“您就是周清,周总吧。我是江森,之前跟周月有点交情,知道她病了所以来看一眼。” “别的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了。” “怎么能说有点交情,妈妈,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江森不想抬,陆周月就要抬。 要把他抬得高高的,让所有人都看出来自己的意思。 她要把江森绑在陆家的船上。 周女士脸上有些错愕,目光来回在两人之间打转,长长的吟哦一声。 “哦,是你啊。哎呦,瞧我这个记性,最近实在是有点忙。来都来了,就歇一会儿吧。我姑娘真是多亏了你。” 周女士从旁要给人添水,说道:“我们陆家都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你呢。” “都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江森推拒着:“不用,我不喝水,真不用。我还有其他事情呢,这个……” “你这难得忙里偷闲过来,我这招待都没招待呢,说出去像什么话。” 陆周月也劝,说道:“江哥,再坐会儿吧。” 严格来说,她应该叫江森一声叔叔。 江森抿了抿唇,最终接过了周女士手中的水杯。 “你是在哪个县里任职的?” “离这儿不是很远,叙州。” “哦,那地方真不错,人杰地灵。你这年纪轻轻,前途无量。” 周女士不懂他是如何上位的,只知道陆周月好像很中意这个人。 “江哥还私下里帮我教训了一些欺负我的人。” 陆周月捧着水喝了一口:“他不吭不响的,这种事情要放在别人身上还不知道要怎么说的满城风雨呢。” “是吗?” 周女士看着他的眼神成了审视,似乎在判定面前的人。 “都是些小事,再说……也没有办好嘛。我这人,我主要就是看不惯他们徇私舞弊。” 周女士挑了挑眉,点点头:“确实。” 正当几人聊着,病房的门又一次被推开。 卢书记带着他的助理出现在门前,看到里面的场景微微有些惊愕:“江森,你怎么在这儿。” “哦,周总。您这是……” 卢书记心里直犯嘀咕。 要说陆周月躺在这儿的事情跟他没关系,那确实没有太大的关系。 可信儿他确实是听见了,不过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已经没用的架子,就算挽救了能有什么结果? 最后依旧要落个墙倒众人推。 可所有人都忘了,陆先生是个权衡利弊的,周女士可不是。 当年的周家本不该周女士继承,她上有大哥、大姐,不管是长幼顺序还是能力,周女士都不算出众。但她,生生将那些人都拉下来,把周家拆了个四分五裂又团在了一起,团成了唯她周清的地盘。 自从怀了孕,生了陆周月,周女士就变了。 她成为了平庸的妈妈,变得仁慈、变得喜欢留余地。 所以这段时间的周女士让人们震惊。 并不是她变了,而是她为了孩子暂时成为了这样的人。 一旦有人向她的孩子伸出爪牙,这头曾经只喜欢走绝路的恶龙,会带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陆周月,是她的希望亦是锁链。 “卢书记,好久不见。” 周女士站起来,看着他手里的文件:“您这是,刚忙完公务?” 卢书记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哦对,我前段时间忙一直没来得及。” “周月,这是你问叔叔要的铺子。这铺子可不好拿,之前人家都订好了,装修都装了一半。我还是给你费功夫弄过来了,这是地产的合同,写的你的名字。要是后续有什么事儿,你尽管来找叔叔,叔叔这儿有装修公司关系不错。” 卢书记把合同跟产权本子放在陆周月身边。 卢书记摆着手,朝周女士夸赞道:“周总,周月是真不得了,抱负不小。这时候就想着折腾生意上的事情了,你可得好好带带人啊。别浪费了这天赋。” 陆周月看了一眼江森。 你看,这喜欢闹得满城风雨地这不就来了吗。 她可记得,当初千叮万嘱,这铺子可不能声张,尤其是不要告诉她的父母。 这商铺的事情都好久了。 或许他当初只是画了一张饼,但现在看着身边的人落马就不得不站出来,继续讨好。 饼也成真了。 陆周月那时候只是打算借着卢书记的由头得罪傅家,这铺子要跟不要都没有什么大碍。 后来又放弃了这个计划。 现在好了。 她捧着合同文件跟产权本,笑了笑:“谢谢叔叔。” 你也一起下去吧,碍眼的东西。 这不是咱傅家的风度 po1 8c k.co m 正月十二,近元宵,宜走亲访友。 傅家在举办一场非比寻常的家宴。 凡是傅氏集团内有头有脸的人物齐聚一堂。 傅老爷子那桌显得孤零零,跟他同批的死的死,老的老。 他被人搀扶着撑着龙头拐杖就座时,看了一眼庭院里乌泱泱的人。 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傅家游走在灰黑产业里,这行代有人才出,变动也厉害。 傅老爷子坐在主位上,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就坐。 “你爸呢?” 傅老爷子问道。 傅温文今天穿着西装,外面裹了件毛呢大衣,把外套搭在椅子侧:“刚说处理点事情,一会儿就来。” 傅老爷子点了点头,又看向那边睁着眼睛滴溜溜盯着菜的乔甜,招着手:“丫头,过来。坐爷爷身边来。” “我就在这儿坐着吧,懒得动了。” 乔甜嘻嘻一笑。夲伩首髮站:rouwuwu.c om 傅温文从旁说道:“别管她了,她就怕坐你们身边又问东问西的,连个菜也吃不着。” 傅老爷子爽朗地笑了两声,摇着头叹气。 “你也好些日子没回来了,今年成绩单你妈让我看了,考得不错。要好好学习,这以后都是文化人的天下。少听你妈的话,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打杀杀的。” 蔡婷从旁红了脸:“爸,我哪有啊。” “有空你也好好辅导辅导你妹妹。” 傅老爷子指点着:“虽说是个姑娘家,也不能出了门一窍不通的。” “好,我知道了。”傅温文点头。 乔甜扒拉着菜都不香了。 傅老爷子看着人皱着一张脸,又好笑又觉得可怜,说道:“吃吧吃吧,今天就不说你了。” 傅绍元从外面进来时跟兄弟们寒暄了一声,坐到傅老爷子侧位。 他对面是空着的,那本该是属于乔甜父母的位置。 这看似喜庆的宴会,也没那么喜庆。 “爸。” 傅绍元喊了一声:“去年的报表我都收上来了,没去年指标业绩好。今年我看周边房地产风向挺不错的,也得到了点消息,准备开拓一下业务。” “至于咱们家场子……” 傅绍元停顿了一下说道:“阿朱这人您听说过吧,他大哥跟您好像挺有渊源的,他也要发展这行业。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阿朱,是三哥他们那边的人吧?” “嗯,对。” “三哥当初关系跟我是不错。” “我看阿朱这人也挺义气的,三叔留下来的孙子一直是他在照顾。” “咱们家也不差这点东西,让他分一杯就分一杯吧。” 傅绍元抿了抿唇,傅老爷子接过傅温文夹来的菜,问道:“怎么,他添麻烦了?” “麻烦倒是有点。他们场子不干净,咱们家好多客户也都被他家抢走了。他当时也找过我,说要不要合作,这东西现在还不算违法,比较新型,从国外来的。” 傅老爷子停下了筷子,表情严肃:“你怎么说的?” “我拒绝了。您老不小时候一直教育我们林则徐虎门销烟嘛,说不能让国人再成东亚病夫,这东西绝对不能碰。” 傅绍元说着,又道:“不过他们家的人也是没个规矩,在我们场子里私下里售卖,惹了不少麻烦出来。兄弟们也不敢把事儿整的太难看,所以这就……” 傅老爷子花白的眉毛聚在一起,撑着龙头拐杖长长叹了口气。 “找人敲打敲打吧,这要是三哥在,把他皮都得扒了。不讲道义,给点颜色就开染坊。你刚刚处理的就是这事儿?” “那倒不是。是之前看好的一个场子,被人抢了。” “抢了?谁敢抢到我们傅家头上来?” 傅老爷子很纳闷,其他人也很纳闷。 “也不是什么冒尖的,之前在咱们市当了一段时间书记。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半路截胡。” “书记?哪个书记?” “卢。” 傅老爷子迟疑:“倒是没听过。” “我跟他打过一段时间交道,那家伙胆子挺小的,我寻思估摸着是受人指使。去查了一下,现在这场子姓陆。” 乔甜慢慢也跟着放下了筷子,傅温文隔着桌看了她一眼,低头抿了个笑。 “不就是个铺子吗,给了就给了呗。再挑一个。”傅温文插了一句嘴。 傅老爷子看着自家孙子,又问傅绍元:“哪个陆?” “陆氏集团呗,现在挂名的是他闺女,陆周月。” “哦,那我有印象。” 傅老爷子乐了,笑着调侃道:“我说温文这小子怎么急上了,搞了半天来这儿借花献佛了。” “这事儿我可不知道啊爷爷。”傅温文打趣地解释道。 傅老爷子摆着手:“罢了罢了,一个铺子而已,要就给了。跟一姑娘置气,这不是咱傅家的风度。” 原本这事儿也就作罢了。 可到饭局尾声,人们正挨个围着傅老爷子添些福如东海的好话,有个生人进来了。 他自称是AC集团周总的助理,家里的大小姐托他带点东西给傅温文于是找到了这儿。 一时间场子里不时想起揶揄、咳嗽的声音。 乔甜奇怪地看着傅温文,傅温文跟她对视,眸子里也是疑惑。 陆周月给他送东西? 能送什么? 他肩膀上的伤都还没好利索呢,现在举个枪胳膊都跟着疼。 助理是迎进来了,也不愧是周女士调教出来的人,八面玲珑,先是很快弄明白了这场合,又是挨个添了好话,给人发了烟,喝了杯酒意思客套了一番,从公文包里拿出了合同跟产权书。 “傅少爷,我们家小姐说了,那边人办事糊里糊涂的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居然把您家要的铺子送过来了。大小姐一听说立马让我给您再送来,吩咐我跟您讲,千万别因为一些没眼色,居心叵测的人伤了咱们俩家的和气。” 这话一出,当局者清旁观者迷。 别人都揣测着傅家这算不算是好事将近,陆家大小姐,那可是出名的漂亮。前段时间闹得众人皆知,搞了半天都是人家俩的小把戏。这不,关键事儿上体贴着呢。 乔甜笨,可脸上也阴一阵子,晴一阵子。 这有问题,但她不知道有什么问题。 傅温文颔首点头,东西没接:“你们家大小姐身体怎么样?” “小姐还在医院呢,医生说再多观察几天比较好。或许等着下周才能出院?” “好,你让她不用多虑,这点小事伤不了和气。”傅温文看了一眼那产权证明:“这东西我就不要了,就当送慰问礼,让她自己处置吧。” “要不再喝一杯?” 傅温文提起酒瓶,助理忙着摆了摆手:“不了,还得开车呢。” “那行吧,辛苦你了。” 人一走,傅温文看了一眼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人群,挑着眉:“看我做什么,该干嘛就干嘛呗。” “不过爸,人家有句话说得对啊。有些人,还真是居心叵测。” 哦,确实怪新鲜的 傅温文觉得陆周月特别有意思。 这事儿怎么说呢。 从一开始他看陆周月就不像个好人,而且总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让他无从解释,所以不断地去探索,左右横竖的看,愣是找不到一星半点的渊源。 原本他是准备就这么算了的。 可能有些人就是神经病,大小姐脾气不好,路过条狗不顺眼她可能都踹两脚。 或许只能这么解释。 可那两段视频重新挑起了他的兴致。 她到底要干嘛,她到底想干嘛? 这两个问题折磨他好久了。 他甚至想,这女人怕不是爱上他了吧,用这么荒谬的手段引起他的主意。 虽然是有点离谱,但是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那两段视频他翻来覆去的看,企图证明点什么,又什么都证明不出来。 在一片扭曲里,他不想继续研究这件事情了。 上床,上床不是个意外。 他翻来覆去看那段视频的时候就想,你他妈都有男人睡了,你招惹我干嘛呢。 男人的裤子那么好扒吗? 胆子大啊,真他妈大。 就好像那个出生的虎崽子,感觉什么玩意儿也能啃两口。既然浑水这么乱,那就把水继续搅浑,咱们谁都别想好过。他傅温文就做那个啃不动的。 他太喜欢看陆周月那张脸对着他时候的表情了,那种高高在上拿他没办法,只能挣扎、妥协,委屈巴巴的。可她自己还不认,天塌下来了就硬顶着,事情搞砸了就继续砸着。 分明有些事情只要说一句可能就处理了。 她偏不说,那我们就谁都别说。 大家一起等。 跟下棋似的。 下棋的乐趣不在于输赢,在于博弈。心理博弈。 他已经送了把柄上去了,毕竟双方完全不对等的情况下,那局面很没意思。 可她就拿着把柄去报警。 明知道没戏,还要报个警,闹得人尽皆知。又聪明又天真又可笑的。 对她有什么好处呢?没有。 很有意思。 今天的事情更有意思了。 她想收拾谁,也就需要一句话的事儿,她偏不,她就要整这么一出,巴巴跑过来讲一点什么和气不和气的。这事儿说起来就讽刺的好笑。 跟一个强奸犯说和气。 你说好不好笑? 傅温文想,如果今天来送合同的是陆周月,那肯定更有意思。 大小姐就杵在哪儿,估计也说不出来几句好听的,顶多也就说个卢书记他不长眼,抢你家东西,我还给你。 心里想着,你赶紧收拾他去吧,这事儿跟我可没关系。 真没关系吗。 鬼才信。 那么多铺子偏偏抢他家手里的。 爪子挠你一下我还非得让你知道,完事儿再把我自己洗的干干净净。 真这么简单吗? 鬼才信。 要是没之前的事情,她陆周月这一次可算是结结实实要得罪傅家的。也就他觉得有意思,感觉这事儿太好玩了。 不就借刀杀人吗,多大点事儿。 你还陪我玩着呢,我肯定不能让你因为意外下桌。 拿着吧,把刀拿好了,看我怎么杀。 “你什么时候跟陆周月关系这么好了?” 乔甜满脸写着,你有事情瞒着我,你狡辩吧,你看我信不信。 她哥是什么样子的人,她是心知肚明。 千防万防乔甜都不可能不防着她哥耍心机。 傅温文喝了口烫好的茶,问道:“这就关系好了,以后还有关系更好的时候。你不是跟陆周月玩得很好嘛,说不定以后她能成你嫂子,让她来家里陪你玩。”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乔甜脸色倏然就变了。 傅温文放了茶杯,问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喜欢跟陆周月玩,变成一家人这不是很好吗,你怎么还着急上了。” “你离陆周月远点,你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小肚鸡肠。” “我什么时候小肚鸡肠了?” “我还能不知道你?你就说……” 乔甜想说桩桩件件,但又感觉更像是自投罗网,她转过头:“反正你离陆周月远点,她有喜欢的人。” “哦?谁啊。” “我干嘛告诉你啊。” 傅温文轻声笑了笑:“哦,确实怪新鲜的。她有喜欢的人。” 真是见鬼了。 他脸绷着,喝完了一盏茶才冷嗤了一声。 陆周月有喜欢的人,他可一点都看不出来。 靳行之? 席星洲? 还是那个牵扯不清楚的施良? 他看着,可一个都不像。 “行了,一会儿他们又要喝酒了。我先送你回家。” 傅温文拽起来外套披在身上,跟人打了声招呼:“我先送妹妹,一会儿回来陪你们再喝两杯。” 乔甜皱眉:“你也少喝点吧,喝死你。” 傅温文整理着外套,意味深长道:“甜甜,你可没小时候会心疼哥哥了。” “我不理你了。” …… 傅家报复人的手段,嗯,准确来说傅温文的报复手段很有观赏性质。 除了底线以外,他更喜欢玩点脏的。 卢书记在亲信口中得知,他之前干的事情有点东窗事发的迹象了,问他是不是得罪人了,要不去求饶告个罪。 得罪谁了? 卢书记那脑子一分钟能想出来八百号人。 但留了条活路,他下意识就想到了陆家。 于是走的更勤了。 “陆总,我前两天收了两罐好茶,这味道香着呢,送过来给你尝尝。” 陆先生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越是肃清陆氏越是感觉到心力交瘁。 既然已经闹翻了,那些危险的账目就要及时平掉。 他们这公司好平,但是数目太大,几方都盯着,一动而动全身。 陆先生从公文里抬头,看了一眼卢书记,揉了揉眉心:“卢哥你真是太客气了,最近工作进展的都还顺利吧?” 顺利个锤子哦。 他这不客套还好,一客套就跟敲打似的。 卢书记面露难堪问道:“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陆总。你看我对陆家也算是有力出力,如今闹成这样,不太好吧?” “你在说什么?”陆先生一脸的不解。 卢书记刚要说话,敲门声响起。 助理面露严肃地说道:“陆总,公检法的人来了。” 卢书记面色不善,陆先生看着他目光沉沉。双方的不信任此时到达了极限。 “请他来。” 陆先生说道,合上了文件。 还有什么东西没处理吗? 太多了。 这些人怎么会来?卢书记来的?他不要命了? “你好,我们来找卢平。” 公检法的人一进来,卢书记当即就傻了眼:“找,找我?我可什么没做啊。陆总?” “有人举报你涉嫌贩卖国家公有财产谋取私利,请您配合我们的调查。” “打扰了陆总。” 跟我就没必要装了吧 “哥,办好了。” 傅温文跟手下的小兄弟们喝了点酒,昏昏欲睡靠在自家场子私人领域的客厅沙发里,音响正播放着一首小提琴曲子,名叫por una cabeza,中文翻译过叫一步之遥。 他抬了抬眼,把一旁的眼镜摸着架在鼻梁上,睡眼惺忪。 “怎么样?” “他口风不是很严啊。” “啧。” “不过陆家那边动作挺大的。” 傅温文伸着懒腰,脖子扭动咔吧作响,短促地吸了口气,嗓音还没开,带着些慵懒:“嗯,正常。毕竟不是自己做的,难免成惊弓之鸟。” “要来点吗?” 傅温文倒了杯白兰地,小弟摆着手:“来不了哥,这玩意儿还不如啤酒好喝呢。” 傅温文笑了一声:“野猪吃不了细糠。听着这曲儿喝啤酒,可真有你的。” 他压着高脚杯晃了晃,里面升起来一点点的气泡。 “跟那边说,他要不会说话就老实闭嘴。” “现在?有点出风头吧?” 小弟一言难尽。 傅温文喉咙里溢出来一声,嗯? “我刚回来的时候听说监管那边出大事儿了,之前那个陈彬,送去抢救了。说是突发心梗,我估摸着是被人做掉了。” “那确实。这么着,你托人把这个消息告诉小卢,让他也跟着喜庆喜庆。” “行。” “哎对了,你帮我跟陆淮,陆总约个时间。见一面吧。” 小辈找长辈,这有点越级。带上约的意思,若是换做别人,他们这非亲非故可能没人理会。 但傅温文就约着了。 陆先生本无意再动卢书记,他们是一条线上的人,一下都动了难免会站在峰顶。 现在傅家这么一插手,这人到底是敌是友就很难说了。 严格来讲,陆家跟傅家没有任何主脉的生意来往,他也不太想跟傅家有什么牵扯。 傅温文来见面,这就有点说道了。 陆先生还记得傅温文来家里时的场景,少年远比他的父辈更可怕,他既尖锐又圆滑,口蜜腹刀,眼光狠辣,直取要害。 跟他谈话的时候他总有种,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 这几年里看到的这些年轻人一个两个的,光芒耀眼。 最可怕的是,傅温文还稳。 跟席星洲的稳还不同。 席星洲是良善之辈,他的稳是经历所造,会去谋求一个平稳、安全的脉络前进。 傅温文的稳是除掉一切不稳定的因素造就来的稳。 他狠,狠得不择手段,又让人恨不起来,更不敢恨。 如果陆先生年轻一点,他会很欣赏傅温文这样的人,可惜…… “听说你要见我。” 陆先生把人约在了公司,他脸色并不好。 女儿在他手里吃了亏,他都还记得。 傅温文能感受到陆先生身上的变化,是戒备、是警惕。 他索性开门见山:“陆总,我们做笔交易吧。” “你凭什么跟我做交易?傅温文,我跟傅家的帐可还没算,你不会觉得这件事情过去了吧。” “就这么着急,连交易什么都不听。” 他面对一个比他大了好多岁的人,脸上的从容半点不变。 “陆家的账本有问题吧,现在被困得是不是很难受。我帮你啊,我们傅家有的是法子把这些帐清理的干干净净,折损最小,这个不需要我证明吧?” “就算谈,也是要你父亲来谈。” “我父亲可没有理由来帮你,但我有。”傅温文说道:“就当赔礼?” “送客。” 陆先生当即说道。 “陆周月真是把您跟周阿姨的脾气学了个十成十,难怪吃了一次又一次的亏还不改。你们都这么硬气吗?非要把事情做到没有办法挽回才甘心?那陆周月可真可怜。” 陆先生拍桌而起:“你还有脸跟我提陆周月?” “我理解您的心情,不过我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听听陆周月的想法。虽然有些话我说出来是会有点推卸责任的意思,但能有今天,确实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 傅温文说道:“我知道,您要真想收拾我很简单。那件事情我的确理亏,您要真想让我坐牢,我现在就去。然后呢?叁年、五年,我出来之后什么都不会改变,您是个生意人,我想您也很清楚,所以我才能站在这里跟您讲话。” “当然,您也可以做到很极端,杀了我?您也明白傅家是一座山,能合作就不要搬对吧。” “我是带着诚心来解决问题的,之前的风波您也亲眼见到过了,所以,我希望您能理智。” “解决问题?你只带来了麻烦。” 陆先生冷笑道。 “错了,错了。” 傅温文摇着手指头说道:“他们一天不解决,陆家就一天难以安稳,我明白,想必您也明白。” “之前的车祸怎么来的,针对的是谁,我清楚,您也清楚。” “这种事情出现了一次,也许还会出现第二次。这一次幸运,那下一次?继续赌吗。” “陈彬的事情我想您也听说了吧,他们捂嘴就说明这件事情不想闹大,那为什么不削减他们的实力拔掉他们的爪牙?” “我可以最大限度提供傅家的助力。” 傅温文低下头,表示了自己的顺从。 陆先生想,或许,他们真的老了。 时代也变了。 他长长叹了口气,无比的疲累:“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我会自己拿的,不需要您操心了。”傅温文笑着回应道。 “不要再伤害我的女儿了,不然别说是傅家,就是天王老子我也不会放过的。” “嗯,不会。” “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那陆总,合作愉快。我会让人给您提供个方案出来的。” …… 经过医生一次次的复检,陆周月已经可以出院了。 外面的雪刚化。阳光也变得单薄。 “冷不冷?” 周女士把围巾又给陆周月围了一圈,她搓了搓手,摇着头:“不冷。” “这段时间就好好在家里修养修养,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及时跟妈妈说,我们找医生。” “嗯。” 坐进了开着暖风的车里,陆周月才觉得僵硬的身体又重新缓过来了一点。 “家里的事情都怎么样了?” “能有什么事情。” 周女士看着她埋怨道:“少操心这些,身体最要紧。爸妈能处理得了。” “我前两天听说卢书记被抓起来了,我想顺路去看看他,行吗?” 周女士下意识皱了眉头,望着女儿那双眼睛,良久她叹了口气:“你啊。” “改路,去监管所。” 卢书记不是很好过。 他前两天还在做梦,梦到自己吃了枪子,吓醒后问了许久,自己这点罪名要是查不出来其他顶多也就关个十几二十年。陈彬的事情他听说了,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错,入狱到底跟谁有关系,只是他绝不再多说一句。 陆周月说要见他,卢书记很意外。 少女脸上还有些病态,单独坐在见面的地方,围着厚厚的围巾,绒毛的领子衬得那张小脸格外娇气。 空气有点冷,陆周月鼻子带了点红。 热水腾升着蒸汽。 陆周月朝人道了声谢,看见消瘦的卢书记被人带着进来。 “监控帮您关掉了。” 临走前关门前,那人轻声说了一句。 陆周月点了点头。 卢平实在想不到陆周月能找他说些什么,刚落座尴尬的想要寒暄几句,就听陆周月问道:“靳家还能回来吗?你给我一句准话。” 卢平当即身体一僵,尬笑道:“周月,你怎么说点叔叔听不懂的话。靳家?靳家怎么了?” “跟我就没必要装了吧。” 陆周月摸着自己的指甲,问道:“上面的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用靳家去换陆家,你牵的线?” “我来这儿不想跟你多说废话。我只听结果。” 卢平垂着脑袋:“我不知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他重新抬起头,是困在牢里等死的囚兽:“周月,我对陆家可是忠心耿耿,这些年我帮了陆家多少?你能不能跟你爸妈说说,让他们帮帮我啊?” “你觉得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好叔叔。” 陆周月站起身,收拢着外套:“这些话,留着说给墙听吧。” 以后说不定陆家还要因为他倒大霉 陆先生在饭桌上欲言又止。 他本不该在女儿出院的第一天再添点什么让人不高兴的话。 陆周月饭吃的温吞,一碗粥舀了一半擦了擦嘴。 “我吃饱了,就先回去了。” 陆先生攥了攥筷子,最终颔首点着头。 周女士看着盘子里剩的菜:“下次让郑姨做点开胃的吧,这段时间可能吃的是有些寡淡了。” 陆周月没说什么。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周女士才夹着菜开口问道:“怎么了淮哥,我看你这段时间心事重重的。” 陆先生的手伸在半空中又重新搁置下。 “确实有件事情想问问周月,她跟傅温文……” 作为一个父亲去议论女儿的私事到底是有些难以启齿,他滚了滚喉咙,说道:“你有空多跟周月聊聊吧。” “最近我准备调整陆家的战略规划了,傅家那边给了我几个方案,我看着还不错。这两年……怕是不会好过。” 周女士嚼着菜的唇微微一顿,低头没说话。 “我知道你的意思,周月也是我的女儿。可当时周月说的不无道理,她比我们想象中更稳重、成熟,有些事情我觉得可以让她学习参与一下了。” 周女士把面前的碗向前一推:“我吃饱了,今天晚上我要跟女儿一起睡。” “小清。” 陆先生皱了皱眉。 在处理傅温文这件事情,他跟周女士从知道就开始意见不合。 纵然他们彼此都知道,陆周月的私事已经乱成了一团,这或许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环。 周女士停下了脚步,回头问道:“你都已经有主意了,那我还能说些什么。好了淮哥,孩子在家我不想跟你议论这些。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客厅很快重新变得空荡。 陆先生看着碗里的饭,长长叹了口气。 周女士敲了敲陆周月的房门,探进头来:“方便妈妈进来吗?今天妈妈想跟你一起睡。” 陆周月迟疑了一下,说道:“那我去再拿一床被子。” “妈妈来就好了,你继续坐着。” 她看了一眼陆周月打开的界面,那是密密麻麻的报表,数据简洁,一目了然,她有些惊讶:“这家公司盈利远比我想象中要高了不少。” “嗯,我准备把它卖掉了。” 陆周月合上了电脑,周女士愕然:“为什么?你做这家公司不是做得很好吗。之前妈妈还找人问过,你在这上面耗费了不少心血吧。就目前来看,互联网发展的趋势是必然的,这是个很不错的项目,极有前途。” “嗯。是这样的。” 陆周月不做辩解。 她当然知道这家公司会有前途,但比起来陆家还是拍马难及。 她之前走进了一个误区。 那就是陆家或许死定了,她能做的就是上一世唯一做成的一件事。 或许现在的时机很好,以后做出来的成绩也远远高于当初起步,但还不够。 更不要提。 这家公司表面看没什么问题,可她很清楚这里面缺乏了最关键的一环——代码。 时代不允许、运行空间不允许。 她已经尽可能的去完善了,所以才能做出来今天的成绩,如今的规则、律法还没有制定,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暴露弊端。 有操心这个的时间,或许她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在陆家的走势暂且开始改变之后。 “妈妈,我想做房地产。” 靳家走了,这块区域就被搁置了下来。 她不打算把这块蛋糕拱手让出去,在她还能插足的时候。 陆家当初固守惯了,又没碰过壁。自然膨胀。 实际陆周两家其实很久都没有开启过新型产业,除了钱以外半点实地产业都没有。 这就注定在铡刀来临之前变成泡影。 她要把钱转化成握在手里的东西。 如果不行的话,她要干净的钱。 “娱乐行业也可以。” 要说什么地方让钱变白最快,最方便,水最深。 当属娱乐行业。 陆周月继续说道:“我手头这家公司有国外公司一直在跟进,洽谈之后价格我觉得还很不错。我让市场估算过了,最起码两年之内是赚不到这些钱的。” “你想做什么爸爸妈妈都可以支持你,资金方面不是问题,你没必要……” “我已经想好了,下周就让法务部去签署合同跟文件。” 陆周月性子是拗的。 从平时就能看得出来。 她不想给什么东西,哪怕就是毁了也不会让任何人碰。 你说陆淮也没带过多久孩子,基因、性格这种东西强大还真是令人发指。 “妈妈只是觉得可惜。” “不用可惜。” 周女士没再劝说什么,说道:“地产生意也不是那么好做的,房地产……这两年国内经济萧条,如果只做地皮生意的话,好像还有的赚。” “但你愿意试试的话,倒也无妨。之前是去了解过这行了吗?有没有什么比较好的规划。” “我需要大概十亿的资金。我想把西郊的地,尽可能多圈一些。” 陆周月说到这儿顿了顿:“我还想要个人。” “你说。” “江森。” 周女士挑着眉:“上次你就尽是给他添点好话,原来在这儿等着。你是想把他带到陆家手底下?” “卢书记不是走了吗?陈彬也没了。现在换个位,应该不是太难运作的事情吧。” 不是太难,的确不是太难。 陆周俩家还没死,现在的位置不一样了。 双方都忌惮。 双方都忍让。 等着一个一触即发的点,又或是就此平息的点。 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情对方不会在意的。 并且很合理不是吗? 我搞掉了一批人,就要换上我的一批人。 而江森,是个极为特殊的人。 “江森可靠吗?” “不可靠。以后说不定陆家还要因为他倒大霉。” 陆周月这话让周女士忍不住笑了。 “那现在扶持他,岂不是要自讨苦吃。” “他不是个会轻易被人收买的人,只要不触碰法律的底线,他也不会突然翻脸。” “你跟他很熟。” 也没听说过陆周月跟他有什么私下里的交情。 但周女士依旧警铃大作。 人不应该,至少不能…… “不熟,查过他的履历。但凡他要是容易被收买,现在还当什么父母官,去当凤凰好了。做那么多辛辛苦苦的事情也讨不了什么好处。” 江森上位之后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极为漂亮,也相当的辛苦。 那叫一个脚踏实地。 称赞他的百姓数不胜数,当然,骂他的官员也多了去。 可谁敢真动他呢? 别忘了京都那位。 他是来镀金的,以后有大造化。 “到时候我跟你爸爸商量一下吧,周月,你是怎么突然对这些感兴趣的?爸爸妈妈不在这两年,你变化真大。” “很突然吗?” 陆周月笑了笑。 周女士点着头,回忆着:“我记得我跟你爸爸走之前,你才那么小,这两年突然就长个子了。也不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长大的,虽然一直跟郑姨经常通电话,但总感觉你跟从前也没什么两样,果然,人还是不能听什么就信什么。旁人就是旁人,感受不到这些变化。” “妈妈就是很久没跟你聊过了,一来呢是想听听你的想法,二来妈妈也很想知道一些事情。” 周女士要问些什么呢? 陆周月脑子里闪过很多个问题。 比如问她什么时候学会的开车,为什么那天去了青州高速路口,还是问…… “那么多喜欢你的男孩子,那周月呢,你到底喜欢谁呀。” 这是个相当意外的话题。 所有的爱被染上了利益的颜色 “上次你出门那天,妈妈见到了你很多朋友。” “行之就不用说了,你们两个从小玩到大,关系好、感情深,可之前你们两个一直别别扭扭的,妈妈看着都着急。” “星洲也是个不错的孩子。上次在医院,我听他说话什么的,倒是个懂事的。” “还有一个叫,施良?妈妈跟他接触的有点少,在你们学校好像还挺受欢迎的,学校篮球队?那应该很帅气吧。” “傅温文呢?傅家家境是复杂了点,温文那孩子以前参加宴会就听人提起过,学习好像还不错,大你两岁是吧?你别说,温文一点都不像傅家能生出来的孩子,看起来倒是文质彬彬。” 周女士尽量把这些话说的委婉,一边铺着被子,把语调说的听起来像是随口一提。 “真羡慕你们这群年轻人,情窦初开的年纪是好啊。不过记得,要做好防护措施,你年纪还小,不要被情情爱爱束缚,当然,它可以成为你的调剂品。” 陆周月两辈子还是头一次跟妈妈谈起来私事。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大概就像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被暴露出来,被炽热的烤着。 她唇瓣颤抖,攥紧了桌子的一角。 “你不要紧张,妈妈没怪罪你的意思。谁年轻不是这样,你爸爸不知道,我年轻的时候还有不少男朋友来着。” 周女士挑着眉:“谈起来那时候的事情,现在想想还挺有意思的。” “你也都说了是调味品,那喜不喜欢也没那么重要。” 陆周月说道:“早点睡吧,我要去书房里拿两本书过来,有点资料需要补充。” 这是借口。 轮谁都看得出来。 周女士畅想着母女之间的谈话就此破裂。 别人家的孩子也是这样吗? 一段时间不管后,好像什么都没办法再插手了。 陆周月也真去了书房。 资料倒是没有查。 她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忽然就想到那天在矮旧的小餐馆,他眼神灼灼,看着她:“如果我给你的答案是我爱你,你会不会觉得没办法理解?” 她不是没理解,她理解。 太理解了。 席星洲的爱是建立在什么之上。 是她未卜先知,重生一次在他需要有人伸出手的时候伸了一把手。 恶劣的、戏谑的。 把他的尊严踩得稀巴烂。 这也能叫爱吗? 他凭什么爱她? 至于靳行之,关系好、感情深。 陆周月沉默了。 他们对她的好都是应该的,陆周月始终这么认为。 她给了他们想要的东西,以此换取了一些东西,这些人给他们自己找了个浪漫的借口,称呼它为喜欢,称呼它为爱。 嗯,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 陆周月说服了自己,在起身的那一刻,她忽然从心底发出了一个致命的反问—— 那么你陆周月,又是为什么做这些。 她被内心所提及的问题困住,眼神变得茫然、无措。 爱是什么? 官方给出的定义:爱,是一种强烈的、积极的情感状态和心理状态。它代表着对人或事物有深切真挚的感情。一般来说,爱会带来温暖、强烈的热情以及无私的付出。 陆周月在看到这个定义后毅然决然认定,她并不爱他们,她甚至不爱父母也不爱自己。 她需要这些男人,遏制某些变动的产生。 她需要父母,父母活着陆家才会有希望。 她对死亡也没有太深的感触,不然也不会自溺身亡。 周女士的担忧完全没有必要,她不会被情情爱爱所困,只为了荣耀而活着。 …… 陆周月回房间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房间里只亮了一盏夜灯,陆周月轻手轻脚地把被子掀开,在准备关灯时候看到了她发间的几缕白发。 她顿了顿,移开了眼睛。 “回来了。” 周女士陪了很久的床,熬了很久的夜,难得在床上睡个好觉,声音都迷迷糊糊。 “妈妈刚刚做了个梦……” “梦到什么了?” 陆周月熄了灯,躺在一侧,盖好被子。 周女士在夜里沉沉叹着气:“梦到你不见了,妈妈找了你很久。” “睡吧,梦都是反着来的。” 陆周月闭了眼。 周女士不知道醒着还是睡了,良久说了一句:“妈妈爱你,周月。” 陆周月在书房里沉寂了许久,找了无数种理由出来,好像一定要否认些什么才能得到平静。 然而这一刻,就因为短短的几个字,她骤然红了眼睛。 莫名其妙的。 会有人因为一句爱而落泪吗。 为什么呢。 “宝贝,做个好梦吧。” 周女士揽住了她的肩膀,陆周月感受到她沉沉地压在自己的肩膀上,格外的有实感。 “可是妈妈……好奇怪。” 陆周月喃喃着。 周女士没听清,迷迷糊糊地问道:“什么奇怪。” “只有在离别的时候,你才会跟我说这种话。” “爱是什么?” “安抚吗。” 上次说这种话是什么时候? 那是天人永隔之前,周女士摸着她的脸,跟她说:“妈妈爱你。” 自此,她再也没有妈妈了。 她来来回回的去想那话里的含义,越回忆,越痛苦。 爱是什么? 爱不过就是枷锁,困着让人寸步难行,拖着让人苟且偷生。 她曾经想,如果没有这句话,她应该死的更加干脆利落,也不必如此强撑着。 她不断的想,要是她能早一点知道,早一点阻拦,爱她的人是不是就不会死掉了。 可后来又想,那大概不是爱,爱不会这么难过。 所以,就是在那天起,所有的爱被染上了利益的颜色,成了借口,成了折磨。 “你又想让我做些什么事情呢,妈妈。”陆周月偏过头,眼泪盈在眼眶里转着。 周女士的眼神从震惊再到不可置信。 最后她鸦雀无声。 从什么时候起,她们母女的关系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周女士瞬间被愧疚淹没。 她伸手遮了遮被子:“睡觉吧。” 陆周月深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周女士平躺着,看着夜色很久很久,听着身边的呼吸匀称,她坐直了身体摸着手机联系到了助理:“麻烦你明天帮我预约一下国内比较出名的心理专家吧,我有些事情想要询问一下。” 那就现在吧,正好我有空 “陆夫人,按照您所说的话,我觉得您的女儿可能在认知领域里有缺陷。至于您说的这些反应,也许是心理防御机制扭曲的应激反应。因为您告知的事件过于笼统,我也没有观察过贵小姐的生活行为,所以不能妄下定论。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能带她来做一下心理咨询,具体我们再看看。” “另外,陆小姐有什么强迫症之类的成瘾行为吗?” “瘾?” “比如说,烟瘾、酒瘾、网瘾,或者性瘾,大概类似的行为。” 周女士紧缩眉头:“为什么会这么问?” “因为大部分心理防御机制扭曲的人,都会有或多或少的成瘾行为。它虽然严格来说不属于疾病范畴,但这是他们防御机制扭曲的一部分。” “在自我受到超我、本我和外部叁方面的胁迫,产生出来无法化解的焦虑、悲痛等情绪后,心理防御机制就会自我启动,进行自救,这个是相当正常的。我们正常人当然也会有这些不好的情绪,我们可以通过诉说,简单的放纵去释放一下压力。可是防御机制扭曲、认知产生缺陷,没有人引导的话,他们就会陷入某种死循环。在这个过程中,要是接触到可以化解焦虑的行为,他们就极其容易成瘾,如果得不到开解,以后会给生活造成很大麻烦。” 周女士脸上流露着担忧的神色:“那,这要怎么引导?” “这个还要看患者的亲身经历,怎么解铃,到底还得追溯要怎么系铃。” 周女士思考着,抬起头说道:“这样吧,你就当是我的朋友,跟我去见我的女儿。我觉得她不是很想看医生,希望你能理解。” 医生应了下来。 陆周月正在家削橙子,把它切成一块又一块儿,丢着喂狗。 那条狗没心没肺的,扔什么就吃什么。 连橙子皮都不放过。 好像陆家怎么亏待它了一样。 周女士带了个陌生的女人回家,陆周月抬头看了一眼,那女人穿着一件米黄色的羽绒服,笑得很和善。 “月月,这是你赵阿姨,以后或许会经常来家里玩。” “养了只萨摩啊,这狗养的真不错,皮毛油光发亮。” 赵阿姨自我介绍着:“我叫赵英,你以后可以叫赵阿姨,英姨也行。” 陆周月看着来了客人,乖乖喊了一声,牵着狗重新关回它的屋子里。 “周月,给你阿姨倒杯水喝。” 周女士有意无意想让两个人多接触一下。 这人跟周女士平日带回来的富家太太不一样,她看起来更像是医生或者是高知分子。 骨子里带了一种模版化的客套。 这种极为刻意的亲和力,陆周月也见过。 她端着水放在赵英前面,打量着她,微笑。 嗯,心理医生。 她的上一任心理医生跟这个人极其相似,她们身上都带着一种技巧性的,让人卸下防备的亲和力。 “我还是第一次来你们家,以后可能会经常来,会不会打扰到你?” 赵英问道,看着周女士夸赞:“姑娘养的真漂亮,这气质之前是学艺术的吗?” “小时候是挺喜欢画画、弹钢琴的。” “怎么后来没学,是不喜欢了吗?” 赵英问道。 陆周月烫着茶盏:“因为很无聊。” “画画跟钢琴很无聊吗?会不会是请的辅导老师不好。” “跟辅导老师没有关系,我只是觉得它们都很无聊。” 赵英点了点头:“那周月你喜欢什么?觉得什么更有意思?也许我们会有共同话题。” 周女士在旁眼巴巴的看着。 她听到女儿说:“我觉得都很无聊。” “一切吗?” “是的。” “这倒是挺有趣的,看来你很聪明,只有聪明的人才会觉得一切都很无聊。他们往往能比我们寻常人看到的东西更加直白。阿姨家也有个孩子,跟你差不多大,不过性子可没你这么沉稳,一天到晚的闹腾,可让人头疼了。如果有机会的话,你们两个可以见一面。” “那就现在吧,正好我有空,现在全学校都在放假不是吗?” 偏执、抑郁、防备感、侵略感。 赵英在她身上看到了太多的杂音,很难想象到这是高门大户里备受宠爱的独女。 陆周月的表情仿佛在跟她说,我已经看穿你了。 周女士只觉得陆周月有些咄咄逼人了,明明都是些客套话。 “周月,阿姨第一次来家里……” “好啊。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正好这人不知道在哪儿疯跑,反正都是玩,在哪儿不是玩呢。” 陆周月看着她拨通电话,她甚至开了免提。 电话一接通,那头吵吵闹闹的声音传来,男孩子扯着嗓门喊:“妈?妈?你打电话干嘛啊,我今天中午跟同学在外面唱歌,不回来吃饭了!没什么事儿我就挂了啊!” “等会儿,妈妈给你介绍个朋友,我发个地址,你过来。” “你给我介绍朋友?正不正常啊。” 他这冷不丁的话让周女士顿时有了退缩的想法。 为什么早就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却一直没有寻求医生的帮助呢。 因为她不认为女儿不正常。 只是一而再再而叁,击溃了她的逞强。 陆周月倒是半点没觉得冒犯,她看着赵英,像是在研究。 赵英笑了一声:“胡说八道什么呢混小子,赶紧来,不来你后悔一辈子!” 这电话挂了。 赵英说道:“我家孩子嘴是一点不把门,每天就知道在外面闲逛,胡作非为的,没个正行。” “这个年级段的小孩子,就是这样的。” 周女士不自然地端着茶喝了两口。 两个女人都没在跟陆周月说什么,一搭没一搭说着育儿心经。 门铃声响起的时候,已经都要过去半个多小时了。 郑姨正在烘焙下午茶的糕点,陆周月开的门。 门外的男孩子染着金灿灿的头发,皮肤白的像是瓷娃娃,穿着件雪白色的羽绒服,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男孩子探头探脑地问道:“这是12号吧?我没走错门吧。” “没走错,进来吧,记得换鞋。” 陆周月指了指一侧的鞋柜:“那边的拖鞋常备着的,没人穿过。你随意。” “哦哦,你,你……嗯。” 他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来什么话。 他低头换着自己的球鞋,眼神往陆周月身上飘。 他妈妈是干什么的,他心里相当清楚。 小时候他妈妈还专门去给刑侦处做心理鉴定师,差点被人刀了后来就干脆只做心理咨询,不再接那些可能会要命的活儿。 但,来做心理咨询的哪有正常的。 这女的长得怪好看的,不会也是个神经病吧? 他妈可不认识几个正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