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睡了男主后我死遁了(NP高H)》 淫靡公主与敌国质子(1) 大雪纷飞,窗外压倒了一束梅花树枝。 季汐醒来的时候,被窝里的身子带着一股难耐的燥热,两腿根中间那个难言的地方带着一丝异物感。 她半睡半醒,下意识地动了动大腿似乎想把那异物挤出去。 谁知下一秒,那异物竟然开始动了起来。 粗壮的东西带着一丝体温,慢慢地挤开她的双腿,一下又一下地碾磨着花穴,发出黏腻暧昧的水声。 莫名酥麻的感觉从下体传来,季汐突然瞪大眼睛,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地栽倒在地。 “卧槽卧槽!” 床上躺着一个、不对,两个赤身裸体的精壮男人,其中一个还在睡梦中,被她的动静吵得翻了个身继续睡;另一位小麦肤色的男人和她四目相对,脸上挂着一丝惊恐。 不对,该惊恐的人是她吧! “你干什么!”季汐蜷起身子,双手护在胸前。 “陛下,是不是奴刚才的服侍惹您不快?求您饶奴命!” 那男宠见状直接起身跪在床上,表情十分惶恐。 然这一起身不得了,下胯那又长又粗的肉棒直冲她面门,上面还挂着透明的爱液,淫靡得让人双腿发软。 季汐的眼睛几乎要瞎了。 “你快盖上被子啊啊啊啊” 男宠愣了愣,十分听话地盖好了被子。季汐见状,立刻抓起了地上的衣服便套在身上,冲出厢房。 沿途有不少婢女已经起床,看到季汐的一刹那纷纷低头行礼,对她的衣衫不整好似习以为常。季汐一口气跑到了冷清的后花园,找了个没有人的假山后藏着,这才长舒一口气。 她缓了缓心情,闭上眼睛,开始在识海里呼唤系统。 「干嘛,开工第一天就来找我?」 喊了五六分钟,系统才慢慢悠悠地回复。季汐暴躁道:“这是什么鬼剧情,我一大清早起来,浑身上下连衣服都没穿!” 「所以说我是合欢系统嘛,这不是很正常……」 “正常个——” 「任务结束,两百万奖励。」 “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季汐立刻笑靥如花:“系统大大,就是说这个剧本虽然正常,但我好歹也是新人,第一次出任务,下次能不能提前把人设和前情提要发给我?我好参考参考?” 这也是个正常需求,系统干脆地答应了,顺手把这次的信息也一股脑塞了进来。 这是本古代背景的小黄文,季汐穿越的角色是大永国最受宠爱的长公主灵汐,也是这本书最大的反派。她不仅爱慕虚荣,恃强凌弱,还生性靡乱,尤其喜欢男色,在自己的公主府内养了近20位面首,每天的生活淫乱无度。 女主是灵汐的妹妹灵越,因为生母不受待见被打入冷宫,所以在宫内地位远不如灵汐,灵汐对这个性格像小太阳一样的妹妹很不待见,时常找她麻烦。可是灵越每次都没放在心上——她的心思全在敌国的质子,也就是本书的男主谢容楚身上。 这次季汐的任务,便是刷满男主谢容楚的合欢值,达到100%后死遁脱身,就算完美完成任务。 而合欢值的提升只有一个法子,就是做爱。 合欢系统虽然到处透露着离谱,但好就好在自由度高,只要能完成任务,不管用什么手段,哪怕下药幻术也好,男主合欢值达到100%后便是任务完成,季汐就能拍拍屁股脱身,美美拿奖金。 所以她稍微理解了一下系统的意思,这回的任务大概就是和那个敌国质子做爱——做到他合欢值达到100%即可。 这还不简单! 自己如今做足了心理准备,又有200万奖金拿,别说100%,1000%都能给他搞定。 “哦,对了”系统语气一沉:“因为这种事情也发生过几次,我特地提醒你一下,请宿主千万不要爱上男主,你要时刻记住他们只是任务,不能动心,否则你就永远也回不来了……” “嗯哼~” “……也拿不到巨额奖金。” 季汐立刻严肃道:“请组织放心!” “……” …… 灵汐公主的公主府还挺大,季汐在消化完任务后,还抽空逛了逛,这下子走了一两万步才逛了一半,把她累的够呛。 不得不说,这个公主真的奢靡,不少柱子都贴了金箔,质地细腻的瓷器价值连城,就连自己随手扯的地上的衣服都是极好的纱罗绸缎,看起来光泽细腻,薄如蝉翼。 逛完之后恰好到了饭点,她正好去补充体力,为了不漏馅特地点了几个看起来身材不错的男宠陪她一起用膳。 吃饭的时候倒是很享受,季汐依偎着身后温热精壮的胸膛,一侧头就有葡萄喂到嘴边,安逸得让她眯起眼睛。 这个灵汐公主除了性格烂人品差,倒也是个很会享受日子的人。要不是任务失败要付十倍违约金,这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也不是不行。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一阵喧哗,“嘭——”地一下大门被人从外打开,一个身穿素色长裙的少女闯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满头大汗的丫鬟。 “对不起殿下,灵越殿下直接闯了进来,奴婢没有拦住……” 一听到这个名字,季汐下意识看了过去,那素衣少女——也就是女主灵越公主正站在自己面前,圆圆的杏眼里含满了泪水。 好、好可爱的女主! 颜狗季汐不争气地内心咆哮。 表面上却甩了个白眼过去,不耐烦道:“什么事,快讲,我饭才吃了一半。” 灵越看到她身侧的男宠,也顾不得害羞,一咬牙泣声道:“求皇姐开恩,就容楚殿下一命!” “谢容楚?” 好家伙,自己吃个饭的功夫,男女主的剧情竟然都来了。 “他怎么了关本宫何事?你觉得本宫会在意一个敌国质子的死活?”季汐十分不熟练地扯出一抹冷笑:“本宫什么时候这么好心肠,让你也敢擅闯在先,求人在后?!” 这句话说的声音不小心有些大,一旁的宫女吓得脸色苍白,连灵越都颤抖了一下,脚步往后踉跄。 “可、可皇姐,他已经毒入骨髓,再拖下去怕是要……” 季汐挑眉:“毒?” 灵越恐惧地点点头,豆大的眼泪掉个不停。 一旁的宫女小声道:“殿下您前几日得了西域的千针毒,当众让容楚殿下服下的。” “……” 这个毒的名字一听就不好听,万一男主真的被这玩意儿折腾死了,任务百分之百得歇菜。 她假装风轻云淡道:“他既然还没死,急什么?” “可是皇姐,那千针毒顶多让人撑三日,过了今天容楚殿下怕是真的不行了!” “少给本宫装可怜!本宫能给他下毒,自然知道解毒,”季汐冷声道:“带本宫过去!” 骗人的,她不知道怎么解毒。 但系统之前说过,如果遇到难解的剧情,自己可以用合欢值兑换一些开挂的东西,其中就包括万能解药。 所以她现在,必须亲眼看下谢容楚的情况。 …… 谢容楚的居所离公主府不远,所以灵越情急之下也是赶来这里求人。到了地方,季汐看着面前破破烂烂的茅草屋,一时间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 虽然是敌国质子,好歹也是个皇子,怎么住这种破烂地方? “容楚殿下就在房内,已经痛得无法下床,若是皇姐肯施舍解药,灵越愿当牛做马……” 灵越哽咽的时候眼睛红红的,像只小兔子,季汐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嘴上的话却十分不留情面:“他若是死了,庆国定然不会作罢,两国的和平来之不易,我身为一国公主自然有分寸。你们都下去吧,本宫给他解药的时候,谁也不能进来。” “是!” “多谢皇姐!” 大门吱呀一声在背后关上,季汐来到房内后,警惕地落上锁。 本以为是破败不堪的草屋,谁知里面却打理得井井有条,阳光透过窗纸洒进屋内,地面也干净得不染尘埃。 这小质子还怪讲究的。 她如此想着,目光移到房屋正中的床榻上。榻上躺着一个弱冠之年的少年,一双秀眉因痛苦而紧簇,嘴唇已被咬破血痕干涸,看起来有些凄惨。 再仔细一瞧,少年的样貌生得极好,身材结实修长,高挺如玉的鼻梁上带着一颗小痣,正是男主谢容楚。 真的是好漂亮一美人,就连受苦时都这么好看,真不知道平日里原主是怎么狠下心来折辱他的。 季汐忍不住凑近了瞧了瞧,衣物竟然也因为日日更换而带着皂荚的香气,她十分满意。 “系统,男主中了千针毒,你这里有解药吗?” 系统「当然有,不过要5%的合欢值,或者奖金的10%来抵扣。」 季汐:“有毒吧,我还没和他上床,也没有20万给你啊!” 系统「好说,你现在赶紧和他做一次不就有合欢值了吗?5%很好搞定的。」 季汐:“现、现在?我要干嘛?” 系统「理论付诸行动的时候到了,宿主你加油哦!为了你的隐私,我先屏蔽了,结束了叫我。」 季汐:”???等下!“ 啪嗒一声,识海通讯中断,季汐愣了一会儿,目光僵硬地抬起来,转向床上的少年……的下体。 5%的话……应该大概或许不用她亲自上阵,用手总行了吧? 她吞了吞口水,瞄了眼昏迷不醒的少年,隔着一层单薄的里衫,缓缓伸手碰了碰男子两腿间的地方。 “我趣……” 只能说,很有料。 隔着一层布料,虽然没有肉贴肉地感受到,却能清晰地摸到大致的轮廓。那阳物尺寸十分可观,不比自己的男宠差到哪儿去。手掌覆在上面时,还会微微发颤…… 季汐深吸了一口气,收回微烫的手掌,直接把那层里衣掀开。 淫靡公主与敌国质子(2) 季汐是个孤儿,25岁时因为同时打了五份工,在便利店清货的时睡着了。再次醒来似乎到了一个被称之为“识海”的地方,和一个叫做“合欢系统”的东西签了约。 理由很简单,她这辈子穷怕了,唯一的安全感就是钱,而合欢系统给她丰厚的报酬。比如这次任务结束她就能拿两百万,这还是比较初阶的任务奖金。 如果是比较高级的,多少能挣个上千万。 她攒够了钱就能解约,回到现实世界里去好好享受生活。 然而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遇到了第一个任务瓶颈。 自认为鼓起勇气的季汐,无知无畏地掀开了男子的里衣,那已经成熟的阳具毫无预兆地映入眼帘。虽然没有硬起来,但客观的尺寸还是很有冲击感。 她的手无措地比划了一下,横着竖着摆了摆,怎么看都握不住的样子。 “不行啊季汐,两百万,想一想两百万……” 握个这东西又能怎样! 季汐像是捉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两只手慢慢把阳具包围,然后托载手心里。软绵绵的阳具还没有凶神恶煞的威慑力,她适应了视觉冲击后,倒是有了几分游刃有余。 所以下一步,呃下一步是干啥来着? 她紧急搜索了一下小电影里的做法,两只手生疏地上下握住肉棒,一点一点套弄起来。 肉乎乎的阳具和她柔软的掌心摩擦着,很快便有了生理反应,逐渐地摆脱手掌的依托,自己翘了起来。 蘑菇一样的冠状沟分泌出了一些情动的液体,随着上下的撸动粘在了季汐的掌心。 带着咸腥味儿。 她有些嫌弃。 于是随手抹在了肉棒的柱身上。 随着手心的动作,黏糊糊的肉棒逐渐发出湿哒哒的声音。 分泌的液体流到了白嫩的指隙中,随着撸动又涂抹在了柱身,啪嗒啪嗒地响。季汐听着耳朵燥红,心里祈祷着手里的阳具赶紧射出来。 射一发后合欢值估计就能涨一点了。 “唔……” 这时,榻上的少年突然发出一声闷哼,微微睁开眼睛。 似乎是毒发的疼痛转移了他的快感,谢容楚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下意识低声道:“可是灵越殿下?” 季汐手上的动作一顿。 艹,这小子以为自己是女主!什么狗血替身情节啊…… 没听到回应,少年似乎察觉到哪里不对,微微撑起身子,吃力地抬起头——和季汐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看到了男主眼中无法掩饰的厌恶——和震惊。 “你在做什么……咳咳咳!” 自己此时此刻衣衫不整也就罢了,恨之入骨的那个女人还手握着自己的阳具,搁谁身上都不好受。 季汐刚想开口辩解,便听到门外的灵越急切道:“容楚殿下,你醒了,身子可还好?” 谢容楚一瞬间脸色惨白,凶戾的目光似乎能将季汐穿透。 他小声咬牙切齿:“现在,立刻给我滚!” 累死累活那么久,这小质子确实不知好歹,季汐还他一个白眼,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肉棒——那粗壮勃起的阳具立刻晃了晃,惹来他的一声低吟。 “我可是在给你解毒,你别不识好人心,”季汐没好气道:“赶紧射出来!” 谢容楚平日里被她虐待惯了,自然是不信。他想起身,奈何下身被她威胁着,不敢随意动弹。而且千针毒巨痛无比,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反抗。 于是下一秒,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人张开嘴,轻轻对着肉肉的龟头吹了口气,一口酥麻的电流顿时窜上脊椎,让他捂住嘴堪堪忍住呻吟。 “别……!” 门外的人似乎还在等着回应,丝毫不知道屋内发生了何等淫秽之事——心心念念的心上人此时正光着下身,被亲姐姐玩弄着阳具,一门之隔如此单薄,他只能抓紧身下的床单,拼命忍住快感。 而季汐却没管那么多,她才不在乎这俩人的心思如何,她只想让谢容楚活到任务结束,拿到两百万奖金。 刚才用嘴巴吹了吹肉棒,貌似还挺有效果。 小质子身子抖了抖,瞪她的眼神也更加凶狠了一点。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季汐伸出舌尖沿着冠状沟舔了舔,房间内顿时响起唾液湿润的“啧啧”声。 “房内好像有什么动静……容楚殿下,你可还好?” 谢容楚看着匍匐在自己下身吞咽的女人,大脑在一瞬间一片空白。他几乎是无意识回应道:“无妨……唔……” 她的嘴唇如此温热,包裹着肉棒的时候,舌头还会舔一下凸起的脉络,吮吸着最敏感的龟头,快感猛烈迭加起来,冲击得他用力抓住床单浑身发抖。 另一边,千针毒的剧痛又让他难以集中精神,这种诡异而又难以忘怀的体验,让他恍然若梦,理智几乎崩溃。 是在做梦吗? 为什么这个女人在给自己口交? 这个当众羞辱他,踩在他手上用脚尖在石子儿上来回碾的女人,这个用花盆往他脑袋上砸十多下的女人,这个喂给他泔水让他住茅草房的女人,这个正趴在自己两腿间吞咽着自己阴茎的女人。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灵汐?哪个才是现实,哪个才是梦境呢? 下一秒,她突然用嘴唇含住精囊,用力吮吸着,同时双手迅速地套弄了几下,谢容楚终于呻吟了一声,将自己的童子精悉数交付出去。 射出的霎那,谢容楚难以抑制地看向她。 她也恰好抬起头,那双妖冶漂亮的眸子猫儿一样蛊惑人心,闪过一丝得意的意味。 乳白的精液星星点点地洒在两个人的衣物上,散发出古怪隐秘的异味,还有一丝沾染在她的唇边,被她舌头轻轻舔去。 谢容楚瞪大了眼睛。 “殿下的味道,还不错。” 季汐凑过去,托着他因情欲而染上薄红的脸,笑得意味深长:“希望下次,可以用别的地方尝尝。” …… 似乎是受了刺激,外加千针毒的毒性再次爆发,谢容楚突然吐了一口血,再次昏死过去。 季汐没敢耽搁时间,立刻进入识海联络系统。 “系统,刚才男主已经射了一次了,合欢值够了吗,可以换解药了吗?” 系统「别急别急,我查询一下……」 “快点快点,他看起来马上就嘎。” 系统「啊……」 “???” 系统「你、你刚才对他做了什么?」 季汐:“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我就是给他打了飞机……” 系统「我这边显示,谢容楚目前的合欢值是-15%」 ??? 季汐:“你在逗我,我不信。” 系统「这种情况嘛,一般是因为男主本身的快感过低,无法计算在合欢值内。你刚刚是不是强迫人家了?」 季汐:“情况紧急嘛……” 系统「所以说不行啊,万一男主的合欢值过低,很可能会对交合一事产生抗拒心理,这次估计会给谢容楚留下不小的心理阴影,所以合欢值竟然是-15%」 季汐:“那咋办啊啊啊啊,我都已经做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救人,我还能怎么办?” 系统「好了好了,念及你第一次做任务,也怪我没有提前跟你讲清楚,就预扣一下你的奖金好了。作为预扣的手续费,你必须在一周内把-15%补上,如何?」 当下,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点头答应了。 “那-15%的话,我得和他交合几次?” 系统「一般来说,能有5%就不错了。请宿主加油哦~」 季汐:??? 季汐:等下!! 一周三次,这是什么精尽人亡的节奏阿! …… 服用了解药后,谢容楚很快便恢复了过来,季汐便也不管了,甩手让灵越去照顾。 一大清早,服饰她的婢女就来敲门,说是灵越殿下来拜访她,正在门前候着。 好像是要致谢。 季汐昨天给谢容楚打了次飞机,累的胳膊酸了一下午,找了个男宠帮忙捏胳膊,结果捏着捏着就捏到了床上。 那个男宠体力颇好,叫了足足三四次热水,天亮才歇下。此时此刻季汐正躺在男人怀里,困倦地捂住耳朵。 “不见,本宫还要休息,让他们过两个时辰再来。” 话刚落地,季汐又想到自己昨天伺候了谢容楚这小子那么久,他反而不来道个谢,真的是一点都不可爱。 连忙又把婢女喊住:“等下,把谢容楚给本宫喊过来。” 婢女应了一声,快步离去。 没过多久,谢容楚已经到了的消息便报了过来。小婢女依照季汐的旨意,把人蒙着眼睛,领到殿内。 “殿下,谢殿下已经到了。” 不远处传来一声带着喘息的声音:“知道了,退下吧。” 小婢女应声离开。 殿内安静了一会儿,才传来少年大病初愈、带着沙哑的声音:“给殿下问安。” 高挑的少年站在门前,阳光给他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他有些迷惑地摸了摸覆在眼睛上的丝绸,不知道这个女人一大早把自己喊过来,所意为何? 难道又想到了什么折磨他的法子,还是说…… 是昨天她救了自己一命的事? 回想起昨天的荒唐事,那双晦涩不明的凤眸眨了眨,错综复杂的情绪让他自己都有一丝疑惑——本来灵越喊他一同来道谢,但自己下意识地以身体抱恙拒绝了,但他自己明白——他在逃避。 他在逃避灵汐,这个令他厌恶至极却又做了那等亲密之事的女人。她那副淫荡却诱人的面容,像梦靥一样充斥着脑海,甚至还在昨夜还入了他的梦…… 梦里两个人如发情的野蛇一般赤裸着媾和,女人曼妙的腰肢如波浪般包裹着他,雪白的双腿和自己交缠在一起,湿润的下体密不可分——一想到这里,他便对自己感到厌恶至极…… 就在这时,一声女子舒爽的呻吟打断了他阴郁的思绪。 谢容楚下意识看向殿内,轻薄的丝绸阻挡了视线,却让听觉变得无比灵敏。他听到了——她愉悦的低吟声,宛如一首婉转的笛,被初冬的清风打着旋儿地送到了自己耳畔。 这个无比恶毒而又小心眼儿的女人。 当着自己的面,让自己亲自听着—— 她在和男子激烈地交合。 淫靡公主与敌国质子(3) 殿内,软榻上。 季汐正攀着男子的肩膀,双腿夹着精瘦的腰肢,快速地上下耸动着臀部。 性器摩擦发出啪嗒啪嗒的水声,和男人粗重的呼吸交织着,十分引人遐想。 这时,男宠的大手探入她的身下,粗砺的手指顺着小穴摸到绵软的臀肉,指尖四处揉捏把玩。季汐仰起头难耐地低吟,白嫩的双足“簌簌”地蹭着身下的床单,好似小虫儿一样听得人抓心挠肺。 “唔……就是那里……再用力点……” 谢容楚面无表情地站在殿内,生平第一次希望自己五感尽失。 她的呻吟声、交合的淫靡声、男人的喘息声,像是织了一张天罗地网,将他包裹得无处可逃。 蒙着眼睛的小质子穿着干净的白袍子,像一株积满了落雪的树,安静地听着她骑在别的男人身上,薄薄的唇紧抿着失去了血色。 她得逞一笑,低头又往男宠的肩头咬了一口。 男人发出一声闷哼,将季汐娇小的身子往怀里一抱,直接站了起来。 一时间,季汐失去重心,细白的小腿死死勾紧男宠的腰,随后身子便被往上一抛,小穴迅速刮过肉棒被一捅到底。 “啊!” 黏腻的肉棒迅速刮过敏感的穴肉,快感如电流感从脚趾窜到头顶。 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爽的逼出了眼花,脚趾蜷缩成一团。 “好爽……再来一次……唔!” 白皙娇小的女人被男人抱在怀中,不断地“啪啪”抛送着。这个姿势极其爽利,男人的阳具可以通畅直入,全根没入后再粗暴地拔出,粉嫩的小穴只能大开大合地吞吐着那根阴茎,性器相交处很快便泌出乳白色的黏液,将两人的腿根打得滑腻发亮。 啪嗒啪嗒—— 情动的液体落在脚下,季汐纤细的四肢被无力地颠来倒去,好似在风中摇摆的纤细的树枝。过了半个钟头,她又被摁在案几前,被人掐着腰从背后插入。 痛苦而又欢娱的呻吟声顿时被撞的支离破碎,好似被人摔了一只茶杯在脚下,破碎的瓷片泛着尖锐的光。两个人好似野兽一般激烈而又原疯狂地媾和。 下一秒,谢容楚眼前的绸缎被摘下。 初冬,依旧有略微有些刺眼的阳光。 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便和那双迷蒙的、漂亮的眼睛四目相对。 季汐就在他面前,高潮了。 她趴在他面前的书桌上,仰起头看着他。汗水打湿的发丝黏在唇角,快感像海浪一样一波一波地冲击着,季汐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已经分不清下巴上挂着的是汗珠还是被操出来的眼泪。 谢容楚的目光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她甚至带着一丝嘲弄的笑意,好像在喊他的名字。 可仔细一听,她原来真的在喊。 “谢容楚……” 小质子似乎被她施了妖法一样动弹不得,脚步牢牢地扎根在那里,她高潮的时候像条无力挣扎的鱼,脸颊和娇小的身子都泛着热腾腾的粉色,又如此尤其愚蠢、荒唐…… 又惹人喜欢。 “谢容楚……” 她似乎是用尽最后的力气撑起赤裸的身子,踮起脚尖,捏住他的下巴。 可还未等她的唇凑近,谢容楚便厌恶地蹙起眉,别过脸去。 - 谢容楚长得太过清俊,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又因为爱恨嗔痴而染上几分红尘的色彩,变得触手可及。那双淡漠的凤眼,看向自己的时候,总是带着几丝不耐。 只有看向灵越的时候,才有几分温柔。 可她不在乎他心里有谁,也懒得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她只想拿到任务奖金,别的事情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这也是季汐打小就失去双亲、寄人篱下的生存之道。 结束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奴婢们很快便进来收拾打扫。没一会儿便清理干净。 除了空气中依稀残存的古怪气息,任谁也没想到这里刚刚发生过什么。 宫殿的大门“吱呀”一声关上。 谢容楚终于开口:“你要做什么?” 季汐披着单薄的丝绸外衫,坐在软榻上,手里玩弄着下人端上来的茶点。 “质子殿下,刚才看了一场本宫的香艳好戏,也累了吧,”她指了指对面:“坐过来,我们聊一聊。” 谢容楚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坐在了软榻的另一端。 “今早起来恢复的如何,身子可有不适的地方?” 小质子没意料到她会关心自己,微微点了点头。 “那便好,不枉本宫昨天为你手渎那么久。” 想起昨天的事情,两人的气氛又有点古怪。但无论如何,她也救了自己一命,谢容楚看着她,语气难得和缓:“昨日多谢殿下相救。” “无妨,本来也是我给你下的毒,”季汐丝毫不给面子:“但我也多少算你的救命恩人,以本宫的身份来说,杀了你和杀了一只蚂蚁没有任何区别,但是本宫还是选择救人,你可知为何?” 谢容楚的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殿下的心思千变万化,凡夫俗子自然无法理解。” 季汐道:“因为谢容楚,我突然发现你很有意思。” 她突然托住下巴,像个总角女童一样晃了晃脑袋,外衫因为动作滑了下来,露出她光滑、赤裸的肩头。 外衫里未着寸缕,肩头往下便是雪白的乳肉,上面依稀可见斑驳的吻痕。 谢容楚的喉咙紧了紧,目光立刻收了回去。 “我不明白。” “有什么不明白?”季汐笑得暧昧:“你的模样那么好,全大绍都找不到比你更好看的男人,我怎么就不能喜欢你?” 他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冷淡:“这或许是殿下折辱我的新法子,就像这十年间殿下常常对我做的那样。今日突然转性,殿下您自己可相信这套说辞?” 这小子还真是软硬不吃。 季汐想了想,决定换个思路:“既然你不相信,那不如我们谈个条件。” 小质子皱了皱眉。 季汐意味深长道:“本宫旁边有做侧殿,虽说不是正殿,却也十分奢华舒适,如今已经闲置许久,谢殿下,你的那个茅草屋似乎透风漏雨,住着实在是可怜呐……当然,本宫可不止有宅子,还有这大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特权。谢殿下若是肯与我合作,想必有许多事情,会做得十分顺利。” 谢容楚的母国庆国在十年前被大绍打败,从此民生一蹶不振。谢容楚时常收到母后的信件,不外乎是求财要钱,对他的吃穿冷暖一概不问。 除此之外,他养了一批武功高强的隐卫,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根据系统提供的剧情来看,谢容楚能周转出这么多银子养这么多人,是因为他暗地里早已和大绍的庆国暗桩有交流,这些暗桩早已进入到大绍的行行业业,和普通百姓别无不同。 如今,谢容楚是庆国唯一的正统继承人,他们自然是其拥趸,各方各面地给他提供支持。 想到这里,季汐忍不住打量了他一眼——这小子倒是忙碌的很,干了这么多事儿都藏这么好,整个一时间管理大师。 要不是自己知道剧本走向,还真的被这人畜无害的假象骗了。 果然,谢容楚听完,稍微有些动摇。但他还是无法信赖季汐的话:“如此看来,对我来说这合作是再好不过。但是殿下,你又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季汐没有直接回答他。 她的目光放在了不远处的一个小银盒上——那是原主放在殿内常备的滋阴金创药。 用途便是和男宠颠鸾倒凤后,拿来涂抹私处。 …… 殿内,软榻上的纱幔已经层层卸下,晃动的人影透过淡红色的飞纱若隐若现。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草香味。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拧开小小的银盒,挖出硬币大小的膏体。羊脂玉一样的软膏细腻无比,摸着像是女子刚刚沐浴过的肌肤。 季汐斜倚在玉枕上,薄薄的外衫懒散地遮住身子,丰盈雪白的乳房撑起若隐若现的曲线。 谢容楚半跪在她腿侧,轻声道:“请殿下……张开腿。” 雪白的大腿十分听话地张开了小小的弧度,丝绸外衫顿时滑了下去,露出女人平坦柔软的小腹和修长的双腿。 和藏在双腿间的、生长着稀疏毛发的那处。 “失礼了。” 指尖的药膏好像是一簇火苗,灼得他感到燥热。谢容楚维持着冷静的表情,把手伸到她的两股之间,轻轻地将腿根分得更开。 察觉到了冰冷的指尖,她的大腿颤抖了一下,下体完全向他敞开—— 纤弱的毛发覆盖下,粉嫩的阴唇像是两片紧合的蚌肉,泛着湿答答的水光。又因为方才被操弄过,两片阴唇无法完全地合拢,像被张着被操红的小嘴一样微微翕动。 这就是女人身体最为隐秘之处,也是她方才在自己面前被撑开的地方。 谢容楚垂下头,目光有些晦暗不明。 “等一下。” 这时,季汐突然想起什么:“现在还不能上药。” 谢容楚蹙了蹙眉。 “里面……”她深吸了一口气,脸蛋泛着微红:“里面的精水还没有清理。” 在上药之前,他必须得帮她把小穴里的精水,给抠挖干净。 淫靡公主与敌国质子(4) 谢容楚听到这个要求,眼神里已经满是抗拒之意。 季汐想起了上次的教训,没有强迫他给自己清理精水,打算自己动手。 没关系!都要做爱了,不就是在男主面前清理别人的精液吗,不就是当面自渎吗,她可以的! 想想200万啊季汐!想一想200万! 然而下一秒,少年的手便探了进来,小心翼翼地像是在抚摸一只浑身绒毛的幼鸟。 他的手很长,带着一丝冰凉,很轻易便伸到了花穴深处,只是经验不足,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柔嫩的内壁,惹得季汐抽了口气。 谢容楚立刻抽回手指,却被季汐捉住手腕。 小穴跟随着动了动,吞吐着他的指尖,似乎是在挽留。 “继续呀……” 指尖被湿漉漉的花穴吸附着,带着“啧啧”的水声,明显不想让他拔出来。 谢容楚只好继续伸进去,只是动作轻缓了很多。 花穴刚刚才被肉棒抽插过,已经被操得熟透软烂,手指伸进去就黏糊糊地响。他每动一次,她就要喘息一声,雪白的大腿微微抬起,忍耐着私处细碎的快感。 “唔……” 小穴渐渐分泌出不少淫水,混合着男人的精液,逐渐打湿了稀疏微卷的毛发,流了谢容楚一手。 那双白皙纤长的手弄得脏兮兮的,模样很狼狈。 这也不怪她。 谁让谢容楚第一次碰女人的下面,动作谨慎得不像是在“咕叽咕叽”地挖精水,也不像是上药,更像是安抚她的小穴。 季汐感受到了快意,难以抑制地晃动着腿部,轻轻套弄着他的手指。时不时让骨节蹭过g点,又或是等他手指抠挖时故意夹一夹,让他费点力气才能拔出来。 她把他当成自慰器,玩得不亦乐乎。 而小质子则认真地盯着她的私处,心无旁骛地抠弄,严肃得像是皇帝在批奏章。 她忍不住轻笑一声。 这个人像只凶巴巴的孤狼,明明被拔掉了爪牙,却还是想冲上来撕破你的喉咙。 但如果你朝他扔根肉骨头,他便会无法抑制地屈服于饥饿的本能,大口吞咽起来。 像狗一样。 一只永远无法驯化、却屈服于天性的狗。 …… 和季汐的心猿意马不同,谢容楚很是认真地帮她清理精液,连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她的下体都未察觉。过了不一会儿,花穴里的精水被挖得差不多了,这才缓缓把手指抽出。 两片肉唇不舍地将指尖吐出来,“啵”地一声响。 此时此刻,季汐的呼吸有些急促,小穴被他一番轻柔地抠弄已经情动,流出来许多滑腻腻的爱液。谢容楚嫌弃地掏出帕子,一根一根地把手指擦干净。 那张帕子上绣着一支荷花。 很明显是出自女人的手笔。 季汐突然想到,原本的大结局里,灵越成为皇后以后,所住的宫殿就叫芙蓉殿,里面的水池里种满了风情摇曳的碧叶荷花。 所以谢容楚在用女主亲自绣的手帕,擦拭刚刚抠过她小穴的手指,上面粘着她的淫液和其他男人的精水。 有种ntr的感觉呢…… “是不是该上药了?”季汐问。 谢容楚点了点头,重新从银盒里挖出一块药膏,作势要往小穴上抹去。季汐突然道:“此药药效特殊,不可用手上,须得借助他物。” 他皱了皱眉:“那是否有上药的器物?” 季汐笑得意味深长:“有倒是有,只是不晓得质子殿下,舍不舍得借给本宫一用?” 谢容楚愣了愣,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看到了自己早就已经翘起的下体。 方才只顾的清理手指,一点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反应。一时间他有些羞赧,别过头去,耳朵泛着淡淡的粉。 “不可!” “这么小气,明明都硬了,装什么呢。” 谢容楚的表情十分凶戾,似乎下一秒就能手起刀落把她片了。 这个人不经逗,季汐见好就收,从榻上坐起来,勾住他肩头的发丝一点点缠在手上。 “或者你涂一点上去,我自己来上,可以么?” 谢容楚刚想不答应,季汐却已经眼疾手快地把他推倒在榻,趴坐在少年腰腹处,居高临下道:“五年。” 他看着她,凤眸闪过一丝疑惑。 “五年以内,只要本宫还在,”季汐俯下身,殷红的唇凑到他的耳边:“你的庆国,安然无恙。” …… 已经接近午时,灵汐公主的殿门依旧紧闭,宫女们远远地守着,无人靠近。 不远处,一阵颇为气派的队撵正朝公主府走来。掌事的女官探头看了看,突然间吓得脸色苍白,立刻一路小跑来到殿门前。 “长公主殿下!不好了!” 过了一会儿,才有微微沙哑的声音传来:“如意姑姑,发生了何事?” “是、是陛下……” 女官紧张地吞了吞口水,终于把话说完:“陛下突然来了!” 殿内,淡红色的纱幔随风飘舞,勾勒出女子若隐若现的姣好曲线。 在她身下躺着的男子上半身衣着整齐,下半身却赤裸着,勃起的阳具上涂满了滑腻冰凉的药膏。 谢容楚听到女官的话,刚想从榻上起身,却被季汐摁了回去。 “别动……药还没上好……” 两个人的下体都赤裸着,性器紧贴。 她撑着他的软榻跨坐在他的要上,用小穴有节奏地摩擦着肉棒,“啪嗒啪嗒”作响。而那贴合处早就泥泞一片,早已分不清是分泌的爱液还是药膏,随着动作拍打出乳白的沫子。 “可那是陛下……” “嘘——”季汐把手指放在他唇边,笑得狡黠:“放心,有纱幔在,我们动静小点,不会被发现。” 也就在这时,殿外响起嘹亮的声音。 “陛下到——” 吱呀一声,殿门被人缓缓从外打开。 季汐迅速俯下身,伸手抱住了少年精瘦的躯体,伸手扯上了被子。 狭小的被窝里,二人一动不动地拥抱着,气息缠绕。 而那湿热的私处严丝合缝地贴合,比心跳声还要滚烫几分。 淫靡公主与敌国质子(5) 皇帝年岁并不大,却是幼年登基,外加长公主派系的扶持,如今在朝中已是根基稳固,颇有威望。 可是看到了长公主,还是一口一个皇姐,少有天子威严。 他来到殿内,看到里面空无一人,榻上却已经放下了帘子,便忍不住走近。 “已经日上三竿,皇姐怎么还在赖床?” 季汐的声音闷闷地传来:“近日身体抱恙,恐病气沾染龙体,所以没有迎驾,还请陛下恕罪。” 小皇帝闻言皱起眉,冷声道:“这公主府的医官尸位素餐,怎么放任皇姐病到卧床的地步?来人,宣太医院的张院使,即刻赶来!” “多谢陛下好心,不过还是算了,我这病估计是前几日不小心染了风寒,慢慢便会好的。” “可是你的声音……” 她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古怪,好似在忍耐。小皇帝凑过去,想撩开纱幔,却不知为何没了动作。 他的眼睛盯着床上盖着的棉被,突然笑了笑,后退了一步:“也罢,那你就好好休息,朕今日来找你也没有别的事情,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个祭祀大典,既然如此那便过几日再说。” 再过一个月就是大绍的祭月节,这是除了春节外最为隆重的节日。那天晚上月升之时,天子需登摘星楼放祈福灯,祈祷来年风调雨顺。 只是个惯例节日罢了,不知为何这次偏偏要和她商讨。季汐随便应付了两句,便把小皇帝送走了。 盖在两个人身上的被子终于掀开,她撑在他的身子上起来:“小质子,方才你为何这么紧张,难道是怕大绍皇帝不成?” 谢容楚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长得和那个皇帝很像,不愧是一母同胞的姊弟。一样的眉,一样的眼,杀人的时候殷红的血溅在脸上,会带着一丝可怖的艳丽。 十岁前的谢容楚是锦衣玉食的皇子,天不怕地不怕,十岁以后的谢容楚,光是听到祭月节这三个字,都会惊恐得无法言喻。 庆国战败于祭月节那一晚。 彼时他的太子皇兄正捧着庆国的琉璃盏,代替父皇主持祭祀。年幼的谢容楚被母后抱着,同后宫的妃嫔一起站在祭祀台后安静地期待。 那是太子殿下第一次主持大典,却神色平静而端庄。只有小小的谢容楚发现了端倪,忍不住扯了扯母后的手,让母后弯下腰,凑到她耳边道:“娘亲你看,阿兄的手一直在发抖呢!” 母后无奈地笑了笑,刚想说什么,突然间一簇烟花腾空而起,冲上了宁静的夜空。 紧接着是第二簇、第三簇……下面的人不知缘由,纷纷仰起头看向天空,发出阵阵惊叹。 直到一直“烟花”穿透了典礼官的脖颈,温热的血如热油般“刺啦”溅到了祭祀台上。 下一秒,撕心裂肺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后面的事情像是被打翻的彩墨汁,模糊而混乱。他只记得阿兄丢下琉璃盏,一边喊着“母后”一边朝他们跑了过来,然后被一支箭矢刺穿胸口,摔倒在地。 谢容楚看到那价值连城的琉璃盏碎成了千千万万片,他的太子皇兄脸朝下一动不动地流出一股暗红色的血迹。那条血迹像蚯蚓一样钻进泥土中,蜿蜒到了他的脚下,带着令人作呕的浓郁的血腥味。 变成了他永生难忘的梦靥。 - “谢容楚?谢容楚?你怎么了?” 一声呼唤打断了思绪,榻上的少年终于回过神,缓缓眨了眨眼睛。 季汐松了口气:“我以为你昏过去了,吓死人。” 谢容楚目光沉沉不语。 不知为何,周遭的气压突然低了起来,让人后背发毛。季汐觉得气氛有些奇怪,心里开始打退堂鼓——反正今日好事也被皇帝搅合了,不如晚上再去找他。 结果却被人猛地一拉——一阵天旋地转,她的头重重地磕在软榻上,密密麻麻的疼痛涌来。 转眼间二人竟换了位置,谢容楚俯在她身上,高挑的属于男子的身体沉的像一块石头,带着一股令人战栗的压迫感。 这一刻季汐才突然意识到,小质子也是个已经弱冠的男人。 他若是想动起手来,自己毫无招架之力。 “谢容楚,你要做什么?疯了吧!” 谢容楚看着她,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眸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我想做什么,殿下难道不知道吗?” “本宫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强迫我?” 她一向尖酸刻薄,这两日的虚情假意不过是上位者心血来潮的把戏,这样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才是正常。谢容楚的笑意愈发讽刺,他将手伸到了她温热的腿根,身下的女人便立刻抽了口冷气,漂亮妩媚的眼睛含上一层薄薄的水意。 “殿下还真是口是心非。” 手指缓缓地伸到小穴里,搅起黏腻的水声如窃窃私语。他只是漫不经心地弄了两三下,指尖抽出时便从小穴里勾出一根淫靡的银丝,滴落在她随着呼吸起伏的小腹上。 可不正验证了他这句嘲讽的话。 季汐红着脸,咬着下唇不肯出声。 可是身体的反应不会骗人,方才一番挑弄,她已经动了情欲——白净的身子透着粉,像是一只诱人品尝的多汁的桃子。下面的小穴也悄悄吐着难耐的爱液,等着被什么东西再次塞满。 有点想做…… 似乎察觉到了这个念头,谢容楚低下头,含住一只雪白的乳尖咬了咬,舌尖包裹着乳肉肆意地舔弄起来。 酥麻感如蚂蚁啃食般涌来,她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嘤咛,伸手抱住了他温热的躯体。 【题外话】:下章小质子就能吃到肉啦!恭喜!然后本文的更新节奏是,周一到周五每天更新,周六日不更新。但也可能会掉落章节~感谢大家的支持! 淫靡公主与敌国质子(6) 软榻上,粗重的喘息声和细碎的低吟此起彼伏,听着让人面红耳赤 少年的身体十分漂亮,结实的腰肢死死地压住她的耻骨,像是把她钉在了榻上,动弹不得。 他身上的气息是干净的皂荚和阳光晒过的味道,比那些昂贵的熏香还要好闻一些。可不知为何他如今的情绪却没有这么明朗,反而带着一种潮湿的气息,让季汐很是不爽。 自从小皇帝来了以后他就不对劲,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动作也愈发粗暴起来。 季汐身上本就只有一片外衫,如今被他扯下扔到地上,浑身都赤裸着,光溜溜地被他压在身下,腿根羞耻地大开。 少女的肌肤娇嫩细腻,被这深宫的锦衣玉食滋养得如羊脂,轻易就能留下猩红的指痕。谢容楚没有怜香惜玉,他一只手握住丰腴的乳肉揉捏把玩,另一只手伸到耻毛稀疏的花穴里,快速地抽动着。 紧致的花穴一次性被放入了三根男子的手指,一开始还被撑得满满当当,艰难地吞吐着他的指尖。好在经过药膏了的润滑,没过多久便吐出一泡透明的黏液来,如小嘴一般吮吸着男人的手指不放。 谢容楚挖到她分泌的淫液,“啵”地一声抽出手指——指隙间上面还挂着淡淡腥味的银丝,他讥讽道:“只是刚碰了碰殿下,就如此饥渴难耐,看来宫中的传闻果真不假。” 都说长公主性好淫乐,每晚都要两三位男宠服饰,曾经连续三天都不下床。婢女们送来膳食的时候,看着她被男宠在榻上伺候着,红肿的下体还连着男根…… 季汐闻言不但不羞恼,反而勾起他的下巴,眼神妩媚得摄人心魄:“既然质子殿下都清楚,为何还不好好享用本宫?” 谢容楚眸色一沉,突然将她的手甩开,握住她的腰扯到自己身下。这一撞,敏感的阴蒂便紧紧地贴上了一个滚烫的物什,爽的她缩起脚尖。 “啊——” 那是他的肉棒。 方才她还用他的阴茎磨过穴,却避开了花心没有插进去。如今龟头往下压了压,正对着娇嫩的穴口,一股即将被撑开的饱胀感让小穴兴奋地收缩起来。 谢容楚察觉到她的情动,伸手在花蒂上揉了揉,很快二人贴合处便黏腻得发亮。 “殿下流了这么多水,可是想要?” 季汐伸手难耐地抚摸着两人紧紧相贴的性器,眼神已经带了几分迷离:“你明知故问,混蛋。” 他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突然挺了挺身,肉棒狠狠地撞上了花心,滚烫的触感让季汐尖叫一声,露出些许可怜的神色。 “谢容楚……” 小质子不为所动,继续握住女人纤细柔软的腿根,让小穴来回磨蹭着温热的肉棒。她被刺激得大声喘息起来,双手不住地搓揉着阴核,挺着腰让小穴往肉棒上贴,很快便像虾米一样弓起身子,在他的阴茎上颤抖着高潮了。 一时间啪嗒啪嗒的淫水往外喷,溅了谢容楚一手一脸。他用拇指刮了下巴上的淫水尝了尝,眸光晦暗不明。 下一秒,大腿突然被人用力掰开,还在高潮余韵的花穴蓦地被长驱直入。 季汐被他一下子顶到床头,浑身激烈地颤抖着。 她那湿答答的小穴,又被塞满了。 …… 谢容楚第一次把肉棒入到女人的身体里。 之前也不是没有看到过春宫图,但是画作总是令人遐想,远不如实际的体验更加真切。 那根肉乎乎的阴茎埋进去了一大半,还有粗壮的一节堵在外面,被撑开的阴唇像贝肉一样吸附着。 但是那种漫天袭来的快感,已经让他差点失守。 少女的小穴很是紧致,又因时常被人操弄,早就对媾和得心应手,不一会儿便收紧了湿润的甬道,饥渴难耐地将肉棒往深处吮。他实际上并不比季汐好多少——一波又一波快感袭来,谢容楚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才忍住射精的欲望,让肉棒往里面一寸寸插紧。 终于全根没入的时候,两个人都舒适地叹了口气。 软榻已经潮湿了大半,分不清是汗液还是粘液,两个人也是汗津津的。季汐被他掰着腿,姿势十分羞耻,稍微往下看一眼,就能看到二人结合的地方:湿润的淫液将两人下体的毛发打得晶亮,隐约可见殷红的花穴被撑得极满,阴唇裹着最后一点没有插进去的阴茎,努力地吞吃着。 “动一动嘛……” 小穴轻轻夹了夹,少年轻抽了一口气,握住她的腰肢便是一记猛撞。 臀肉啪嗒着他的耻骨,溅起细碎的水花。不一会儿,谢容楚迅速适应了紧致的小穴后,很快便对此事得心应手,开始摆动起腰胯,迅速而凶狠地抽送。 殿内顿时响起“噗呲噗呲”的弄穴声,他掰开季汐的腿大开大合,粉嫩的穴肉被阴茎抽出来又卷回去,吐出不少乳白色的黏液将肉棒裹得发亮。季汐被操得说不出话,只能仰着头大口喘息,脚尖因快感而绷紧。 “谢容楚……啊……太快了……你慢点……” 他动了坏心思,听她这么说,粗暴抽查着的阴茎突然放缓了操弄,一点一点地推进小穴里,埋在最深处一动不动。 季汐睁开眼睛,迷茫地看着他。 “殿下说让我慢些,”他彻底停下动作,唇边挂着一抹冷笑:“如此可还满意?” 那个带来巨大快感的阴茎不再动作,只是将小穴撑得满满当当。季汐当然不干了,她自己扭了扭腰,试图让小穴自己吞吐着动起来。 可还没爽几下,谢容楚就发现了这个意图,立刻钳住纤细的腰肢,让她动弹不得。 只能任由肉棒埋在私处,被一泡又一泡的淫液打湿。 她略带委屈地看了他一眼,呜咽地扭过头,急得张嘴想往他胳膊上咬一口,却怎么也够不着。她想反抗,可是下体被他钉着,腰肢被他钳着,浑身上下都使不出力气。 终于,情欲的小虫实在是把她啃咬得瘙痒难耐,季汐红着眼睛,轻声道:“操我……” 谢容楚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咬紧牙关,用了更大的声音说道:“谢容楚,本宫现在命令你,用力操我!” 心里那股恶劣的火焰随着她眼角的眼泪而烟消云散,谢容楚终于俯下身子,抱住她赤裸丰腴的胴体,“噗嗤”地抽送一记。 “遵命。” 淫靡公主与敌国质子(7) 这天,他们近乎一日没有从床上下来,纱帐软软地垂着,呻吟声、肉体的撞击不断。 处男开了荤实在是可怕,季汐只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蹴鞠,被人掰开腿顶来顶去,淫水浸透了不知几层床单。高潮的时候,谢容楚竟还能不顾自己地挣扎摁着她拼命冲刺,直到她哭出来喊着不要了才稍有停缓。 做了足足三次,季汐累的直接在泡澡的时候昏过去,醒来后已经被人整理好衣衫,躺到了床上。 小质子已经离开了。 可真够拔屌无情的,她忍不住吐槽。 殿外已透露出点点夜色,荒唐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季汐用完膳后,才想起今日的要紧事——小质子合欢值不知怎样了? 拉着她做了一整天,多少也能涨一点吧。但有了前车之鉴,季汐还是有些紧张地喊出了系统。 「怎么了,你的声音怎么有气无力的,被男主榨干了?」 季汐:“不然呢,那个混蛋简直是不知节制!” 系统「处男是这样啦~不过也算是有点回报了,喏,合欢值这不就上来了。」 面前出现了谢容楚的名字,一旁还有个猩红的数据:-5% “什么意思,他现在的合欢值还没追平?还是-5%?” 系统啧啧了几下「你以为任务是那么好做的,今日你们做了三次,勉强补了10%上来,已经是很不错的数据了。他那么讨厌你,能涨一点都是谢天谢地。」 这么一说,季汐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刚刚穿越到这个身体里来,对原主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太多的记忆,但是剧本里原主对他动辄欺辱凌虐,给谢容楚留下不晓得心理阴影,所以灵汐公主最终死在了他的手上。 所以他今日到底是怀着什么心情和她上床的?!这个人也太变态了吧!! 系统「诶,这个数值咋这么奇怪?他掐你脖子的时候,数据上涨得最快。这小子口味还真特殊……」 季汐:…… 呵呵,可不特殊嘛。 人家没准想杀了她呢…… …… 察觉到问题后,季汐一夜未眠,觉得自己还是得在他面前刷一刷好感度,才能让合欢值上涨得快些。不然按照剧本里的人设,自己任务还没完成人就先被他搞死了。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季汐便遣人带着一马车的金银珠宝和滋补药品送到了质子府。 此时此刻,简陋的质子府来了四五位蒙面的男子,正以谢容楚为首地围坐在一起。 听到外面小厮的传唤,谢容楚的脸色变了变。 “你说,灵汐公主送来了什么?” 小厮难以置信道:“殿下,是满满一箱的金银珠宝,和半马车的上品良药。” 几个蒙面男子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谢容楚。 谢容楚皱了皱眉,吩咐道:“先帮我收下,然后都丢掉。” 小厮有点心疼:“可是殿下,那些东西看起来很值钱,至少……至少能抵我们好几年的开销……” 谢容楚冷冷地瞥了一眼,那小厮立刻垂下头,应了声“是”,赶紧退下了。 “殿下,您竟与那长公主关系密切!?那女人恶名在外,不宜结交啊!” 屋内的蒙面男子皆是扎根在大绍的暗桩。自从庆国战败后,他们一路潜伏在大绍,暗中保护谢容楚的安全,希望他能够早日回国继承大统。 听到这话,谢容楚的眸中闪过一丝厌恶:“我和她并无太多交集,依旧势不两立。此人行为诡辩,诸君莫要过多关注此事。” 听到这话,众人才暗自从了口气。 灵汐公主的名声并不好听,又手握着外戚的兵权,实在是不好对付。相比较下来,正直善良的灵越公主更加适合拿捏。 “那殿下,下次行动是否还是安排在祭月节?那日狗皇帝会亲自主持大典,臣等认为,是最好的时机!” “祭月节不可,届时狗皇帝身边都是侍卫,我们的杀手不一定能得手!” “哼,照你这么说,我们不如潜入皇宫,让那狗皇帝站好等死便可!这种事情,就是要铤而走险,到时候就算杀不死狗皇帝,杀了那手握兵权的长公主,也是一件好事!殿下,您以为如何?” 纷繁的目光投向主位的少年,那张清俊的面容神色晦暗,似乎在定夺。 过了一会儿,谢容楚抬起头,眸中滚过凛冽的杀意。 “那便祭月节,杀二人,报血仇。” …… “阿嚏!” 小婢女递来一张柔软的帕子,关切道:“殿下,可是受了凉?” 季汐用手帕擦了擦鼻子,摇摇头:“应当是被这胭脂味儿熏得罢。” 话音落地,对面两位浓妆艳抹的美人面露尴尬,不由自主地往后坐了坐。 小皇帝的后宫近日不太平,后位一直悬而未定,这不就有两个坐不住的妃子跑到长公主府来,妄图和她套近乎。 季汐百无聊赖地坐在凉亭里,看着周围白茫茫的雪景,不晓得这红梅映雪有何好看的,大冷天的还不如在殿内抱着汤婆子看画本子呢。 就在这时,穿着水蓝色夹袄的丽妃忍不住开口了:“长公主殿下,过几日的飞花大会您若是能出席,想必姐妹们也会更有兴致。” 飞花大会就是妃子们为了解闷,找了个理由聚在一起品酒聚餐,和现代的部门团建没什么差别。她们邀请长公主来,也不过是想着她与皇帝关系密切,请皇帝也过来罢了。 季汐一向懒得参加这种花钱遭罪受的事情,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似乎早就预料到她会拒绝,丽妃给一旁的祺嫔试了试眼色,祺嫔立刻从袖带里掏出一只丝绸小包,里面装的满满的都是金叶子。 “殿下若是肯来,这些就当是妹妹们,孝敬您的。” “咳咳,本宫近日也有些乏了,正好想会一会诸位姐妹,”季汐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盯着那丝绸小包,满意地勾起唇角:“那便约在三日后吧。” 收了钱,季汐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当然,她也晓得飞花大会邀请她是假,借她的面子请皇帝过来才是真。于是,很有契约精神的季汐转头又去了御书房,去找她那个便宜的皇帝弟弟。 果然,到了御书房门口,管事太监通报了一声,立刻就让季汐进去了。 御书房十分清净,阳光也很充足。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才到了皇帝所在的书房。此时此刻的少年天子身着便袍,看起来比平日里少了几分威严,更平易近人了一些。 小皇帝听到声音,一抬头,凌厉的眉目顿时柔和几分。他放下手中的奏折,笑道:“阿姐这个时候怎会来找我?快坐,正好今日准备了你爱吃的牛乳蜜枣糕。” 他指了指自己身侧的椅子,季汐也没太讲究,一屁股坐了下去,举目望去皆是大大小小的奏折,堆了满满一桌子。 这么多奏折,还得一个个仔细看,仔细批,眼睛不都得瞎了。 当皇帝还真是辛苦…… “陛下,今日我来叨扰,也并非是什么大事,只是想问下陛下三日后,是否有时间?” “阿姐的事情怎么算的上叨扰?”小皇帝笑了笑:“阿姐既然来邀约,朕必然是有时间的。” “陛下不问是何事?” “朕不在乎。” “……” 这态度也太好了点。 季汐挠了挠鼻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哎呀,就是你的那些妃子,最近要办什么飞花大会,非得喊我来,我过去也觉得烦闷,所以就来问问陛下。不过看到陛下公务繁忙,我让谢容楚陪陪我也行的。”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名字,小皇帝面色一冷,不动声色地抬眸看了她一眼。 “阿姐近日,似乎与那质子往来甚密。” “呃,有吗……” 她有些后悔方才口快。 季汐啊季汐,这个人可是皇帝,在皇帝面前提到敌国的质子,嫌自己命长啦! 她立刻补救道:“本宫就是觉得,那小质子欺负起来怪有趣的,到时候正好好让他干些下人的苦力,好好羞辱他一番!” “是么?” 话音落下,面前突然一暗,小皇帝不知何时来到了她面前,伸手缓缓托起她的下巴。 清冷的少年帝王目光沉沉,深不可测,似乎早就看透了她的挣扎。一时间,季汐竟然出了一身冷汗,浑身僵硬得无法动弹。 “敢问皇姐口中的欺辱,是在软榻上当着朕的面与他媾和么?” —————————— 【题外话】: 下章小皇帝吃点肉沫~ 希望大家多多留言呀!兔兔很想知道大家的反馈,感谢感谢!!! 淫靡公主与敌国质子(8) 季汐闻言,震惊地瞪大眼睛。 可还未反应过来,突然被人一把扯起,跌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鼻尖萦绕着是昂贵的龙涎香,纤弱的后背被结实的手臂抱的极紧,几乎让她无法动弹。 “……陛下?” “那日朕就离你们一步之遥,皇姐难道不知道,朕从小听觉就比旁人敏感很多?” 她那日躲在纱帐后,明明已经情欲烧身,还装作平静的样子和他讲话。 可她装作淡定如常,不过是希望他不要发现此等荒唐事,希望他快点走开莫要打扰她的春宵一刻。而他百忙之中抽空来探望,反倒成了她的困扰。 听到这话,季汐感到一阵面热,只想赶紧挣脱出来,却没想到被他察觉到意图,直接将她抱起放在了书桌上。 大大小小的折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身下传来梨花木冰凉的触感。 下巴一痛,季汐被迫抬起头,看到这个挤进自己双腿间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眉目间是少年天子难得流露的脆弱和怒气。 “我可是你皇姐,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小皇帝没有回答,他不动神色地打量着这张脸——这张漂亮的脸和自己如此相像,是一母同胞的血缘。从小到大一起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里的深宫长大,彼此相依为命了十几年,双手为彼此沾满了鲜血…… 为何突然间,会为了一个男人抛弃自己? “从前只要朕来找你,皇姐不管在做什么,总会第一时间到我身边,”他轻声道:“皇姐,是不是质子强迫你,给你喂了药,让你魂不守舍,弃我而去?” “……” 季汐第一次体会到无法沟通的感觉——在那种情况下,她怎么可能直接出来见人?他是皇帝,身边是浩浩荡荡的随从,她赤身裸体地出来,到时候丢人的不还是她自己吗? 这个人简直是疯子! 下一秒,胸前的衣服突然被人扯开,两颗绵软的奶子甩了出来。小皇帝低下头,张嘴含住红嫩嫩的乳尖。 “唔!住手……” 温热的舌尖扫过敏感的乳头,季汐震惊地想要推开他,却被他一把抓住纤细的手腕,死死摁在书桌上。 安静肃穆的书房内响起暧昧的吮吸声,吞吃乳肉的声音混杂着女人细碎的呻吟,听着让人面红耳赤。 两颗可怜兮兮的乳头被含得发亮,翘立在微寒的空气中,被男人用手轻轻捻弄。季汐敏感地夹了夹腿根,一丝若有若无的湿意沾染了亵裤。 “皇姐,湿得好厉害。” 察觉到她下身的扭动,小皇帝掀开女人的裙摆,白色的亵裤早就氤氲出一片水痕。 他伸手将那层薄薄的遮羞布褪下,潮湿的小穴果然吐露着淫液,将卷曲稀疏的毛发黏成一片,微微翕动着的宛如在呼吸一般。 如果他做得比那个质子好,皇姐是不是还能回到他身边? 温热的呼吸吞吐在小穴上,惹得两片花唇微微颤抖。季汐还没察觉到他的意图,突然下体一热,两腿间的私处便被人含在了嘴里。 “唔……!” 快感铺天盖地涌来,让她忍不住浑身发抖,一下子又躺倒在书桌上。他的一口含住小小的花穴,将敏感的阴蒂含在口中咂咂吮吸,舌尖上下扫弄,等她发出难耐的呻吟后,竟舔开了紧闭的花缝,模仿着阴茎在小穴中来回抽插,勾起透明的淫水后又悉数舔舐殆尽。 “啧啧”舔穴声响个不停,季汐微微抬起头,便看到自己双腿大开着,男人的脑袋埋在腿根中间晃动。 这个大绍的九五至尊、原身的亲弟弟正埋在她的腿间,如饥饿的流浪汉一般吞吃她的小穴…… “哈啊……” 想到这里,季汐不知为何浑身一阵颤栗,突然夹住腿间的脑袋,颤抖着尿出一股透明的水液来,猝不及防地喷到了小皇帝脸上。 可他竟没有躲开,待她潮喷完毕后,又细致地舔掉了所有的淫液,才缓缓抬起头,唇角泛着油亮的、暧昧的水光。 小皇帝依旧衣冠整齐,只是发冠稍散乱。季汐则像岸上的鱼一样喘息着,沉浸在高潮的余韵里,娇嫩的身子透着情欲的粉。 他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心满意足的笑意。 “今日,多谢皇姐款待。” …… 季汐几乎是逃一般从御书房出来。 她知道自己穿越到了情欲剧本,但是谁能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被亲弟弟摁倒桌子上口到潮喷?就算她是个思想开放的现代人,一时间也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原主身边真的都是一群疯子,虽然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皇姐?” 季汐对这个称呼还有些ptsd,一时间脸色不善地转过身,看到灵越那张圆圆的、十分可爱的小脸。 “你怎么在这里?”她随口问道。 灵越看了眼四周,面露疑惑:“此处是御花园,一直是可以自由进入的。” 季汐这才发现自己一路发呆,不知不觉已经走了这么远,竟然都快走到宫门了。 她叹了口气,定了定神,这才看到灵越今日打扮的十分漂亮:一身精致的藕粉色小夹袄,头戴暖玉珍珠发簪,没有名贵的首饰,却衬托得她如蜜桃般俏丽可人。 “你今日这是与人相约?为何作此隆重打扮?” 灵越闻言,紧张地看了她一眼,犹豫了许久才结结巴巴道:“今、今日京城有庙会,我想去逛一逛……” 说罢,还做贼心虚地补充道:“我就是自己去。”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宫门前便响起脚步声,愈来愈近。 夜幕下,月光清澈而温柔,将一切照得透亮。 季汐回头,看到了一抹清俊的身影。 是谢容楚。 —————— 【题外话】 季汐:来都来了那我也一起吧 下章逛庙会!撒糖! 小质子吃点肉!是野外play~ 淫靡公主与敌国质子(9) 谢容楚似乎也没预料到她会一起跟来。 这个女人说:“既然这么巧那本宫也一起跟着去吧。”于是便挤上了小小的马车。 庙会在城隍庙附近,不少商船在附近的港口停泊,运来了许多稀罕的西洋玩意儿。 夜幕沉沉,暖黄色的灯笼将夜市照得亮如白昼,车轮声、吆喝声、男女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灵越向来喜欢凑热闹,到了地方便像小孩子一样到处都要看看。季汐刚下马车便觉得眼花缭乱,亦步亦趋地跟在谢容楚身后,好奇地看着周围的景色。 这熙熙攘攘的人群,在现代也算得上十分热闹。 她不禁有点流连忘返。 “公子,给您的小娘子来支簪花吧!” 路边伸来一只脏兮兮的小手,扯住了谢容楚的衣角。那是个五六岁的女童,手里挎着个比她还大的竹篮子,里面都是刚摘下来的大朵的山茶花。 她手里拿着一支红色的,花瓣上还挂着新鲜的露珠。 谢容楚皱了皱眉头,下意识想撇清二人关系,谁料灵越也恰好赶了过来,惊喜道:“咦?好漂亮的山茶花!” 小女童看了眼季汐,又看了眼灵越,脸上出现了困惑的表情。 这这这……到底哪位才是他的小娘子? 一时间竟不知该将手中的花递给谁。 “真是巧,我今日出来的匆忙,戴朵簪花正好,”季汐转头看向谢容楚,表情十分坦然:“阿兄,今天便买两朵,我和小妹各一支如何?” 莫名其妙多了两个便宜妹妹,谢容楚还没反应过来,灵越却“扑哧”笑出声。 她也趁乱喊了声“阿兄”,喊完又害羞地垂下脸。 最终还是买下了两朵。白色的给了灵越,红色的给了季汐。 季汐小心翼翼地把花塞进浓密的乌发里,满意地扶了扶发髻,扭头对他道:“好看么?” 谢容楚一愣,不知为何别过头去,眼睛看向一旁的馄饨摊儿。 摊子上的烛火倒映那双清冷的凤眸中,闪烁不语。 “无趣。” …… 一路逛下来,灵越倒是没有买什么小玩意儿。她并非是受宠的公主,月例并不多,平日里也装扮朴素。谢容楚只是为她买了一朵花,就高兴得像小鸟一样。 季汐也是走马观花地逛一逛,并没有买什么东西。 她擅长忍耐。 喜欢的人也好,东西也好,就算得不到,忍一忍总会过去。 现世她过得太苦,一天连轴转地打工,几乎没有任何物欲。那时候,生活里唯一的期待就是将攒下来的钱存到银行卡里,看着余额一点点上涨的那一刻,心底的恐惧感和孤独似乎也被一点点填满。 所以这些漂亮的发簪也好、身上的丝绸和公主府价值连城的瓷器也好,都离她太遥远。 即使在剧本里她是富贵滔天的长公主,现实里的她只是个忙碌在货架中的工蜂,像一滴水一样轻而易举地淹没在灯红酒绿的城市里。 这才是真实的、作为普通人的季汐。 走着走着,前面的两个人突然没了身影。季汐左右张望,举目望去都是茫茫人海,不知道那两个人去了哪里。 定是她方才走神,把两个人跟丢了。 丫鬟和侍从都留在了马车那边没有跟来,一时间她有些迷茫,站在人群中不知道该往哪儿去,索性便不再走远,寻了个附近的花灯摊看灯笼。 谢容楚找到她的时候,她正举着一只小兔灯,好奇地瞧着。 暖黄色的光晕给她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让那张明艳的面容也多了几丝天真柔和。她似乎在讲价,一个只要五文钱的小兔灯,硬生生被她压到三文钱,成交的时候还笑弯了眼睛,一副得意的模样。 谢容楚的身子晃了晃,定定地站在不远处,耳畔边蓦地响起那句故意捏着嗓子喊的“阿兄”。 一瞬间便如幽灵般萦绕不散。 让人想要捂住胸口,把那股莫名的膨胀的感觉从心头挥出去。 “谢容楚?” 提着小兔灯的女人突然凑到面前,那双桃花眼离他极近,带着几丝怒气。 “你们跑哪儿去了,刚才可让我好找。”季汐注意到他在走神,嗔怨道:“本宫万一走丢了,你有几颗脑袋可以砍?” 谢容楚沉默不语,只是垂下眼睛,纤长的睫毛如鸦羽,烛光下漂亮得让人胆战心惊。 视线掠过她的面容,最终停留在嫣红饱满的樱唇上。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滚烫的,几乎要燃烧的欲望,如同燎原的野火,将他浑身的理智几乎燃烧殆尽。 合欢散开始发力了。 方才他们为他准备了那么多柔若无骨的美人,妩媚的、雪白的胴体散发着迷人香气,他拔出佩剑一一斩杀,滴血不沾身。 可为何看到她的瞬间,这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顷刻间便化为乌有? 似乎察觉到少年的反常,季汐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脸颊,诡异的热度惹来一声惊呼:“好烫!” “别碰我……” 谢容楚想把她用力推开,谁知在碰到女人的身子的刹那,一股战栗便从指尖蔓延到心头。 “帮我找一处冷泉……立刻!” ———— 【题外话】 抱一丝这章突然纯爱了,小谢没有吃上肉,下章一定吃上。 春药梗+野合在路上!!肉在炖了!保证香香!!! 请家人们多多支持~ 淫靡公主与敌国质子(10) 大半夜的,季汐肯定找不到冷泉。 谢容楚已经站不太稳,季汐灵机一动,搀扶着他朝码头走去——这个季节,没有冷泉,河水也是一样冰冷,效果应该差不多! 路上,季汐悄咪咪进入识海,唤出系统。系统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又有什么事儿?」 季汐:男主好像中了春药,他会不会死啊? 系统:「他中的是合欢散,只要纾解了自然性命无虞,否则便气血攻心而亡。」 季汐:……你说的纾解是不是那个意思? 系统:「恭喜你答对了。正好他的合欢值还是-5%,这就是天赐良机呀!」 季汐:好冷,不想在野外。 系统:「好残酷,你的任务要失败了~」 季汐:…… 系统:「失败了要赔好多好多钱~」 季汐果断关掉了识海。 两个人走了大约半个钟头,好不容易赶到了港口。结果到了河岸边,谢容楚死活不肯下去。 这家伙洁癖发作了。 附近没有居民生活,因此河水并不算脏,且时不时还有人打捞。零星的几根水草飘在上面,看起来十分宁静。 季汐耐着性子劝道:“谢容楚,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挑三拣四,性命难道比干净还重要?” 虚弱的小质子看了眼河水,“哼”了一声别过脸。 “……” 这下子季汐彻底没了耐心,欲要一把推他下去,这人下意识地拽住她的衣带,两个人就这样双双栽进了水里。 扑通”一声巨响,溅起半人高的水花。 …… 落水的瞬间,她还有些惊慌失措,呛了好几口水,手忙脚乱地扯住身边的东西稳住身子后,才发现自己正扒拉着谢容楚的衣襟,把人家死死压在身下。 谢容楚大半个身子都浸泡在冷水里,刺骨的寒意终于驱赶了部分燥热,凤眸逐渐清明。 他缓了缓呼吸,试着推开身上的女人。 谁料却被抱得更紧了。 “我、我不会凫水,”季汐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惧:“你别动,别让我掉下去!” 这个女人平日里张扬跋扈,恶毒的心思层出不穷,还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如此软弱的神情。 他蹙起眉:“殿下,水只到腰际,并不深……” “我才不信你呢!” 季汐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哪儿还听得进去他的话,下意识的求生欲让她使出浑身的力气抱住他——而且这个人一向对自己没什么好感,这个时候他的话更不能信了。 总之扒在他身上,把他当成浮木准没错! 谢容楚见她态度强硬,一时间也没有力气把这个女人扯下来,只能闭上眼睛,开始借助寒意抑制药性。 冰冷的河水逐渐浸湿两个人的衣衫,少女玲珑的曲线愈发明显。她依旧抱着他的肩膀不放,丝毫没有察觉那两坨乳肉正随着荡漾的河水微微晃动,蹭过他的胸膛。 柔软而丰腴的触感带着她的体温,像火星一样点燃了压抑的渴望。 谢容楚缓缓睁开眼睛,方才还寻回的两三分理智,此时竟有些摇摇欲坠。 “谢容楚,我有点冷……” 季汐的声音发颤,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要是还没泡好,能不能抱住我。” 说罢,她直往他怀里钻,毛茸茸的头顶蹭的他脖颈发痒。谢容楚张开口,嗓子意外地带着沙哑:“别乱动。” 她不肯听话,竟开始一件件脱去自己的衣裳——先是被泡得沉甸甸的夹袄,然后是外衫,最后只剩一层贴身的中衣,被水打湿后简直薄如蝉翼,什么都遮掩不住。 月光下,少女细腻的皮肤宛若上等的羊脂玉,白得晃人眼睛。 “好暖和。” 季汐伸出手,潮湿的指尖顺着他的衣领钻进去,触碰到那滚烫的胸膛后,发出满足的叹息声:“谢容楚,你好暖和……” …… 不知是谁先情动,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在水里纠缠一起。 冰冷的河水被搅动得哗哗作响,夹杂着交错的呼吸声和低低的呻吟,让漆黑的夜色都染上暧昧。 两个人的姿势没有变化,衣物却已经剥了干净,就这样肉贴肉地紧拥着,阵阵的暖意驱走了几分冰冷。 “谢容楚……快动一动……” 水面之下,两人湿热的私处相连,耻骨相抵。可这么抱了许久,却不见他下一步动作。 季汐怕水,不敢轻举妄动,下面含着的肉棒又硬又烫,让她有种吃到嘴里却咽不下去的感觉。谢容楚看她急切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抱着她缓缓顶了几下。 这个姿势并不方便,河水的浮力托着人往上飘,他们就这样面对面小幅度地摩擦性器,无法用力操弄。 火热的欲望得不到大开大合的纾解,湿淋淋的花穴吮吸着男人的阳具,随着小幅度的抽动不住地吐露着淫水。这样细致的研磨反而带来了更深层次的快感,季汐忍不住夹紧他的腰肢,抵着彼此的胯骨又磨又绞,难耐地喘息不停。 宁静的夜幕下,冰冷的河水之中,女人的大腿缠绕男人健壮的腰肢,相连的下体缓缓蠕动,宛如两条发情交合的蛇,姿势颇为古怪。 紧贴的赤裸的肉体似乎在取暖,又似乎在摩擦,搅动着河水发出窸窣的声响。谢容楚小心地抽送了几下后,两人的交合处已经带出不少乳白色的粘液,他试着用力一撞,季汐立刻发出短促的惊叫,害怕地抱住他的脖子,小穴牢牢地绞着肉乎乎的阴茎。 “唔……”谢容楚被她夹的一声轻喘,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顶:“别害怕,殿下。” 他小心翼翼地踩着河底,向后退了退,终于牢牢地靠在了岸边。谢容楚抱着身上的女人直起身子,给她指了指波光淋漓的水面:“你瞧,水深果然只到腰部。” 这句话说的温柔,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安抚意味。 季汐定睛看了看,果然站起来后,河水才到小质子的腰腹部。可她却不知哪儿来的矫情,继续把脸埋在他胸前,不肯离开。 “那就这样做吧,”身上的女人咬了咬他的锁骨,又像小猫一样舔了几下:“我还没尽兴呢……” 他的身子蓦地一僵,耳根奇妙地红了起来,插在花穴里的肉棒又硬了几分。 ———————— 后面继续炖肉!希望大家多多支持评论~ 谢容楚今日达成成就:脸红(1/1)、傲娇(1/1)、口是心非(1/1) 下章继续欺负小质子(险恶 淫靡公主与敌国质子(11) 站在河里的姿势有些难度,谢容楚的腰部靠在河岸上,稳稳地把她抱在怀里。 两个人身上滚烫得像火种,光是这样一动不动,已经感到燥热难耐。似乎是那合欢散的效果还在继续,谢容楚难以抑制地掐住她的腰肢,重重的一顶,方才还慢慢碾磨的阴茎便凶狠地操了进去。 季汐被顶的浑身酥麻,双腿无力地勾着结实的腰肢,不住地发出破碎的吟哦。这般姿势并不算爽利,但只要二人稍稍低头,便看到密连的下体——被磨得湿润的小穴内插着粗壮的阴茎,被撑得满满当当,却是一副吃不饱的模样,小嘴儿一般紧紧吮着男根。那乳白色的淫液随着抽插被带出来,将两人厮磨的腿弯弄得泥泞不堪,散发出一股暧昧的气味。 “那里用力……啊……” 耳鬓厮磨,情动不已,了无人烟的河岸边夜色浓郁,压抑着的呻吟声和噗呲噗呲的弄穴声不绝于耳,唯有安静的河水置身事外,缓缓流淌。 身上的女人发出猫儿一般的呻吟,被顶到某个点时,小穴便哆嗦着吐出一泡滑腻腻的津液,将肉棒涂得晶亮。谢容楚很快便无师自通,晓得那是她的动情之处,便找准了角度让那肉乎乎的男根插入后,碾着那一处重重的顶弄。 几番下来后,她反而开始求饶,把手伸到下体,抓住他抽出来的半截肉茎,说什么都不让他再插进去了。 “唔……不行,你别、别碰哪里了!” 她被操得浑身粉嫩,快感一波波涌来,让眼角堆砌起泪花,看起来可怜极了。谢容楚看到这幅模样,不知为何心里的躁动愈发浓烈,几乎化为一种将她吞吃入腹的冲动。 而在这股冲动的驱使下,他反而愈发激烈地抽送着,一只手抱着她的腰肢,让湿答答的小穴和自己紧密相连,另只手抓住细白的手腕捆在身后,重心全靠他的腰部支撑着,面对面地便开始媾和。 肉体激烈的碰撞声响个不停,女人的小穴早就被操得熟透,肉棒畅通无阻地插进去后又全根拔除,会有“啵”的一响。漫天的快感让季汐再也勾不住腰肢,只得被他揽着腰站在水里,腿根朝两侧大开着让他操弄。 终于,那处敏感点被操到了阀值,季汐的喉咙里滚过一声似喜似泣的尖叫声,腿根颤抖着仰起头,樱唇无声地张开。 她潮喷了。 大量的淫液从小穴里喷出来,即使肉棒还塞在里面,仍然溅得二人身上哪里都是。快感太多且来势汹汹,她哆嗦着被他抱在怀中,花穴还在一阵阵痉挛,肿胀的阴茎被死死夹在里面,好一会儿才在淫水的作用下略微松动。 那热呼呼的阴茎拔出来时,还从小穴里拔出好几根黏连的银丝,湿答答地落在河面。 好累。 季汐经历了漫长的高潮,浑身酥软到不像话,懒洋洋软绵绵地依在谢容楚身上,慢慢合上眼睛。 听到逐渐均匀的呼吸声,谢容楚垂下头,轻声道:“殿下?” “嗯。” “……可我还没有射。” 她模糊不清地说了什么,谢容楚凑过去才听清楚那三个字:谁管你。 少年忍不住一声低哂,尔后一丝古怪蔓延上心头。他捂住胸口,听着略微凌乱的心跳声皱起眉头。 “我这是怎么了。” 这丝隐秘的情感,似乎不得而知。 如此令人恐惧。 —————— 肉吃完啦,下章继续撒糖!! 小质子还有肉末可以吃,他还没有射!男主的场子还得找回来! 当着第三人的面,刺激的马车隐晦play立刻安排上~ 淫靡公主与敌国质子(12) 第一次在野外做爱,季汐有点想不明白。 男主这个处男才刚开了荤,怎么突然间就这么厉害,无师自通一样把人做得要昏过去。 她高潮后便困得要命,强撑着身子看到谢容楚眼睛逐渐清明,合欢散的应当已经开始消散,她才完成了重大项目一样安心地睡去。 睡前不忘使唤谢容楚给她把衣服穿好送回马车。 两人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河水这么冰冷,穿在身上反而更不舒服。谢容楚扶着少女赤裸的身子,缓缓抬起手摘下头顶的发簪,轻轻一折。 一只小巧的哨子露了出来。 这是呼唤暗卫的哨子,最忌在旁人面前使用。若是这个女人装睡,他饲养暗卫的事情便暴露无遗。 下一秒,又听“咔吧”一响,一只毒针从另一端弹了出来,针尖淬着冷光。谢容楚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季汐的眼睛,又猛地在她右眼的毫米处堪堪止住。 再往前一点,那颗眼珠就会爆成血浆。 怀里的少女呼吸依旧平稳,似乎对一切毫无察觉,全然一副信任的模样。 三秒钟后,谢容楚收回手,将毒针缩回,吹了三声哨子。 很快,一个黑色的身影轻盈地落在树梢,恭敬道:“殿下。” 少年乌黑的长发披在肩头,月光下好似一尊冷白的玉像,漂亮得让人呼吸一滞。那暗卫无意识一瞥,却见一截女人的细白手腕软绵绵地垂在他的腰间,如一道光亮般一闪而过。 谢容楚侧过身,不动声色地将怀里的人遮得丝毫不露。 再抬头,凛冽的凤眸已然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去找两身干净的衣服来。” “是!” 暗卫恭敬应了一声后,迅速消失在浓郁的夜色中。 ……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 少年天子静坐在桌案前,长袖舒展,垂眸点燃一支细长的蜡烛。 在他脚下跪着瑟瑟发抖的密探,此时正惊恐伏地,不敢动弹。 “所以,你失败了?” 天子沉沉开口,宛如暴风雨前的宁静:“如此简单的下药任务,下的又是万无一失的合欢散,为何会失败?” 密探哆嗦道:“陛下,那质子确实服用了合欢散,只是没料到他、他身上藏了短剑,杀光了所有的妓子!” “短剑?” 烛火影影绰绰,将天子的面容照得阴戾。质子身上不可佩剑、不可习武、不可养护院侍从,所有的人都该是大绍安排的眼线,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可这个人,竟然私藏开刃的刀剑,又提剑杀数人——这真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质子,能做出的事么? “正是,那质子看起来并不生疏,一击割喉,刀刀致命……”密探想起那血腥的场景,忍不住颤抖道:“是以卑职此次失手,实在是那质子心怀鬼胎,让人猝不及防……” “那他挣脱后,去了哪里?” 小皇帝眉目中的怒气似乎又消散不见,语气柔和道:“可是又去找朕的皇姐,哦,没准朕下的药正好助了那二人的兴致,实在妙也!” 他冷不丁大笑出声,仿佛看到了世间极滑稽之事,笑得仰头抚掌,笑得黄袍散乱,而后骤然将那桌案一掀,“扑通”一声巨响,那密探顿时冷汗如瀑,不住地磕头求饶。 小皇帝抽出身上的长剑,剑尖指着密探的喉咙,神情狠戾,咬牙怒喝:“说,他后面逃去了哪儿?去了哪儿?!” “去、去了长公主身侧……” 密探绝望出声,双股间流下一滩腥臊的液体。 后面的事情不用讲,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小皇帝缓缓闭上眼睛,痛苦地抚上额头,靠着桌案才堪堪稳了稳身子。 此番下药,正是他寻了身患花柳脏病的妓子污了谢容楚的身子,让他再也无法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皇姐便也不能再去与之媾和。 可谁能料到,平日里看着瘦弱的谢容楚竟能杀了所有妓子,强忍着药性逃出生天。 而他身为大绍的天子,偏偏杀他不得…… 一抹鲜红的狠戾染上双眸,他抬起头,心中已然有了一个计划。 颇为狠毒——却万无一失。 想到这里,小皇帝的面容又恢复了冷静,甚至还有了一丝快慰。他转了转手中的剑,一刀将密探的脑袋削去。那脑袋的眼睛还带着一丝疑惑,便滚落了几米远。 ———— 下章炖肉肉! 继续欺负小谢(搓手(变态笑 淫靡公主与敌国质子(13) 再次回到庙会,依旧是人山人海,灯火通明。 质子府的马车停靠在僻静的街道,马夫本已昏昏欲睡,却被一声惊呼声吵醒。 小丫鬟一路跑来,欣喜地喊道:“找到他们了!找到二位殿下了!” 话音刚落,车内便钻出来一个灵动清丽的少女。她头上戴着白色的山茶花,眼睛哭得红红的,瞧着颇惹人怜爱。 “他们在哪儿?” 小丫鬟伸手指了指:“方才我又去庙会寻了一圈儿,正好看到了二位殿下,他们似乎也在找您呢。所以我把他们就带来了。” 不远处果然走来的两个人影。身材高挑的少年抱着安然沉睡的少女,身后是喧闹灯火,宛如一副安宁而又暧昧的画。 看着这幅场景,灵越不知为何喉咙一哽,一缕酸涩在心底蔓延。 这两个人的关系,何时那么好了? 不一会儿,谢容楚便抱着人走到马车前,将季汐缓缓放下。季汐揉了揉眼睛,看起来还不算清醒, “容楚殿下,皇姐,你们可还好?”灵越关切道。 “灵汐殿下方才落了水,我恰好在附近,便救了她,顺道去重新置办了两套衣裳,以防风寒。” 谢容楚这小子撒谎也不打草稿,说得一板一眼的,季汐在旁边叹为观止。她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喷嚏,让这番话更可信了些。 灵汐闻言,又红了眼睛:“都怪我非要去放河灯,皇姐定是去河边找我时落了水。此事,幸好有容楚殿下出手相救,不然我真是要内疚死了。” 这事儿倒是和她放河灯没关系,季汐生怕她又掉眼泪,赶紧拉着她上了马车。 马车本就暖和,小丫鬟们又听说二人落水,颇有眼力见地取来了火榻子,烧好了炉炭,温度正正好。 这火榻子瞧着和被炉很像,有只小桌案,围着一圈被褥,下面是踏板,踏板底下是炭火。只是为了适应马车的面积,火榻子小巧玲珑的,季汐只能和灵越挤在一侧,谢容楚坐在另一侧,暖和蓬松的被子刚好盖到腰际,脚便放在下面下沉的踏板上。 不一会儿,马车咕噜噜开始行驶。 车内寂静无声,没有人开口,只能听到车轮子咯吱咯吱的声音。季汐刚被谢容楚抱着眯了一会儿,此时也睡不着,便在桌案上支着下巴,懒洋洋地朝着窗外发呆。 另一边,心上人就坐在对面,灵越忍不住偷偷看了几眼。月光下,少年的面容清冷而俊秀,好似被精雕细琢的白玉,漂亮得不似凡人。 只是发丝不知为何有些散乱,发簪也斜了点,纤长的脖颈处似乎有一道红痕,似是被什么东西抓挠过。 察觉到她的目光,谢容楚突然抬起头,和她四目相对:“殿下?” 灵越涨红了脸:“你、你脖子是不是受伤了?” 季汐闻言,也看了过来,脸庞不禁一热——那道抓痕正是她留下的…… 都怪谢容楚要她从身上下去,她那么怕水,一时心急便扑在他身上,一不小心指甲就划伤了他的脖子。不过这算什么,如是灵越看到他的后背,怕是更要大惊小怪——上面全都是她高潮的时候留下的抓痕,一半是因为快感太强烈她忍不住,另一半是因为她小小的报复心。 谢容楚瞥了季汐一眼,若无其事道:“无妨,只是被野猫抓了一下。” “啊?这庙会还有野猫?”灵越听闻,小脸一白:“这猫爪儿尖利,又四处流浪,容楚殿下还是清理一下伤口为好,喏,我正好带了金创药。” 她从袖袋里掏出一支小巧的白玉瓶,方一打开,一股浅浅的药香便迎面扑来。 趁她忙活,季汐侧过头看向谢容楚,微微笑了笑。 谢容楚莫名感到一丝不祥。 下一秒,这个不祥便得到了验证——一只冰冰凉的脚借着被褥的遮掩,从下面伸入了他的两腿之间,踩上了他的左边黑靴。 那圆润的脚趾一路向上,暧昧地勾着他的脚踝,轻轻摩擦。 似乎是带着火苗,隔着厚厚的冬衣,她微凉体温依旧渗了进来,那种微痒的感觉,像是被猫儿毛茸茸的尾巴缠上着小腿。 谢容楚微微蹙眉,眼神中带着一丝警告。可季汐偏偏挽起殷红的唇角,笑得十分恶劣。脚趾更是挑衅般一路向上,从他双腿的缝隙之间挤进,轻轻落在他的腿根。 厚厚的被褥颤了颤,发出“窸窣”的摩擦声响。这声音像小虫一般挠着他的耳朵,谢容楚立刻伸手摁住自己的腹部,试图压住她作乱的小脚。 可下一秒,女子的脚掌直接踩上了两腿之间那物,轻轻碾了碾。 谢容楚呼吸一滞,身子一僵,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容楚殿下。” 这时,灵越凑了过来,手里拿着终于准备好的金创药。她轻轻坐到谢容楚旁边,杏眼中带着一丝羞赧。 “伤口在脖颈处,如果殿下不便,我可来帮忙上药。” 话音落地,季汐发觉脚下那极力忍耐的肉棒,突然不受控制般硬了起来。 _____ 现在开始在爱发电提前更新啦,周末也不断更,想要提前解锁章节的宝们可以去支持一下子~ 淫靡公主与敌国质子(14) 一瞬间,少年清冷漂亮的面容浮出若隐若无的欲色,如同被折下傲骨的青竹,被情欲横流玷污的瞬间,最是美得让人欲罢不能。 他勃起了。 刚开荤的小质子意料不到她如此胆大,在闷热狭窄的马车里,在她一母同胞的妹妹在场的情况下,还能偷偷伸出脚,肆意地撩拨那根阴茎。 被褥下的场面太过香艳刺激,谢容楚的呼吸声陡然急促,在灵越拿着金创药凑近时,他的声音已然带着一丝沙哑:“多谢殿下好意,但是伤口尚浅,上药不急于一时。” 灵越尴尬地停下动作。 手里的药瓶和她的脸颊一同变得滚烫起来。 “抱、抱歉,是我唐突了。” 说是伤口尚浅,实际上不过是因为男女大防,他不想让她碰她。 但明明方才他和皇姐那么亲密,甚至把人抱在怀里,明明在从前两个人如此不对付,明明在这个宫里,只有她肯对他好,不会欺辱他、贬低他,为什么现在反而自己成为了多余的那个? 突然意识到自己有这种想法,灵越心底一惊,连忙晃晃脑袋,想要把这种糟糕的念头甩出去。 而造成这罪魁祸首的女人却在一旁煽风点火:“谢殿下也太不识好歹,我皇妹给你上药,你倒扭捏起来了,是有何难言之隐?” 说罢,更暧昧地踩了踩勃起的阳具,足尖对着那最为炽热的地方碾了碾。滚烫的肉棒顿时难以抑制地昂起头,隔着几层布料都撑起令人惊叹的形状。 谢容楚堪堪抑制住快感带来的喘息,抬头朝她抛了一记满是威胁的眼刀。 “难言之隐并没有,”他冷冰冰地看着面前的女人,一字一顿道:“只是大庭广众之下,在下恪守礼节,不想污了灵越殿下的清白。” 说罢,他伸手隔着被褥一把摁住季汐的小腿,五指陡然用力施压,季汐立刻感到一股钻心的疼痛,“嘶”地抽回腿,猫儿一般的眸子恶狠狠地瞪着他。 胫骨被捏的肿痛不已,不用掀开看就知道定然会青肿一片。偏偏她又不能露出半分动静,只能强忍着等那疼痛劲儿缓过来。 这个人一点都不晓得怜香惜玉! 也是,这个人不管是床上床下,何时对她温柔过?什么恪守礼节,什么玷污清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君子,呸!方才别她玩弄得勃起的人是他,在河里拉着她媾合的人是他,掰着她的大腿狠命操弄的人他。 这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伪君子! 季汐在心里把他祖宗十八辈用中英韩三国语言骂了个遍,眼神像小刀一样“嗖嗖”飞过去。可是谢容楚丝毫没有搭理,甚至看到她怒气冲冲却不能发作的模样,大仇得报般看起了马车上的话本子,心情十分愉快。 ——真是个实打实的、百分百零添加的混蛋…… 季汐的双手紧紧捏成拳,在心底狠狠记了一笔。 三天后的飞花大会,定要他好看! …… 回到殿内,季汐已经累的不行,担心泡在河里感染风寒,硬是捏着鼻子灌了一大碗姜茶才睡去。 第二天起来,还是感冒了。 脑袋沉沉的,四肢软绵无力,早膳吃到嘴里也没什么味道。看到季汐状态不对,一向忠心耿耿的小丫头春苗自告奋勇地搞了些偏方——把葱白、姜片、花椒子一同下到红糖水里,一天灌上一大壶,保证药到病除。 季汐喝了第一口便呛出了泪花。小丫鬟吓得差点跪下,却见她转头一口气将一大碗闷了干净。 味道还行,比美式咖啡好喝多了。 她平日里都是买便宜的咖啡喝,豆子并不好,又苦又涩,喝进嘴里比中药还难受。但为了少睡会儿觉多打份工,她不得不逼自己灌下去。 结果喝了两天,果真好了一些。到了第三日一早,大部分症状已经缓解大半,除了有一点鼻塞,说话瓮声瓮气。 “殿下,方才外头开始下雪,您身体娇贵,若是不舒服,咱们就别去那飞花大会了。” 春苗这小丫头倒是挂念她,白净的小脸儿上写满了担忧。季汐看了眼窗外的小雪,不以为然道:“既然收了人家的好处,不履行承诺,人家便再也不会来找你。” 况且不过是有点感冒,要知道现世里她高烧到38度还穿着玩偶服发了一下午传单呢。 挣钱这事儿,就是要轻伤不下火线。不然钱那么好挣,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穷鬼了。 最后,季汐还是揣了个汤婆子,坐上马车出发了。 这些嫔妃们大多出身名门望族,吃喝玩乐也最为讲究。她们不知在哪儿寻了处僻静的园林,名唤涟漪园,此处有丛丛腊梅,还有一处湖心亭,可以坐上岸边的船划过去,在亭子里煮茶赏雪。 从公主府出发到涟漪园路程不算近,约莫要两个时辰。马车咕噜噜刚走起来,便停在了一处朴素的茅草屋前。 门前的小厮看到季汐从马车下来,立刻恭敬地行了一礼:“长公主。” “谢容楚可在此处?” “我家殿下近日身体抱恙,不接受来访。” 季汐挑了挑眉:“本宫当然晓得。他不就是得了重感冒么,正好本宫带他去散散心,去去病气。” 小厮慌忙摆手:“长公主还请留步,殿下高烧不退,仍需静养,恳请长公主择日再来。” “择日?你的意思是,他要忤逆本宫不成?” 季汐昂起头,做出一副居高临下的神色,冷声道:“那好,今日他不出来,本宫便在此淋着雪,等他病除。” 话音刚落,木门“吱呀——”一声从内打开,一身素衣的谢容楚走了出来。 他今日并未束发,乌发垂肩,白衣洁净如雪,宛如一朵漂亮的白色山茶花。 偏偏面色还带着一丝病气的潮红,看起来好欺负得很,正适合她报仇。 季汐十分满意。 “谢殿下真是让本宫好等,瞧起来气色不错。” 谢容楚薄唇微抿,声音沙哑:“容楚身体抱恙,有失远迎,请长公主恕罪。” “要恕罪好说,”季汐笑得眉眼弯弯,像只偷腥的小狐狸:“谢容楚,本宫待会儿要去飞花大会。你跟我一同去解解闷儿,如何?” 谢容楚闻言,眉目间顷刻染上抗拒之色。 飞花大会来都是皇帝的妃子们,他作为外男身份过去并不合适。所以季汐请他同去,便是要他作为公主府的人一同前往。 比方说,长公主的男宠。 淫靡公主与敌国质子(15) 季汐的态度强硬,不惜拿出了长公主的身份压制他,饶是谢容楚明白她心怀不轨,也只能上了马车。 马车上的小炉子咕噜咕噜熬着药,味道十分呛鼻。 “药已经煮的差不多了,你自己倒一碗喝掉吧。” 季汐懒洋洋地坐在榻子上,下巴朝药炉扬了扬。谢容楚面带警惕:“这是什么药?” “毒药。” “……” “待会儿我们要在室外带着,你发着烧身子撑不住,把这药喝了便能好受些,”季汐顿了顿,又道:“不过你若是不想喝,本宫也不强迫你,质子殿下请随意。” 反正发烧的不是她,她也不必当这个操心的老妈子。不过看谢容楚那半信半疑的模样,估计原主没有这种好心肠,也没少给他苦头吃。 药汁倒在碗里还冒着丝丝的热气,里头似乎有花椒还有葱白,闻起来十分古怪。谢容楚看着乌漆嘛黑的汤汁微微蹙眉,怎么都喝不下去。 庆国人的饮食多为甜味,不喜苦味,就连葱油拌面都会放几勺糖。他平日里便不爱喝药,是以硬生生地将风寒拖成了发烧。 突然间,女子细白的手将药碗夺去。谢容楚下意识抬起头,看到季汐端起碗“咕嘟”灌下一大口。 “咣”地一声,药碗又放到他面前,辛辣的汤汁微晃。 季汐面无表情道:“给本宫喝,一滴都不能剩。” …… 马车一路快马加鞭,顺利到了涟漪园。几位妃子已经到了园内的湖心亭,正在里面煮茶,袅袅的茶香四处飘散。 见到季汐后,花枝招展的女人们开始骚动。 “参见长公主。” 后宫的妃子都晓得,当今天子与胞姐关系极好,因此不少人打着算盘想要拉拢她,刷一刷小皇帝的好感。 所以季汐一来,立刻被迎到了上座。 同她一起到的,还有一个头戴帷帽的高挑少年。乳白色的纱幕遮住了脸,看不清楚长什么模样。他安静地跟在季汐身后,一言不发。 少年虽然遮住了脸,确是宽肩窄腰,修长如竹的好身材。外加上长公主“名声”在外,这位想必是近日受宠的面首。 众妃子暗中交流下眼神,表情顿时有些意味深长。 季汐这边刚刚落座,丽妃便热络地凑过来,倒上一杯热茶:“殿下一路舟车劳顿,这是臣妾煮的冰糖桂圆茶,口味鲜爽清甜,殿下不妨尝一尝,去去寒气。” 淡黄的茶水散发着清新的香气,季汐看着面前的茶杯,侧过头对身后的少年说道:“楚蓉,本宫是怎么教你的?” 纱幕下,谢容楚缓缓皱起眉头。 方才下马车时,她以皇帝也会过来,避免看到他的脸为由让他带上了帷帽,如今又是在想哪一出? 下一秒,袖子被人一扯,他被她一把拉了下来,跪坐在她身侧。 两个人的距离突然间近在咫尺,隔着那层模糊的面纱,季汐朝他眨了眨眼睛,笑得狡黠而可恶。 “本宫最喜欢让你伺候着喝茶,你难道都忘了?” 大庭广众之下,这句话十分狎昵,令人不由的浮想联翩。谢容楚感受到众人投来的目光,心脏顿时突突跳动。 若是掀开纱幔,定能看到少年的面颊染上淡淡的粉色,那是心底的屈辱和羞赧破土芽,让他浑身都被冻住一般僵硬。 她很快便没了耐性:“怎么,你动作这么慢,是胳膊断了抬不起来吗?” 谢容楚抿了抿嘴唇,终于缓缓举起茶杯,一言不发地递到她面前。 周围的目光或好奇,或惊讶,还夹杂着淡淡的鄙夷,纷纷落在他身上。而他被这帷帽掩护着,亦是囹圄般束缚着,无法逃脱。 茶水被送到面前,季汐挽起唇角,颇像个心满意足的昏君。她就着少年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低头浅抿了一口。 甘甜的味道顿时在唇齿间蔓延,令人回味无穷。 …… 约摸过了半个钟头,小皇帝终于到了,飞花大会才算真正开始。 因为是私下的闲聚,皇帝带的随行不多,除了几个贴身侍卫以外,怀里还抱着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正是近日极为受宠的兰嫔。 他被簇拥着落座时,那美人亦柔若无骨地依偎在小皇帝怀里,乖巧得像一只兔儿。 季汐和众妃子一同起身请了安,落了座,宫女们陆续进来将茶点和酒壶摆上。 小皇帝抬头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谢容楚身上顿了顿,似有探究。但很快,他又若无其事地移开,举起手中的酒杯:“天气清寒,朕特地带了些桑葚酒,给诸位暖身。” 他看向身侧的季汐,意味深长道:“朕记得皇姐你最爱喝此酒,儿时总是去御膳房偷着喝,还要给朕也捎上一口,第二日又要睡到日上三竿,如此被太傅打了好几次掌心。” 突然谈及从前的事情,季汐顿时有些心虚,干巴巴笑了几下:“时隔多年,没想到陛下仍记得如此清楚。” 小皇帝将酒杯递给怀里的兰嫔,女人顺从地接过来,一口饮尽。他轻笑道:“风景易逝而人难忘,闻到熟悉的酒香,朕大约是触景生情罢。” 他挥挥手,没再继续聊下去,让宴席开始。 亭外小雪纷飞,时不时吹进来,落在食盘上。宫女们进来添了三四次炭火,把亭子烤得暖意融融。 在场似乎没有人在意这些精巧的茶点。妃子们正使出浑身解数讨好小皇帝,你来我往都暗藏着刀光剑影。季汐懒得围观她们宫斗,索性给谢容楚也分了一些甜点,两个人默默吃着东西。 这小质子嗜甜口,方才喝中药差点能要了他的命,自己给他栗子糕、芙蓉糕倒是吃得欢快。季汐觉得有趣,又拿了些味道稍苦的薄荷糕给他,他果然吃了一口便不再碰了。 季汐像发现了新大陆,笑得眉眼弯弯,伸手隔着纱幕戳了戳谢容楚的脸。小质子顿了顿,伸手把她的手拍掉。如此往来几次,谢容楚便微微侧过身去,不再理会她。 真好玩! 好像在逗猫猫! 就在这时,一声娇媚的呻吟响起,似有似无。 那声音似乎从主位传来,距离季汐极近,其他人似乎没有听到。 她忍不住抬头望去,只见那依偎在天子怀里的兰嫔面含春色,衣衫整齐的身子还在微微发颤。 而小皇帝一只手拿着酒杯,另只手则在众目睽睽之下,伸到了她的裙摆里。 ___ 小谢猫猫可爱到尖叫! 吃到薄荷膏的小谢:(尝一口)(竟然是苦的)(好难吃)(不吃了)(生气) * 沉迷戳脸的女鹅:逗猫猫,好玩 被戳的小谢:请问你自己没有脸蛋子吗:) 淫靡公主与敌国质子(16) 兰嫔的裙摆又宽又大,外加上案几的遮掩,几乎看不出小皇帝的动作。 但是季汐恰好坐在他们左侧最近的位置,恰好将一切尽收眼底。 依偎在天子怀里的女人眼波含春,樱唇微启,破碎的喘息声在宴席上微不可闻。小皇帝将两根手指伸到她的阴户里便没了动作,全靠她小幅度地晃动着腿根,夹着他的手难耐地摩擦。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季汐总觉得兰嫔时不时在打量自己。 她抬起头,恰好和那双美眸四目相对。一瞬间,兰嫔露出愈发妩媚的神色,更卖力地夹紧小穴里的手指,颇有几分示威的意味。 疯了吧。 白日公然宣淫也就罢了,怎么自己也是他们play的一环吗?怎么不给她出场费呢? 季汐按耐住翻白眼的冲动,举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下意识想无视二人。谁知一口下肚,一股猛烈的辛辣感迅速涌上喉咙。 竟然是酒! 桑葚酒的度数不低,季汐也不擅长喝酒,猛地一口灌下去,眼角直接被逼出泪花。 她慌忙垂下头,想用袖子沾了沾眼睛,面前突然出现一张柔软的帕子,带着一丝淡淡的皂荚香。季汐接过去,低声道谢。 用完后,才发现帕子上绣了一朵栩栩如生的荷花。 她看向身侧的少年,忍不住问道:“谢容楚,你难道没有别的帕子,为什么要将人家送你的手帕给我用呢?” 光她就来回用了两次,季汐虽然也不是很讲究这些,但随随便便就给别的女人用自己绣的信物,总有种践踏人家心意的感觉。 谢容楚不解道:“你说什么?” “我是问,灵越她最喜欢荷花,这帕子可是她绣的?” 即使隔着纱幕,少年仍递出无话可说的眼神。他冷声道:“这帕子是我自己的,之所以上面绣了荷花,是因为我母后喜爱荷花,与灵越殿下无关。” 这下轮到季汐震惊了。 好家伙,剧情里不是这样的吧!她怎么记得灵越在大结局嫁给谢容楚后,住的宫殿里就有芙蓉池呢? 难道那个池子也是为他母后修的,不是因为女主喜欢荷花的缘故? ……突然有种磕了假糖的感觉。 这时,小皇帝的声音突然从上方传来,不知为何带着一丝愉悦。 “皇姐方才突然落泪,可是喝了这桑葚酒,想起了往事?”??? 季汐愣了愣,下意识地点点头。 他看起来心情好了不少,突然松开怀里的美人,拿出桌子上的帕子擦了擦手指上的黏液,慢条斯理道:“这飞花大会办的不错,日后若能多办几次,皇姐想必能想起更多的往事。丽妃,你以为呢?” 丽妃欣喜地凑上前来,暗自庆幸自己攒了这个局,忙不迭地应下:“殿下说的是,臣妾也以为请长公主来和姐妹们多聚一聚再好不过了。日后可每个月都办一次,让宫里头也多些热闹,过去的人情味儿指不定也回来了。” 这话说得正中心怀,小皇帝浅笑道:“丽妃向来伶俐,此言当赏。” 丽妃面露喜色,立刻跪下行礼:“多谢陛下,皇恩浩荡!” 在场的人也紧随着跪了下来,皇恩浩荡的呼喊声响彻湖畔。季汐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古怪之极,一丝微妙的不安在心底缓缓发芽。 她怎么觉得,小皇帝话里有话。 首先自己这个便宜皇弟肯定对灵汐图谋不轨,在御书房里就开始动手动脚,已经有发展不伦之恋的苗头。其次从这些嫔妃们对长公主的态度十分讨好甚至暗暗嫉妒,难讲这两个人平日里给外人留下了什么印象…… 等等——所以方才他和兰嫔的那场活春宫,是故意做给她看的,想让她吃味? 这个想法一下子把季汐雷得外焦里嫩。 你们这对姐弟,真变态啊…… gt;gt;gt; 这段小插曲很快便过去,舞姬们纷纷入场开始跳舞。小皇帝的目的既已经达成,怀里也不再拥着美人。兰嫔被冷落在一旁,目光看向季汐时带着几分幽怨。 季汐觉得如坐针毡,索性找了个出恭借口离席。 小皇帝倒没有拦着。 她一走,谢容楚也跟着离开。结果两个人刚来到湖边,季汐便发现一个问题。 “谢容楚,你会划船吗?” 从湖心亭回到湖畔需要乘坐乌篷船,结果船夫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似乎没意料到有人中途会离开。季汐细胳膊细腿可划不动,于是便寄希望于身侧的少年。 谢容楚轻叹了口气:“我来罢。” 二人上了船,橹桨缓缓波动平静的湖面,发出有规律的哗啦声。 这片湖很大,光划船都要一个钟头。小小的乌篷船很快便如一枚落叶,在白茫茫的水面上行驶着。 四周的梅花林银装素裹,浓烈的红梅倒映着白雪,清风袭来扑簌作响,风光美不胜收。 季汐看着周遭的景色,逐渐静下心来。她坐在船头上安静地赏景,午后的风吹动着肩头的发丝,如波浪一般翻卷起来。 谢容楚发现自己在看她。 视线不受控制版落在前方的少女身上。她穿着一身绛色的冬装,头上带着鎏金簪珠的钗子和步摇,宛如一簇火焰将这凛冬烧出了旖旎的白烟,明艳得不可方物。 她背对着自己,微微撩起耳边的发丝,袖口便往后滑落露出一截纤细的皓腕来。 “咚咚、咚咚” 心跳猛烈如擂鼓,仿佛有人狠狠往心脏上踩了一脚,用力得他心脏都在痛。 谢容楚不由得捂住胸口,困惑地垂下头。 …… 另一边,季汐正看着宁静的景色,识海里突然响起系统的声音。 「滴滴滴~」 季汐:?干嘛 系统:「七日的期限已到,男主目前的合欢值是5%!恭喜宿主你欠下的手续费成功还清~」 季汐:…… 合着她给他解了合欢散,在水里做得那么腰都要断了,这小子的合欢值才涨了这么点。 他看起来也爽到了不是吗? 系统:「宿主不必丧气,合欢值的涨幅实际上和男主的性格也息息相关。性格别扭的嘛自然就慢一些。看在你努力还完手续费的份儿上,我给你个提示如何?」 季汐:说来听听。 系统:「这种傲娇型的男主,在他心情不错的时候交合,涨幅会更大。」 季汐:那我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心情好? 系统:「这个就看你自己观察咯。不过现在小质子的心情不错。他方才可是盯着你看了许久呢。」 季汐:啊? 他怎么会盯着自己看?难道自己的妆花了? 系统:「人家也不知道啦~人家只知道现在是交欢的大好时机,宿主请好好把握哦~」 留下这句欠扁的提示,系统很快便下线了。 此时他们的乌篷船早已远离了湖心亭,四周清净,景色怡人,更何况谢容楚今日穿了一身素,带着轻薄的纱幕,站在船上像神仙一样。 季汐咂摸着系统的话,一时间心痒痒。 “哎呀!” 过了一会儿,船头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少年循声望去,只听季汐喊道:“谢容楚,你快过来呀!” 这声音带着一丝焦急,他没多想,便弯腰钻进了蓬内。 略显昏暗的乌篷中,一身红衣的少女跌坐在船上,裙摆撩到了腿根,露出雪白莹润的大腿。 他喉咙一紧:“发生了何事?” “方才好像有水蛇钻了进来,把我咬了,”季汐微微撩起布料,果然在腿根处有一处发红的印迹:“伤口有点疼,会不会有毒?” 谢容楚面色一凛,立刻左右看了一眼,却不见那水蛇行踪。 “那水蛇怕人,方才一眨眼就钻走了,”季汐面不改色道:“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质子殿下帮本宫把毒吸出来。” 一转眼,绛色的裙摆突然滑落至腰际,少女雪白的大腿当着他的面缓缓张开。 白嫩嫩的腿根处果然有鲜红的咬痕。 在咬痕旁边,依稀露出些许卷曲的毛发,潮湿的阴户正如呼吸一般翕动着。 淫靡公主与敌国质子(17) 小船在平静的湖面缓缓摇晃,万籁寂静无声,世间清净得好似只剩他们二人。 少女的肌肤细腻堪比莹玉,两条赤条条的腿舒展着,映入眼里都带着情欲灼烧的痛楚。他看到那双波光流转的眸子,便掉入了她的圈套,全然不知为何要用嘴来处理这种危险的伤口。 明明随行有太医,他们处理这种毒蛇咬伤早已娴熟。 可他却飞蛾扑火般闭上眼睛,吻上她的腿根。 “水蛇”留下的咬痕被嘴唇轻吻着,很快便消散无踪。那只是她用口脂涂抹的拙劣的骗局。他伸出舌尖将那层口脂舔舐殆尽,又在那处吮吸出深深的吻痕,那里的皮肤娇气而又软嫩,顿时浮起一片殷红。 “呃……你轻点……” 谢容楚置若罔闻,甚至变本加厉地用牙齿衔起腿根的软肉咬了咬,让她忍不住闷哼出声,伸手用力揪住他的发冠。 “谢容楚,你属狗的吗?” 少年被她拽得迫仰起头,清冷的凤眸带着一丝被情欲淋过的潮湿。 他沉默不语,下一秒却甩了甩头,将发冠和季汐的禁锢一同甩开。那银冠“咕噜噜”滚到船舱角落,乌黑的发丝披在肩头,散在额前,衬托得那张漂亮的脸带着几分不可玷污的出尘。 但再不可玷污也玷污了,再高傲也照样被折断脊梁,情欲焚身的时候,谁又比野兽高贵到哪儿去,下嘴咬她的时候不还是一样的毫不留情。季汐伸脚要踹他的肩头,谁知细白的脚腕被少年一把擒住。他侧过头落下一粒粒的吻,从脚踝到腿根,直到遇到那处深深的咬痕,他用舌尖舔了舔,惹得娇躯微微发颤。 又麻又痛的吻似乎更像是一种折磨。 她轻轻喘息着,欲要抽回自己的腿。谁知谢容楚却力气极大,那只手钳得纹丝不动,任她扑腾也徒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他打开,像是野兽想用猎物一样被他啃咬着,舔舐着,迟迟不给一个痛快。 “呜……你混蛋……” 腿心早就泥泞不堪了。 季汐忍不住伸手自己摸了摸,没几下就摸出了满手的水。谢容楚捉住她自慰的手掀在头顶,看着她像猎物一样不甘心地扭动着身子,突然笑了笑。 他很少笑,脸上总是带着冷漠,所以一笑起来便十分好看。但此时那抹笑并不温和,无端令季汐战栗。 “殿下此刻若是能照上镜子,定会耻于自己现在的模样……”谢容楚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处合适的形容:“好像披着一张光鲜的皮,里面——” 他放下少女的腿弯,将三根手指送到了小穴中,“咕唧”一响。 “里面已经湿透了,像梅雨天。” 突如其来的插入让季汐仰起头,吐出了一声颤抖的呻吟。饥渴难耐的小穴被填满后,立刻缩紧湿滑的穴肉,小嘴一样吮吸起他的指尖。 船舱内逐渐响起水唧唧的搅合声,与女人的吟哦一同交织。滑腻的淫液流了不少,很快便把谢容楚的手指打得湿透。他一边用手在抽送着花心,一边摁住她挣扎的手腕,将少女纤弱无骨的身子压制在身下。 快感很快便铺天盖地地袭来,冲昏了人的头脑。季汐一开始还想夺回主动权,如今已经抱着他的肩头,挺起下身往他身上凑,早已不满足区区三根手指。 她想要更多。 她想要那根肉乎乎的阳具,带着他温热的体温,和自己融为一体的时候有种水乳交融的快感。可他迟迟不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明明里面也有疯长的情欲,为什么不和她一起在这场情事中沉沦? “谢容楚,操我……” 少年闻言,突然加快了手中的速度。她尖叫着弓起身子,抱着他的肩头颤抖。 “谢容楚……谢容楚……啊……” 她喊一次他的名字,他的速度便更快,小穴被搅得“啪嗒啪嗒”作响,人也缠得更紧,贴得更近,好似要和他融为一体。快感一层层地堆积,追赶,直至推着她攀登上极乐的巅峰,烧断了脑中最后一根清醒的弦。 下一秒,那具白皙的胴体突然绵软了下去,松开了他的身子,“啪嗒”一声跌回船舱上。 季汐红着眼睛,下面尿了一地。 没有腥臊的味道,不是淡黄色的尿液,全是透明的、湿答答的淫液。 船舱上、裙摆上、少年的手臂上、身上、脸上,全都是。 好丢脸。 她竟然失禁了。 …… 午后的风带着一丝暖意,将湖水吹出层层褶皱。无人知晓这艘缓停在湖中的小船,刚刚发生了一起激烈的潮喷。 季汐在羞耻心中短暂地失去了意识,眼前发白,浑身无力,不知道以什么姿势躺在湿乎乎的船舱里。 大概很狼狈。 她的裙摆堆在腰际,双腿撑着朝两侧打开,任由少年埋在腿心处舔舐着淫水。 他方才不肯低头,宁愿用手把她送上欢愉的巅峰。但后面又回心转意,收拾残局一般亲吻着疲惫的、湿答答的小穴。 两片紧闭的肉唇泛着油亮的光泽,舌尖轻轻划过花缝,还会轻微地颤抖。他吮吸着红肿的阴蒂,牙齿不轻不重地咬了咬,季汐发出一声闷哼,却已无力搭理。 紧接着,少年的舌尖拨开阴唇,探入湿热的甬道,将里面残余的爱液悉数卷走。就这样地“啧啧”舔弄了一会儿,谢容楚将她的私处打理干净,才缓缓从少女的腿根处抬起头,慢条斯理地掏出帕子擦了擦唇角。 “方才是我侍弄不周,惹得殿下失态,敢问殿下可还要继续?”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下面鼓起一团可观的包。季汐轻声道:“滚。” 谢容楚眯起眼睛。 他方才确实是存了些故意的心思,让她脸面尽失地去了一回。但今日她挑起的情事,她攀登上了高潮,但每次都是爽完便翻脸不认人,这样是否也太不公。 下一秒,他突然被人一拽,顷刻间视线天翻地覆。方才还躺在船上四肢无力的女人咬着牙压在他身上,恶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 “唔!” “谢容楚!你这个混蛋……你可还记得前几日身中合欢散,是本宫给你解了毒!本宫拿手里的十万精兵,允了你五年的庆国安宁!” 季汐微微一用力,少年的呼吸声陡然急促,喉咙里滚出支离破碎的呻吟声。 “你这样玩弄我!” 稀薄的氧气越来越少,谢容楚眼前昏花一片,四肢发麻,濒死的感受袭来,他却没有反抗。 少年缓缓抬起头,轻轻抚摸过她的脸颊,吞吐道:“可是殿下……呃……你……难道不喜欢……” 用力的双手突然一送,新鲜的空气争先恐后地涌来,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季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笑道:“本宫喜欢什么,你很快便会晓得。” 下一秒,下身的衣物被扯开,已经勃起的阳具弹了出来。她利索地抽出他腰间的绶带,将他的手腕捆在一起,缠在固定在船尾的桨柄上,打了个死结。 然后掀开裙摆跨坐在他的下腹,两人赤裸的下体紧紧相贴。 淫靡公主与敌国质子(18) 狭小的床舱内,季汐看着他的眼神带着几分怒火。 长公主向来娇蛮,昔日发怒的时候时常让他遭受皮肉之苦,却少有用情事来惩罚他。 然此刻,他们都穿着衣衫,看不出在做什么淫靡的事情,可下半身却早就泥泞不堪,互相摩擦着,让酥麻的快感顺着脊椎窜流而上。 少年的手被捆住,一时间动弹不得,任由她跨坐在腰际撩拨。 肉棒早已经充血得通红,高高地翘立起来,被她挤在股间用软肉夹紧,湿答答的小穴就这样坐在上面碾磨,“啪嗒啪嗒”作响。 季汐一边有节奏地扭动,衣物发出窸窣的摩擦声,一边盯着他的表情,让情欲的毒液一点一点侵蚀他的理智。似乎是渐渐情动,谢容楚条件反射般挣扎了一下,扯得木桨吱呀作响,手腕顿时被勒出一圈红痕。 “质子殿下怎么了,可是这绶带捆得不舒服” 这个可恶的女人一边恶劣地笑着,一边缓缓掀开裙摆,让两人紧贴的性器映入眼帘。 她刚刚才去过一次,喷了很多水,小穴还是湿答答的,摩擦的时候发出暧昧的挤压声,听到耳朵里勾得心脏都在发痒。 柔软的穴肉压着他的男根,从龟头一路磨到精囊,将分泌的淫水都涂在肉棒上,两个人的腿弯都已经泥泞不堪。 “又或者说……你想插进来?” 下一秒,肉乎乎的龟头被花穴“咕唧”一吞,那饱胀的男根就浅浅地插进了小穴里。一瞬间的紧致将龟头死死吮吸住,可是仅仅进去了一点,小穴就没有再继续吞吃下去。 他实在忍不住,从喉咙里滚出难耐的呻吟。 “呃……殿下……” 少年的声音带着几丝沙哑的意味,差点淹没在衣物的摩擦声中。季汐的呼吸也有些紊乱,她半支起身子,让肉棒的头部缓缓卡在小穴里面。 轻轻套弄了几下,他便又挣扎起来。 “请把绳子……呃……松开……” “想得美。”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稍微平复了下唤醒的欲望,又握住肉棒从下体拔了出来。 仅仅是进去了一下,分开的瞬间,两人股间已挂着湿答答的银丝,看起来淫靡至极。方才还在湿热的甬道里,突然被人拔了出来,谢容楚颤抖了一下,昔日清冷的凤眸里染上了一丝殷红。 看起来被欺负惨了。 季汐心里涌上了莫大的快感,这种快感比方才用他自慰更加令人满足。她把他一把摁在船内,抱住他的身子快速地摩擦着,肉乎乎的阴茎磨过充血的阴蒂,两个人都爽得喘息起来。黏腻的水声夹杂着交错的呼吸声,很快便让人忘却了冬季的清寒。 宁静的湖面被摇晃的船身荡起波纹,木船摇得吱吱呀呀。 清风徐来,将二人鬓角的汗珠吹落,滴在少年赤裸的肩头。 季汐在那里留下一道深深的咬痕,正好报了他咬她大腿的仇。咬痕深可见血,她咬得嘴里满是铁锈的味道,痛得身下人忍不住一声闷哼。 凤眸渗出薄薄的泪意。 谢容楚问:“殿下可满意了?” 她轻声道:“不够。” 少年笑了笑,突然扬起脖子。纤长的脖颈上依稀可见搏动的动脉,他闭上眼睛,将自己最为脆弱的地方交给她。 季汐轻轻凑近,温热的鼻息吹过,身下的少年微微颤抖。 她含住那里薄薄的肌肤,轻轻吮吸了几下,留下一个暧昧的吻痕。这个吻比做爱更加令人战栗,他突然想要弓起身子,却被她一把握紧肉棒,虎口用力卡住了他的龟头。 “不准射……” “唔……!” 差点就要射精的阴茎被人紧紧握住,快感被突然拦截,这简直是让人生不如死的折磨。季汐欣赏着他极力掩饰的欲求不满的神色,突然笑了笑:“本宫只是落了一个吻,你怎么就要射了?” 她还没有爽够。 他怎么敢先射出来? 硬生生将高潮拦腰打算,少年的理智也在那一瞬间四分五裂。他看着身上的女人将裙摆叼在口中,双手扶着肿胀发紫的肉根,塞到了小穴中。 手上的绶带深深地嵌进了皮肉里。 …… 季汐第一次尝试着上位的姿势。这个姿势很考验体力,却能让她在情事中掌握所有的主动权。 湿润的花穴吞吐着肉棒,速度时快时慢,一切都随她的心意。季汐扭动了几下便找到了要领,让龟头每次都能从敏感处刮过,很快便响起情动的水声。 “哈啊……哈……好棒……” 白皙的胴体在他胯上扭动得像一条水蛇,她的手撑在他的胸口,仰起头难耐地低吟,咬着的裙摆“扑簌”落下,遮住了二人交合处。 隔着厚厚的衣物,淫乱的场面虽看不到,但弄穴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入二人的耳朵。小穴将肉棒吞吃得十分卖力,湿热的感觉愈发明显。她低头看了眼谢容楚,被汗水打湿的发丝粘在唇角,让这抹笑意显得风情万种。 “质子殿下有所不知,本宫最厌恶骑马,”她轻声道:“可第一次把人当马来骑,竟是这等蚀骨的妙趣。” 船身嘎吱作响,谢容楚也笑了笑,脸上带着一丝炽热的红晕:“是么……能让殿下如此得意,今日拖着病躯也不虚此行。” 季汐微微一愣,她完全忘记了谢容楚还发着高烧,身上如此滚烫,恐怕也不止情欲焚身。 她就这样将一个病人给骑了。 仅存的一点点良心告诉她,快点从他身上下去,在古代发烧可是能死人的,男主死了她的任务完不成,巨额赔偿金她怎么赔? 另一个声音告诉她管它妈的,先爽了再说。 可没等她继续动作,耳边便传来裂帛的刺耳的声音——— “既是蚀骨之乐,消磨这肉体凡胎又有何妨?” 视线陡然翻转,捆住双手的绶带竟被他直接撕裂,将她压在了身下。 男根还未抽出,在小穴里旋了一圈,很快又找到了适宜的体位,重重地顶了进去。季汐被他打开腿根,白嫩的双腿架在少年的肩头,下身被撞得又狠又快。 “啊……慢点……唔!” 急促的抽插卷走了所有的氧气,他的动作比以往更加凶狠,往往是全部抽出,又全根没入。可怜的花穴被插得水汪汪,连里面的嫩肉都被卷了出来,又被肉棒送了进去。可如此粗暴的情事竟带来巨大的快感,将她一把一把推至欲望的顶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高潮来临的瞬间,季汐蜷起身子,细密地颤抖起来。谢容楚没有立刻拔出,他伸手摸向二人结合处,揉了揉她兴奋的阴蒂,让她的高潮更加绵长激烈。 “谢……啊……谢容楚……” 狭小的船舱内,两个人如此贴近,她无意识的嘤咛都听得一清二楚。谢容楚听到她在喊自己的名字,轻轻应了声:“我在。” 季汐迷蒙地看着他,小穴还在剧烈地痉挛,吸着阳具不放,一缩一缩地吞吐着温热的柱身。那一瞬间,书中所言的水乳交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过如此。 可这终究只是短暂的云雨之欢。 她枕着潮湿的船底感受着快感冲刷的余韵,大脑却冷静下来,想起了系统一开始的叮嘱—— 不要动心。 不要爱上眼前的人。 ———————— 船戏的时候季汐:哇塞,第一次把人当马来骑,竟是这等蚀骨的妙趣 正在被骑的小谢:???(委屈 淫靡公主与敌国质子(19) 船上的一番欢好颇为耗费体力,从飞花大会回来后,季汐累的倒头就睡,谢容楚也毫不意外地倒下了。 他本就发着高烧,被季汐拖去亭子里吹风不说,两个人还在前后透风的船上那般媾合,就算是再强壮的身子也经不起折腾。 作为罪魁祸首,季汐小小地愧疚了一下,决定去看望看望。结果到了门口,又被小厮拦下。 “质子殿下这次真的无力接待,请长公主择日再来。” 这回季汐没为难,驾车回去了。 回去后安排一个耳目进了质子府,每天给她汇报一下谢容楚的身体情况。这耳目倒也尽职,每日晚膳时分便托信鸽递来纸条,搞得仿佛是什么军机密令一般。 第一日「殿下,今日质子高烧,药苦,拒绝喝药」 第二日「质子高烧,尝试喝药,药苦,依旧未遂」 第三日「质子高烧,昏迷不醒,被灌药,醒来退烧」 季汐:…… 这个人是小孩子吗?都要烧死了还不肯喝药? 她挥挥手,让春苗包一掂冰糖送了过去。 第四日,小纸条里便如此写道「质子低烧,喝药,后尝了冰糖」 第五日「质子低烧,喝药,尝冰糖、尝冰糖、尝冰糖……殿下,字数有限,质子把冰糖全吃了。」 小小的纸条上写着简单的几句话,却画面感十足,季汐想了想他眯着眼睛小猫一样吃糖的情景,忍不住笑出声。 就着蜡烛把纸条烧掉时,识海里突然响起系统的声音。 「啧啧啧」 季汐:? 系统:「冬天要过去了,春天要来了呀~」 季汐:大中午的,您有何贵干? 系统:「首先和你说一下,男主的合欢值已经有20%了,鼓掌!」 识海里竟真的响起啪啪啪的鼓掌声,季汐大为震惊。 系统:「20%是什么意思呢,就是男主已经接受了做爱的乐趣,不会对交合一事产生排斥。宿主你在飞花大会那次,定是让他尝到了甜头,日后若能保持,便可在原主身陨前完成任务。」 季汐:等下,身陨?什么意思? 系统:「剧本里灵汐公主可是没有撑到大结局哦,你若是身陨任务自然也失败了呀。提示一下,身陨剧情在男主起兵攻绍的时候,灵汐被叛军抓住祭了城墙。」 季汐:…… 啊啊啊怎么会是这种死法,想想就好痛啊! 系统:「这已经算是干脆利索的了,更高级的任务里有被挂三天城墙活活晒死的、有被活剖心脏给人做药引流血而死的、有被推下悬崖……」 季汐:打住打住! 果然钱难赚屎难吃,不管干哪儿一行都是这个道理。季汐扶额道:那既然已经到20%,我后面再去找他做几次就可以了吧? 系统:「当然,若是能提前达到合欢值,我们可以找个轻松的死法直接结束任务。」 还好规则比较灵活,季汐总算舒了一口气。若是能提前达到目标,她可以找些痛苦少点的毒药,干脆地从这个世界脱离。 只是这几日谢容楚身体不适,她也不想对病人下手,倒不如先想想办法,能一次性多涨点合欢值,提高一下效率。 啊,有了! 季汐突然灵光一闪,一个大胆念头产生了。 …… 大绍都城,红袖楼。 这座足足五层的楼阁,只是路过也能闻见浓郁的脂粉味。二楼的楼台上,不少漂亮的姑娘露着雪白的胳膊甩着水袖,将路过的男子看的眼睛发直。 无须多言,便晓得这里便是大绍男子寻欢作乐之处。 今日迎了一位贵客,脸刷得青白的老鸨笑眯眯地迎了一位公子进来。那公子身材不高,却纤瘦清秀,身着光泽莹润的织绣绸缎,腰间的玉佩瞧着更是价值连城。 “这位爷瞧着面生,可曾在我家有相熟的姑娘?” 小公子摇摇头,不肯多言。 虽说这一身行头价值连城,小公子眼神却很紧张,一直不敢多瞅。老鸨心里了然,没准还是个雏儿呢!这是来寻刺激来了。 但他可算来对地方了,要说这红袖楼的姑娘,一个赛一个水灵,房中术更是别说。不少人还从别国慕名而来,想要体验体验那欲仙欲死的一夜。 老鸨殷切道:“那老身晓得了,今儿个给爷安排含笑姑娘,她可是我红袖楼数一数二的头牌,包爷满意~” 随后,便来了几位婢子,将小公子迎上楼去。 楼上都是隐秘性极强的包厢,每间房上面都挂着香囊,一路走来不仅没有奇怪的味道,反而是淡淡的舒服的香气。 小公子——准确来说,正是乔装打扮的季汐很快被带到一间厢房前。婢子轻轻敲了下推门,里面便传来柔媚的声音。 “请进。” “哗啦”一声,推门缓缓打开,层层的帷幕后,坐着一位正在倒茶的妙龄女子。 她看起来已有些年纪,红唇妩媚,眉眼含情,胸前的大好春光被一层薄薄的裹胸似露半掩,依稀可瞧见褐色的乳头。 “这位就是今日的贵客么?快快请进,奴煮了上好的白茶。” 季汐愣了一下,吞了吞口水,才缓缓踱入房内。 大门在身后被人关上,一时间,这小小的包厢里只有二人。 “公子请坐。” 含笑指了指对面的软榻,示意她落座。季汐缓缓坐下,见含笑还在准备茶水,便抬起头环顾四周。 这里装潢简单,除了一些笔墨字画以后,便是一张又软又大的床铺。床铺上还有个箱子,里头不知道摆着什么东西。 或许是一些情趣用品也说不定,季汐心想。 “茶水已经准备妥当,请公子用茶。” 下一秒,妩媚的声音在近处响起。季汐回过神来,看到含笑不知何时已经凑到她面前,仰起头半跪在地。 而那玲珑小巧的茶杯被夹在两坨雪白的双乳里,冒着袅袅的白烟,茶水随着乳肉微微地晃动。 好高端…… 季汐刚想伸手,便不知所措地愣在当场。 见她没有动作,含笑竟挺着胸凑到她面前,娇声道:“请公子,享用奴的乳茶……” 淫靡公主与敌国质子(20) 季汐还是把茶端了过来。 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茶水里带着一丝淡淡的乳香。她含在嘴里犹豫了一会儿,才缓缓咽下去,一时间淡淡的甜味在唇齿间弥漫。 如果是个男人的话,这一杯茶已足够勾魂摄魄。 见她把茶杯放下,含笑面带疑惑道:“公子可是不喜白茶,奴再去沏一壶过来……” “不用了。” 声音既出,竟是清亮的女声。含笑愣了愣,末了展眉一笑,似是恍然大悟。 不愧是见过世面的女人,她很快便调整过来,和季汐拉开了一段距离,俯首行礼。 “是奴方才失礼了,还请贵客见谅。” 红袖楼的贵客多位男子,但也不是没有招待过女人。来者往往有千百种理由,但是她们要做的便是闭紧嘴巴,乖乖服饰。 “含笑姑娘,我此番前来是有一事相求,并非是寻欢作乐。” “请贵客畅所欲言。” “我想学一学房中术,报酬不是问题,只需你以诚相授,如何?” 这个要求倒是新鲜,含笑打量了她一下,面前的女公子容貌明艳,肤若凝脂,一看便是非富即贵的出身,眉目间并无被情所困的惨淡,反而意气风发。 “房中术也是门学问,奴不敢说精通。不知贵客想学哪方面?是悦己,还是悦人?” 虽然很想说悦己,但要增加谢容楚的合欢值,自然得让他爽到。任务当前,季汐道:“可否有让男子欲罢不能的招式?” “这个最好办。” 意料之外的答复,季汐好奇地看着她。含笑继续道:“世间男子虽爱标榜自己志向辽阔有远见,却难过胯下美人关。奴出此言绝不是恶语相向,奴见过的男人形形色色,有眼高于顶的权贵,亦有青灯古佛破戒的僧子。但在奴榻上,都是只晓得纵欲享受之辈……” 季汐想起谢容楚,两人似乎也只有床上才对付,下了床也没几句好话可说,便迟疑着点点头。 含笑说:“所以贵客要学的并非房中术,而是人心。” 说罢,她伸出纤长的指尖,往季汐的胸前轻轻点了点。 一阵酥麻感传来。 “贵客可晓得了?” 季汐点点头。便是要谢容楚对她有所好感,这样在房事上,才会愈发有水乳交融的和谐。其实此话也不假,只是季汐一直没有这么做的原因是,她不想和剧本里的人有任何情感牵扯。 系统告诫她莫要爱上男主。 她其实也不想让谢容楚对她有逾越之想。 只走肾,不走心,这样抽身离开,对两个人都好。 “当然,贵客若是有所顾虑,奴也可以教您一些实际操作的技巧。” 身子突然被人一推,季汐倒在了铺着席子的地上,抬起头,便看到含笑姑娘媚眼如丝,轻轻扯下头上的发簪,一头乌发倾泻而下,沉甸甸的两颗奶子坠在她的下巴上方。 散发着女人身上特有的,温柔的香气。 “贵客若是不嫌弃,纵情享受便可。含笑也曾侍奉过不少女公子,手上的技巧灵活熟稔,定能让君尽兴而归。” …… 窗外天色已晚,月上树梢,室内的云雨方歇。 两人的衣衫散落四处,纠缠不清,早已分不清谁是谁的。在那一方小小的软榻上,季汐早已汗湿额头,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潮湿的情欲,赤裸的胸脯剧烈起伏,发出舒爽的喘息声。 “如何,贵客可还喜欢?” 含笑伏在她的胸前,暧昧地为她撩去唇边的发丝。 唇瓣被亲吻的红肿,方才两人情到正浓,舌尖缠绕之际,将各自的津液悉数吞下。她点点头,神情带着一丝羞赧。 第一次和女人做,感受竟是如此不同。没有男性的征服欲,含笑一边带着她攀登极乐的高潮,一边低下身段服饰着她,将她细微的神情皆收入眼底。一边做着,还一边同她分享,将最能带来快感的技巧通过亲身体验,传授给她—— “在床榻上,若想达到那妙绝滋味,前戏是必不可少的。女公子可以看奴的手,已经泡得发白。” 季汐抬起头,看到那如葱般的指尖果然被泡得皱兮兮。 “那是因为在您的小穴里服饰了半个钟头,让您彻彻底底地放松下来,先去一次,才能安心享受后面的情事。” 她的手指灵活了得,刚一伸进季汐私处,便敏锐地找到了敏感点。只是她没有立刻像男子那般立刻抽动,而是配合着嘴上的动作,一边舔弄敏感的阴蒂,一边在小穴里缓缓抽送,直到季汐低吟着吐出一大泡的淫水才停歇。 “如果对方是男子,前戏也同样重要。手上和嘴上的做好配合,那便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而在前戏之后,她又从匣子里掏出一根玉势来。那玉势材质极好,摸上去不仅不似寻常玉石般冰冷,还带着一丝暖暖的温度。 她在季汐潮喷之后,缓缓将玉势塞进她的下体,仅留一点点头部在外。 “这玉势看着平平无奇,确是我们红袖楼的招牌。平日里含着可以养穴滋阴,贵客至少含上三天三夜,吃饭洗澡也不要拿下来,三日后您的私处必然会紧致非凡。” 那玉致带着一丝温热,塞进去便将小穴撑得极开。季汐下意识收紧了小腹,小穴便吮吸着玉势往里送,惹得含笑一声轻笑。 “贵客倒是举一反三,我们姐妹们除了塞进去以外,若想锻炼极品名穴的吸力,便会一日收缩这玉势百余下,往往淫水会流一大腿,贵客记得在四下无人处练习。” 果然,玉势被小穴一裹,竟变得愈发温暖,这股暖意传递到四肢百骸,让季汐有些飘飘然。 她忍不住低吟道:“这倒是好物。” “若不是贵客出手阔绰,此等绝妙之物又怎能外传呢?” 后面两个人便又学了些别的招式,比如男子阳具的敏感处、延长射精快感的体位、戴在肉棒根部用以助勃控的悬玉环……季汐看着她从匣子里掏出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一瞬间被信息冲击的头脑发懵,只晓得点头如捣蒜。 好像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你们古代人……好会玩…… “对了,如若不嫌弃,奴还有本春宫三十六式相赠。” 临走时,含笑替季汐整理好衣物,将她又打扮成一个俊俏的郎君。她转身又从床塌下掏出一本巴掌大的小册子。 季汐怀里揣着装满道具的匣子,好奇问道:“那是何物?” “贵客回去悄悄翻阅,便晓得。”含笑冲她眨了眨眼睛,将那本春宫图放到了匣子里:“这可是奴的启蒙读物,想必贵客也会喜欢的。” 淫靡公主与敌国质子(21) 从红袖楼回来,已经夜色正浓。一路上季汐都在适应那根玉势。 随着马车的颠簸,那玉势也在小穴里晃动,不知是材质的缘故还是心理作用,季汐觉得下身有些发麻,好似小穴不住地吮吸着它,竟然没有什么异物感。 到了府内,她驱走了下人,先是把匣子找个隐蔽处放好,自己则从怀里掏出那本春宫册子,就着烛火翻开第一页。 “!!!” 翻开看了第一眼,季汐眼都要瞎了。不说这画师画功了得,人体结构和神态都十分不错,这姿势真的是人类能够想出来的嘛? 比如这第一页是在秋千上的,两个人上下迭坐在一起,活像他们便利店卖的夹心芝士三明治;第二页男女面对面坐在地上,互相交叉双腿,臀部紧贴;第三页女子倒立拉开一字马,男子站姿抱住臀部插入;第四页是像兔子一般互相口交;第五页是在马上……看完大半,季汐不仅没有学到一分半点,反而韧带开始隐隐作痛。 含笑姑娘的启蒙书可真够重口味的,看来今日她还是含蓄了,没有给自己展示此等高超的技巧。 她心惊胆战地合上书,把春宫图塞到了软榻底下,此事也就作罢。 然体位学不来,玉势却老老实实地插着。这三日,季汐一开始还不敢迈开步子,生怕亵裤兜不住当众出丑,结果没想到第二日醒来,那玉势被穴肉裹得愈发紧实,她拽了拽头部竟然都很难拽下来,穴肉像贝类一样紧紧吸着那玩意儿,看起来十分牢固。 后面便放心多了,只是这三日她每晚都要夹紧玉势一百下,做完竟然浑身湿透,下面也是又酥又麻,流了好些水出来。 第三日晚上,便是拔出来的日子。她提前在软榻上躺好,张开腿,伸手摸索到玉势的尾端,轻轻扯了扯。 玉势纹丝不动。 季汐不信邪,加大了一些力气继续拔,那玉势还是纹丝不动,反而是穴肉被扯了出来,还有点疼。 完蛋了,忘记问含笑怎么拔出来了。 这可怎么办? 她灵机一动,让春苗喊了一个身强体壮的男宠过来。不一会儿,一位身材高大,臂膀有力的男人走了进来,看到季汐正张着腿躺在床上,顿时两眼发直。 “参、参见长公主。” “别废话了,快过来,”季汐急的满头汗:“给我把玉势拔出来。” 男宠没敢耽搁,立刻跑到了她身侧,缓缓掰开白嫩的腿根。果然一根通体莹润的玉势正塞在长公主的小穴里,仅剩一点点头部在外面。 “在下失礼了……” 他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拨开两片油腻腻的肉唇,将玉势的头部捏了起来。 而后微微一扯,那玉势纹丝不动。 “长公主,请你莫要夹紧。” 季汐欲哭无泪:“我没有夹,是不是拔不出来?” 男宠点点头,他再次试了一下,这次微微用力,谁知那玉势刚拔出来一点,一松手便被穴肉贪婪地吮了回去。 “好紧的小穴……” 他忍不住喃喃出声,眼睛也直勾勾盯着季汐的下体看,胯下的肉棒立刻硬的发痛。 若是能插进去,该是什么销魂滋味? 季汐忍不住打断他的妄想,没好气道:“磨磨蹭蹭地在干嘛?你就这点力气?若是拔不不来,本宫把你的手砍了!” 男宠闻言,顿时冷汗直冒,赶紧打消了旖旎的念头,跪坐在她的两腿之间,专心致志地拔玉势。他试着将玉势在小穴里转一圈,谁知正好让玉势头部蹭到了敏感点,季汐呻吟了一下,脚掌忍不住蹭了蹭床榻。 花穴分泌了一丝情动的淫水,将玉势打湿。 男宠突然想到什么,立刻伸手扯了扯玉势,果然稍微扯出一寸。 “陛下,找到拿出玉势的法子了,只要用淫液来润滑,便可以慢慢将玉势取出!” 有法子就行。季汐喘息着躺在床上,双腿已经有些酸痛。 “行吧,那你就先服饰我,让小穴多流点水出来。” “是!” 夜幕深沉,万籁俱静,诺大的宫殿内很快便想起“啧啧”的舔穴声。虽说进不去小穴,但是阴蒂也是一处敏感点。那男宠舌头无比灵活,吮着阴蒂时舌尖还能在上面打转,将小小的阴蒂舔得红彤彤,亮晶晶,翘立在空气里像一枚小小的果子。 季汐嘤咛着夹着他的头,摁着他的脑袋往小穴上凑。那男宠也十分卖力,一边伺候着阴蒂,时不时往花唇上舔一舔,让她流出不少淫水出来。 最后一番功夫下来,玉势总算被拔出来大半,隐约还差一个头部。那头部本就巨大,被小穴吮吸的紧紧的,怎么扯都扯不下来。 “本宫也有些乏了……可还有别的法子?” 进不去小穴,仅靠阴蒂她已经高潮了数次,流出的淫水实在是有限。男宠想了想,突然间直起身子,挤进了她的两腿间。 “如果殿下不介意,请让奴为用阳具您磨一磨。” 说罢,他轻轻挺胯,隔着衣衫让那勃起的男根碰了碰她的花心。季汐颤抖了一下,慌忙点头应允。 早就硬的红肿的肉棒刚一释放出来,立刻就弹到了季汐的腿间。只是那小穴被玉势塞着,肉棒进不去,便只能握着摩擦着裸露在外的花唇和阴蒂。 男宠缓缓撑起身子,下身对准她的小穴,握着男根在裸露在外的部位轻轻碾磨。很快黏腻的水声便响了起来,季汐难耐地用汗津津的背部蹭起被单,发出窸窣的声音。 “啪啪” 温热的肉棒突然拍了下小穴,好似扇了个巴掌。季汐猝不及地瞪大眼睛,一丝快感夹在这刺痛迅速涌来。 “再……再来一下……” “啪啪!”“啪啪!” “唔……好棒……” 似乎是找到了诀窍,两个人的性器每磨几下,男宠便拿着阴茎拍打她的阴蒂,小穴没多久便肿了一圈,看起来红红的十分可怜。可是那种轻微的痛楚竟然带来酥麻的快感,她被刺激得双脚蜷缩,在床榻上细密地颤抖。 很快,阴茎上便粘了不少淫水,随着拍打甩出的白色沫子将两个人的股间弄得滑腻不堪。两个人的下体湿热得不行,一边是浅浅地厮磨,一边是略微凶狠地拍打,季汐没一会儿便眼前一白,哆嗦着尿出一股透明的淫液来。 “可以了,再试一下……” 男宠立刻停下来,拽住玉势往外扯了扯。 “啵”地一声,玉势果真顺利拔了出来。 空气中顿时弥漫着淫水古怪的味道,男宠毕恭毕敬地将玉势送到她面前。那昔日是青白色的玉势,如今竟然泛着无比油亮的白润的光泽,被她的小穴滋养得十分通透。 上面还有她的淫液,因此玉势滑溜溜的,拿在手里依旧温热。 话说这玩意儿真的能让小穴变得紧致? 季汐突然道:“你现在立刻把两根手指放到我的下面。” 男宠听话地拨开肉唇,将两根粗糙的手指伸进她的阴部。 刚一塞进去,季汐稍微夹了夹,那男宠顿时发出一声惊呼,粗声道:“这小穴好似会咬人,我的手指……被吸的好紧!” 淫靡公主与敌国质子(22) 看来红袖楼的姑娘所言不假。 男宠光是把手指放进去,已经被小穴吸的头皮发麻,若是塞进去的是他的阳具,恐怕那种感受一辈子都难以忘怀。 他眼巴巴地看着季汐,季汐冷酷无情道:“方才本宫已经去了一次,今日便歇息罢,你回去自己解决。” 男宠一脸委屈,也只能硬着下体缓缓退下。 她本就体力不行,每次做完都得睡一会儿才能恢复过来。若是今日纵欲过度,便没法和男主再交欢。 密探送来的纸条说谢容楚的风寒已经痊愈,她打算抓紧时间,明天便去上门拜访。 第二日一早,公主府的马车便来到质子住处。守门的小厮看到季汐后,已经见怪不怪。 “你家主子今天病如何了?可有痊愈?” 小厮道:“昨日已经大好,和平常无碍。请殿下稍等,小的先去通报。” 没过一会儿,季汐便被请了进去。 这次她过来只带了几个侍从,没有让他们一同进去,而是在马车上等着。到了庭院,季汐打量着面前破破烂烂的草屋,忍不住问:“本宫不是已经赏了一个偏殿给你们,为何迟迟不搬走?” 小厮挠了挠头:“殿下觉得这里也蛮好的,他喜欢清静,此处简陋鲜少有人拜访。” 如今不一样了,不知道为何这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长公主,三番五次地过来了,还都是为了私会他们殿下。 真是奇怪,这两个人之前互相不对付,如今见面如此频繁,孤男寡女的,到底是在做些什么…… 小厮突然红了脸,止住脑海里的念头,把人引到屋内便退下了。 到了屋内,谢容楚正在用早膳。 少年穿着薄薄的外衫,一身素净,乌黑的长发还没有来得及束冠,用一根木质的发簪懒懒地别在脑后,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块纤细的白玉。 看到季汐后,他放下瓷勺,问了声安。 “你这是吃的什么?” 谢容楚吃穿用度一向简朴,早膳也仅有一碗白粥,上面加了一簇碧绿的烫青菜,粥里撒了一圈儿芝麻油,看起来清爽极了。 季汐突然也觉得很饿,她毫不客气地在他对面坐下:“正好本宫也没用早膳,今日便尝尝质子府的手艺。” “质子府膳食简陋,长公主应当用不惯此等粗茶淡饭。” “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也想换换口味,质子殿下莫非是想赶本宫走?” 谢容楚拧起眉,两人四目相对了片刻,还是他败下阵来,给季汐也添了一碗饭。 白粥冒着暖呼呼的热气,一口下去让人从胃暖到心。她想起自己赚下第一笔工资的时候,去二手市场淘了个电饭煲。在那之前她都是用铁锅来煮粥,煮完粥刷一刷接着炒菜。那只电饭锅是已经淘汰的老版本,除了煮粥啥也做不了,挂牌价只要二十块。 她欣喜地买回家,当晚便切了几根小青菜,煮了白粥喝。 不知是不是心里加持,那碗粥真的很香很香,她一口气喝了一锅,抱着圆滚滚的肚皮睡觉。 不知不觉一碗粥已经见底,季汐满足地眯了眯眼睛,放下碗勺。 对面的小质子才吃了一半,他吃相非常斯文,应当是从小养成的习惯,食不言寝不语,瓷勺碰到碗底也不会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季汐托起下巴,看着他小口吃粥。 像小猫猫一样。 被那双笑吟吟的眼睛盯着,谢容楚的后背有点发毛,忍不住道:“殿下若是有事,直讲便是。” “没事啊,没事就不能看你吃东西了?你吃相好看,我就喜欢看。” “……” 谢容楚不再理会,拿起勺子慢条斯理地继续吃饭:“无妨,那殿下便看罢。” 有点不高兴了。 季汐的坏心眼儿咕嘟咕嘟直冒,她笑得意味深长:“但是比起吃粥,本宫还是更想吃你。” “——咳咳咳!!” 白瓷勺叮叮当当地掉在地上,少年被震惊得呛了口饭,捂住嘴咳个不停。他平复下来后,脸上带着一丝羞赧的薄红,语气冰冷:“竟不知道长公主有此等爱好,一大早过来就只为了饶人清净?” “对啊,本宫就是想扰你清净,更想和你……” 她微微起身,竟是半跪在食案上,凑到他耳边呢喃:“再赴云雨。” 下一秒,谢容楚的耳朵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他下意识后退一步,却踢倒了背椅,“噼里啪啦”又是一通嘈杂。 门外突然响起小厮的脚步声。 “殿下、长公主,屋内发生了何事?可要小的进来帮忙?” 还没等谢容楚开口,季汐便回应道:“无妨,你们都退下吧。” “啊?是、是!” 看着门外的人影离开,季汐直起身子,开始一粒一粒解下夹袄的纽扣。 衣衫扑簌从肩头落下,紧接着是薄如蝉翼的外衫,如落英一般随意仍在地上。食案上的少女露出白皙莹润的肩头,美妙的雪白的胴体散发出淡淡的女人的香气。 她伸出手挑起他的下巴,拇指暧昧地擦过湿润的唇瓣。谢容楚下意识别过脸去,但也只是一瞬,又被她拧回下巴,迫使他目光相对:“你总爱口是心非。” “听不懂……殿下在说什么……” 季汐朝下面看了眼,玩弄地勾起唇角:“肉棒倒是比本人诚实。” 他硬了。 勃起的阳具撑起无法掩饰的弧度,悉数落在了她的眼底。而说出这句话后,谢容楚终于放弃了挣扎,任由潮湿的情欲呼啸而来,将他从头到脚淹没。 …… 简陋的草房,除了一张书桌,一张食案,便是这张狭窄的小床了。 季汐第一次给他用手便是这里。 那时做完,谢容楚身心受创,合欢值一路跌倒负值。如今两个人已经做了好多次,灵魂再不契合,身体也已经熟知了。 他晓得她小穴的温度,而她知道他肉棒的尺寸。 两个人剥光了衣服,便是赤裸裸的人,没有身份的高低贵贱,没有容国和大绍血海深仇,只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做这世上最为快活的事情。 硬邦邦的床铺上,两个人除去浑身衣物,上下交迭,一前一后,用手和嘴巴抚慰着对方的性器。季汐匍匐在他身上,用手握住红肿的肉根上下套弄,一边又照着在红袖楼里学到的姿势,时不时用嘴唇包裹着敏感的龟头吞吐几下,像是吃糖一般发出吮吸的“啧啧”声。 另一边,谢容楚抱着她的腰肢,抬头舔弄着湿润的小穴。 腿根挂着湿答答的淫蜜,被少年用舌尖卷起来吞吃干净,又含住花珠好一阵舔弄。直到将手放进了花穴里,紧致的触感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里面好紧……” 季汐嘴里含着肉棒,口齿不清道:“待会儿插进去更紧……你可不要秒射了……” 话音落地,小穴里的手指便抽动起来,“咕叽咕叽”地叫个不停。季汐浑身一抖,扭过头骂了句“混蛋”。 谢容楚置之不理,反而配合着手上的动作一口含住阴蒂,用力地吮吸搅弄。 “唔……好爽……” 小穴被手指抠挖着,情动的淫液刚流出来就被他直接舔掉。少年闭着眼睛,略微粗重的呼吸声喷在敏感的穴肉上,让小穴忍不住时常紧缩,将他的手指吮到更深处。 谢容楚一滴不落地舔干净了所有的淫液。 他动情的时候,总是喜欢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随着快感微微发颤,和平日里清冷的模样判若两人。 ——仿佛是被情欲从背后狠狠一推,跌进泥潭同她一起缠绵沉沦。他要挣扎起身,便被她扯住腿脚,抹上淤泥;她要脱离,又被他拦住腰肢,跌回泥浆。 想到这里,季汐不知为何心头一悸,小穴竟疯狂抽搐起来。 完了,突然到了。 少女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吟,腰间的力气一松,竟直接坐在了他的脸上。 一瞬间,淡淡淫水的味道铺天盖地袭来,少年的口鼻被花穴“啪”地糊住,缓缓瞪大眼睛。 淫靡公主与敌国质子(23) “我、我不是故意的!” 季汐下意识羞红了脸,想起身,却被身下的人抱着腰肢。 就着这个姿势,舌头伸到甬道里可以舔到很深的地方,湿热与柔软相互碰撞,舒服得人只想卸下浑身的力气,软软地打开双腿任君抚慰。季汐颤颤巍巍地撑起上半身,肩胛骨撑起漂亮的蝴蝶的模样,大半的重心都压在了谢容楚身上。 可男子到底是男子,承受一副女人的身体还是不在话下。他将花穴吮吸的滋滋作响,下巴被淫水涂得晶亮,像是刚洗了把脸。 这个人……竟然在给自己舔穴。 季汐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少年的面容被埋在下方,看不清神情,但他却吃得很用力,小穴被他吮吸得又红又肿。 明明是隔着血海深仇的关系,明明剧本里是她手里的兵破了容国的都城,明明一开始还是恨不得杀了她的人……此时正被情欲操纵着身体,埋在她的大腿之间为她口交,甘愿为她的一声舒服的呻吟,吞下带着古怪味道的淫水。 这一切都乱套了。 但是做爱本便不讲规章,越是肮脏下流的性爱便愈发动情,像是生长于阴暗之处的苔藓,离不开泥泞,离不开潮湿,离不开不见天日的野蛮角落。而他们的野蛮角落,便是在明面之上刀锋相对,床榻之上抵死缠绵,用最真实的恨平息最真实的欲望,无论是死刀刃下还是床榻上,结局皆两败俱伤。 不如及时行乐,纵情欢好;结局来临之前,多多高潮。 季汐闷哼一声。 在他脸上,潮喷了。 …… 方才用手指和舌头试探过她的小穴,谢容楚在插入前做足了前戏。即使如此,肉棒还是颇费了些力气才进去。 刚塞进龟头,穴肉便饥饿般吮吸上来,裹着肉棒往深处去。他难耐地皱眉,揉了几下阴蒂才略略润滑,将阳具慢慢塞到底。 紧紧结合的一霎那,两个人都叹息出声。 “为何突然这么紧?” “前些日子得了一根玉势……”体内的阳具硬邦邦地戳在穴中,被充满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抱紧身上的男子,轻声呢喃:“含了三天……嗯……有紧致的效果……” “殿下确实喜欢在此等事情上刻苦钻研。” 谢容楚勾了勾唇角,将她一把抱起,揽在怀中,两个人面对面拥抱着彼此。 “先自己动一动。” 方才他舔得卖力,季汐已经高潮了数次,因此乖乖搂着他的脖子晃动起来。很快,黏腻的水声在室内响起,小床发出有节奏的“嘎吱”声,上面的两具赤裸的身体紧紧拥抱着,下体在疯狂摩擦,将床褥打湿了大片。 紧致的阴道像小嘴一样用力嘬吸着肉棒,让他拿出十分的力气才堪堪守住精关。但已经不是第一次交合,他也有了些锁住精关的经验,便衔住殷红的乳尖儿,将注意力转移到上面。 季汐被他含着乳儿,一下子浑身酥软,下面骑得明显慢了些。只是一低头便看到交合处泥泞的场景——湿答答的淫水将毛发糊成一团,遮住了相连的性器,依稀看到短短一截阴茎露在外面,上面带着乳白色的粘液。 她不由得红了脸,哆嗦着吐出一泡阴精来。 “谢容楚……” 少年从她的乳肉上抬起头,凤眼像猫儿一样晶晶亮。 “你来动嘛,我累了。” 他哼了一声,说她矫情。 她在床上就是矫情,累了就不做了,不管你有没有射精,肉棒还在不在小穴里。但若是她没有尽兴,便直接把人压在身下骑得飞快,像极了女土匪的样子。 真是个肆意妄为的女人。 但如此肆意妄为,他还是顺从了。把她抱在怀里,上下抛了几下,她嫌不舒爽。便下了床榻,将她摁在墙上顶。这草屋的墙很薄,声音一会儿就传到屋外。他捂住季汐的嘴,压着她大开大合地操弄。 她的腿盘着少年的腰,被摁在墙上操得凶狠,淅淅沥沥的淫水很快流了一地。 桌上的铜镜恰好正对着两人,男人结实的背压着晃动的小腿儿,两具白花花的肉体在镜子里缠得难分难解。季汐爽得头皮发麻,想要呻吟,可偏偏被捂住嘴巴,生怕这房间里的淫靡荒唐泄漏,被耳朵灵敏的下人听到。 痛苦和快感交织,几欲让人窒息。 连呼吸都呼吸不过来了。 她软塌塌地贴着墙,冰凉的墙皮蹭着细嫩的皮肉,微微有些疼。可是小穴偏偏绞着人家不放,刚一抽出便可怜兮兮地缩着穴口,直到又被插进去才满足地平息欲望。 好像真的被快感寄生了,变成了沉迷肉欲的怪胎。 但还来不及多想,谢容楚放下她,将她转了个圈,趴在书桌上,脸庞正对着那张铜镜。 然后,从后面操她。 铜镜摇摇晃晃,咕隆作响。她看到自己倒映在镜中的脸,带着情欲的潮红,眯着眼睛,发丝黏在了唇边,妩媚得像是一只能掐出水的蜜桃。 “殿下……喜欢自己的表情吗?” “啊……嗯……喜、喜欢” “真是荒唐。” “你也差点……嗯……射出来,不是吗?” 身后重重的一顶,夹杂着些许恼怒。脚下滴嗒嗒淋了一泡淫水,季汐颤抖着继续道:“你今天好硬……嗯……从来没这么硬过……” 回应她的是几记凶狠的捣弄。两个人匍匐在平日里读书议事的桌子上,不久前他还在这里讨论要不要在祭月节杀了她——他甚至已经下定决心在那天杀了她,可如今又把她摁在桌子上,把她的小穴插得啪啪作响,淫液飞溅,白皙的胴体在身下不住地哆嗦。 “啊……慢点,慢点……” 她似乎快到了。 后入的姿势总是能进的很深,季汐嘴里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双手抱住桌面,吱哑吱哑响个不停。就在这时,房内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外面,小厮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长公主……你们可还好?” 屋内没有人回应。 小厮犹豫着上前,凑到门内,刚想开口再问,便听到女人猫儿一般的呻吟,夹杂着黏腻的啪嗒声,节奏越来越快…… 他顿了顿,心底一惊,立刻捂着嘴巴退下。 …… 那日的情事从早上持续到傍晚,季汐做完后便在床榻上大大咧咧地睡着了。二人的性器仿佛锁在一起,射了完精的肉棒也没有立刻撤出去,在小穴里静静地插了许久。 等她醒来,天色已然向晚。下体被清理过了,十分干爽,衣服也被捡起来打理好放在床边。 谢容楚点了一支蜡烛,身上衣衫整齐,正在读一本古文。 他似乎没有察觉到季汐醒来,直到她迈着轻盈的步子来到他身边,下巴放在他的肩头,和他一起看上面的字。 什么鬼,一个字都看不懂。 她转头道:“谢容楚,什么时候吃晚膳,我饿了。” 谢容楚的目光落在书上,这些无聊至极的文字不知有何吸引力,偏偏不肯抬头看她。 “质子府不食夜宵。殿下若想用晚膳,请回长公主府罢,不送。” 这是要送客呢。 明明抱着她做了一整天,连顿饭都不肯招待?季汐一把抽回他的书,笑眯眯地坐在桌子上,声音中带着一丝揶揄。 “这么着急想送客?那本宫今日便在此留宿,不走了。” ———————— 季汐:一觉起来发现谢容楚在看书,勾引我,今晚不走了。 小谢:??? 淫靡公主与敌国质子(24) 闻言,谢容楚终于把书放下。 “你要做什么?” “刚才不都说了,本宫要在你这质子府打扰几日,你要是聋了本宫便请来御医给你瞧瞧。” “殿下莫要心血来潮。” “本宫不给你开玩笑。” “……” 看来是铁了心要给他找麻烦。 他叹了口气,拧了拧眉头。 烛火下,少年清隽的面容带着一丝淡淡的疲惫,似是感到困扰。不一会儿,那双漂亮的眼睛又倏忽抬起来,看着她道:“寒舍寡陋,那便请殿下多担待。” 于是当晚便真的留宿了。 谢容楚睡得很晚,季汐也是个夜猫子,两个人洗完澡后都香香的,一个端坐在书桌上读书习字,一个大咧咧躺在床上看画本子。 没有手机玩,她只能看画本打发时间,字多点都不行,因为古文读起来实在是太吃力。画本子还能靠画面连蒙带猜,都是她之前啃日本生肉的练就的本事。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清浅的呼吸声传来。谢容楚抬起头,看到季汐不知何时倒在床榻上,合眼睡着了。 画本子掉到了她的胸前,随着呼吸缓缓起伏着。他过去帮她把书收起,又盖上被子。 手里的烛火影影绰绰,照着她睡觉的模样带着几分恬静。谢容楚垂下头,安静地多看了几眼。 明明是在质子府,为何她没有丝毫防备? 自从那日给他解毒后,长公主便好似变了一个人。她的神情更加形于色,心肠也软了不少,不似情报打探到的滥杀无辜,草菅人命的毒妇。更何况两个人有了肌肤之亲,在床榻上她的爱欲也不似作假。 但进入一个人的身体,未必能进入一个人的心里。前者只需要拙劣的挑拨,后者太难,对他而言是如此,对她更甚。 一阵寒风吹过,未合好的窗户啪嗒作响,烛影微晃。谢容楚恍然回过神,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伸出了手,离那张恬静的脸蛋不过毫寸,似是要抚摸上去。 指尖顿时如火苗般发烫,少年向后一个趔趄,惊慌地用力捂住心脏,想要透过皮肉将那激烈的心跳声死死摁住。有什么要破土而出,有什么在垂死挣扎。他好像怀里揣了一只山雀,欲让其死,又欲让其生。 万分庆幸,她睡得沉稳香甜。 可又偷偷期待,她能睁开眼睛,和他一同狼狈慌张。 …… 季汐全然不知发生了何事,睡着以后,还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自己回到了那个狭窄破旧的出租屋里。一个十三平的一居室,塞下一张床和桌子后,便没有下脚的地方。厕所是一公里外的公厕,一楼是一栋楼公用的澡堂子和洗衣房,早上起来的时候时常有人抢着洗澡而发生口角。 她住了五六年,已经学会了和那些一地鸡毛的糟心事擦肩而过,生活围绕着打工、吃饭、睡觉形成一个枯燥的循环。 直到梦里她突然拿到了两百万,兴冲冲地跑到售楼部,去看新房。售楼部的姐姐喷着淡淡的香水,笑容满面地问她要哪儿一套。季汐指了指阳光最充足的小高层,说我就要这一套,中间的楼层,最大的套房。 要朝南的,可以有个落地窗的,这样衣服可以晒的干净,不会有难闻的气味。 要带电梯,或者楼梯间能有完好无损的灯,这样她下夜班回家便不会吓得浑身发抖,一口气冲上五楼。 要有自己的厕所、自己的淋浴间,自己的热水器,这样想洗澡就洗澡,晚上想喝水就喝水。 最好还要有个大卧室,她想要张大大的床,这样她就能养一只小猫和它一起睡觉。 「那我呢?你不要我了吗?」 她还在绞尽脑汁列着需求,凭空突然传来少年的声音。她转过身,看到谢容楚站在身后,目光带着一丝幽怨。 不知为何,他出现在这里,一点也不违和。 季汐愣了愣,疑惑道,你跟我又有何关系,这个房产证上只能填我自己的名字,不许肖想。 谢容楚听到这句话,面色一白,突然道「也是,我们算是什么关系……」 窗外传来一声鸡鸣,季汐猛地醒来,瞪大眼睛,茫然地看着陌生的天花板。 “竟然做梦了……” 现代的售楼部消失不见,眼前是古色古香的厢房。熹微的晨光透到房间内,将眼前朦胧的黑暗冲散。 她身侧空空如也,探头看了眼地面,果然看到谢容楚披着薄薄的被子打了地铺。 冬季的清晨带着淡淡的寒意,季汐从暖和的被窝里钻出来,下床来到他身边,掀开他的被子躺进地铺里。 这个小质子还算有些良心,晒过的冬被给她用了,自己盖的明显单薄很多。 地面冰凉,她穿着薄薄的寝衣,打了个哆嗦,便伸手抱住了他的身子。 暖和多了。 …… 谢容楚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胸口沉闷,像是压了块石头。他迷迷糊糊摸过去,竟摸到一只冰凉的小手。 小质子顿时睡意全无,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被窝里的人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无辜道:“谢容楚,一大清早的干嘛一惊一乍?”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想和你一起睡呀~” “……” 小质子本就有一点起床气,此时心情更是糟透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下怒火,作势要起床。 “既然醒了,便起来罢。” 胳膊被人一拽,猝不及防又被人扯回被窝里。下一秒,少女温热的身体贴到了自己身上,薄薄的单衣勾勒出曼妙丰腴的曲线。 “现在才刚刚破晓,还早着呢,起来也没什么事情做,不如我们打发打发时间?” 说罢,那双微凉的小手便向下伸去。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拒绝道:“殿下!” 大早上做这种事情,比白日宣淫还要荒唐几分。她还带着宿醉般的睡意,看到他不愿便更加兴奋,索性半个身子压上来,直接坐在了他的身上,将他的手放到自己胸前。 “本宫留宿于此,质子难道以为真的只想睡觉吗?” 她微微垂下身子,发髻微微散乱,几缕发丝落至肩头,徒增几分慵懒凌乱的美。季汐扯了扯单衣领口,朝两侧打开,浑圆的奶子便一览无余。 “本宫更想睡你。” 她轻声道。 …… “啪嗒”一声,厢房又重新落上锁。 她骑在他身上,腰肢扭得风情万种。 凌晨的质子府,下人都还未醒来,这间小小的厢房里便传来交织的喘息声,断断续续,若有若无,宛若一缕清淡的烟。 谁能想到,向来早起晨练的质子殿下正被人摁在身下,肉棒被玩弄得红肿勃起,时不时被小穴夹得发出闷哼。他仰起头,眼角堆积起细碎的泪花,那双眼睛带着怨气和情欲,让季汐忍不住俯下身来,将他的眼泪舔净。 “谢容楚……” 他仰头看着她的脸,听到她痴迷地呢喃道:“谢容楚……呃……慢点……” “噗呲噗呲”的弄穴声再也无法掩饰,越来越响,越来越快。快感在二人连接处堆积着,很快便烧尽了理智,拥抱着纵身跳进情欲的沼泽。两具赤裸的躯体缠绕在一起,勾着脖颈,乌丝交错,难以分清耳畔边是谁的喘息声,谁的胳膊,谁的腿,谁的液体黏糊糊流了一地,谁又抱着对方的身子那么紧,似乎要将她融到骨血里。 “快要……啊……50%了……” 少年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迷茫:“什么?” 季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有回应。 一晌贪欢,竟是食髓知味。这几日,二人但凡有闲余的时间,便要交合欢好,把伦理纲常抛之脑后。 在质子府各个角落、各种姿势都试了个遍,若是疯狂到射精都无法平息,便索性插着小穴睡一夜。早上起来继续做,吃饭、读书的时候也不拔出来,纠缠得如发情期疯狂媾和的蛇。如此难舍难分地过了几日,到了第七天,长公主府的马车才过来。 合欢值刚好达到50%。 季汐神清气爽地登上马车,刚一掀开车帘,便看到里面还坐着一位。 那人目光沉沉,面容英俊,周身的阴戾如山雨欲来,狂风暴雨暗暗蛰伏于片刻的宁静。 是小皇帝。 ———— 下张小皇帝吃肉 骨科预警 淫靡公主与敌国质子(25) 季汐有一霎那迟疑,后来稳了稳心神,登上马车。 她缓缓行李:“参见陛下。” 小皇帝盯着她默默不语,目光几乎把她灼出一个洞来。她垂着头,保持着拱手的姿势,迟迟未能起身。 末了,他伸手扶她起来,落座。 便听到他道:“七日不见皇姐,流言扰人,多亏朕下手果断,拔了几个妄议皇姐的长舌小人,才让这蜚语未出大绍宫。” 长公主荒淫无度,本就饱受诟病,如今竟在质子府一住七日,便有人按耐不住了。 小皇帝拔了几个人的舌头,做成了菜,早朝的时候分给了诸爱卿品尝。众人食后,赞不绝口,便趁机告之此乃人舌。 当场有大臣干呕,抱病退朝。 季汐闻言,胃里一阵翻涌,强颜欢笑道:“有陛下在一日,本宫便不用在意名声。” 小皇帝轻笑,拿起炉上温着的泥炉,给她倒了一杯清茶。 “这是冰糖桂圆茶,上次在飞花大会喝过后念念不忘,朕便多备了些。” 季汐浅啜了一口,还是之前喝到的味道,甜丝丝的,带着一股淡淡的茶香。 她赞叹道:“本宫听闻,这茶水乃是丽妃听闻陛下案牍劳形,特地从求教了大绍有名的茶艺大师调制而成的,光是茶叶就试了白来种,可见对陛下的一片真心。” 小皇帝不可置否地笑了笑。 他又突然道:“兰嫔有了身孕,若是男胎,朕则打算立为太子,皇姐怎么想? 这话锋转得有些猝不及防,季汐下意识道:“有了龙嗣当然是好事。储君与否,全凭陛下心意。” “好事?按照历代礼制,兰嫔若是母凭子贵,应当册封皇后。” 小皇帝缓缓伸手,略微粗糙的手背蹭过她的脸颊,慢条斯理地抬起季汐的下巴。 两人目光对视之隙,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鬼魅般的寒意:“难道皇姐,不想做朕的皇后么?” “咣当”一声,茶杯落地的声音。 季汐瞪大眼睛,一时僵在当场。 “你疯了?” 他掀起唇角:“天子面前,皇姐慎言。” 季汐慌忙看了眼车帘外的侍从,他们都带着佩刀,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像是一块冰冷生硬的铁。 等等,好像不是公主府的随从? 这么说来,车夫也定然不是了,因为这辆马车,竟是往皇宫里驶去! “这并非公主府的方向。” 小皇帝没有否认,淡淡道:“皇姐还未回答朕方才的问题。若是答案令人满意,则立刻调转车头,还能赶上公主府的晚膳。” 明晃晃的威逼。 一股无名的怒火烧起。季汐皱起眉头,声音中已然夹枪带棒:“古来今往,君为臣纲,君令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若有意,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娶了亲生姐姐又何妨?只是敢问陛下——” 她抬起头,直视着面前这位与自己有七八分相像的九五至尊,一字一顿:“若你我违背伦理成为夫妻,是全然的爱慕,还是只因身处顶峰,太过孤独?” 小皇帝闻言,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目光染上一抹殷红的水光。他道:“朕是有两三分爱慕,可这两三分对于一个天子而言已是极限。更何况你我一母同胞,这两三分何其沉重,何其痛苦,何其荒唐,朕每每想起,都恨不得生剖己心,看看里头流得是不是和你一样的血。” “至于孤独,皇姐你难道就能独善其身?”他伸手,抚摸上季汐的脸,拇指擦过少女柔软的唇瓣,目光逐渐染上深意:“两个孤独的人互相抚慰,何错之有?更遑论你我血脉相连,本就该结为一体,同连理枝,同比翼鸟,日日夜夜难舍难分才是……” 季汐甩开他的手,冷静地深吸几口气,试图将话题扯回正轨:“兰嫔虽有子嗣,却无家族势力傍身,不宜为后;丽妃性格圆滑,不甚老实,但对陛下一片赤诚,又有家族庇护,乃后位最佳……” 话未说完,便看到小皇帝欺身上前,明黄色的龙袍扫过桌上的茶壶,价值连城的布料顿时染上甜津津的茶水。季汐往后一退,便已经碰到了车壁,“咣当”一响。 “陛下!” 双手突然被人一把擒住,顷刻间便被男子的躯体抵在车壁,动弹不得。 季汐惊慌失措地使劲挣扎,下一秒却被他抱了个满怀。 鼻尖顿时充盈着昂贵的龙涎香。 大绍的九五至尊伏在她的肩头,结实的手臂圈住少女纤细的腰肢,用力揉在自己的胸前,像是在拼命守住自己的至宝。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衣物的摩擦发出窸窣的声响,夹杂着沙哑的声音,像是一声无意识的梦呓:“求皇姐……看看我……” …… 马车“咕噜噜”地走着,车帘被人突然放下,紧紧地压着,凉风吹来也纹丝不动。 狭小的马车内,象征着无上皇权的龙袍铺在地上,被揉得褶皱不堪。 “咻——” 一声细响,缠绕在小皇帝脖颈上的束带突然收紧,他被扯得抬起头,张开嘴大口地喘息着。 季汐扯着束带两端,用力一拽,便听到了男人痛苦中夹杂着欢愉的闷哼。 “皇姐……呃……” 眼角被窒息感逼出了些许泪花,他的眼神逐渐涣散,带着一丝迷离,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女人。 刚刚给她的茶水果然有问题,里面被下了合欢散。 只是这个人太过疯癫,自己竟也喝了那壶茶水。如今二人若不交合,便会气血攻心而亡。 但谁要和他共死?她任务还没完成,两百万的奖金还没到账,她怎么可能在这里跟他殉情! 真是个疯子! 但与其找外面的侍卫,还不如便宜了这个皇帝。一波波地情欲涌来,亵裤早就湿透了,季汐咬牙靠最后的一丝的理智脱去了下身的衣物,又将小皇帝的下身衣物掀开。 红肿的肉棒已经硬得不行,拿在手心里还微微跳动,似乎有了生命。季汐见他面露难耐,抽出压在身下的束带,捆在了他的脖子上。 “呃!” 缺氧的窒息感袭来,身下的男人发出痛苦的闷哼,可肉棒却肉眼可见地变大了。 “皇姐……啊……” 堂堂少年天子,素有杀伐果断的威名震慑九州,如今在情欲的催使下,也不过是仰着头,挺着肉棒,求她恩泽的困兽。 性器结合的瞬间,两个人发出难耐的呻吟声。季汐坐在他身上,扭动着腰肢由缓入快地骑,小穴极有技巧地吞吐着男根,啪嗒啪嗒将肉柱涂得晶亮。而小皇帝的喉咙被紧紧缚着,难以发出完整的声音,只能缓缓勾起唇角,爱欲横流地抚摸着她的脸,稀薄的氧气令人感到头晕目眩。 黏腻的淫液顺着交合处留下来,打湿了不可侵犯的龙袍。 可此情此景,又有谁在乎这皇权富贵? 至高无上的天子也被扼住咽喉,绞住下体,对她俯首称臣。 ———— 小皇帝下章继续吃肉 淫靡公主与敌国质子(26) 马车走得缓慢,一路上并不平坦,时常压过石子儿洼沟,总是会上下颠簸。 这个时候,插进肉穴的阳具也会顶得更深,让她发出难耐的低吟。 情欲正兴,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交合的性器上,季汐睁开朦胧的眼睛,看着面前的男子长着和自己如此相似的脸,背德的羞耻感和媾和的快感交织,让她感觉一切都不真切。 她和小皇帝做了。 她此时此刻正骑在胞弟的身上,下体密切相连,彼此最为私密的地方融为一体,正如血浓于水的亲情。而低头看到泥泞的交合处,紫红的肉棒不断进出着湿答答的小穴,扯出殷红的穴肉又用力卷进去,如此画面让她有种反胃的兴奋感。 好似自己在和自己做爱一般……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打了个哆嗦,捂住嘴发出一声干呕。 “皇姐……不舒服吗?” 小皇帝察觉到她的不适,连忙想要起身扶住她,季汐侧头,躲开他的手。 “无妨,继续吧。” 沉默了几秒后,木地板又发出有节奏的吱呀吱呀,仿佛在无力控诉这对姊弟的荒淫无度。外面的侍卫那么多,全是一等一的高手,耳聪目明,对于马车内的事情不会不知晓。 何况,他们的动静也没有收敛,操弄私处的黏腻声,肉体拍打的声音,还有勒紧脖颈时难以抑制的喘息,都毫无遮掩地透过薄薄的车帘,传到外面去。 可是长公主浪名在外并不在意,小皇帝亦不把这些人当作同类,只是一把刀、一支箭、一堵人肉盾牌。 他的眼里只有她。 纵然被死死束住脖颈,呼吸急促而用力,他也只想看着皇姐的眼睛,插着皇姐的穴,长长久久地缠绵下去。 曾经是孩童的他们共享过母后的胞宫,从同一处地方出来。他们本该是一体的,本就不该分开,亲生姊弟欢好交合才是伦理纲常。 “皇姐……皇姐……呃……好紧……” 少年天子发出断断续续的呢喃,持续的缺氧让他逐渐嘴唇乌紫,意识迷乱。只是下体的快感吊着清醒的意识,让他不甘错过这情事里的一丝一毫。 但是要喘不上气了。 她清醒地看着他沉沦、迷失、窒息,扯着绶带的力气丝毫未减。若是死在她手里——小皇帝心想,倒也是一幢美事。 就这样死去,不管史官如何记载,不管后人如何评议,他死在了皇姐的身下,死的时候他还插在皇姐的穴肉里,两个人如此亲密地共享着私处的液体,如此也足够了,足以让他在地狱忍受永无宁日的灼烧,偿还一身累累孽债。 可下一秒,脖子上的束缚突然消失不见,她松开了手,在最后一刻让新鲜空气涌入。 小皇帝狼狈地咳嗽了几下,眼角挂着刺激出来的泪花。 “皇姐……为何不杀朕……” 季汐淡淡道:“本宫不想背负贼臣逆子的罪名。” 方才她也是一时上头,性欲的冲动夹杂着怒火,让她威逼般捆住了小皇帝的脖颈。谁知一开始弄穴,便全然忘记了收力,反应过来的时候小皇帝已经面色青白,气若游丝了。 “皇姐还是……舍不得……” “嗯,舍不得。” 得到这句回复,少年天子笑得眉眼弯弯,眸子中闪烁着细碎而天真的光。 他躺在地上,伸手勾住季汐的脖颈,厮磨着她的脸颊:“知君此意,便是命绝于此,亦死而无憾。” “……” 你还是好好活着吧。 季汐微微叹了口气,这傻孩子不知道小时候经历了什么,变成了这个疯疯癫癫的样子。幸好为君时还算靠谱,不然大绍的百姓也跟着遭殃。 身子里的肉棒还硬着,合欢散的效力仍在。二人互相抱着磨了会儿穴,像剪刀一样叉开腿,一前一后躺在地上,互相撞击着彼此的下体,让肉根抽插进肉穴之中。 木质地板不断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花穴被插得油腻腻、红嫩嫩,小皇帝一边扛着她的腿操穴,一边把手伸到下面对着她的阴核又揉又拧,很快便沾了满手的淫水,让她舒爽的呻吟连连。 这般缠绕的姿势做了一两个钟头,两人的交合处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变得黏糊糊的,将毛发都黏在了一起。娇嫩的花口一节一节吮吸着筋络暴起的肉刃,花唇已被摩擦的发肿,季汐有些脱力地躺在地上,全靠小皇帝在另一端拖着她的腿顶撞。 “嗯……快点……快射出来……” 小皇帝浑身的力气都集中在腰部,使劲去够她穴,给了几记又凶又狠地顶撞。那双盯着交合处的眼睛有些微红,便听他道:“皇姐去得如此快,可是因为被质子榨干了体力?” 季汐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 随即又是“啪——”地一记狠撞 “他也曾这样操过皇姐么?” “啪——” “他也这样掰开入你的穴吗?” “啪——” “他也……让皇姐如此舒爽,去了那么多回吗?” 季汐被连顶了几下,大腿抖动抽搐了,仰起头发出猫儿一样的嘤咛。来不及让她回答,小皇帝又夹住她的腿,肉棒狠狠地撞进小穴深处,拨开将肉根吞吃殆尽的穴口:“他也曾这么深地插进去吗?” 声音已经带了一丝委屈,看着她的眼神破碎得像摔在地上的茶杯。小皇帝脱下身上的龙袍,精壮的胸膛俯身压在她身上,紧实的臀部在她身上一下又一下地用力耸动。 “皇姐……为何不理我?皇姐为何不睁眼看看我?” 季汐下巴一痛,被他掰过脸,和他四目相对。 “啪唧啪唧” 操弄的频率越来越快,彼此的喘息声也越来越重,小皇帝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痛苦的眼神像是一只走到绝路无路可退的猎物。 她拿着最适合杀他的一把剑,将要于此取他的性命。而他带着卑微的呜咽,求她给他一条生路。 可惜,她是个过于无情的猎手…… “阿弟。” 一声浅浅的呢喃,落入了耳中。 季汐笑了笑,伸手捋了捋他额前的发,又拍了拍他怔住的脸:“无论如何,我的阿弟只有一个呀。” 少女温柔的手抚摸过的地方,立刻浮起酥麻的感觉,一路绵延的快感让心脏都浸入了她的温柔里,冒着酸涩的泡泡。 他突然闷哼了一声,身体难以控制地颤了颤。 “皇姐……我……我要……” 话音落下,阴茎匆忙从她体内拔出,淅淅沥沥的精液已经洒得两个人身上到处都是。季汐见他慌张,伸手握住温热的肉根,轻轻套弄了几下,那滩乳白色的液体便悉数射到了她的掌心。 “好多……” 肉乎乎的龟头还在不住地射精,两只手已经要捧不过来。皇帝看着她手上稀稀拉拉的精液,缓缓低头下,将脑袋压在她的颈间。 车厢里安静了下来,只有逐渐平复的呼吸声。 情欲的骤雨初歇,留下潮湿的气息。一滩又一滩的液体在马车的四处都留下了干涸的痕迹,散发出古怪的味道。 小皇帝突然开口,嗓音沙哑:“祭月节那天,朕会擢丽妃后位。” 剧本里,小皇帝死的时候,后宫的嫔妃早就树倒猢狲散。 陪他最后一程的,是丽妃。 若是她成了皇后,至少这个冰冷的深宫里,有一份温情可以化解寂寞。 季汐点点头,回应道:“她是最合适不过了。” 淫靡公主与敌国质子(27) 一转眼过去数日,祭月节在即。 大绍一年一度最为盛大的节日,京城所有皇亲皇嗣都要随从天子,爬青佛山,至山顶摘星台祭拜。当然,祭拜必然伴随着一大堆繁文缛节,到了晚上放了祈福灯,众人便可以解散小憩,去吃青佛山的菌菇煲。 这是最吸引季汐的环节。 她对什么吃的一向随意,但长公主府的伙食太好,也滋养了她的馋虫。一听闻那鲜美无比的菌菇煲,顿时来了兴趣,决定当天祈福结束便偷偷溜去解馋。 或许可以偷偷带上谢容楚一起,他是该吃点好东西,平日里都是吃一些不长肉的白粥青菜,怪不得看起来瘦瘦的,能长这么高也是奇迹。 「你别高兴太早了,祭月节可是剧本的一个转折点。」 许久不见的系统突然冒泡:「男主要对你和小皇帝下手了,你该不会忘了这事儿吧?」 完全忘记了。 这么些天过得平安无事,季汐的重点都放在了山里的野味上,把剧情丢得一干二净。虽然对于合欢系统而言,剧情并不重要,只要保证最终男主的合欢值达到100%即可。 但是这种重要的节点,若不注意很容易让人物死亡、崩坏而导致任务失败。 季汐:反正按照剧情走,小皇帝这次安排了足够的侍卫,这次刺杀定会失败嘛。 谢容楚和手下安排在祭月节这天刺杀小皇帝,顺便也因兵权的缘故把她也一并搞掉,但是仍是失败了。这种重大场合,宫内几乎所有的侍卫都调了过来,现场连只鸟都不能随便拉屎,遑论刺杀呢。 只是这次刺杀失败后,恰好成为谢容楚破釜沉舟的转折点,他趁机回到庆国。再次返回大绍,便已是一国之主的身份,率着泱泱大军杀到大绍都城。 系统:「虽然是这样,但你可不能掉以轻心,万一剧情有偏差,男主或者你提前挂了,任务可算是失败哦~比如剧本里男女主本会在庙会放河灯定情,这个情节就没有发生,啧~」 季汐:…… 没记错的话,灵越放河灯的时候,她拉着谢容楚站在河里做了一晚来着…… 原来剧情已经因为她的影响而改变,这一切发生得悄无声息,确实是难以察觉。 于是在祭月节当天,季汐带了双倍的侍卫,统一配备雪亮的长剑和匕首,将长公主的车马护得纹丝不漏,一大清早便出发了。 因为灵越的马车刚好坏了,一时间没修好,所以也顺带把她也捎上。 小姑娘坐在马车里很安分,她还是有些怕这个皇姐,平日里素闻其荒淫好色,如今穿着祭祀礼制服,倒也有几分威严在。 这身祭服是天青色,佩戴的玉环金银不计其数,走起路来叮当作响。到了晚上还要换上玉白色的祭服,专门为了祈福之用。这些衣裳都造价不菲,更别说皇帝的档次更是不知翻了几番,一年却也仅能穿这一次,对于现代人季汐而言实在是不小的震撼。 相比起来,灵越的衣裳便素了许多,但也是她难得能拿出手的衣服了。她一上马车便缩在角落里,小鹌鹑一样玩手上的镯子。 “想起上次与你同乘去庙会,竟已是大半月以前了,时间过得真快,”季汐随口打开话匣子:“皇妹近日过得可好?” 灵越受宠若惊地点点头:“多谢皇姐挂念,近日一切都好。我学了些女红刺绣,打发打发时间。” “刺绣?难道是在做荷包?” 灵越红了脸,羞赧地点了点头。 “是给质子殿下的么?” 话音落下,小姑娘便瞪圆了水灵灵的眼睛,惊讶的情绪全然都写在脸上。季汐懒洋洋地托着下巴,看着车帘外的景色,淡淡道:“你不用害怕,本宫不在乎你们那些儿女情长,也不会给皇帝告状。只是想提示你一二,谢容楚他并非池中物,你若想拿下,怕是要舍弃一些东西来换。” 剧本里,谢容楚返回故国之后,灵越也追随他一同过去,一路上吃了不少苦。 虽说大绍是她的故土,但对她并不算友好。作为一个不受宠的公主,灵越的吃穿用度处处遭人克扣。所以她也不必对脚下的土地抱有深厚的感情。 在这个封建的时代,女人没有家,没有国,没有权,一生的是皇权的棋子,时刻准备着为皇权牺牲。 即使是被外戚兵权拥护的长公主,结局一样是作为大绍的弃子而死。这些将军大臣们效忠的皇权,只有小皇帝,只有男人,女人不过是装点这袭袍子绣花。 灵越闻言,晓得自己的心意已被看破,只能点点头。 “多谢皇姐提点,灵越记得了。” …… 很快,马车便停在了青佛山脚下,天子率着嫔妃和大臣们依次步行至山顶的摘星台。 山中积雪皑皑,飘散着淡淡的白雾。 摘星台是一座宏大的祭坛,皆由台面石铺就,中有一条汉白玉石直达中央蓝瓦金顶的祀殿。在这祀殿的四周设有东西南北四大天柱。季汐作为皇室宗亲,位列最崇贵的东天柱方针处,和小皇帝不过几步之遥。 到了吉时,小皇帝带着无泱泱的大臣登临祀殿。他身着玄色章纹衮服,头戴12个旒冕旒冠,腰间佩戴着繁复的琚瑀玉环,看起来比平日里更加威严肃穆。 在隆隆的鼓声中,天子率领众人开始了繁复冗杂的祭祀流程。季汐之前特地找来女官指点一二,对流程还算了解了七八分,此时便绷着脸,面无表情地跟着天子行拜礼。 若是说做长公主哪里不好,季汐觉得便是不能有亲和的表情这一点了。为了维护所谓的皇室尊严、天子权威,在公开的场合里,她不能有大幅度的动作,也不能有生动的表情,须得时刻端着上位者的架子,宛如一尊冷漠而疏离的人偶。 所以看到不远处偷偷乔装成侍卫溜进来的谢容楚时,她用了浑身的意志力才按耐住冲过去的欲望。 就在这时,谢容楚似乎有所感应,微微抬起头,看向了季汐。 四目相对了一瞬,一束凛冽的情绪闪过,他很快便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别过脸去。 是杀意…… 他是真的,打算杀了她。 季汐心中一沉,拢在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 淫靡公主与敌国质子(28) 这边,谢容楚看到季汐之后,心中用上一股怪异的预感。 这次紧谋密算的暗杀,应当不会如他们所愿。 天子祭祀,本就是举国大事,选在此时暗杀便是孤注一掷,成则大局翻盘,摆则元气大伤,怕是庆国埋在大绍的暗桩都必死无疑。 但密谋那日,他也曾表达过此番顾虑,为首的男子却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 他是父亲亲手提点的得力干将,在庆国被侵略的那天,拼死护着他谋取一条生路。后来他容貌尽毁,混入大绍城内假装成一名武馆的打扫小厮。 “殿下,庆国覆灭之日,惨状历历在目。若不背水一战,何时才能报仇雪恨!何时才能抚慰先帝和故太子的在天之灵!” 见到九五至尊难于登天,皇帝外出祭祀时便是为数不多的机会。若再拖下去,庆国必然群龙无首,陷入内乱。到时候即使还有谢容楚这正统皇室血脉,也无济于事了。 谢容楚忙将他扶起:“高将军,那便拜托你带人混入祭祀大典的下人之中。届时我也会在现场接应,以防意外。” “殿下果断,实乃成大义者!” “奉承的话便不必讲了,如此计划风险甚大,怕是万一落败,”谢容楚轻喃:“数百条人命被我葬送,造孽深重。” 话音落下,其他几位暗桩纷纷跪下,齐声道:“为故土而死,死得其所,望殿下成全,臣等不愿苟活!” 众人声音虽极力压低,却依然有让人血脉喷张的魄力。只是那一刻,他终于被捧上了神坛,荣耀加身,使命在肩,却也一并背负了所有的罪孽。 少年挺直了削薄的脊梁,垂下眼定夺片刻,突然道:“此番刺杀,目的有二,还望诸卿明确。” 一是夺天子性命,祭庆国血仇。 二是生擒长公主,俘其手中十万精兵。 “殿下,长公主手握兵权,实在是留不得!”高将军闻言,第一个跳出来反对:“末将以为,这二人狼狈为奸,是同一路货色,不如统统斩来血祭!” “是啊殿下,请明思!” “臣等支持一并斩杀长公主,那十万大兵说到底也是大绍人,我庆国不需要!” “庆国战败那年,长公主手下的外戚兵铁骑踏平了每一寸宫土,杀我子民无数,血债如袋中粟米无法计量,”谢容楚想起那日的熊熊烈火,缓缓起身,面色晦暗不明。 众人亦面露沉重,声音渐无。 “我想要她活着,活在炼狱里,活在沸水中,活着比死更难解脱。” 少年的脚步停在高将军面前,这个征战沙场半生的汉子,看到他的表情的瞬间,竟然寒毛直竖,额头冒出冷汗。 “正如在座的你我。” …… 白天的祭祀终于结束,一套繁文缛节耗尽了众人体力后,礼部突然又宣读了一条立后的诏书。 自从当今天子即位以来,后位空悬已久,念及丽妃贤良淑德,蕙质兰心,册封为中宫皇后,执掌后宫。封后大典在开春举行。 此诏一出,众人哗然。丽妃面带喜色地上前谢恩;兰嫔颤抖着摸了摸腹部,神色难堪。 都说兰嫔盛宠不衰,后位唾手可得,可最终却是失之交臂。 她仿佛想到什么,抬眸看了眼天子身旁的长公主。 那个女人…… 一定是她!是她蛊惑了陛下的决议,让丽妃那个贱人抢了她的后位! 日夜的讨好,功亏一篑,让人如和不心如刀绞! 兰嫔碍于场合无法发作,只能将尖利的指甲掐进肉里,怨毒的种子疯狂生长。 这个插曲过去后,天色逐渐向晚,橙黄色的夕阳垂在西侧的山头。 傍晚还有一场放灯祈福,以皇帝为首站在山头,陆续将孔明灯送向东方的山谷,以表祈福之意。 宫女们将孔明灯、笔墨陆续发到众人手中,季汐捏着手中的笔墨犯了难。 她不太会写毛笔字。 平日里电脑用得多了,连钢笔字都不知道怎么写,如今还要她舞文弄墨,简直是欺负人嘛! 见她迟迟不肯下笔,灵越凑了过来——她手中的灯笼,上面已经写了一圈簪花小楷。 “皇姐为何不写愿望?” 季汐道:“我的字太丑,写上去影响美观。” 长公主的字一向肆意潇洒,她曾经见过,所以印象深刻。如今又不肯下笔,难道是因为想要的愿望无法诉说? “如果不写上去,愿望便无法实现。若是不想被别人发觉,皇姐可以把愿望写在灯内,这样放灯时别人便看不到了。” 这也是个好主意。季汐试着蘸了蘸墨,掀开纸灯笼在里面龙飞凤舞留下两个大字。 「发财」 灵越见状,忍不住噗嗤一笑。季汐微微脸红道:“这二字俗是俗了点,但却胜在朴实。来年大绍能风调雨顺,国库充足,比什么都强。” “皇姐说的是。” 季汐捏着笔,想再补充几个字,却怎么都落不下去。后来她终于放弃,对灵越道:“你的小楷写得好,不如替本宫写一条罢。” 灵越爽快答应了:“皇姐要写什么?我擅长写小字,只要紧凑些,都能写得开。” 她想了想,过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 “愿皇帝龙体安康,帝后琴瑟和鸣。” “愿皇妹寻得良人,余生白首。” “愿谢容楚……” 她顿了顿,突然陷入沉默。 本来没想提及他的,但是一时嘴快,已经说出来了。灵越顺势写了下来,写完前半句,也有些惊讶地看了过来。 “皇姐,谢殿下也……” “算了,说都说了,也写上去吧。” “好,那皇姐请继续。” 季汐低声道:“愿他——得偿所愿,此生尽消执念。” 谢容楚这个人,冷静、聪慧,浑身都是尖锐的刺,亦有杀人不眨眼的生硬心肠,作为他的敌人,万万不可将其小觑,否则或许死得毫无痕迹,化为他手下的一捧灰。 但他作为朋友,乃至恋人,又缠绵悱恻,清冷温柔,因为一句露骨的情话红了脸,生了气,猫儿一样呲牙咧嘴,但揉揉脑袋,摸摸下巴又会立刻哄好,变得软绵绵。 他是她的仇敌,亦是缠绵床榻的情人。刀刃和身体都朝着对方打开,互相触碰便是一层欲迭着一层孽。 让她一时间想要许愿将他踩入尘埃、不得翻身,又想要他长命百岁、得偿所愿。 灵越写完后,看着上面的字,一时怔忪。 “皇姐。” 季汐看向她。 小姑娘的表情似乎有所察觉,抬起头,眼梢挂着一抹红,声音在风中微微发颤。 “为何许他……这个愿望?” 似乎连那个名字说出来,都会带起心脏的刺痛。在灵越的注视下,季汐笑了笑,低头看了眼那行漂亮的簪花小楷。 她提起笔,将谢容楚三个字涂掉,那团乌黑的墨渍张着血盆大口。 “本宫没有钟意之人,以前没有,如今没有,日后也不会有。” 灵越皱起眉,刚想开口说什么,嘴唇突然一凉,季汐将手指放到她的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 “这句话,莫要让他知晓。” 淫靡公主与敌国质子(29) 夕阳缓缓沉入西侧的山峰,最后一丝余晖消失的时候,众人陆续放出了手里的祈福灯。 橙色的灯盏承载着愿望,像人间的星子一样闪烁着细碎的光,被风送入山川河流。 这是季汐从未见过的美好的景色。 下一秒,一抹寒光刺破宁静的夜幕,一个不起眼的小侍卫突然抽出腰间佩刀,在人群中飞快穿梭。 一个、两个、三个…… 人头涌动的祭祀人群突然发出尖叫声,刀剑相交叮当作响,踩踏声,哭喊声从深处向外延蔓延,宛如湖中荡漾的水波。 “有人行刺!呃啊!” 凄厉的尖叫声紧随着刀刃入体的声音,“噗嗤”一声后,便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陡然爆发。带着热度的鲜血毫无防备地喷射到周围的大臣女眷,有人吓呆,挂着满头的人血,呆愣着瞪大眼睛。 随从侍卫终于意识到不对,高呼一声:“保护陛下和皇后!”人群这才癫狂般四散逃生。 这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有人死亡,有人鲜血淋漓,有人还在放着祈福灯,没有意识到人群深处的混乱。 就在这时,小皇帝身侧的宫女突然丢小蒲扇,咬牙切齿道:“狗皇帝,偿命来!” 头上的发簪弹出尖锐的毒针,矫健地朝他咽喉索命。只是还未等她靠近,身着盔甲的侍从便一拥而上,结实的盾牌将皇帝和嫔妃们遮挡得严严实实。 宫女很快被挑在枪尖儿上,甩下背后的断崖。 但行刺的刺客并非一人,人群中陆续传来刀刃相交的刺耳声响,他们伪装成侍卫、婢女的模样,分不清哪儿是自己人,哪儿是刺客。在慌忙逃生中,一不小心便挨上了刀子,死时都不晓得是被谁害了命,这才是可怖之处。 好在此次侍卫充足,皇帝面前的盾牌形成了一堵密不透风的城墙,便是有一支百人的精兵过来,也能轻松抵挡。小皇帝看了眼奔散的人群,冷静道:“抽出二十人,护送长公主与嫔妃离开。朕的皇姐若是少根头发,尔等提头来见!” “是!” 慌乱的人群朝着山脚逃生,季汐原本紧紧抓着灵越的手,但不知被谁一撞,连滚带爬地栽到了一旁的灌木丛中。她还未起身,便看到刺客拔出长剑,面目狰狞地朝她冲了过来。 她脑子一片空白,大喊道:“来人!护驾!” “咣当——” 长公主府的侍卫及时赶来,将她护在身后,刀锋掀飞她头顶的珠钗呼啸而过。 眼前一片刀光剑影,厮杀的低吼、刀剑破肚的呲啦声,猩红的鲜血,砍飞的残肢碎肉,宛如人间炼狱。季汐哪儿在现实里见过此等场面,顿时转过身,捂住嘴吐了个天昏地暗。 “殿下,此处不宜久留,陛下命您尽快同妃嫔撤离!” 不知是哪里的侍卫将她搀扶起来,托着她的胳膊便往前走。季汐麻木地驱动着双腿,早已不知东西南北,前往何处。好在走了五、六分钟,便看到数十位御前侍卫正在前方,掩护着女眷们离开。 丽妃、兰嫔还有灵越都在,只不过脸色惨白,头发凌乱,并不比她好在哪儿去。 季汐松了口气,稍微冷静些许,也跟上了撤离的队伍。 …… 时值寒冬,青佛山上植被并不茂密,难以掩饰踪迹。一行人下山的速度很慢,不敢引来刺客。 季汐走在人群末端,左后身后都有侍卫掩护。只是夜色已经浓郁,山中的气温越来越低,不少人已经忍不住倒下去,发出“噗咚”闷响。 于是侍卫们只能把佩刀收回,将其扛起。 情况不太妙。 她的神经高度紧张,一天下来又没吃什么东西,很快便感到头晕目眩。但是生死关头,这些都算不得紧要。她现在要做的是活命。 季汐问身侧的侍从要了一把匕首,死死系在腰侧。 这些女眷们都安然无恙,因为刺客的目的并不是她们。但她不一样,她和小皇帝是刺客最终的目标,今日被刀剑指住脑门的感受太过可怕,她不想经历第二次。 想要不被杀,至少要有防身的武器,这样用来自保至少能争取到一丝生机。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三位黑衣的身影。 那是三个魁梧体壮的男人,面部被遮掩得严严实实,唯一露出来的一双眼睛上有一处贯穿的刀疤,看起来极为可怖。 为首的黑衣人手握一把一人高的弯月刀,上面鲜血淋漓,散发着腐烂的血腥味。 二十余名侍从齐刷刷抽出刀,缓缓列阵,护在女眷前面。 以少敌众,那人却发出一声狞笑,声音低沉如鬼魅:“交出长公主,放尔等狗命。否则,统统祭这弯月刀,当我刀下亡魂!” 这些御前侍卫也是一等一的高手,自然不应。 于是一声踏雪闷响,三人刀光一闪,便冲入人群之中,与侍从们兵刃拼杀。女眷们瑟缩着躲在侍卫身后,眼瞧着人肉盾牌一个接一个倒下,那三人竟越杀越勇,为首的男子直接单手抓了一个侍从,拦腰砍成两半。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交出长公主!” “啊啊啊!” 撕碎的躯干被扔到了妃子们身上,鲜血淋了满头满脸。那些女人顿时失了理智,尖叫着四处逃亡。 “撤退!掩护长公主撤退!” “速速请求增援!” 刀剑厮杀乒乓作响,是谁嘶吼着倒下,推拥着她步履不停地往前冲。 伸手索命的声音越来越近,季汐紧握着手中的匕首,咬紧牙关拼命逃生,结果这时,领口突然被人一扯,一股温热的突袭喷在她脑后。 “毒妇,纳命来!” 是其中一个黑衣人。 他冲破了侍卫的掩护,如鹰隼般精准地捉到了她,眸中翻涌着歹毒的杀意。 季汐用力挣扎,挥起匕首朝便那人的手腕刺去,那人被迫松开她转身一躲,匕首划着流光割破了他的衣角。 “雕虫小技,真是可悲!今日你命丧于此,再无生路!” 说罢,他举起长刀,携卷着呼呼的冷风,高高地劈下来。 完了…… 季汐瞪大了眼睛,第一次迫切地感受到死亡的临近。 为什么和剧本里不一样! 下一秒,一抹黑色的身影从树梢中一跃而下,落雪簌簌。 “咣当——” 长剑出鞘,流光划破眼前的夜色,将那迎面的一击轻松挡下。 淫靡公主与敌国质子(30) 那么黑色的身影身轻如燕,踩着扑簌的落雪仅留下浅浅的痕迹。他长剑一挑,轻易便掀翻了黑衣刺客凶狠的刀锋。 黑衣刺客微微一愣,眯起眼睛,似在辨认来者何人。 可那人亦是面罩覆面,看不清楚面容。 二人一来一往地开始缠打,刺客不愿多与之纠缠,刀刀致命。黑色的身影却是只守不攻,二人的刀光在夜幕下呲啦出细碎的火花。 就在这时,季汐突然听到耳边一阵疾风,她侧过头去,便看到那为首的黑衣刺客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 他脚程极快,直冲季汐而来,口中大喊道:“莫要纠缠,先杀长公主!” 那与黑色身影缠打的刺客果真不再恋战,突然寻了个当口刀锋一转,朝着季汐砍去。 左右两面是呼啸而来的砍刀,刀刃淬着歹毒的光,身后是深不见底的山崖。 进退都是必死无疑。 眼瞧着刀锋近在眼前,死亡的凛冽的寒意将她从头笼罩到脚,季汐突然明白为什么恐怖片里的人,会因为害怕而跌倒。 逃不开,躲不掉,活不了! 要死…… 下一秒,腰肢突然被人一揽,那抹黑色的身影突然抱住她的身子,挡在了她面前。 “噗嗤——” 刀锋割破血肉的声音,那人发出一声闷哼,背后的鲜血四溅飞舞,宛如一扇猩红的翅膀。 季汐愣了愣,被他抱着踉跄了几步,滑下了背后的山崖。 …… 「宿主……醒醒……」 「醒一醒……」 耳畔边响起隐约朦胧的呼唤声,季汐睁了睁眼睛,发现头顶是漆黑一片的夜幕。 漫天的星子闪烁着宁静的光。 季汐缓缓眨了眨眼睛,喉咙干涸得厉害。刚想抬手揉一揉眼睛,却没想到一阵剧痛袭来,让她闷哼了一声又躺了回去。 等下,身下的触感怎么不太对? 不像是冰冷的地面,反而软绵绵的。她转过头,看自己正被人抱在怀里,压在那个人身上。 “痛痛痛……” 她下意识要起身,四肢百骸的剧痛又让她老老实实趴下。 「宿主,你终于醒了!」 季汐:我还以为必死无疑了,这辈子第一次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 系统:「方才给你检查了一下,身上除了些擦伤,没有骨折。真是万幸!若是直接掉下来,伤势肯定比现在严重多了。」 季汐抬起头,看了眼上面的断崖,陡峭得让人害怕。真的难以想象掉下来的时候,两个人是什么样子。 她想起身下的男子,伸手摘下了那人的面罩。 “谢容楚……” 月光下,那张清秀的面容露了出来,精致的眉眼宛如冰砌玉雕。 只是此时,他脸色苍白,嘴唇泛着失血的青色。 他方才为自己挡下一刀,在坠落山崖时又将她死死护在怀中,自己直接摔在生硬的地面。 季汐忍不住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还活着……” 系统:「但也是气弱游丝了。坠落的伤口倒是不严重,擦伤居多,要命的是后背那处很深的刀伤。」 大量的鲜血渗透在地面,已经干涸成暗红色,氤氲了一大片。季汐看到这个失血量心底一凉,连忙道:他还能撑多久?我先下山搬救兵…… 系统:「今晚怕是都撑不过了。」 季汐愣了愣,目光复杂地看向地上的少年。 银色的光辉照在他的脸上,那张漂亮的脸像是睡着了一般宁静。 “他为何要救我?” 系统:「剧本偏离到这种地步,事到如今我也给不出你答案。不过宿主,男主的命还是要救的,他若是死亡,任务直接失败。」 季汐看了眼周围的山路,浓郁的夜色下,树枝好像索命的魔鬼,看起来可怖至极。 自己一个人行夜路,并不是上策,何况她又不熟悉路况。 「不远处有个山洞,正好可以避风,你们先找个地方凑合一晚,明天白天再作决策。」 季汐点点头,咬紧牙关拖着谢容楚的身体来到山洞里。她怕伤口二次破坏,只能让他先趴着,脑袋枕在树叶上。 伤口上血迹斑斑,鲜血染透了好几层衣衫。季汐用发簪缓缓拨开他的衣服,看看到一抹小臂长的纵横刀伤。 有的地方深可见骨,血肉翻开,看起来十分可怖。 “可有法子能救他?” 系统:「有倒是有,但是要牺牲合欢值,或是预支你的奖金来换。宿主,你选择哪一种?」 季汐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预支奖金吧。” 她没有问是多少钱,定然是个天文数字。但是人命关天,他为自己挡了一刀,又在坠崖时以身为垫……能用钱来偿还的恩情,已经算是天大的好事了。 她最怕的是人情债。 下定决心后,系统很快给了她一粒转生丹。 系统:「此药能愈伤续命,将濒死之人拉回人间。但提醒你一下,转生丹一次任务只能用一次。你若是给男主用了,你可就没了。」 季汐捏着那小小的丹药,没有犹豫,果断将药丸放到谢容楚口中,又给他送了一口山泉水。 咕嘟一声,丹药吞咽入喉。 “不要死,谢容楚。” 她伸手摸了摸少年的脸颊,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不要死,一定要活过来,我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想要问你……” 山林宁静悠长,虫鸣不止。在这个孤独的夜晚,两个狼狈的人用彼此的温度,挣扎着一线生机。 夜从未如此长,如此冷。 …… 谢容楚醒来的时候,一丝熹微的晨光正好落在他的眼睛上。 眼前的模糊视野逐渐清晰,天空是浅浅的鱼肚白,阳光微弱,却足以将山间的景色照得明亮。 他愣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动了动手臂。 刺痛感提醒他依旧活着的事实。 昨日身受重伤,又在命悬一线的时候,抱着长公主坠下悬崖,按理来说自己生还的几率小之又小,到底是如何死里逃生的? 想到这里,他突然察觉到后背的痛楚已经大大减缓,刚想坐起来查看一下伤势,却听到一声女人的闷哼。 “……” 是季汐。 昨天意识朦胧之时,依稀听到有人呼喊着他的名字,让他一定要活着。他只觉得那个声音无比耳熟,如今看来,说不定正是她。 看来她安然无恙。 细碎的阳光照在他身上,给少年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光晕。 他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清浅的笑意。 就在这时,怀里的女人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子,脸蛋贴在他的胸口上,不知为何还蹭了蹭。那柔软的女人的胴体散发出阵阵温热,如此贴合而又真切地传来。 等等—— 他微微睁大眼睛,突然意识到什么,缓缓伸手掀开二人身上的衣服。 是赤裸的。 孤男寡女,光天化日。 两个人就这样光着身子,互相抱着睡了一夜。 ———————— 剧情走完啦!!下章吃肉吃肉! 淫靡公主与敌国质子(31) 季汐睡到日上叁竿才醒来。 灿烂的阳光洒满山洞,鸟语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活着真好。 她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顿时心旷神怡。 昨天晚上是抱着谢容楚睡的。半夜开始降温,她不得已只能脱掉两人的衣物,贴在一起取暖。 阳光下,少女从凌乱的衣衫中坐起身,赤裸的身体曲线窈窕,白皙的肌肤莹润宛若羊脂。 谢容楚抱着果子回到山洞里时,便看到季汐赤着身子舒展身体,乌黑的发丝披在背后,遮住了些许触目惊心的擦伤。 他愣了一瞬,迅速转过身。 “山间清寒,醒了就快穿上衣物吧。” 少年站在洞口,巧妙地挡住风口。季汐穿上了几件尚且干净的衣物,揶揄道:“该看的不该看的,统统都给你看了,怎么还害羞了?” 不知道想起什么,谢容楚的耳朵红了红,清了清嗓子。 白天,山中的气温暖和起来,两个人吃了些果子填饥。吃饱后,季汐顺带检查了一下谢容楚的伤势。 昨日还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今日竟然已经开始结疤,伤势好了个六七成。 季汐伸手碰了碰,被抚过的肌肤微微颤抖,指尖一片温热。 “这转生丹果然有用,短短一夜,便已让刀伤愈合。再过几天,结痂便能脱落,彻底恢复。” 少年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如此灵丹妙药,为何要给我?” 是啊,这是灵丹妙药,一个剧本只能用一回,她给他用了,万一之后再遇到杀身之祸,只能乖乖认栽。 可她的心也是肉长的,他肯舍身救她,她也不想相欠太多。把人情债还了,任务结束的时候一身轻松,如此最好。 “因为本宫喜欢你呀。” 面前的女人笑得像只小狐狸,妩媚的眉眼闪烁着细碎的光。这句话轻飘飘地被她说出来,分不清有几分是调侃,几分是真心。 但是自己的心跳声是如此清晰,凿在胸膛里,再也无法忽视。 谢容楚轻轻抚上胸口,面上浮起一层薄热。 …… 季汐却只顾的观察伤势,丝毫没有听到少年激烈的心意。只是鼻尖凑得太近,温热的呼吸喷在背脊上,宛如羽毛挠过一样痒。 这时,小腿突然一凉,有什么东西顺着腿弯爬了上去。季汐吓得一声尖叫,不管不顾地掀开了裙子。 是一只毛腿蜈蚣。 那又长又细的东西顺着膝盖迅速爬到了大腿处,鲜艳红色带着几分歹毒,让人多看一眼都头皮发麻。 “谢容楚,帮我把虫子打下来!” 她天不怕地不怕,对着蟑螂、飞蛾都能淡定甩鞋底,唯独是这多脚的东西,比如蜈蚣、比如蜘蛛,看到便浑身僵硬,害怕得动弹不得。 “蜈蚣有毒,别动,”谢容楚连忙伸出手,将手缓缓探入她的腿间:“先忍一下。” 那虫子极为灵活,转眼间便蹿到了腿根处。季汐不得已将裙子扯起来,露出两条白嫩嫩的大腿,腿间仅有一层薄薄的亵裤。 谢容楚的手顿了顿。 “快点……它,它快爬得好快!” 一番催促下来,少年咬了咬牙,将手指从下面探入亵裤里,寻找着虫子的踪迹。 指尖抚过湿热的腿根,触碰到柔软的毛发。由于耻毛的缘故,那虫子行动不便,一动不动地贴在小穴上面。谢容楚只好拨开软软的阴毛,强忍住几分羞意,迅速将虫子一夹,一丢。 季汐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到谢容楚迅速扔出去什么东西。 “弄掉了吗?” 少年点点头。 季汐舒了口气,前后摸了摸身上,果然没有那蜈蚣的踪迹。 她这才缓缓放下裙摆。 结果到了中午时分,两个人慢慢下山。季汐走着走着突然觉得下身一阵刺痛。她皱了皱眉,让谢容楚背过身子,掀开亵裤看了一眼。 那从稀疏的毛发浮起了一片红肿,正是被蜈蚣趴过的地方。 “好像肿起来了……” 这个位置很尴尬,虽然不影响走路,却因为摩擦走一步便刺痛难忍。谢容楚道:“方才那虫子趴得久了,应当是吐了些毒素。我替你去找些草药。” 山间多得是药草,只是平常人认不出来。没过多久,谢容楚便摘了几片毛喇喇的叶子递给她。 “嚼碎后敷上去即可,半个时辰便能消肿。” 季汐没有犹豫,把叶子一卷便塞进嘴里。 只是这叶子带着一丝苦涩,她被苦得五官皱成一团,好不容易嚼烂了,立刻用掌心托着,不敢继续回味嘴里的味道。 看着身上的长裙,她又开始犯难:“我腾不开手,要不……你帮我上药吧?” 事到如今,再耽误下去便要天黑了,二人又要在山里熬一晚。谢容楚叹了口气,只得让她叉开腿站好,缓缓提起厚厚的裙摆。 因为要上药,所以这次须得脱下亵裤。谢容楚看着那薄薄的遮羞布,喉咙上下滚动,伸手轻轻剥下。 一蔟卷曲柔软的毛发露了出来,散发出淡淡的味道。 稍微靠下的地方,果然有一片红肿,他又往下扒了扒,红肿的部位终于完全露出来,刚好卡在突起的阴蒂上。 只是中间部位的毛发稍微有些长,遮盖住了部分红肿的伤口。若是不清理,药效可能无法发挥出来。 “殿下。” 季汐忍着淡淡的羞耻感,回应道:“怎么了?” 少年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此处毛发旺盛,若要敷药,需要稍作清理。” “哦,那便刮掉罢。” 她还以为伤口发炎了,没想到只是刮毛。现世里她来大姨妈之前,会特地修剪一下毛发,让下面不至于那么黏腻闷热。 得到了许可,少年从袖中掏出一把贴身的小刀。 刀锋带着冰凉的触感,贴在私处让人忍不住发抖。季汐原本还因为疼痛而厚着脸皮,此时也觉得有几分尴尬。 之前修理毛发都是自己动手,还是第一次被男人刮毛。 并且是在这了无人烟的野外。 真得好色情…… 如此一想,下面突然涌起一阵湿意,红肿的小穴竟泌出点滴淫液,将亵裤底端打湿了。 谢容楚目不转睛地拿起小刀,没有注意到她的情动,横着刀刃轻轻一刮。 “呲啦呲啦——”的微响在耳畔响起,像是蚂蚁在啃食着指尖,心头痒个不停。季汐看着他目不转睛地半蹲在地上,手起刀落的瞬间,卷曲的耻毛纷纷落地。 他手上的动作很轻,为了避免误触到红肿的地方,刀锋也变得柔和。 “腿再叉开点……对,是这样……殿下请不要动。” 感受到近在迟尺的温热呼吸,亵裤似乎又湿了一片,季汐的脸颊越来越烫。 自己竟然被一个男人刮毛了…… 奇异的羞耻感充满了全身,她偷偷捂住脸,企图遮掩住那深深的呼吸声。 …… 谢容楚动作很快,那一片耻毛被刮了干净,露出一片红肿的痕迹。 “殿下,请先躺下,要上药了。” “啊,好的。” 季汐将药草给他,后又缓缓躺下,掀着裙摆,叉开双腿。 “现在要将红肿处都用药草敷住,所以……须得将殿下的亵裤脱下。” 少年的声音莫名染上一丝沙哑,季汐早就羞赧得头晕目眩,没有丝毫察觉,犹豫道:“非得脱下么?” “不脱自然也可以。” 脱下的话,必然会发现她的下面已经湿了一片……这可怎么是好? 但不脱,又担心药效大打折扣。 季汐想了想,最终认命般地点点头:“那便脱了吧。” 反正都做过几次了,这时候何必在扭捏作态? 谢容楚得到了应允,伸出手扯住亵裤的边缘,将本就岌岌可危的遮羞布褪下。 一瞬间,一根透明的淫丝也一同被扯了出来,从湿热的花心黏到亵裤底端,拉得很长。 淫靡公主与敌国质子(32) 药很快就上好了。 绿色的药汁涂抹在红肿处,很快便起了药效。少年动作轻柔,温热的指腹推开药膏,让淡绿色的汁水均匀涂抹。 被刮过毛的地方被抚摸时痒痒的,她忍不住动了动身子,却被少年摁住小腹。 “殿下莫要乱动。药汁会流走。” 季汐果然乖乖不再动弹。 为了让药草起效更快,谢容楚在推开药膏后还会轻轻揉几下。只是揉着揉着便偏了方向,不知不觉揉到了下面。一开始季汐还以为是自己反应过度,直到阴蒂突然被人捏起,放在指尖浅浅搓揉。 “啊……” 本就情欲浇身,花珠很快被揉挺翘起来,暴露在山间清寒的空气里。 她难耐地抬起头,四周的虫鸣声遮掩了些许破碎的喘息声。 谢容楚抬起她的腿,轻吻大腿的内侧,手指慢慢往下拨开油腻腻的花唇,探入小穴内,“咕叽咕叽”地开始抽送。 小穴早就湿得一塌糊度,上药的时候就在发出黏糊糊的声音,如今刚一伸进去,紧致的穴肉便如小嘴般吸住了两根手指往里送。 她被亲吻的腿根发痒,小穴还被插得酥酥麻麻,快感迭加了一层又一层。如今两个人已经交合了那么多次,她的敏感处早就被摸索得一清二楚,手指只需朝着那里重重抠弄几下,便能看到她虾米一样弓起身子,颤抖着喷出一股阴精来。 “啵”——地拔出来时,手指上湿淋淋黏糊糊,挂满了稀稀拉拉的淫液。下面被插得微微发红,穴口滴滴答答地淌着阴精,里头还混着绿色的药汁,看起来泥泞不堪。 “要不要寻一处平坦的地方?” 谢容楚已经有了反应,却没有急着继续,身子撑在少女上方,伸手将她汗津津的发丝拢在耳后。 幕天席地,男女媾和,确实过于伤风败俗。 季汐还在平复着喘息,扭头看了眼四周,这山里只有光秃秃的树枝,上面挂着积雪,其余什么都没有。 她从地上起身,顺势坐在他身上,下面明显感受到了他硬得厉害。 季汐坏心眼儿地隔着衣物摸了摸,听到他一声闷哼,迅速掐住了她地腰肢:“殿下!” “谢容楚,我们就玩点新鲜的,以天为铺盖地为席,如此可好?” 谢容楚被她蹭的脸蛋微红,别过头去,淡淡嗯了一句。 因为背后有伤,他不便于躺下让她骑,也不能太用力,万一伤口绷开便真是浴血奋战了。如此一来,二人便只能如观音坐莲般面对面抱着彼此,掀开衣物叉开双腿,让彼此的性器厮磨。 肉茎探过层层迭迭的衣裙,寻到湿热的花穴后便开始缓缓地蹭。这场情事不能急风骤雨,他们都放缓了耐心,用拥抱来缓解急躁的情欲。 从远处看,两个人仿佛融为了一体,只是安安静静地拥抱着。可那厚重的冬装下,湿热的下身却赤裸着厮磨,发出黏腻的“滋滋”声,像是小勾子一样挠人耳朵。 “谢容楚……哈啊……放进来……” 肉茎擦过湿润的花穴,顶开肉唇后,却又不进去,温热的龟头只是蹭一蹭便滑过。她渐渐觉得不满,扭着腰肢就要往他身上坐。 谢容楚怕她动作太大,连忙安抚般拍了拍肩膀,伸手扶着阳具对准小穴往里塞。 肉乎乎的阴茎颇费力气地挤开紧致的穴肉,让龟头进入。然后他微微挺身,压着季汐的腰胯往下坐,好一会儿才全根没入。 “嗯……!” 诺大一根东西埋在体内,季汐还是稍微适应了一下。 凛冽的冬风吹过树梢,发出呜呜的声响,扑簌摇下树上的雪。如此素白的冬景里,可正在结合的两个人已经是出了些燥热的汗,下面更是湿热难当。 “我慢慢来,殿下不要着急……小心伤口。” 说着,他轻轻扶着季汐的腰肢,小幅度地晃动着, 相绞的性器浅浅地磨,穴肉方才吐出一点点肉根,又立刻吞了下去。幅度小而缓慢得根本看不出动作,落在旁人眼里还以为两个人抱在一起睡着了,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衣衫下略微的起伏。 但是这般细腻地捣动竟也有几分爽利——龟头推开褶皱的声响,像是男女接吻时交换唾液,每一次刮过敏感点都又慢又沉,将快感也延伸得缓而深。她低头看着二人整齐的衣物,脑海里已经想象出自己的小穴该是如何的湿热多汁,才能在交合时发出如此黏腻的声音,宛如将手指放在烂泥中搅弄,“噗叽噗叽”地响着。 在这个时候,谢容楚的眼睛总是亮亮的,好像含着浅浅的眼泪。那双凤眼平时看人总是带着几分疏离与防备,好像只有在做爱的时候才能染上几分活络。季汐看着他染上情欲的面容,忍不住微微低头,去寻他的唇瓣。 这次他没有躲避,缓缓垂下眸子,看着那殷红的唇越凑越近,温热的吐息互相交缠。 “阿嚏!” 下一秒,她突然捂住嘴打了个喷嚏,小穴下意识一绞。 谢容楚浑身一个激灵,瞪圆了眼睛,从下体传来的快感爽得他头皮发麻。 “呃!放松……一点……” 接吻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撒,他发出一声低吟,将她往怀里一揉,用力抱了许久才守住精关。 季汐冷不丁被他摁在身上,鼻子直接撞到结实的胸口,差点喘不上起来。与此同时,那塞在穴里的肉棒突然间止不住地往里顶,顶到了她的花心处,连那下面的两颗精囊都要塞进来了。 “谢容楚……不要……太深了!” 她感到两颗卵蛋迫切的存在感,穴口已被塞得满满当当,将阴茎的根部全部吞吃进去,实在是无力吃下更多。但是谢容楚却没有停下,他的喘息声突然急促起来,抱着她开始在自己身上前前后后地磨。磨的花穴上的阴精悉数涂在精囊,将二人的交合处弄得一片泥泞,满是她泌出的白液。 “快一点……再快一点……” 季汐抵住他的胸口低声地叫,也随着他的节奏快速摆动着胯部。两个人就这样耻骨相抵,下体小幅度地快速捣弄。小穴被操得软烂湿热,小嘴一样将阴茎绞着不放。而那根肉茎一下又一下地重捣花心,抽出一点点又狠狠顶进去——没有大开大合的尽兴淋漓,却将野外交合的羞耻感连同刺激快感放大到了极致,这场性事的每一帧都清晰地刻在彼此的心头。 裙摆下很快便传来咕叽咕叽的声音,两人大腿根都已湿热不堪。谢容楚见她神色迷乱,几近乏力,便将手探入裙下揉捏阴蒂,将她送上了高潮。 …… 二人下山后已是夕阳西垂,天色向晚。刚一走到山脚下,便遇到了小皇帝派来寻人的侍卫军。那侍卫军看到季汐后,立刻将消息发往皇宫,又寻了辆马车将二人送回府邸。 马车一路上走得很急,车轮子咕噜噜地响个不停。季汐躺在软榻上,披着大氅,抱着汤婆子,逐渐感到困意袭来。 谢容楚坐在她对面微微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竟然也跟着一起回来了。 刺杀失败,小皇帝还活着,定然会彻查此事。万一这事儿最后被查眉目,他此时回京无异于自投罗网。 所以,她原本以为谢容楚会像剧本里那样回到庆国,还发愁以后的合欢值怎么办。 但是却跟着她一起回来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谢容楚这小子突然间有点奇怪。 原本对她总是爱理不理,看到她恨不得能绕到西天取个经。但在山里相依为命了几天后,他的态度突然好了许多,偶尔也会打破一些男女之间的边界感,类似于信赖人类的小猫勾起尾巴去蹭你脚踝……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季汐就抖了抖鸡皮疙瘩,下意识看了对方一眼。 谁知谢容楚竟然恰好也在看她,四目相对的瞬间,少年蓦地红了脸,有些恼羞成怒地抱起汤婆子转过身。 “……” 季汐无声地在心底发出呐喊。 _____ 小谢心动啦~ 后面都超级超级甜! 亲亲也快来了 淫靡公主与敌国质子(33) 回到公主府,季汐便昏昏沉沉地睡了好几日。 小皇帝思忧皇姐安危,派了御医去探望,药材补品一箱一箱地运来,还有一封书信。先前季汐问他刺客之事调查得如何,他说那日活捉的刺客都咬舌自尽,目前还没有进展。但皇宫里大大小小的刺杀不计其数,他已经习以为常。 只是大臣们死了几个,世家人心惶惶,意见很大;后宫的嫔妃们倒还好,兰嫔的孩子吓得差点小产,好在也保住了。现在大家都忙着祝贺丽妃封后之事,冲淡了些许阴影。 薄薄的一页纸承载了太多信息,在末尾处,小皇帝还出于私心道「公务缠身,朕整日焦头烂额,想探望皇姐也无法抽身。愿皇姐无恙后来宫中夜会,以解相思。」 最后一句话说得暧昧,意味无须多言。 她又想起两人在马车上疯狂的情事,微微红了脸,火速将信烧了去。 前些天系统提示她,合欢值已经有了60%。目前男主对她的印象大为改观,好感度也上来了,所以合欢值也涨得快。 只是若是谢容楚真的对她动了感情,那该如何是好? 她就这个问题想了一会儿,想得茶杯里的茶都凉了,也没想出什么所以然来。 如今的世界再真实,也不过是安排好的剧本;身边的人看似有血肉之躯,也不过是毫无意义的npc。 就连她不也只是个女配么? 现世里,季汐几辈子都过不上这般奢靡的生活,所以她必须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不可迷失,凡事以完成任务为目的。 毕竟这世上男人千千万,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唯有安心搞钱才是正道。 季汐想了想,如此一来不如趁机多睡男主几次,抓紧结束任务。 “春苗。” 小宫女恭敬地迎了过来。 “这些东西下午打包一下,送到质子府上。”季汐指了指桌子上的一堆补品:“顺便告知谢殿下,今晚月色甚好,请他来府内共赏。” 小宫女一向聪明伶俐,立刻晓得话中的含义,红着脸蛋应了声是。 …… 与此同时,京郊一处荒院内,了无人迹的草房传来微弱的呻吟,惊起飞鸟阵阵。 一个黑衣男子被悬在房梁上,身上满是鞭伤,衣物上粘着干涸的鲜血和排泄物,散发出难以言喻的恶臭。 “求您……高将军……求您……饶了我……” 屋内,另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亦身着黑色劲装,眼睛被一道凶狠的刀痕贯穿。他淡淡道:“饶不绕得了你,我说了不算,殿下说了算。” 被悬挂的黑衣人闻言,眸中满是恐惧。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马车的声音。高将军起身,拿起立在墙边的弯月刀,打开了房门。 一双黑色的靴子踩在车凳上,从马车中下来。那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年,面若玉雕,凤眸清冷,如背后肃杀的乌色竹林。他看了眼守在门前的男人,冷冷道:“你果然在此。” 高将军行了一礼:“殿下。” 谢容楚没有回应,直接与他擦肩而过,进到房中。悬在房梁上的黑衣人见到他的瞬间,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疯狂挣扎起来,嘴里喊着求饶的话:“殿下!殿下!那日行刺长公主,都是高恒这狗贼的计划!是他让我背叛您,一定要杀了长公主!殿下小的冤枉啊!小的真的是冤枉啊!” 他一挣扎,皮开肉绽的伤口又开始冒出血珠。这么些日日夜夜,他不知被高恒打了多少鞭,说是虐待也不为过。谢容楚看到如此惨状,微微蹙眉,问道:“那日行刺之人有叁位,为何现在只有你们二人?” 高恒淡淡道:“有一位被剁成馅儿,前几日已氽了肉丸子。这个是用刀误伤您的那位,等您亲自处置。” 背后的刀疤又在隐隐作痛,谢容楚抬起眼睛,仔细打量,果然和记忆里那双眸子很像。 黑衣人吓得浑身发抖,痛苦道:“殿下!殿下啊!小的想杀的是长公主,哪知您会挡上去!若是晓得,小的便是砍在自己身上,也万万不敢对您下手!” 谢容楚没有回应,他冷冷看了对方一眼,凑到那人面前,打量着他身上的伤口。 不少地方已经腐烂见骨,生出蛆虫,散发着浓浓的恶臭。这黑衣人身上除了鞭伤,应该还有几处刀伤——他脚踝以下已经不见了,如此整齐的切口定然是那把弯月刀所为。 “闭上眼睛罢。” 谢容楚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另只手放到了他的脖颈处。 “咔吧——”一声,那人便软绵绵地垂下脑袋,了却生息。 “殿下好心肠,给他一个痛快,”高恒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我本想将他也煮了吃了,一日一日割下二两肉来下酒。可惜死了,便没了鲜味儿。” 高恒乃是庆国赫赫悍将,被先皇一手提拔,骁勇无匹。可惜有一个食人的癖好。 战场上时有粮草不足,极端情况下也有过烹食战俘的事情发生,大部分人都无法接受,宁愿饿死也不肯吞噬同类。可高恒却大快朵颐,即使在粮草充沛的时候,也时不时杀俘来吃。 一来二去,此事广为流传,也树立了其在军营里的威望。 谢容楚转身,眸中带着一丝怒意:“他说的倒也不假,刺杀长公主一事,若非有你在背后主谋,谅他们也不敢背叛我们的计划。叛徒是你,高恒!” 高恒笑了笑,目光中带着一丝赞许:“殿下发怒的模样,与先皇如出一辙。” 下一秒,他脖颈一凉,一把冰冷的长剑已经架在他的脑袋下方。 稍微一挑,顷刻间便能人首分离。 少年目光如寒刃,一字一顿道:“为何叛我?” …… 天色渐晚,浓郁的夜幕下,质子府的马车宛如潜行的鱼,安静地往府邸行驶着。 车厢内散发出淡淡的血腥气,挥之不散。 没有点蜡,黑暗之中,谢容楚擦拭着手中的长剑,面容晦涩不明。 回到质子府后,他便派人暗中去找高恒的踪迹,果然他还没有离开大绍。于是今日一早,便出其不备地找了过去,将其抓了个正着。 只是高恒此人过于狂妄,明目张胆地背叛,毫无人性的虐待,让他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此人,不宜留在身边,也无法为他所用。 比如方才,他问高恒为何背叛,他带着残忍的笑意,轻飘飘道:“为了杀长公主。” “杀她,也能让高将军亲自出马?” “但能让殿下再无牵挂地回到庆国,”高恒说罢,伸手攥上脖颈处的刀锋,掌心微微一用力,便渗出滴答滴答的血水来:“殿下,何必强求?” 浓郁的血腥味四散开来,剑锋深深地割进他的肉里。 谢容楚道:“若我非要强求呢?” 高恒笑了笑,摇了摇头:“她背负我庆国累累血债,高某想不出两全法。但殿下英明有谋,若要强求,定能强求。” 车轮咕噜噜地一路行驶,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吱呀”一响,缓缓停了下来。 谢容楚掀开车帘,发现却是公主府。 “为何停在此处?” 车夫道:“下午收到府内传讯,说是长公主晚上请您赴约……” 话未说完,便听到少女的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一丝雀跃。 “本宫就说这是质子府的马车,除了质子府,谁还会用这么老土的款式~” 说罢,半卷的车帘突然被人一把掀开,明亮的银辉洒下来,落在少女明艳动人的面庞上。 她笑得眉眼弯弯,娇声道:“谢容楚,我等你好久啦!” 谢容楚微微瞪大了眼睛,心脏柔软而又兴奋地跳动起来。 淫靡公主与敌国质子(34) 长公主府有一处隐秘的花园,里头的凉亭已经备好温酒,摆上点心,淡淡的熏香飘起袅袅的白烟。凉亭正对着一处人工湖,坐在里面侧身便能看到湖中的月亮,景色美不胜收。 季汐拉着谢容楚来到小花园内,挥散了所有的下人。 月光轻盈,冷冷的银辉洒在湖水,波光如鱼鳞般耀目。 清风习过,渐暖的温度带了些许春的气息。 落座后,季汐亲手给两人斟满了酒,微微低头便问道沁人心脾的酒香。 “今日请质子来,其实是私事。” 谢容楚看着杯中的酒,淡淡道:“殿下哪次不是私事?” 虽说在马车里已整理好仪容,他还是借着酒水打量了一下自己,生怕有哪处残留的血污被她看见。 心有所属,便时时刻刻被人牵动,就连昔日不甚在意的外貌也在意了起来。季汐转过身,看了眼宁静的湖面,笑道:“你说得对,不过今晚是本宫的生辰,确确实实是私事。” 少年微微一愣,抬起头来:“殿下的生辰难道不是八月初七?” 那确实是长公主的生辰,但是季汐的生日实际上是今天。 现世的时候,生日经常正赶上圣诞节,便是打工最忙碌的时候。便利店和餐厅的客人多,生意爆棚,她连掏出手机看看时间的机会都没有,也无暇给自己庆生。 今日难得能有机会过过生日,季汐便心血来潮,摆了个小小的生辰宴。 “八月初七也对,但是今日也是本宫的生辰。这个日子除了你我,也无人知晓,陛下也一样。” 谢容楚以为是什么皇室秘辛,也没有多问,侧身看向天空中的一轮明月。 明月高悬,光辉从天际洒下宛若流淌的轻纱,令人可望而不可及。 他举起酒杯,和她轻轻一碰,“叮——”地脆响。 “那便祝殿下,如天上月,供世人仰望,今后安乐无忧。” …… 生辰宴的菜肴十分简单,却照顾到谢容楚的口味,做了不少酸甜口的菜肴。 季汐没有吃上几口热菜,肚子里全是酒。 不知为何,看到眼前人,湖中月,总想饮上一口。一口又一口,一杯复一杯,不知不觉温酒见了底。她又掏出一壶梅子酒,往两人杯子里各倒了一半。 杯中本还有残余的清酒,两种酒液混合在一起,变成了淡淡的琥珀色。 “这是我们那边的喝法。”她的脸蛋带着一坨熏红,鼻尖也被风吹得红红的,像一只小鹿:“叫作混酒。顾名思义嘛,就是混起来喝的酒,这种喝法更容易上头……” 话未说完,她的手一抖,袖子上洒了一点酒液,散发出阵阵梅子香。 谢容楚微微蹙眉:“殿下,今晚已尽兴,莫要再喝了。” 脚边已经东倒西歪躺了五六只空酒壶,大半都是季汐喝的。借着气氛他也忍不住多饮了一些,但远达不到她的醉意。 季汐撇撇嘴:“我又没醉,你看不起谁呢!” 说着,她突然又嘿嘿笑了起来,提起酒壶,直接一屁股坐在谢容楚身边:“谢容楚,我们来喝交杯酒嘛!” “……” 这女人果然喝多了。 他往一旁坐了坐,尝试着让她冷静。可季汐正在兴头上,抱住少年的胳膊死缠烂打:“跟我喝嘛,谢容楚你最好啦……你要不跟我喝,我就去找别人……” 谢容楚下意识道:“不行!” 少女闻言,一脸果不其然,笑道:“那你便跟我喝嘛!” 实在是拗不过她,谢容楚只能端起酒杯,和她交叉着手臂,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 这过家家一般的交杯酒让她很是开心,喝完后便突然“咯咯”笑起来,肩膀都在微微颤抖。谢容楚轻轻扶着她的身子,生怕她一下子栽倒。 “谢容楚,本来我不喜欢过生日的,因为每年的这一天都好累好累,人好多啊,我忙得连端盘子的手都在发抖,后背的汗湿透了叁四层衣服,”她的声音带着淡淡的酒气:“可没想到今天这么开心,要是以后……也能这么开心就好了……” 少年心脏跳动如擂鼓,眼中满是他都未察觉的挂念。她好像喝多了,不知道在说什么奇怪的话,但心情一定是很愉悦的。 那么是因为他吗?是因为他才这么愉悦的吗? 情愫的种子破土而出,在心房用力扎了根,伸展出繁茂的枝叶来。少年看着她,淡淡的银辉将她的面容照得清透,他突然觉得若是时间停留在此刻,此生也了无遗憾。 “谢谢你今天陪我闹。” 她眨了眨眼睛,凑到少年面前,二人鼻息缠绕。 那双清冷的凤眸此刻已化作绕指柔,温柔地将她倒映在眼里,带着一丝星星点点的期待。 然而,在唇瓣即将贴合的瞬间,她狡黠一笑,突然推开他的胸膛,顿时拉开二人的距离。 可电光火石间,柔软的手腕被少年一把抓住,另只手揽住少女纤细的腰肢,将她以更紧密的姿势拽回了怀中。 “谢……唔!” 少年垂下头,吻住了那句嘤咛。 …… 这个吻一开始很轻,两个人微微侧着头,笨拙地从彼此交错的鼻息中汲取氧气,耳畔边不只是谁的心跳声,砰砰、砰砰宛若擂鼓。 月光轻盈,湖面宁静,地上倒映着二人交缠的影子。 季汐的手腕被他捉着放在胸前,腰肢也被他揽着,以一种过于亲密的姿态被他抱在怀里。她动弹不得,只能仰起头承接着这个汹涌的吻,双手无力地搭载他的臂弯。 两个人越吻越深,谢容楚的手臂也越收越紧。季汐被他揉在怀中,逐渐有些喘不上气,可偏偏他逐着她的舌尖不放,连一句呻吟都发不出来。 耳鬓厮磨中,两个人紧紧纠缠,呼吸声难分你我。不知过了多久,少年才缓缓睁开眼睛,意犹未尽地将怀里的人松开。 季汐被吻得脸蛋通红,唇角泛着微微的肿,好似一只被蹂躏得毛发散乱的小兔。谢容楚伸手抚了抚她翘起来的头发,声音带着一丝低哑:“方才冒昧殿下,愿听凭责罚。” 冒昧完了再说冒昧,不是诚心道歉,更像是调情。 季汐“哼”了一声,拍掉他的手,坏心眼儿地问:“怎么责罚都可以?” 谢容楚微微一愣,下意识点点头。 面前的少女想了一会儿,似乎没想到什么好点子。 “今日是我生辰,惩罚倒不必了。不然……你就欠我一个愿望,等我想好了,再跟你说,怎么样?” “愿望?” “过生日,肯定要许愿的呀。” 她说得信誓旦旦,少年心头一软,微微勾起唇角。 “好。” _______ 亲了亲了!!小谢支棱起来了! 但只能支棱一章,下章继续被骑。 淫靡公主与敌国质子(35) 得到了少年的允诺,季汐看起来心情很好,嘴里哼着古怪的调子。 梅子酒很快酒喝光了。 轻盈的月光如绸缎,这处隐蔽的小花园,清净得只有扑簌的落雪声。 谢容楚面带微醺,清冷漂亮的面容却愈发生动起来。他平日里总是带着浑身防备,就连床上都很少听到他的声音,隐忍和戒备是他这十年质子生活挥之不去的烙印。 但今天,他的心意终于通透,天地万物都可爱可亲,昔日的痛苦似乎都已被那一吻所抵消。季汐稍微逗一逗,便能看到他勾起唇角,笑得人心头松软。 若是庆国安然,他有贤明聪慧的哥哥,有疼爱他的父母,有庆国这一方钟灵毓秀的水土,他或许是个春风和煦的亲王,载酒纵马折桂花,活得像这个年纪的少年郎一样肆意潇洒。 像今天这般卸下防备的,柔软的对她露出肚皮的谢容楚。 天空突然飘起淡淡的雪,细碎的雪花落在湖面上,顿时消失不见,只留下阵阵涟漪。有点冷,季汐往他身边坐了坐,谢容楚没有躲开,两个人紧贴着彼此,像是两只互相依偎的毛球。 “谢容楚。” “嗯?” “想做吗?” 少年愣了愣,似乎没有听清楚她方才的话。季汐转过头,看着他怔忪的眸子,从里面看到了显而易见的慌乱。 “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如擂鼓,来不及遮掩的心意被悉数暴露无遗。少女狡黠地勾起唇角,伸手抚摸上他的胸膛。心脏在掌心下用力地跳动着,似乎要冲破胸膛乖巧地躺在她的掌心。 谢容楚耳尖通红,别过脸去,试图将欲望沉淀下去。可季汐却步步紧逼,肆意妄为地欺身上前,温热的鼻息缠绕着他的耳根。 “你在想什么,耳朵这么红?” “……” “心脏也跳得更快了。” 她凑的太近,半个身子几乎都贴在了他胸前,谢容楚不得不用手臂向后撑着,才不至于被压在身下。 “殿下……” 话未说完,少女便抱住他的腰肢,毛绒绒的脑袋往前一凑,“啪唧”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 少年愣怔在地。 那一瞬,一束璀璨的烟花从心头升腾而上,“啾——”地划过四肢百骸,炸出千万朵生机盎然的花儿来。 …… 混乱的喘息声从小亭子里断断续续地传来,在这幕天席地的花园里,若是有人临近,便能看到好一副活色生香。 两个人的衣物悉数脱去后,季汐坐起身撑在他身上,臀部轻轻抵住他的胯骨。 月光照在少女玲珑的胴体上,显得皮肤愈发白皙细腻。两颗雪白的奶子又大又圆,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颤动着,白得有些晃眼。再往下,便是纤细的腰肢,下面叁角区的稀疏毛发,堪堪遮住了女子的私密处。 二人今夜都有些情动,无需过多的前戏,便已经兴致高涨。她扶着那硬得发胀的阳具在腿根蹭了蹭,湿答答的小穴发出黏糊糊的声音,将粗大的龟头涂得晶晶亮。然后微微提臀,往下一坐,“咕咚”一下那肉根便滑进了滑腻腻的花穴,畅通无阻地插了进去。 她一口气直接坐到底,让阴茎猛地插到最深处,顶得酥酥麻麻好一阵发抖,才缓缓舒出一口气。 “好深……” 进得好深,所有的肉根都插进去了,只剩两颗饱满的精囊堵在穴口,刮蹭着娇嫩的花唇。而紧致的花穴因为兴致高昂,泌出了不少滑腻的淫液,肉棒插进去湿滑无比,仿佛被小嘴重重的吮吸着,让他的喘息声亦杂乱起来。 谢容楚扶着她的腰肢,一点一点地抛。 弄穴的声音“啪嗒啪嗒”开始响起,季汐微微扶着他的胸膛,挺直身子,腿根大开地任他操弄。那泥泞的交合处,二人的性器浸泡在不知是谁的淫液里,黏连出一根又一根晶莹的银丝,感觉湿热得紧。 紫红色的阴茎埋在花穴中轻轻地顶,出来一小寸后又迅速插进去,搅得肉穴“咕叽”作响。季汐逐渐来了感觉,开始咿咿呀呀地呻吟,骑乘的速度也逐渐变快。雪白的腰肢如腾蛇般扭动起来,她觉得不够尽兴,捧起自己的奶子送到了少年嘴边, 谢容楚默契地将她抱着,张嘴衔住殷红的乳尖,用舌尖灵活拨弄,另只手抓住另一侧的乳房,肆意揉捏。 微微一用力,雪白的乳肉从指隙溢出,留下一抹指痕。她皮肤娇嫩,此处又敏感,又痛又爽的感觉很快助力她攀上巅峰季汐飞快地甩着浑圆的屁股,小穴快速吞吐着肉乎乎的阴茎,将那根肉棒磨得黏腻晶亮,很快两人腿间便拍出乳白色的沫子,滴滴答答地四处飞溅。 “啊……谢容楚……我要到了……” 说罢,她抱住少年的肩膀,弓起腰弯下头,将自己送到了少年的怀里。谢容楚抱紧她,二人脖颈相交,下体相连,又重重地百来抽,才让她夹着他的腰肢,在他怀里高潮得浑身发抖。 这场高潮持续了很久,交合处仍在撕扯着快感,让其在身体里迟迟不散。少年已经射了精,却依旧没有拔出来,被她的小穴紧紧吮着不放。 两个人都面带潮红,杂乱地呼吸着,看着彼此汗津津的样子,突然间对视一笑。 “不知道为什么,不想和你分开。” 她眨眨眼睛,湿润的睫毛上挂着些许泪珠,像极了某种可怜兮兮的小动物。谢容楚呼吸一重,心头松软得不成样子,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哑声道:“那便多呆一会儿。” 两人交合的地方一片狼藉,乱七八糟的液体溜的满腿都是,黏糊糊的并不舒服。 可是一时间谁也不想分离。 那种酸痛的、饱胀的感觉再次充盈着心房,可这下谢容楚总算明白,原来这种感觉是爱意——带着一丝丝的甜,一丝丝的酸涩,有点让人慌乱的爱意。 想占有,想掠夺,想将那只云雀抓在掌心,又生怕弄伤她娇嫩的尾羽,想为她长长久久地生,又可以为了她慷慨英勇地死,这原来就是爱意,让少年心乱如麻,又顿然恍然大悟,天地四方一片通透。 一片雪花飘过湖面,悠然落在了谢容楚的睫上,是冰冷湿凉的触感。 少年心头一动,那个声音震耳欲聋,以摧枯拉朽之势漫上尘封的心头。 ——他想娶她。 ——他想看她凤冠霞披,明媚而娇艳的模样。 …… 冬至一过,气温很快便渐渐回暖。 质子府门前的青石板终于不再结冰,野草渐渐从缝隙中冒出头来,绿油油的一片盎然的生机。 书房内,小厮又将刚借来的古书送了过来。谢容楚看了眼,满意地点点头。 那小厮眼睛尖,瞄了桌子上摊开的书页,上面正在讲大绍的婚嫁之礼,内容和自己找来的这几本册子差不多。 “殿下,您近日怎么突然有兴致,开始研究大绍的礼制了?”他嘟囔道:“那些宗亲嫁娶的场合,从来都不让咱们去嘛……” 谢容楚清了清嗓子,淡淡道:“把书放下便可,那么多话做甚。” 小厮也意识到自己多了嘴,赶紧欠了欠身,打算溜走。就在这时,窗外飞来一只信鸽。 那鸽子看起来筋疲力尽,飞到桌前便晃了晃身子,断气了。 “殿下,纸条上有血!” 谢容楚面色一凛,迅速道:“关闭门窗!” 小厮应了声是,立刻转身,利索地将书房的大门、窗户统统关上。 再回过头,便看到自家殿下已经缓缓展开沾染了血迹的纸条,一行一行读了起来。 「昨日清晨,皇后暴毙于宫中,七窍流血,恐为毒杀。皇室脉系,皆遭毒手,无一幸存,惨不忍睹!今庆国无首,飘摇欲散,此血书执笔恳求,盼殿下,速回!」 短短数十字,谢容楚读了数遍,直到小厮惊恐的声音传来,他才微微回过神来。 “殿下,您、您的手……” 少年面无血色,双拳紧握,眼角泛着猩红。 指甲深深刺进肉中,淡淡的血腥味传来,他却置若罔闻。小厮见状慌忙要去拿药箱,却听他道:“收拾下东西,备车。” “殿下?备车……去哪儿?” 谢容楚没有说话,他冷静地焚掉了纸条,鲜血从掌心滴滴答答地流下。 “庆国。” 淫靡公主与敌国质子(36) 谢容楚不见了。 季汐的安插在质子府的密探迅速来信,说是小质子大晚上便开始收拾东西,凌晨便离开了。 他带的人不多,拢共就几个近身的小厮,走得十分匆忙。 “他会去哪儿?庆国?” 那密探摇摇头,小心翼翼道:“这……小的并不清楚。” 长公主看起来心情不善,令人心惊胆战。可她听罢便摆摆手,让他退下了。 大门吱呀一声关上,诺大的前殿空荡荡,只有她一个。 季汐沉默了片刻,突然拿起桌上的果盘想摔下去,又生生忍住,将盘子放回原地。 她略微暴躁地进入识海,找到系统。 季汐:谢容楚不见了,他可是去了庆国? 系统:「此处剧情已经发生更改,我也不比你知晓更多。不过当下合欢值已经有80%了,若是能找到他,便能迅速完成任务。」 季汐:我当然知道!只是……我该怎么找到他? 系统:「嗨呀!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可以让密探去庆国探寻,就是耗费的时间更久便是了。」 季汐:从这里到庆国,便是紧赶慢赶也要一个月,时间上可来得及? 她口中的来得及,便是谢容楚起兵攻绍的时间。若是他起兵前还找不到他,自己难道真的要像剧本里的长公主那样跳城墙吗? 她不想要这样的结局! 系统:「他若是回到庆国,光是调养生息便需要一年半载,更别说举兵讨伐。宿主你别着急,留给密探的时间肯定够的。他要是真的回了庆国,反而是走了剧情,后面我也能给你提供线索了。」 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谢容楚下落不明,最有可能的便是回到庆国。 季汐叹了口气,心头发堵:“只能如此了。” …… 一个月后,一辆马车来到了庆国皇宫前,由密道入宫。 密道轰然开启的瞬间,几束剑光闪过,顷刻间长剑便架在来人面前。黑暗中传来凶狠的低喝:“来者何人,为何走密道?!” “鄙姓谢,乃先皇次子。” 阴冷的暗道前,谢容楚冷静地说道:“收到您寄来的密信后,日夜兼程、生死抛之度外地赶来了。” 黑暗中逐渐走出一个垂垂老矣的男人。他看起来六十上下,穿着宦官服,看清来人后,竟含泪扑通一声跪下:“二殿下,您还活着!” 这一路暗杀无数,似乎有人早预料到他会回宫,派出数十次暗杀。好在他悄然带上随身的暗卫,拼死躲过一劫。 如今来到庆国,一百二十余位暗卫,悉数身陨。 他扶起老人,眼眶中泛着点点的泪光:“李公公,好久不见,您的发鬓都白了。” 李公公乃先帝身前老人,忠心耿耿,一路看着他长大,他和皇兄一直敬其为长辈。然此处不宜久留,两人稍微寒暄了一会儿,便由密道进入宫殿。 一路上,李公公把信上大致的情况又和谢容楚讲了一遍,讲着讲着便哽咽难言,谢容楚亦默不作声,沉默着帮他扶着手中的油灯。 二人走了半个钟头,终于来到正殿。 宫内点燃着气味浓烈的熏香,也止不住那隐约的腐臭。 “叁百五十余皇室远近宗亲,男女老少……都在这里呢……都在这里,含着冤带着恨,等着殿下您回来!” 幽幽的烛光将这里照得亮如白昼,殿内的一切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帘。 那是一座座密密麻麻、层层累累的冰棺。 叁百五十叁个,有大有小,整整齐齐地排列在眼前。白烛流泪,厚厚的烛蜡溶了一层又一层,触目惊心得让人寒毛直竖。 谢容楚只觉得浑身血液都被冰冻起来,他看向那些冰馆,里面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是他的……都是他的血脉亲眷,是谢家王朝的宗亲! 全都无一例外、了无生息地陈列在自己面前。 “可有幸存者?” 李公公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他捂着心口,重重喘了几口气:“无一幸免,无一幸免!就连育亲王方出生叁日的幺子都惨死襁褓!” 如此小的婴儿,是他们宗室里最小最小的幼芽。这个家族本该为其遮风挡雨,却突然被人连根拔起,这株小小的嫩芽尚未看一眼人世,也赴了黄泉。 只剩他一人苟活。 茫茫天地之间,从此只有他一人,再无牵挂,再不被牵挂。 谢容楚心头刺痛,想上前一步寻找那小儿的冰棺,可举目望去,密密麻麻的棺材宛如一坐倾斜的大山,山上的卵石草木都朝他倾斜而下,将他砸得粉身碎骨。 叁百五十叁……叁百五十叁! 他几乎要被着层层迭迭的可怖场景压得喘不上气来,眼球拽连着太阳穴阵阵刺痛。突然眼前一阵眩晕,身子忍不住后退一步,被李公公眼疾手快地扶住。 “殿下,您舟车劳累,要不先去休息一下,”李公公急忙道:“皇后娘娘的冰棺先不看了,请您定要保重身体!” 日夜兼程的疲惫感涌来,刺激着他摇摇欲坠的神经。他紧绷着一根线,憋着一口气,此时此刻全吊在喉咙里,若是今夜不看到母后,他的身子定然会突然垮下去,连同他的饱受折磨的精神。 “无碍,带我过去,”他沉声道:“现在,立刻。” …… 皇后的棺材停在宗室冰棺后面的内殿。 儿时,这里是父皇会见贵客的场所,谢容楚和皇兄对里面很好奇,时常想进去打量。 后来慢慢长大,皇兄被封为太子,内殿的大门终于向他发出许可。 如今他站在内殿门外,母后在里面,这扇门便是生与死的一堵桥。 隔绝了他的父皇,他的皇兄,如今也隔绝了他的母后。 谢容楚抬起手,缓缓将大门推开。 淫靡公主与敌国质子(37)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与外殿无二的香薰味传来,浓烈的有些刺鼻。 这是个小小的宫殿,周遭的一切都被清理干净,正中央停着一个冰棺,四周的白烛不舍昼夜地燃烧着。 腐败、摧毁的气味。 一丝腥甜涌入喉咙,让他下意识想要干呕,谢容楚拼尽全力才忍住反胃感,缓了缓呼吸,慢步走到冰棺前。 冰棺里的女人被保存的很好,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她舒展着眉头,眼角泛着几尾皱纹,鬓边露出几根白发。 十年未见,他的母后,和记忆里一样,没有变化。 只是变老了一些,沉默了些,年幼时母后的头发是乌黑的,像是夏日里枝叶茂密的树一样生机勃勃。她的声音很温柔,身上带着庆国人喜爱的甜,被她抱在怀里总是能很快睡着。 儿时的谢容楚总是不明白,为什么母后走得那般快,她一步要他两步才跟上;她的个子也那般高,可以帮他高高地举起纸鸢,轻易就送到风中去;她的手还是空空如也,原本是带了些扳指戒指的,可是有此帮他擦脸的时候不小心刮伤了脸颊,他哇哇哭着喊痛,她从此再也没有带过。 她说楚儿快些长大,母后给你娶个漂亮又聪慧的女娘…… 她说祭月节一过太子就要成亲了,他一定会是个很英明的君主,当然比你父皇更厉害啦!你啊就当个闲散的亲王…… 她说人这一辈子很短的,活到后面荣华富贵都是过眼云烟,一家人在一起才最珍贵、最重要…… 可是一别十年,他在大绍,母后在庆国,中间隔着万重山和万重水,母子的缘分便这么淡下去了,淡到生与死轻易隔开了他们,让一切都无可挽回。 无可挽回——这四个字太过残忍,像是在人的心头溃烂出血洞,咕嘟咕嘟冒着血水,痛不欲生。 “殿下……” 李公公担忧的声音响起,谢容楚回过神来,才发觉一颗又一颗的眼泪重重砸了下来,落在了冰棺上。 他匆忙抬起袖子,轻拭了下眼角,双手按耐不住地颤抖。 李公公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少年消瘦的肩膀。 “皇后娘娘死时很平静,虽说中了毒,但对娘娘而言,何尝不是解脱!” “为何这么说?” “殿下……难道从来没收到过皇后娘娘给您的信件么?自打被大绍侵略以来,庆国基业大创,难以恢复。娘娘一介女子苦撑朝政,天下百姓民不聊生,时长入不敷出……后来不得已,娘娘变卖了所有的首饰字画,然后是过冬的衣物,再后来……便是宫内的瓶瓶罐罐,值钱的都卖去,即使如此也是吃一顿饱一顿,时常挨饿。但只有那枚储君的玉玺她怎么都不肯动,被她护得好好的……拿命护得好好的……” 李公公哽咽道:“殿下,你可知娘娘被发现前,还有口气在。她喊了太子殿下的乳名,喊着您的乳名,后来我说,娘娘是我,是小李子,她才认出我来,说小李子,她肚饿,想吃碗面条……” 后面的话已经说不下去,这个年过六旬的老者已经泣不成声,伏在冰棺上失声痛哭。谢容楚的脑海一阵嗡鸣,他张开口,拼命用力才挤出一丝声音来。 “可我每月都会寄来银钱……你们没有收到过吗?” “什么银钱?殿下,臣以老命发誓,从未见过啊!” 若是有救济的银钱,皇后娘娘空着肚子凄惨地上路! 他扑通一声跪下,猛猛磕了叁个头。谢容楚连忙扶他起来,厉声道:“我每月十五都寄来银两,按理来说足以供给母后的饮食开支,为何你们一次都没收到?” 李公公脸色煞白:“殿下,您早早被送往大绍,可能有所不知,七年前庆国早已被包围封锁,商贾不通,贸易不流,信件是决然送不过来的!” 一股寒意迅速涌上四肢百骸,谢容楚只感觉手脚冰冷。 这么说,那些银两皆被克扣,一丝一毫都没有送到母后手上? 那她是怀着什么样的痛苦的心情,给自己写信呢?是饥肠辘辘,却满怀期待吗?期待她能收到好消息,期待远在大绍的孩子能够给她带来一丝希望? 光是想想,谢容楚便痛苦不已,几近窒息。 这时,李公公突然想起什么,狠狠锤地,嘶吼道:“是她!是那个毒妇!臣亲自那大绍的狗官说,要承长公主之命,让庆国只鸟不出!滴水不涌!是那个歹毒的女人!” 谢容楚愣了愣,他看向李公公,目光淬了冰冷的寒意:“长公主?” 这叁个字从嘴中吐出,舌尖仿佛被牙齿咬到,带着丝丝的痛楚。李公公痛呼:“还能是哪位!正是大绍的那位长公主!殿下,是她害死了娘娘!是她害了您啊!你们母子的缘分,被这个女人生生斩断了!娘娘啊,死前肚子里连碗饭都没有,她何至于此啊!” 这些话落在耳朵里,嗡嗡作响。谢容楚眼前出现了季汐的面容,很快又消散而去,化为长公主这叁个鲜血淋漓的大字。他突然捂住胸口,伸手扶住冰棺。 “殿下!殿下!” 李公公的声音渐渐远去,周围的声音都远去了。 「因为我喜欢你啊,谢容楚」 少女含笑的声音莫名响起,仿佛近在耳畔。 喉咙涌上的腥甜再也抑制不住,少年捂住嘴,蓦地吐出一口滚烫鲜红的血来。 …… 与此同时,长公主府内。 时隔一个月,第一批密探终于回来,带来了谢容楚的消息。 不出她所料,小质子果然跑到了庆国去。只是那密探还说,他回去似乎是为料理母后和宗族的后事,庆国此时全国缟素,十分压抑。 季汐缓缓皱眉。 这并非是剧本里的剧情。 剧本里,男主的母后尚在,是他为数不多的在世的亲人。为何会发生这么大的变故? 难道说,是行刺那回他没有回到庆国的原因吗? 想到这里,季汐的额头忍不住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背后好似有一只无形的大手,让他们偏离了原有的轨迹。 所有的一切都朝着无法预知的未来奔去。 说是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她现世里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打工人,从未有过这种牵一发动全身,影响到累累性命的决策。 她挥挥手,让密探下去,打算把情况跟系统商量商量。就在这时,门前响起一声传唤。 “长公主殿下,陛下请您去御书房一叙。” 淫靡公主与敌国质子(38) 季汐来到御书房时,小皇帝正在下棋。 屋内点了熏香,袅袅的白烟升起,像是一缕飞散的魂魄。 他的桌子上摆了张棋盘,列着密密麻麻的黑白棋子,厮杀正胶着。 “参见陛下。” 小皇帝淡淡应了声,示意她坐下。 棋子“啪”地落下,一声突兀脆响。季汐这才发觉宫女已悉数退下,大门关得密不透风。 诺大得御书房内,只有清脆的落子声。 “自祭月节那次回来,你我姊弟二人终于有闲相见了。”小皇帝捏着棋子,缓缓开口:“皇姐近日恢复得如何?” “多些陛下挂念。自府中调养月余,身子已大好了。” 那次她不过是受了些惊吓,伤口也多为外伤,调理了几天便缓过来了。主要是谢容楚的伤势严重,如果没有他,她现在怕是已成为刀下亡魂。 想起谢容楚,季汐心头的大石又压下来,神色黯然。 “那便好,皇姐安康无恙,朕也放心了。” 他依旧没有看过来,目光锁在棋盘上,似乎在等着什么。季汐看向他,本想问他是否知晓谢容楚已回庆国一事,但又忍了下来。 这次被召唤至御书房,小皇帝也没说是因为何事。若是他们姐弟闲聊,大可不必来这种隐秘的地方。 他看起来也心情欠佳,棋子走得杀气腾腾,不知又是因为何事心烦。 “质子殿下在庆国可还好?” 冷不丁一句话冒出来,周遭的气压骤然下降。 季汐愣了愣:“陛下何出此言?” “在朕面前,皇姐就莫要明知故问了,”他终于肯转过头,唇边带着清浅的笑意,眸子里却森然一片:“你以为公主府的密探,是如何安然进入庆国的?朕的眼线远比皇姐你想象的多得多。” 他是天子,是一国之君,有为他鞠躬尽瘁的臣子,也有隐匿在黑暗里的暗棋。 这个皇权极度集中的朝代,所有的刀锋忠诚地对准皇权以外的所有人。天子的眼,天子的手,天子的言语便是天罗地网,寄生在整个国家。 既然他已知晓,季汐也不再隐瞒,索性坦然道:“质子私自回国,本就是大事,本宫关切也正常。陛下今天召我来,难道就是为了公主府的密探吗?” “自然不是,”小皇帝神色淡然:“今日朕是有事想向皇姐请教。” “陛下请问。” “祭月节刺杀一事,朕已查得是庆国人所为,昨日将那些安插在大绍的暗桩一一拔出,砍下的人脑袋拉了足足三架马车,这件事就此算是揭过,”他散漫道:“不过,皇姐在出发前便已知晓刺杀一事了,对么?” 话音落地,女人的眼睛微微睁大,眸中闪过一丝讶然。 “陛下怀疑本宫?” “朕怎会怀疑皇姐,只是事实摆在眼前,朕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啪嗒”一下,手中的棋子被他随手丢弃,滚落在地上。季汐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本宫一不曾与庆国暗桩勾结,二也被刺杀之事波及,差点命丧那刺客刀下。若是陛下不信,便让大理寺将公主府搜个底朝天,看能否搜出个满意的结果来,本宫决不有微词。” 这是实话,她确实没有和庆国的暗桩有任何纠葛,知晓刺杀一事也不过是因为系统的缘故。小皇帝闻言,沉默了半晌,突然道:“那质子还真是对皇姐情根深种,宁可毁了计划也要救皇姐性命,呵。” 季汐别过头,没有回应。 “朕早该把他杀了的,”他低声道:“在十年前,朕就该把他斩草除根,总比知晓你们二人心意相通来得痛快。不过如今你们也再无可能了。” 他笑了笑,似乎在谈及什么轻松寻常的笑话:“皇姐,你可知为全族守丧是何感受?谢家三百余口,死了个干干净净,庆国的白蜡怕都要烧尽了……” 季汐只觉得后背发麻,一阵寒意蔓延至四肢百骸。她下意识道:“三百余人?” “男女老少,亲疏远近,上至八十余岁老者,下至三日小儿,统共三百五十三位谢家的宗亲,”小皇帝淡淡道:“都是朕杀的。”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这些人命只是个数字,从嘴里说出来还带着森然的血腥气。 季汐大脑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陛下为何要对他们下手?” 小皇帝奇怪地看着她:“皇姐是在替他们喊冤?” 她无法理解,作为一个现代人实在是无法理解。皇权之下,人命如草芥般低贱,杀生掠夺,皆在天子一念。而这残忍一念,竟然不必给出一个理由。 “那可是三百多条人命!” “那是庆国人,都是庆国的皇亲宗室,是扑上来能从大绍嘴里撕扯一块肉的人!朕为何要不能赶尽杀绝?” “哗啦”一声,棋盘被人掀翻,黑白棋子纷纷扬扬撒了一地,清脆的响声落在心头,砸出一个又一个血窟窿来。小皇帝来到她面前,擒住她的下巴,看着那双和自己如此相似的眼睛。 季汐察觉到自己在发抖。 她在害怕,在恐惧,直面这样一个刚刚杀了几百人的男人,她无法说服自己对这种不公的规则视而不见。 “你是不是害怕朕?还是难以接受?皇姐,那朕再告诉你,庙会那次的合欢散也是朕下的,朕原本打算让他被妓子玷污,再也不碰你,可是你们竟然还能两情相悦……”小皇帝说着,突然再也说不下去,目光淬着滚烫的怒火。 “可是皇姐,难道你忘了吗?你的手上又少沾了多少鲜血呢?难道你我还有回头路吗?” 年轻的天子松开她的下巴,牵起女人纤细白皙的手,放在他的胸前。那颗炽热跳动的心脏,在此刻无比真实,似乎在告示着她,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姐弟,也是丧尽天良的共犯。 庆国覆灭,是长公主带着十万大兵攻入皇宫,亲手杀了谢容楚的父皇和皇兄;纵火烧城,是长公主手下的亲信,将都城烧成一片废墟,无辜百姓死伤无数;封锁庆国,亦是长公主的亲笔传令,让庆国十年来沦为活死人的国度…… 她这具身体上背负的罪孽,哪里比这三百条性命更轻?更浅?更不值一提? 小皇帝说的对。 长公主也好,现代人季汐也好,这是一个残忍而血腥的死局。 她们原来早就没有回头路了。 …… 眼前的视线缓缓模糊,一片沉寂过后,少年君王垂下头来,吻上了她的唇角。 熏香里放了合欢散。 她突然软了身子,被他抱起来,放在方才架着棋盘的软榻上。 男人的身躯滚烫而有力,低头又含住她的唇角密密地吻,仿佛是溺水之人寻到了浮萍,渴望得到生的救赎,又渴望品尝死的香甜。 可他死了,她也不能独活。他们本来就是血浓于水的姐弟,生不能共寝,死便要同穴。 她怎敢作壁上观? 她怎敢置身事外? 她怎敢在自己深陷囹圄的时候独善其身? “皇姐……皇姐……” 他用力地吻着她,几乎要掠夺去所有地氧气,让她死死地钉在他身下窒息而亡。季汐想推开他,却又被人抓住双手,撬开了牙关。 舌尖被追逐着,索取着,明明是在接吻,却让人痛苦得想要嚎啕大哭。季汐呜咽了一声,这声呜咽亦被他吞噬殆尽。 “看着我……皇姐……求你莫要让我一个人……” 软榻上,两人的身影纠缠不休,玄色的龙袍缠绕着女人桃粉色的外衫,早已分不清是谁的衣物。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急切的声音。 “丽妃娘娘,陛下说了谁都不许进,哎呀娘娘!” “吱呀——”一声,大门被人从外撞开。 外面凌厉的寒风吹过来,夹杂着细碎的风雪。 丽妃手持着一碗汤羹,呆楞地看着面前的场景,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你们……” 话音落地,那瓷碗便脱力摔在地上,碎成千万片。 淫靡公主与敌国质子(39) 那日丽妃撞破不伦之事后,便匆忙离去。 丽妃背后是这个大绍赫赫有名的林家,名门望族里的常青树。今日他让丽妃撞破了如此不伦之事,便是将世家的面子踩在脚底,林家日后再也不会拥护当今天子。 季汐气极,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伸手甩了小皇帝一巴掌。身上的男人被扇得发冠散乱,唇角渗出血丝。 门外的宫女们吓得跪了一地。 小皇帝碰了碰肿起的唇角,一阵刺痛。可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放声大笑起来,宛如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喜事。 “皇姐如此关心朕,朕心甚慰。” 季汐咬牙切齿道:“你是天子,不止是本宫的胞弟,如今还要疯癫到什么时候!” 他摇摇晃晃起身,将满是褶皱的龙袍拉拢回肩头,稍微遮了遮裸露在外的胸膛。 “可朕只想做你的胞弟。” 小皇帝轻轻道。 这句话说的极轻极淡,稍微不注意便被风吹散了。像他那两三分的爱意,在皇权面前,总是不得不轻拿轻放,与那些似真似假的诳语混在一起。 季汐淡淡道:“还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 面前的人定定地看了她许久,季汐垂下视线,没有理会。过了一会儿,那玄色的衣袍闪了闪,离去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 光阴似箭,庆国皇室倾颓后,扶持新帝登基,改年号为丰昭。 丰昭元年,先皇后大葬,置皇陵,同先帝合葬,新帝守孝两年,克己复礼以表孝心,举国动容。 又一年多过去,到了丰昭一年年末,百废待兴的庆国终于有了些起色,都城逐渐恢复过来,一片复兴之景。 御书房内,负责点蜡的小宫女看了眼少帝桌前的蜡烛,犹豫着拿了根新的换上。 少帝警觉,那婢女刚刚凑近,便抬起眸来。 “陛下,蜡烛已快燃尽,奴婢前来更换。” 小宫女说着,害怕地垂下头。少帝看了眼身侧的蜡烛,已经燃了三分之二,还有半根指节的长度。 “无碍。” “是,陛下。” 小宫女领命,悄声退去。到了门外,迎面走来了头发花白的老头。小宫女行了一礼:“李公公。” 李公公看了眼她手中的蜡烛,顿时了然,笑了笑:“你是何时来书房当值?” “禀公公,奴婢前日刚来。” “难怪,”他看着小丫头紧张的模样,和蔼地笑了笑:“陛下刚刚登基,崇尚节俭,帷帐不施文绣,蜡烛用尽方换。下次等天明,再给陛下更换便可。” 小宫女闻言,感激地行了一礼,快步退下。 到了御书房前,李公公请人传唤,过了片刻,大门便缓缓打开。 少帝正在书桌前批阅奏折。一堆堆的折子从桌子上堆到脚下,都是需要新帝尽快批阅的大小国事。如今庆国国库空虚,农业不兴,商贾不通,大绍虎视眈眈,内忧外患不断,如此重担压在一个不过弱冠之年的孩子身上,压力可想而知。 听到来人脚步声,书桌前的青年缓缓抬头,轻笑道:“公公今日来,为何不早些通报?这样也好准备些茶点款待。” 少帝今日一身玄色龙袍,头戴玉旒冕,在暖色的烛火下愈发衬得面若冠玉,英英玉立,颇有竹柏挺拔之姿。 李公公笑了笑,看着少帝的模样,欣慰地摇摇头。 昔日经历丧母之痛的少年,如今已经成为一国之君,一身玄色加身,旒冠遮面,隐约有了几分天子的威严。 他微微行了一礼,将来意讲明:“多些陛下好意。只是今日老臣前来,实则是有要事上奏。” 谢容楚顿了顿笔:“何事?” “陛下登基已近两年,如今民生已大为改善,基业复兴蒸蒸日上,诸臣百姓无不以明君称之。只是陛下日夜操劳国事,也要多多注重身体,身后该有个知心之人,为您解忧。” 言下之意便是要他纳妃。 “母后新丧,两年孝期未过,后宫之事不宜商讨。” 谢容楚兴致不高,言辞间颇有抗拒之意。李公公叹了口气,了然地摇摇头:“陛下,这个理由您用了整整俩年,开春便可结束守丧,届时若再动辄人力物力选秀女入宫,怕是要耽误春耕大事。” “那便不选。” “皇室倾颓,陛下亦有开枝散叶的责任呐!” 说罢,老头扑通一声跪下,哀嚎声绕梁不绝。谢容楚揉了揉眉心,立刻挥手让一旁的宫女扶他起来。 “陛下若不答应,老臣便不起了,”李公公顺势从怀里掏出几张女子小像:“此为世家贵女的小像,老臣别无所求,只求陛下一阅!” 谢容楚拗不过,便只能应允了他。 小像有十余张,都是从门第显赫的世家中选来的妙龄女子,年纪最大不过十六岁,最小仅八岁。上面的女子或温婉或小家碧玉,谢容楚一张张地看过,表情毫无波澜。 直到看到最后一张,那女子一身红衣,站在皑皑的白雪中,笑得明艳动人。 少帝愣了愣,笔尖上的朱砂滴了下来,氤氲开殷红一片。 明明不是她。五官不像,身材不像,只是同样的笑意,落落大方而又带着一丝妩媚,在雪地里像一枝绽放的红梅。 这不是她。 这些人,都不是她。 “陛下,陛下?您这是看中了哪位?” 谢容楚反应过来,摇了摇头,小宫女识趣地退下。 “李公公,选秀之事孤自有分寸,从此以后莫要再提。” 声音带着一丝寒意,周遭的气压也低沉了几分,少帝的神色隐藏在旒冠后,晦涩不明。李公公不晓得哪里触到了逆鳞,也只能叹着气将小像收下。 陛下如此排斥,怕是心有执念。 只是那执念到底在哪儿?若是在庆国,他还能帮忙搭线一二,若是在大绍…… 李公公想,他怕是无能为力了。 连老天爷,都无能为力了。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急报,一名近侍捧着信鸽进入书房内,单膝跪地。 信鸽腿上缠着红绳,乃十万火急之事。谢容楚当即拆下纸条,迅速浏览,逐渐勾起唇角。 “是北匈的来信。” 北匈是位于大陆最北的游牧民族,百来年前他们建立了自己的王朝。这个民族的人擅骑射,十分野蛮,骑兵可以一敌百。 李公公闻言,紧张地问:“敢问陛下,他们如何表态?” 谢容楚笑了笑,将纸条递给老者。李公公接过去,只见上面龙飞凤舞一行大字,出自郝力可汗亲手。 「结盟缔成,共讨大绍!」 淫靡公主与敌国质子(40) 庆国突袭的那天,长公主府的海棠开了一地,粉白色的花朵经风一吹,洋洋洒洒好不浪漫。 产阁前守了一大堆宫女,里面嘈杂不断,一盆接一盆的血水往外倒。丽妃的哀嚎声透过房门响得很远。 在这个时代,生产是女人的一道鬼门关。 季汐陪着小皇帝在椒房正殿侯着,担忧地听着远处传来的惨叫声。 像野兽濒死发出的嘶吼,听着便让人浑身发软。 兰嫔的孩子最终还是没了。在丽妃的封后大典上她中暑昏倒,醒来后流了一个皇子。她把自己关在殿内不吃不喝了三日,哭得眼睛快要瞎掉。后来小皇帝给她升了妃位,她才不得不拖着残躯来接旨。 听宫女们说,兰嫔短短三日内形容憔悴,面如枯槁。后来慢慢缓过来,便开始涂些厚厚的胭脂水粉,整个人变得疯疯癫癫,俗不可耐。 第二年盛夏,皇后被诊出有孕。林家甚喜,与小皇帝僵硬的关系有所缓和。 这诺大的后宫也变得热闹起来,皇后仿佛也放下芥蒂,经常来公主府找她聊天。季汐听着她将龙嗣挂在嘴边,时常有种错乱的感觉——在这里待得太久,若不是时常和系统聊天,她几乎要忘记自己的过去。 可是她不能忘,她必须时刻提醒自己不属于这里。 皇后的每一声惨叫声都在提醒她,这个时代女人就是献祭品,他们剖开女人的肚子要她传宗接代,哪怕代价是失去母亲的性命。女人可以尊为皇后、公主,可以享受男人给她的所有荣华富贵,但是唯独不能做她自己。 若是今日皇后死在产阁,会有谁会为她感到惋惜呢? 季汐想到这个答案,便浑身打了个寒战。 就在这时,传令侍卫便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满头大汗地跪倒在地。 “北疆急报!北匈人两日前突然闪袭北陲军营,死伤惨重!” 小皇帝抬起眸,刚想开口,紧接着便闯进来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顷刻间,殿前跪了数个气喘吁吁的传令侍卫,他们手中握着军机密令,拼命地如溺水般喘着粗气。 “报!玉石关不敌!北匈军已继续南下!” “报!庆国突袭南疆三镇,守卫皆降!南方防线溃败!” “急报!殿下……” 好一出南北夹击,瓮中捉鳖!北匈的铁骑和庆国的投石兵似乎近在眼前,如此巨大的信息量几乎要将这小小的正殿掀翻,季汐看到那一双双恐惧焦急的眼睛,浑身泛起阵阵凉意。 谢容楚登基第三年,庆国与北疆南北包抄攻打大绍,数十万铁骑和无坚不摧的投石兵强强联合,在短短半年之内便大获全胜。 她侧过头,下意识看向主位上的天子。 剧本已经到了尾声,剧中人该做出如何决策? 然不管如何决策,结局似乎都已经无力改变。 小皇帝面色晦暗,眸中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情绪,抓住茶杯的指尖已然泛着用力的清白。他平息了一下声线,冷静道:“传军部所有将领,一刻钟之内,来到朕身边。” 话音落地,不远处传来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尖利地划破暮色沉沉的天空。 皇后终于顺利生产。 母女平安。 …… 丰昭二年春,少帝率兵攻大绍,庆国大军士气高涨,势如破竹,短短三个月内接连攻破大绍南端防线,拿下南方、西南十城。 大绍北部,北匈一路烧杀抢掠,铁骑之下无一完卵,所到之处屠城屠俘,迅速拿下北境七城。 两端敌兵夹击之中,大绍迅速反应过来调整军备,在天子之令下顽力抵抗。所幸大绍军力强势,国库尚有余力,以一敌二的情况下竟在两个多月内迅速反击,夺回南方两城。 然而这一切似乎都是回光返照。 就在众人以为大绍苦战终能获胜时,朝中世家傅家举旗造反,打开城门,向庆国投降。天子知悉,久咳不止,下令屠傅家京城支系满门,血流成河。 于是大绍刚刚收复的两座城池顷刻化为无忧,庆国军迅速破城而入,一路一鼓作气北上直冲皇都,将都城环环包围。 “殿下,方才宫中传来消息,说是今年大旱,地方颗粒无收,怕是无力供给军粮,”春苗拿起梳子,看着铜镜里的女人,眉头紧皱:“你说咱们大绍,能不能赢啊……” 昔日不问世事的小宫女,如今都开始打听着局势的消息,可见这场战争的影响力有多么可怖。季汐笑了笑,安抚道:“那是自然,本宫手中十万精兵,他们若是敢打到都城来,定让他们一个个鼻青脸肿地回去!” 小丫头一听,便噗嗤一笑:“殿下您心态真好。前些日子奴婢休沐,去西市看了看,发现那些商人们都不来了,大街上的人也少了好多。” 季汐勾了勾唇角,没有说话。 京城的大户消息灵通,已经知晓庆国的大军到了都城外,再不奔走怕是要来不及了。外加上大绍史无前例的大旱之年,国库存粮怕是已岌岌可危。 这场战役,连老天爷都不站在大绍这边。 小宫女手上的动作纷飞,没过多久,一个漂亮的垂云髻便束好了。这发髻慵懒如云舒,散而不乱,极衬长公主明艳而妩媚的长相。 春苗看直了眼:“殿下果真还是这么美,前些日子您在飞花大会上戴了这碧血玉红梅簪,京城里的贵女们都争相模仿,碧血玉的价格足足翻了百余倍!” 那殷红的簪子别再云髻里,衬得乌发愈发柔润,皮肤白皙。季汐满意点点头:“春苗的手艺进步很大,待会儿去领赏。” “多谢殿下!”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侍卫的传唤,说是皇后求见。 季汐连忙起身去迎接。 天色方破晓,皇后如此一早来拜访,定是急事。 果然大门一打开,便看到皇后站在马车前,惨白憔悴的脸上挂着一丝难看的笑意。 可笑着笑着,她便哭了,眼泪像豆子一样砸下去。季汐连忙过去,安抚地拍了拍皇后的肩膀。 “娘娘,莫要着急,有什么事情慢慢与我讲。” 谁知皇后抓住她的手,作势要下跪。季汐连忙使了个颜色,让小宫女将皇后搀扶起来。 “殿下,求求您……去劝劝陛下吧!” 她哽咽着,嗓子因为哭了太久,已经带了一丝沙哑:“近日陛下日夜操劳,咳疾加重,前天突然呕血不止。臣妾找来太医开了药,他却一口都不肯吃!” 季汐闻言,愣了愣:“不肯吃药?” “正是!臣妾抱着玉英在书房门前跪了一夜,公主冻得嚎啕大哭,陛下竟然无动于衷……殿下,事到如今臣妾只能来求您了,”皇后死死抓住她的手,宛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臣妾实在是走投无路,求您去劝劝他吧,只有您……才能救他……” 淫靡公主与敌国质子(41) 季汐来到御书房前,一群小太监端着汤药正急的团团转,看到她后立刻热泪盈眶,仿佛看到救星似的。 “陛下!陛下,长公主殿下来了!” 话音落地,书房里便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季汐听着不由得皱起眉头。 好一会儿,才听到小皇帝轻声道:“皇姐,进来罢。” 书房内一片凌乱,书架东倒西歪,书册四散,地上满是折断的蜡烛和四溅的墨汁,瞧着触目惊心。 小皇帝坐在书桌前,看到季汐后,疲惫的眼睛一亮,竟然笑得像个孩子一般:“皇姐,你来了……咳咳……” 季汐没有坐下,她带着皇后的委托而来,将药碗搁在他面前:“陛下,太医给您开了咳疾的药房,请您喝药吧。” “咳咳……朕不喝。” “国事关头,陛下莫要耍小孩子脾气。” 汤药推到他面前,小皇帝看着乌漆嘛黑的汁水,突然笑了笑:“朕已咳疾入肺,早就没几日好活,这些汤药不过是让朕……咳咳咳……苟延残喘罢了。” 咳着咳着,他突然捂住嘴,痛苦地皱起眉头。再抬头,掌心已经殷红一片。 已经恶化成肺痨了。 这个病在现代不算重疾,但在古时便是皇帝也难医。季汐饶是再置身事外,也忍不住掏出帕子,急声道:“陛下还未喝药,怎能如此悲观……” “皇姐,不要再逼朕了。” 他打断她的话,轻轻摇了摇头:“谢容楚已包围了都城,朕便是没死在咳疾之下,也无几日好活,” 季汐微微一愣。 “啪”地一声,什么东西被摔在桌子上。小皇帝定睛一看,是枚虎符。 季汐听到自己语速极快道:“都城外有我的十万精兵,预计能守三日。三日,足够陛下从暗道行至城外,届时会有渡船送您一路西行。” 小皇帝微微红了眼睛。 他拿起虎符,放在手中把玩着,想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皇姐的条件真令人无法拒绝……朕想活着。朕好想活着,朕也想多看皇姐一眼再死,可是古往今来……皆是君王死社稷!” 他说着,又开始咳嗽起来,咳嗽得开始干呕,仿佛肺都要吐出来。过了好一会儿,他缓过呼吸,往一旁坐了坐。 让出半张龙椅来。 “皇姐,陪朕最后一程吧。”他哑着嗓子。 三天——留给他和皇姐的时间,只有三天。 三天也够了。 季汐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叹了口气,在他身侧落座。 这三日内,御书房的大门几乎没有打开过,长公主一直没有离开。 从天亮到黄昏,又从黄昏到日暮,小皇帝和她说得都是儿时的事。他说皇姐,你还记得朕小时候口吃,是怎么治好的吗?季汐摇摇头,他也不失望,忆往昔道,是皇姐你秋猎时失踪了,朕在山上找了你一天一夜,从那以后朕再也不口吃了。 他说,还有,大哥之前还在的时候……咳咳,大哥就是皇兄呀,皇姐你怎么连这都忘记了。他刚被封为太子,你为了扶朕上位,亲手把他杀了,咳咳咳……那是皇姐第一次杀人,杀的还是皇兄。他最喜欢你了,你不知道吗?每次过年的时候,他都偷偷给我们塞好多压岁钱,整个皇宫里,只有他真心对我们俩好,可是皇姐啊……可是皇姐为了我,把他杀了,死的时候皇兄的眼睛都闭不上呢…… 哦对了,还有乳娘,咳咳,朕小时候不爱吃乳娘的奶,是皇姐……咳咳,一勺一勺喂我的……咳咳……皇姐,皇姐,没有你就没有我呀,我们是亲生血缘的姊弟,我们才是世上最亲的人…… 为何谢容楚……谢容楚他要把皇姐抢走……咳咳咳……小皇帝突然咬牙切齿,他十岁刚来大绍当质子,便让皇姐吃了闭门羹,皇姐你当时说,这辈子都不会让他好过……可最后为什么……咳咳……被丢下的人是我呢? 时间缓缓流淌,太阳升起又落下,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又消失不见。他喋喋不休地讲了好久好久,季汐有时搭话,更多地在聆听。 她没有灵汐的记忆,没有灵汐对胞弟的感情,她只是一个匆忙的过客,能做的便是安静地当一个倾听者。小皇帝似乎有所察觉,但又似乎无力察觉,自顾自地说着,讲到好玩的地方便像孩子一般大笑。 到了第三天早上,御书房的门被人打开,小太监端着两只酒杯进来了。 他的手不停地颤抖,酒水撒了快一半,放下后立刻逃也似的离开了。 “外面有好多脚步声。” “大概是宫女们在逃命罢。” “大地的震动呢?” “是庆国和北匈的兵马。” “这里面是酒吗?” “一杯是剧毒,一杯是酒水。” 小皇帝看着面前的杯子,轻轻笑了笑:“皇姐想选哪一杯?” 季汐沉默不语,半晌后轻轻摇头。 他似乎早就知道结果,捏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又拿起另一个,毫不犹豫将两个杯子里的液体都喝光。 熹微的晨光已经穿过云层,窗外光亮朦胧,很快太阳就要从东边升起来了。 今日一定是个好天气。 “咳……咳!昨夜女眷们都已从密道撤离……唯余玉英年幼,还望阿姐多多照料。” 季汐道:“好。” 小皇帝咳得更厉害了。 有什么东西滴答滴答落在桌子上,带着淡淡的腥气,可流到唇边的却是透明的。 一滴、一滴带着苦涩的咸味。 “咳咳……阿姐,阿姐啊……” “如果有来生……我们,我们不要再做姊弟了……” 话音落地,季汐肩膀突然一沉。 好似梅枝终于断裂,积雪扑簌落下。 三日,真的好短。 …… 太阳升起来了,阳光洒满了书房。 马蹄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地面也发出震动的嗡鸣。门前人影憧憧,士兵们列城整齐的方阵,雪亮的刀刃将御书房重重包围。 季汐将小皇帝的遗体放在床榻上,自己整理好衣衫,拢了拢耳边的发丝,端坐在书桌前。 下一秒,大门突然从外破开,一瞬间纷纷扬扬的雪花吹入屋内,她下意识伸手挡了挡。 余光中,从人群里缓缓走出一抹玄色的身影,黑色的甲胄寒光凛冽,腰间的长剑铮铮错响。 转眼间,那长剑便嗡鸣出鞘,架在了她纤长的脖颈处。 季汐抬起头,和那人目光相对。 三年了。 三年未见,他的面容依旧清隽如玉,只是更加轮廓成熟了些,身材也结实了许多。 “好久不见……” 一室沉默中,季汐突然开口。 她似不惧那凛冽的剑光,笑得温顺无害,一字一顿道。 “谢容楚。” ———————— 这一章既是送别,亦是重逢 淫靡公主与敌国质子(42) 好久不见也不过是三年而已,可是三年已经改变了太多。 比如他已经回到庆国登基称帝,再也不是那个任她拿捏的小质子。 又比如她被剑锋抵着命脉,落于下风的人成了她。谢容楚只要微微用力,顷刻间便能让她身首分离,血溅当场。 外面的雪花呼啸而来,北风让人冷得发抖。面前的青年逆着光,表情晦暗不明,剑尖却微微一转,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他在细细地打量,不像一个男人打量一个女人,而像是一个猎手打量着束手就擒的猎物,寻找着她脆弱的死穴。那眼神太冷漠,像是昔日的情意全部消失不见,化为了绵绵入骨的恨。 恨是好东西,这世上有无来由的爱,恨却是有来由的、条理分明的。只要捋一捋便清楚,谁辜负了谁,谁是冤亲债主,谁才是该死的那个,谁又该下地狱永不超生。 所以谢容楚想,他本该在此一刀把她杀了,祭他的父皇母后和全族三百五十余人的性命。 可他张开口,偏偏说出来一句:“庆国的封锁令,可是你的指意?” 她若是说是,那便该死。 可她若是说不是,那该怎么办? 季汐果然摇摇头:“不是我。” 的确不是她下的令,是长公主灵汐的所作所为,只是如今都要她来背负,实在是太不公平。 见她否认得爽快,人群中突然被推出一个鲜血淋漓的战俘。那俘虏披头散发,遍体鳞伤,狼狈地跪在季汐面前。 “呸!毒妇还敢狡辩!那便当面对一对口供,十年前的封锁令,到底是谁让你下的?” “对!当面对供!” 士兵们都是庆国的好儿郎,恨她恨得欲生啖其肉。那战俘正是她手下的精兵统领,亦是最得力的走狗。焚烧庆国皇宫,封锁庆国边界皆是由他一手操办。 那男人被割了舌头,说不出话,却伸手激动地指着她,“啊啊”地叫着。 见谢容楚没有反应,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张古旧的令状,手指更加用力地、恐惧地指着她的鼻尖。 令状上有长公主的红印,铁证如山,无法狡辩。 下巴处的剑锋收回,谢容楚转过身,仿佛不愿再多看她一眼。 “将她丢进死牢,三日后处斩。” 拿着绳索的士兵围了过来,摁住她的肩膀压制在地,双手被死死捆住。 “既然不信我,为何又要问我?多此一举,你在期待什么?” 身后传来她的冷笑,那个修长的背影顿了顿。 很快便又提起脚步,消失在风雪之中。 …… 死牢位于地下,仅有半掌大的缝隙可以窥到一丝天光。 时间在这里流淌的极为缓慢,仿佛一眨眼便天黑了,再一睁眼又是天亮。 季汐躺在被褥上,出神地看着头顶的小窗。 谢容楚给了她三天时间,三天后若是真的要将她处死,任务就失败了。 按理来说,死到临头应该是恐惧缠身,她却意外冷静。反正死了也就能回到现世,她既不属于这里,又何必留恋。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任务失败,她背负一笔违约金罢了。 不过……有没有可能放手一搏呢? 想着想着,牢门突然来了一个人影,一个热气腾腾的餐盒被人丢了进来。 “晚饭!” 说是死牢,季汐却发现这里的条件却还可以。不仅给了她被褥,一日三餐竟也都是热乎的一菜一汤。 难道是因为死牢,所以要吃好喝好安心上路吗? 她拔下头顶的银钗,试了试毒后,安心地吃起饭来。 到了半夜,她突然整开眼睛,额头迅速冒出层层冷汗。 “救命……肚子好痛……救命!” 季汐死死抱着小腹,身子蜷缩成一团,好似痛苦到了极点,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牢房外很快响起重重的脚步声,钥匙一阵叮当作响后,牢门被人打开。 来人凑近的一刹那,季汐突然睁开眼睛,伸手捉住了他的衣袖。 一丝清浅的月光洒下,照亮了来人的面容,给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 那双漂亮的凤眸颤了颤,里面是还未收回的慌乱。 果然是他。 季汐轻轻笑了笑,唤了唤男人的名字:“谢容楚。” 他自知被骗,立刻恼怒起身,一把将她的手拍掉。季汐不依不饶,干脆捉住他的手,拦住他离去的步伐。 “别走。” 下一秒,男人抬手抽剑,雪亮的剑锋第二次架在了她的脖颈处。 夜色浓稠,剑声刺耳的嗡鸣带着凛冽的杀意,将牢房的气氛凝至冰点。 谢容楚冷冷道:“欺君之罪,本该斩立决。你这是等不及三日,今晚便要寻死么?” “三年未见,你就这么想杀我么?” 她轻轻凑过去,脖颈立刻被划出一丝血痕。 殷红的鲜血顺着白皙的脖颈留下来,如寄生般蛰伏在如凝脂般的皮肤上,显得如此…… 香艳。 二人四目相对,宛如执拗的对峙,谁都不肯移开眼睛。 “那年生辰宴上,你许我一个愿望。” 半晌,季汐缓缓开口,毫不在意锋利的剑身似的,凑到他身前。 缓缓抬手,女人带着妩媚的笑意,解去身上的外衫:“现在,请陛下兑现承诺,与我……合欢。” 许是夜色太浓稠,牢房里的昏暗总是带着一丝波诡云谲,理智如二人落在地上的影子,晃动得无法捉摸。谢容楚看着她带着欲望的面庞,突然回到了三年前。 那个夜晚也下了雪,细碎的雪花吹进亭中,落在少女的头顶,好似给她染了白头。 三年前的谢容楚默默许愿,希望时间停留在那一刻,怀里的人便是他千疮百孔的人生里,唯一的光和热。 三年后的谢容楚看着面前流着血的仇人,她的每滴血,都让他想起母后惨死的样子,和三百五十三只密密麻麻的冰棺。 可她只是冲他轻轻一笑—— 他手中的剑,几乎要拿不稳了。 …… 诺大的地牢里,所有的下人突然被遣散,出口处的大门落了铜锁。 地上散乱着女人破碎的衣衫,和男子的衣袍混在一起,难分你我。那玄色的龙袍上,张牙舞爪的金龙瞪着眼睛,静静地看着二人纠缠在一起。 没有吻,没有安抚,也没有温柔至极的前戏。 她抽去他腰间的绶带后,便被男人抱起腰肢翻了个身,面贴着冰冷的石墙半跪在他身前。 两三根手指伸进花穴中搅了几下,水声刚津津地响起,那粗热的肉棒便探到小穴入口,近乎粗暴地插了进去,一捅到底。 “呃!” 性器结合的瞬间,季汐感到一阵干涩的痛楚,她伸手掐住了他的手臂,眼角堆积起泪花。 “疼……” 可还没让她缓过神来,腰肢突然被掐紧,她以一种半贴着墙的姿势被顶弄了数下。雪白的乳肉压在石墙上,白得晃眼。 又是一记深顶,粗糙的墙面摩擦着娇嫩的乳头,刺痛中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原始的快感——她跪不下去,直不起身,在用这么尴尬局促的姿势交合着,和身后这个恨着她、想要杀了她的男人下体相连,亲密地共享着私处的液体。 如此肮脏的牢房,如此下流的情事,如此让人欲罢不能的,爱恨交织的人啊。 她感到一阵战栗,几乎像窒息一般喘不上气来。 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充斥着“噗嗤噗嗤”的入穴声,小穴分泌出了晶亮的淫液,将吞吐的肉棒打湿。抽出的瞬间,嫩粉色的软肉如贝类一般吸附在肉棒上,看起来难舍难分。而有了顺滑,阳具的进出逐渐爽利,几下大开大合之后,两人的交合处开始滴滴答答地流出淫液,将地面氤氲出一片深色。 快感开始让她忍不住发抖,细白的大腿微微晃动,似乎是站不稳。 季汐喘息着转过头,似乎想索求一个吻。可是她很快便被男人抓住脖子,摁了回去。 一下又一下的操弄,与其说是发泄,不如是惩罚。只是他们的身体太过契合,结合的瞬间快感便铺天盖地,让他们都变成了只知媾和的野兽,忠诚地遵循着欲望的驱使。 不知过了多久,她又被人压在身下,腿根大开着夹在男人的腰间,低头便能看到粗壮的肉棒在娇嫩的私处进进出出。那短短的一截露在外面,抽出时还挂着她泌出的乳白色淫液,再狠狠地插入,饱满的精囊狠狠地拍打着花穴,淫靡得让人心头发颤。 他们做了多久?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头顶的小窗透露出朦胧的鱼肚白,二人的交合处早已滑腻不已,分不清是谁的液体,小穴亦被操得殷红酥软,发出“啪嗒啪嗒”的吮吸声,将阴茎吞吐得又深又紧。 “哈啊……哈啊……快些……” 男人腰肢的耸动逐渐加快,谢容楚低头含住她的乳尖轻轻吮吸,另只手伸到二人的结合处,像往常一般习惯性地揉捏着她的阴蒂。那一刹那,快感终于堆积到了顶峰,季汐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蜷缩着身子埋进他的怀里,浑身都在激烈地发抖。 小穴哆嗦着喷出一股又一股的阴精来,谢容楚从下面抽出湿淋淋的右手,有些失神地看着指隙黏连的液体。她还在高潮,下体裹着他不放,像小嘴一般一下又一下地吮个不停。 “谢容楚……谢容楚……” 他低声喘息了几下,缓缓扶住她的腿根,打算从她体内退出。 这时,季汐似乎说了句什么,低得像梦呓。他愣了愣,以为是自己听错。 “我爱你。” 她说。 那一瞬间,庆国的年轻的天子突然失了神。 下一秒,方才停歇的肉棒又是几记凶狠地顶弄。她刚刚高潮过敏感得不行,在他身下拼命扭动迎合,一泡又一泡的阴精从交合处喷出来,洒满了二人的小腹。谢容楚索性掰开季汐的腿根,阴茎对准湿热的花心“噗呲噗呲”疯狂顶弄数百抽,直至温热的精液悉数射进了她体内。 她翘着殷红的乳尖,小腹撑的微微鼓起,他身下宛如一朵盛开的山茶花。 三年来,这幅场景出现在他梦里无数次。 他们温存,拥吻,交欢,然后她在他最毫无防备的时刻,用刀插进他的胸口,将他的心生生剜了出来,又随意丢在脚下。如此梦境重复了三年,他醒来后仍然有刀绞的感觉,痛得他喘不上气来。 滴答滴答—— 一滴苦涩的液体从眼角流下,坠入地上又消失不见。 “骗子。” 他轻声说。 淫靡公主与敌国质子(43) 早上醒来,谢容楚已经不在了。 一夜疯狂,季汐浑身像散了架,第一次感受到放纵带来的疲惫感。 身上没有给她清理,床褥子上还残余着点滴的情液,散发出古怪的气味。季汐正有些嫌弃,牢房大门突然被人大开。 一个笑意盈盈的小宫女站在门外,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是要处斩了? 可今日不才是第二天么?谢容楚就那么着急? 但是一路上,小宫女对她的态度却十分恭敬,她们来到一处偏僻清净的侧殿才停下脚步。 “芙美人,陛下有令,这座婀娜宫日后便是您的住处了。奴婢名叫夏荷,是专门侍候您的女官。” “你喊我什么?” 夏荷笑了笑,神色如常:“芙美人。” “我不是……” “昨日长公主灵汐暴毙于牢中,陛下念及旧情,已将其火葬。从今以后,这世上便没有长公主灵汐,只有芙美人,奴婢说得可对?” 这小女官态度不卑不亢,说话条理分明,三分的威胁拿捏的刚刚好,一看便不是普通的宫女。 估计是谢容楚特地安排的眼线,一方面照顾她起居,另一方面时时刻刻掌握她的近况。 见季汐没有再辩驳,夏荷便带着她来到殿内。这是个十分清冷的小侧殿,和长公主府比起来条件可以称之为朴素,但该有的东西都有,床褥子和窗纸也都换了新的,屋内的盆栽枝叶鲜绿,看得出来被人特地收拾过。 如果没记错的话,之前这里是冷宫,住着一些被惩罚的宫女和嫔妃。兰嫔患上失心疯后,小皇帝一度想把她调到此处,后来又作罢。 “此处为美人您的暂时居所,日后回到庆国宫,陛下会给您另择住处。” 季汐道:“陛下何时回庆国?” 夏荷笑了笑:“这种虑榕疚奕ㄖ矫廊巳粲行模蝗缜鬃匀ノ时菹隆!� 当时季汐还不明白她的话中之意,到了晚上她突然被丢进玫瑰池子里好一阵刷洗,浑身上下涂满香喷喷的花蜜后,才察觉出了一丝不详的味道。 等下,参照她看过的电视剧,这不是侍寝的步骤吗? 果然,沐浴完后夏荷给了她一件薄弱蝉翼的藕粉色纱裙。这裙子层层迭迭,裙摆迤地,乳尖处绣着两朵小小的花,修长的双腿、曼妙的腰肢若隐若现,看得人面红耳赤。 “这是什么花?” 花朵阵脚绵密柔软,蹭在乳头上带着一丝痒意。夏荷闻言,有些惊讶地瞥了她一眼。 “回美人,这是芙蓉花。” 季汐微微一愣,垂眸细细看去。 “芙蓉花在庆国,有寓意圆满的意思,”夏荷一边给她摆弄着裙摆,一边轻声道:“在大喜之日,庆国的新娘会披着绣上芙蓉花的盖头,寓意和郎君多美满,少别离。” 话音落地,有侍卫来通传,陛下已到婀娜宫。 …… 季汐来到宫内后,便看到谢容楚正坐在扶椅上,手里把玩着一只簪子。 听到脚步声,谢容楚迅速将簪子收回怀中,猝不及防一抬头,便看到肤若凝脂的女人披着薄薄的粉纱,款款向他走来。 “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我,你原来喜欢这种。” 季汐坏心眼地凑到他面前,看到青年红着的耳根,突然有些忍俊不禁。 三年过去了,他还不知道害羞的时候要藏耳朵吗? “所以你喜欢吗,谢容楚?” 谢容楚下意识想否认,可身上突然一沉,温香软玉便灌了满怀。季汐十分熟练地在他怀里寻了个位置,脑袋枕在男人胸前的金龙上,轻声道:“你胸口处的簪子,可是给我的?” 实话已经滚到嘴边,谢容楚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他低声道:“不是。” 好吧,那便当作她看错了。 季汐笑了笑,侧过身含住他的结喉,牙齿轻轻啃咬。身下之人的呼吸声陡然粗重,他的手将她轻轻托起,季汐便一下子调换了姿势,改为面对面跨坐在他的腿上。 “呃!” 这个姿势反而更方便了她的小动作。她一边吮吸着男人的结喉,一边轻轻蹭了蹭两人的下身。谢容楚发出一声低吟,伸手将她身上的纱裙“呲啦”撕去。 雪白的胴体暴露在空气中,浑圆的乳房微微颤动,殷红的乳头像是待人采摘的樱桃。他张口含住一只,另只被他用手揉捏着,雪白的乳肉上顿时浮现出几道红痕。 季汐抱着他的脑袋,仰头轻轻呻吟,下面已经开始有了一丝湿意。 “谢容楚。” 她伸手摸索着两人的下身,从衣衫中寻到勃起的肉根,轻轻挺了挺胯骨,将小穴凑上去。 结合的刹那,男人吮吸的动作顿了顿,伸手将她的腰肢默默抱紧。 像是极爱的珍宝,进入到她体内的瞬间,少年天子的喘息声也带上了失而复得的温柔。 “为何不杀我?” 她问道。 回应她的是一记轻轻的顶撞,肉乎乎的龟头撞到了她的敏感处,刺激的女人浑身一抖,抱着他的肩膀蜷缩起来。 “噗呲噗呲”的声音响了起来,两个人坐在椅子上,身子交迭在一起,用对方的性器抚慰着一场名为患得患失的寂寞。 季汐契而不舍地问,为什么要留她性命,为什么不杀了她,为什么那日万众瞩目的天子会出现在牢房里,中了她的雕虫小技。可是谢容楚都没有回答,他不肯看她,也不肯吻她,只是抱着她一下又一下地抽送,将两人的交合处弄的湿答答黏糊糊,淫液顺着大腿根流到椅子上。 “你是不是恨我?”她撑着他的胸口,扭动着曼妙的腰肢,快速地碾磨着胯下粗壮的男根:“啊……要到了……” “我难道不该恨你么?” 紧要关头,他停了下来。季汐快要高潮,有些难受地喘着气,小屁股不安分地蹭了蹭。 “恨便恨吧……”她软着嗓子埋在他颈窝里,小动物般乱蹭一气:“谢容楚,你快动一动……我好难受……快呀……” 她总是这样,想要你的时候便甜言蜜语,不想要的时候便弃置不顾,绝情的很。 可他将剑横在了她的脖子上两次,心软了两次,昨天甚至找了具尸体套上她的衣物,烧成灰烬后告召天下,这作恶多端的女人死了,他没有手软,他终于了却了仇人的性命。 然后,又想了个荒唐法子,安排了最知心的眼线,口口声声地喊她芙美人,给她最偏僻的侧殿,玩了一场金屋藏娇的过家家。 李公公恰好撞见了他手中的芙蓉簪。头发花白的老者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任命般闭上眼睛。 “陛下,您又何苦如此。” 他心想,是啊,何苦如此。 和她做爱,欢好,和她对视的每一眼,他都会更厌恶自己一层。但是她若是真的死了——谢容楚浑身发冷,无法想象,光是听到她装病的呻吟,他都要丢掉理智疯了一样打来牢房。 她如果死了,他没有爱的人,连恨的人也没有了。 人世间如此寂寞,互相折磨不也是一种快活吗? 身下的肉棒终于动了动,女人娇声地呻吟着,掀起纱裙看着他们的结合处,脸蛋臊得通红。那根紫红色的肉根“咕啾咕啾”地操她的小穴,卷出里面的嫩肉又狠狠塞回去——那么大的东西是怎么被她吞下去的?软肉几乎被撑起不可思议的弧度,来来回回地几下抽查,便吐出不少滑腻的阴精,好像是永远吃不饱的小嘴。 “哈啊……哈……谢容楚……我、我要到了……!” 高潮的瞬间,身下的男人突然把她死死抱在怀中,弓起身子微微发抖。季汐眯起眼睛,感受到体内的肉棒吐出了什么东西,把她的小穴射得满满当当。 两个人一起达到顶峰。 过了一会儿,谢容楚突然把她推开,肉棒“啵”地从穴里拔出,白浊的精液混杂着阴精,淅淅沥沥地从她大腿上滴下来。 好色情。 她伸手碰了碰,粘粘的,不好擦洗。 “待会儿给你送来避子汤。” 谢容楚淡声道:“夏荷会看着你喝下去。” 季汐一愣,复而笑了笑。 “我一定会喝干净,陛下不必多虑。” 她才不会给任何人生孩子。 即使那个人是九五至尊,她不想要孩子,谁也不能强迫。这是她的自由,也是她在这个朝代无法撼动的底线。 谢容楚微微蹙眉,看起来并不开心。可他没再说什么,打理好衣物后,便起身离去。 淫靡公主与敌国质子(44) 自那以后,谢容楚几乎夜夜都来。每次做完也不会过夜。 饶是如此,季汐也不可避免地惹人注目起来。 给她擦洗的时候,夏荷突然感叹道:“芙美人您大概不晓得,陛下登基三年,后宫一直空悬,如今有您在,陛下终于也有点实实在在的模样。” 他们这些做下人的,经常伺候主子,那些不被外人知晓的阴私他们早就见惯不怪。可是谢容楚几乎像圣人一样活着。他勤勉朝政,克己复礼,出征沙场也是大胜而归,更别说那过于出挑的容貌,让他完美得像是没有破绽的宝玉。 但是季汐的出现,让这块冰冷的玉沾染了瑕疵,他也有欲望,也有滚烫的爱和浓烈的恨,也会像凡夫俗子那样为了心爱之人,跌入泥泞的滚滚凡尘。 “他没有册别的妃子?” “陛下洁身自好,一直不近女色。之前也有世家想塞女儿入宫,陛下就是不答应,得罪不少权贵呢。”夏荷说罢,又看到季汐身上欢好的痕迹,忍不住红着脸道:“芙美人如此得陛下宠爱,还是头一遭。待他日回到庆国,定然会有个令人艳羡的位份。” 回到庆国么…… 季汐看着微微晃动的水面,想起方才谢容楚从她榻上起身离去时,识海里突然响起的提示音。 「恭喜宿主,与男主的合欢值已达到100%,任务成功完成。」 「脱离功能已触发,宿主若想回去,可随时启动。」 应当等不及那一天了。 庆国应该很美吧,那个生育他的故乡有着秀丽的山和水,和大绍辽阔的平原如此不同,可惜无缘一见。 她终于要回家了。 …… 擦洗完毕后已是深夜。 天空挂着几颗孤零零的星子,纷纷扬扬的白雪愈下愈大,地上已经覆盖了厚厚一层。 这个时辰下人们也大多小憩了。季汐点着几根蜡烛,披着薄薄的衣衫,抬笔沾了沾乌黑的墨汁。 写些什么好呢? 烛火轻轻摇曳,柔软的纸张等着她落笔。可是到了离别的时候,历历在目的往事又哽在喉中,说不出来,也写不下去。 “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太沉重,“但愿人长久”太矫情,“有缘再相会”太寡味。她思来想去,只有寥寥一句拜托他照顾好玉英,那也是小皇帝的遗愿。 “要不要再去见他一面……” 她喃喃道,可是刚才两个人刚刚结束云雨,若是再去寻他,难免带上几分欲求不满的意味。 更何况,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他应当已经准备早朝了。 算了,不去看了。 她将纸揉成一团丢掉,又掏出一只小小的瓷瓶。瓷瓶里有一枚红豆般的药丸,这是系统方才给她的无味毒药。 剧本里的季汐以公主之躯殉了城墙,死得轰轰烈烈。可她不想那样凄惨,而这枚毒药,可以让她在睡梦中安详离去。 季汐捏着药丸在烛光下看了看,送到嘴里吞了下去。 两个时辰内,药效便能发作。 她终于要离开这里了。 就在这时,一阵冷风袭来,身侧烛火晃了晃,悉数熄灭。殿内顿时漆黑一团,季汐下意识想喊来夏荷,下一秒后颈突然被人一掌劈下。 眼前骤然一黑,她失去意识,栽倒在地。 …… “可汗……已送到……” “哦?那庆国的……要来?” “他说会孤身前来。” “好!那待会儿,本王便去城门等他!” 耳畔边响起蝇虫般的嗡鸣,过了好一会儿,那些雾雾蒙蒙的对话才清晰起来。 季汐缓缓睁开眼睛,漆黑一片的天幕下,篝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影影绰绰的火焰像极了魑魅魍魉。 失去意识前,她应当是被人偷袭了……这是绑架现场? 眼前漆黑一片,看不清身处何地。只是听到了男人空旷的回音,大抵已经不在宫中。 身上传来绳索的束缚感,一条粗粝的绳子胡乱捆上她的手腕,绕过腰肢将她的双手捆在胸前。她试着挣扎了一下,却突然被人擒住下巴。 那是个面容黝黑,留着络腮胡的男人。他扎着两条细细的辫子,操着生硬的口音,笑得不怀好意:“芙美人醒了,怎么也不招呼一声,本王可不会怠慢贵客。” 他的手劲很大,轻而易举便能捏碎女人小巧的下巴。季汐听到方才有人喊他可汗,心里逐渐有了一个猜测。 “你是郝力?” “有意思,你这女人竟知道本王的名字?可是那谢家小儿告诉你的?” 鬼魅般的篝火映照在男人脸上,将他硬朗的面容照亮得一览无余。他是北匈的王,下手狠辣果断,曾与谢容楚达成联盟一起讨伐大绍。 如今擒她前来,又唤她芙美人,他应当是不知道她的实际身份,只以为是谢容楚的一个宠妃。 “大王莫要被她欺骗,她知道的事情,可多了去了。” 这时,耳畔边传来一声娇笑。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出,来到季汐面前。 “这位金屋藏娇的芙美人,可是妾身的故识。你说对吗,长公主殿下。” 季汐蓦地抬头,兰嫔居高临下地勾起一抹笑意,美目中满是讥讽。 “兰嫔?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这里是哪里?大王待妾身好,妾身自然愿意跟着大王。”娇媚的女人笑着,柔若无骨地依偎在男人结实的胸口,目光中带着几分快意:“总比颠沛流离,一路逃亡来得好!” 大绍被攻破的那日,她被人护送着,和女眷一同逃亡。只是在半路上她突然改了主意,从马车上一跃而下,投奔了北匈军。 兰嫔容貌娇媚,腰肢曼妙,侍奉可汗的第一晚便将这生猛的汉子骑出阳|精来,保全了自己日后的荣华富贵。 如今她看到季汐,又想起在大绍日夜煎熬的日子——她的夫君思恋着自己的亲生姐姐,只因自己与她有几分相像,便当她是替身,日日夜夜活在她的阴影下……后来她先怀上了龙嗣,却因为这个女人痛失后位,连她的孩子也没能保住…… 想到自己尚未出世便小产的孩子,兰嫔一时间心如刀绞,一股怨气又冲了上来,纤长的指甲狠狠掐进肉中。 然而,季汐却出奇的冷静。 她没有在意兰嫔的示威,只是淡淡地问了句:“什么时辰了。” “丑时已过,马上是寅时。” 那粗犷的男人把玩着兰嫔的玉足,像是对待一件儿新奇的宠物一般:“寅时一到,你便跟着本王上城楼。” 原来快到寅时了。 季汐看了眼东方的天空,浓稠的夜色已经逐渐消散,出现了一抹淡淡的天青色。 再过一个时辰,药效就要发作了。 …… 过了一会儿,瞭望台的小兵过来通报,说是已经看到谢容楚过来的身影。 可汗当即下令,让一份部分弓箭手埋伏在城墙附近的山头,等候指令。又伸手将季汐一抓,将她一把扛在肩头,带领着其余的弓箭手爬上城墙。 寒气凛冽,北风呜咽,鹅毛般的大雪四处飞舞。 这是一座十余米高的城墙,站在上面,可以看到四周一览无余的景色。 季汐被绳子捆着,乌黑的发丝被风吹起,宛如海中翻涌的波浪。 她站在摇摇欲坠的城墙边缘,雪花扑在脸上,冷得牙齿咯咯发抖。 “大王,那庆国的皇帝来了!” 不远处,白茫茫的雪地中,果真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哒哒”的马蹄声逐渐临近,玄衣束冠的青年骑着白色的良驹只身前来,身后的天幕已然泛起淡淡的鱼肚白。 淫靡公主与敌国质子(45)【副本终】 雪越下越大,马蹄已经淹没在积雪中,咯吱咯吱作响。 谢容楚一眼便看到了城墙上的少女。 她口中塞着白布,脸蛋冻得发白,月白色的衣袂被风吹得饱胀翻飞,好似一只摇摇欲坠的飞雀。 那一刻,落雪似乎都慢了下来,生怕将她吹去。 谢容楚没来由感到一阵心悸。 “本王令他孤身前来,他真是单枪匹马地来了。”可汗嗤笑一声,看着城墙下的身影,面带不屑:“这庆国的皇帝倒是痴情,妄想用他的命,换你活。” 可是他怎么会让他如愿? 这场城门之约,本便是一场鸿门宴。 纷纷扬扬的大雪遮住了些许视线,季汐努力辨识着谢容楚的身影,她看到他逐渐靠近,身上却连层甲胄都没有。似乎感应到她的目光,青年抬头看着她,眸光中浮动着浅浅的流光。 “弓箭手准备!” 离城墙还有两三公里的时候,谢容楚缓缓勒住马缰停了下来。郝力大手一挥,漫山遍野顿时响起拉弓的咯吱声,成千上万支尖锐的箭矢对准了城墙门下的人。 “谢容楚,没想到你还是来了!”郝力可汗看着一身常服的谢容楚,突然朗声大笑:“既然你敢来,想必也想救你女人的性命,那本王给你开个条件,割让大绍半国城土给北匈,年年向本王朝贡,本王便放了她,如何?” 谢容楚没有说话。 他只是紧紧地盯着季汐,似乎生怕她出现差池,失足从上面掉下去。郝力见状,突然把季汐往前推了推,她的脚尖顿时一滑,踢落了边缘的积雪。 “唔!” 少女发不出声,惊慌地发出一声呜咽。谢容楚厉声道:“孤答应你!” 季汐气急地摇了摇头。 如此明显的陷阱,他难道看不出来吗?!便是答应了,今天他也要死在漫山遍野的弓箭里! 然而下一秒,便看到青年冷冷抬眸,一字一顿道:“但你,敢要吗?” 顷刻之间,身侧传来一阵骚动,郝力可汗身侧的几个近卫兵突然大喝一声拔出短剑,抵在郝力的脖子上。一时间局势迅速翻转,山里成千上万的弓箭兵突然齐刷刷调转方向,将箭矢对准了城墙上的可汗和士兵们。 “是、是庆国的细作!” “是庆国兵混进来了!” 城墙上众人开始骚动起来,刀剑厮杀声、怒吼声、血肉刺破声不绝于耳。混乱之中,季汐趁机从城墙上翻身下来,不知是谁解开了她的绳索,低声道:“陛下在城墙下等您,请您迅速离开!” 她刚想走,突然被人从背后一推—— “贱人,你今日必死!” 癫狂的声音在耳畔边响起,兰嫔不知何时来到了城墙上,猛地伸手将她一推。身子顿时失去重心,季汐跌下的瞬间拼命伸出手,死死扯住了兰嫔的胳膊。 “啊——!” 刺耳的女人的惨叫声响起,两抹身影纠缠着,从高高的城墙上极速坠下。 几乎是一瞬间,城墙脚下,那么玄色的身影疯了一般冲了过去,似乎想接住她。 …… 「脱离功能已启动,倒计时十、九、八……」 耳畔边是急速下坠的风声,兰嫔的咒骂声夹杂着机械的倒计时,还有…… 还有谁在喊她的名字。 那声音太痛苦,太绝望,季汐忍不住睁开眼睛,白茫茫的天地之中——她的小质子拨开纷纷扬扬的大雪,跌跌撞撞地朝她跑过来。 深深浅浅的脚印在他身后绵延成一条细细的线,他的衣袖灌满了风,像一朵绽放的花。他跑得那么快,跑过了漫长的大雪,跑过了三年的光阴,跑着跑着又变成了那个清瘦可怜的小质子,他们坐在亭中喝下了交杯酒,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拧在一起,让她不想分开。 他说那便不分开。 「三、二、一——」 坠地的前一秒,冰冷的系统倒计时刚好结束。 「恭喜宿主,成功脱离。」 季汐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 “扑通”两声,重物坠地的闷响。 谢容楚猛地止住脚步,清澈的瞳孔颤了颤,极速收缩成了绵密的针。 不远处,少女安静地躺在雪地上,身下慢慢渗出鲜艳的红,像是一枝被雪打落的红梅。 年轻的帝王走到了无声息的少女面前,动作很慢地将她抱起来,鲜血很快便将他的衣物染透,滴滴答答地落在雪面上。 “醒一醒。” 谢容楚目光涣散地看着她看了很久,久到身上堆了一层薄薄的雪,怀里的人依旧是闭着眼睛,似乎对他的呼喊充耳不闻。 他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支发簪来。 这是支金簪,上面的芙蓉花还未完工。那朵花精致极了,是年轻的天子一点一雕刻而成的,满心期许地等着日后赠与她。 谢容楚小心翼翼地将她从怀里抱起来,给她别上发簪。可是她发髻全都散了,怎么都戴不上。稍一不注意,少女的脑袋往旁边一歪,簪子便“叮当”一声掉在地上。 世间突然寂静。 冬雪纷纷,落在他的眼角,很快便化作水珠,一滴又一滴地砸下来。 那日他来婀娜宫找她,不知不觉便把簪子拿在手中,脑海里都是她带着芙蓉簪的模样。可等她进来一眼撞破,他又陷入仇恨的怪圈,说什么都不肯给她看。 可他后悔了。 后悔那天没有说出实话,后悔没有把簪子给她,后悔他非要强求,然而命运却开了如此大的玩笑,让谢家三百余人的性命横在两人之间,跨不过、忘不掉,爱与恨折磨得他遍体鳞伤。 到头来才发觉,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 就像十岁那年没能留住父王和皇兄,三年前没有留住母后。 他撕破呼啸的北风努力奔跑了那么久,还是让她困在了大雪之中。 end.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1) “早上好呀早上好~勤劳的打工人!快起床赚钱啦!” 刺耳的闹铃声响起,季汐一个激灵睁开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天花板。 狭小的出租屋,拥挤的小床和桌椅,楼上已经响起叮叮当当的炒菜声和小孩子不愿去上学的哇哇大哭。 这是她的出租屋,这是她往日再寻常不过的早晨。 如今竟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城墙上冰冷的触感犹在,大雪好像是迎面扑来,可是阳光已经透过窗户将小屋子照亮,外面繁华的车水马龙早早开启了城市的清晨。 回来了…… 她舒了口气,将闹钟关掉。 6:30是她的惯例起床时间,起床后她先是去上班,午休时背一会儿单词,下班后再急匆匆去打两个小时工,直到凌晨一点她才能回到出租屋,正式结束一天的忙碌。 安静的煮锅里飘着一颗孤零零的鸡蛋,炉火迟迟点不着。 季汐一边笨拙地回忆起煤气灶的使用方法,一边手忙脚乱地把早饭准备好。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你早饭就吃这个?也太没营养了吧。」 “咣当”一声,捞鸡蛋的勺子掉进了水槽里。季汐吓了一跳:“你怎么也回来了?” 系统:「……」 系统:「我不回来,难道要留在那个世界里吗?」 季汐:也不是不行。 系统:「啧。」 系统:「对了,奖金晚上会打过来,你今天可以先休息休息。刚结束一个剧本都挺累的,不少宿主花了好久才适应现在的世界。反正我们给的奖金多,你就算一年半载不工作也没事儿。」 季汐:那可不行,我看到日历了,今天是端午节,加班有三倍工资呢,我可不能错过。 系统:「……你现在好歹也是有任务奖金的人了,咋还这么卷?」 季汐:谁先钱多咬手啊?你钱多,要不给我一半? 系统:「……」 算了,这个女人心里只有钱。 吃完早饭后,季汐还是请了半天的假,在家里休整了片刻。在大绍呆了差不多四年,在这里竟然也只是过去了四个小时,她穿越前买的鸡蛋都还很新鲜。 只不过再次回来,确实有很多地方不适应——比如煤气灶不会用,手机差点忘记解锁密码,社交媒体上的热搜更是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不过你不好奇吗?」 季汐:好奇什么? 系统:「剧本的结局啊。」 季汐:结局就是我完成了任务,顺利拿到奖金,不然呢? 系统:「男主的结局已经被你改变了,我这里有份结项报告可以看,你想不想瞅一眼?」 谢容楚么…… 冰雕玉琢的少年似乎浮现在眼前,淡然的凤眸轻轻一撇,似乎又把大绍的风雪吹了过来。 季汐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摇头。 “算了。” 反正都是假的,都是剧本,她要好好活在现实的世界里,便没必要再回头了。 系统默默叹了口气。 它原本都打算将结项报告传输给她了,但既然她不愿意看,也没必要多此一举了。 只是这个男主的结局,也太为唏嘘。饶是它是个经验丰富的系统,看到那几句话也有些触动。 「丰昭三年,帝破大绍,长公主坠亡,帝甚悲。丰昭二十一年,帝急疾而崩,传位公主玉英,终生未立后、未有子嗣,谢氏乃绝。」 原本还担心宿主会深陷其中难以自拔,不肯回到现实中来,现在看来是它想多了。 毕竟这可是个对自己都这么狠的女人! 一天打三份工,还能抽空背单词,每天早上雷打不动的起床时间,简直恐怖如斯! 对自己狠,肯定对别人更狠。系统忍不住偷瞄了她一眼,啧啧摇头。 季汐:? 系统这玩意儿的脑子也会出问题吗? …… 到了晚上,季汐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把包往桌子上一放就懒洋洋地躺在床上。 今天工作出了许多岔子,她竟然连打印机都不会用了,好丢人…… 「叮——」 手机突然来了条短信,季汐“啧”了一声,拿起手机瞄了眼。 是打款到账信息。 季汐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到账多少钱? “个、十、百、千、万……嗯?” 不对啊,怎么只有这么点? 季汐不信邪,又来来回回数了几遍,确认只打来八万多块。 她怒不可遏地冲到识海里,强制把系统拽上线。 季汐:大骗子!奸商!快给我出来! 系统:「???」 季汐:我辛辛苦苦在那里呆了四年,怎么只有八万多块!骗子系统! 系统立刻反驳道:「不许人身攻击!我哪里骗你了?」 季汐:说好两百万,实到八万块,那一百九十二万被你吃了?! 系统:「哦这个,你别着急,先淡定,我给你好好算一算……」 系统很快给她算了个明帐,转生丹50万,预支手续费50万,利息滚了三年滚到了90多万。 所以扣掉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季汐到手只有八万多。 季汐听了,更加暴躁,恨不得揪住它的领子给它邦邦两拳。 它还在煽风点火:「我可是都提醒你了呀,转生丹很贵的,你非得要用,我也没办法呀……」 季汐:妈的。 季汐:你就是个【!£¥amp;】大【£amp;(】看我不把你【……amp;*】了! 她一顿行云流水的输出,把系统骂得直接开启屏蔽模式。过了大概半小时,看她稍微冷静了,系统才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宿主,新的任务还接吗?这次任务是在现代,比较好适应。」 也不会动不动就什么刺客暗杀之类的。 季汐:我接! 系统:「吓死了呜呜呜,还以为你不接了,你不接人家年终考核就完蛋了呜呜」 季汐:哦,那不接。 系统:「……奖金是500万哦,这次给你个保底250万如何?」 季汐:这还差不多。 系统:「那请宿主稍等,我马上把本次任务的剧本资料传过来……」 这是本古早狗血霸总文,男主是林氏企业的独子,在金融圈颇有盛名,年纪轻轻便大刀阔斧地对企业进行改革,将暮气沉沉的林氏直接转型成了行业龙头。 而女主则是男主儿时的青梅竹马,在男主高中时便去了国外,回国后成了一名金融记者,在一次人物专访中遇到了男主,两人由此展开了一系列分分合合你死我活的虐恋纠葛…… 而季汐这次的角色很不起眼——她是男主的继妹,亲生母亲小三上位将男主妈妈逼死,将男主逼到国外后顺利嫁入林家。 而她也一朝麻雀变凤凰,从潮湿阴暗的小弄堂搬到了宽敞豪华的大别墅,别墅的厕所比他们家还大的那种。 “如果是继妹的话,和男主接触的机会应该挺多的,为什么这次任务等级是中等?” 系统:「首先男主开场对你的喜爱度是负值,他对你十分厌恶。其次,这次的任务里,男主是上位者,你没有办法用权力去逼迫他和你上床。」 季汐“啧”了一声。 系统:「而且,你的角色还有些特殊情况。」 季汐:什么特殊情况? 系统:「马上你就知道了捏~」 季汐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 预感应验的很快。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季汐出现在一个精致豪华的卧室里。 这个卧室宽敞而明亮,地板光可鉴人,一看便是被认真清洁过的。 只是情况哪里不对。 她眨巴眨巴眼睛,适应了下房间内的光线,突然觉得额头上有些痒。伸手一摸,便摸到了大拇指大小的东西。 是一只油光水滑的大蟑螂。 一瞬间,惊恐从四肢百骸蔓延到头顶,她迅速将蟑螂一甩,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尖叫——等等! 她张开嘴,用力地想发出声音。 房间却静谧无声。 “啊……呃……” 季汐努力地组织着完整的句子,憋的脸都红了,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吐出破碎的、不成调的语气词。 「没错,你是个哑巴。」 系统突然上线,抿了口茶,目光悠然:「这下你知道,为什么这个任务是中级难度了吧?」 季汐摸了嗓子,白眼几乎能翻到天上去。 不是……她连话都说不出来,怎么和男主上|床啊? 两个人在床上挥汗如雨地演哑剧吗? ———————————— 新世界来啦! 霸总哥哥x虚假小白花继妹 前期哥哥比较强势,后面会反压哒! 性张力会很足很足,有办公室play、车库play、磨穴……总之因为女主是哑巴所以各种花样各种公共场所的play都很多,喜欢隐秘瑟瑟的宝子不能错过!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2) 过一会儿,大门突然被敲响,季汐打开门一看,是个年过半百慈眉善目的阿姨。 “林小姐,早饭已经好了。” 正好是早晨八点半,林家请的阿姨已经把早饭做好,特地来提醒她。 季汐发现原主的听力倒是和普通人一致,只是后天声带受损说不话来,平时用手语和翻译器交流。 她冲阿姨点点头,比了个谢谢的手势。 林家的别墅有三层,一层是林父和林母的房间,中间是林汐的屋子和一个大大的衣帽间,三层住的便是她哪个传闻中的大佬哥哥。 只是大佬很久都不回家住了,别墅看着空落落的。 到了一楼餐厅,林父和林母已经坐下了。这是张长长的西式餐桌,林父坐在主位,头发花白,戴着金丝眼镜,表情严肃地看着手中的报纸。 这报纸是秘书每天清早的头等任务,刮风下雨也要雷打不动地在八点之前送来,都已经按照林父的阅读顺序分好。 相比较起来,林母便亲和多了。她穿着一身米色的家居服,长发微卷,雪白的手腕上挂着翠绿翠绿的镯子,看起来精致而又年轻。 看到自己的女儿磨磨蹭蹭过来,林母忍不住拉开凳子,让她快些坐下。 “怎么才下来,一桌子人都等你呢,快坐下吧。” 季汐忍不住打量了她一眼。 这就是林汐那位小三上位的妈妈么?看起来也不是那种狐狸精的样子,举手投足间反而落落大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做破坏人家家庭的事情。 不过说起这个,林父瞧着也是道貌岸然,不也是个负心汉么。 她心里八卦了一通,表面上却乖巧坐下,看着面前的餐盘没有动筷。 过了一会儿,林父终于放下报纸,夹了一筷子清炒时蔬,母女二人才开始陆陆续续动起来。 林家的规矩也不算多,按照他们这种门第来说,已经比较开化的家庭了。吃饭的时候林父林母还时不时交谈几句,氛围还挺温馨。 “对了,囡囡今年大三了吧,什么时候放暑假?” 林父放下咖啡,突然问道。 季汐手忙脚乱地在打开手机翻译器,机械人声回答道:“7月初已经放暑假了。” 大学7月初放假,现在已经7月底,假期差不多过半。 林父点点头,又看向林母:“明年囡囡要毕业,8月份再去澳洲继续读书。这中间的假期也不能浪费了,让她去实习实习,多点工作经验,你觉得呢?” 林母哪儿敢说不,连忙笑道:“这工作的事儿我也不懂,都听你的。反正你也是为囡囡好,多实习多积累经验肯定是好事。” 林父点点头:“那便这么定下了。” 季汐看了看两人,眼神中一片迷茫。 “明日起你便去林氏实习,就安排在望殊手下的子公司。待遇、工作都和普通员工一样,我下午帮你跟人力老总打个招呼,不许给你搞特殊。”林父看着她,带着一股莫名的压迫感:“你别觉得爸爸苛刻你,这是给你学习的机会,多磨练才能多成长。” 看来是要她去基层锻炼了。 季汐倒也不觉得辛苦,在现世里她连大公司的门槛儿都够不着,别说去竞争激烈的暑期档实习了,这机会简直是天上掉馅儿饼。 她心头一喜,忙不迭点头应下来。 林父看她乖巧,也心情大好,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脑袋。 …… 第二天一早,季汐便早早地坐上公交车,出发去林氏集团。 林氏集团搞房地产起家,也曾有过一段辉煌的日子。后来因为各种内外部原因,公司逐渐与时代脱节,一度面临破产边缘。 后来林家长子林望殊回国担任公司管理层后,大刀阔斧地对公司的组织架构和战略部署进行改革,如今已经将林氏起死回生,甚至还在去年挂牌了一家新的金融子公司,打算去分金融圈的一杯羹。 季汐就是被安排在这家金融子公司的办公室,平时也就做做报表写写报告,干的活倒是不多。 只是人际关系十分复杂。 她为了低调,特地按照林父的嘱托坐公交车前来,刚一到公司,接待她的人力小姐姐便一眼看到了她,冲她招招手。。 季汐回了个你好的手势。 人力小姐姐热情地道:“您好林同学,欢迎入职瑞丰。我是杨倩,大家都喊我小杨。你的情况我是清楚的,特地给办公室的同事们都打好招呼了,你别担心,大家会尽量跟你书面沟通。” 季汐礼貌地笑了笑。 “那我现在带你先去领工卡吧,然后再带你去转一圈。” 小杨十分热情,给她办好工卡,开通实习生权限后,便带她一层一层地逛了一遍。一楼是大厅和咖啡厅,二楼是一整层的会议室和健身房,三楼到十二楼是这家子公司的各个部门。 电梯里最高的层级是16层,小杨伸手指了指那个按钮,却没有按下:“这层是林总的办公室,普通职工没有权限,只有瑞丰的高管级别才能刷卡摁亮。” 她口中的林总,就是林望殊了。 “对了,顺便给你说一下林总,他是我们瑞丰的一把手,也是集团的副总裁。诶,说起来你们都姓林,可真巧!我们集团的董事长也姓林,不过人家确实是一家人。”小杨按耐不住八卦道:“不过小林,你刚来可能不太懂,我好心提醒你哈。” 季汐凑过去小耳朵。 “你可千万别被林总迷惑。” 季汐:??? 小杨啧啧了几声,颇有些痛心疾首:“想当初我刚进公司,第一次远远看到林总的时候,也和其他人一样被他的皮囊吸引了,但是后来才知道这个人,真的比周扒皮还周扒皮!算了,多了我也不能说,你一个小实习生估计也没机会和林总接触,记得见了他千万不要和他对视。” 季汐劈啦啪啦摁下翻译器:“对视了会怎样?” “呵呵……” 小杨生无可恋道:“会被他记住,五分钟后你的部门领导就会来问你,为什么上班的时间不在工位而是去买咖啡。” 季汐:…… 这个人真讨厌! 最恨这种嘴脸丑恶的资本家,呸! 虽然这个资本家也是她名义上的哥哥,大家也是为了他们林家打工,但是这不妨碍季汐作为一个打工人对这种周扒皮老板的深恶痛绝。 她太能理解了。 这时,电梯突然直线上升,小杨“哎哟”了一声,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忘记摁了楼层。 两人就这样看着电梯跳过15楼,在16楼停下。 “叮——”地一响,电梯门缓缓打开。 一瞬间,一股淡淡的乌木沉香飘进电梯内。季汐下意识抬起头,和电梯外的男人恰好对视。 那是个极其英俊的男人。 一身修身西装完美地凸显了肩宽腰窄的好身材,结实的肌肉透过衬衫若隐若现,他的眉眼过于肃冷,又蕴藏着一股潇洒的锐利,与这沉郁冷漠的装饰风格如此相得益彰——16楼那略显夸张的水晶吊灯在他身后,也变成了浓墨重彩的油画背景。 男人看到季汐后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大步迈进电梯内。 考究的皮鞋略过一道流光。 “林、林总好。” 身侧传来小杨怯生生的声音。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3) 林望殊瞥了两人一眼,冷淡应了了一句,便再也没有说话。 电梯本来很宽敞,不知为何此刻有些拥挤,空气也似乎凝固一般死寂。小杨连大气都不敢喘,到了12楼后迅速拉着季汐冲出电梯。 这个小插曲极大地打击了小杨的热情,她后面规规矩矩地把季汐领到办公室,带着她和几位同事打好招呼后,便溜之大吉。 这是个小部门,除了部门总老高以外,大概也就有七八个人。季汐是实习生,工位就在角落里,她个头瘦瘦小小,一做下去便看不到了。 和同事们一一问候完毕,季汐的拿着电脑包,在工位上坐下。 适合摸鱼,好喜欢。 不过现在可不是摸鱼的时候,林父除了叮嘱她掩藏身份虚心学习以外,还给了她一个重要任务,便是让她哥周末回家吃饭。 过几天是林父的生日,正好赶上60大寿,打算在别墅里办个热闹的生日宴。 其中不乏有一些门第相当的女孩,恰好趁这个机会让林望殊看看,有没有看对眼的,解决一下人生大问题。 他都28了,也该结婚了。这事儿老林很急。 他年轻时为了打拼事业迟迟不结婚,结果老来得子,儿子叛逆期到了他也没力气管教了,两个人代沟比马里亚纳海沟都深。最后林望殊养成这么不羁的性子,老林痛定思痛,绝对不放儿子走他老路。 可林望殊偏偏也很有主见,就是不听他老子的,两个人一见面也是剑拔弩张,气氛并不好。 季汐想了想,打开微信页面,找到了林望殊的微信。 微信头像是个黑色的波点艺术画,名字很直接,就叫林望殊,让季汐找得毫不费力。 幸好还有他的微信。 看来这兄妹关系也没差到这个地步。 结果她纠结了很久发了个小猫sayhi的表情包过去,消息边立刻出现鲜红的感叹号。 「该用户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 妈的。 季汐唇角的笑意一僵,默默比了个中指。 真是个混蛋啊。 就在这时,面前突然放下一杯咖啡,一个面容和善的中年男人笑眯眯地来到她面前:“小林,这是公司的咖啡,你尝尝好不好喝。” 这个人是部门总,似乎姓高,带着金丝框眼睛,看起来斯斯文文。 季汐慌忙比了个道谢的手势。 “喔唷,老高你动作真够快的,真以为人家姓林就跟林总是亲戚啊?”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季汐扭头看到对面工位上的女人挑着眉,一脸嘲讽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她大约30出头的模样,一头乌黑利索的短发,带着一对沉甸甸的金耳环,身上裹着条宝蓝色的v领长裙,深深的乳沟若隐若现。 两个人的气氛顿时有些紧张,周围的同事似乎早已见惯不怪,眼观鼻鼻观心地继续敲电脑。老高脸色一冷,瞪了那女人一眼。 “胡说什么呢?人家小姑娘初来乍到,我们办公室总得欢迎欢迎,”老高又安抚地对季汐说:“刘敏就是嘴直心快,你别和她一般计较。” 季汐打量了她一下,大大方方地接过咖啡,礼貌地笑了笑。 …… 实习第一天,基本上没什么活给她干。季汐摸了一下午的鱼,临下班前刘敏突然过来,给了她一个硬盘。 “小林,帮我打印一下硬盘里的资料,全部都是单面打印,再用订书机订好放我桌子上。” 季汐接过u盘,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夹,打开以后顿时一愣。 密密麻麻的文件映入眼帘,粗略数了数得有几百个。 这得打印到什么时候? 她抬起头,迅速在手机上打字:「刘敏姐,打印件什么时候要?」 刘敏瞥了她一眼:“今晚就要。” 现在已经5点种,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她要打印完这些再一一装订好,怎么都得三四个小时。 这是要加班的节奏…… 季汐没有再耽搁,立刻点开文档开始链接打印机。 天色渐晚,高高的月亮挂在天上,安静地看着繁华的城市烟火。 办公室的人陆续下班,似乎没有人在意到小实习生,只有最后一个走的同事把钥匙给了她,叮嘱她锁好门后也直接离开了。 季汐忙完已经是晚上八点半,窗外繁星点点,走廊寂静无声。 她利索地收拾好东西,准备下去拿个快递就回家。 刚才收到孙佳妙的微信,说是给她寄了她们公司的新产品,让她帮忙体验一下。 孙佳妙是原主的好闺蜜,自从原主搬到林家后便与之前的小伙伴断了关系,每天很是孤独。后来在大学里遇到了活泼开朗的佳妙,两个人渐渐成了好朋友。如今孙佳妙早早找到了实习,是一家神神秘秘的外企。 季汐下午收到包裹签收短信,便趁着下班来到收发室,顺道带回家。 收发室就在地下车库里,其实就是个快递架。季汐拿到快递后发现是个比较大的盒子,不方便拿,便拿起架子上的小刀将快递拆开。 盒子里还有个包装盒,打开包装盒后,是个看不出什么东西的、粉色布袋子。 里面有个约莫小臂大小的物体,隐约可见圆柱形的轮廓。 季汐不疑有他,往袋子里面瞅了一眼,猝不及防地看到一根与世无争的大号假寄巴。 肉乎乎的龟|头似乎还想弹出来和她打招呼。 “……” 救命啊啊啊啊! 她强忍住内心惊涛骇浪般的震撼,默默看了眼头顶的监控摄像头,将袋子收起来,做贼一般迅速离开收发室。 一路上,她的脸几乎都要烧起来,心里想着有没有被摄像头拍下,手里仿佛捧着定时炸弹一样。 等到回过头来,竟不小心走到了车库深处,四面都是零零散散的车子。 回来的路不见了。 她有些迷茫地看了下四周,想按照指示标的方向找到电梯,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角落内突然传来细微的“咯吱”声,在寂静无声的车库内十分惊悚。 季汐吓了一跳,下意识朝那边看了一眼。 声音是从一处监控死角处传来的。 那里停着一辆乌黑的宝马车,车子没有启动,却不知为何上下颤动着,似乎还传来窸窸窣窣的人声。 小偷? 季汐不由得放慢脚步,掏出手机握在手中,躲在斜前方的车子后探头看了一眼。 漆黑的车内,隐约可见里面的人影。 副驾驶座上,一头短发的女人已经浑身赤|裸,雪白的奶|子随着律动上下甩动,好似一条蛇一般扭动匍匐着。这时,一只粗粝的、男人的大手揽住她的腰肢,另只手缓缓向下探入两人腿根,缓缓搅动。 女人背脊一颤,浓艳的红唇微启,难耐地仰起头发出轻轻的呻吟声。细碎的短发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露出一只金色的耳环。 季汐缓缓瞪大了眼睛。 是刘敏和老高。 原来两个人下班后没有离开,竟在这个车库内偷情。 而他们二人全然不知已经被发觉,正热火朝天地干着穴。随着激战正酣,车子晃动得越来越激烈,副驾驶的座位被压得咯吱咯吱响个不停。这时,一段手机提示铃突然炸响。 “草!有人!” 两人迅速分开,赶紧边穿衣服边朝窗外看去。 是一条垃圾短信。 季汐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甩出去。她心惊胆战地看了那车子一眼,只见刘敏和老高已经开始穿起衣服,四处寻找着声音的踪迹。她赶紧弓起腰溜之大吉。 啪嗒啪嗒地奔跑声在车库里十分响亮,她早已管不得那么多,生怕被那两人发觉惹上麻烦,脑子一热便往身后跑。结果慌不择路之际,她突然被缓冲带一拌,整个人往前踉跄了一大步。 手中的袋子没有拿稳,一根肉色的、圆柱形的东西脱力飞了出去…… 眼前的世界似乎变成了慢镜头,季汐看到那根肉色的东西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啪唧”一下落在了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旁边。 皮鞋的主人停下脚步。 落地的瞬间,不知道触到了哪里,那跟假寄巴趴在皮鞋上,竟“嗡嗡”震动了起来。 一边震,一边顶着男人的裤脚开始自动抽插。 —————— 下章开始吃肉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4) “嗡嗡嗡——” 原本就安静的车库顿时弥漫起淡淡的尴尬,震动声仿佛被上调了音量键,声音大的让人头皮发麻。 死了算了。 此时的季汐满脑子飘过四个加粗大字。 有什么比拿着假寄巴更社死的事情? 那必定是被自己的哥哥发现。 而且是关系僵硬,冷酷无情,裤腿还被霸王硬上弓的哥哥。 林望殊看了眼脚下,又看了眼不远处的季汐,脸色黑的几乎要杀人。 “林汐。” 他破天荒地喊了她的名字。 少女仓皇地提起头,脸红得像颗西红柿。 男人的声音压抑着怒气:“把你这玩意儿,给我拿下去。” 季汐内心哀嚎了一声,迅速冲过来,眼疾手快地把假寄巴拿走。 那玩意儿又粗又长,还像条虫一样在手中扭来扭去,她一边被“嗡嗡”震的脸红心跳,一边顶着杀人的注视寻找着关闭的按钮。 找不到按钮啊呜呜呜! 摆弄了好一会儿,假寄吧才回到了与世无争的状态,乖乖躺在少女掌心。季汐整个人宛如被掏空,身心俱疲地将它重新塞进袋子里,打了个死结。 林总冷着脸,嫌弃地看了眼自己的鞋子,似乎在考虑是当场烧了还是回家扔了。季汐抬起头想解释几句,就被凌厉的目光瞪了回去。 他心情很差,不想听她解释。 “下次再把这种东西带到瑞丰,”林望殊冷声道:“董事长的脸面也不必给,直接给我滚出去。” 男人说罢,迈着长腿大步离开,西装的衣角勾起一道黑色的弧光。 季汐:…… 毁灭吧,赶紧的。 …… 回到别墅已经是晚上十点多,老林还在饭局没回来,林母先睡了。 阿姨给季汐准别了些夜宵,季汐累得也没胃口,草草吃了几口就上楼休息。 躺在床上,季汐想起方才在地下车库的事情,刘敏和高总偷情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 两个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事,平日里大家都穿着衣服呢,冷不丁看到同事的果体,她眼睛都要瞎了……然后又是孙佳妙的“新产品”,差点没把她害死。 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对着空气胡乱打了一套军体拳。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一亮,来了条微信消息。 +妙妙妙妙:姐妹,快递签收了吗?晚上别忘记替我试一试哦[捂嘴笑] 去冰汐瓜汁:你害死我了啊啊啊 +妙妙妙妙:? 去冰汐瓜汁:刚掏出来就被我哥看到了,单纯妹妹的人设毁于一旦[流泪] +妙妙妙妙:别发癫,他从来不觉得你单纯。而且你俩关系那么差,被他看到也无所谓。 去冰汐瓜汁:其实我想和他和好来着,你觉得有可能吗?毕竟他是我哥,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 +妙妙妙妙:你今天咋回事?宝宝,我承认这个xl的size对你来说冲击力太大,但是也不能说胡话呀。你忘记你和你妈差点被他赶出家门上小报的事情了?他现在只是接手了子公司忙得没空对付你,不然你以为你在他手下能活几天? 去冰汐瓜汁:是老林让我去他手下实习的,我本来想去集团[点烟] +妙妙妙妙:爸妈那一辈有时候也不懂,林望殊那狗东西心眼儿坏着呢,咱就别抱不必要的幻想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你就实习三个月,老老实实做人,别招惹他。 去冰汐瓜汁:小猫叹气.jpg 关掉对话框,季汐心烦意乱地又躺回床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任务的难度比她想象的更大。 她在这个世界的角色太过弱势,不能讲话,社会地位仅是个大学生,男主的好感值简直为负——综合自己方才套到的孙佳妙的话,男主之前应该把女主和她妈妈赶出去过,如今不肯回别墅住多少也与她们母女脱不了关系。 这种剑拔弩张的关系,怎么可能滚到床上去? 系统:「宿主呀,刚帮你看了眼男主的合欢值,目前还是0哦。」 识海里响起熟悉的机械声:「第一次做中级任务都会遇到瓶颈的,一定要耐心等待机遇哦~」 季汐:再阴阳怪气就拿这玩意儿戳你。 她晃了晃手臂长的肉棒,威吓似的在空中甩了甩。 系统:「……」 系统:「会死人的,谢谢」 这东西少说也有20厘米,不知道人类为何要设计出这么逆天尺寸,都能拿来擀面条了。 有时候做系统也挺无助的。 系统:「咳咳,今天我来找你实际上是有正事。」 最近有一个新的体验功能被开发出来了,购买此功能的宿主,可以进入到男主梦中进行攻略。梦中宿主可以操控男主做任何事情,男主不能反抗,还能增加合欢值。 不过因为该功能不太稳定,所以还在内部测试。系统今天找到季汐,也是看到她进度缓慢,打算让她试一试。 系统:「免费内测的机会就一次,机会难得哦!在梦里能做一次,好歹也是有了进展吧~」 说得也对。 季汐并不怕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比起任务失败和没钱,当下实验小白鼠根本算不上事儿。 她想了想,便答应下来。 …… 入梦的功能很简单,只要躺在床上,系统会帮她开启功能。 没过多久,一阵熟悉的困倦袭来,季汐短暂地失去了片刻知觉,再睁开眼睛便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 阳光从落地窗前洒了进来,照在绵密的地毯上。 这是个现代感十足的办公室,整体以冰冷的灰色和古铜色调为主,带着一丝工业金属感。沙发和茶几全都是黑色,看起来带着几分肃穆冰冷,让人大气都不敢喘。 季汐环顾四周,没有看到林望殊。 怎么回事?功能这就出bug了? 就在这时,突然“咔哒”一声脆响,沙发后的一间暗门缓缓打开,一阵清淡的乌木沉香飘来。 身形高大的男人从水汽中走出,慢条斯理地系着灰色的割绒浴袍。 乌黑的发丝还有些潮湿,淡淡的水汽氤氲了眉眼,让他少了几分咄咄逼人的锐气,多了几分居家的随意。仔细一看,他其实长得很漂亮——五官深邃,双眸狭长,高挺的鼻梁上还有一颗小小的痣,垂下视线的时候会稍带几分风情。 只是他的地位太高,性格又淡漠疏离,整个人就显得冷厉克制。 季汐突然间又有了兴致。 把这样一位身居高位的人拽下神坛压在身下,让他沉沦情欲露出欲罢不能表情,将会是怎样的成就感? 光是想一想都让人感到战栗。 这时,似乎察觉到季汐的身影,林望殊系着浴袍的手一顿。 沉沉的目光带着几分不满,他微微蹙眉:“谁让你进来的?” 季汐知道自己拥有梦境的绝对主导权,一时间胆子也大了起来,她飞快地比划着手语。 「因为有事需要哥哥帮忙,所以就直接过来了。」 少女身上就穿着一件薄薄的吊带裙,胸前娇嫩的皮肤白得晃眼,蓝色的小碎花遮不住胸口的鼓起,两粒小樱桃隐约可见。 这件短裙刚好到膝盖上方,其实并不短。林望殊只是大致扫了一眼,便看到那裙摆边缘正在微微颤抖。 有风么? 窗户没开,空调的风力也不大。 “嗡嗡嗡——” 隐约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不知为何有些沉闷,夹杂着一些隐晦、黏腻的水声。 少女迈开小小的一步,凑到他面前,橙花甜腻的味道迎面扑来。他垂下眸,看到自己的妹妹扬起羊羔一样的小脸,笑得天真无害。 「帮我拔出来好不好,哥哥?」 她抬起细白的小手,轻轻将裙边掀起,白嫩的腿根就这样朝他打开。 一瞬间,震动的嗡鸣声陡然变大,如尖叫声一般充斥着安静的房间。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5) 少女穿着一条白色的内裤,薄薄的一层,滚着奶油粉的木耳边。 饱满的阴阜处微微鼓起,隐约可见肉色的东西被含在里面,抽动时带起方才听到的黏腻的水声。 她凑的很近,男人身上沐浴古过的水汽打湿了长长的睫毛,看起来像是一只刚饮完水的小动物,纤长的脖颈白皙而脆弱,似乎微微一握就能折断。 林望殊沉默地看着她,下意识伸手捏起她的下巴,打量着她无辜的神情。 “林家的别墅住的不舒服,便把算盘打到我这里?”他突然笑了笑,眉目间浮动着淡淡的戾气:“你算什么东西?” 有其母必有其女。 他的声音落在安静的室内,低沉而缓慢,仿佛是一缕消弭的烟。 季汐倒也不恼,反而笑吟吟地用下巴蹭了蹭他的掌心,张嘴含住了男人的指尖。 这个小哑巴虽说不出话,但是眼睛却灵动得很,舌头也一样。 淡粉色的唇瓣吮吸着他的拇指,虎牙擦过轻轻的痒。那双水灵灵的杏核眼眨了眨,像是一只再温顺不过的小绵羊。 她是跟谁学的,她那位手段高明的母亲么? 还是说,只是她天生的尤物,挂着张人畜无害的脸和薄瘦的身子,却如菟丝花一般顺着粗壮的大树缠绕,越是枝叶繁茂,越是缠得紧密,暗香浮动之中摄人心魄。 林望殊突然之间不受控制般往前凑了一步,浴衣和她的裙板轻轻贴住,发出衣物摩擦的窸窣声。 指尖从她嘴里抽出,上面黏连着些许银丝,他轻轻抹了抹少女饱满的唇瓣,那淡粉色的唇也变得水润起来,看起来泛着丝丝的甜。 昏暗的灯光下,一股淡淡的暧昧在办公室流淌,像是一股浓稠而滚烫的糖浆。 季汐轻轻张开嘴,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哥哥。」 男人的手被她捉住,贴上了少女温热的身躯。 她个子不算高,胸前也瘪瘪的,两朵椒乳像是小荷尖角,又软又小,抓都抓不住。 他真是疯了,在自己的办公室揉弄女人的胸。 那个女人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妹妹。 可是身体似乎并不听他使唤,像是喝光了一瓶威士忌酒,呼吸也带着滚烫的水汽,一切都变得混混沌沌,哪怕这里是他最熟悉不过的地方。 少女摁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前揉着,酥麻的触感让她的呼吸稍稍变快,身子在有意无意地蹭着他。 松垮的灰色浴袍并没系紧,男人露着光滑而结实的胸膛,散发出淡淡的沉香的味道。于是她踮起脚尖,抱着他的胳膊攀延而上,在他心脏跳动的地方印下温热的吻。 心脏跳的很平稳,似乎并没有被她影响。 那双狭长的眸子平静无波,宛如置身事外的观众,在看她卖力的表演。 但这不要紧,在梦里,他只能听她的。 她想让他碰她,揉上她的胸,他就只能乖乖听话,将那小小的两只乳儿含在掌心。 她想要他在他的公司里,他的办公室里,他的地盘上,乖乖成为她的裙下之臣,他便没有反抗的余地。 然下一秒,身子突然被人打横抱起,放到了冰凉的办公桌上。桌上还挂着他的桌牌,林望殊——瑞丰董事长、林氏集团副总裁。 这么珍贵的头衔被男人一把挥到地上,噼里啪啦一阵脆响。少女的身子柔若无骨地依附在他怀里,浴袍微微敞开,肉体相贴时带来战栗的刺痛感。 “躺好。” 林总下达着惯常的指令,于是季汐缓缓躺下,身子紧紧贴着他的办公桌,将他还没签字的几张合同悉数压在身下。 她的腿被干脆地掰开,男人带着寡淡的神情——几乎是在聆听一场无趣的项目汇报一般,打开了妹妹的腿心。 稍微带着粗粝的男人的掌心抚摸过腿间的嫩肉,她的呼吸有些粗重,腰肢托起小腹如山峦般起伏。然后,温热的手掌停在那三角区,伸手将内裤脱下。 “嗡嗡嗡——” 那人造的肉根还在孜孜不倦地抽动着,将小小的无毛的穴口撑的很大。粉嫩的阴唇含着粗壮的物体,显得吃力极了,不得不吐出许多润滑的淫液来润滑。 他伸手拨弄了下少女卷曲稀疏的毛发,然后剥开阴唇,找到那颗小小的花核,尝试着揉捏。 季汐忍不住勾起脚趾,在他的浴袍上蹭了蹭。 “啊……” 短促的呻吟声从喉咙里滚出来,少女的身子顿时染上淡淡的粉。她在动情,手指下的阴核变得滑腻腻,让他不得不用大拇指撑在肥美的阴阜上,才能稍微用些力气。 “怎么不多叫些?” 林望殊看着她湿红的脸,笑得十分讽刺。季汐听懂了他的阴阳怪气,赌气一般扭着头,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咕噜噜”一声,双臂展开的瞬间扫落了一支签字笔,落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林望殊加快了手指的动作,将她的阴核揉得黏腻作响,细碎的水珠从腿根飞溅,快感如海潮般涌来。季汐忍不住收起腿根,夹住他的手,浑身开始细细地颤抖起来。 她发不出声音,说不出话,大口地喘息时像极了缺氧的鱼。林望殊的心头突然燃气一簇无名的火焰,让他猛地产生一个古怪的念头。 他若是让她爬上他的床,究竟会伤害到谁? 是他那抛弃糟糠之妻的父亲,还是假惺惺地讨好他们的继母,抑或是正在自己身下高潮的妹妹? 抑或是,所有人。 是连他自己也在内的,所有人。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男人的眸色深了深,突然重重往小核上一扇,“啪”地一个巴掌抽到了她的阴核上,少女瞪大了眼睛,一瞬间连腿带身子都开始剧烈地颤抖。 有点痛,但也有点爽。 似乎把理智和羞耻也扇飞了。 “啪——” 又是一下。 腿根上粘满了喷出来的水,看起来油亮发光。少女被快感裹挟着缩起身子,发出断断续续地气音,像是一只正在自我保护的蚌。 “啪——” 第三下。 男人掰着她的腿根,让她的狼狈无处可藏,红肿的亮晶晶的阴蒂被扇得翘起,好似一颗小小的果子。 她高潮了。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6) “滴答滴答”的水液从被堵住的地方渗出,淅淅沥沥地流到桌面上。 男人的浴袍上也溅上了些许,化作星星点点的深色痕迹。 空气中顿时弥漫着淡淡的古怪的味道,躺在办公桌上的少女似乎被欺出了眼泪,眼角有些红肿,看起来十分可怜。 她身下的文件已经汗液和淫液浸透了,被挤压时发出“吱呀”的惨叫声。 季汐还在发抖,他扇得那么响亮,虽然没有用力,也让那娇嫩处又麻又痛。但他看起来还那么游刃有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泥泞的地方,表情淡然而又可恶。 等过了半晌,那阵令人战栗的余韵过后,少女终于停止颤抖,唇角边上黏连着发丝,汗津津的小脸像颗红苹果。 夹着腰肢的小腿又开始不安分地蹭来蹭去,林望殊擒住她的脚踝,放在自己小腹处抵着。 “要继续?” 脚心被顶了顶,季汐看着他,红着脸点头。 他恶劣地勾起唇角:“那就喊声哥哥给我听。” 潋滟的杏眼瞪了他一眼。 明明知道她说不出话,刚才动作故意又急又快,她像是溺水一样疯狂挣扎着,喘息着,找寻不到可以发泄的缺口。如今见她刚刚平复,又开始逗弄她。 季汐张开嘴,无声地比了比哥哥的口型,伸手去牵他的手。 「哥哥……」 轻微的气音像是金鱼倏忽甩尾,在空气中荡起一圈圈的波动。林望殊无端感到心头一痒,突然发觉这小哑巴,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样。 之前的林汐总是胆怯的样子,刚搬到别墅的时候拘谨得不已,吃饭都不敢夹几筷子。偶尔在家里遇到自己,两个人也从来不说话,她会先别开目光,羞愧地逃走。 总之是个朴实的,沉默寡言而又毫无特点的小姑娘,像是角落里生长的杂草。 他想到这里,又垂下头,打量着身下的少女。 一样瘦小的身体,几乎毫无起伏的弧度,下巴尖巧又玲珑,眼睛是圆润的杏核。 只是她的眼神带着一丝妩媚,与之前的气质便天翻地覆。她掀开裙子,坦白了自己的身体和欲望,直接地勾引他,像是一朵纯洁无暇的玉兰花,从花茎出染上淡淡的粉,散发出蛊惑人心的却又清纯的香气。 而他伸手采下了。 整朵花被他从头折断,放在掌心把玩,拇指将花蕊揉捏软烂,成了一滩湿润泥泞的花泥。 似乎是有些无聊,小姑娘大胆地踩上小腹,寻着那勃发的形状,用脚趾尖划拉着圆圈。他突然把那双脚握在掌心举起,扛到肩头,然后伸手“啵”地一声——一下子拽掉了她含着的东西。 稀稀拉拉的液体顿时不再受束缚,从那红肿外翻处流了出来,在桌上积成小小的水洼。季汐难耐地喘息了几下,小腹穿来一阵痉挛,下意识抬了抬。 「有点痛。」 少女委屈地比划着手势:「哥哥为什么不温柔一些?」 “我不会对自找苦吃的人手下留情。” 林总冷酷无情地说。 失去了肉茎的小穴微微翕动着,张开一个小小的圆洞,似乎有些欲求不满。林望殊慢条斯理地拿来笔筒,从里面抽出一支拇指宽的荧光笔。 他在昨天还用这支笔把一个项目报告涂了个大大的叉,丢到那个办过半百的部门经理身上,让他学会逻辑之后再拿给他看。 现在这支笔又有了别的用处。 下面突然一凉,季汐嘤咛一声,低头便看到自己那湿答答的腿根中插着一支红色的荧光笔。 那支笔已经被她吃了大半,剩下短短一截被男人拿在手里。 林望殊没有等她反应过来,便拿着笔抵着穴口开始抽查。“啪嗒啪嗒”的水声开始响起,她一开始还觉得古怪,很快便松软了双腿,任由那支荧光笔进出她的体内。 小穴裹着圆润的笔身吞吃的十分通畅,很快便将笔身打得湿答答油乎乎,连林望殊的指尖都有些发黏。男人很快便寻到了乐趣,突然停下动作,离开去拿了什么东西。 回来之后,他低声道:“放松。”然后便将笔抽走。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冰凉到令人战栗的东西。 下体一凉,季汐下意识想尖叫,很快便意识到那只是一些冰。 男人带着薄薄的乳胶手套,伸手捏着冰块,一颗颗地塞进她的阴道里。 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或者说从始至终被操纵与她欢好的人是他,如此冷静自持作壁上观的人也是他。 这个人真的会动情吗? 他的下面也鼓起了客观的弧度,但是他似乎不需要任何抚慰,连她凑过去的脚掌都被他移开,似乎并不想别人碰他。 可他又如此沉迷她的小穴,一开始就紧紧地盯着,又用手、用笔那般玩弄,如今还从冰箱里抽出冻好的冰,悉数“喂”给她。 这个人太难懂。 季汐索性放弃思考,大张着腿仍他摆弄。 大约塞了三快冰块后,小穴便再也吃不下了,可怜地收缩着穴口,时不时滴几滴融化的水珠出来。 林望殊伸出手,轻轻将花唇边的水滴刮掉,抹在她的乳尖。 少女抖了抖,湿漉漉地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要做吗?」 细白的手腕翻飞,她恬不知耻地继续向他发出邀约:「把冰块拿出来好不好?很冰……我想要哥哥进来。」 林望殊挑了挑眉:“做什么?” 季汐的目光落在他的小腹下方,他的阴茎已经勃起了,将裤子撑得很紧。 林望殊看了眼自己的欲望,眼神毫无波动。 “你其实比你母亲还要贪心,”他低声道:“至少她懂得屈膝讨好,而你没有她的自知之明。” 话音落下,他突然扯下她的大腿,不受控制般地解开腰带,将硬得发疼的肉根释放出来。 身体不听使唤。 林望殊看着自己挺了挺身子,往她下体凑去。 而他用尽了浑身的意志力,在最后关头插进了她的大腿里,与那湿乎乎的小穴擦边而过。 “噗呲——” 大腿也早已经湿滑一片,他几乎毫无阻碍地插了进去,被少女软嫩的大腿肉夹着。 “唔!” 少女被顶得一声呻吟,身子往上滑了滑,脑袋几近悬空。这个姿势并不好受,她赶紧撑起身子,便看到男人那庞然的阴茎正埋在自己两腿之间,白嫩的腿肉和红色的龟头对比太鲜明,让她感到一阵面热。 男人淡淡道:“夹紧。” 季汐连忙曲起膝盖,并拢起大腿。林望殊抓住她的膝盖,开始挺身。 肉乎乎的阴茎好一阵大开大合,每次都能擦到红肿的小核。这个姿势让两个人的下体凑的极近,虽然他没有插进去,但是精囊却将小穴拍得“啪啪”作响,在这间办公室里回荡。 “啪啪啪——”“啪啪啪——” 穴口被一次次拍打摩擦,泛着可怜兮兮的红。里面的冰块也开始融化,把不一会儿便打湿了两人的下体,将耻毛粘成一团。 腿间的冲击力太强,季汐仰着头,撑着身子的双臂开始发抖,似乎马上就要倒下。这时,林望殊突然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少女的眼神带着欲望的潮湿,朦胧如雾里看花,就这么乖巧地伏在他手中。 她无法说话,只能喘息,小小的身子被他顶得一晃一晃,像是一把就能将她整个人都捏碎。 女人都是这样的么?在这种时候,如此脆弱、如此无辜,如此潮湿。 似乎并不是。 在国外的时候也收到过或直接或隐晦的暗示,那些女人像是芦苇丛生的沼泽地,散发着腐烂的味道。他觉得反感,向来置之不理。 若有纠缠不休的人,他便不会手下留情,直接让其断了心思,或者赔上前程。 而少女的甜味恰好到好处,带着橙花的香气,将他28年来蛰伏的情欲轻而易举地唤醒,仿佛是一声清脆的门铃声。 他打开门,门外站着他的妹妹,笑得像只单纯无害的小绵羊。 林望殊垂下头,吻上那对饱满的唇。 可她真的是绵羊吗? 自己这瘦小的妹妹,沉默寡言的妹妹,大腿里夹着她哥哥的阴茎,湿得一塌糊涂。 小绵羊张开嘴,露出满嘴獠牙。 她是个比她母亲,还要高明的骗子。 林望殊将她往怀里一抱,另只手撑着办公桌里的桌面,就这站着姿势狠狠送了几下,射在了季汐的腿间。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7) 早上季汐起来,腿间一片泥泞,十分难受。 这效果和春|梦差不多。 她冲了个澡才去公司,怕迟到来不及吃早餐,便在路上的包子店随便买了点。 结果到了公司,自己的工位上已经多了一份咖啡和可颂面包。面包还冒着热气,应该是刚出炉不久。 季汐疑惑地环视了办公室一圈,大家都在抓紧上班前的最后几分钟玩手机,于是便发了条消息给旁边的同事。 「周老师,这个早餐是谁放我桌子上的?」 周老师看到消息后表情古怪,仿佛在皮笑肉不笑:「那你得问问刘敏了」 原来是刘敏放的。 那二人偷情的画面重新在脑海里浮现,季汐觉得有些尴尬,手中的咖啡面包也变了味道。她看了眼对面的工位,刘敏破天荒地抬起头冲她笑了笑。 那抹笑并不善意,像是一种试探。 “早饭买多了,我看别人都吃过早餐了,就送给你了。正好昨天你替我打印东西,应该走得挺晚的吧?”她说得轻描淡写,却好像话中有话:“就当是我的小心意。” 季汐也大方地冲她笑了笑。 这人肯定是在怀疑她,不过自己这副皮囊看起来太过人畜无害,刘敏真以为她是不谙世事的小实习生,想借机观察下她的言行。 只可惜她并不是林汐。 她面对过不计其数的恶意,他人的种种冷眼更是家常便饭。和瑞丰相比,现实里她所在的小公司关系乱如一团麻,为了争抢年终少的可怜的奖金,甚至有同事彼此使绊子,在办公室里大打出手。 更别说她大大小小的兼职,在餐厅里、便利店里当一个最渺小的服务员,谁都能脾气不爽找她发泄。善于察言观色是季汐自我保护的基本功,她若是脑子反应不过来,早就在社会上被人坑的骨头都不剩。 看到少女找不出破绽的神色,刘敏表情顿了顿,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她低下头,在手机上发了条消息。 「高总,你确定昨天看到我们的人是林汐?」 老高很快回复:「我托关系调查了物业的部分监控,就是她。」 刘敏:「操,这小姑娘道行也太深了,早上我本想敲打敲打她,她一点破绽都不露,看着可不像还没毕业的大学生。」 老高:「敏敏,你别激动,她一个小实习生说的话谁会信?你要是不放心,我就把她弄走,眼不见为净。」 刘敏微微蹙眉:「弄走之前,得让她吃点苦头。不然这小丫头跑出去到处散播,我们可就管不了了。」 老高:「行,都听你的。」 放下手机,刘敏暗暗撇了季汐一眼,鲜红的指甲扣进掌心。 …… 一上午摸鱼过去了。 到了午休的时候,大家陆续都去食堂用餐,或者点了外卖拿到工位上吃。季汐对食堂有些好奇,便特地下楼去吃了一趟。 只能说很难吃。 红汤面味道寡淡的像是被白开水泡过一样,腌笃鲜又像是倒了半罐子的盐,她边吃边皱眉头——怪不得那么多人会点外卖,群众的眼睛始终是雪亮的。 吃完饭,办公室的灯已经关上,有几个同事已经戴上眼罩午休。她蹑手蹑脚地回到座位上,打开手机微信。 林望殊的好友申请已经通过了。 早上出门前,林父又叮嘱她周末的寿宴,让她问问林望殊的意思。她于是便发送了好友申请,有些忐忑地等待结果。 没想到林总竟然通过了。 她隐约觉得和昨天的梦中亲热有关。 不过结果是好的,过程也不那么重要了。季汐点开那个黑色波点的头像,偷偷点进他的朋友圈瞄了一眼。 果然除了一条瑞丰挂牌成立的新闻,什么都没有。 真是和他本人一样无趣。 她撇撇嘴,回到对话页面,轻轻打字:「哥哥」 绿色的对话框发了出去。 去冰汐瓜汁「爸周末在别墅过60大寿,想让你也回来一趟。你时间上ok吗?」 林父说他要是不回来,就滥用董事长的职权给他休个年假,强制安排一百场相亲。 季汐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这句威胁发了出去。 发出去后她忍不住笑了笑,不知道林望殊那个冰块脸会是什么表情。 过了五分钟,林望殊没有回信。 她也不着急,趴在桌子上午休了一会儿。大概睡了半个多小时醒来,林望殊还没回复。 总裁都是这么忙的吗? 少女握着手机心里默默嘀咕。 消息已经是已读了吧,难道他就是不想搭理自己? 就在这时,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抹身影。季汐抬起头,看到部门总经理老高笑眯眯地站在自己面前。 “小林啊,来到我们办公室也有两天了,有没有什么困难?有的话就跟我说,我是你的直系领导,不用跟我客气。” 季汐摇摇头,表情十分乖巧。 “那就好,”老高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看起来像极了长辈关爱晚辈的模样。 这只手带着金闪闪的婚戒,昨天就是那样伸进刘敏的下面搅来搅去。季汐内心一阵恶心,下意识侧了侧脑袋,没让他摸着。 老高顿了顿,唇角微微一扯。 “这样,物业刚才给我打电话,说是我们部门订的一批礼品到了。你下午去仓库清点一下,清单找物业要,数量也就两叁百件,应该是没有差错的,”老高淡淡道:“不过那是林总平时接待要送的礼品,价格比较高,你再仔细核对核对,好吧?” 清点礼品么? 应该是带着公司logo的礼品,商务会晤的时候会作为礼物送给来宾,物业应该会和她一起清点。 季汐想了想,便答应了。 …… 仓库在公司的地下一层,就是收发室旁边。平时是个不引人注目的小门,只有物业才有钥匙。 季汐从物业小哥那里要来了礼品清单,上面有茶杯套装、毛绒玩偶等各种各样的小礼物大概叁百六十个,大大小小的箱子堆满了仓库。 她须得一个个拆开,清点完毕后再用胶带装好。 这无疑是个体力活。 好在物业小哥留下来给她帮忙,两个人就一个拆一个点,到了七点多的时候差不多搞定了。 小哥看到季汐满头大汗,便说要去拿些水来。季汐原本不想喝,但还没等她拒绝,小哥便迅速地离开了。 “咣”地一声,小铁门被紧紧关上,紧接着是钥匙插进锁芯的声音。 听到“卡擦”一声微响,季汐大感不妙,拔腿便冲了过去,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大门已经被锁上了。 她用力拽了拽门,那铁门纹丝不动,像是一堵将她与世隔绝的铁壁。 被锁里面了。 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 她赶紧掏出手机看了眼信号,可地下一层一点信号都没有,短信和网络消息都发不出去。季汐愣了愣,恐惧感开始在心底蔓延。 这个点,许多人都已经下班,公司基本上没有多少人了。 而且这扇铁门在收发室的货架后面,基本上不会有人注意到。 她该怎么办? 头顶的白织灯倏忽闪了闪,投下惨淡的光。 这件小小的仓库散发着潮湿的霉味,大大小小的纸箱占据了几乎所有空间,瘦弱的少女站在门前,显得如此渺小又可怜。 难道她今晚,真的要在这里过夜吗?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8) 不行。 这么坐以待毙并不是她的风格。 季汐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走到房间的各个角落寻找信号。 还是没有。 这个空间太过密闭,连空气都不流通,自然是一丁点信号都找不到。 季汐在仓库来来回回走动了好几趟,手机就像一块砖头一样没有反应。时间缓缓流逝,已经到了八点钟,公司几乎没有多少人在了。 再这样下去,她真的回不了家了。 力气被消耗了大半,她有些疲惫地坐在箱子上,肚子咕噜噜地叫。 又饿又累,还被人陷害困在仓库里,早知道今天出门就看老黄历了。 等等,她不是还有系统吗? 少女又突然打起精神来,缓缓进入到识海里。 系统:「怎么啦宿主,你咋这个时候来找我?」 季汐:有个事情很着急,需要你帮忙。 系统:「宿主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那必须得帮!」 只不过明码标价罢了。 季汐:我被困在仓库里了,你能帮我开锁或求助吗? 系统:「……」 系统:「这种物理攻击,恕我无能为力。唯一的脱离功能只有一个,你也知道的,就是宿主遇到生命危险或者任务彻底失败/完成时,才能启动脱离功能。」 季汐:…… 季汐:要你何用…… 系统:「嘿嘿,不过没关系的,眼睛一闭一晚上就过去了。就是这里箱子那么多,有那么潮湿,说不定有蟑螂在窸窸窣窣……」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系统一时嘴贱,倒是让季汐毛骨悚然,耳畔边仿佛真的响起了什么动静。 不会真的是蟑螂吧?! 她屏息凝气地听了一会儿,那声音的确是有,但好像并不是从房间内传来的,好像是仓库外面。 而且还越来越响亮了,像是人的脚步声! 季汐眼睛一亮,连忙跑到门前,开始砸门。 …… 电梯“叮”地一声到了车库,淡黄色的灯光驱散了些许晦暗。 杨秘书小心翼翼地抬头去看男人的表情,可还没琢磨清楚,面前的男人便迈开长腿走了出去。 林总肯定生气了。 身材挺拔的男人走在车库内,步伐比平日快了不少。杨秘书一边在身后跟着,一边忍不住道:“林总,那今晚您是要回别墅?那明早的会议是否要给您推迟半小时?” 林家别墅到公司通勤的时间很长,路上至少得堵半小时。林望殊头也不回地说道:“不必,明天集团高层都在,不能等我一个人。” “好的。” 方才等电梯的空隙林总接了个电话,杨秘书就站在他身后,具体情况没听清楚,只觉得对面的态度太过强硬,林总应了声“我今晚会回去”便直接摁了挂断。 结果现在,这个人的表情果然冷到极致,周遭的气压几乎降到了冰点,让他都有些胆战心惊——跟在林望殊身边那么多年,能让他心情如此不好的原因只有两个:一个是林家的家事,一个是公司出了大问题。 后者基本上还没出现过,那么仅有可能是林家的事情了。 “对了,办公室来的那个新实习生,工作量多不多?”林望殊的脚步顿了顿,突然问道。 “实习生?” 杨秘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迷惑道:“这、这我还不清楚,林总稍等,我这就帮您问下。” “嗯。” 杨秘书有些一头雾水。他刚才没听错吧,林总在问一个小小的实习生? 这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然而车库内没有信号,杨秘书不得不凑到电梯附近才有了一点网络,他赶紧翻了翻通讯录。 “办公室总经理,高华。” 杨秘书点开那人的头像,直接拨了一通电话。 过了片刻,杨秘书气喘吁吁地赶了回来,缓了缓气道:“林总,他们办公室确实来了个实习生,刚来了两天,也没什么活给她干。” 林望殊微微蹙眉。 刚才林父给他打电话,跟他说林汐没有回家,也没有报备。方才给她打了好几通电话也没人接,让他去看看是不是在加班。 现在是晚上八点多,她中午还给自己发了消息,问他周末能不能回别墅一趟,他下午行程太满来不及回复,林望殊想了想,索性掏出微信给她拨了个电话。 电话嘟嘟响了许久,无人接听。 心情有些暴躁。 林望殊面无表情地关掉微信页面:“那她下午在做什么?” 杨秘书顿了顿,幸好刚才多问了一嘴,不然这么细小的事儿他还真的回答不上来。 “下午好像去找物业仓库清点了一下礼品,”杨秘书看了眼手腕,已经八点半了:“估计已经回家了吧。” 他看了眼男人的脸色,试探道:“林总,您找她是有什么事吗?需不需要我帮您给她打个电话?” 林望殊冷冷道:“不必了,她不接。” “哦……” 嗯?! 什么情况?! 男人说罢,脚步生风地离开了。杨秘书目瞪口呆地愣了几秒,才快步跟上去。 …… 夜幕已深,车库一片沉寂,惨白的顶灯忽闪忽闪。 两人的脚步声一前一后,在安静的车库内尤其响亮。 林望殊的车子有固定的车位,在车库的深处,他一边走着这条熟悉的路线,一边莫名其妙地回想起昨天的梦。 她的头像是只小小的卡通绵羊,瞪着黑色的、无辜的眼睛,似乎在打什么坏主意。 很反常。 他有种莫名的预感,自己的生活好像是一片草地,而那头小绵羊出现在了上面,开始撕扯这嫩绿的草芽,将他的草原啃得千疮百孔。 比如昨天晚上的梦,她穿着蓝色的碎花吊带裙,眼睛单纯而又潮湿,像是小动物。 小动物也好,小哑巴也好,他们都不会说话。被欺负得狠了,只会红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柔软的身子细密地发抖。 而他摁着她的双腿,内心按耐不住地想要将她贯穿。 光影模糊之间,情|欲交织之处,他把她贯穿、撕裂、亲吻、拥抱,让她留下眼泪,让她疯狂挣扎,让她双眸失神汗津津湿漉漉地躺在他的身下,张嘴无声地喊他「哥哥」。 「哥哥」 林望殊脚步一顿,向来沉稳的眸子颤了颤,浓眉微蹙。 他在想什么? 她是那个女人的孩子,是让那个雨天成为他永生梦魇的罪魁祸首,她就该像狗一样挤进林家的门楣摇尾乞怜。 他真的是疯了。 面前的男人走到收发室的货架前,脚步停了下来,杨秘书以为他又有指示,也跟着停下脚步。 “林总?” 他试探性问了问。 林望殊侧过头,似乎刚想说什么,又止住声音。 他凝了凝神,看向身侧的货架。 货架上零星摆着几个快递,等人来领取。 “杨秘书。” “在。” “那货架后的门,是做什么用的?”林望殊冲不远处扬了扬下巴。 “哦,那是公司的仓库。”杨秘书之前帮他准备过商务礼品,晓得这个地方的用处。 仓库? 林望殊又看了那里一眼。 “你有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么?” …… 一门之隔的仓库内,季汐拼命地锤着大门,试图将门外的脚步声挽留住。 在绝境之中,人的潜能是无限的,更何况她说不出话,更是要拼命地制造动静,才能给自己争取到希望。 少女用了浑身的力气,拳头硬生生砸到门上,将那厚厚的大门砸的嗡嗡闷响。起初还有些痛,但是现在拳头已经红肿起来,有些麻木了。 她不敢喊疼,咬紧牙关,一下又一下地锤着大门。 就在这时,铁门突然“卡擦”一响,似乎是锁芯的声音。 季汐愣了愣,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大门便“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推开。 流动的空气终于涌入,车库刺眼的顶灯照进来,让少女下意识抬手护住眼睛。 “天呐,竟然有人在里面!” “小姑娘,你没事吧?哎哟,手肿这么厉害……” “林总,人找到了……” “林总……” 嘈杂的问候声,闪动的憧憧人影,季汐惊魂稳定地坐在地上,表情还有些愣怔。 过了几秒,少女抬起头,错过一张张担忧的面容,望向不远处的男人。 头顶的白炽灯闪闪烁烁,将他英俊的面容染上几分肃冷。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他眉眼动了动,鸦羽般的睫毛垂下来,似乎是一种放松的姿态。 漆黑的仓库里,拥堵杂乱的纸箱几乎将人淹没。 少女扬起灰扑扑的小脸,脆弱而又无助的神色,像极了一只挣扎的小羊。 养只小羊似乎也不错。 林望殊莫名地想。 于是这十余年来,他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打量自己的继妹——她被人扶着站了起来,垂下来的手有些红肿,头发微微凌乱,身上那条蓝色的碎花裙,都沾了不少灰尘。 林望殊的眸子突然极速紧缩。 一摸一样—— 少女穿着蓝色碎花裙,正是在他梦到的那条。 那条被他亲手脱下的,从腿根处掀开的,染上白色浊液的蓝色碎花裙。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9) 黑色的迈巴赫在夜幕中缓缓行驶,宛如一条潜游的鱼。 季汐坐在车后座,小心翼翼地侧过脸,偷偷看向身侧的男人。 霓虹灯的流光从他脸上一闪而过,漂亮眉眼像是浓墨重彩的油画,英俊的有几分不真实。 公司不远处恰好是一家医院,杨秘书先带她去包扎了一下,医生说伤势不严重,只是有些红肿,定时涂药便可。 结果刚从医院出来,门前便停了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杨秘书“咦”了一声,说林总怎么过来了。 果然,后座的车窗摇了摇,男人面无表情地说道:“过来。” 季汐赶紧跑了过去。 临走前,她不忘冲杨秘书道谢。 杨秘书像机器人一样跟自己挥了挥手。 回过神来,季汐才发现自己盯着他看了许久,有些掩耳盗铃地别开视线。 “手怎么样?” 林总意料之外地开口。季汐将包扎过的手举了起来,比划道「不严重。」 林望殊“嗯”了一声,收回视线。 过一会儿,西装衣角被扯了一下,林望殊没有理会。 小手稍微用了点力气,又扯了一下。 男人睁开眼睛,看到少女不知何时凑到他面前,小手比划得飞快。 「今天谢谢你。」 他能看懂一些简单的手语,复杂的句子就看不懂了,大部分没有受过系统性的手语教学的人都是如此。季汐发现这一点后,便用手语说日常用语,其余时候索性发消息或者让翻译器读出来。 “今天是高华让你去清理仓库?” 季汐点点头。 “明天跟你一起清点的物业人员会被开除掉,他倒是摘的干干净净。”林总讽刺地勾起唇角,侧过头看向窗外:“不过狐狸尾巴总有露出来的一天。” 少女眨了眨眼睛,轻轻一笑,似乎是并不在意。 就算在仓库待一天也没什么,只是有些闷热,第二天起来去健身房冲一下就好。 她已经给自己准备好退路,所以林望殊能来救她,纯属她运气好。而她的生活里并没有多少幸运可言。大部分时候都要逆来顺受一些。 汽车平稳地行驶着,窗外闪过被拉长的霓虹流彩,车内一时间寂静无声。 没有被工作塞满的时刻,林望殊安静地看着车窗,让自己一整天都高度绷紧的精神松弛下来。 漆黑的车窗上面倒映着少女纤瘦的身影。她好像有些困了,慢慢歪在后座上合上眼睛。肩头的小坎肩有些错位,露出蓝色的吊带边和雪白的肌肤。 红灯,车子缓缓刹车。 少女的身子因为惯性微微滑了滑,脑袋“啪”地落在他的肩头,一阵橙花的香气。 林望殊侧过头,嗅到一股甜腻的味道。 是她身上的味道。 和梦里的一样。 这一切都太光怪陆离,她穿着梦里一摸一样的裙子,身上是一摸一样的香味,碎花的纹路,皮肤的手感,都和现实里完全贴合。林望殊脑海里闪过无数猜测,每一种都在挑战他唯物的世界观。 这时,身侧的少女突然动了动,翻出雪白的大腿,娇嫩的软肉被车座压出一道刺目的红痕,看起来可怜兮兮。 梦里这双腿滑腻如羊脂玉,透明的爱液曾将腿根涂抹得泥泞不堪,夹着他啪啪地抽动时,大开大合都无比爽利。林望殊的眸色深了深,一发不可收拾地回忆起那股柔软细腻,小腹似乎有电流涌过。 他伸出手,捏起少女尖尖的下巴,拇指不动声色地拨开饱满柔软的唇瓣,沾染上些许涎液。 少女的身子被推开,那一瞬间,甜腻的馨香也随之远去。 …… 到了别墅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林父林母都急坏了,看到俩人完好无损地回来才松口气。 老林明早还要开会,已经熬红了眼睛,先去卧房休息了。林母便让阿姨再热一热夜宵,看着俩小孩吃完才肯去睡。 阿姨做了圆滚滚的鲜肉小馄饨,雪白的瓷碗里汤汁清澈见底,里面除了一点点盐以外,还撒了一些虾米紫菜,滴了几滴香油。馄饨个头虽小,却皮子薄韧,肉馅夹着虾尾,吃起来又鲜又香。季汐吃了一个,饿劲儿才缓缓上来,她迅速地一扫而光,又让阿姨给她盛了一份。 林母有些委屈道:“囡囡慢点吃,别烫着了。哎呀,这公司物业也不知道怎么干活的,把小姑娘关里面遭罪,真是太失职了。” 这话说得心急,她突然意识到有点像兴师问罪,慌忙讨好地笑了笑:“所以呀多亏有望殊在,今天囡囡才能平安回来。望殊,妈妈代囡囡谢谢你哦。” 她说罢,便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杯安神茶,推倒男人面前。 茶水冒着袅袅的热烟,香味沁人心脾。林望殊的神色没有任何波动,他似乎没听到林母的话,也没有看到面前的茶水。 林母仿佛唱了个独角戏,尴尬地缩回手,再也不发一言。 而那杯茶水慢慢由热转凉,林望殊始终没有碰它。 …… 晚上,窗外的夜色深沉,万籁俱静。 三楼的书房还亮着暖黄色的灯。 李秘书方才发微信说明天的会议议程又有了些变动,最新版已经发到了他的邮箱里。林望殊打开电脑,将最新的会议单下载下来,大致浏览了一遍。 多了一个董事长点评环节。 明天是集团的半年度司务会,这种大型会议流程繁琐,材料众多,直到会议开始前一刻都在不停地改动。 他要作为瑞丰的董事长汇报瑞丰的半年度工作报告,虽说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瑞丰是他一手创办的子公司,初次在集团登场报告,他不得不重视。 杨秘书发了条消息:「林总,董事长的点评环节大概一小时,平均分给各汇报人的大概有二十分钟。您看下已定稿的汇报材料,是否要再修改修改?」 林望殊看了眼电脑上的时间,已经凌晨12点半。 「不用了,材料我都清楚,明天汇报时口头补充即可。」 那边雀跃地回了个收到的表情包,多少带有一丝如释重负。 “叩叩” 过了一会儿,书房的大门被人轻轻敲响,林望殊抬起头,回应道:“进来。” 吱呀一声,大门被人打开一条缝隙,溜进些许走廊里的灯光。 少女探出一个毛绒绒小脑袋,冲他笑了笑,然后侧过身轻轻挤了进去。 她穿着一条白色的泡泡袖睡裙,刚洗过的头发蓬松地堆在肩头,看起来像只误闯进他领地的小水母。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暖黄色的灯光下,男人坐在厚重的实木书桌前,宛如一尊冰冷而英俊的雕像。他身上的衬衣还未脱,仅是解了领口的几颗扣子,看起来多了几分随意。 季汐小心翼翼地单手端着热牛奶,放在他面前。 「给你的。」 少女刚洗完澡的脸蛋还泛着淡淡的粉,看起来像害羞一样。 「是今天的谢礼。」 细白的小手打着手势,好似翻飞的小鸟。林望殊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目光不经意间掠过胸口,顿了顿。 隔着薄薄的绵柔布料,小小的两粒随着少女的动作隐约凸起,像是一颗酸涩可口的小樱桃。 ——她没有穿内衣。 这个念头如电光火石般闪进脑海。 而几乎是那一瞬间,空气中突然浮动起甜甜的橙花香。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10) 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瞬间愣怔的目光,少女反而凑得更近,两人交错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她把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臂上,手指有意无意地摩挲着硬挺的衬衫,发出窸窸窣窣的暗响。林望殊垂下视线,看到她手指轻盈如蝴蝶,触碰到的地方泛着微微的灼烧感。 “还有什么事?” 男人开口,声音已经带着一丝暗哑。季汐将牛奶往他身侧推了推,又摇了摇头。 只是来送牛奶么? 她的目光温顺而清亮,似乎藏不住别的心思。林望殊看了眼温热的牛奶,淡声道:“我不喝,拿走吧。” 少女有些委屈。 她伸手比划道「热牛奶可以让你睡得更香。」 林望殊还是摇了摇头。 他不喜欢牛奶的味道,平时喝咖啡也不喜欢加奶,简单的浓缩或者美式咖啡就能满足他提神的需求。 再说,她也过了需要喝牛奶长个头的年纪了,怎么还在喝奶? 「那好吧。」 少女看起来有些沮丧。 她端起杯子要离开,突然仰头抿了一口,趁他毫无防备之时贴上了他的唇角。 温热的触感转瞬即逝,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若不是一丝甜津津的奶味蔓延开来,林望殊还以为方才只是一抹眼花。 可白色的液体沾染着她的唇角,留下了无可辩驳的铁证。 昏黄的书房灯光下,少女的身影稍微后退一步,仿佛方才的勇气一扫而光,突然间才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 她吻了他。 像是恋人才会做的事情,她对哥哥做了。两个人的嘴唇虽然只是短暂的触碰,像是试探一般的贴合,便已经留下甜腻的、厚重的味道。 一抹薄薄的红爬上脸颊,季汐缩了缩肩膀,似乎要临阵脱逃。 下一秒,细白的胳膊突然被人一扯,她一下子跌落在滚烫的怀里,身下是男人结实的双腿。 乌木沉香的味道扑面而来,浓郁的让人头晕目眩。她下意识挣脱了一下,却被人一把掐住腰,摁住脖子,将她的脑袋往下压。男人抬起头,锐利的眸光带着压迫感十足的打量,似乎在分辨她此刻的温顺无害到底有几分真心,有几分伪装。 过了半晌,那被她吻过的薄唇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味道不错。” 他说罢,直接抬起头吻住了她。 …… 那是一个漫长而缠绵的吻,甜美的橙花和浓郁的沉香相互纠缠,难舍难分。两个人挤在小小的办公椅上,男人的身子占据了大部分的空间,她只能缩在他怀里,双手无力地撑在身下,让自己不至于完全淹没在乌木沉香的气味之中。 “唔……” 舌尖激烈地纠缠,将彼此的氧气消耗得飞快。眼瞧着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她逐渐感到呼吸不畅,腰肢软软地搭在他小腹上。男人顺势将她抱在怀中,纤瘦的身子轻易就被他一把摁住,动弹不得。 过了不知多久,落地钟擦擦地走动了好几圈,他才将她放开。 少女气喘吁吁地趴在他怀中,软绵绵得像是一只昏睡过去的小动物。 身上昂贵的衬衫被她抓得都是褶皱,看起来一团糟,那正是方才她挣扎时留下的痕迹。林望殊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迫使她睁开眼睛,抬起头来看着自己。 “那个女人让你来送牛奶?” 方才还那么热烈地和她接吻,此时的男人似乎已经极快地抽身,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的神色:“还是说只是你无师自通?” 少女听出他的话外之意,突然面色冷了冷,眼中尚未消散的情潮顿时消失殆尽。 「哥哥以为我是在诱惑你?」 林望殊不可置否。 他年纪轻轻便身居集团高位,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那么多年,见识到的低级手段、卑劣人格数不胜数。这种低级的小花招在他眼里一戳就破。更何况,她表现的太明显,太拙劣,没有丝毫的含蓄和欲拒还迎,直接就吻上他的嘴唇。 胆子的确很大,却没有技巧。 直白的让他觉得有些可笑。 她凭什么以为,一杯小小的牛奶就能出卖自己的身子,让她达到目的呢? 男人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季汐被戳破了心思,有些恼羞成怒,想要从他身上下去,却又被男人箍住腰肢动弹不得。 「放开我!」 她红着脸,伸手将他推远。可是她那么用力,腰上的大手却纹丝不动,力气对比鲜明得可怕。 挣扎了好一会儿,她不仅没能从他身上下来,反而睡衣凌乱了不少,大腿根儿白花花地露在外面,露出内裤白色的蕾丝边。 少女的下体就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猝不及防地坐在了他的胯间,性器几乎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一起。 灼热的触感传来,两人皆是微微一僵,男人缓缓收紧怀抱,季汐脑无端闪过小动物的警觉,下意识夹住腿想要起身。 “别动。” 耳畔边传来凑近的声音,呼吸声似乎有些粗重。季汐被他一把摁下,脸蛋压在男人结实的肩头,硌得她龇牙咧嘴。 这下子彻底动弹不得了。 那双手迅速地揭开身下的皮带,然后是“滋啦”一声,拉链拉开的声音。 她瞪圆了眼睛,已经能想象出身下的画面。可他偏偏将她摁得紧,吝啬得不给她看一眼。很快,她的内裤便碰上了什么温热的东西,硬邦邦地戳了几下。 草。 他们现在在书房里,这个男人衣冠楚楚甚至还未脱下衬衫,电脑停留在邮件的页面,很明显方才在处理工作。 怎么一眨眼,他们就开始如此亲密无间地,蹭起对方的下体? 带着一丝惊讶和迷茫,季汐被他抱在怀里隔着把内裤顶弄。真皮的椅子发出“吱呀”地呻吟声,似乎承受不住上下交迭的重量。 两个人穿着衣服缓慢地蠕动着,一个被裙子被掀到小腹,另一个只是解开了腰带,在昏黄的灯光下,暧昧和情欲暗暗浮动,像是躲藏在黑暗里伺机而动的猛兽。 他的衬衫是束缚的铁链,她的抗拒是抑制的牢门。可是衬衫轻易便能撕开,抗拒也不过是欲擒故纵,若是有人想要迈出那一步,只需要一个轻轻的撩拨。 比如,一个掩饰在咬痕下的吻。 季汐喘息着张开嘴,咬上他的肩膀,印下一个深深的牙印。男人发出一声闷哼,伸手轻轻伸到她的腿根,将她的内裤往旁边一拨。 柔软的湿热的小穴彻底暴露在空气中。 男人稍微挺了挺身,扶着自己的阴茎贴上她的肉唇。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11) 书房寂静无声,昏黄的灯光照在交迭的两个人身上,默默不语。 温热的肉柱缓缓贴着她的小穴,缓慢而又温柔地厮磨着,很快便蹭出不少水来,黏哒哒的声音在房间里十分响亮。兄妹两人的衣服都穿着好好的,下面却湿乎乎一片,一些粘液滴滴答答落在昂贵的椅子上。 “小哑巴。”林望殊凑近她的耳垂,哑声道:“你平日里不声不响,下面怎么如此聒噪?” 男人握住肉根,啪啪地在她的小穴上打了两下,小穴呼吸一般敏感地翕合着,又贴着男人的肉棒吐出一泡粘液来。 这个人竟然说荤话…… 很难想象公司里雷厉风行的林总会在书房拍她的穴,还风轻云淡地说些下流话。季汐想起他平日衣冠楚楚的模样,顿时心里一痒,小猫一样用舌尖舔了舔咬痕。 「因为喜欢哥哥」 腰肢上的手臂紧了紧,将她往怀里塞。 “骗子。” 他笑了笑,胸膛震动得她发麻:“你只是想爬上我的床,用身体置换利益。让我猜猜,你想要什么。” 林望殊突然将她轻轻一推,少女顿时仰面躺在了书桌上,上身贴着冰凉的桌面,下身依旧跨坐在他胯间,花穴紧紧贴着他尺寸可观的性器。 这个姿势有点羞耻,由于全身的重心都在两人的下体,季汐稍微一低头便看到两人湿漉漉的贴合处。她的穴口又嫩又小,似乎还没有经历过性事,在那根粗大的阴茎前显得有点可怜。 林望殊握住阴茎,往她那两片肥肥的肉唇上蹭了蹭,柱身很快便涂满了亮晶晶的阴液。 “你想要这个别墅?” 龟头重重碾过阴蒂,少女的身子抖了抖。 “还是钱?” 胯间相抵,一片滚烫潮湿。少女的耻毛上挂着星星点点的水珠,男人用拇指轻轻刮了几下,弄湿了指尖。 “又或者,是林氏的股份?” 话音落地,下体突然一痛,仿佛被什么东西撕裂了一下。季汐一声闷哼,低头看到那肉乎乎的龟头卡在穴口,浅浅地戳进一个头。 太紧了。 她这具身子还没有做过爱,小穴仅能勉强塞进两根手指。可林望殊的东西那么粗大,光是吃掉一个头就已经非常吃力了。 好像要被撑开。 感受到穴肉的迅速收缩,林望殊也顿了顿,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快感汹涌而来。 女人的小穴是这样的感觉吗? 里面紧致而又温热,像是一张小嘴吮吸着自己的阴茎,舒服得让人浑身发麻。 可是龟头才进去一点,冠状沟和长长的一截还在外面,实在是塞不进去了。 少女的脸色有些发白,腿根细细地发颤,小手也下意识伸过来,似乎在阻止他继续插入。 林望殊喘息了一下,缓缓将龟头拔出。 “哈啊…” 少女粗重地呻吟。 仅仅是进去一点点,穴口已经被撑得发红,看起来红肿可怜。 突然间,什么凉凉的东西淅淅沥沥滴在上面,穴口敏感地缩了缩。男人往上面倒了些牛奶,充当润滑的作用,将三根手指塞了进去。 刚一塞进去还有些胀痛,少女忍不住抓住身下的桌沿,努力适应着下体的异物感。很快他便“咕叽咕叽”地抽动起来,寻找着她的敏感处。摸到一片褶皱的地方时,季汐突然嘤咛了一声,含着他的手指自己动了动。 就是这里了。 林望殊死死盯着蚌肉般的肉唇,加快了抽送的速度。他一开始还有些没有章法,手指绷直了往里面插,后面便勾起指尖,每次进去都能挂到那处敏感点,让少女发出似哭似笑地呻吟。 很快小穴变流了不少水,手指一抽出来就挂着透明的爱液和白色的牛奶,看起来脏兮兮黏糊糊。林望殊心想,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把手指塞进女人的下面,搅合出这么多汁液来。 这个女人还是自己的妹妹,两个人在家里就开始情不自禁,离奇得让曾经的他嗤之以鼻。 可事情确确实实地发生了,妹妹腿根大开地坐在他身上,他的手指拨开蕾丝内裤从边缘插进去,把她的阴道搅得滋滋作响。 她红着脸,拼命地喘息着,因为发不出声音所以看起来像窒息了一样,眼角积蓄起细碎的泪花。 那么安静的一个女人,下面却很响亮,稍微碰一碰就是咕叽咕叽的水声,贪婪地吮着自己的手指不肯松开。 林望殊轻轻笑了笑,又往她穴里抽了几十下,少女便抖着腿根含着他的手指,尿出一泡晶莹的液体来。 他的衬衣和裤子都被弄湿了。 “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尿别人身上?” 男人抽出手指,小穴发出“啵”地一声闷响,流出来的阴精淌得满桌子都是。他觉得好笑,伸手拖住少女软绵绵的小屁股,轻轻拍了拍两下。 “啪啪——” 季汐呜咽了一声,又喷了一股。 不得不说,这具身体虽然还是处女。 但真的太淫荡了。 一次就能吃下三根手指,随便搅一搅就能高潮,高潮完拍拍屁股就能继续喷水,丢人丢到姥姥家去。 男人缓缓起身,“啪嗒”扣上了腰带,又从桌子上抽了几张卫生纸,让她提着裙子叉开腿。季汐乖乖照做,看着这个心高气傲的男人低下头为她擦着下体,又有种想要将他骑在身下的冲动。 完蛋,怎么回事!林望殊给她下药了吗! 为什么她总是想压他啊! “好了。” 过了一会儿,几张挂满了粘液的卫生纸被丢进垃圾桶,男人瞬间又恢复了冷淡的神色。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皱巴巴的衬衫,将袖口的扣子一粒粒扣上。 “你可以出去了。” 季汐拖着酸软的腿,抓起桌上只剩半杯的牛奶。 “对了,牛奶记得喝完。” 男人喊住她,眸色深深:“不要浪费。” “……” 变态。 少女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仰头将牛奶一口气饮尽,粉色的小舌舔了圈儿唇角。 林望殊这才满意地颔首。 “真乖。”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12) 那天在书房的事情结束后,季汐和林总的关系并没有发生实质性的改变。 结束后,林望殊又变成了衣冠楚楚的大混蛋,把季汐从书房赶了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老林和林望殊便一起出发开会了,季汐依旧坐公交车慢悠悠地去上班。到了公司里,许多人已经听说了昨晚的事情,纷纷揣着八卦的心,假装关心地套话。 可是少女并不愿意松口,只是礼貌地笑着,不肯多说。 那些人自讨了没趣,很快便一哄而散。 办公室终于清静起来。 季汐这边舒了口气,刚想打开电脑,识海里突然响起系统的声音。 系统:「恭喜宿主,男主合欢值竟然有15%啦,可喜可贺!」 季汐:总觉得林望殊的合欢值涨的有些快,不太对劲。 系统「害,这还不好解释。上一个任务可是在古代,男女授受不亲,讲究发乎去止乎礼,你上来就强迫男主和你交欢,本就有悖道德伦理。但是在这个世界嘛,做|爱可能比恋爱更容易。」 现代社会造就了速食爱情,不少人只date不确认关系,能接受的就上床,当个泡友,接受不了就一拍两散,不再强求。 感情反而是一种奢侈品,一颗真心在满是诱惑的花花世界里,比体液的交换更加可贵。 季汐:……你的意思是,林望殊对我没有什么好感? 系统:「目前他对你的好感并不多,大多数时候在负值临界点上下浮动……但合欢值涨势很好,符合现代世界剧本的规律」 季汐:…… 算了,也不必强求感情不感情的,走肾不走心也挺好。 她不想再经历一次那么鲜血淋漓的离别了。 系统:「总之还请宿主保持当下的势头,继续加油!成功指日可待!想一想二百五十万!!」 季汐:好! 季汐:不过在这之前,我有别的事情要办。 少女笑了笑,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那对狗男女送她这么一份大礼,她若是不回礼多不好意思。 本来老林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低调实习,不能惹事生非。可任人欺压并不是她的性格,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才是她的人生信条。 既然他们不仁,也别怪她不义了。 季汐看了眼高华的办公室,里面的门虚掩着,依稀可见男人泡茶的身影。 她起身,乖巧地端着一杯滚烫的咖啡,敲响了老高的大门。 …… “请进。” 老高随口应了句,抬头发现是她后,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 “是小林啊,我还打算今天让你休一天假呢,昨天你可真受苦了,”老高推了推眼镜,迅速调整了神色:“那个物业小哥一早就被开除了,我特地去跟物业的人打招呼,他们保证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你就放心好了。” 季汐闻言,乖乖地笑了笑,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老高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在冒冷汗。 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对不会听刘敏那个女人的主意,把她锁在仓库里——谁能想到大晚上的林总会经过,刚好听到仓库的声音? 而且更令他害怕的是杨秘书的那通电话。 他身为总裁秘书,怎么会突然间关心起小林了?还大半夜给他打电话,问他有没有给这个实习生施加什么工作压力。杨秘书是什么身份?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代表那位。他想打听的,自然也是那位要打听的。再结合两人都姓林,一个令他担心的猜测逐渐生成了…… 明明下手前他特地去人力部打听,人力的老总信誓旦旦地说这个小林没有任何背景的,只是恰好姓林,他就放心大胆地去拿捏人家。结果现在一想,说不定是关系太硬,连人力的老总都得帮忙瞒着。 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老高的额头冒出更多的冷汗,扶着眼睛的手微微发抖——如果是真的,他一个小小的部门总,才是那只被轻易捏死的蚂蚁。 总之……总之今天不能看到她,他今天不想看到这张人畜无害的脸, 正当他想寻个理由将她赶走的时候,眼前突然一晃,一杯滚烫的咖啡“哗啦”一下从头到尾浇到他身上。 男人脸上干巴巴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消散,突然就被泼了个措手不及,头发上、眼镜上、洁白的衬衣上全是滚烫的咖啡液,泛着淡淡的苦味。 做完这一切后,季汐没忘记欣赏一会儿他的狼狈,临走前顺手将咖啡杯扔他脸上。 男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那个看起来软绵绵的小姑娘就转身离开,不再多待一会儿。 出了总经理办公室,诸位同事的目光齐刷刷看了过来。刚才的动静并不小,外加上她也没关门,不少人已经目睹了全程。 顶着一众惊讶的目光,季汐若无其事地走到了刘敏面前。 短发女人惊恐地抬起头,挤出一丝尴尬的笑来。 “小、小林———” “啪!”一声脆响,刘敏的脸被一巴掌扇到一侧,耳边的金坠子疯狂晃动。 白皙的脸蛋上顿时浮现出鲜明的掌印。 周围一时陷入了死寂,刘敏瞪大了眼睛晃过神来,颤抖着摸了摸红肿的脸。 不知是谁倒吸了一口冷气。 季汐人畜无害地笑了笑,拿起手机对准刘敏,“咔嚓”地拍了张纪念照。 …… 这件事情引起了不小的风波,很快公司上下便传遍了季汐的事迹。她上午不管是去厕所还是去下楼拿外卖,都有人偷偷看她。 但是刘敏和老高的事情也早有传闻,她一下子对这两人下手,很快便能猜到是那两个人不清不楚的关系。 季汐没有在意,她在现世里扇过的醉鬼更多,每个男人一喝醉了就像巨婴一样借着酒劲发疯,偏挑最好欺负的女服务员下手。 所以多亏了经验丰富,她的巴掌又狠又准,打在脸上肯定能肿一星期。 与此同时,瑞丰16楼,总裁办公室。 这个八卦已经人尽皆知,杨秘书简要地汇报完毕后,忐忑地瞥了眼办公桌前的男人。 林望殊面无表情地听完,全程都没有开口。 “林总,现在公司里风言风语比较多,您看要不要压一压风声?”杨秘书担忧道:“刘敏和高华都是资历深的老员工,他们万一抱团反咬一口,林小姐可能就比较被动。” 她之前不是这个脾气。 或许是他在国外呆的太久,平日也不回家,这小丫头进入叛逆期了也说不定。 再温顺的小绵羊,急起来也是会咬人的。 更何况,以现在来看,他这个妹妹可不是小绵羊,反而长着一口獠牙,随时准备咬上一口。 林望殊勾了勾唇角,似乎心情不错。 “把人力部老总叫过来,”男人淡声道:“仓库建成了这么久,正好缺两位管理员,让他想一想合适的人选,最好是一男一女。” 杨秘书闻言,顿时忍不住笑了笑。 看来这两位仓库管理员已经被内定了。 林总原来这么护短。 “好的,林总。”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13)ρo⒙àsīà 老高和刘敏被调到收发室管理仓库的事情很快便在公司里传开了。从一个部门的总经理到仓库管理员,这落差不仅仅是从云端跌到泥里,而是直接脸着地掉进了粪坑。 不少人知晓这俩人的龌龊情事,暗地里也表示痛快,看到季汐的时候仿佛在看一个为民除害的女侠。 既然公司都表态了,那大概率说明刘敏这一巴掌和老高那一身咖啡并不冤。 更何况人家小姑娘还没步入社会,论玩心眼儿、坏心思,怎么可能比得过这俩老油条?不少同部门的新人都或多或少对那俩人有怨言,这下子彻底站在季汐这边,觉得她就是整顿支持的天降正义。 当事人季汐慢悠悠地喝了杯咖啡。 那可不一定。看書綪捯渞發棢詀:r𝒾rïщ𝑒𝓃.c ⒪ m 她现世的社会经验也很丰富了,对付这种职场老油条也是颇有,不过能沾原身的光总归是好事,能少惹麻烦就少惹。 虽然她爹是董事长,那也不能太高调,谁知道这么大一个公司里,有多少人绞尽脑汁想把林家的人从林氏集团除名?所以先硬刚一波,再卖惨就行,反正她这张脸怎么看怎么无辜。 办公室的总经理一走,隔壁人事部的老总就代为管理,等上面慢慢寻找合适的人选,这段风波也就慢慢平息了。 很快到了周末,林家迎来了一件要事——老林要过60大寿了。 林氏集团的董事长每年生日都过得轰轰烈烈,今年他特地叮嘱不要搞得太出风头,邀请几个好友,和自家里人聚一聚就好。 周六一早,季汐和家里人便起床,开始准备梳洗迎接宾客。 虽然是家宴,却有给林望殊相亲的意味,家里请了专业的造型师给兄妹俩收拾造型。 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快到了十点多,季汐才做好造型。 胸前的围垫被撤走,她看着镜子里的少女,目光微怔。 那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姑娘,唇红齿白,皮肤白皙,杏核一样的眼睛里全是被生活善待的天真烂漫。她穿着一条黑色的及膝吊带连衣裙,腰身收紧得刚刚好;脖子上、耳朵上也配了精致的珍珠配饰,圆润的澳白珍珠周边镶嵌了细碎的小钻,衬得人亭亭玉立,典雅端庄。 林汐是个清秀可人的小美女,和妩媚动人的长公主不同,属于小家碧玉的类型,和季汐原本的样貌有几分神似。 其实长公主灵汐和她长得也很像,不过季汐的面容更寡淡一些,平日里被工作和兼职摧残得黑眼圈很浓,气色也不太好。 看到镜子里的少女,她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天真无邪的笑来。 “叩叩叩” 大门突然被敲响,季汐以为是造型师,连忙用翻译器说道:“请进。” “吱呀”一声从外打开,是男人高挑清俊的身影。他看到季汐的模样,稍微愣了愣,很快便恢复了淡然的表情。 少女没有察觉,噼里啪啦在手机上打字:“这个裙子胸部有些大了,能不能帮我再收紧……” 领口突然被人一拽,往上轻轻扯了扯,两侧的衣领顿时将少女的一对椒|乳兜起来,雪白的乳|肉挤成软软的圆坨。 季汐微微一愣,扭头看到林望殊正站在她背后,目光落在她那雪白的乳|团。 这个大色狼! 少女微赧地捂住胸口,别过身去。林望殊松开手,指尖状若无意般扫过她的脖颈。 “楼下宾客已经到齐了,我们先下去。” 好似什么都没发生的口语气。 季汐点点头,起身和他一起出门。 …… 这次的来宾都是老林较好的私交,也都是生意场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过这次前来,都特地带上了自家适龄的孩子。 老林虽然不着急自家闺女,但也可以先挑起来了,这几家都是知根知底的清白家庭,最适合他家囡囡。林望殊那小子更不必说,今年都28了还是不近女色,国内国外都不谈女朋友,搞得他都怀疑这小子是不是不喜欢女人。 总之,这次过大寿只是一个由头,他必须得把林望殊的终身大事给搞定。 楼下的宾客已经来的差不多,到了宽敞的客厅后,都在互相寒暄叙旧。过了一会儿,楼上突然传来一阵响亮的掌声,众人不禁抬头望去。 别墅蜿蜒向下的楼梯上,西装革履,眉眼出众的男人缓缓下楼,他的手臂轻轻挽着身材娇小的女人。两人都是一袭黑衣,富有光泽的布料折射出淡淡的光,让这对兄妹看起来清贵逼人。 众人的目光牢牢粘在两人身上,一时间都寂静了声音。 两人缓缓走下楼梯后,老林和林母才登场。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抬起手开始鼓掌。 “林董看起来精神十足,不减当年!” “老林瞧着是不是都长黑头发了?越活越年轻啊!” 老林满意地扫视了一圈,笑眯眯地等掌声落下,才清了清嗓子,说了一些开场词。 到了最后,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站在楼下表情肃穆的林望殊,说道:“今日咱们老友们相聚,我看还来了许多后辈,咱们就给年轻人留些空间,一楼让他们跳跳舞,诸位随我移步二楼如何?” 话音落下,果然得到了不少响应。 林望殊皱起眉头,不满地看了眼他爹。老林给了他一个加油的眼神,便转身搂着林母离开了。 老辈们陆续开始上楼,一楼突然响起舒缓浪漫的音乐声。有几位大胆的后辈跃跃欲试地两两成对,开始翩翩起舞。 季汐瞥了眼林望殊的脸色,果然比锅底还黑。 这个人心情很不爽。 林总的脾气和老林年轻的时候有过之而不及,外加自己在国外呆太久,性格十分有主见。这次被老林威逼回来参加生日宴,已经是妥协的极限。 总之,现在绝对不能惹这尊大佛。 她识趣地往后撤了撤,打算悄咪咪溜回楼上吃点自助糕点,谁知手腕突然被人一抓,那人一下子把她扯了回来。 少女稍微挣扎一下,男人的大手纹丝不动。 这个人干嘛! 她又不会跳舞,干嘛拽着她一起罚站! 林望殊低下头,给了她一个惊心动魄的眼神。 「敢溜你就死定了。」 季汐僵硬了一下,只好乖乖地站回他身侧。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高挑、穿着碧绿鱼尾礼服的女人款款走来。 她的目光已经锁定了林望殊,饶有兴味地勾着红唇,来到男人面前,伸出一只挂着翡翠镯子的纤纤玉手。 “林公子,赏脸跳一支舞么?” 一阵淡淡的花香味袭来,是成熟的富有韵味的女香。季汐给他使了个眼色,扯了扯自己的手腕,示意他快点松开。 可是男人始终无动于衷。 他瞥了眼面前邀约的女人,漫不经心地抬起头,将季汐的手腕举了起来。 “抱歉,”林望殊面不改色地造谣:“家妹实在粘人。” ———— 季汐:你小子……!杀杀杀!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14) 那位女士看到季汐被紧紧抓住的手腕,奇怪地看了二人一眼,转身高傲地离开了。 被污蔑了! 少女气呼呼地抬起头,瞪着那双水润的杏核眼。林望殊不以为然地松开手指,让那段纤细的手腕终于得到解脱。 这个大混蛋! 欺负她不会说话反驳! 她抬脚往他鞋上踩了一脚,转头就溜之大吉。只是这小猫般的力气踩上去一点也不痛,只留下淡淡的脚印,男人抽出胸前的手帕,一下子就擦掉了。 小姑娘得逞了,跑得头也不敢回,眼神里闪烁着狡黠的笑意。 林望殊勾了勾唇角。 …… 宴会到了中午,后辈们陆续上楼去用午餐,舞池里只有寥寥几人还在闲聊,随着轻缓的音乐晃动身体。 季汐方才去楼上吃了点点心垫肚子,现在也不饿,百无聊赖地坐在舞池边缘的椅子上小憩。 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杯鸡尾酒。 她抬起头,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青年,笑眯眯地扶了扶金框眼镜。 他长着一副温和而又讨人喜欢的脸,眼睛似乎天生就会笑,淡粉色的唇角看起来十分柔软。与此同时他的身材却极富有反差感——刚才俯身放酒的时候,结实的胸部似乎都要挤到她脸上,吓得她一瞬间就坐直了身子。 “伏特加调制的大都会,”清澈干净的嗓音:“虽然有烈酒,度数却很低,要来一杯吗?” 酒里不知加了什么果汁,泛着漂亮的桃红色,看着十分诱人。 季汐摇摇头,不想喝陌生人递过来的酒水。 青年倒也不恼,无奈地笑了笑:“那我可以在这里稍坐一下吗?” 舞池旁的桌椅都是两两成双,季汐对面的椅子恰好空闲,她点点头,没有多想。 男人坐下后,把桌上的鸡尾酒拿过来,浅酌了一口。结果还没咽下去,便突然咳嗽了一声,白皙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粉。 “咳咳咳……失礼了!咳!” 季汐递给他餐巾纸,他道了声谢,摘下眼镜平息了一会儿。 漂亮的眼睛泛着微微的红,看起来像是刚刚哭了一场。 她觉得很好笑,从来没见过人刚喝一杯酒就被呛成这样的。本来便是度数也不高,里面大部分都是果汁,适口性应该还不错。 “让林小姐见笑了,”青年缓过来后,又把眼镜带上,恢复了温和有礼的样子:“我不会喝酒,所以这种场合只能喝水或果汁。刚才想和林小姐搭话,特地让调酒师做了一杯度数很低的鸡尾酒,没想到还是喝不了。” 季汐笑了笑,表示自己不在意。 “哦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沉瑛。” 面前的青年轻轻侧过头,细碎的发丝软软地垂在额前,看起来像是一杯温凉的、口感适中的水。 “很高兴和你重逢,林汐。” 重逢? 季汐精准地捕捉到了重点,她面露疑惑,脑海里极力搜索着关于沉瑛这个人的信息。 没有。 剧情里关于他的描写几乎为0,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沉瑛?还和林汐有过交集? 这时,沉瑛似乎刚继续说下去,楼上便传来“霹雳啪拉”一阵脆响,像是摔碎了什么重物。众人好奇地抬头看去,接着就听到了用力的、巨大的摔门声。 “咚咚咚——”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似乎有人在头顶的走廊上慌乱小跑,很快便听到林母的声音:“望殊……望殊对不起,阿姨不是故意打碎的,望殊!” 季汐迟疑了一下,正想打算上去看看情况,便看到林望殊大步流星地从楼梯上下来,黑色的西装便勾起转瞬即逝的流光。他的面色极为冷淡,似乎在压制着滚烫的怒火。 这时,他脚步顿了顿,有所感应般朝季汐的方向看了一眼。纤瘦的少女正和一个陌生的青年坐在一起,两人桌上还有喝过的鸡尾酒,气氛和谐而融洽。 林望殊淡淡瞥了二人一眼,不做犹豫地径直离开了。 这一眼让季汐心头一紧,不知为何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来。她起身,看着男人大门离开,不知要不要追上去。 可是追上去干嘛呢? 不知道楼上发生了什么事,林母又怎么惹怒了他,这时候自己贸然追过去,会不会上赶着当出气筒? 就在这时,林父铁青着脸也从楼上下来了。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此时应当是气到极致,眼角也一同微微抽搐着。身侧扶着他的林母红着眼睛,面色苍白。 “囡囡,去把你哥追回来。” 看到了站起来的少女,林父压抑着怒火,冷声道:“跟他说,今日他若是不回来,便永远别回来。林家容不得他这样的逆子!” 宾客们还在场,林父甩出这种重话,已经是气到不行。季汐连忙点点头,起身便追了出去。沉瑛也起身:“林董,汐汐一个人可能应付不来,我也去帮忙。” 林父看了他一眼,过了一会儿,缓缓点头。 …… 这边季汐刚追出去,外面已经没了林望殊的身影。别墅前面还有个花园,就算是开车也要五分钟,他肯定还没离开。 那应该就在车库了。 果然,来到车库后,大门已经被人打开,林望殊正拿着车钥匙,往那辆熟悉的迈巴赫走去。她连忙拍了拍手,清脆的声音在车库内十分响亮。 男人果然顿住脚步,转头看到她。 然后,他面无表情地转回身,又自顾自地让前走。 季汐:…… 她方才赶得急,跑了好一段路,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此时再追上去已经有些吃力。可林望殊看起来根本不想理她,她只能咬了咬牙快步跟了过去,一把攥住他的衣角。 “松手。” 他语气冰冷,却未能让少女退缩。季汐借力支撑起自己的身子,攥着他狠狠摇头。 “林汐,我再说一次,松开。” 男人的脾气已经在爆发的边缘,语气让季汐有些头皮发麻。可是她不敢松开,若是男主和林家关系决裂,她作为林家的一员,估计很难再和他打上交道。 更别说上床了。 于是她强忍着恐惧,索性伸手抱住他的胳膊,像是树懒一样挂在他身侧。 少女因为刚刚跑了一段路,呼吸声在寂静的车库里尤其明显,紧贴着男人手臂的胸口还在快速起伏。 那两团绵软状若无意般挤着他的胳膊,心跳声宛如擂鼓。 林望殊垂下眸子,冷冷地看着她,薄唇紧抿。只见少女抬起头,眨了眨那双水汪汪的杏眼,无声地开口。 「哥哥」 她用下巴蹭了蹭男人熨烫得体的西装,像只小猫,乖巧而又可怜。 「别走。」 …… 沉瑛原本追在少女身后,结果稍一不注意,那抹纤瘦的身影就不见了。他围着别墅绕了一圈,突然注意到车库的大门虚掩着。 里面好像有人。 他缓了缓气息来到门边,抬手想要敲门。就在这时,头顶的白炽灯一晃,他下意识眯起眼睛,在门前止住了脚步。 诺大的车库内,锃亮的豪车依次排列,气势非凡。 他寻找的少女站在一辆迈巴赫旁边,身侧是高大英俊、西装革履的男人。两个人安静地站在那里,空气却突然凝固一般,暧昧而又温吞地流动着。 沉瑛看着眼前的这对兄妹,内心突然无来由地涌上一丝古怪感。 下一秒,令他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少女轻轻踮起脚尖,抓住兄长的手臂,吻了吻他的唇角。 空荡荡的车库内,两抹黑色的身影亲密无间,被冠以同一姓氏的兄妹二人,在他面前旁若无人地开始接吻。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15) 看着眼前这一幕,沉瑛愣了愣,瞳孔因惊讶而微缩。 这时,正在接吻的男人在换气的间隙突然睁开眼睛,清泠泠地朝他看来。 那是捕猎者一般带着警告的眼神,威慑十足。门前的青年识趣地别开视线,转身离开了。 季汐听到别人的脚步声,突然紧张地睁开眼睛。林望殊安抚般握住少女的脖颈轻轻摩挲,另只手缓缓向下,将她往怀里一揽。 两人顿时贴得更近了些。 少女闷哼一声,又软绵绵地趴在他胸口,踮起脚专心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车库的空气都变得有些燥热,这个漫长的吻才结束。 季汐的嘴巴有些红肿——这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缠着她的下嘴唇不放不说,还用牙齿咬她。她现在嘴巴还麻麻的,不知道有没有破皮。 「你怎么了?」 少女比了比关心的手势「我们先回去好吗?」 林望殊静静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说:“你觉得我应当回去?” 季汐没有回答。 她无法代入林望殊的位置,无法理解他和林父林母的矛盾。原主作为一个小叁的孩子,平日里在他面前连头都抬不起来,宛如兔子见到鹰。 可如今她不是林汐,无法感同身受那份内疚和痛苦。 男人那双乌黑清冷的眸子看了她许久,似乎想在她脸上找到什么答案,可是少女似乎有些茫然,好像整件事情都置身事外。 她该置身事外么? 上一代的恩怨,也让她受到了不少好处。如果得到好处是有她一份,那么他心底这份恨意是否也要她来承担一点? 想到这里,男人眸中带着一丝近乎残忍的神色,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和自己对视。 “谢芳自作主张搬出了我母亲的画像,刚才不小心将它摔得粉碎——” 谢芳就是林汐的母亲了。少女似乎想说什么,林望殊攥住她的双手,让她动弹不得:“不要替她解释,画像平日里放在仓库里,没有人会特地找到。” 更何况,画像有半米高,加上画框沉得很,平日里放在仓库的地上纹丝不动,不是故意的根本说不过去。 林母的心思昭然若揭,这些年来她陆续将老林前妻的东西从别墅里清走,照片、相册也统统处理掉。这个画像是林望殊的生母去世后留下的不多的遗物,是他小时候看着母亲找了画师,一点点完成的作品。 那时候母亲的脸上时常浮现快乐的神采,对生活似乎也充满希望。 儿时的林望殊粘着母亲,她坐在椅子上摆好姿势后便不怎么动弹,林望殊便乖乖地坐在不远处找本书看,等她结束后第一时间冲到她怀里。 ——那是一个午后,阳光从玻璃窗内照进来,将母亲年轻的面容上跳跃着。她的黑发柔软而富有光泽,被烫成了波浪般的卷发,随意而又慵懒地堆在胸前。她挺直了背脊,留给小林望殊一个纤瘦的后背,看起来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那一刻,小林望殊突然闻到了空气中浮动的阳光的气息,这股气息夹杂着母亲温柔的芳香,轻盈地送入他的鼻尖。那大概就是所谓的,被大人称为之幸福的时刻。 但是今天,那幅被放置在仓库许久的画突然被林母翻出来,不知做了些什么。等到众人听到仓库的重响第一时间冲过去后,便看到满地的玻璃碎片和被划破得、再也无法入目的肖像画。 林母站在这一片废墟之中,手足无措地向他道歉。 母亲年轻的面容被割破、划伤,画框和玻璃碎得一片狼藉。林望殊的耳畔边似乎又听到了那场梅雨,他的母亲呼唤着他的名字,让刚下课赶回家的少年抬起头来。 然后,她便像一枚轻盈的落叶,从别墅的最高处一跃而下,重重地摔在他面前。 那张温柔的脸砸在地上时正好对着他笑,一转眼牙齿和眼球就飞出去很远。他的母亲像这幅画一样,被尖锐的石砾、丛生的杂草划破,变成了被摔了一地的拼图,鲜血从她的耳鼻口中,从她碎裂的肢体中渗出,将他的四肢百骸困在每一滴极速坠落的梅雨季的雨滴里。 林望殊的身体瞬间僵硬,还没等大脑发送指令,身体便警觉地开启自我保护机制,让他立刻迈开步子迅速离开了那里。 回过神来,他撞入了季汐担忧的眼神。她看起来有些疑惑,不知道他方才为何沉默。林望殊没头没尾地问:“林家待你如何?” 那必定是极好的。 季汐满意地点点头。 男人似乎早就知道答案,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来。 “那就好。” 既然现在拥有了幸福,蘸着他母亲的鲜血吃到了人血馒头,那么遭受到报应,也是天理昭彰吧? 男人终于松开她的下巴,季汐心疼地揉了揉。 下一秒,裙子突然一凉,他的手不知何时伸了进来,一路探到腿根处。 少女软软的内裤带着可爱的蕾丝边,被他一碰就变得温热起来。季汐抵在他的胸口,微微叉开腿,小口地喘息着。 手指拨开内裤的边缘,碰到了潮湿的小穴。她已经开始动情,小穴一摸便是一手的湿润,穴口更是像呼吸一般翕合着,等待着手指的探入。 可他没有探出。 手指绕过穴口,轻轻地抚摸一下,两条叉开的小腿便微微颤抖,有意无意地挺起腰胯往他手上凑。林望殊突然收回手,“呲啦”一声将她的内裤从中间一撕为二,那滚着花边的内裤顿时变成了两片破布,被他轻飘飘丢在地上。 季汐的心跳开始加快,此时此刻她身上还穿着裙子,下体却光溜溜的。 他这是要做什么? 上次不是穿着内裤也能蹭得很舒服吗?这次难道要本垒打? 没想到还真让她猜对了。 只是以一种无法理解的,羞耻的方式——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而她要抬着自己的小穴,踮起脚尖,让自己的小穴凑到男人的阴茎面前,掰开穴肉自己插进去。 全程林望殊都没有动手,他只是抽调皮带,拉下西装的拉链,整个人像是在处理公务一般冷静迅速,后续的步骤便让季汐自己来解决。 而那根肉棒被释放出来后,似乎还有没有勃起,软塌塌的垂在外面,根本塞不进去。 季汐掀起裙子,红着脸叉开腿,踮起脚尖凑上自己的小穴。她个子不高,林望殊又高挑得出众,饶是她今日穿了十厘米的高跟鞋,拼尽全力抬起软绵绵的小腰,小穴也只碰到了肉乎乎的龟头,轻轻地一刮而过。 如此试了好几次,阴蒂已经被蹭得兴奋翘起,小穴还是没有吃到肉棒。 不仅如此,他依旧没有兴奋起来。 两个人都衣着整齐,下体却亲密无间地紧贴厮磨。只是那根尺寸客观的阴茎,看起来无精打采地垂着头,被她的小穴磨了几下也无动于衷。 这可真是难办。 季汐有些着急。 她看着无动于衷的男人,突然踮起脚,咬了咬他的喉结。然后也不松口,舌尖包裹着滚动的喉结,用湿润的嘴唇轻轻吮吸。 啧啧的吮吸声很快响起,少女的手也没有闲着,伸进他的下面,揉捏着男人的精囊和敏感的龟头。 这一番进攻下,林望殊终于呼吸一滞,目光染上一丝深沉的意味。 手里的肉棒迅速肿胀变大,冒出可怖的青筋,两只手几乎都握不住。季汐乘胜追击,抬起一侧的腿架在他的腰间,双手扒住男人的肩膀,像爬树一样将下体送到男人勃起的阴茎上。 肉乎乎的龟头精神满满,戳在软软的肉穴上,带着一股贯穿到底的狠戾。 可她这具身体还是第一次,没有办法一下子吞进去。 少女扭了扭小屁股,在他的胯上磨蹭了很久,才将肉棒的头部吃进去一点点,已经是满头大汗。 异物入侵的酸楚感很快传来,她不敢再深入,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林望殊。 吃进去一点点,也算她自己凑上来吃了吧? 剩下的能不能让他来动呢? 察觉到少女的意图,林望殊垂下眸子,依旧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 “继续,”他看着少女冒着热汗的小脸,淡声道:“直到全部都吃下去为止。” ———— 林总真的好狗! 下章继续doi!!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16) 季汐撇撇嘴,只能又在他身上蹭了蹭,蹭出一点水来才慢慢往下压。 这个姿势不好使力气,她的脚尖已经踮得发麻,却连肉棒的头部都没吃进去,整个人索性挂在他身上不肯动。林望殊轻轻抬手拍了拍她的屁股。 “啪”地一声脆响,在车库里十分响亮。季汐红了红脸,小穴又吐出一点液体,将肉棒的头部吞了进去。 太大了…… 肉乎乎的龟头把下面撑得很开,泛着火辣辣的痛。她的小脸发白,腿也没有力气了,想从他腰上下来。 谁知男人一把扯出她的那只腿,借力往前一送,阴茎一下子彻底进到她体内。 饱满的囊袋拍在她的穴口上,清脆地一响。少女倒抽一口冷气,有些痛苦地皱起眉头,身子好似被人撕裂。 他为什么这么不温柔? 下面的异物感很明显,好似烧红的铁棍杵进自己体内,季汐闷哼了一声,眼角忍不住泛起泪花。 林望殊依旧稳稳地站在地上,一只手架着她的腿,另只手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含着泪的眼睛,心有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很难受?” 季汐点点头。 “可这不是你想要的么?” 他松开少女的下巴,掀开她的黑裙子,露出二人结合的地方。勃起的阴茎塞在在少女体内,仅留两颗饱满的睾丸在外面,将穴口堵得严严实实。 他们在紧密无间地结合。 在自己家里,在随时有人进来的车库里,他入了继妹的穴。 淡淡的血腥味传来,季汐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下体,穴口已经被撑到极限,红红的似乎有些可怜。 但她的腿也有点酸痛。 站姿其实有些难受,特别是她个子有点矮,林望殊又高挑,两个人平时面对面,她也只到男人的胸口。如今他们需要抵着胯才能结合在一起,但凡林望殊的那东西短一点,就塞不进去。 可他的阴茎够长,也够粗,足以就着面对面的姿势塞到她体内,也足以卡在她紧嫩的小穴里拔不出来。 她好像被钉在了男人的身上。 这让她有些不爽。 季汐还是很想把他压在身下骑一骑的。 于是少女深吸了几口气,伸手摸到二人的结合处,快速地揉着自己的花核。很快一阵快感便缓解了酸痛,让她流了一些滑腻腻的液体来。 林望殊低头看着她的动作,少女的手指碾在阴蒂上打着圈,那里很快就湿答答一片,让她手指都有些打滑。他伸出手,也和她一起揉了揉,小穴立刻敏感地收缩了几下,爽得他头皮发麻。 他还是第一次和女人做爱,也是第一次进到女人体内。那种紧致的感觉铺天盖地,差点让他守不住精关。 可他想来忍耐力极强,在国外的时候也参加了不少极限运动,纵深跃下万里高空的时候,本能的求生欲在极速下降中飙到了极点,那一瞬间,他竟然也克服了对高空的恐惧,在失重中听到了自己平稳的心跳。 如今,他的妹妹绞着他脆弱的欲望,想让他缴械投降。 她不会得逞。 林望殊重重喘息了几下,将注意力集中在二人的结合处。少女不知不觉贴在他身上,揉捏着二人的结合处自慰,隐隐传来淫靡的水声。 她似乎感受到了快感,刚才还惨白的小脸渐渐变得红润,眼神染上了一丝媚色。 似乎可以了。 甬道已经足够湿润,渐渐感受不到酸痛,少女抬起头吻了吻他的喉结,下体朝他身上蹭了蹭,示意他可以继续。 林望殊不为所动地看着她。 季汐以为他没理解她的意思,又贴着他动了一下,小穴收紧绞了绞。 男人的呼吸有些粗重。 他突然挺了挺腰,将阴茎从她体内拔出一点,那截紫红色的肉根青筋凸起,上面裹着一些亮晶晶的阴液,和一点殷红的血迹。 然后,又猛地顶入,将少女踮起的脚尖顶得一个踉跄,几乎要向后倒去。他顺势摁住她紧实的小屁股,让二人的下体紧密地贴在一起,然后又缓慢地碾起来。 刚才的一记重重的抽插让少女又有点疼痛,如今他放慢了动作,一点一点地磨,似乎就好了很多。她抱着他的肩膀,借着他稳稳的身子一起动,很快就感到一阵又一阵的舒爽。 两人的呼吸渐渐急促,彼此的吐息交织在一起,分不清是谁在喘息,又是谁在低吟。他的肉棒又硬又长,套弄起来每次都能顶到深处的敏感点,季汐索性像小猫一样趴在他的肩头,懒洋洋地眯起眼睛,感到飘飘然。 抽插的速度逐渐加快,捣弄出黏糊糊的水声,咕叽咕叽地响。快感集中在相连的那一处,一波接着一波地涌来,节奏开始紧锣密鼓。林望殊揉捏着她的臀肉加大了手劲,将那黑色的裙子撑出了清晰的手背印。 又是几记深顶,最开始的痛楚已经被快感取代,少女被顶得仰起头,软塌塌地挂在他身上,细白的小腿一甩一甩,张开嘴发出急促的气音。 眼瞧着小姑娘没了站稳的力气,林望殊将她一把捞起,大手稳稳地托着她的小屁股,让她盘在他腰上。 两人的下面还结合着,这下子进得更深了些。 季汐忍不住动了动身子,适应了下这个姿势。 “别乱动,小心摔下去。” 林望殊往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轻轻一响。她赶紧埋在他颈窝不敢动弹。 这要摔下去肯定很痛,车库的地板那么硬! 男人稳稳当当地站着,一手托着她,一手掐住她纤细的小腰,轻声道:“要不要更刺激一点?” 少女迷茫地看着他。 “带你认一下林家的车。” 说罢,男人便抬起腿,保持着交合的姿势走动起来。 他走的很慢,每走一步都顶弄一下,插在少女体内的阴茎就进得更深。季汐一边抱紧他的身子,一边被顶得哼哼唧唧,交合处噗呲噗呲地挤出不少水液。 “这辆是公务车,价格便宜,适合低调的场合。” 林望殊的声音低沉而柔缓,一边插着她的小穴,一边耐心十足地给她介绍着周围的车子。淅淅沥沥的水液从两人的结合处流下,他们一边走,一边在地上留下星星点点的水痕。 “这辆车你应该眼熟。” 他停在一辆宝蓝色的宾利面前。 那是林母的车子,小时侯经常接送她上下学。 也是林父送给她的第一辆车。 “你母亲就是在这辆车上,和我父亲在外面野合的。” 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轻笑、仿佛在说什么漫不经心的笑话。但一股寒意却被少女敏感地捕捉到,逐渐蔓延至四肢百骸。 下一秒,她的视线天翻地覆,整个人倒在了车子的前引擎盖上,身下是冷凉刺骨的触感。 “车子的行车记录仪还开着,你说谢芳会不会哪天心血来潮,看到今天的画面?” 男人说着,轻轻掰开她的腿,让她像被打开的书页一样在他面前展开,露出了二人绞在一起的性器。 “她的女儿,也学会了媾和。”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17) 话音落地,少女的身子抖了抖,小穴将他绞得更紧。林望殊闷哼了一声:“放松点……” 她在害怕。 似乎是刚才的话说过了头,少女紧张得想要逃跑。她挣扎着要起来,可是却被人掰着双腿,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去。 这辆车里的记录仪并没有打开。 车一熄火,记录仪便会自动关闭,更何况他为了保留林父出轨的证据,早就把内存卡给摘掉了,如今的记录仪就是一个空壳。 但季汐哪儿知道这些,她又气又害怕,拳头不停地落在男人身上。林望殊皱起眉头,终于松口:“没有开。” 少女狠狠地瞪他。 她朝身后瞥了一眼,果然那记录仪闪着休眠的红灯,没有启动。 这个混蛋在骗她! 于是,更多的拳头砸向他的胸口。林望殊伸手捉住她的手腕,下面突然迅速地抽动起来。 “噗呲噗呲”地弄穴声响起,少女的身子贴在车前引擎盖上,摩擦得吱呀作响。她刚才情绪激动,下面紧得不行,如今被他操了好几下才慢慢放松,让那根阴茎进得更深。 黏腻的水声、摩擦的吱呀声,和或轻或缓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两个黑色的身影纠缠不休,压得那台蓝色宾利上下晃动。 “哈……啊……” 少女躺在车子上,身上还穿着昂贵的黑裙。可她却以双腿大开的尴尬姿势,裙子被掀到小腹处,露出小穴被男人大开大合。 过了一会儿,一些淫液滴滴答答流在车前灯上,她的身子打滑落了下去,又被男人一把抱起来继续操弄。如此来回好几次,车子前面被她弄得到处都是淫液,林望殊才把她抱起来重新挂在自己身上。 季汐已经浑身发软,身上的裙子也被汗液打湿,紧紧地贴在身上。 两人靠在一起,互相抱着平复了一下呼吸,林望殊又迈开脚步,回到了他的迈巴赫面前。 车前灯闪了闪,他打开车门,将怀里的少女放到了车后座,让她把一只小腿架在驾驶座的椅背上,腿根大大咧咧地张开。 然后,男人轻轻扶住她的腰肢,重重顶进她泥泞的下体。 …… 这场性事持续了很久,结束后车内都是淡淡的交合的气味。他射到了体外,点点的白斑干涸在少女的黑色礼裙上,看起来淫靡异常。 季汐中途几乎昏了过去,又被他操醒了过来。车内的空间十分有限,她几乎无处可逃,只能被他掐着腰顶弄不停。最后高潮了不知几次,悉数喷到了身下,将车后座弄得黏黏糊糊。 从始至终,两个人都没有脱掉衣服。 男人结束后依旧是那副西装革履的模样,纤长的指尖伸进她红肿的小穴抠挖了几下,把里面残留的阴精弄出来后,又抽了几张车上的抽纸,帮她擦了擦小穴和腿根上的黏液。 天色向晚,红彤彤的夕阳散发着最后的余晖,在车库内洒下昏黄的光。 「你要回去吗?」少女比划道。 林望殊没有回应,而是看了眼腕表,已经是下午六点钟。 老林的寿宴应该已经结束了,这么重要的日子里,他的两个孩子都不在场,而是在车库里疯狂做了一下午的爱。 爱是多么可笑的东西,但做爱却容易多了。 林望殊心想,如果有朝一日这件事情被老林知道了,他的心梗一定会发作。 他那么宠爱林汐,将她视为己出,告诫过自己要将她当作亲生的妹妹照顾。如今他把她照顾到了床上,也算是没有辜负老林的信任和苦心。 林父背叛家庭的那颗子弹,总有一日会射中他自己的眉心。而他要做的事情,不过是帮自己的亲生父亲扣动扳机,让那一刻来临得更快、更痛。 可再痛,也不会比他母亲更痛了。 …… 那日,林望殊倒底没有回去。林父看到季汐一个人回来,气的脸色铁青,连晚饭都没吃就回到了房间里。 父子俩的关系一下子降到冰点。在公司里遇到也是不冷不热地说着公事,其余的话一句都不多说。 季汐则安分守己地当着乖乖女。只不过她时常想起他们在车库的那一日,仿佛怀揣着一个重大的秘密,兴奋而又紧张。 就这样过了半个多月,学校开学了。 原主是大叁的学生,学的是哲学,平时上课很是认真仔细,绩点都很高,接近满分。季汐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她的课业跟上,每天脑袋都塞满了各种各样的知识点。 开学后要先登录系统,选两节选修课。选修课五花八门,有的比较好过,有的比较严格,去年的学长学姐给了很多经验,大部分人都为了凑够学分一股脑去抢水课,季汐看了眼课单,一眼便看中了无人问津的商务英语。 她在现世里没有学英语的条件,平时都靠听广播背单词来提高英语水平。如今看到课表里有这门课,便一下子来了兴趣,打算去试听一下。 多好的资源,不去白不去。 这时,手机突然闪了闪,收到了条新微信消息。 是孙佳妙问她选了什么课。 去冰汐瓜汁:选了商务英语和健康管理,这两门课好像没什么人选。 +妙妙妙妙:……商务英语是出了名的难过,所以才没人选啊。上一届因为挂了这门选修课,好多学长学姐大四了还得回来补考呢。 去冰汐瓜汁:我看了眼教材和考试方式,其实也不难,只要好好学还是能过的。 +妙妙妙妙:这倒是,不过选修课大家都不上心嘛,能去点个到就不错了[点烟] 去冰汐瓜汁:…… +妙妙妙妙:不过今年貌似来了新老师。不知道有没有那么严格了,总之祝你好运吧。 去冰汐瓜汁:那你呢?你打算选啥? +妙妙妙妙:啊啊啊啊我还没想好呢!水课都被抢光了,该死的校园网卡得妈不认!我好不容易刷新进去了,啥都没了。 +妙妙妙妙:不过我肯定不选商务英语,看到英语我就头疼!我宁愿去修太极拳! 选修课里有一门是太极拳研究,结课是打一套太极并交上2000字的论文。许多人不想打太极,也没有选这门课。 两个人又你来我往地聊了许久,孙佳妮最后决定和季汐一起去试听一节商务英语,如果新老师看起来还算和善的话,她就跟季汐一起上这门课。 试听课就在明天,安排在了上午第一节。季汐早早就从别墅里赶过来,刚好卡着点到。 结果到了教室,竟然空无一人。 她疑惑地看了眼课程表,确认就是这个教室没错。 怎么回事? 都快九点了,怎么还没有人来上课呢? 就在这时,上课铃响起,稀稀拉拉地来了几个哈欠连天的学生。他们直接坐在了后几排,趴在桌子上懒洋洋地玩手机。 这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响起,一个高挑的身影从前门进来,走到了讲桌前。 应该是老师来了。 季汐下意识抬起头,看到来人后微微一愣。 站在讲台上的男人发色极浅,皮肤白皙,带着一副金丝框眼镜,看起来十分俊秀。 初次站上讲台,他好像并不紧张,看了眼台下稀稀拉拉的学生,目光在季汐身上微微一顿,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各位同学,大家上午好。” 清脆的声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教室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男人满意地笑了笑,继续方才的自我介绍:“我是本届商务英语的授课讲师,沉瑛。”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18) 沉瑛穿着淡蓝色的衬衣和米白色的长裤,并不是时髦精的打扮,不知为何却让人眼前一亮,看着舒服极了。 这节课是试听课,沉瑛并没有讲太多课程内容,他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后,便开始和大家讨论各自喜欢的英语书籍。 他的英语发音带着一点牛津口音,语调娓娓道来,像是一本厚重的学术论文。季汐认真地听着,时不时记下一些考试要点,心里已经有了五六成的把握。 她其实很聪明,现世里曾经考出漂亮的高考分数,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和重点院校失之交臂,有点遗憾。正好林汐的大学还不错,也算是圆了她一个小小的大学梦。 看到小姑娘认认真真的模样,沉瑛弯了弯眉眼。 好想拍下来存在手机里。 那双带有冲劲的、闪闪发光的眼睛,多看一眼便让人沉迷不已。阶梯教室里的阳光都似乎格外偏爱她,给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 像小动物一样毛绒绒的可爱。 时间过得很快,下课铃突然就响了。季汐收拾完东西,才发现孙佳妙似乎还没来。这时便听到讲台上的男人轻声道:“没想到这么巧,汐汐。” 教室里的人走光了,讲台上的男人抱着笔记本,微笑道:“回国后来到这所大学工作,我就在想会不会遇到你。果然你如愿考上这里,恭喜。” 这个人突然开始叙旧,季汐不由得有些心慌,只能乖乖点头。 “要一起走吗?” 她刚想比划着解释,却不晓得沉瑛能不能看懂手语,便掏出手机翻译器,噼里啪啦一顿操作:「我在这里等我朋友,她马上就到。」 “这样啊,还想请你去吃个午饭,我们好好叙旧,”沉瑛看起来有些遗憾:“不过以后也有机会。” 这门课一周一节,他们至少一周可以见一面。 分开时,两个人加了微信好友。 沉瑛的头像是一只牧羊犬,不知为何看起来和他本人有些像。季汐点开他的朋友圈,里面都是他晒的小狗。 小狗叫domi,还蛮有意思的。 她无端想到了林望殊,那个男人从头像到朋友圈都是很无趣,本人更加无趣无耻且混蛋,不如小狗的一根毛。 她快乐地吸了会儿狗,孙佳妮突然从身后出来,“哇嗷”一声把她吓了一跳。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季汐比划道:“牧羊犬。” “哦哦,那种狗挺聪明的,”孙佳妮顿时有些低落:“比我聪明多了,我记得我昨天定了一早的闹钟,结果被我顺手摁掉了,直接错过试听课……哎林汐,年级群里好多人在发花痴呢,说新老师长得可好看,你看到了吗?咋样?结业考试难不难”?” 少女情绪变得比六月的天还快,季汐一时间不知道该回答她那个问题,只能回答道「长得还不错,考试不难,平时分占比大。」 孙佳妮松了口气,又碎碎念道:“既然如此我也选修什门课好了。下次一定早起看看这位新老师长得多帅,让那群女的能嚎一上午……” 两个人在教室里上了会儿自习,中午顺道一起去食堂吃饭。吃着吃着,手机里突然闪过一条微信。 是沉瑛发来的。 沉瑛:汐汐,周五下午我家附近的社区在举办宠物聚会,你想一起来参加吗? 宠物聚会? 应该是大家把猫猫狗狗牵出来一起认识认识。季汐想了想,问道:大概是下午几点钟呢?我提前和家里说一下。 沉瑛:是下午18:00开始,在我家小区附近的露营地,会有自助的西点和咖啡当晚餐。 去冰汐瓜汁:没问题! 沉瑛:太好了,到时候见:-d 去冰汐瓜汁:到时候见~ 回完消息,季汐刚放下手机,便看到好友笑得阴测测。 “呔!消息回得那么专注,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 季汐摇摇头:「只是一个朋友」 或许还是旧识? 孙佳妮明显不信,她眯起眼睛,啧啧了两声。 “女大不中留哇……” 季汐微微红了脸,手势打得翻飞「真不是,他和我哥哥差不多大了,我们也不合适。」 林望殊28,林汐才21,两个人相差了七八岁,谈起恋爱来肯定会有代沟的。 等下,她怎么会想到林望殊? 季汐摇了摇头,想把脑海里的男人甩出去。孙佳妮也撇撇嘴:“好端端的提起你哥干嘛?他也就脸不错,开了个公司,有点小钱……妈的,你哥有女朋友吗?我不想努力了呜呜!” 季汐:???? 季汐:「这位小姐请冷静一下!」 …… 大四的课程并不多,一周也就两叁天有课,其余的时间学校鼓励学生去实习,为马上到来的秋招做准备。 原身要继续去澳洲读研深造,所以没有考研上的压力,林父便让她继续在瑞丰实习,积累些职场经验。 于是季汐周一、周二、周叁便去学校走读上课,周四周五去瑞丰上班,每天的行程安排的明明白白,搞得孙佳妮想约她出去旅行都没时间。 到了周四,季汐刚回到工位上,便被抓去开了总经理办公室。 “是这样的,有个事儿要请小林你帮忙。”人力部的老总李郡笑了笑,让她坐在自己对面。 李郡目前代为管理办公室,他是林望殊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也是公司为数不多知道季汐真实身份的人。李郡道:“周五林总要接待一个欧洲的同业公司,因为规格还挺高的,我想让小林你去历练历练,到时候会务这块你支持一下,可以吗?” 会务也就是准备下会议单和接待的礼品,其余的会有专门的礼仪小姐姐负责,她其实也没什么要忙的。 李总这番安排,大概率是为了讨好林总,在他面前秀秀忠心。不过对她来说也不是坏事,她确实没怎么经历这种商务场合,是个难得的学习机会。 季汐想了想,便爽快地答应了。 李总笑眯眯道:“那好,待会儿你准备一下会议议程先给我过目一下,等我这边初审后,便去16楼交给李秘书,让他给林总确认就好。” 说罢,他顿了顿,低声道:“这事待会儿不要跟别人声张。” 毕竟是在一把手面前露脸的事,被人知道了,难免被有心之人嚼舌根。 季汐明白他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李总这才放心地让她回去。 …… 结果李总看起来和和气气,工作要求却很高。季汐的会议单改了六七次才通过,连忙赶在下班前送到了16楼。 李秘书的工位就在总裁办公室前,季汐赶过去却发现人不在。她刚想找一找,转身就看到林望殊和李秘书从另一座电梯里出来。 两个人似乎是刚刚开完会,林望殊侧过头还在交代什么东西,李秘书拿着笔在本子上迅速记了下来。 这时,李秘书不经意抬起头,撇到了办公室门前的小姑娘。 她看起来有些紧张,手里捏着一张a4纸。 “哎呀,林小姐,你是来找我的吗?” 李总已经提前和李秘书打过招呼,他一看到季汐手里拿着文件,立刻就了悟:“真不好意思,刚开完会回来,你没有久等吧?” 季汐摇了摇头,把手中的会议单给他。 借着余光,她偷偷瞥了眼另一侧西装革履、面色冷肃男人。 林望殊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径直走向了办公室。他看起来很忙碌,步伐比在家里要快很多。 李秘书习以为常,他接过少女手中的文件,笑道:“辛苦啦,我马上就给林总过目,麻烦你稍等片刻。” 话音落地,走在前面的男人突然顿住脚步,转头说道:“让她拿着会议单,直接进来。” 说罢,他走进办公室,将两个还没反应过来的人关在门外。 他是要自己进去吗? 季汐看了眼李秘书,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总裁办公室。 李秘书也没经历过这种情况,一般来说只有部门总经理级别的人,能越过他和林总直接沟通。 这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会议单和小小的实习生而已,用得着单独说悄悄话吗?还是说林总就这么看重明天的接待? 他也一头雾水,也只能点了点头,拉开办公室的大门,对季汐轻声道:“林小姐,请——”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19) 季汐推门进来的时候,林望殊已经坐在办公桌前,头也不抬地说了句:“过来。” 少女捏着会议单走过去,顺道偷偷打量了一下里面的布置——灰色和古铜色为主的工业风格,整体的软装和隐藏在暗门后的卫生间都和梦里别无二致。正中央最惹眼的是那张办公桌,季汐还记得它冰凉的触感,坐上去滑溜溜的,边缘还有坡度,稍微不注意就会滑下去。 少女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一股淡淡的兴奋感在心底蔓延。 那场春梦虽说是梦,但实际上和现实里的感受都是一样的。 她难免联想到了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目光有些心虚。 面前的椅子被拉开,少女有些拘谨地坐在他对面,将会议单往他面前放了放。林望殊淡淡道:“坐上来。” 男人抬起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大腿。 啊这这这,这还是上班时间,不太好吧…… 少女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眼男人的手,确实是放在大腿上。她慢吞吞起身,来到他身侧。 沉木的香气顿时充盈在鼻尖,她小心翼翼地侧过身,从男人和办公桌前那小小的缝隙间钻进去。 一阵衣物窸窣的摩擦声,少女像只小兔子一样坐在了他的大腿上,下半身穿着的牛仔裤贴在他熨烫平整的西装裤上,脚上洁白的球鞋有些拘谨地翘了翘,生怕一脚踩上那双黑色的皮鞋。 「哥哥……」 季汐转过身,眨了眨眼睛:「我们要做什么?」 林望殊瞥了她一眼,大手将少女往怀里一捞,两个人顿时贴更近,她软绵绵的小屁股直接坐到了他的小腹上。 “帮你看下会议单。” 男人的声音近在耳畔,低沉得让她浑身开始发热。她点了点头,装作全神贯注的样子。 下一秒,便听到哥哥说:“裤子先脱了。” 季汐今天穿的是牛仔长裤,她愣了愣,似乎没反应过来。 林望殊的表情十分正经,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声错觉。但很快,他就重复了一遍,声音淡淡:“林汐,把裤子脱了,别让我说第叁遍。” 小姑娘红了脸,立刻伸手去解裤子拉链。“滋啦”——一声,裤子被她拉下,露出小小的纯棉内裤。 好羞耻,这是什么癖好? 为什么要她在办公室里脱裤子…… 很快就裤子脱到了腿弯,季汐稍微抬了抬下身,用脚蹬了几下,那条牛仔裤就彻底脱了下来,扑簌掉到了办公桌下。 这下子,少女下半身只剩一条薄薄的内裤,两条白皙肥嫩的大腿赤条条地暴露在他面前,与深色的地毯对比十足,白得几乎晃眼。 她很听话,无需他再次下达指令,便撑着他的大腿,再次坐在了他的腿上。 没有了牛仔裤的束缚,温热的腿肉直接贴在硬挺的西装裤上,感觉有些痒痒的。季汐忍不住扭了几下,便听到男人突然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屁股下面突然被硌了一下,温度火热得紧。 季汐瞬间红了脸,窝在他怀里不再动了。 林望殊看到她小鹌鹑似的缩成一团,忍不住勾起唇角:“我又不会吃了你,怕什么?” 男人说话时,紧贴的胸膛发出微微的震动,似乎把心跳声都传递了过来。季汐觉得心口有些发痒,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像是一场蓄力的浪潮,迟迟不肯到来,却愈发让人感到兴奋和战栗。 它定然是铺天盖地的涌来,而她会像是一叶扁舟一样在浪潮上挣扎起伏,直到被温柔的潮水扯住、吞噬、淹没。 「哥哥不吃了我,但是哥哥会跟我做羞耻的事。」 少女的手腕翻动着,像是一只白色的蝴蝶。林望殊凑近她的耳朵,轻声问:“比如?” 温热的呼吸突然凑近,季汐的耳朵尖儿红了红,敏感地挺直了身子。 “什么是羞耻的事?” 他不依不饶,等她回复。季汐觉得自己的脸烫得不行,真想立刻从地缝里钻进去。 「比如现在……」 她下半身光溜溜的,只剩一条小内裤包住屁股。而他表面上衣冠楚楚,实际上阴茎已经硬得不行,将西装裤撑起一个大大的弧度,铬得她很不舒服。 两个人互相看了彼此一眼,突然贴得更近。男人伸手抱住她的腰肢,压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挺了挺腰肢。少女仰起头,和他交颈喘息着,湿润的花穴被轻轻戳弄,吐露出点点的蜜液。 “哈啊……” 西装裤隔着纯棉的少女内裤,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两个人的下体互相厮磨着,幅度小到几乎看不见晃动的痕迹,却带着几分隐秘的快感,让她忍不住绷直了脚尖,低声地喘息。 办公室开了冷气么?为什么这么热呢? 她全身是滚烫的,鼻尖的吐息也是滚烫的,被隔着衣物厮磨的下体也是滚烫的。好似一团躁动的火焰将她全身点燃,举目望去皆是橘色的火舌,不断舔弄着她湿润的下体和腿根。 “啊……哈啊……嗯……” 林望殊突然含住她的耳垂,放在牙间轻咬吮吸。她那里很是敏感,平时被人吹起都会起鸡皮疙瘩,更别说被含在嘴里舔弄了。少女忍不住打了个战栗,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下面汩汩地冒出一泡阴精来。 似乎感受到她的动情,男人的阴茎隔着裤子,兴奋地顶了顶,将她酥软的小穴撑开一个口,似乎想钻进去似的。这时,一根黏糊糊的银丝从内裤上滴落,“啪嗒”一声滴在了昂贵的皮椅上。 银丝连着少女的下体和软椅,折射出亮晶晶的光。男人用拇指轻轻抹去,然后剥开内裤的边缘,伸手摸了摸湿热的小穴。 她敏感地抖了抖。 耳朵被人含着,下面又被人摸着,季汐的心脏跳得飞快,几乎要从胸膛里飞出去。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嘤咛,推了推男人放在自己下体的手。 “别动……”林望殊的声音有些含混:“乖……” 她的身子都软了,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那种感觉不是讨厌,只是兴奋,这具身子不会说话,别的感官便会比寻常人敏感些,她只是被男人的大手揉了揉,眼角就忍不住积蓄起细碎的眼泪。 好丢人…… 男人的手已经完全伸进她的内裤中,将可怜的小内裤撑的很大,隐约露出骨干十足的轮廓。很快,暧昧的水声便在房间里响起,他把叁根手指放到了她的阴道里,极缓极慢地扣弄着,确保每次都能扣到她那处敏感的褶皱,让她在自己腿上细细地发抖。 “咕叽咕叽”的声音越来越大,她逐渐掩饰不住动情,汹涌的快感让阴道变得湿润无比,他的手指已经被打湿,像是被吮吸过一样裹着一层亮晶晶的淫液,隔着内裤都能看到氤氲的水痕。 「哥哥……进来……」 她转过身,无声地比了比口型,好似一只饥饿索食的小猫。林望殊吻了吻她的唇角,轻声道:“好。” 他将水淋淋的手指抽出,“呲啦”一声拉开自己的拉链,将已经饱胀的欲望释放出来。 “乖乖,抬下腰。” 季汐双手撑住桌子,夹着他的大腿,将屁股轻轻翘起。 “咕唧”一声,那根巨大的肉棒顺滑无比地挤进了小穴,一下子贯穿到最深处。结合的瞬间,少女软绵绵地跌坐到他腿上,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舒爽的闷哼。 “唔……” 软椅发出吱呀一响,微微晃了晃。 就在这时,桌上的办公电话突然亮了亮,丁零零响了起来。 是林父的来电。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20) 刺耳的电话铃在房间里炸开,少女吓得缩了缩小穴,绞得男人一声闷哼。 他将季汐往怀里抱了抱,然后伸手接通了电话。 “喂。” 沉稳冷静的声音。 体内的阴茎在她的阴道里动了动,季汐吓得连忙捂住嘴巴,生怕逸出难耐的呻吟声。 电话那端传来了林父的声音,两个人似乎还在冷战,所以听起来有些公事公办。季汐就这样坐他腿上,和他下体连着一动不动,不一会儿就觉得有些难耐。 他怎么能这么淡定的? 少女不安分地动了动小屁股,轻轻翘起来又坐下去,幅度小小的,却能稍微让小穴套一套,如此来回几下,倒也有了些快感,让她脸蛋红红地叹了口气。 看她自己玩得不亦乐乎,林望殊一只手拿着电话,另只手伸手往她小穴上拍了一把。 “啪”地一声,阴蒂被轻轻打了一下,男人略微粗粝的手指惹得少女浑身抖了抖,含着阴茎的小穴吐出一泡淫液来。 好像把他的裤子打湿了。 身下的西装裤不再干爽,变得黏腻湿热,她低头看了眼两人的下体,相绞的性器泡在透明的爱液里,看起来湿漉漉亮晶晶的。突然间,那根阴茎动了动,像是有了生命一般蠕动着往里面塞了塞。 唔,好色。 她红着脸,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首先碰到的阴茎是温热的,上面有一层滑溜溜的淫液,是自己的阴道刚才吐出来的。再下面是两颗沉甸甸的精囊,结结实实地堵在她的小穴下面,看起来并不好欺负。 她的小穴很软,很热。两片深红色的阴唇被撑得很开,将阴茎牢牢吮吸住。季汐平日里没有怎么抚摸过这里,她好奇地用手拨了一下,感叹于它被撑开的弧度。 这时,林望殊突然抱着她动了动,幅度极小地挺了挺腰肢,将自己的肉根稍微抽出一点点,又缓缓塞进去。上下迭在一起的身子缓慢地前后律动着,椅子发出一声低低的吱呀声。 这个声音在电话里听不到,所以老林似乎没察觉到什么异常,自顾自地讨论着工作。 似乎是在说明天接待那家欧洲同业公司的事情。 “来的是中国地区的ceo,”林望殊有条不紊地回答道:“嗯,是林汐做的会议单,还不错。” 男人轻轻勾起唇角,声音隐约带了一丝笑意。 被人当面夸夸的季汐难得有些害羞,更何况是被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林总。她红了脸,侧过头,打量了一下正在打电话的男人。 长得真好看。 男人坐在黑色的真皮椅子上,背后是工业风的装潢。他拿着黑色的电话放在唇边,目光清冷而又随意,看起来像是一座英俊非凡的雕像。 看到少女偷偷摸摸的视线,林望殊一边应和着林父的问询,一边挺了挺腰肢。少女很快被他顶得张开嘴巴,无声地发出呻吟。 “噗呲噗呲——”抽插的声音轻轻响起,两个人迭在一起的影子在地上微微晃动,少女细白的小腿搭在男人结实的大腿上,随着阴茎进出的频率一翘一翘,看起来淫靡异常。 季汐被他箍着腰,弄着穴,后被紧贴着他的胸膛,丝毫挣脱不得,只能感觉到他越进越深,阴茎顶开她那狭窄湿润的阴道,似乎想要把精囊也塞进去。少女渐渐发出模糊的呻吟声,断断续续听不清楚,她这样叫了好一会儿才晃过神来,连忙捂住嘴压低声音,有些在意男人迟迟没有挂断的电话。 这个电话怎么会那么久?他们有什么事情非得下班后谈论不可呢? 被磨得七荤八素的少女忍不住想,林父估计也不知道他的两个孩子隔着电话还在交媾,像是两条拧在一起的蛇。 这对兄妹共享一个姓氏,也共享彼此的身体。他们忍耐着巨大的快感让性器互相厮磨着,等待着父亲挂断电话。终于,林父交代完了明天的商务接待,说了句“那就这样吧”,林望殊冷淡地“嗯”了一声。 “对了,”老林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你妹妹要是还在加班,别忘记提醒她吃饭,今天阿姨休假,没有留夜宵。” 林望殊闻言,看了眼两人相交的下体,眼神中带着一丝恶劣的笑意:“嗯,吃着呢。” 这话怪怪的,老林倒也没多想,很快就结束了通话。 电话挂断,一切都重归寂静。 办公室里点着好闻又昂贵的熏香,季汐不知为何分出神来嗅了嗅,像小猫一样皱起鼻子。 是林望殊的味道! 怪不得他身上总是香香的,合着都被腌渍入味了。 小姑娘有些走神,两个人下面还连着,她动一动都像是一种折磨。男人刚才在电话里忍耐了那么久,此时突然有种想把她吞吃入腹的饥饿感。 于是他索性掀开少女的上衣,从头顶脱掉。季汐下意识惊慌地捂住胸口,却无济于事地被他拿开,大手直接伸到她胸罩里去捏奶头。 他好恶劣,手指对着奶头又捏又搓,感觉到少女的挣扎也不松手,反而变本加厉地一边进出她的阴道,一边把奶头捏的红肿。季汐感觉自己仿佛被钉在了他身上,上面和下面都被他一手掌握,逃脱不得。 瑞丰大厦顶楼,人烟罕至的总裁办公室内,昂贵的熏香静静地燃烧着。总裁的办公桌上还放着一张薄薄的会议单。而它的主人就在它面前,雪白柔软的身子被顶得上下甩动。 可身下的男人依旧西装革履,只抽出了阴茎让她上上下下地磨着,看起来甚至有几分气定神闲,仿佛刚开完一场无关紧要的工作会。 这不公平,季汐想。 她想看他失控,看他发狠,看他盯着二人结合的地方盯出火星子,看他喘息着被压在身下,一身西装凌乱不堪,扣子在地毯上四散。 少女想了想,突然停下律动的身子,撑着办公桌往前抬了抬屁股。 阴茎顿时出来一半,半截肉根暴露在空气中,上面还挂着一条淫靡的白丝。 “怎么了?” 林总停下来问她。 少女转过身,突然朝他脸上啄了一口。“吧唧”一声脆响后,小穴含着肉棒转了个圈。 在他愣怔的一秒内,方才还背对着他的少女,此时已经面对面坐在他的大腿上,阴道里还插着一根长长的、紫红色的阴茎。 姿势稍微换了换。 她假装顺从地抱住他的腰肢,剥开他的西装外套,将自己埋进他温热的怀里。大开的腿根含住男人的阴茎,往更深处送了送,让自己的小穴贴上男人的耻骨,两个人的耻毛纠缠成一团。 她就这样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林望殊无意识地喘了口气,心脏微微一颤。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21) 可惜乖巧的假象维持不了多久,少女很快便撑着他起身,小屁股狠狠往下一坐。 湿热的小穴瞬间吞掉了半截露出来的阴茎。 这一下有些猝不及防,林望殊给她夹得闷哼一声,微微蹙眉:“你要做什……” 季汐嘘地伸出手,比在他的唇边。然后直起身子以俯视的姿态看着他。 她要做什么? 林望殊看着她的乳房在自己面前垂着,一边仰起头咬着乳尖吮吸,一边默默地等着她的小动作。少女褐色的乳头被吮吸得啧啧作响,很快就变成亮晶晶的一粒,挺翘在空气中。 季汐地呼吸紊乱了片刻,她深吸一口气,假装冷静地抬起男人的下巴,和他深深对视。 那双墨黑的眼睛太过锐利,似乎一瞬间就意识到她想做什么,流露出几分上位者的从容和好整以暇。 这一刻,她刚鼓起来的勇气消散不见,少女顿时丢盔卸甲,慌了神,泄了气,好似方才自己的小心算计在他眼中不过是些自取其辱的小聪明。 但都把人家下巴挑起来了……不做些什么好像也不合适? 而且林总似乎也没有拒绝她? 少女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强硬地垂下头,吻上男人的嘴唇。 两个人就这样交换了一个黏黏糊糊、缠缠绵绵的吻,灵活的舌尖在彼此的口腔中纠缠不休,从嘴角流下点点滴滴的涎液。林望殊被她小猫一样的爪子捏着下巴,半闭着眼睛看着她紧张的神色,心里感到一阵好笑。 小姑娘的胳膊那么细,腰肢那么瘦,他轻轻一捏就能折断了。此时此刻却像只耀武扬威的小动物,骑在他身上想要反客为主。 下一秒,手腕突然一紧,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什么东西牢牢困住,打了个死扣。 是她的胸衣。 不知何时被她轻松摘下,将他的两只手捆紧,打了像是战利品一样的死结。那胸衣还有些温热,带着她的体温,上面有粉色的条纹和一层薄薄的蕾丝。 他哑然失笑,看了眼身上的少女,问道:“胆子这么大?” 少女比了比手势「哥哥太笨啦」 说罢,她乘胜追击,摁住他的肩膀就飞快地扭动起腰肢,像是蛇一样扭了起来。软椅顿时“吱呀吱呀”响个不停,地板的摩擦声、阴道挤出的水声,男人的闷哼声和沉重的喘息声混合在一起,让这间原本用来办公的地方变得淫靡而混乱。 小穴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他的小腹,啪啪响个不停,阴蒂不可避免地戳到男人略微旺盛的耻毛,被扎得发痒。她伸手进去挠了挠,却摸到了满手的水,粘得不成样子。 「哥哥下面在扎我。」 她打开热气腾腾的腿根,让他看着两个人交合的下体——他那丑陋粗大的性器插在嫩粉色的阴道里,露出短短的一截,上面带着一层透明的粘液,看起来泥泞不堪。 为了让他看得更清楚,少女伸手拨了拨两个人湿漉漉的耻毛,细白的手指和紫红色的、狰狞的肉棒形成了鲜红对比。林望殊心头一动,下面又硬了几分。 男人的视线像是着了火一般锁在她的腿心,季汐缓缓勾起唇角,勾着他的脖子迫使他往交合处看,一边又晃动着腰肢含着他的阴茎骑。湿热的阴道已经软烂,里面戳一戳都是滑腻腻的淫液,溅起的水珠挂在了两人黏在一起的毛发。再仔细看看,少女嫣红的软肉裹着粗壮的肉根上下滑动,将一条乳白色的淫液挂在阴茎的血管上,缓缓地向下流到了饱满的精囊。 两个人好像真的要连成一体了。 身下的男人结实的胸膛缓缓起伏,张起饱满的肌肉,她轻轻一碰都觉得只见滚烫。 可是驯服这样的人,像是在骑一匹野性十足的马,迸发的生命力在电光火石的瞬间翻滚起雄厚的火焰,比风还凉爽,比海还浓郁,比雪山还要坚硬,比性爱还要惊险。 他硬挺的黑色西装像是一个无声地枪口,对准了她的胸膛,让她的心脏跳的飞快,小穴也疯了一般把阴茎重重吃进去。林望殊看着两人性器相连、绞紧、融合,像是交媾的蛇类,想把彼此都吃到肚子里,变成彼此的一部分。不过他们本就是兄妹,就算合为一体,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们本就是兄妹…… 而她是那个女人的孩子。 男人的眸光闪了闪,视线终于松动了几分,从那黏腻暧昧的春光中缓过神来,看看向少女红彤彤的脸。她已经被快感裹挟着临近高潮,软嫩的小嘴微张,急促地喘息起来。 咕叽咕叽的声音越来越大,她不知不觉加大了手上的力气,将身下的男人往椅子上摁,小屁股像是电动小马达一般甩得飞快。而林望殊似乎也没有挣扎,只是有些出神地看着她的脸,缓缓抬起手。 高潮的瞬间,她挺直了腰肢,下面淅淅沥沥地尿出好多水。他的手指缓缓并拢,掐住她白嫩的脖颈。 “呃!” 窒息的快感传来,高潮中的少女翻起白眼,在他的手中动弹不得。可是林望殊的眸子好深,似乎看不出情绪,看不出怜悯,也看不出动情。 他的手只需再一用力,少女的脖颈便会留下殷红的指痕,那刚刚好的快感就会是濒死的痛苦,让她插在自己的阴茎上昏迷过去。 “哈啊……哈啊……” 腰肢还在无意识地骑着他,明明已经高潮了,还是贪婪地绞着他不放,多像那么女人的孩子啊。她也是用这种手段把自己的父亲骗上床的么? 他们也有过这样的高潮,这样的快感,这样痛苦却又迷人的时刻么? 不,他们没有,他们肮脏而下流,他们背弃道德伦理,将原本幸福的家庭打散,把他的母亲摔成了碎片,在他面前变成了蠕动的肉块。 而他插在他们女儿体内,他的妹妹的阴道里,带着浓烈的恨意和痛苦,通过精液一股而又一股地射给她。 “妹妹……” 意识朦胧之中,季汐好像听到他在说话。 “你的痛苦会来自于我吗?” 她的痛苦? 少女闭上眼睛前,懒洋洋地想,她的痛苦可太多了。 没钱是痛苦,夏天没有空调是痛苦,和那群凶恶的女人抢一楼的淋浴间也是痛苦,晚上打工下班唤不醒楼道里的声控灯也是痛苦。 可痛苦就是常态,难道不对么? 这世上真的有人过得那么幸福,美好的日子远大于受难的时分? 少女没有回复,她打了个哈欠,就趴在自己身上,缓缓睡着了。 小腿懒洋洋还地挂在他身上,乳白色的精液从两人结合的地方滴下来,从少女的大腿流到她的足尖。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22) 第二天一早,商务接待就紧锣密鼓地开始了。 一大早季汐就去了会议室,和会务小姐姐一同检查了茶水和桌牌摆放。林望殊作为瑞丰董事长,这次坐在主位,季汐在他的桌牌旁放了一只花瓶,里面插着几朵新鲜的白桔梗。 季汐一边帮忙,一边留意会务们手上的动作,竟然也学到不少东西,都被她悄悄记在了心里。 又过了半小时,门前隐隐传来一阵人声,会务小姐姐经验老到,掐准时机打开了会议室沉甸甸的大门。 一瞬间,清晨的阳光洒进落地窗,将会议厅照得通亮。为首的男人被簇拥在人群之中,一身挺括的西装包裹着雕塑般完美的身材,英俊的眉眼带着一股凛冽而又沉稳的气场,轻易就从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中脱颖而出。 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跟在他身侧,似乎说了什么有意思的话,惹得他勾起唇角,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一行人陆续按照座次表落座,等林望殊坐下后,房间正中央的显示屏亮了亮,会议正式开始。 气氛顿时变得紧张,时间的流速似乎也变快了不少。双方简要地介绍了一下公司的大致情况后,便开始进入到会议的正题。 林氏集团这几年准备上市,这家欧洲的企业在中国区的ceo能在国内混得风生水起,据说与监管部门的渊源颇深,此番前来除了促进一些境外的合作以外,最重要的便是找个由头让两集公司的老总建立起明面上的良好关系。表面上的路打通了,私下里的路才能有通的可能。 这次境外的合作,是瑞丰一次慷慨的利益置换,从对方ceo脸上满意的神情来看,这事儿已经成功了大半。 剩下的一小部分,也已被林望殊的谈吐和人格魅力轻松拿下。饶是在一旁茶水间偷看的季汐也不得不承认,工作场合上的林总,有着所向披靡的锐气和魅力。 到了中午十一点多,会议渐渐到了尾声。双方似乎都达到了满意的结果,开始起身握手。会务们拿着提前准备好的商务礼品,给他们送了过去。季汐恰好拿的是林望殊要送出的那一份。她提着礼品袋,站在男人身侧,将礼盒递给他。 林望殊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伸手接过。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小拇指在她掌心一扫而过,动作被礼品盒遮住。她愣了愣,心头蔓延出一丝痒意。 当这么那么多人的面呢…… 少女脸上微热,垂下头,同会务们一起离开。一边走,一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激烈地跳动,掌心的那抹划痕也变得滚烫而灼热。 …… 到了下班时间,季汐正打算收拾东西离开,手机上突然收到一条消息。 沉瑛:「汐汐,下班了吗?」 去冰汐瓜汁:「沉老师,已经下班了。待会儿我坐地铁过去,大概半小时就能到。」 之前答应了沉瑛去参加他们社区的宠物交友会,从公司过去时间刚刚好,她算得很精准。 沉瑛:「私下不用叫我沉老师,喊我沉瑛就好。我正好来这边办点事情,现在就在你们公司楼下,要不我们一起过去?」 这倒也方便。 季汐想了想,答应了。 冰镇汐瓜汁:「好呀,那你稍等我一会儿,我这就下来。」 沉瑛:「嗯,不着急。你慢慢来:)」 少女立刻收拾完东西,风风火火就往楼下冲。结果正赶上下班高峰期,电梯等了好一会儿才打开。 然后每层每层地停,大家都赶着下班似的,拼命往电梯里挤。最后出来的时候,季汐不得不加快了脚步。 沉瑛的车停在公司不远处,是一台低调的白色宝马。他摇下了车窗,看到季汐后,朝她挥了挥手。 他今天带了只褐色的墨镜,穿着十分休闲的套装,看起来像是刚从高尔夫球场的杂志上走出来似的。周围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多了起来,季汐一路小跑过去,心脏跳得欢快。 “怎么跑这么急?”沉瑛给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柔声道:“渴了吗?我车里有水。” 季汐感激地点点头,接过他的水就喝了几口。然后面前又递来一张柔软干净的餐巾纸。 “擦一擦。” 他实在太体贴周到,却又很有亲和力,不会让人觉得冒犯,尺度拿捏的刚刚好。 季汐暗自赞叹了一番这个人的社交天赋,接过餐巾纸随意擦了擦唇角。 少女的唇泛着淡淡的粉,被餐巾纸蹂躏一番后,显得又饱满了一些。沉瑛察觉到自己在出神,突然清了清嗓子:“汐汐,安全带系好,我们现在出发。” 「好」,少女比了比简单的手势:「谢谢你!」 男人轻笑一声,似乎心情很好。 “不用谢我,我很高兴和你在一起。” …… 与此同时,瑞丰顶层的落地窗前,男人的软椅转了个圈,面朝着巨大的落地窗,夕阳给他的肩头洒下一层淡淡的余晖。 杨秘书汇报完下周的行程,老老实实地闭上嘴巴,等待林总的指示。 以这个人的龟毛程度肯定会提出一百条意见让他去改行程,改改改调调调调把时间像拼盘一样排来排去搞到晚上八九点都下不了班所以他才没办法找女朋友孤身一个人好惨啊啊啊啊啊啊这个可恶的周扒皮老板! 真是万恶的周五。 杨秘书表面风轻云淡内心疯狂崩溃,他在等待着林总惯常的锐评,结果好久都不见对面的动静,他抬起头,看到自己老板正盯着落地窗瞧。 在看公司大门么?是有什么人在门口等他? 这时,一个脚步匆忙的身影闪过,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像朵白蝴蝶,翩翩然飞到了一辆白色的宝马车上。 车里坐着一位发色极浅,肤色白皙的墨镜男人,两个人笑得很开心。 竟然来他们公司面前秀恩爱,真是歹毒小情侣啊……等等,这个少女看着这么有点眼熟? 杨秘书脑海里闪过一个名字。 他不确定,擦了擦眼睛,缓缓瞪大眼睛。 “林、林总……” 林望殊被他这么一喊,终于肯移开视线,声音带着一丝明显不爽的冷压。 “有事?” “下、下周的行程您看ok吗?” 不是啊,他想说你妹妹貌似被男人拐跑了,在你眼皮子底下被男人拐跑啦! 当然这话他不可能说了,说完恐怕会有他无法承受的后果。 林总懒洋洋“嗯”了一声,看起来心不在焉。 说罢,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落在窗外,那辆白色的宝马车已经开始驶动,缓缓离开。 心情有些烦躁,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23) 𝑔b84.𝒸õ𝓂 沉瑛住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是一个高级公寓,往来都是价值不菲的豪车。公寓附近有干净整洁的滨江跑道和露营地,可以遥望对岸繁华的金融中心。 这次的宠物交友会就在江边露营地举行。 两人到了地方,才发现已经有不少人带着小动物来了。有的推着婴儿车,里面是一只白净漂亮的布偶猫。有人怀里抱着汪汪大叫的吉娃娃,有人被自家的哈士奇绊了个踉跄,还有人手里有五六根狗绳,威风凛凛地带着一排小柯基。 好多毛绒绒呜呜呜……sんu請菿渞蕟蛧站:po⑱𝖈𝔞.čom 沉瑛跟在季汐后面,看着小姑娘好奇地左瞧瞧右看看,唇角不由自主地挽起。过了一会儿,阿姨把domi从楼上牵了下来,威风凛凛的牧羊犬一瞬间就吸引了季汐的目光。 那是一只漂亮的金色边牧,看起来温顺而又乖巧,皮毛蓬松发亮。 季汐看了眼domi,又看了眼身侧的男人,忍不住笑了笑。 “怎么了?”沉瑛眨了眨眼睛。 季汐指指小狗,又指指他的头发。沉瑛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无奈道:“你是说domi跟我有些像吗?” 也不是像,就是气质很接近。 要是给domi带上金丝框眼睛,那就是沉瑛本人。 “嗯,我的发色天生偏浅,这么看来确实和domi有点像。” 沉瑛笑了笑,伸手从阿姨手里接过domi的绳子,把小狗牵到季汐面前:“要摸摸它吗?” 季汐狠狠点头。 domi性格很乖,智商也很高,看到季汐后立刻识别出她是主人的朋友,友好地把狗头往少女手里送。季汐撸了好几把,小狗的尾巴摇成了螺旋桨。 “domi对陌生人防备心很强,”阿姨笑眯眯道:“看来它也喜欢这位小姑娘。” 平日里沉瑛要上班,没时间遛狗,就请了一位家政照顾domi的起居。平时阿姨都是带着domi遛弯,对小狗的性格、习惯都了如指掌。 只是这个“也”字用的很巧妙,季汐听到后红了脸,不由自主地瞥了眼沉瑛,沉瑛连忙解释:“您别误会,汐汐是我妹妹,我们从小就认识的。” 他们年龄差了七八岁,在他眼里小姑娘一直都是小时候雯静害羞的模样。回国后又重逢,虽然感觉性格外向了很多,但还是把她当成妹妹来看待的。 阿姨满脸“我也是从你们这个年龄过来的懂都懂”,附和道:“阿姨晓得,你们年轻人就会害羞,那我也不打扰你们约会了,明天我再来。” 再解释也有些多余,沉瑛只好点点头,将阿姨送走。 两个人便带着domi玩了一圈,小狗在草地上跑了好一会儿,和几只小型犬你追我赶,玩得耳朵都飞了起来。季汐和沉瑛去吃了点自助的西点,两个人一边吃东西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沉瑛把节奏把握的很好,有时候会说一些他在英国读书时的趣事,逗得季汐发笑。 就当沉瑛想谈起儿时的事情时,天上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这个时节容易下暴雨,很快小雨就会变成大雨滴。人们抱着自己的宠物开始撤退,沉瑛也把domi牵了回来,身上的衣服湿了一些。 “雨要下大了,要不先上去坐一下?”沉瑛柔声道:“如果肚子饿的话,正好也吃点东西。” 这里是露营地,没有什么躲雨的地方,最近的就是沉瑛的公寓了。 季汐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 沉瑛的公寓在顶层32楼,是个十分宽敞的大平层。入目是宽敞明亮的客厅,周围是一圈大大的落地窗,窗帘是十分居家的米白色。他似乎对白色情有独钟,家具和开放式厨房都是大面积的白,餐具和咖啡机也是米白色,仅有几颗枝叶繁茂的绿植,增添了些许生机。 因为方才淋了些雨,沉瑛让季汐用了客卧的淋浴间先去洗澡,他先去准备些吃的,顺便给她找了件替换衣物。 沉瑛一个人住,家里没有女人的衣服,只能让季汐穿他的。于是他找了一件刚刚崭新的男士卫衣,放到了客卧的门前。 淋浴间的花洒声哗啦啦响了好一会儿,然后便是大门被拧开的声音。 刚刚洗完澡的少女身上还些许水汽,脸蛋被蒸得红彤彤的,像颗熟透的水蜜桃。宽松的男士卫衣刚刚遮住饱满的小屁股,露出两条白嫩纤细的大腿。 沉瑛个头很高,虽然没有林望殊那么高挑,目测也有一米八以上,这条卫衣直接被她穿成了短裙,衬得她更加娇小了些。 季汐来到餐桌前,听到咖啡机的动静后,好奇地围了过去。 手里突然被塞了一杯温牛奶。 “刚淋过雨,不喝点热的容易感冒,”男人转身又去拿了咖啡杯:“要加点浓缩咖啡吗?” 沉瑛换上了一身素色的家居服,整个人看起来软绵绵的。季汐捧着热牛奶,那股热气从掌心蔓延到心底,让人觉得无比熨贴。 「不用了,谢谢你。」 “不客气。” 少女在餐桌上坐下,慢吞吞地饮着杯中的牛奶,没过一会儿,沉瑛把晚饭端了上来。 他做了奶油培根蘑菇意面,卖相和香味都很不错,不比外面的差。 沉瑛道:“好久没做了,不知道手艺有没有退步,你尝一下好不好吃,不好吃的话我再去给你做别的。” 季汐连忙摆摆手,拿起叉子随意叉起一根面条送入口中,咸香地淡奶油味顿时在口腔中弥漫,香浓的恰到好处。 饶是她这种吃不惯西餐轻食的人,也忍不住狠狠炫一大口才能满足。 「很好吃!!」 少女用力点了点头,眼睛中闪烁着一丝崇拜,手势打得飞快:「真的真的太好吃啦!」 这不是客套,她嘴里塞了一大口面条,脸颊撑起来像只小松鼠。沉瑛松了口气:“那就好。” 这顿饭十分合她胃口,季汐迅速吃完一盘后,沉瑛又给她加了半盘,还加了只单面煎的溏心蛋。浓郁的蛋黄裹在面条上,香的人直吞舌头。 终于填饱肚子,少女满足地眯起眼睛,拿起纸巾擦了擦唇角,一抬头才看到对面的男人正看着自己,他的那份意面似乎一动未动。 「怎么了?」 少女疑惑地问他。 沉瑛这才缓过神来,扶了扶眼镜。 不知为何,一看到她擦拭唇角的动作,他突然想起不久前在林家别墅看到的事情。 她在和林望殊在车库里接吻……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对兄妹并没有血缘关系。 那么自己那天看到的事情,算不算撞破了他们兄妹之间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个问题像是被人摁下了循环键,不停地在他的脑海里盘旋。沉瑛想了想,还是抬起头,轻声问道:“汐汐,有件事情我一直想跟你说。” 季汐眨了眨眼睛。 “林董60岁大寿那天,你跑出去追望殊的时候,我也跟着你一起去了。” 他的语速很缓,似乎在斟酌每一个用词:“然后,我找到了车库,看到了一件让我不知如何描述的事情。” 说到这里,季汐已经意识到什么,脸色苍白。 她沉默着,等着他的下文。 “当时你和望殊,是在接吻么?” 沉瑛看着她的眸子,神色古怪。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24) 果然是这件事。 少女的眸光闪了闪,嘴巴紧抿,无声地拒绝。 承不承认只需要点头或摇头,极其简单的肢体动作,几乎世界通用。但是她不想回答,便让答案微妙起来。 空气似乎凝固起来,半晌,沉瑛又道:“林望殊是林家长子,又是林氏继承人,你们的关系并不对等。汐汐——” 面前的男人掏出手机,给她发了一个串数字,是他的手机号码。 “任何时候你需要帮助,都可以来找我。” 季汐看着那串数字,心底涌上一层淡淡的波澜。 沉瑛是个好人。 一段不正常的男女关系里备受指摘的总是女性,许多人选择性地对权利和社会地位的不对等视而不见,将压迫视为攀炎附势,将强迫视为恶意勾引,将恐惧视为软弱无能。他们并非不知道女性的弱势,只是很多时候指责弱者更为痛快,也更加容易。 所以沉瑛他在未知全貌的情况下,抛弃性别的立场选择弱者的一侧,十分难得。 是她现世的阶层接触不到的、善良而干净的人格。 她在想了想,在微信上回复了一段文字。 去冰汐瓜汁:「手机号码我收下了,谢谢你。但是哥哥没有强迫我,我们只是比较亲密。」 沉瑛看到消息后,脸上露出如释重负又疑惑的神色。 老外之间的亲吻也大多是贴面,难道几年没回国,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奔放了吗? 但既然当事人这么说,他也不必多问,毕竟也是人家的家事。作为朋友而言,这种程度已经可以了。 他没有什么资格去以自己的标准审判别人的行为。 沉瑛如此想着,终于把自己给说服了。 他起身,决定再给自己倒一杯咖啡醒醒脑,余光却瞥见少女也慌忙站了起来,还端起了手里的盘子。 她以为自己要去洗碗,所以慌张地想把自己的盘子先刷掉。谁知一下子起得太猛,她脚底一麻,身子就失去重心直接向前倒去。 “啪嗒”一声,盘子飞出去摔在了地上,碎成了瓷片。 少女的手在最后一刻撑住了什么东西,堪堪稳住了身子,没有直接磕在桌面上。 鼻尖袭来一阵清香的味道,和自己身上的沐浴露一样,是清雅的白茶香。季汐抬起头,看到了沉瑛近在咫尺的脸。 那张俊秀的脸带着一丝慌张无措,似乎欲言又止,然后一层淡淡的薄粉慢慢爬上男人的面颊。 “汐汐,快、快松手……” 季汐垂下视线,看到自己的手正精准无比地撑在了那对结实饱满的大胸上,将米白色的家居服都摁出了深深的五指印。 “……” 好大好软……阿呸!好糟糕的情况! 少女立刻触电般收回手,鞠躬道歉一气呵成。沉瑛的脸反而更红了,他强行冷静下来,一边说没关系,一边同手同脚地去拿扫把,把地上的瓷片处理干净。 domi躺在沙发上,懒洋洋地朝两人这边瞥了一眼,又懒洋洋地转回头继续看电视。 人类真是奇怪。 摸个胸都那么大反应,他去洗澡的时候可是要被兽医姐姐浑身上下摸个遍呢,他说什么了。 吹干毛后,又是一条清清白白的好狗。 …… 这段小插曲过后,季汐顿时有些如坐针毡。指尖又软又弹的触感挥之不去,导致她看到沉瑛就有种耍流氓的愧疚感。 而沉瑛也不知是出于何故,一直在厨房忙活,洗碗机也不肯用了,直接上手洗碗。 哗啦啦的水声夹杂着刷刷刷的洗碗声,厨房里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男人系着围裙,将盘子洗出了刀光剑影的气势。 可是该怎么说呢,系上围裙后好像胸更大了…… 季汐默默收回目光。 等下啊,自己在脑补些什么! 啊啊啊啊!! 少女内心无声哀嚎,都怪她上网冲浪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结果摸到人家胸以后就开始控制不住脑补了,沉老师人那么好她可真坏!被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荼毒了! 好在外面的雨也停了,季汐借势离开,终于结束了这场尴尬酷刑。 走出沉瑛小区的瞬间,她才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最近的公交车站大概两百多米,需要过马路到斜对面。她刚迈开步子打算过马路,手机却嗡嗡震动了一下。 也就在这时,信号灯转成了红灯,开始了60秒倒计时。 算了,那就看下消息吧。 少女打开手机,杨总的消息框立刻跳了出来。 杨总:「小林,方便回公司一趟吗?有个急事儿。」 去冰汐瓜汁:「好的杨总,具体是什么安排?」 杨总:「就是今天上午林总会见同业公司的会议纪要,你是全程参与的,林总说让你准备一下。」 会议纪要? 一开始好像也没跟她说要她写纪要啊?所以她当时并没有记什么东西。 季汐有些蒙,连忙询问:「杨总,我早上没有收到这项工作通知,也没有速记,可能得去问杨秘书要一下。这个大概什么时候要交?」 杨总:「哎呀今天的会议最好今晚就得提交吧。不过别着急啊小林,这个活确实比较急,也是下班后林总突然安排下来的,指定要你来执行。这样,你先回公司来吧,会议速记我先帮你找杨秘书要一下,路上注意安全啊。」 去冰汐瓜汁:「好的,收到。」 季汐回完消息,内心一阵灰暗。她又看了眼杨总那段长长的话,准确捕捉到了关键词:林望殊临时给她派了活,今晚就要提交。 这个天杀的周扒皮。 怎么会有这样无情无义无耻的大混蛋呢?! 这个人是她哥,也是她的大boss,还是她要攻略的男主,迭了这么多buff下来让她本就悲惨的人生又悲惨了几分。 既然要回公司,就不必去做什么公交车了。少女打了个车,迅速赶往公司。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太阳完全下山,夜幕繁星点点。马路上的车流开始骤增,下班族要从市区回家,几条干道堵得水泄不通。 季汐花了四十多分钟才到公司,赶到工位上的时候,杨总已经把杨秘书的速记发给她了。桌子上还有份炸鸡,说是杨秘书给她点的夜宵,以表慰问。 季汐点开杨秘书的头像,戳了戳他。 去冰汐瓜汁:「杨秘书,你下班了吗?谢谢你的夜宵。」 羊了个羊:「周五我一般都要加班到九点以后,这次你也辛苦了,林同学。」 去冰汐瓜汁:「不辛苦,命苦。」 羊了个羊:「……」 羊了个羊:「我很欣赏你说话的魄力,说实话这句话我憋在心底很久了,一直想说都没机会。」 去冰汐瓜汁:「为什么?」 羊了个羊:「因为林总从来不会对我说辛苦了。」 羊了个羊:「他觉得我最好能24小时为了瑞丰卖命,呵呵。」 羊了个羊:「不好意思林同学,忘了你是他妹妹,以上的话就当我没说,谢谢。」 去冰汐瓜汁:「……你别撤回呀,我是跟你统一战线的。我哥那种工作狂,就是个变态,你在他手下做了那么久,我实属佩服。」 这次对面沉默了很久,都没回复。季汐以为他去忙了,正打算打开电脑开始干活,便看到林望殊的发来了新的消息。 「来我办公室。」 「哦,不对。」 「来我这个变态工作狂的办公室,立刻。」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25) 到了十六楼后,李秘书给她开了门。 他看起来面如死灰,方才摸鱼被顶头上司抓了个正着,diss他的话也都被看到了。林总投给他惊心动魄的一瞥,让他有种活不到明日的绝望。 李秘书给季汐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让她进了总裁办公室。 林望殊的办公室不是第一次来。 身后的大门被关上的瞬间,季汐还是有些紧张。 毕竟方才在微信上骂他的话都被他看到了,说不尴尬肯定是假的。何况林望殊这个人脾气本来就不好,没招惹得他的时候他都是个周扒皮,如今被他抓了个正着,指不定真得扒自己一层皮。 出人意料,林总看到季汐后,语气十分平静。他坐在办公桌前,耳朵上还带着一只蓝牙耳麦,正在和上午来访的欧洲公司开语音会议。 林望殊示意她落座,季汐捞了张椅子坐在了他对面。 “哒哒” 屁股还没贴上椅子,男人的手敲了敲桌面,发出两声轻微的脆响。少女迟钝地反应了一会儿,伸手指了指自己。 林望殊点点头,紧接着又若无其事地开麦说了几句流畅的英语,似乎在商讨下一次更高规格的会晤。 “okay,mysecretarywillarrangeournextnegotiation...” 他看起来一本正经,眉眼间浮动着淡淡的清冷,俨然一副在谈公事的模样。少女迟疑地挪了过去,一屁股坐在了他的桌子上,局促地夹紧双腿。 林望殊看了她一眼,微微侧头拧了拧耳麦。 因为是周五,公司着装比价宽松,季汐今天穿了一条十分漂亮白色短裙,长度刚刚及大腿,显得年轻活泼。 她这么坐在桌子上,裙子不由自主地往上滑了滑,露出些许白嫩的皮肤。 在少女略微紧张的注视下,男人叩在桌子上的食指和中指缓缓分开。 像是猎手咧开满嘴的獠牙,缓缓将猎物诱惑至陷阱。 季汐的心脏砰砰跳动。 她好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按理来说,她应当羞涩,欲拒还迎,让他的暗示更明显一些。可是内心的雀跃让她无法掩饰自己的喘息声,少女穿着最洁白的颜色,无辜而又乖巧地坐在西装革履的男人面前,缓缓张开了自己的双腿。 柔软的腿心正对着男人目光的水平线,林望殊的眸光凝了凝,闪过一丝危险的意味。 她今天就是穿着这条白裙子,坐上了沉瑛的车。 这条裙子被她穿得很漂亮,跑起来的时候像只白蝴蝶一样,连风钻进了她的裙摆里,她都没有注意到。 耳机里传来对方的闻讯,男人漫不经心地回复了一声,抬手伸进了少女的腿间。 指尖轻轻一碰,少女的身子便敏感地发颤,呼吸蓦地急促起来,手掌抓紧身下的桌沿。 她在沉瑛家里洗完澡,身上散发着白茶清雅的味道,不再是熟悉的橙花味。林望殊轻易就辨别出她腿间香味的不同,顿时不适地拧了拧眉。 “no,it'stoohasty.” 他的目光冷了冷,似乎对对方的要求有些不满。 这句直截了当的拒绝让耳麦里的声音顿了顿,很快就有一种更柔和、讨好的语气换了个方案。 与此同时,男人骨干分明的手指剥开薄薄的内裤,伸进了少女的阴道里。 …… 季汐被他在桌子上抠出了不少水,淅淅沥沥的阴精流了一桌子,顺着边缘滴到了男人的大腿上,把西装裤氤氲出深色的痕迹。男人不动声色地抽出手指,摘了张纸巾擦了擦。 会议还在进行中,他依旧说着流畅的英语,声音不曾有过一丝波澜。 哪怕在他面前的是一张水淋淋的小穴,鲜红的穴肉被他抠得有些红肿外翻,里面流出来透明的淫液,夹杂着丝丝白浊,看起来淫靡不堪。 他冷静地说完结束语,不紧不慢地同对方客套告别后,将蓝牙耳机摘下。 动作优雅得像是在取下一枚戒指。 “下班后去了哪儿?” 少女刚经历完一场高潮,剧烈的喘息让胸口起起伏伏。她抬起手,比划道:「朋友家。」 “朋友?” 声音带着一丝古怪。 少女歪了歪脑袋「哥哥吃醋了吗?」 林望殊嗤笑一声,似乎觉得很是荒唐。 “随你。” 她身上还是带着那个人的味道,淡淡的,让人不快。大腿也好,小穴也好,头发也好,究竟是做了什么才能让她整个人都变了味道? 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察觉到这一点的林望殊感到烦躁,这种烦躁令他陌生,似乎和看到继母和林父卿卿我我时并不一样。后者让他带着平静的怨恨,前者则会唤醒失控的欲望。 少女的呼吸终于平复了下来,她摸了摸垫在身下的内裤,已经全湿透了,再穿上肯定会难受。她问道「哥哥有内裤借我用下吗?」 梦里依稀记得林望殊的办公室里有一间淋浴室,一般都会有替换的衣物存在里面。 林望殊挑眉道:“你想穿我的内裤?” 季汐眨了眨眼睛。 不行么? “在淋浴室第二个抽屉里,自己去拿。” 得到了应允,少女从桌子上下来,哒哒光着脚就往卫生间跑。果然如他所说,第二层抽屉里迭着许多灰色的男士四角裤。 还都是全新的,标签都没拆下来。 季汐套上试了试,有些大,她穿上像大裤衩一样。 不过有总比没有强。 少女穿好后,从里面出来,又像只小鸟一样飞到他身边。那白色的裙摆掠过一道流光,跳跃到男人身上。 「穿好啦,谢谢哥哥。」 林望殊瞥了她一眼,转过头,简单“嗯”了一声回应。下一秒,却被她猝不及防掰过脸,啄了口唇角。 “啾!” 少女的唇柔软而芳香,蜻蜓点水般留下一个吻。 像是朝湖中心投下一颗石子,荡起一圈圈的涟漪。林望殊竟愣怔了一秒,乌黑的瞳孔微微收缩,心脏的跳动声似乎有些震耳欲聋。 扑通、扑通…… 石子沉入湖底之前激起巨烈的水花,打破了湖面长久以来的平静。 唇边残余着湿热感,有着淡淡的橙花的味道。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26) 她像只小绵羊,纯洁无邪、人畜无害、温柔而又甜美。 这是之前的林汐。 林望殊心想,究竟是什么时候,她突然变了呢? 好像是最近的某一天,她突然被安排进自己的子公司实习。于是这么多年以来,自己名义上的妹妹第一次闯进他的领域里,就像数年前她和她母亲从弄堂里搬到了林家别墅。 生活的撕裂总是猝不及防,少年林望殊亲眼看着母亲自杀,这个口口声声说爱他的母亲将他残忍抛弃,奔赴死亡的怀抱。后来他去国外参加极限跳伞,从高空坠落的时候默默地流出眼泪,他终于明白母亲死亡前的感受。 ——是如此巨大的恐惧。 人类的天性是趋利避害,从高处坠落时,本能的求生欲会让肾上激素极速攀升,产生巨大的恐惧感。他努力克服了,在平安降落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静的神色,从此不再害怕高处。 回国后,他又紧锣密鼓地开始整改林氏集团,把所有的精力和心思都花耗在这家企业上,只因它是母亲白手起家,当年林父接盘后顺理成章地把公司冠在他的名下,将母亲的痕迹悉数抹除。无数个日日夜夜里,他参照记忆里母亲的样子力挽狂澜,让林氏起死回生,恢复成了母亲还在时生机勃勃的样子。 然后,那个女人的女儿又被安排进来,成为了实习生。 在他刚刚清理干净的领地上,踩了一串肮脏的泥巴脚印。 他本该果决地报复,把她圈进自己的绳索里慢慢勒紧,将上一辈人的背叛与冤孽悉数让她品尝。 可就在方才,林望殊抬起手,摸了摸唇角——就在方才,这个脚上带着泥巴的少女吻了吻的唇角。 那一刻一切都不再重要,爱和恨都随风远去,诺大的天地之间只有她在眨着眼睛,穿着漂亮的白裙子,害羞地吻过他的唇角。 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又吻在了一起。男人的唇舌在肆意掠夺,撬开她的牙关,寻到她的舌尖,缠着、吮吸着、热烈地缠吻着,像是要将对方一点点拆开吞到肚子里。 季汐被他抱在怀中,没多久就喘不过气来,伸手推了推他。可他纹丝不动,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乌木沉香的味道将她彻彻底底地包裹,宛如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 “他可曾吻了你么?” 耳鬓厮磨之间,林望殊低声问她。 “耳朵上也有别人的味道。” 他含住她圆润的耳垂,放在嘴里吮吸。温热的吐息喷洒在耳畔,让少女战栗不停。 明知她无法开口讲话,男人还捉住少女的双手,故意欺负她一样追问个不停,看着她急的红了脸,发出断断续续的气音。 他想要的不是答案,而是惩罚。 他在惩罚她染上了别的男人的气味,即使两个人明明什么也没做,即使以沉瑛的为人决计不会有任何逾矩,可是他就是故意为难般咬着她的耳朵,看着她说不出话而发着急的模样。 这个人真的好坏。 耳垂被吮吸得啧啧作响,季汐的眼角闪着泪花,浑身酥软地帖在他身上,看着西装革履的男人垂下头,从她的耳垂吻到脖颈,又从脖颈吻到她的胸前,高挺的鼻梁在她胸前蹭了蹭,轻声道:“味道还是很重。” 「我只是淋了雨,在他那边洗澡……」 少女终于有空解释:「哥哥再误会我,我也要生气了。」 林望殊安抚般把她又抱紧了一些,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两个人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倒也没有再捉弄她了。就这样静静地抱了几分钟,少女突然推了推他的身子。 “别乱动。” 「我想上厕所,」季汐有些尴尬地解释:「先让我下去吧。」 林望殊没有动弹,反而伸手摸了摸少女的小腹,使坏一般往下摁了摁。 本就亟待释放的膀胱被这么一刺激,尿意便更加明显。少女闷哼一声,往后躲了躲,生气地皱起眉头。 “我抱着你去。” 说罢,林望殊伸手摘掉少女穿着的男士内裤,露出光溜溜的小屁股来。季汐本就憋着尿,有些难受,这下子更是夹紧了腿根,生怕他有近一步的动作。 可林总只是脱去了她的内裤,然后便一把将她抱起,朝卫生间走去。 男人衣着整洁,怀里抱着缩成一团的白衣少女,来到了马桶面前。他像是在操纵一台精密仪器一般全神贯注,将少女的双腿掰开后,让她对着马桶摆出一个颇为羞耻的把尿的姿势。 “上吧。” 清冷的声音在耳畔边响起。这个声音方才还在流畅地说着英语,如今却在冷静地指挥她撒尿。如此的反差感让她红了脸,无论如何也尿不出来。 「哥哥,我自己来,求你了……」 林望殊冷酷无情地拒绝了她:“你是选择在这里上,还是一直憋着?” 不知为何,或许是腿根被打开的缘故,尿意更加明显了几分。 卡在腿根的力度再一次加大,少女得知逃脱无望,只能捂住脸,呜咽了一声,从阴户里撒出一道淅淅沥沥的尿液。 好想死。 好羞人。 呜呜呜呜呜…… 虽然已经和这个人有过各种各样的play,她的脸皮厚度也已经厚到能砌墙,但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放尿,带来的巨大的羞耻感几乎要把她蒸熟了。 过了好一会儿,水流的声音停了下来,她终于结束。男人又把她抱在洗手台上,然后扯了几张卫生纸,让她对着镜子自己擦干净。 少女委屈巴巴地依靠在男人身上,拿纸将湿漉漉的阴户和耻毛擦了干净,然后丢到了马桶里面。 “再洗一下。” 林望殊看着镜子里的少女,接着下达另一个指令。季汐只好拧开了水龙头,将阴户凑到水龙头下方冲了冲,本来已经擦干的小穴又湿漉漉了起来。 冲了几遍后,她将水龙头关上,有些生气地瞪了镜中的男人一眼。男人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然后凑到她面前,垂下身,轻轻吻了吻她的唇角。 “宝宝真乖。”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27) 淅淅沥沥地下了几场雨,连续的高温终于消散,城市的秋天到了。 学校最近组织调研,带着哲学系的一百来号人去了趟邻市的光幸大学交流学习。邻市叁面环山,植被茂密,空气湿润而宜居,大学就建在山里,周围都是一圈高端的度假酒店,地理位置得天独厚,不少电视剧还专门来光幸大学取景。 说是调研,实际上也是游山玩水,所以季汐和大家一起出发的时候,心情很是不错。 住在人家免费的宿舍里,和隔壁高端度假村享受同样的山景,这趟真是赚翻了。 结果到了大巴集合处,她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个头高挑的少女穿着热裤和无袖紧身上衣,两条又长又直的腿搭载行李箱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正是她为数不多的好朋友,孙佳妙。 季汐来到她身后,悄悄拍了她一下。孙佳妙尖叫着从箱子上蹿起来,脸被吓得惨白。 看到季汐后,她立刻伸手戳了戳少女的脸:“好哇你,学坏了,会吓人了!” 「你怎么来了?」 季汐比划道。 孙佳妙叹了口气:“我小姨说人手不足,就喊我来帮忙。” 孙佳妙的小姨是他们哲学系的辅导员,办公室里几个老师休了产假忙不过来了,就把她给喊来当壮丁。 “不过也好,汐汐你也在,正好咱俩住一间。” 他们这次来了一百多号人,男女比例差不多一比一,光幸收拾出了几十间宿舍给他们住。他们四个人一间房,孙佳妮拜托小姨把她和季汐安排在一起。 “林大小姐,你平时都是走读,这次难得有机会住宿舍感受集体生活,”孙佳妮揶揄道:“怕您住不习惯,老奴今晚亲自伺候您。” 话音落地,两个人又笑成一团,好不热闹。 清晨的风送来凉爽的秋意,让人心旷神怡。等同学陆续来齐,领队老师点好名单后,众人便坐上巴士,启程去光幸。 这次的调研为期叁天两晚,周日去周二回,并不耽误瑞丰的实习,季汐也就没有跟部门的人请假。 林父和林母比较担心,给她拿了个大行李箱,里面塞满了换洗衣物和零食,仿佛她不是要去叁天,而是要去叁年一样。后来还要给她请个阿姨随身跟着,被季汐软磨硬泡才拒绝。 毕竟是个小姑娘,出门在外总是有些担心的。之前林望殊一个人去美国的时候,林父也没见得会这么挂念。 大巴缓缓行驶了四五个小时,到了晌午才抵达目的地。 宿舍在半山腰,周围都是茂密的植被。不远处的山顶绕着一层薄薄的水汽,遥遥地望去宛若仙境。众人下车后,立刻四个人一组去拿宿舍的钥匙,兴冲冲地上楼休息。 说是宿舍,实际上还是在大学外面,是教师的公寓。房间有公用的客厅和厨房、卫浴,看起来还不错。季汐被分配到了叁楼的303,面朝南,阳光十分充足。她和孙佳妮到的时候,另外两个舍友还没来,俩人就先选了床位,是靠窗的阳光最好的上下铺。 两个小姑娘把箱子打开,随便收拾了一下,便迫不及待地出了门,打算去山里逛一逛。 …… 与此同时,山顶度假酒店内。 金发碧眼的欧洲人端坐在蒲团上,好奇地看着酒店的茶艺师拎起玲珑的茶壶,从空中倒出一股琥珀色的弧线。没一会儿,茶室内满是淡雅的茶香,闻着让人心情舒畅。 水晶颂钵发出悠长的颤音,伴随着窗外的清风,与簌簌的树叶声形成轻柔的和声。 坐在主位的男人缓缓睁开眼睛,狭长的黑眸里倒映着一杯温热的茶水。 “林总,请您用茶。” 茶艺师轻轻躬身,将茶水送到他手边。男人伸手接过,淡声道谢。 依次给其余叁位贵宾奉茶后,茶艺师缓缓推出茶室,推拉门扣紧发出“咔吧”的响声。杨秘书看了眼身侧垂眸养神的男人,清了清嗓子。 “paul先生,此地盛产白茶,您不妨先尝尝看。” 那金发碧眼的外国佬名叫paul,便是之前接待过的欧洲公司的中国地区ceo。他对林望殊印象极深,因此这次收到林总的私人邀约,他爽快应约了。 paul喜欢中国茶,他颇为赞赏地捏着茶杯看了一圈,轻抿一口。 “嗯,不错。” 茶味淡淡,齿间生香。paul扭过头,冲身边的女人道:“emily,你要不要尝一下?” emily便是paul此次带来的亲信,是个颇为冷艳的欧洲女人。她看起来20出头,穿着板正的黑色西装,梳着一丝不苟的马尾,看起来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闻言,缓缓摇头。 “我不爱喝茶。” “那好吧。” paul耸耸肩,慢慢将自己茶杯里的茶水喝完。 山风徐徐吹入室内,将竹帘打得啪啪作响。即使不开空调,这里的温度也十分适宜,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放松下来。 “这里真不错,林,”男人笑了笑,似乎心情还不错:“你们中国人喜欢山水,在这里建造度假区最合适不过了。我明年打算在这里买块地造酒店,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林望殊瞥了眼自己纹丝未动的茶水,声音平静得仿佛在谈及微不足道的小事:“土地管理局的负责人是我朋友,如果paul先生有这个打算,等我们回去后一起吃个饭也未尝不可。” “我的朋友!你真是神通广大,这个事儿若是办好了,我都不知该怎么报答你。” paul满意地大笑,眼中不由得带上几分打量的神色:“那应当不介意带上我那监管局的老同学?” 这句话正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林望殊缓缓勾起唇角,握紧手中的茶杯:“当然不介意。” …… 没过多久,天色变开始暗沉,月亮高高地挂在天空。 山间的夜晚万籁俱静,偶尔能听到窸窣的虫鸣,白日里茂密的树冠在夜色中显得有几分狰狞,像是投下的大片大片的阴郁的黑影。 品完茶后就是一场酒局,四个人简单地在酒店的包厢里吃了顿饭,把资源置换的事情定了下来。这位老外虽然不是土生土长的国人,却对国内的酒桌文化了如指掌,最后大家菜没怎么动,酒都喝了不少。 “林……你、你真厉害……”paul红着脸,脚步虚浮地从包厢里出来:“你是我见过的……酒量最好的人!” 饶是emily也喝了不少下肚,冷静的面容染上一丝熏红,看起来多了几分女人的妩媚。她一边扶着paul,一边勉强跟上前面二人的脚步。 林望殊闻言转过身来,让杨秘书过去搭把手。 “林总,那您……” “我没事。”林望殊道:“你先把他送回去吧,记得要一杯醒酒汤放他床头。” “好的。” 这点酒对他来说尚能承受,只是paul看起来不太妙,emily一个女人不一定能照顾得过来。 杨秘书收到指令后,立刻搀住paul的另一只胳膊,把他架在自己的肩头。 酒店的包厢在室外,要想回到包房须得路过一条露天的连廊。连廊是玻璃的,外侧连着一条通往山上的小道,可以轻易看到外面黑黢黢的山景。 这时,不远处的灌木丛突然动了动,发出沙沙的声音。 林望殊敏锐地捕捉到动静,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声音源发方向。 下一秒,一抹熟悉的身影从里面滚了出来,啪唧一下摔在连廊不远处的草坪上。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28) 季汐这一跤摔的不轻,衣服蹭破了洞,膝盖也红了一大片。 少女的脸皱成一团,像啃了口苦瓜。落在不远处的男人眼中,显得有些滑稽。 林望殊勾了勾唇角,伸手敲了敲面前的玻璃连廊。 “叩、叩” 少女立刻抬起头,望了过来。 看到他的瞬间,那双杏核一般的眼睛亮了亮,闪过一簇转瞬即逝的委屈。她扑了扑身上的灰,像小鸟一样跑过来,摸索着连廊的入口。林望殊指了指身后,示意她走酒店后门。 季汐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转身就朝后面跑去。 杨秘书惊讶道:“竟然在这里也能碰到林小姐。” “你先把人送回去。”林望殊迅速道:“这里我来处理就好。” “啊…好的。” 没过一会儿,少女的脚步声便在安静的连廊里响起。 啪嗒啪嗒。 清浅的月光洒下来,将面前的黑暗打散。她看起来有几分狼狈,散乱的发丝垂在额前,不知道在山里发生了什么,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慌张。 林望殊安静地站在连廊中间,像是一株高大挺拔的树。 季汐靠近他的一刹那,慌乱的心脏才慢慢停歇,有些委屈地伸手攥住西装的衣角。林望殊牵起她的手,把自己的衣角抽出来,淡声道:“别怕。” 他看出来她的恐惧。 温热的掌心包裹着少女冰凉的指尖,淡淡的暖意这才涌上四肢百骸,让她苍白的小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血色。 夜晚的山林像是一个恐怖的庞然大物,即使已经修建了现代化的路灯和柏油马路,那些茂密的植被也足以把城市里的小姑娘吓破胆。 少女忍不住往他身边靠得更近,像是一只瑟瑟发抖的幼鸟。 好粘人。 林望殊垂眸瞥了她一眼,默默把手拢紧。 …… 季汐被带到了他的套房。 因为是旅游旺季,酒店的房间有些供不应求,前台遗憾地说暂时没有别的房源,只能让季汐在他那里先稍作休息。 林望殊的房间是个度假套房,足足有一百多平。除了一张两米的大床外,套房内还配备书房和会客厅,一个室外的温泉和宽敞的山景阳台。 少女到了房间后,先去洗了个热水澡,浑身上下都好好清洗一遍后,才穿上白色的绵软的浴袍,从淋浴间里出来。 她掏出手机,尝试着给孙佳妙拨了个电话。 还是无人接听。 山里信号差,两个人本来想下山逛一逛,好巧不巧遇到了一处蛇窝,五六条碧绿的小蛇穿过茂盛的草丛嗖嗖地朝二人袭来。孙佳妙吓得一声尖叫拔腿就跑,季汐跟在她身后追,可她这小身板哪儿跑得过大长腿,一眨眼孙佳妙就钻进了小道里消失不见。 季汐不能说话,只能拨开层层的灌木丛去找她,一直找到天色向晚都没找到人。夜间山里气温骤降,手机早已没电也没有信号,少女无奈只能起身折返,朝着有光的地方一路摸索。 结果摸索着摸索着,就摸索到了这个亮堂堂的度假酒店。 没想到能碰到她哥。 真是很巧。 但转念一想这里离家里近,又是个有名的度假胜地,林总没事儿干来这里烧钱也正常。不过也多亏了遇到他,季汐把来龙去脉说明后,林望殊立刻报警去寻人了。 他极限运动经验丰富,在山里徒步时遇到过很多次紧急情况,早已有了经验。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收到一条新的微信消息。季汐心脏狂跳地点开,果然是孙佳妙发来的。 +妙妙妙妙:「呜呜呜呜宝宝!」 去汐西瓜汁:「你回来了?怎么样?受伤了吗?」 +妙妙妙妙:「我没受伤,就是快被吓死了,呜呜呜呜山里太可怕了,汐汐我真的以为我要死了再也见不到你了[大哭]」 去汐西瓜汁:「没事就好,我也担心死了,幸好在酒店里遇到了我哥,他帮忙报的警,不然我怕是今晚都睡不着了。」 +妙妙妙妙:「呜呜呜谢谢林总,以后我再也不骂他了,他是个大好人呜呜呜……」 去汐西瓜汁::[抱抱.jpg] 去汐西瓜汁:「那你现在在哪儿?回到宿舍了吗?」 +妙妙妙妙:「还没有,我给小姨回了个电话报平安,她急疯了,本来想过来接我,警察说现在太晚了还是别下山为好。所以我也来酒店这里凑合一晚。」 去汐西瓜汁:「行吧,你到酒店跟我说一声,我去陪陪你。」 +妙妙妙妙:「嗯,你先好好休息,我估计还得一会儿。」 +妙妙妙妙:「不过你认识杨夏吗?是这个人吧?他和警察一起来的,说是你哥派来的。他待会儿带我去定个房间。」 去汐西瓜汁:「哦,他是我哥的秘书,你喊他杨秘书就行。」 +妙妙妙妙:「那就好,我还以为是骗子呢,瞧着不太正经。」 去汐西瓜汁:「???为啥这么说?」 +妙妙妙妙:「长得太可爱,不像职场精英,像那种欠了巨债的omega,啧……你懂吗?」 去汐西瓜汁:「……」 可怜的杨秘书。 周末要兼顾领导的私人行程就罢了,大半夜还要下山去找人,然后被孙佳妙这个如狼似虎的女人代入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谁看都得心疼这位命运凄惨的打工人。 不过看到好闺蜜这精神状态,似乎也没啥大事儿。 季汐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了下来。 该和林望殊道个谢的。 今天若不是他,孙佳妮这货估计早就被自己吓死了。只是季汐踩着拖鞋在套房里找了个遍,都没找到人影。 就连书房里也没人。 这时,一阵清风袭来,带来一丝山涧的寒意。少女光洁的肩头起了层鸡皮疙瘩。 不远处的推拉门微微敞开着,垂地的窗纱随风纷飞,像是在起舞。季汐似乎有所察觉,抬步朝那边走去。 那是套房的山景阳台。 “哗啦”一声,大门被人推开,少女裹紧了身上的浴袍,走到了外面。 月朗星稀,几颗星子在头顶闪烁,连绵的山头蛰伏在沉郁的夜幕下,清爽的山风夹杂着草根的清香迎面吹来。 男人懒洋洋地坐在阳台的软椅上,他脱去了黑色的西装外套,白色的衬衣解开了两颗扣子,结实紧致的胸膛若隐若现。 威士忌酒已经被打开,搁在不远处的茶几上,空气中隐约有一股淡淡的酒香。 少女缓缓靠近,纤细的手指划过他身后的椅背,停留在他宽厚的肩头。然后,她拿起男人手中的酒杯,好奇地打量着。 被凿成球体的冰块碰撞出叮当的脆响,将琥珀色的酒水挤压得无处可逃。 “想喝?” 林望殊淡声道。 季汐嗅了嗅,烈酒的味道直冲脑门。她摇摇头,将杯子塞回男人手里,顺势坐在他的身侧,脑袋乖巧地枕在他的肩头。 熟悉的乌木沉香的味道萦绕鼻尖,此刻最让人安心。 她伸手,缓缓握住哥哥的掌心,十指并拢。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29) 似乎是吊桥效应在作祟,她出奇地粘人。 小姑娘软绵绵的身子有点凉,像是取暖一样贴在他身上,手指不安分地在他的掌心里作乱。 林望殊察觉到她的指尖冰凉,问道:“冷不冷?” 季汐点点头,往他身上挤,像是把他当成一棵树要爬上去。男人哂笑一声,用酒杯抵住她的脑袋:“冷就进去。” 少女摇摇头。 她似乎有话想说,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格外诱人。少女慢吞吞凑到他面前,半支起身子坐在他腿上,侧身在他脸颊印上一个吻。 「谢谢你。」 林望殊念及她惊魂未定,本来没有存什么心思,但这个吻突然唤醒了他的兴致。他喝了一口烈酒,掐住少女的下巴,嘴对嘴地喂给她。 威士忌的味道辛辣,带着浓郁的酒香,第一次尝试的人往往喝不习惯。 沾着酒液的嘴唇有些冰凉,丝丝酒液顺着纠缠的舌尖吞咽下去,喉咙处宛如烧着一团火焰。季汐很快便推开他咳了起来,脸蛋迅速染上一丝酣红。 好辣的味道。 英挺漂亮的眉眼染上一抹笑意,林望殊安抚般拍了拍少女的背,温声道:“暖和了吗?” 倒是不冷了。 就是头有点晕,动作也有些迟缓。 季汐眨眨眼睛,好一会儿才点点头,脑袋发沉。 她又爬到男人身上,扒拉着他的领子盯着他的胸口看。方才一番折腾,男人胸前的衬衫被揉得发皱,露出大片白皙结实的胸膛。林望殊“啧”了一声,把她的眼睛捂住,少女反而来了脾气,不依不饶地扒拉下来,又盯着看。 这小色魔,喝点酒倒是给她壮胆了。 他无奈,便由她去了。 过了一会儿,季汐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舔了舔他的锁骨,小猫一般的浅尝辄止。锁骨处顿时传来丝丝的痒意,让男人的呼吸声有些紊乱。紧接着,那小巧的舌尖继续往下,双手一颗一颗解开衬衣的纽扣。 虽然有些醉意,手上的动作却十分麻利,很快林望殊就被她扒开了衣服,从脖颈一路向下都留下了她的痕迹。少女把脸埋在他的腹肌上蹭了蹭,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上面,紧邻着一个颇为危险的地方。 林总闷哼一声,伸手抬起她的小脸,制止她继续往下。 “够了,快去休息。” 季汐脑子昏昏地摇摇头,一巴掌拍开他,有些生气地皱眉。 这个人好难搞。 她难得来了兴致,把他吻得喘息连连,颇有成就感。结果到了紧要关头又不要她了,哪儿有这样的道理? 季汐瞪了他一眼,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也许是酒精的怂恿,也许是夜色的鼓舞,季汐直起身,两条雪白的小腿从浴袍里叉开,双手撑在他的肩头,微微沉下胯部,“啪”地贴在他结实分明的腹肌上。 林望殊愣了愣,微微垂下目光,便看到少女已经眯起眼睛,抬起臀部蹭了一下。 她的动作很慢,卷曲的耻毛撩拨在他裸露的肌肤上,像是蜻蜓点水般的痒,紧随其后的是湿热的穴口。湿热的小穴刮过他的腹肌,留下一条浅浅的水痕。这一下似乎让她得到了快慰,少女的大腿不由自主地夹紧了他的腰肢,撑在他身上快速地摆动起小屁股,用他的腹肌磨起穴来。 “啪嗒啪嗒”的水声响起,男人闷哼一声,抱着她的腰肢帮她固定住身体。季汐把脸埋在他颈窝,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湿热的下体。 那里快感如流,翘立的阴蒂一下又一下地扫过他的腹肌,得到了充足而又激烈的爱抚。随着动作变大,她的小穴会整个贴在男人身上,湿热的穴口贪婪而又吮吸着男人的肌肉,很快就把他的小腹涂得晶晶亮,宛如被小嘴细致地舔了一遍。 林望殊恐怕从未想过,自己的肌肉会变成她自慰的道具,自己就这样被这只发情的小猫摁在身下磨穴,用的还是他苦练出来的八块腹肌。 可她磨得不亦乐乎,耳畔边的喘息声越来越媚,小屁股也抬得又高又快,宛如小马达一般快速地晃动着,发出黏糊糊湿答答的声响。山里的夜晚十分安静,这些声音似乎被无限放大了,直往人的耳朵里钻,躲也躲不掉。 “哈啊……嗯……” 断断续续的呻吟声,沙发不堪重负的吱呀声,衣物摩擦声交织在一起。季汐仿佛坠入了一个名为快感的地狱,她一边觉得自己在做令人羞耻的坏事,一边又觉得如此爽快便是死而无憾。 终于在某个时刻,积蓄的快感达到了巅峰,她低头抱住了林望殊的身子,绵软的奶子挤压在他胸前,小穴控制不住般啪啪在他腹肌上拍打了数几下,便喷出一股透明微凉的淫液,悉数溅在他的衬衫上。 “呼……呼……” 自己把自己玩高潮,是件体力活。 少女跌坐在他怀里,脸蛋红红,眼睛水润,一点都动弹不得。 湿漉漉的小穴裸露在外,贴着他的腹肌一动不动,从里面流出来的阴精顺势滴到了男人身上。林望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上面全都是她流出来的水,手指一捻还能扯出亮晶晶的银丝来。 她是这么动情,在群山环抱之中,在沉默的月色下,在虫蚁的注视中,她用自己哥哥的身子自慰到了高潮,下流得让人面红耳赤。 可是这一幕又如此活色生香,如此令人垂涎,林望殊看着他潮湿的指尖,突然送入嘴中舔了舔,属于少女的淫靡的味道在舌尖绽开,宛如一根蚂蜂的毒针将他穿透,毒素从嘴里蔓延至四肢百骸。 下一秒,少女向后一仰,后背贴在冰凉的茶几上,双腿像是山脉一样曲起。男人垂下头,拨开她的丛林,看到了那处引人入胜的湿地。 逐渐响起啧啧的吮吸声,季汐微微抬起头,看到林望殊埋在她的腿间,大口大口地吮吸着她肥美的阴户。温热的舌尖深入她的阴道中,卷起里面的淫液悉数吞咽下去,发出暧昧的声响。随着他的动作,男人那高挺的鼻梁有意无意地蹭着她的阴蒂,季汐看到他鼻尖的小痣被淹没在红肿的阴蒂中,时隐时现。 她叹息一声,伸出双手,摁在他的头顶。 月光盈盈,夜色浓稠。她和她的哥哥如着山间的野兽一般交媾,早已抛去了人伦道德。 可是这样又有什么不好?光是活着已经这么辛苦拘谨,为什么要把欲望从中抹去?他们没有血缘,没有未来,没有结局,没有可能,只有彼此的身体纠缠不休,像是曲终人散前最后撕扯的弦音。 不如且放纵,一同沉沦。 反正今夜无眠,群山无言。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30) ρô18hk.𝔠ô𝔪 “实在是不好意思,孙小姐。” 面前的男人露出一抹歉意的笑容:“酒店旺季,没有别的房间了,不介意的话……” “我可以先在你的房间里休息一下么?” 孙佳妙真诚地眨了眨眼睛。 杨秘书愣了愣,剩下的半句“可以在我的房间休息我去大厅凑合一晚就好”咽回了肚子里,下意识点点头。 “当然可以。”泍文唯ㄚi梿載棢址:misewu.čom 好在打工人素养很快让他调整过来,杨秘书掏出房卡,双手递到少女面前,露出职业假笑:“房间是1107,是个大床房。” “多谢。” 她接过房卡,做了美甲的指尖在灯光下闪闪发光,上面镶嵌了许多珍珠和碎钻,精致得难以形容。 孙佳妮抬头看了他一眼,眸光带着一丝水色:“不过我有点头晕,你可以陪我上去一下吗?” “啊?好……” 经年累月在职场中的人,总有一个习惯,便是容易对指令表示服从。越是果断的指令,越是容易麻木他们的脑仁,轻而易举便唤醒他们的肌肉反应。 杨秘书跟着她上了电梯,才反应过来,有些懊恼地皱了皱眉。 这么跟人家上去貌似不太合适。 已经接近凌晨,孤男寡女的,自己怎么就被人家牵着鼻子走了? 「叮——」电梯的大门缓缓打开,孙佳妙转身看了他一眼,面色如常地走了出去。杨秘书平日里总是跟在林望殊身后,习惯性地慢别人半步,如此跟在少女的肩后方,便看到她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肩头,宛如一朵正盛的合欢花。 发丝随着步伐微微晃动,扬起少女身上的香气,极淡极淡的蓝风铃的味道,带着些许山涧的青草香和寒气,变得有几分暧昧野蛮。 1107靠近走廊尽头,两人会经过长长的走廊。就这么沉默着似乎有些尴尬,杨秘书打开了话匣子:“孙同学,你们这次来山里是做什么?” “哦,你直接喊我妙秒就好。这次是学校的调研活动,来光幸大学交流学习。” “蛮、蛮好的,光幸的金融专业很有名气,我们公司很多员工是那里毕业的,”杨秘书顿了顿:“妙妙。” 孙佳妙扭头笑了笑,脸蛋红红的,看着十分可爱。 路过1103的时候,房间的大门好似在虚掩着。杨秘书下意识留意了一下。 度假酒店的房型十分规律,靠近电梯两边的是度假套房,走廊两端的是普通大床房。这个1103正是他们给paul开的房间。 刚才他和emily一起把这个外国佬送回了这里,他记得房门是关好的,怎么现在又被打开了? 可别出事儿了。 这种私人行程里若是发生意外,真的是说不清道不明。他心里一紧张,下意识就想掏出手机给林总汇报下情况,可房间里突然传出了一声难以抑制的呻吟,止住了他的动作。 孙佳妙见他停住脚步,也后退了几步,好奇地看着1103的房门。 “哎呀,房门怎么没关?” “等下……” 杨秘书还没来得及制止,少女便凑了过去,透过那门缝里看到的场景让她蓦地红了脸。 透过那两指宽的缝隙,依稀看到满地凌乱的衣物和歪七倒八的高跟鞋,女人的内衣和男人的内裤搅在一起难舍难分。再往上,咯吱晃动的大床露出半截白色的床单,但那剧烈晃动的频率饶是未经人事的少女,也能猜得到正在发生什么。 床上的人做爱。 脑海里闪过这句话的瞬间,孙佳妮的浑身好似电流蹿过,浑身僵硬不已。她瞪大眼睛看着激烈交媾的男女,几乎忘了移开视线。 丰满的欧洲女人骑在男人身上,像是一头矫健的母狮。她长着一头金发,雪白的腰肢风情万种地扭动着,摁着身下的男人上上下下地摇。 “噗呲噗呲”的水声响起,看不到更多的细节,却听到了淫靡不已的声音。那是性器的摩擦声,少女曾在深夜里偷偷听到过。 女人正是冷漠而又木讷的emily。 可她现在丝毫不是平日呆板冷肃模样,脱下了那身黑色的中性的西装,窈窕的好身材丰满迷人,晃动的乳房又大又圆,肥美得晃人眼睛。而她身下骑着的正是白天威风十足的paul,她的顶头上司,她的效忠对象,她无法忤逆的权威——夜晚颠倒了黑与白,也颠倒了男人和女人,紫红色的阴茎在她的腿根处出没着,被她的阴唇吮吸得晶亮油润,看起来像是一根被舔了许多次的棒棒糖。 paul难耐地发出闷哼声,似乎和她用英语说了什么,emily点点头,朝后面缓缓倒下。 于是,站在门外的两个人便震惊地看着他们一个躺在床头,一个躺在床尾,大腿紧紧勾缠,下体像是拼拼图一样,将彼此的性器撞进对方的体内。 “啊……哈啊!” 女人的呻吟声渐渐尖利,无毛的小穴被撞得通红,溅起星星点点的汁液。男人重重喘息了几下,突然发狠一般加快了抽插的速度。 大床很快便咯吱咯吱响了起来,像是不堪重负的惨叫声。他们做得好激烈,门外的人简直脚下扎了根,看着这对纠缠的男女欲罢不能,欲火的火星似乎撒到了他们脚下。 孙佳妮眼睁睁地看着那根狰狞丑陋的阴茎悉数塞进女人的阴道里,囊袋堵在穴口,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收缩着,过了好久才拔出,胖乎乎的龟头上带着白浊的黏液。她正想再仔细看看,下一秒身子突然被人一扯,视线突然变成了空荡荡的走廊。 少女抬起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呼吸灼热而急促。 “孙、孙小姐,我、我们……” 两个人四目相对,耳畔边是那对男女快意十足的呻吟。杨秘书突然间吞吞吐吐,难以说出流畅的句子来。 “我们快回房间吧!” 音量突然拔高,走廊里甚至荡起浅浅的回声。孙佳妮这才回过神来,突然间脸蛋滚烫如沸水,眼神慌乱地四处乱瞄。 “啊,是啊,我们先回……”她慌张道:“先回去休息!” 两个人几乎像逃跑一样拔腿便走。 …… 与此同时,夜色依旧宁静,静谧的山林仿佛陷入了沉睡,连夜风都停歇了下来。 度假套房的房间很大,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光脚踩上去十分舒服。 光着身子躺上去也不难受。 “啪嗒”一声,季汐的身子软了下去,浑身无力地趴在地毯上,像是一只昏迷的小乌龟。她身后的男人还没有退出来,掐着她的腰肢动了动,黏哒哒的精液就从两人的交合处挤了出来。 她的里面好紧,刚才高潮的时候,阴道突然疯狂地抽搐起来,仿佛是小嘴在用力地吮吸,巨大的快感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眼前闪过一片令人头晕目眩的白光。 过了好一会儿,林望殊才平复好呼吸,将她翻了个身子抱起来,托着她雪白的小屁股,让她像树袋熊一样抱在自己身上。 季汐闷哼一声,在他身上蹭了蹭,困得睁不开眼睛。 “待会儿再睡,”林望殊低声道:“我们去泡下温泉,怎么样?” 温泉啊…… 方才自己已经洗过澡了,但是在阳台上做了一次,又滚在地上做了一次,出了不少汗,身上粘粘糊糊的。少女点点头,下巴轻轻磕在男人的肩膀处。 林望殊笑了笑,胸膛发出嗡鸣。 “夹紧,我抱你过去。” 刚刚高潮过的小穴出了很多水,射过精的阴茎不小心滑了出来,此刻正凶悍地顶在少女的臀部表示不满。林望殊拍了拍她的屁股,少女便乖乖大开腿根,露出湿乎乎的小穴来。 “唔……” 男人一个挺身,再次插进了她体内,稳稳当当。 两人的性器亲密无间地绞在一起,发出黏腻的水声。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31) 温泉的水是温热的,上面升腾着热气,将周围的树木浸得湿润。 许是没了力气,季汐迷迷糊糊地趴在林望殊怀里睡觉,直到被放入水中,温热的泉水温柔地将她包裹。 她打了个激灵,缓缓睁开眼睛。 入目是一片雾气缭绕的白,水汽飘摇直上,于头顶茂盛的树冠和夜空中消融不见。少女缓缓伸手,撩起一汪晃动的泉水,里面倒映着一轮小小的发皱的月亮。 她看得出神,发丝垂在额前,滴滴答答地坠下水花。面前不知不觉伸出一只手,轻柔地将唇边地发丝撩到耳后。 季汐换起头,隔着一层朦胧的水雾,她看到林望殊站在自己面前,精致而又英俊的五官被月光打下银白色光辉,鼻尖的小痣尤其地诱人,似乎化作了一枚尖细的针,扎进了她的眼睛里。 他长得其实很漂亮。 比起世俗审美偏爱男性的粗砺,他的模样更像是倒映在泉水里的月亮,清贵而又秀气。那狭长的眸子配上浓密的睫毛,消磨了他过于盛气凌人的锐利,冷白色的皮肤和纤长的四肢让他看起来比寻常男人干净俊秀,再加上高挑绰约,蜂腰削背的身材,这个人只需往那里一站,便散发着令人无法抗拒的性张力。 想把他征服,吞吃入腹。 想将他一同扯入滚烫的情欲之中,让那张冷漠而禁欲的脸染上情爱的泥泞,让他笔挺的西装上洒满干涸的淫液的斑点,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射出白浊的精液来。 少女侧过头,雪白的脖颈如嫩茭白,嘴唇擦过男人的拇指,然后轻轻含住吮吸了一下。 泉水微微晃动,漫过两人的腰际。 隔着一层薄薄的水面,男人勃发的欲望蛰伏着,轻轻挑起紫红色的头部。下一秒,林望殊大手一揽,女人纤细的腰肢“啪”地贴在了男人健硕的腹肌上,两人安静地对视一眼。 “林汐。” 林望殊轻声唤了她的名字。 他是第一次如此郑重地喊她,带着一丝几乎令人察觉不到的爱意。这份爱隐晦而又密切,没有那么浓墨重彩,却在寂静的群山中激起一抹回响,重重的回荡在少女的胸膛。 月光令人沉醉,季汐踮起脚,吻上他的嘴唇,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肢。 这是一个他们从未有过的、温柔的吻。唇舌之间的纠缠带着几分欲罢不能,连情欲都变得清澈起来。她心想,这个男人的脾气是硬的,胸膛是硬的,心却是软的,和她正好相反。 只是这次她是小哑巴,是无辜而又温顺的小绵羊,她没法一遍遍说出“我爱你”来让他心神不宁,无法花言巧语令其无法自拔,无法像对待谢容楚那样直白残忍地对待林望殊。 但这也无妨,她只要自己想要的。 别的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少女微微张开眼睛,眸子泛着一抹突兀的冷色。她收紧手臂,仿佛害羞一般将自己藏在他的怀中,厮磨的唇角溢出恰到好处的娇软的嘤咛。男人蓦地捂住她的后脑,吻得更深,一只手顺着腰线往上,将小巧的乳尖收入掌心。 “唔……” 雪白的乳肉被手指肆意玩弄,季汐只觉得浑身酥软,鼻尖的吐息变得浑浊而急促。似乎察觉到她的动情,林望殊的吻从嘴唇一路向上,轻轻地落在鼻尖和眼睫处,最终重重吻上她的眉心,好似某种神圣的仪式。 向下的吻会落在脖颈胸膛,归宿是两腿间的私处;向上的吻只能琢磨着对方的五官,最后的终点一定是对方的额头。前者是向生的,后者是向死,因为箭矢可以从眉心夺命,那其实是一处脆弱又迷人的死穴。 林望殊抚摸过她的乳尖,一路向下揉捏着她的腿肉。骨节分明的手指插入她的两腿之间,撩起身下的泉水清洗着她的腿根,温热的液体洒在敏感的地方,带来一阵撩人的酥痒。 季汐忍不住大口地喘息,脸蛋被蒸得通红,像是熟透的果子。 “把腿张开。” 少女听话地叉开腿,让他的手掌更加肆无忌惮。 林望殊继续抚摸着她大腿的软肉,一边亲吻着她的脸颊,“啾啾”作响。季汐仰着脸蛋,叉开腿,像只任人宰割的小羊。 过了一会儿,她的大腿被轻轻抬起,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贴上了阴户。 是一片切开的黄桃。 为了防止客人泡温泉泡过头,私汤旁会准备好果盘和茶水,这次给他们准备的是当季的黄桃和葡萄。 黄桃被仔细地剥皮、切好,每块如手指大小,水润新鲜而香甜。 林望殊将那枚果肉塞进了她的阴道里,只留一点点露在外面,看上去好似长了条小小的、黄色的尾巴。季汐觉得羞耻,推了推他的胸膛,可谁知这一推竟把他推了下去。 林望殊缓缓俯下身,抱住她的腰肢,含住了那处裹在肉唇里的黄桃尖尖。 “啧啧”的吮吸声响起,他灵活的舌缠着果肉不放,嘴唇覆盖在她散发着果香的私处,用力地吮吸着肉穴,仿佛要把果肉直接吸出来。季汐的双腿打着颤,脸红得不得了,眼睛甚至无法直视自己的腿间。 小穴里竟然被塞了东西。 他还要从里面把那东西给吸出来,再吃掉。 她的哥哥,她的顶头上司,公司里令人噤若寒蝉的上位者,正在汲取她阴道里的黄桃…… 光是想一想,一股热血便冲上头顶,几乎要将人冲昏过去。少女发出急促的喘息声,浑身像是被的电击了一般战栗着,眼睁睁地看着他把小穴里的桃肉吸出来,吃掉,又将舌头伸入阴道里舔了很多下。 “很甜。” 如愿以偿地吃掉了带着她的味道的桃肉,林望殊抬起头,唇角泛着淡淡的水光。 那是糜烂的桃汁,和她流出来的淫液,好荒唐。 「哥哥,不要这样了……」 季汐红着脸,伸手擦了擦他的嘴唇。 即使是刚服饰过她的私处,林望殊依旧风轻云淡,仿佛方才在做的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像是回了一封邮件,批了一个付款申请。他又伸手,捏了一颗葡萄,放在她的腿间。 “这次自己塞进去。” 季汐几乎要哭出来了。 她摇头,伸手想要捂住小穴,可是男人轻轻捉住她的手,将那颗沉甸甸的葡萄放到了她的掌心。 “宝宝,听话。” 不容置疑的语气。 她无法拒绝。 白嫩的小手撑开肉穴,在男人面前露出殷红的小洞。另只手捏着青涩的、饱满的葡萄,缓缓在肉唇上磨了磨。 紧致的外皮上沾满了润滑的淫液,变得晶晶亮。紧接着,少女微微挺腹,小心翼翼地将青葡萄塞进了阴道里。 小穴把葡萄吃掉了。 林望殊勾起唇角,将她突然扳住翻了个身,卷翘的小屁股对准了男人的下腹。 阴茎高高勃起,抵在少女粉嫩的私处。季汐转过身,有些紧张地看了他一眼。 龟头在股缝处随便蹭了几下,便裹满了淋漓的水液。 他这是要插进去吗? 少女猜中了他的意图。 下一秒,男人便“啪”地挺身插入,粗大的阴茎重重地顶进阴道里,将那颗葡萄挤得稀巴烂,发出“咕唧”的水声。 少女发出一声闷哼,阴道里漫开一股淡淡的凉意,是葡萄被碾碎流出的汁液。 —————— 这个副本在birdsc.co m上已经完结啦!目前是整理成文包(两个世界+番外),想一口气解锁的宝子可以去发电,当然这里也会慢慢更新~ 感谢大家的支持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32) 季汐曾在斑马线上看到过被碾过的青葡萄,肥嘟嘟的一串,看起来紧实脆甜。车轮将其汁液碾出,在柏油马路上迸溅四散,瘪瘪的葡萄皮上满是灰尘。 不知是谁没有拿稳,无缘口福了。 路过的人发出感慨。 自己好像变成了那颗葡萄,身后的男人便是沉重的车轮。他挺动着腰肢来回抽插着,将她体内的葡萄捣得咕唧作响。 那些本该在齿间炸开的清甜汁水混杂着她的淫液被一同带了出来,裹在他粗壮的肉棒上,看起来淫靡异常。季汐被扯着胳膊往后带了带,屁股“啪啪”地撞击男人精壮的小腹,很快便拉出长长的银丝,从两人的交合处滴了下来。 “唔……” 快到了。 葡萄已经化成了汁液,彻彻底底地失去了存在感。林望殊微微撤出,伸手在她小穴里挖了挖,将软塌塌的葡萄皮抠出来后,继续挺腰插进去。 少女绞得很紧,似乎一直在感到害羞,阴道比平时更加缠人。他重重地顶了几下,感觉湿热的甬道开始有收缩的迹象,立刻扣住她的腰肢又凶又狠地抽送起来。 “啪嗒啪嗒”地抽插声不绝于耳,两人把温泉搅得天翻地覆。一会儿波浪翻涌,一会儿水声嘈杂,温热的泉水随着动作送到了阴道内,又热又暖的感觉刺激得她不停地挺着身子,难耐地收缩着下身。 在水里做总是会有种沉甸甸的感觉,小穴好似饮饱了水,又被肉茎塞得满满当当,没多久便有种想要小便的错觉。 实际上她尿不出来,只是小腹在水中好沉。 后入了一会儿,林望殊又把她转了个身,捧着她的脸温柔地吻。他一旦动了心,就会变得偏执粘人,与平日里的性格和形象形成极大的反差。可是能看到林总这一面的人不多,大部分人都得到了他的斥责和火气,极少看到他和颜悦色的模样。 这一面独属于季汐,他的妹妹。 他像是一颗冰冷的石头,唯独给她留了一条缝隙,让她在里面扎根发芽,开出一朵花来。 “林汐。” 他抱着少女的身子,轻轻抵住她的额头。 季汐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可是呼吸还是紊乱的。她没有高潮,有些欲求不满,小手在他身上乱摸。林望殊捉住她的胳膊,低头蹭了蹭她湿漉漉的刘海,顺着她的眉毛吻下去,一路吻到少女浅粉色的唇瓣。 柔软的唇互相触碰的瞬间,两个人都浅浅地吸了一口气,轻轻张开牙齿。 好温暖的吻。 好温暖的泉水。 好温暖的月亮。 树枝影影绰绰,夜色深沉无声,两人难舍难分地纠缠起来,女人的胴体雪白滑腻,男人的身体精壮高大,交迭在一起的时候像是一场体力悬殊的捕猎,捕猎者死死咬住猎物的咽喉,轻易夺去其性命,齿关挂着淋漓的鲜血和细碎的肉末。 林望殊掰开她的腿,站着就插了进去,囊袋顶在她的肉穴外面,进得很深。 “宝宝,低头。” 季汐闻言垂下视线,看到那粗壮的阴茎抽出,带出她下面嫣红的软肉,又狠狠插了进去。两个人小腹“啪”地贴紧,耻毛糊成一团。 她的腿弯处藏着这么个丑陋的东西。 林望殊坏心眼地让她看到了这一切——他是如何操她的,她又是如何把他吃下去的。两个人最亲密的部位紧密相连,像是在母亲子宫里共享着羊水。他们共享着一个姓氏,肉体也必然是契合的最佳伴侣。 快感慢慢从相连的地方升起,少女随着节奏发出杂乱的呼吸声,面庞染上淡淡的粉。她的一只腿被他掰起放在胯上,另只腿支撑着整个身体,有些摇摇欲坠地倒在他怀里,男人借势揽住她的腰肢,拽着她往自己的胯上重重地抵。 没过多久,她便缩起身子,贴着他赤裸的身子飞速地磨着体内的肉根,然后往后一倒。 狼狈的水液顿时从交合处飞溅,把男人的下体弄得潮湿滑腻。喷了足足有四五下后,她软软地倒在他的臂弯,似乎再无力气睁开眼睛。 …… 第二天,天气正好,碧空如洗,颇有几分秋高气爽的感觉。 季汐和林望殊在酒店吃了早餐后,便要回到宿舍里了。他们今天的调研活动安排在上午十点,她必须得在十点前赶回去,和大部队汇合。 只是疯狂做了一晚上,早上起来的时候腰酸背痛,双腿打颤。林望殊倒是神清气爽地穿好衣服,又变成了一个衣冠楚楚的禽兽。 禽兽问她要不要直接和老师请假,季汐摇头拒绝了。 她其实蛮珍惜这次调研机会的。 见她不愿,林总也没多问,交代了她注意安全不要乱跑后,便也根据行程安排出门了。 似乎是心有灵犀,孙佳妙起得很早,给季汐发了微信约在大厅见,俩人一起返程。 季汐到了楼下后,便看到好友已经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看着手机发呆。 她走过去,拍了拍孙佳妙的肩膀。对方吓了一跳,心虚般把手机扣在茶几上。 “你吓死我了汐汐!” 「你在干嘛?」 “没事……” 孙佳妙红了红脸,眼神闪烁。 她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多说。 季汐好奇地看了她一眼,识趣地没有再问。 等两人回到宿舍,恰好是九点半,同宿舍的两个小姑娘看到二人后还嘘寒问暖,说昨天这事儿闹得还挺大,走丢了俩学生,带队老师急的都快哭了。 幸好警察很快找到了人,不然学校怕是要上社会新闻。 “不过这事儿估计也人尽皆知了,”其中一个小姑娘摇了摇头:“昨天很多人在学校超话里帮你们求助呢,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删掉……” 季汐倒没想到这一层。 这个时代,消息走漏得轻而易举。很多信息还没来得及更新,便已经迅速传播。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来了条新消息,沉瑛的头像闪了闪。 「汐汐,我看到网上有人说你们调研出了意外,你现在在哪儿?有没有事?」 「需要我帮忙的话,请不用客气。」 字里行间的担忧已经漫出屏幕,季汐连忙回应。 去冰汐瓜汁:「没事没事,多谢你关心啦。我一切都好。」 沉瑛:「那就好:)」 沉瑛:「你们什么时候返程?」 去冰汐瓜汁:「明天。」 那边顿了顿,屏幕显示正在输入。 沉瑛:「好的。」 沉瑛:「那学校见。」 去冰汐瓜汁:「好的,沉老师。」 沉瑛:「汐汐,不用喊我沉老师。」 去冰汐瓜汁:「沉老师沉老师沉老师沉老师x10086」 对面好一阵没有回复。 过了好一会儿,沉瑛才发来新消息,是一个表情包。 可爱的黄豆小人红着脸,有些不知所措地皱起眉头,似乎感到苦恼。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33) 「沉老师」 这个称呼对于沉瑛而言,在那一日之前不过是普通的礼节。 但那一日之后,则变成了一种含在舌尖都觉得旖旎的字眼。 那一日是何时呢?沉瑛看着微信的页面,手指微微发颤。没错,是一个下雨天,他们看着domi在露营地交了很多新朋友,小狗欢快地在草地上飞奔,扬起细碎的草屑。 她也笑得很开心,苹果肌泛着可爱的红。自此一切刚刚好。 然后天公不作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他们有些狼狈地躲进公寓,理所应当地进了他的家门。 二十八年来的良好教养让他没有联想到任何成年人之间的暗示,尽管在诸多电影里,乃至国外的舍友口中得知,成年男女踏入对方的家门,时常会有性意味上的延展含义。但是少女如此单纯无暇,她自然不晓得这些道理。 意外就在这时猝不及防地发生了。 沉瑛依稀能回忆起那种感觉,白嫩的手指深陷在自己过于突出的胸部,像是淅淅沥沥的雨点洒在了自己身上,从脚底窜出的电流令他头昏脑胀,几乎无法直视眼前的一切。她亦是惊慌失措,看着自己的五指捏在自己胸上,好似一个男人会对女人做的事情。 但是她却对他做了。 是他的错。 他离得太近,他的胸部太过张扬,他轻而易举地就让她进来,然后又让她惊慌失措地离开。更过分的是,他在那天晚上梦到了她。 少女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无声地比了比口型。 「沉老师」 没有声音,却胜有声音。林汐睁着水灵灵的杏核眼,身上依旧是自己的卫衣,浑身散发着好闻的白茶的香气。可自己呢?沉瑛低头看了眼自己,竟然是光着上半身,丢人现眼。 那对饱满的柰子露在少女面前,几乎擦到了她的鼻尖,饱满得无处躲藏。他感到羞耻,面颊滚烫,伸手想把这夺人眼球的柰子捂住,可是少女却像现实里那样伸手覆了上来。 他瞪大了眼睛,垂下视线。 白皙的乳肉从少女的指尖溢出,发出可怜的求救声。她有些沉迷地凑上来,在自己的胸上落下一个吻,然后抬起眸子,像只小猫一样看着他。 “汐汐……” 他的汐汐没有停下,反而变本加厉地欺辱他的乳头。那是个不知廉耻的东西,明明被人这样对待,还是色情地硬了起来,被少女用牙齿含住,兴奋地直往她舌尖送。沉瑛着急地想要脱身,可是这个梦如此荒唐,连她吮吸的啧啧声都十分真切,吮着吮着,她突然坐到了自己身上,下巴在自己胸前蹭了蹭,令他彻底动弹不得。 “汐汐,快下来……” 沉瑛哀求:“我们不能这样。” 沉母信教,打小告诉他婚前守贞,不可品尝禁果。 在国外也好,国内也好,他也曾遇到过诸多诱惑,可是都能凭借着良好的教养一一拒绝,保持贞洁之身。 可如今,一切都被打破,他发觉自己并不是那么的守节,并不是那么君子,他违背了母亲的教义,被人含住乳头,玩弄于舌尖。 那是快感,从未有过的快感,淫乱的、令人不齿的欲望在体内滋生。沉瑛抬起头,眸中带着一丝恳求的泪光,希望少女可以不要继续。可是她只是勾起唇角,打开了她的双腿,坐在了他的身上。 沉瑛颤抖着发出一声闷哼,突然从梦中醒来。 他惊慌地从床上坐起,掀开被子,无法控制地握住自己的阴茎快速撸动。这是他第一次自渎,用母亲的话说,自此以后再也无法进入天堂。 「沉老师」 少女的面容再次浮现。 他仰起头,难以抑制地呻吟一声,大股大股的精液无法控制地射出,悉数喷洒在他的内裤和双手上。 「沉老师」 “哈啊……呃……” 又硬了。 双手几乎废掉,脑海里不停地浮现出她的嘴唇。这叁个字简直像是诅咒,只要想起来,便硬的一发不可收拾。他不得不在床上释放了叁四次,才挣扎着起来去洗澡。 所以他说,汐汐,不要喊我沉老师。 去冰汐瓜汁:「沉老师沉老师沉老师沉老师x10086」 微信上,少女颇为可爱地对他撒娇,故意逗弄他一般打了了一连串。沉瑛突然起身,去了办公室的洗手间。 周围的同事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和往常一样偷偷拿着手机摸鱼。 而一门之隔的地方,那个端庄自持的沉瑛,握住粗大的阴茎,把衬衫塞进嘴里,快速地撸动着。直到射出精液,他扯下卫生间的卷纸,狼狈地清理着现场。 这一切都处理完毕后,沉瑛面色如常地回到工位上,搜索苦恼的emoji。 点击,发送。 …… 调研在第二天便结束了,众人坐着来程的巴士,返回学校。 一路上,孙佳妙都在不停地发着微信,时而皱眉,时而红着脸,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那天晚上一定发生了什么。 季汐心想。 当天接她去酒店的是杨秘书,和她有过接触的人除了警察也只有杨秘书,如此看来,几乎不用排除法,她都能猜到一二。 只是她的好朋友不肯说,她也不便问。 况且都是成年人了,你情我愿也没什么。 巴士开了一下午,回到市里已经是天黑。林父林母听说了她走丢的事,紧张兮兮地派了司机来接她回去。于是下车后,她便和好友告别,上了家里的汽车。 林母也在车上,她看起来有些憔悴,看到女儿的一瞬间便红了眼睛,把她抱在怀里不停地叹气。 “受苦了,受苦了我的囡囡。”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34)мī𝔮īngщц.čǒ 林母把她抱得极紧,声音中带着一丝低泣。她说完,又上上下下地将少女打量着。季汐只好打着手势说自己没事,林母这才松了口气,将人松开。 “没事就好,妈妈就放心了,”林母说:“多亏了你遇到望殊,不然在那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们担心得觉都睡不着。” 消息是林望殊告诉他们的,季汐刚脱下破破烂烂的衣服去冲澡的时候,他已经及时把事情告诉了林父。 林母听说后虽然松了口气,仍是十分紧张,后面每天都得和季汐视频,生怕她再一不留神跑下山去。 「这次多亏了哥哥。」銗續章擳請椡п𝔦hoп𝖌𝖌e.𝔠om閲讀 少女笑得天真无邪,落在林母眼里却有些诡异。她冷不丁开口:“你那天晚上和望殊住在一起?” 女人的直觉有点可怕,更何况是一个拆散他人家庭成功上位的女人,手段和第六感都异于常人。 季汐顿了顿,比划道:「是住在一起,但是房间很大,他睡在书房。」 不,他们不仅住在一起,还睡了觉,在阳台上、地毯上、温泉里做了爱。 她和她的哥哥,把人伦廉耻抛之脑后,赤身果体如拧紧的蛇。 “嗯,男女授受不亲,你们不是亲兄妹更要注意。”说罢,林母瞥了眼司机:“当然这次多亏了望殊,我们找个机会好好谢谢人家。你若是想在家里过得好,必须得和他处好关系,明白么囡囡?” 日后林家雄厚的家业注定是他的,他虽然还没到30岁,已经有了一番作为,前途不可估量。 想到继子那冰冷厌恶的眼神,林母咬了咬牙,努力忽略那股不适感,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妈妈刚才着急忙慌,若是多了嘴,你别在意。日后多和望殊打打交道,你们兄妹俩是亲人,是至亲。” 季汐心底发笑,表面上却乖乖点点头,纤细的手腕比划个不停。 「好的妈妈,我会和哥哥好好相处的。」 像亲人那样,像兄妹那样,像家人那样。 也有可能,像爱人那样。 …… 日子如此过了几日,一转眼又快到周末。周三下午结束商务英语课后,沉瑛喊她去办公室,塞给她一罐安神汤,让她压压惊。 调研的事情已经在学校传遍了,大家都知道有俩小姑娘被困山上差点出事儿。季汐觉得有些丢人,不太想接过饭盒,却见沉瑛难得严肃地说:“食补最为重要。汐汐,你得调理好身子。” 话说到这份上,再拒绝有些得寸进尺。季汐只好硬着头皮收下。 除此之外,学校的生活平静如死水,她们那场意外也渐渐过了气,逐渐无人讨论了。 与此同时,瑞丰最近忙了起来。公司里有人消息灵通,说是集团要准备上市。 这是个好消息,大家干劲也很足,忙碌也有了奔头。 在这个紧要关头,公司请了不少媒体来造势。今天来采访的便是国内最权威的金融报刊《华经报》。 季汐自从上次积累了会务经验后,上面便把此类的差事都安排给她。这次说是要到集团去采访,包括林董和林总在内的高层领导都有专访,所以不少人还眼红她,有机会在大领导面前刷脸。 虽然这几位大领导一位是她爹,一位是她哥。 一大早,季汐就来到了集团公司,和会务部门碰头。集团公司在城市的金融城,近些年发展得比较好,买了栋新大楼,成为了金融城的一届地标。 新大楼有22层,季汐刚到便被这气宇轩昂的办公楼震惊到。 好高端。 往来的人群都是体面的白领,大家面带微笑,步伐迅速,手里带着咖啡杯。季汐不由得低头看了眼自己特地选的套装,是一条无袖的淡蓝色连衣裙,熨烫十分得体。 她悄悄松了口气,走到大门前。 因为之前就打过招呼,会务小姐姐帮季汐做好了报备,门口的保安直接放她进来,帮忙摁了22楼的电梯。 《华经报》今天上午安排了两场访谈,均在22楼董事长办公室。第一场是董事长的,在9:30-10:00,大约半个小时。然后休息半小时后,开始采访副总裁。所以会务要早早来到,至少八点钟就得到22楼来,把访谈的贵宾厅收拾出来。 季汐过去后,立刻开始马不停蹄地准备会议单,摆放花草和商务礼品。有了之前的经验,她如今上手很快,也游刃有余,很快就做完了准备工作。 9:25分一到,门口便嘈杂了起来。大门从内打开,一群扛着摄像机、打光灯的人走在前面,一边后退一边拍着人群正中央的三个人——老林走在人群正中央,他发鬓为白,却神色威严,步伐稳扎稳打。林望殊紧随他身后,也是一身黑色的西装套装,面目表情地看着闪烁不停的摄像头。 父子俩都是锐利且漂亮的眉眼,站在一起气场更是加倍,看得众人不由得屏住呼吸。 第三位中心人物毫无疑问便是《华经报》的这位记者了。季汐看到林望殊侧了侧头,颇为绅士地伸出手,给身侧的女人指了指贵宾厅的方向。 那是个25、6左右的女子,一头乌黑的长发利索地束成低马尾,脚上踩着裸色的高跟鞋,和一身白色的西装套裙相得益彰,看起来成熟而又温柔。 “沉记者,访谈安排在贵宾厅。” 沉记者掏出握着带有媒体logo的麦克风,笑意盈盈地冲林望殊点了点头,脸颊泛起甜甜的酒窝。 他们很快便从季汐面前擦肩而过,陌生的女人香水味弥漫开来,如一阵风转瞬即逝。少女此刻变成了一张背景板,没有人把视线留给一个小小的会务人员。 “砰”地一声,贵宾厅的大门缓缓关上,彻底将里面的世界隔绝开来。会务人员松了口气,他们的工作至此顺利完成,可以稍作休息了。 “刚才那个沉记者,你觉得怎么样?” “沉记者?你是说沉如真?她不是最近很有名吗,微博粉丝大几十万呢。” “啧啧,人家明明可以靠颜值,非得靠才华吃饭。” “是啊是啊,我看她至少得有一米七,大长腿细得跟杆儿似的,这样上镜才能好看吧。” “真是不容易呢……” 身后有人开始悄悄聊起八卦,季汐无聊地听了几句,便寻了个可以坐下的地方,趴在桌子上闭目缓了缓神。下一秒,她突然瞪圆了眼睛,一个激灵从桌子上起身。 沉如真? 等下,刚才那个女记者,是叫沉如真? 就在这时,识海里响起熟悉的机械声。 「合欢系统提示,目前女主已上线,请宿主做好剧情应对准备。」 「宿主,我这边会把男女主感情线发给你,请你仔细阅览,」系统严肃道:「中阶剧本难度较大,可操作性低,宿主最好不要阻碍男女主情感发展,否则可能会导致更加严重的剧情偏移。」 上一个剧本较为简单,剧情偏移也大多集中在男主的剧情身上,对季汐的影响较小。 但是中阶、高阶的剧本难度根本不是一个级别,若是任意破坏男女主感情线导致剧本情节走向紊乱,那么系统极有可能会在保全宿主性命的前提下,强制终止任务,导致任务失败,前功尽弃。 也就是说,自己要当好女配的角色,在不打扰男女主谈恋爱的情况下增加男主的合欢值? 这也太难了吧…… 就在这时,贵宾厅的大门缓缓打开,林董的访谈结束了。 一行人从里面走出,不过与方才严肃的气氛不同,老林看起来心情还不错,走在沉如真的旁边,笑得眼神和蔼。 “原来你是老沉的女儿,我说怎么瞧着这么眼熟!小沉啊,你也真是跟伯伯客气,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沉如真闻言笑了笑,甜甜道:“林伯伯,我这记者工作节奏紧张,还没来得及和您打招呼呢。您可千万别怪罪!” “不怪罪不怪罪,这样,让望殊加你个微信。你们是同龄人,又是高中同学,多聊聊天,叙叙旧!” 老林说罢,示意身后的林望殊掏出手机。 谁知男人淡淡地瞥了沉如真一眼,手上却没有动作:“不用。” 老林皱起眉头,似乎想说什么。沉如真笑了笑,声音清亮动人:“其实昨天望殊就加我了,一直没有跟您说。担心您做长辈的,觉得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你们年轻人你情我愿,我可不是那种思想迂腐的老头子。” 老林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看着二人,眸中尽是满意之色:“这样,小沉你中午就留下来,跟我们一起用午饭。我让望殊喊下汐汐,咱们随便吃点家宴。” 沉如真面带羞怯,瞄了眼林望殊,轻轻点头。 “都听林伯伯安排。”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35) 老林和沉记者的对话毫无遮拦,在场的人纷纷侧目,互相交流着震惊的眼神。 这是要给集团定老板娘了? 季汐站在一众会务小姐姐身后,不漏声色地打量了下沉如真——这姑娘长得确实好看,脸蛋巴掌大十分上镜,眼睛又圆又亮,背脊纤薄挺直,看着像一只漂亮的白天鹅。 尤其是那又长又笔直的双腿,往旁边一站立刻就有了压迫感,和林望殊接近一米九的高个子倒是挺搭的——可惜这对郎才女貌在剧本里并不甜美,两个人分分合合你逃我追了那么多次,狗血程度堪比八点档肥皂剧。 少女这么想着,目光有些出神,眼瞧着林董接受完采访离开,会务小姐姐戳了戳她,示意她快去收拾贵宾室。 季汐缓过劲儿来,刚想跟过去搭把手,却不小心撞上不远处男人的目光。 林望殊投来一个淡淡的眼神,晃了晃手中的手机。 季汐连忙点开微信看了眼。 杨秘书果然发来了一条消息:「林小姐,中午已帮林董预定小春山包厢,请您一同用餐。包厢名字为白玉兰。」 好吧,还是逃不过。 季汐回复道:「收到,辛苦杨秘书了。」 羊了个羊:「不辛苦」 去冰汐瓜汁:「命苦」 羊了个羊:「握手.jpg」 两个铁血打工人虽然交流不多,却油然而生出一种惺惺相惜。她要应酬,跟着她爹给她哥相亲,饭桌上当一个只会笑的花瓶,笑两个小时笑到嘴僵,眼睁睁地看着林家把他们家最有出息的儿子推销出去 虽然已经和她睡过了。 但也无所谓,反正他也没说过他爱她,她也不觉得自己爱上他,两个人不过是会睡在一起的普通兄妹罢了,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如此想着,一上午竟也飞快地过去了。到了中午十二点,季汐按照杨秘书给的信息来到了饭店。 小春山是金融城里比较老牌的粤菜酒楼,菜品上佳,环境低调,包厢隐蔽,最适合接待聚餐。 季汐是最后一个到的。老林的时间观念很强,虽然已经身居高位,却从来不让人久等。林望殊和沉如真陪同老林一起过来,听到大门的动静后,纷纷抬头看了过来。 一下子被三双眼睛注视,季汐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囡囡怎的过来这么晚?”老林不在公司,气场随和很多:“是不是你哥压榨你了?” 林总被cue,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打开手机邮箱继续看工作邮件。 这小子油盐不进,老林已经习惯,很快便让季汐进来坐下了。 他们人数少,就定了小包厢。饭桌是圆形的,老林坐在主位,林望殊和沉如真分别坐在他的左右两侧。 季汐作为林家人,顺势坐在了林望殊旁边。 “这位就是林伯伯的千金?” 沉如真看到季汐后,甜甜地笑了笑,脸颊上的梨涡很深:“长得真漂亮,看着就是大家闺秀。” 季汐冲她比了个谢谢的手势。沉如真倒是没有惊讶,冲她眨了眨眼睛。 没想到沉如真看起来像只白天鹅,性格倒是挺活泼的,比她哥那个不爱搭理人的狗性格好多了。想到这里,季汐这才意识到林望殊到现在也没吭声,似乎还在和老林冷战。 服务员轻声走了进来,开始陆陆续续地上冷盘。杨秘书提前点好了菜,按照林董的口味,点了清酒鲍鱼和酥皮松板肉,还有每人一份的小小的鹅肝。这些菜都是一口的量,均匀地分成了四份,看起来小巧精致。 老林瞥了眼林望殊,清了清嗓子:“望殊,帮如真夹点菜。” 林望殊用公筷夹了一只小鲍鱼,送到了沉如真碟子里。沉如真脸蛋红了红,低声道谢。 “谢谢林总。” 林望殊淡淡道:“不客气。” 老林这才满意地抬起筷子,夹了块鹅肝送入口中。 这顿饭吃得很热闹,林望殊虽然性子冷淡,却也见惯了生意场,总是能在老林发火前接一两句话,节奏把握的十分到位。沉如真又是活泼亲切的性格,十分会讨长辈喜欢,她和老林聊得十分火热,从天南海北聊到基金股票,把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林董哄的大笑连连。 一时间,这小小的包厢也是热闹非凡,气氛倒还不错。 季汐插不进去话,奋力地吃着菜品,筷子夹得纷飞。这些菜虽然价格很贵,但是食材和口感都是上乘。她吃着吃着就有些置身事外,一己之力消灭了所有的粉蒸肉。 这时,一双筷子突然伸了过来。林望殊冷不丁给她夹了一只乳鸽腿,放到了她盘子里。 沉如真爱吃乳鸽,这是专门为她点的。 餐桌上寂静了片刻,老林拿起筷子,给沉如真夹了一只鸽子,笑道:“小沉,小春山的乳鸽最有名,你喜欢吃就多尝尝。” “嗯!多谢伯伯。” 这个小插曲便这么化解了,沉如真很快就给老林讲起了自己在海外的生活。她高中的时候跟着父母移民到了国外,如今读完了研究生,便想着回国找找工作,于是便一路过关斩将,拿下了含金量十足的《华经报》的offer。 果然和剧本里一样。 季汐看了眼盘子里的鸽子腿,突然间有点不是滋味。系统说不能扰乱男女主感情发展,那她吃个鸽子腿也算吗?剧情里林望殊确实没有给林汐夹鸽子腿,他甚至都不愿带林汐过来。 那个林汐性格孤僻胆小,几乎不敢和哥哥讲话。哪儿像她这么胆大包天的。 少女犹豫了半晌,悄悄把手伸到桌子底下,扯了扯林望殊的西装衣角。男人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她的面庞。 “怎么了?” 季汐用筷子推了推乳鸽腿,轻轻摇头。 ——不要再给她夹菜了。 然后,她抬头看向对面笑颜如画的女记者,扬了扬下巴,让他去给那个女人示好。 男人的目光顿时冷了下来。 下一秒,他抬起筷子,给少女又夹了不少菜。很快季汐面前的盘子里便堆起了小山。她有些慌张地看着对面的沉如真和老林,忍不住伸手在男人的大腿上掐了一把,才让他停下。 林望殊放下筷子,“啪”地一声脆响,宛如收鞘。 沉如真笑眯眯地看过来:“林总和妹妹的关系真令人羡慕。” 老林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兄妹俩一眼,似乎不太明白这俩人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 “囡囡她天生不会说话,望殊作为哥哥就得多照顾着点,这也是我们平日里对他时常叮嘱的,”老林道:“别看这小子脾气臭,实际上面冷心热。这次我让囡囡去他的子公司里实习,也是因为在他手底下工作,我放心,囡囡妈妈也放心。” 闻言,沉如真轻轻“哦”了一声,目光打量着季汐,似乎有所察觉。 他们做记者的总是比寻常人敏锐,心里有话总要说出来,探究一二。沉如真的眼珠子转了转,试探般道:“林小姐现在还在实习,难怪看起来这么小。现在还是读书吧,可是在x大?” 真被她说中了。 季汐点点头,便看到沉如真突然响亮地拍了拍手:“那可真是太巧了,我哥哥呀就在x大教书。林伯伯,你说这是什么缘分呀!我跟我哥哥一回国,遇到的都是你们林家的老熟人!”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36)ρó18ρóг.có 话音落地,老林便朗声笑了起来,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汐突然想起什么,心里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来。 等下,沉如真姓沉,那她哥哥难道是—— “我哥哥前几天还跟我提起这事呢,说是回国遇到了关系很好的妹妹,竟然还是他的学生,”沉如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季汐,余光朝林望殊的方向看了眼,笑得酒窝甜甜:“没想到这个妹妹是林小姐呀!真是太有缘分了……” “你哥哥是沉瑛?”后續傽節綪至リtökyör𝓮8.𝖈öⅯ閲讀 林望殊突然间开口,冷冷打断她的话。 沉如真点点头,感慨道:“这世界可真是太小了。” 确实是太小了。 预料之中的结果,预料之中的尴尬。 季汐咯吱咯吱嚼起排骨,假装变成一台碎骨机。 “不过还挺意外的,林小姐竟然和我哥关系那么好。我哥这个人很害羞,从不邀请朋友去家里玩,我这个做妹妹的都没去过呢……对了,听说他还亲自给你做了饭,味道还不错吧?” 味道倒还行,和外面的西餐厅比也毫不逊色。 但怎么感觉身侧有股若隐若无的寒意呢? 少女缩成了小鹌鹑,努力降低自己的存感,含糊地点点头。老林目光愈发意味深长,朝沉如真笑道:“前些日子我也见到了沉瑛这孩子,人确实不错,温柔心细,对囡囡照顾有加。” 他转头对林望殊嘱咐:“望殊,你和他是同龄人,好说话。找个机会把人请家里来聚个餐。” 这句话说出口,不仅是季汐心头一跳,连对面的沉如真都愣了愣——老林的态度代表着林家,把外姓的男子单独邀请到家里吃饭,就差把招婿放在明面上了。 林望殊手中的筷子微微一滞,很快便“嗯”了一声,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只是不知为何,坐在他身侧的季汐却感到了一股无形的压迫力,连带着周围的温度都冷了些。 老林竟然要撮合她和沉瑛,真是离谱到家了。不说沉瑛是她老师,人家也不一定对自己有心思——去他家里是为了躲雨,做饭也不过是待客之道,竟然会被误会成私情…… 更何况,剧本里林汐也没有cp。 剧情貌似又开始偏离,一发不可收拾。少女有些烦躁,嘴里的排骨也索然无味,索性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 小包厢里没有独立的洗手间,要去厕所得到走廊的尽头。 少女走到洗手池前,稍微洗了洗手,借着头顶的灯光照了下镜子。镜子里的少女皮肤白皙,好似娇生惯养。她眨着天真无邪的杏核眼,便流露出几分令人心生怜惜的脆弱,像是一只柔弱的绞丝藤,依附着林家这棵大树生长。 下一秒,那眼神一冷,人畜无害的小绵羊便变成了另一副面容。 寄生虫一般住在林家,遭遇长子日复一日的冷眼和旁人背后的鄙夷,林汐真的会开心么? 季汐心想,或许并不开心,但的确令人羡慕——靠自己需要吃太多苦,遭受太多白眼,深夜打工回来时常累得倒头就睡,冬天的双手连指关节都伸不直,像是生锈的齿轮咔吧作响,所以在豪门当千金大小姐,哪怕并不光彩,至少也能吃饱穿暖,不用担心下个月房租能不能攒出来。 她是一株野草,向往温室是趋利避害的本能。可是如果有的选,她或许不会和林汐一样躲进角落。 林望殊气场太强,轻而易举就能把一些脆弱的小花小草碾压成泥。但他实际上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决绝,反而凡事拎得很清,明白父母一辈的恩怨和她并没有太大关系,只是林汐太过唯唯诺诺,见到人就躲,所以不受林望殊待见。 而季汐主动示好后,他没有过多刁难,任务进展反而出人意料的顺利。 既然如此,那就不如趁热打铁——少女决定晚上回去和系统讨论下后续的剧情走向,抓紧时间把任务完成了。 在洗手间磨蹭了一会儿后,季汐才从里面出来,往包厢的方向走。 就在这时,楼梯间的大门突然被人打开,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突然被扯了进去。 “砰——”地一声,大门又被人关上,面前一片黑暗。少女惊慌地瞪大眼睛,四处摸索了一会儿,突然摸到了男人结实的胸膛。 “放手。” 并不愉快的声音。 少女惺惺放下胳膊,乖巧地站在黑暗里,似乎在等对方开口。 可还没开口,便被人咬了一口。 腰肢被人一掐,身子便软了几分,裙角微微晃了晃。男人高大的身影凑近,俯下身,咬着少女的唇角,慢条斯理地将她拆吞入腹,从唇瓣咬到耳垂。 又痛又痒的感觉袭来,季汐双腿打颤,往后贴在了楼梯间的大门上,发出“咣当”一响。头顶的声控灯闪了闪,遂将黑暗驱散,把眼前的一切照亮。 明晃晃的白炽灯下,林家大公子面色不善,眸中淬着几分冷意,阴郁如一场未至的山雨。 「哥哥总是欺负我。」 她胆大包天,不怯反笑,伸手缠上他的脖颈,空气中弥漫着橙花淡淡的甜味。 “为何要去沉瑛家里?” 「因为要躲雨。」 “是么。” 林望殊打量着她的神色,过了一会儿目光下移,落在她雪白的领口。 少女尖巧的胸部如小笋,鲜嫩可口。 她或许说的是实话,沉瑛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伪君子;但也可能在撒谎,因为真相吐露得太轻易。 林望殊撇过头,伸手将她脸颊旁的碎发别到耳后,骨节分明的手指顺着耳垂一路向下,轻轻地滑过白皙纤长的脖颈。他微微用了一些力气,少女便闷哼一声,急促地呼吸起来。 「哥哥你喜欢沉小姐么?」 “住嘴。” 他冷声道。 莫名其妙的沉如真,和莫名其妙的饭局,一切都糟透了。 这位大名鼎鼎的沉记者昨天以采访的名义加了自己的微信,当着父亲的面故意说一些不清不楚的话,他懒得理会,反而让她得寸进尺,在饭桌上光明正大地攀附林家的关系。 沉家虽然也是名门,但是早已移民到国外,国内根基早已所剩无几,所以便把算盘打到了林家头上。 林望殊眼神冷了冷,神色有些阴郁。 「可我觉得蛮好的,如果是她当我嫂子的话,倒也不错。」 面前的少女面色潮红,带着一丝呼吸不畅的迷乱,笑得眉眼弯弯。 「所以哥哥,要不要娶她?」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37) 这句话的惩罚是被人摁住了双手,扯到男人胸前,浑圆的小屁股挨了不轻不重的一巴掌。 林望殊低笑:“胆子越来越大。” 连他的婚事敢管。 少女的屁股麻麻的,朝他怀里缩了缩,像是像是被捧在怀中的小兔。她身子那么软,那么小,亮晶晶的杏核眼总是闪烁着狡黠的光,整个人看起来灵动溢彩。林望殊垂眸打量着她的眼睛,额前的发丝遮住了他的神色。 他不喜欢,谁也不能将就。若是喜欢,那便伺机而动,徐徐图之。 「那你,喜欢谁?」 两人的距离极近,温热的鼻息相互交缠,轻易就能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四目相对之刻,头顶的白炽灯再次熄灭,视线陷入无尽粘稠的黑暗之中。 成年男女的感情是一场水面下的交锋,词不必达意,话不必明说,做爱不必对谁负责。若是摆在台面上,除了挑衅,便是调情。 林望殊看着自己妹妹温顺的模样,漂亮的杏核眼深处是掩藏不住的淡漠。他觉得有意思极了,反问道:“那你呢?” 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是那个沉瑛,还是别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还是说谁都没有,一切只是镜花水月,各取所需的游戏,像极了这座繁华城市里食色男女的庸俗缩影。 问题抛给了自己,季汐脸不红心不跳,细白的指尖像跳着芭蕾一样在男人的胸口上跳跃,停在他的胸膛,用掌心轻轻贴了上去。 男人的心跳声似乎有些快,在一片沉寂中显得震耳欲聋。 一切不必多说,她笑得妩媚而天真,踮起脚吻了吻他的喉结作为回答。他亦没有挑明,激烈跳动的心跳声便是他的答案。 下一秒,季汐被他整个人往墙上一摁,掐着腰肢往上一提,少女整个人便贴在了楼梯间的大门上方,脚尖绷紧也碰不到地面。于是男人的吻紧随其后,隔着蓝色的连衣裙落在胸部,落在小腹,又一路往下,温热的吐息喷洒少女的两腿之间。 “啧啧”的吮吸声渐渐响起,少女的腿架在他的肩膀,腿根朝他大开。方便他吞吃添弄。很快他的舌头便伸了进来,灵活地伸到阴道里面,配合着嘴唇的吮吸发出巨大的吞吃声。 这隐秘的声音响彻耳畔,少女身上臊得发红,腰肢发软,手掌颤颤巍巍地扶着身后的墙体,一动也不敢动。过了一会儿,身子终于被人放下,脚掌还没沾地便听到了腰带抽出的声音。 “唰——”地一声,男人拉下拉链,抵住她的腿根,轻轻挺了挺胯部,把她撞的一个趔趄。 “啪——”第二下,他握着手中的炽热,唇角挽起淡淡的弧度,从容不迫地用它拍了拍少女的阴部。 季汐抬起湿漉漉的眼睛,伸手捉住那东西的头部,抬起腿根让其夹在大腿的软肉中间。然后拨开西装外套,环抱着林望殊的腰肢,一边贴着他结实温暖的胸膛,汲取那股好闻的沉香的气息,一边抬起胯部撞去,让头部来回摩擦,模拟抽送一般的快感。 两个穿着正装的人,在昏暗的楼梯间用少女的大腿磨了好久,连呼吸声都带着小心翼翼,生怕被来回上菜的服务员窥到端倪。好在经历过多次提心吊胆的脚步声后,暂且没有人大开这扇门,也没发现有对衣着光鲜的男女在此厮磨着下体。 最后,林望殊在她皱巴巴的内裤上射了出来。淅淅沥沥的液体将内裤打得湿漉漉的,包不住那么多浊液,便顺着少女的手腕一路流下。两个人抱着平息了一会儿呼吸才各自分开。临走前,季汐又将味道古怪的内裤穿在身上,兜着哥哥的精液回到了饭局之中。 …… 饭局结束后已经过了午休时分,季汐直接回到瑞丰继续工作,沉如真打了个车回到了报社。 老林原本还想让林望殊送她一程,林望殊面无表情地说下午还要接待监管局的领导,便干脆利索地离开了。 那日,林总设宴在山中接待了同业公司的一把手,效果超乎想象。paul回去后便安排了一场饭局,让林家和监管的人见了面。 上市的事情道阻且长,很多事情需要慢慢搓磨。这顿饭吃得十分愉快,众人分别时便定了今天下午的接待。 如果没意外,下午这场接待后,林氏上市的问题,便是事半功倍了。 老林虽说急着抱孙子,却也能分得清轻重缓急,只能说下次再让两个年轻人单独见见。沉如真也没有为难,大大方方地应了下来,叫了辆计程车便走了。 临走前,她还加上了季汐的微信。 沉如真的头像是她的自拍,笑容灿烂的少女站在大峡谷前,穿着棕榈色的户外装备,脸颊上的酒窝甜得动人心魄。 这么一看,她倒是和沉瑛的风格天差地别。 一个外向,一个内向。一个轻而易举便成为众人焦点,尽可能地展示自己美貌的优势;一个总是在乎别人的目光,衬衫的扣子永远扣得紧紧密密。 但季汐莫名觉得,这两个人并不坏。 哪怕沉如真在饭局上言辞犀利,对自己过多试探,但她本身就是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记者,似乎也能理解。 总之,和女主搞好关系,对她也没什么坏处。 至少在原剧情里,林汐和沉如真的关系也不错,像是君子之交的朋友。 就这样一眨眼过了周末,迎来了乱糟糟的周一。 早上第一节是商务英语选修。因为主课老师周三要休假,便把周三的商务英语调到了周一。本来早八上选修,傻子才回去。但是这可是沉老师的课。 ——沉老师,多么神圣的字眼,选修上的同学半夜在告白墙怒发十几条炫耀,底下都是得了红眼病让他不要再秀的。 造成这门课人气如此高涨的原因,不是因为好过,也不是因为实用,正是沉老师出挑的美貌、傲人的身材和温柔的性格,三把利刃强强联合,狠狠折服了一大批清澈而愚钝的大学生们。 是以人自古以来就是视觉动物,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只需要长得好看便能轻易做到。 季汐依旧早早来到,顺利占到了前三排的位置。离上课还有一两分钟的时候,孙佳妮才哈欠连天地赶了过来。她看起来像是经历了一场灾难:几簇倔强的刘海摆脱地心引力,衣服皱皱巴巴没个正形,素面朝天的脸蛋子写满了困乏。孙佳妙一屁股坐下后舒了口气,仿佛把灵魂也一并吐了出去。 发了会儿呆后,她看到身侧容光焕发的季汐后,摇了摇头。 “学霸可怕如斯,可怕如斯……” 「你怎么这么困?昨天没睡好?」 孙佳妮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红着脸,支支吾吾地应付了一声。 这时,上课铃响起,教室顿时安静起来。一身浅色休闲装的男人准时出现在了门前,看着座无虚席的教室,露出欣慰而温和的笑意。 沉瑛抱着笔记本,缓步走上讲台。 “没想到周一一大早,大家还是热情满满,感谢大家喜欢我的课。在正式上课之前,我有件事情要宣布。” 男人声音如一池春水,平静而又柔和:“下个月学校举办英语舞台剧,专业不限。想要报名的同学请在课后找我,我是评审之一,可以为参赛选手提供友情指导。”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38) 下课后,不少同学都报名了舞台剧。有的是冲着加学分,有的是冲着沉瑛。 季汐本想去他办公室问一下加分情况,结果一过去便看到了排到门外的长龙,只好作罢,干脆给他发了条微信,转身便去食堂吃午饭。 原本同她一起的孙佳妮下课后一溜烟不见了,说是有些私事。 小姑娘鬼鬼祟祟的,表情很不对劲,一路做贼般张望着来到了学校的咖啡店。 这家咖啡店在商业街的二楼,灯光比较昏暗,就算是白天也有种暧昧朦胧的氛围,不少小情侣喜欢来这里幽会。 孙佳妮赶到的时候,男人的已经到了。 杨秘书坐在卡座中,前后排都是腻腻歪歪的男男女女,只有他心无旁骛地处理着工作邮件。店里都是大学生,穿着随意的吊带裙和牛仔裤,显得青春靓丽。而杨秘书一身西装革履,坐在这里有些格格不入。 “啧。” 好可怕的社畜。 一分钟不工作瑞丰是会倒闭吗? 少女平复了下呼吸,让自己看起来几分,清了清嗓子:“杨夏。” 杨秘书抬起头,看到来人后,立刻也站起来伸出手:“妙妙。” 像是商务会谈一样,少女有些措手不及,愣了一秒才握上去。 两个人尴尬地握了握手,很快便坐下了。 咖啡厅里满是咖啡的香气,带着一丝淡淡的苦涩,萦绕在两人鼻尖。杨秘书点了杯美式加浓,给孙佳妮点了杯拿铁,多加了一份奶。 坐下后,他便关上电脑,不再顾及工作。 四目相对,又很快闪开,少女的脸颊上染上一层薄粉。她看向一旁的装饰画,看得津津有味。杨秘书这时叹了口气,轻声道:“妙妙,今日来找你便是为了那晚的事情。我们谈一谈吧。” 孙佳妙微微蹙眉,似乎有些抗拒。但是一不小心撞入那双带着些许稚气的眸子,却又无可奈何地心软起来。 明明是社畜,怎么长着一张娃娃脸,真的是……可爱过头了。 “好吧。”孙佳妮坐直了身子,俨然一副谈判的架势:“杨夏,你有什么想说的,你先讲。” 那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她被从山下救下来,跟着杨夏回了酒店,然后被告知已经没有空房,所以只能去杨秘书的房间里凑合一晚,直到这里一切都很正常。 结果他们在走廊里看到了两位外国佬的现场表演,高难度的姿势和火热的气氛几乎一瞬间把两个人蒸熟了。逃也似离开后,杨秘书带着她找到房间,孙佳妮哆嗦了好几下才刷开房门,两个人进到房间里后开始胡乱摸索着墙上的开关,却不知为何碰到了彼此的双手,于是便开始对对方摸索…… 再次睁开眼睛就是第二天,她光溜溜地躺在大床上,脑海一片空白。 做了。 和一个看起来像是未成年实际上快30岁的男人做了。 昨晚的一切历历在目,羞耻的想让人捂住脑袋——虽然杨秘书看起来像是欠了巨债的omega,但是床上却是另一副光景,该怎么说呢?本以为是个柔弱的小可爱,结果掏出来那么大,做起来那么狠,两个人从床上搞到了沙发,又从沙发搞回床上。于是一早起来,孙佳妮浑身都在痛,好似拆开重组了一遍。 但这姑且可以称之为一夜情,本也不必结下仇怨。 如果没有后面的事情的话—— “所以第二天早上,为什么不见你的身影?”少女语气带着一丝羞恼:“你是不是直接逃跑了?” 杨秘书叹了口气。 “你误会了,是因为工作的原因。本来当天林总还有行程,但是不知为何取消掉了,所以时间表要重排,我晚上重新做好日程表后,一大早就去给他汇报了。” “……” 妈的,林望殊。 少女小声嘟囔:“我还以为你后悔了呢。” 杨秘书顿了顿,一丝红晕也爬上了他的面颊。 “不后悔。” 听到这话,孙佳妮有些惊讶地抬头,目光闪烁着一丝隐隐的期盼。杨秘书伸出手,轻轻覆在她的手上,一字一顿道:“妮妮,我其实回去后想了很久,虽然我们相处时间短暂。但是身体上很合拍,你的性格我也很喜欢,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愿意和我在一起试一试吗?” 杨夏母胎solo了二十多年,第一次如此主动地追求一个女孩子。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就是她了——就是眼前的人,就是她,不要放她走,不要失去她,不要推开她。 他从来都不知道,感情是如此不讲道理,令其冲昏头脑也要坦白心意。 孙佳妮看着彼此相握的手,心脏砰砰直跳,脸蛋仿佛熟透了般滚烫。她结结巴巴道:“你、你是不是见色起意?” “绝对不是。” “那、那你是对我一见钟情?” “或许吧。” “可是杨夏,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感觉,这样也可以吗?” 杨秘书理智地分析了一会儿,认真点了点头:“没问题,初次合作总是会有磨合期,一般来说是两个月。妮妮,如果你现在决定不了,那就等两月后再决定,可以吗?” 孙佳妮迷迷糊糊地答应了。 糟糕。 好像不知不觉间,和这个人签了份合同。 她还是甲方的那种。 …… 另一边,季汐在吃完午饭的时候,突然收到了沉瑛的微信。他似乎刚刚应付完一拥而上的学生,隔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复她之前的询问。 沉瑛:「不好意思汐汐,同学们太热情了,我才看到你问我加学分的事情。」 沉瑛:「这个舞台剧可以加分,但是需要获得三等奖及以上。在奖学金考核和期末评优的时候,可以分别加0.5、1分和1.5分。」 还不错。 奖学金考核算到小数点第二位,算下来大家相差可能只有零点几,一次性能加至少0.5分,实在是一大诱惑。 怪不得那么多人挤破脑袋也要上呢。 去冰汐瓜汁:「那我可以报名吗?作为幕后成员,我可以编剧本。」 沉瑛:「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去冰汐瓜汁:「欢呼.jpg」 沉瑛:「林汐同学,欢迎你的加入!」 过了一会儿,季汐便被拉进了报名群。群内有大约有一百多位同学,还有主办的老师、参赛的评委和学生会组织部的几个同学。群里消息很多,大家似乎还在组队,每支队伍十到十五人一组。 「有人要来演女主角吗?剧本有现成的,是罗密欧与朱丽叶!」 「先说清楚,罗密欧谁演啊?」 「我演啊,咋了?」 「卧槽,你去照照镜子先,罗密欧长成这样朱丽叶早连夜逃跑了!」 底下回了一串:「6」 季汐看着群里活跃的发言和群魔乱舞的表情包,忍不住笑出声来。 校园生活原来也能这么有意思。 或许这才是象牙塔,有人嬉笑,有人苦恼,有人不谙世事,有人得过且过。他们在青春最后的尾巴里陷入狂欢,不问来日,不问归处,像是夏日最后一场烟火一样,最是要结束最是如梦似幻。 「同学们,请安静一下。我来宣布一个最新消息。」 学生会的同学此时发了条消息,艾特了所有人,斗图刷屏戛然而止。 「本次活动正好赶上学校120年校庆,所以届时规模会更大,请各位认真对待,好好准备。」 「另外,这次学校也很重视舞台剧演出,拟让获奖的小组登上司庆舞台,在赞助商面前一展风采」 话还没发完,有同学开始哀嚎:「啊?我是来水学分的,没人告诉我这么严格啊!」 「是啊是啊,谁要给赞助商表演啊,学校拿钱又不是我拿钱!」 「啊啊啊无语了……大学生也是人啊……」 「(尖叫)(扭曲)(阴暗的爬行)(爬行)(扭动)(阴暗地蠕动)(翻滚)(激烈地爬动)(扭曲)(痉挛)(嘶吼)(蠕动)(阴森的低吼)(爬行)(分裂)(走上岸)(扭动)(痉挛)(蠕动)(扭曲的行走)(不分对象攻击)」 转眼间群内的消息便炸开,不少人开始用表情包刷屏,表达自己的不满。终于,主办学院的老师实在看不下去,冷不丁插了句嘴。 「这次的赞助商是林氏集团哈,获得第一名的小组会获得暑期实习机会,并在校招时直通终面。机会有限,我们也不强制,不想参加的同学现在可以退出。」 话音落地,群内突然陷入了死寂。 过了一会儿,不知是谁冒了个泡,轻轻发了一句「卧槽。」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39) 也不怪这位同学大惊小怪,林氏集团是当地的龙头企业,而且又要成为上市公司,offer含金量这两年水涨船高,门槛也是十分吓人,非拔尖的那几家学府基本到不了面试环节,简历关直接被刷。 所以直通面试的条件十分吸引人,群里一转眼排起了“卧槽”的消息长龙。 比赛的氛围突然变得激烈起来。 有了这个噱头,原本躺平蹭学分的人也开始卖力吆喝,在群里拉人组队。季汐是编剧,还算比较抢手,顺利进了一个《梁祝》的小组。 其实她也有自己的考虑——《梁山伯与祝英台》,古代的剧本改编成英文舞台剧,挑战不小。但是若是改编得好,弘扬传统文化是一个很大的加分点,他们也更容易从一群西方舞台剧里脱颖而出。 于是她又被拉到了小队的小群,在群里一一和大家认识后,便着手开始准备剧本。 大约花了一星期左右,剧本的初稿打磨完成。她将剧本发给了沉瑛,让他帮忙提一些意见。 发过去不到一个小时,便收到了男人的回信。 “汐汐: 剧本我看了,写的很不错,我认为修改的空间不是很大。 只是有一些细节的问题。如果方便的话,明天下课后可以来我办公室,我们一起沟通一下。” 季汐心头一喜,连忙回复。 “沉老师: 感谢你的大力支持,那我们明天见。” …… 沉瑛的办公室在教学楼三楼拐角,靠近楼道的大落地窗,阳光洒下来将地板照得锃亮。 少女手里拿着打印好的剧本,礼貌地敲了三下。 “请进。” 季汐得到了应答,缓缓推开朱红色的大门。 这所学校已经有百年历史,很多教学楼和办公室已经年岁久远,装修风格仿佛还在上个世纪。入目是干净整洁的黑色办公桌,桌子上的台式电脑和咖啡机是唯一现代的东西。地板是比较深的棕红色,简朴的白墙搭配着厚重的淡黄色窗帘,看上去年代感十足。 沉瑛坐在窗边,阳光在他的头顶跳跃,仿佛给他染上了一层金发。他抬起头,推了推眼睛,眸中流露出喜悦的神采。 “你来了。” 季汐在他面前坐下,把手中的初稿递给他。沉瑛没有着急看,而是先给她做了一杯咖啡,递到少女面前。 “你先喝点东西,我先看一下。” 午后的阳光静静地打进来,将室内照得明亮温暖,空气中浮动着跳跃的尘埃。一身白裙的少女像小动物一般窝在办公椅上,静静地喝着咖啡,在她对面,面色温柔的男人正在仔细地阅读剧本,长长的睫毛如鸦羽般浓密,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两个人虽没有说话,却不觉得尴尬,似乎在沉默中如鱼得水。过了半晌,沉瑛把稿件放下,拿出红色的批注笔开始画圈。 季汐好奇地谈过小脑袋,看着他一目十行地看着英文,手中的批注笔“唰唰”作响。 他大概画出了四个圈,大部分集中在结局的部分。沉瑛抬起头,笑眯眯道:“林汐同学,那我们就一起看一下吧。” 前三处地方基本上都是些语法错误,沉瑛帮忙改成了更加地道的表达,台词顿时精简了不少。最后一处是英台坐在前往马家成婚的轿子上,路过梁山伯的坟墓前愤而殉情的环节。这里是整个剧本的高潮,按理来说是最不可撼动、最为经典的部分。 但是季汐把结局做了极大的改动,将祝英台的殉情全部删去,改为跳下婚车,丢下凤冠霞帔,然后抢了婚车的马匹逃之夭夭。 一个魁梧勇猛的祝英台形象跃然纸上。 如此修改简直可以称得上离经叛道,然而后面更是令人瞠目结石。在季汐的笔下,祝英台狂野地穿着中衣驾马离去,以男儿身继续在书院读书,后来锦衣返乡,先是砸了马府的大门,又烧了祝家的祠堂和族谱,最后把梁山伯的坟墓修缮一新后就此一别,留下一个令人无限遐想的开放式结局。 沉瑛看着剧本里心狠手辣而的祝英台,又看了眼面容恬静的少女,怎么都无法将二者联系在一起。 “汐汐为何要将结局作如此改动?我想先听一下你的原因。” 季汐想了想,掏出手机翻译器,噼里啪啦打了一大段字。 “学校鼓励我们改编舞台剧,扩写经典,原因是有些思想必须要与时俱静,哪怕是留下来的名着,也须得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而原着里的梁山伯和祝英台,为了爱情纷纷殉情,虽令人感动却依旧是以自杀的方式惩戒上位者的惯用手段。” 像是那吒自刎,削骨还父削肉还母,将血和肉还给父亲母亲,将性命还给养育的家人,是这扭曲压迫的亲子关系、绵延千年的孝道牢笼里,最为惨烈苦情的反抗。 “如何才能真正地摆脱压迫呢?我觉得是野蛮,女人要野蛮,不要高尚,不要道德感,把吃人的祠堂砸碎了,父权的族谱烧尽了,曾欺辱自己的人都打了、毁了、恐吓了,她才会摆脱几千年来的规训,变成个有血有肉、不利他,活生生的人。” 机械的女声说完,沉瑛已经愣在当场。他眨了眨眼睛,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用力点了点头。 “……你说的对。” 他喃喃道:“改得好!是我目光浅薄,就是这样改,就该这样改!” 男人提笔,作势要将红圈划掉,季汐立刻拦住他。 「其他人也这么觉得吗?」 沉瑛不确定地摇摇头。 “汐汐,如果你为了拿奖,我建议你选择原着的结局,”顿了顿,他扶了扶眼镜框,又轻声道:“但如果是为舞台剧和文学作品本身的意义出发,我相信你改编后的结局,将会是不二之选。” 少女闻言,漂亮的眸子亮了亮,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突然间一阵清风吹来,她竟然乐极生悲,手中的剧本一个没拿稳,被清风吹得纷飞四散。 办公室的窗户没关,白色的如羽毛般的剧本从窗户里飘入外面,宛如几只白鸽。季汐连忙起身到窗边,伸手去够飞舞的纸页,却只听得一声“小心!”,身子被人从后面稳稳当当地揽住。 眼前的视线晃了晃,秋意正浓的树叶撕扯出橙黄色的错影。那张纷飞的白纸就这样从她指尖溜走,乘着轻快的秋风飘落向下。 然后,轻轻落在男人的肩头。 西装革履的男人走在人行步道上,身后是包括校长在内的三四个陪同的人员,宛若众心捧月。他微微蹙眉,食指夹住落在肩头的纸张,抬头看去。 少女的身影从窗边探出,面上还是仍未消散的惊讶神色,腰际环着一只明显属于男人的手。 林望殊的眸光沉了沉,笑得惊心动魄。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40) 林望殊这次是作为赞助公司的身份受邀,来学校进行参观。林氏集团作为当地的龙头企业,和当地的大学往来十分密切。遇到校庆这种大事件,总得给些赞助费意思一下。 他在学校的主要领导陪同下参观到学校的办公楼。这里整栋楼都是教室办公室,装修保留了原本的风格,平日里极少有学生往来。 结果一抬头,便看到自己妹妹站在窗边,被男人从身后揽住腰肢,小脸涨得通红。 很好。 林总冷静地瞥了她一眼,露出一抹自认为还算和善的笑意。少女的脸颊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她匆忙移开视线,一转眼就从窗边消失不见。 “前面就是我们的办公楼了,里面大部分是教师办公室,还有几间教室宿舍,”校长指了指大楼,“办公楼后面是学校的体育馆,今年120周年校庆就在体育馆里举行。” 体育馆最近刚刚修缮过,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很是气派。林望殊淡淡扫了一眼,目光又回到方才的教学楼上。 窗边的少女已经不见踪影,不知为何,黄色的窗帘拉了上去,遮住了他的视线。校领导察觉他的目光,以为他对办公楼比较感兴趣,便试探道:“小林总,要不我们上去参观一下?” 这栋楼是历史建筑,多少也是个景点。 林望殊面容冷淡地别开视线。 “不用了。” …… 季汐从沉瑛办公室出来,已经过了午休的时分。下午的太阳正是毒辣,明晃晃的阳光像是打翻的牛奶一样洒在地上。 剧本已经改得差不多,她和小组成员约了线下讨论,听一下团队内的意见。 约定的时间是下午六点,最后一节课结束后。现在时间还早,季汐决定去图书馆待一下午。 学校的图书馆有五层,每一层都是大大的落地窗,采光十分充足。一楼是咖啡厅和大厅,二楼开始便是按照每一门学科划分的藏书馆,分布着零散的自习座位。 季汐习惯去三楼的社科藏书馆。那里的桌子宽敞舒服,桌子底下还有插座可以使用。少女抱着怀里的剧本,摁下电梯,百无聊赖地等电梯到来。 “叮——” 电梯到了一层,缓缓打开。 空调的冷气倾泻而出,将里面侵略性极强的沉香卷了出来。季汐下意识抬起头,便看林望殊站在电梯里面。 男人一身铅灰色的西装套装,秋季的天气微凉,他在里面多穿了一层薄薄的马甲,高挑的身材几乎要将小小的电梯撑满。几个校领导也在电梯里,似乎还在交谈之中,林望殊原本脸色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礼貌性质的笑意,目光在触及少女之后,他敛了敛神色,变得有些冷淡。 “林总,电梯到了,您先下。” “您客气了,郑校长请先吧。” 季汐往旁边站了站,给他们让出空间。那几人陆续从电梯里下来,那抹深色的身影从她身边大步走过,没有丝毫的停留。 只余下淡淡的男士香水味从鼻尖略过,纷沓的脚步声逐渐走远。季汐扭头看了眼林望殊的背影,他走得十分决绝,不仅没有和她多说一句话,连回头看一眼都吝啬。 比在公司里还冷漠。 这个人怎么吃醋也这么厉害? 她撇撇嘴,抱着剧本上了电梯。 因为是午休的时间,大部分同学都回到寝室小憩,留下的空位很多。季汐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后,打开剧本打算再顺几遍,可她不管怎么专注,脑海里都是林望殊仰起头,冲她勾起唇角冷笑的模样。 虽然那么笑有点不怀好意,但是不得不说,他那样笑起来,真的性感极了。 红色的记号笔指尖翻转,少女有些烦躁地盯着密密麻麻的英文单词出神。她已经盯了足足有十分钟,可是一页都翻不过去。不知从何时起,这幅身体好像对他有了一丝依赖感,一看到他露出挑衅十足的表情,便想拆开他冠冕堂皇的伪装,将那一丝不苟的衬衣狠狠拆开、揉乱……像之前她在他的书房里,对他做过的那样。 她是这么饥渴的人么? 股间突然涌上一股滑腻感,将薄薄的内裤氤氲出一小片湿痕。季汐微微叹了口气,丢掉笔,掏出手机来。 去冰汐瓜汁:「哥哥,刚才我好像在学校看到你了。」 十分钟过去了,林望殊没有回复。 去冰汐瓜汁:「我刚才在办公楼找沉瑛帮忙看剧本,可没有做别的事情哦~你不要乱吃醋。」 林望殊:「?」 终于肯理她了。 这个男人脾气算不上暴躁,但绝对不是温和。平日在公司里开会,就算是高管也得照样像孙子一样挨骂,大大小小的部门领导被当面丢方案丢材料也不止一次,还有些承受能力差的小领导回去就休了几天年假,回来后看到林望殊都缩着脑袋绕道走。 说起来,他对她宽容了太多,也纵容了太多。 两人名义上的兄妹关系在外得保持体面,在自己人面前季汐也擅长扮猪吃老虎,并没有和他明目张胆地硬刚。 这次他撞见自己和沉瑛贴在一起,恐怕是产生了没必要的误会。 毕竟那个姿势从外面来看,真的颇为暧昧。 这时,手机突然嗡嗡震动了一下,少女点开消息一看,发现林望殊给她发了一排密密麻麻的书架。 看起来有些眼熟。 少女放大照片,仔细辨认着照片上正中央的书名和编号,发现是一本《乌合之众》,编号是g-3005-612。 三楼,第五排书柜,六层左起第12本。 正在她背后。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41) 少女轻手轻脚地走到书架前,果然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书架最里侧靠墙,男人站在墙边,阳光打在他眉眼处,英俊的五官愈发轮廓分明。他拿着一本书随意地翻阅着,只是这一身西装看起来少了几分书卷气,更像是一张好看的画报。 听到脚步声,林望殊抬起眼睛。 “倒是聪明。” 季汐看到图片的一瞬间,便明白他发的是一个定位,让自己找过去。 林家地位显赫的大少爷显然不会纡尊降贵地主动找她。 少女姑且把那句话当作夸奖,眉眼含笑地走到他身侧。 图书馆很热,林望殊脱了西装外套,露出里面的排扣马甲。他今天带了一只黑色的、光泽感十足的手表,抬起手的时候,如刀锋一般的大表针发出咔擦咔擦的声音,在季汐的耳边响起。 他伸手摸了摸少女的发顶,动作温柔十足,眸中的神色却晦暗不明。 明明方才还是冷若冰霜的模样,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又仿佛变得平易近人起来,他的神色总是难以捉摸,似乎是上位者们通有的习惯,总是想喜欢他人费尽心力地猜。 猜他情绪如何,猜他心意如何,猜他是欢喜还是厌恶,他们不习惯将情绪100%地表达出来,可能仅是冰山一角,便让你去迎合水面下面积可怕的山峰。 这个时候,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少女也笑盈盈地凑过去,伸手捉住他的手腕,放在脸颊里蹭一蹭,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你怎么回到叁楼来?」 方才明明他和一行人下了电梯头也不回地离开,没想到过了十几分钟,他竟然又回来了。被脸蛋蹭了几下,林望殊看起来心情好了不少,淡声道:“和郑校长说不小心把手机落在了叁楼,我亲自来拿。” 他的手指滑到了少女的唇边,轻轻拨弄着她淡粉色的唇瓣。 “所以,你只有五分钟的时间。” 意思是,他为了特地听自己解释,找了个拙劣的借口,挤出五分钟的时间来了。季汐眨了眨眼睛,挽起唇角,整个人扑到他怀里。 书架被两个人撞到,发出轻轻的晃动声,在安静的图书馆里十分明显,不少人抬起头,朝他们这边看来。好在男人身材高大,背影将她遮掩得严严实实,让她有些肆无忌惮。 “胆子也越来越大了。” 男人发出一声轻笑,胸膛的震动让季汐的脸颊微微发麻。她忍不住红了脸,伸手快速比划道:「我去找沉瑛看舞台剧本。他是本次比赛的评委,可以给我提供一些意见指导,仅此而已。」 林望殊之前便收到了她的解释微信,勉强看懂了她的意思。他们或许真的没有发生什么,因为她的眼神明显是干干净净的惊讶,而非惊慌。只是不知为何,看到那两个人在一起就感到不爽,沉瑛尤甚。 那个男人瞧着文质彬彬,温温柔柔,但也是个成年男人。他有时候觉得,沉瑛看她的眼神,也算不得多么清白。 不过这些话并不适合在这种场合说,林望殊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算作答复。 季汐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她松了口气,抱住他的胸膛蹭了蹭。 不知为何,总觉得林总的胸肌又变大了些,抱起来更舒服了。平时他对身材管理也挺严格的,难道最近在吃蛋白粉? 书架之间的空间有限,两个人挤在一起也有些局促。一时间,男人身上的沉香笼罩在周身,腿间那丝若有若无的湿意似乎又涌了出来。 季汐的脸蛋红了红,身子不安分地扭了扭,被人掐住了腰肢。 “别乱动。” 声音刻意压低着,带着一丝沙哑。在这种公共场合角落,总有一种会被人随时发现的感觉。哪怕两个人只是最简单的拥抱,也容易想入非非。 “还有叁分钟。” 季汐抬起头,有些茫然。 “不过也够了。” 男人说罢,将手中的西装一展,裹在了少女下半身,然后一只宽大的手顺着腰肢向下,挤进了她热乎乎的两腿间。 她今天穿了白色的长袖连衣裙,长度刚过膝盖,外面是一圈仙气飘飘的欧根纱。男人的手拨开层层迭迭的裙摆时,衣物摩擦出细微的声响,显得有些暧昧。 她的内裤已经湿润了。 男人的手刚碰上去,季汐便喘息了一下,双腿微微打开,夹着他的手不放。她好紧张,一边是掩饰不住的情欲,一边又选择了这种随时会被发现的地方,两种刺激迭加在一起,让她的下面敏感到不行—— 稍微碰一碰便软了腰,贴在他身上不肯抬起头来,只露出一双红彤彤的小耳朵。 既想让他的手伸进去,插到她湿漉漉的下面,像之前那样让她发出黏糊糊噗叽叽的水声,又害怕来来往往的图书管理员会发现,身后认真自习的同学会发现,发现他们掩饰在西装外套下偷偷抚慰着情欲,如此下流而又不知羞耻。 可是,真的很舒服。 一根手指避开内裤,颇为强势地插了进来,直接勾到了甬道里带着褶皱的敏感处,重重地拨弄了几下。少女闷哼一声,似乎是放弃了抵抗,难以克制地吸着他的指尖晃起屁股。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42) 𝔭𝖔18𝖈b.𝓬𝖔𝓂 她动情得厉害,不知是因为场合的原因,还是因为太久没有做。 仔细算来,这些日子他忙于集团上市,确实24小时都在公司里,连她去参加舞台剧这种事情也不知道,所以看到她和沉瑛在一起,与其是男人之间的争风吃醋,更像是一种信息延迟带来的不悦。 之前在餐厅楼梯间那一次也是匆匆解决,两个人回去后又开始投入工作。如今一想,上一次彻彻底底的亲密接触已经是在山上的度假酒店。 林望殊想着,心底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那股情绪和上午亲眼看到她被别的男人揽在怀中时无二,有些陌生的悸动感,却又情有可原。 猝不及防之间,面前的男人突然垂下头,吻住季汐的嘴唇。少女正在小口小口地喘息,防不胜防地便被抢占了城池,原本还隐秘的快感顿时火速升温,一股炽热而迫切的欲望席卷全身的四肢百骸。 她很想他,想他游刃有余将她送上高潮的样子,想他勃发的姿态,被欲望操控的挣扎,和隐藏在西装下漂亮而流畅的肌肉线条。 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体是如何有力,胯间的东西是怎么狰狞,他在达到顶峰时是什么眼神,这一瞬间他们只属于彼此,就像这个小小的书架化为的一方天地,她被他低头索吻,那种渴求的目光也只有她才能看到。 这个男人很强大,社会层面上也好,身体机能上也好。但是有时候你会觉得他是一颗被挖空的树,季汐小小的身材塞进去刚刚好,两个人彼此支持着,也不怕外面的狂风暴雨。 他需要自己。泍魰鮜xμ鱂洅𝔭𝖔18𝓬v.𝓬o𝓂更薪 綪菿𝔭𝖔18𝓬v.𝓬o𝓂繼續閱du 季汐突然意识到,他原来也是这么需要自己的。 滚烫的热吻加深,男人的手指慢慢加快速度,若有若无的水声开始响起。正好在这时,图书馆播放了一条寻物启事,播音员的声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借着这短暂的一分钟,林望殊迅速塞进了叁根手指,精确而又用力地揉在那湿热的褶皱处。 “啊……嗯……” 少女发出难以抑制的嘤咛,她浑身酥软无比,岌岌可危地扒着他的肩头,叉开的双腿不住打颤,几滴水液从她裙底滴落。 耳畔边的水声越来越大,就在少女眯起朦胧的眼睛,似乎快要攀上高潮的瞬间,男人的眼神一暗,轻声道:“沉瑛的手跟我的比,哪个更大?” 听到这个名字,季汐猛地睁开眼睛打了个哆嗦,突然双腿发软地扒拉住男人的西装马甲,腿根处淅淅沥沥流出一大滩水来。 她高潮了。 在听到别的男人的名字后,下面含着林望殊的手指高潮了。 喷出来的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地上很快便有了小水汪。甬道激烈的收缩提醒着这一现实,林总面无表情地抽出手指,发出“啵”地湿响。他掏出帕子,将手擦干净。 五分钟刚好。 过了几秒,少女的拳头便砸了过来。她看起来有点生气,方才正舒服着冷不丁被捉弄了一把,狼狈地被他送上高潮,还羞耻地喷了一地。 真想一刀把他切了,可恶啊。 苍天有眼,她和沉瑛真的是纯洁的男女关系,除了躲雨那次不小心在他胸上捏了一把,差点没把沉老师吓得从公寓连夜逃走,竟然还拿沉瑛比? 该死的林望殊但凡有一点廉耻心,她都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林总似乎对效果很满意,他看了眼地上的水痕,伸手要揉少女的脑袋,却被她侧头一闪,那只大手落了空。他倒也没生气,转身离开了。 …… 下午和舞台剧的小组成员见了面。他们约在了学校的一家奶茶店,一群人打算一边炫奶茶一边讨论角色分工。 季汐是最后一个来的。她回了趟寝室,换了条干爽的内裤,才又返回到集合地。一到奶茶店,便看到八九十个年轻人坐在大桌子上,看起来马上就能搓两桌麻将。 “哎呀,我们的编剧大大来了!” 队长眼尖,看到季汐后立刻站起来打招呼。她是个新传学院的学姐,名叫赵逐影。是个眉眼端庄的英气姑娘,声音也中气十足。 在剧本里,她饰演的也是祝英台的角色。 赵逐影把她拉过来后,便让她坐在了他们桌子的中心,依次让大家做了自我介绍。这是个十一人的小队,赵逐影和另外叁个女生都是新传学院,季汐是哲学,唯一的男生是篮球体育生,另外五个人都是外语学院的学妹,看起来十分乖巧。 这队伍配置还不错,至少祝英台的演员外貌吐字都很满意,体育生也有一米八五,看起来人高马大,模样也是唇红齿白,到时候若是古装扮相,肯定也是玉树临风的公子哥。 季汐大致扫了众人一眼,记住了大家的特色,十分满意地点点头。 「那么,请大家查收剧本。」 她打开手机翻译器,机械的女声提示着大家对剧本进行大致浏览。 剧本不长,读下来也就十几分钟,为了方便大家理解还在英文下方备注了中文含义。也就是说,季汐实际上写了两份剧本,一份是英文的,一份是中文版。 即使是英语不太好的同学,也能先看中文注释,把内容大致了解清楚。 过了几分钟,大家似乎都看到了尾声。季汐又等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在手机上打字。 「好了,大家现在都读完了吗……」 还未点击发送,面前突然“嘭”地一声闷响,大家身下的桌子都嗡嗡颤抖起来。 众人抬起头,看到那个体育生面无表情地收回拳头,将手中的剧本揉成一团后,像是丢垃圾一样丢在季汐面前。 黑色的铅字从皱巴巴的缝隙中露出来,和季汐无声地对视。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不知是谁问了句:“怎么啦?有话坐下说……” “坐下说什么?这地方老子才不肯呆!” 那个体育生听到这话,立刻皱起眉头,指着季汐的鼻子怒喝道:“夹带私货,扭曲价值观,宣扬性别对立,你他妈这也叫改编?我呸!”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43) ρô18ьω.côм 体育生的音量刹不住车,一声怒喝后众人都朝季汐他们这边看过来。外语学院的几个学妹面面相觑,神色尴尬。 他把剧本丢到了季汐面前,火气也冲着季汐来撒。似乎是认定了她开不了口是个哑巴,所以无法反击,是在场最好捏的那只软柿子。 “我说你别太过分了,公共场合能不能讲点素质?”队长隐隐有些生气,压低了嗓子威胁道:“有什么意见不能好好说?那么激动做什么?”苯魰鱂洅po18po𝔯.𝖈om韣榢更薪梿載 綪荍藏網址 这句话又不知道触到了男生的哪片逆鳞,他立刻坐下,阴阳怪气地冲季汐挑了挑下巴:“那你应该问我们的大编剧啊,合着我们所有人陪你玩过家家呢?剧本改成这个样子,能拿几等奖?你以为我闲着没事儿干陪你练口语?” 其他几个人也都看到了剧本,心里也觉得有些大胆,但是也不至于这么情绪化。队长似乎还想替季汐争辩,谁知道少女面无表情地在手机上打下一行字,再抬起头的时候,目光出奇的冷静。 「不想参加你可以退出,我们不会和老师多说什么。但是做人要讲素质,没有人品的人就算再优秀最终归宿也是垃圾堆。」 机械的女声冷冰冰地读出这句话,让在场的人都瞪大了眼睛。她们看着面前瘦瘦小小的少女,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果然,那个体育生一下子从脸红到脖子,清秀的眉眼也变得几分狰狞,他伸出手指了指季汐的脑门,压抑着怒气低声道:“你他妈骂谁呢?” 少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似乎对他的威胁视而不见,可那种冰冷的神色比他面红耳赤的暴怒更让人胆战心惊。 不知为何,她明明什么都没说,只是坐在那里直勾勾地与其四目相对,却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让人觉得如芒在背。 仿佛是一个上位者在看待跳脚的蝼蚁。他那张牙舞抓的威胁不值一提,甚至有些可笑。 体育生刚想再说什么,少女便啪地甩开他地手指,冲他比了比口型。 「滚」 …… 这场闹剧后来以店员的介入收尾,体育生撂下狠话要退出这个小队后,便灰溜溜地离开了。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无人动弹。 “林同学,虽然我觉得剧本的确有些改动过大,但是我能明白你的意思,”外语学院的小学妹轻声道:“我觉得你的改编很有主见,不用在意那种情绪化的人。” “就是,我一开始也觉得剧本有些惊世骇俗,但是看到那个男的那么跳脚,反而更加证明你是对的,我还真的就想演下去了!” “对啊对啊,谁还不是为了加分来的,但是有必要闹那么难看吗,太傻逼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很快便把方才攻拔弩张的气氛翻篇了。季汐感受到大家的支持,有些感动地点点头,手忙脚乱地比了个谢谢的手势。 面对那种无理取闹的男人她虽然冷静从容,但是方才被人指着鼻子瞪着眼睛,仿佛下一秒就要挨一拳头的感觉,说不害怕那都是假的。 但是她现实里兼职服务员时,遇到的傻逼男人更是多不胜数,暴力和性骚扰往往相伴而生,她不得不学会应对这种恶意。再说了,她好歹还做过四年的长公主,手掌生杀大权,见过的大场面多了。别的没学会,用眼神骂人的功夫可谓是炉火纯青。 那楞头体育生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有了队员的支持,季汐仍不敢松懈。不管怎么说,男主角是因为她才退队,她主动提起去物色人选,让大家先安心熟悉剧本。 可是思来想去,诺大的学校里还真没有人合适梁山伯这个角色。 沉瑛倒是适合,如果他再年轻十岁的话。其他的同校男生她认识的也没几个,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一个正常又合口味的男人。 或许不该把性别卡死…… 想到这里,季汐突然灵光一闪,迅速打开微信界面。 去冰汐瓜汁:「妙妙呀!」 过了好一会儿,对方才回答。 +妙妙妙妙:「在呢。」 去冰汐瓜汁:「有个事情要找你商量一下,你现在方便吗?」 自己这天赐好闺蜜孙佳妙,为人虽然大大咧咧又粗神经,但是感谢老孙家的优良基因,让她长成了光脚170的大高个——若是再垫上5厘米的内增高鞋垫,轻轻松松就是一个一米七五的少年郎呀! 还是香香软软的女孩子,真好! 然不知为何,平日里话多的要死的孙佳妙这次却没有秒回。季汐等了她好几分钟,猜测她可能在忙,便退出了微信界面。 就在这时,对方却突然甩出一通语音电话来。 响亮的铃声响起,季汐下意识接通了电话,有些迷惑地放到耳边。 除了特殊情况,她们从来不打电话…… 这次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不成? 电话里好一阵都是乱七八糟的杂音,一会儿窸窸窣窣一会儿吱呀作响,搞得季汐有些摸不着头脑。就在这时,孙佳妙的声音传了出来。 那个声音虽然耳熟,但是柔软又暧昧,仿佛在抑制滚烫的欲望。季汐愣了一秒后,立刻反应过来,“啪”地终止了通话。 还、还是稍后再联系她好了。 …… 与此同时,孙佳妮看到终止的对话,“嗷”地惨叫一声,趴在床上。 “怎么了?” 杨夏停下动作,有些迷惑地看着她。 孙佳妮闷闷的声音从床上传来:“呜呜呜呜刚才汐汐给我发消息,我不小心点到了语音电话……” 男人冷静询问:“她接了么?” “嗯,接了十秒钟,又挂断了。” “……” 肯定是听到什么了! 孙佳妮一想到这里,脸蛋就止不住发烫。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把男人的手甩开:“不要摁了不要摁了,我得赶紧给她解释一下。” 方才两个人只是在纯洁地按摩啊! 她好不容易今天没课,来到杨秘书家约会,结果在人家沙发上睡着了,醒来不小心扭到了脖子,好心的杨秘书在帮她按摩! 多么纯洁无暇的事情! 杨秘书看了眼被她甩开的手,圆圆的眼睛眨了眨,闷声不说话了。 这一幕落到孙佳妮眼里,她没出息地在心底发出一声哀嚎。 她的omega好像有点委屈!怎么办! 肯定是要哄一哄啊! 至于她的清白,稍后解释也不是不行。 于是少女讪讪放下手机,又凑到杨夏面前:“你怎么啦?” 杨秘书别过头:“没事,我去给你找点冰袋……” 话未说完,胳膊突然被人扯住,回过头来便看到少女红着脸,目光中闪烁着期待:“用冰袋的话,我是不是得脱掉上衣呀~”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44) 杨秘书叹了口气:“不用的妙妙,你躺下沙发上,我给你冰敷一会儿就好。” 孙佳妙“哦”了一声,看起来很是失落。 于是杨秘书去冰箱给她找冰袋,用毛巾细心地裹上几圈,确保温度适中。来到客厅后,便看到少女正在微信上啪啪打字,和人聊的火热。 她似乎有些激动,一不小心扯到了脖子,痛得“哎哟”一声。 一抹身影匆匆赶了过来,杨夏把冰袋放到她的脖颈处,脸上难掩焦急:“怎么了?” 声音不见往常的冷静理智,染上了几分担忧,孙佳妮忍不住有些脸红,心脏砰砰直跳。 “没什么,就是,就是汐汐给我说了他们舞台剧的事情,我吃瓜太投入动了动脖子……” 杨夏松了口气,有条不紊地给她调整了下躺姿,往她脖颈处放了个枕头,让她姿势更舒服一些。 孙佳妮乖乖到了声谢,又被他揉了揉脑袋。 这个人长着一副任人欺负的娃娃脸,做事风格和性格迥然不同。他很细心,总是能注意到细节;也很井井有条,屋子里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连茶杯都是按照从低到高排好顺序,看起来赏心悦目。 果然是林望殊的左膀右臂,能力异于常人。 ……床上也异于常人。 少女想到这里,脸红了红,悄咪咪地瞥了眼坐在另一边的杨夏。他在发呆,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背上,让他看起来像只正在晒太阳的严肃垂耳兔。 可爱极了。 “杨秘书。” “在!” 少女狡黠地笑了出来,朝他招了招手。 “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杨夏没有多想,走到了她身侧,半蹲在沙发边:“怎么……” 下一秒,少女的手臂一伸,将他整个人往下一捞,柔软的唇瓣凑了上来。 “吧唧”亲到了他的下巴。 等等,亲歪了! 孙佳妮意识到触感不对,很快便将人松开,一本正经道:“杨秘书,没对准,能重来吗?” 杨秘书忍住笑:“那你得重新走系统流程。” 孙佳妮听不懂他的社畜用词,嘟囔了一句“我不管”又要来勾他的脖子。可还没等她得逞,杨夏便垂下头,覆上柔软的嘴唇。 安静的小公寓,阳光洒满客厅,沙发上的两个人亲密无间,浅浅的呼吸交错。 扑通扑通的心跳如擂鼓,似乎要唤醒夏季匆忙的雷雨。少女猝不及防被吻住,双手僵硬地停在半空中。过了一会儿,她才闭上眼睛,紧紧抱住男人的肩膀。 …… 另一边,孙佳妮答应了出演梁山伯,小组的人也没有异议,大家通读完剧本后,便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彩排。 正式的汇演是在下月的5号,笼统一算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大家都没有舞台剧经验,只能一点一点从头开始学。所以这个周末,他们也得来学校排练。 学校的事情一箩筐,到了瑞丰后,公司的诸位也风风火火地忙碌起来。 “这几天林总都不在,听说集团要开叁季度业绩发布会,啧……你猜为啥?” 周姐坐在季汐工位旁边,和她混熟以后,便开始肆无忌惮地讨论八卦:“我总感觉好事将近,保不准是要上市了。” 季汐是个小哑巴,就算听到了什么也不能说出去,和她说些有的没的最合适不过。更何况,她也很捧场,每次都听得很认真。 尤其是关于林望殊的八卦,各种离奇狗血的她都爱听。比如他有叁个私生子啊,比如他性冷淡可能喜欢男的啊,比如他和圈内小花隐婚是娱乐圈大金主啊…… 虽然都是假的,但是听着很刺激,再结合林望殊那高高在上的脸,季汐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 “诶,不过小林,你实习到啥时候?是叁个月吗?” 季汐摇摇头,比了个6的手势。 她要实习半年,这是老林给她定下来的,说是叁个月只能混个脸熟啥也学不会,非得让她好好锻炼锻炼。 “哦,那还有机会。还能亲眼看到公司上市,”周姐欣慰地摇了摇头:“哎呀呀,不知道公司上市后,能不能给我们涨点工资……” 可惜好日子不长,下午林总便出现在了公司。 杨秘书给季汐发了条消息,问她愿不愿意去集团叁季度业绩发布会上帮忙,这样可以将她借调到集团去实习,也是林望殊的意思。虽然条件很诱人,但发布会也是在下个月5号,正好和舞台剧的时间冲突了起来,季汐只好放弃。 羊了个羊:「没关系,林总也是问下你的意见。反正你不想去他也奈何不了你。」 去冰汐瓜汁:「是真的有事哦,舞台剧很重要的,年终评奖学金的时候可以加很多分呢。」 羊了个羊:「嗯,我知道,你们排练也很紧张,听说周末都要回学校彩排。」 去冰汐瓜汁:「是呀……」 去冰汐瓜汁:「等等杨秘书,你怎么知道这的事儿?谁告诉你的?」 羊了个羊:「忘记了,可能是我消息灵通。哈哈。」 去冰汐瓜汁:「孙佳妮?」 对面沉默了许久。 羊了个羊:「可以当做不知道吗,林小姐?」 去冰汐瓜汁:「不行,你最好给我一五一十地讲清楚。我这就来16层。」 果然,过了几分钟,少女便气势汹汹地冲了上来,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杨秘书的工位。杨秘书在内心默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脸上带着职业的笑容:“林小姐,没有总裁接见一般员工是没有权限上16楼来的。” 季汐抱着肩,看着他不说话。 两个人一高一矮,一冷一笑地对视着,氛围有些莫名的尴尬。 这个人倒是守口如瓶。季汐掏出手机,打开了一张照片,那是正在睡觉的孙佳妮,少女躺在床上斜着睡成了一百八十度,头发乱糟糟脸蛋红扑扑,模样可爱极了。 正是俩人在山上调研的时候季汐抓拍的,孙佳妮本人对这张照片也十分满意,说是拍出了她不拘小节的气质。 杨秘书眼前一亮,显然被狠狠可爱到了。他挫败地看了眼季汐,叹了口气:“好吧,我说。” “我们现在的确在交往,不过妮妮还无法确认自己的心意,所以我给了她一个月的时间。不过你放心好了,我对她是真心的,在山上救下她的时候,我或许就一见钟情了……” 看来自己的猜测没错,哪个晚上肯定发生了什么。季汐嫌弃地瞪了他一眼,做了个插花的手势。 一朵鲜花插在了那啥上。 杨秘书的笑容出现裂痕。 他好歹也是模样周正一米八,薪水也很可观(虽然全年无休996),怎么就是牛粪了?林总是不是得带她妹妹去看看眼科? 就在这时,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杨秘书立刻紧张地站直身体,迅速接通电话:“林总。” 电话那端传来男人略微疲惫的声音:“给我做杯咖啡,双倍浓缩。” 杨秘书点点头:“收到,稍后给您送来!” 撂下电话,杨秘书转头对季汐道:“林小姐,我要给林总准备一杯咖啡,您要是没事的话先回去吧……哦还有,请把照片也发给我。” 少女闻言点了点头,往那气派的总裁办公室看了一眼,脚步却没有动弹。 …… “叩叩叩” 沉重的黑色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敲响,林望殊放下手中的签报材料,伸手捏了捏眉心。 昨日和境外供应商沟通业绩发布会的事情,通宵了一夜,一大早又马不停蹄去集团开会,就算是铁打的人也支撑不住了。 他哑声道:“请进。”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咖啡苦涩的香气顿时萦绕鼻尖。 杨秘书的动作倒是快。 他抬起头,下意识说了声:“放桌上就好……” 话音陡然戛然而止,林望殊看到来款款走来的少女时微微一愣,唇角已然勾起淡淡的笑意。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45) 咖啡的味道不及她身上的橙花香,甜美的让人怦然心动。林望殊倚在办公椅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将咖啡端到自己面前,一副邀功的模样。 “咖啡是谁做的?” 少女伸手指了指外面。 “嗯,人家做的咖啡,你拿给上司邀功?” 季汐摇摇头,比了个关心的手势。 她是关心他罢了,什么邀功不邀功的,这个人思想真是阴暗。 不过林望殊看起来确实有些疲惫,虽然神色还和从前一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眼底却染上了一层很淡的黑眼圈。少女颇有眼力劲儿地走到他身后,给他按了会儿太阳穴。男人没有拒绝,顺势靠在椅子上,放松地把自己交给她,闭上眼睛。 从季汐的角度看,那双浓密的睫毛像是鸦羽,在眼睑投下一层阴影,显得人漂亮而精致。弧度完美的鼻尖上,那颗小痣看得尤为清楚,让人忍不住想要碰一碰。 谁都没有想到,那位雷厉风行,人人畏惧的林总此时被她拿捏在手下,这一幕被任何人看到了都得惊掉下巴。 季汐想到这里,忍不住伸手扯了扯他柔软的唇角,让其变成一个微笑的弧度。男人懒洋洋睁开眼睛,淡淡投了一瞥,仿佛在说她胆子越来越大了。 “过来吧。” 林总拍了拍大腿,示意少女坐过来。季汐听话照做,满脸期待。 “无事献殷勤,坦白从宽。” 少女笑得像小狐狸。 「两个月后不是你生日吗?我想让你带我去海边。」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 “你想去哪儿?” 季汐摇摇头。 她只想看看大海,并不知道哪里的大海好看。之前打工的时候听到客人们谈起普吉岛,布赖顿和坎昆,不知道这几个地方哪个海更好看。但是只要是大海,只要是合适的天气,应该都很美吧。 “不着急,你可以慢慢想,时候还早。” 少女眉开眼笑,立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男人忍住笑意,故意冷声道:“明明是我的生日,反而让你钻了空子。” 季汐眨眨眼睛,小手一阵比划:「我准别了惊喜,请期待哦!」 仔细算了算,按照目前的合欢值涨幅速度,正好赶上男主两个月后的生日。那天他若是心情好,估计能涨一大波合欢值,顺利完成任务不是问题。 更何况,平心而论,这个世界剧本里,林望殊对她并不差。虽然他和自己母亲有矛盾,本人很拎得清,没有把怒火烧到自己身上,而且合欢值涨得无比丝滑,这种男主请多多益善! 至于生日礼物嘛,她确实有所准备。 到时候给他一个大大大惊喜。 ……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呆了一会儿,林望殊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他短暂地回应了几句,便挂断了。 男人看了眼手表,下午13:15. 方才是杨秘书的电话,他来提示2点钟的会议,两个人差不多还能休息40多分钟。 怀里的少女在刷着社交软件,已经开始在查找沙滩攻略,均匀的呼吸声时不时洒在自己胸前。林望殊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两点钟我有个会议,你先回去工作,下班后我来接你。” 季汐迷茫地看着他,似乎没搞懂他的意思。 「哥哥今晚要回别墅?」 林望殊“嗯”了一声,似乎不想多说。 林氏集团马上要上市,林父和他都得为了公司风评和好如初。 不管这个家族里有多少阴私,现在他们都必须一致对外,将公司的利益置于最优先级别。这是林父和林望殊最能达成一致的事情。 少女撑在他身上,像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绵羊,单纯而又无害地盯着他看,身子却不安分地往他身上越贴越近。可是时间不太够,接下来的会又很正式,林望殊伸手抵在了她的唇上,低喝制止:“别乱动,赶紧下去。” 啧。 这个人也太不解风情。 就算只有半小时,也可以做很多事情。 少女不管不顾,蓦地含住他的指尖,在唇齿间吞吐,柔软湿热的舌尖像是小蛇一般缠绕着他的手指不放,吮吸的声音挑逗得人欲火焚烧。林望殊盯她的嘴唇看了一会儿,面上并无波澜,却在下一秒突然揽过少女的腰肢,将她吮吸过的、湿漉漉的手指摁上了她的腿根。 季汐发出一声喘息,小幅度摇晃着胯部,让小穴轻轻碾过他的指尖。 “上面舔得很好,下面也很会吸,”男人低哂一声,凑到她耳边,声音莫名温柔:“自己塞进去,可以吗?” 他又开始说荤话。 明明是一本正经的神色,身上的西装外套都还一丝不苟地穿着,下一秒就能让自己面红耳赤,摆出他想要的羞耻的姿势来。 可是他们确实是许久没有做,他硬得厉害,她下面也湿得一片糊涂,几乎不用什么前戏,方才的触碰已经让牛仔裤氤氲出一片深色的水痕。 季汐拉下牛仔裤的拉链,将裤子脱到腿弯,然后双手颤抖着,去抽男人的皮带。 皮带是上好的皮质,金属扣光泽莹润,轻轻一捏就能打开,发出“咔吧”的脆响。每次他们做爱,她都能听到类似的声音,因为林望殊除了西装几乎没穿过别的衣服,而他们总是在不恰当的时刻,穿着不恰当的衣服,将彼此的性器交缠在一起。 不只是兴奋还是羞耻,少女的脸带着一丝薄粉,她解开腰带后,又拉下西装的裤链,两个人的下体隔着薄薄的内裤,坦诚相见了。 季汐看了他一眼,林望殊的眸色很深,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那目光宛如狩猎中的鹰隼。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扯下男人的灰色内裤。 略微浓密的毛发映入眼帘,再往下,是那根紫红色的阴茎,正因为性欲勃发而充血着,昂扬如一把利刃,做足了劈开她的准备。 手中的性器带着温热的体温,在掌心微微跳动。少女撸动了几下,惹得男人皱紧眉头,发出好听的闷哼声。她又不安分地揉捏着两颗鼓囊囊的精囊,这次才被捉住手腕,像是小鸡一帮被提溜起来。 “唔!” 男人有些急躁,一只手捉住少女,将她微微从自己胯间提起,另只手扯下了她的小内裤,卡在饱满的屁股上,露出粉嫩、湿润的小穴。 她似乎还在挣扎,可是下一秒,男人便将她放下,正好坐在了他的性器上。 一时间两人赤裸的下体相贴,交换着彼此的体温。少女舒服地眯起眼睛,仰起头大口地喘息着,伸手不由自主地往两人贴合出摸了摸。 湿漉漉的,有点黏…… “还有半个小时。”这时,身下的男人突然开口。 “想要的话就自己掰开,塞进去。”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46) 他总是在这种事情使坏,托着她的身子一动不动,等她主动凑上来,在他面前展现自己的欲求不满。 季汐早已熟知林望殊的手段,便在他的注视下掰开两边的软肉,露出粉嫩嫩的入口,等男人的呼吸声明显加快后,再扶着他翘起的巨物缓缓塞进腿间。 她吃得很慢,似乎是许久没做,所以没有从前那么爽利。可是两个人都期待已久,他的状态还不错,她也湿的一塌糊涂,吞下诺大的龟头后,少女微微抬起身子,慢慢顺着柱身坐下去。 整根塞入体内后,下面传来明显的异物感,被撑满的感觉盈上心头。两个人都松了口气,静静地抱着彼此好一会儿都没有动弹。 “把腿打开。” 林望殊“啪啪”拍了拍少女的屁股,刺痛感让阴道一阵收缩,吮吸着阴茎套弄了好几下。她似乎有些迫不及待,闻言便听话地展开腿,将白花花的大腿挂在他办公椅的把手上,背后抵着沉重的书桌。 等她坐稳身子,林望殊捏住她尖尖的下巴,迫使她往下看,声音带着一丝低沉的色气。 “乖乖,好好看着。” 话音落下,那根紫红色的狰狞的阴茎便往前重重一顶,将她的身子一下子挤在了男人和书桌之前,姿势颇为局促。但眼前的冲击力似乎更大一点——她的双腿之间是白嫩的,柔软的,下体凝着湿漉漉的汁液,把他的阴茎悉数吃了进去。可他一开始操弄,便看到两人扯出来的银丝像是流下的口水,黏糊糊地挂在肉柱身上,又随着插入的动作挤进小穴里。 好像一只贪吃的小嘴。 少女面红耳赤,心跳如雷,却无法移开视线。这一切太色情,很好地满足了数日不见得渴望,将干涸的沟壑一点点填满。男人比她更懂这个道理,单纯的性交满足不了她,她需要快感,需要交合的视觉,需要性器厮磨的黏腻声。多重的因素迭加在一起,这样才能刺激到她浓烈的欲望。 所以他要让她看着,他是怎么操她的。 “噗嗤噗嗤”地弄穴声逐渐快了起来,两个人局限在一张椅子和一张桌子之间,将下体捣弄得又快又狠。他腰肢发力,拖着她绵软的屁股大开大合,她便绞紧了阴道,将他的肉根来回吮吸套弄,裹上亮晶晶湿答答的粘液。少女的大腿被撞得厉害,搭在椅子上连连翘起,淫靡到了极致,可是身在其中的二人早已将理智焚烧殆尽,只要将快感层层迭加,看着彼此晦暗的眸子染上苦涩的欲色,透明的汁液从交合处飞溅,高潮和一通新的电话一起到来。 少女被插得抽搐着挺起腰肢,宛如一座雪白如玉的拱桥。林望殊捂住她的嘴,另只手接通了电话。 声音十分冷静:“好的,我知道了。” 阴道还在绞紧,把他的性器咬着不放,流出来的水将西装裤弄得一塌糊涂。可是男人似乎并不在意,平稳道:“五分钟后我们出发,嗯。” “啪嗒”一声,电话挂掉。男人好整以暇地缓了缓气,抽出办公桌上的纸,就着交合的姿势擦了擦两人连接处。阴蒂已经有些红肿,被操的充血,看起来十分可怜。他伸手轻轻揉了揉,又听到少女的闷哼声。 她已经躺在他的办公桌上,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林望殊起身,抬起她的腿放在腰间,低头吻上她的瞬间,将精液一并射了出去。 …… 傍晚六点多,正是下班的晚高峰。 金融城堵车严重,平日里坐公交车本该四十多分钟的路程,往往得堵上二十分钟,差不多一个多小时才能到家。 但是开车的话会快一些。 季汐和林望殊一起回林家别墅,到家正好是七点整。 自从那日林望殊在寿宴上和老林闹不快之后,他再也没回到这里。这次公司上市在即,林总颇有大局观地作出让步——决定回家吃一顿晚饭。 到家后的林总似乎没有公司里的棱角,变得沉默了许多。他看到林母后,面无表情地与她擦肩而过,抬步上了二楼。林母倒也不尴尬,维持着笑脸,把季汐迎了进去。 “囡囡啊,这几日舞台剧彩排辛苦不辛苦?” 彩排倒是没什么难度,大家都很积极。尤其是孙佳妮得知杨秘书把恋情公开后,便肆无忌惮地开始在众人面前大秀恩爱。比如时不时发一发消息腻歪一下,买杯奶茶犒劳一下,这下子可怜的杨秘书不仅要买女朋友的奶茶,还要买整个小组的奶茶,虽然他看起来乐在其中。 所以在糖衣炮弹的激励下,大家彩排虽然磕磕绊绊,倒也算有积极性,逐渐也能脱离剧本慢慢顺下来。 季汐没有和林母说太多,只是点点头,便迫不及待地去餐桌炫饭。本来今天晚上一家人都凑齐了,想搞的隆重一些,奈何林董和交易所的人去了酒局,所以得大半夜才回家。 所以这次让阿姨烧了些家常菜,主要照顾季汐的口味。 一口红油汤面下肚,整个人都胃口大开。季汐又吃了不少虾仁炒蛋和酱烧茭白,满足地放下筷子后,小肚子已经撑得满满当当。 眼瞧着饭菜都到了底,林望殊还没下来。 林母热了碗蛋羹,浇上酱油和小虾米,让季汐去叁楼给她哥送上去。少女正想消消食,爽快应下后便端去了叁楼。 “哎,囡囡……” 忙活了一会儿,发现勺子忘记拿,林母急忙扭头,谁知已不见女儿的身影。 这小姑娘,溜得倒是利索。 林母无奈地叹了口气,拿着勺子也转身上楼。 …… 卧室的门是关上的,但是没有反锁,一拧就开。 屋内没怎么开灯,几缕月光透过窗帘照进来,将视野稍稍打亮。少女端着鸡蛋羹,好奇地往屋内探出小脑袋,像是一只好奇的小鹿。 林总的卧室十分干净,正中间是一张大床,旁边是真皮沙发和挂衣架。男人的西装和领带略显凌乱地挂在上面,而在不远处的书桌上,有一抹熟悉的身影在浅眠。 原来在睡觉。 少女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地放下鸡蛋羹,凑到他面前微微俯身。 黑眼圈又深了,下午开了一下午的会,肯定很耗精力。像他这样的上位者,身与心都托付给公司并不是一句空话,在这种重大时刻,他已经把自己压榨到了极致。 但是不吃饭也不行。 季汐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把他唤醒。 那双狭长的眸子颤了颤,缓缓睁开,乌黑的瞳仁里倒映着少女清秀的身影。 “怎么了?” 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比平日里温柔许多。 少女比了比吃饭的手势。 “看不懂。”他故意道。 周围一片寂静,轻盈的月光洒下银辉,气氛徒增几分隐密。 只是一瞬间,男人的眼神流淌出浓郁的爱意,他垂下眸子,释放出一个渴望的信号。而她精准地收到,像往常一般凑过来,贴上他薄薄的嘴唇。 这个吻很轻、很淡,却美好得让人四肢发软,心间荡漾起丝丝的甜。 可“咣当”一声,瓷勺陡然落地的声响,如同闪电撕破深夜,季汐迅速从他身边弹开,下意识循声看去,只见林母如一根针一般刺在门前,眼睛睁得极大极圆, “你们……在做什么?” ____ 开虐!!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47) 季汐的大脑一瞬间空白,她下意识想要从林望殊身侧闪开,下一秒又被他拽住手腕,死死禁锢在滚烫的掌心之中。 林母看到这一幕,突然蹲下去捡起了勺子,拿在手中用手指头搓个不停,好似在给瓷勺抛光。她个头不高,却很瘦,身材保养得宜,平日里总是一副娴静优雅的模样。私下里如何讨好迎合,卑躬屈膝地依附在林家,却极少被外人看到。 此时此刻,自己名义上的两个孩子在黑暗中接吻,仿佛将她架在火焰上炙烤。 “方才眼睛进了虫子,林汐在帮我吹眼睛,”林望殊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传来:“你有什么事?” 蹲在地上的女人站起身,眼睛依旧圆睁,好似有谁把她的眼皮粘在眼眶。 她视线一转,突然冲季汐道:“囡囡,过来。” 男人下意识收紧了手掌,将她的手腕捏得发痛。可少女只是轻轻一挣,竟然就挣扎开来。 季汐有些愣怔地扭头看了眼林望殊,他坐在黑暗中,安静地看着她,方才还在用力的手垂在身侧。 该不该过去? 她用眼神问他,可他只是盯着她看。他们两个人都盯着她看,一个是方才还在温存的爱人,一个是亲生母亲,她好像站在水流的中央,不知该往何处渡江。 最终,少女转过身,握住被抓得发红的手腕,抬步朝母亲走去。林母的身影遮挡住走廊里的光线,发丝散在额前,扎进了瞪得几乎要鼓出来的眼白。季汐从母亲手中抽出那只被搓得滚烫的瓷勺,无声地握住她的手。 林母这才解冻一般,拽住她的手,将她用力扯出了这个房间。季汐踉跄地扭头看了男人一眼,林望殊坐在黑暗里,昏暗的光线遮住了他的面容,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那一刻,她好像看到一颗被挖空的树,冲她暴露出布满木屑的、破碎的树心。 叁层的楼梯无比漫长,眼前瘦巴巴的中年女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边拽着她,一边走得飞快。季汐不得不快步跟上,几乎顾不得脚下的楼梯,才能不被她绊倒在地。 “该死。” 林母不住地重复着,嘴里碎碎念着反反复复的“该死”,仿佛是一个恶毒的咒语,又仿佛是一个重复输入的机器指令。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到了二楼,她近乎粗暴地将女儿塞到了房间里,大力甩上了卧室的大门。季汐被摔门声震得头皮发麻,还未反应过来,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她的为什么反应这么大?方才那失常的模样好似精神病人,完全寻不到一丝一毫林母昔日娴雅的模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季汐后背的冷汗还未散去,伸手反锁住房门后,一屁股坐在床上,有些惊魂未定。 她进入到识海里,将系统召唤出来。 季汐:现在合欢值是多少了?为什么剧本里的角色会性格大变,是剧情在哪里偏移了吗? 系统:「哎呀,刚想找你说这事儿!何止是偏移,这段剧情剧本里完全没有出现过!所以现在林母的性格改变,我们也不知道为啥……」 季汐:…… 系统:「按照原剧本里,林望殊此时应该已经和沉如真第一次订婚了,但是很明显他们的感情线并没有发展,所以后续还会出现更严重的剧情偏差,我先给你提示一下哈!」 季汐:那咋办啊啊啊啊啊 刚才的一幕已经把她吓得头皮发麻,好像和一个失心疯患者近距离接触了一番。若是以后还有更离谱的偏差,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撑过去。 系统:「别急别急,问题不大,我先看看宿主你的合欢值……很好啊!已经95%了,胜利在望啊!」 季汐:这么说,我马上就能脱离这个剧本世界了? 系统:「是啊,你这边抓紧完成任务,后续剧情再偏离也与你无关了。我们的系统脱离程序是很快的。」 这句话给季汐一枚定心丸,让她终于冷静了下来。少女舒了口气,默默退出了识海。 95%了…… 这也就意味着,自己只需要再和男主交合一次,就可以达到满值,迅速死遁离开这里。 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季汐躺在床上,慢慢平息下心情。可不知为何,脑海里总浮现出方才自己被拽走时,回头看向林望殊的那一瞥。 黑暗像是一片汪洋,他身处其中,无声地抬眸看她,宛若溺水。 …… 夜色深沉,一辆低调的商务车停在了林家别墅前。 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林董秘书尴尬地冲林母笑了笑,解释道:“夫人,林董今日喝得有些多,被交易所的人灌了不少,劳烦您照顾了。” 昔日总是温柔的女人总会回应一句“你也辛苦了”,今日却是面无表情,死死盯着自己看了几眼,才接过神智不清醒的老林,一句话也没说便甩上了大门。 那个眼神看的人发毛,小秘书愣愣地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摇了摇头离开了。 与此同时,老林浑身酒气地坐在客厅沙发上,慢条斯理地饮着解酒汤。 这次喝了不少白的,夹杂着几瓶红的,一瓶又一瓶灌进肚子里,一点都不带弄虚作假——只是为了公司上市,便是拼了这条命,也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他打下了江山,更要为了他的儿子守好江山。至少把根基筑稳了,望殊日后可以不必那么辛苦。 “林朝晟,你儿子不能再回这个别墅。” 林母淡淡道。 老林顿了顿,反应了一会儿,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烦:“你又发什么疯?” “他今日和囡囡……”女人没继续说下去,看头看了眼老林,目光微微发颤:“你知道我的意思么?就像你当初和……那谁一样。” “哗啦”一声,那碗醒酒汤被狠狠摔在地上,碎成了千万片。林母浑身一抖,往沙发里缩了缩。 下一秒,醉酒的男人像是暴怒的狮子一样扑了过来,狠狠掐住她的脖子摔在沙发上,喉咙里滚过被压低的怒喝:“谢芳,你别忘了这别墅姓什么,你姓什么。你从那脏弄堂里爬上老子的床,身上的霉味才晒干净几天,就敢在这里大放厥词?不该说的话别说,小心你这张口无遮拦的嘴,老子撕下来当下酒菜。” 林母面色通红,已经喘不上气来,发出“呃呃”的低吟声。眼瞧着人要窒息,老林便松开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像是一头野牛。 “这几日公司上市,最是紧要关头,你和你女儿,敢惹一点麻烦的话,”他低声道:“那就别怪我不顾夫妻情面。” 好一句夫妻情面。 林母躺在沙发上起不来,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像是一快被人随手一丢的抹布。她抬起挂着翡翠镯子的手腕遮住眼睛,突然咧开嘴笑了笑,眼泪一颗颗掉下来。 …… 第二日是周六,家里的气氛似乎又恢复了寻常。林父和林望殊依旧是一大早便去了公司,季汐睡到九点多,起来吃早饭。 吃完早饭,她还得去学校彩排舞台剧。 林母和往常一样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每一口都得嚼几十下,听说这样不容易发胖。只是昨日一的切历历在目,两个人在餐桌上沉默无言。 迅速干掉生煎包和牛奶后,少女背起书包,打算去出门。这时,林母突然喊住了她。 “今日什么时候回来?” 他们打算彩排一个下午,回来怎么都要七八点了。季汐比了比七的手势,林母点点头,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拜拜手让她离开了。 那日,踏出别墅的季汐不会想到,自己随手比的时间会如在错误的时刻里振翅的蝴蝶,让后来的她时常回想起这个早上迈出家门的那一刻,好似有什么东西彻底脱离掌控,将所有人拖入了烈油中烹烧。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48) ρǒ18čь.čǒм 下午一点多,季汐和小组成员都到齐了,大家开始彩排。 彩排的地方在教学楼的一楼大厅,大厅连着两端的长廊,四面通风,十分凉快。 秋天的气氛已经很是浓郁,学校里的绿化树很多,空气中隐隐传来桂花的香气,不少树冠冒着浅浅的金色。 孙佳妮平日里没心没肺吊儿郎当,结果认真起来还是相当敬业。她小时候上了不少英语补习班,所以英语还不错,今天又为了增加男友力穿了五厘米的松糕鞋,那一米七五的大个头往旁边一站,十分具有存在感。 真不错。楍文鱂洅pô⑱ⅿx.©ôⅿ襡傢哽薪しián載 綪ㄐㄡ藏䒽阯 这身高不比他们学校的男生差,还不油腻,完美还原了剧本里清清爽爽的梁山伯。 看着大家排练的热火朝天,季汐身为编剧没有太多的工作要做,于是便去小卖部买些饮料零食犒劳大家。 大太阳当头,少女提着大大的塑料袋,里面是十来瓶绿茶和果汁。虽然有些沉,却并不觉得吃力,季汐一边在路上走得飞快,一边微微出神。 就在这时,头顶突然袭来一阵阴影,遮住了火辣辣的阳光。季汐抬起头,看到身穿淡蓝色衬衣的男人撑起了遮阳伞,笑眯眯地走在她身侧。 “真巧。” 他伸出手,示意把饮料袋子给他。季汐犹豫了一瞬,把较轻的一只递了过去。 沉瑛笑了笑,拿起的却是她右手上最沉的袋子。 从小卖部到彩排处大概要走十分钟,两个人边走边聊。沉瑛周末来学校开会,正好会议结束,一抬头便看到了小姑娘拎着两只大袋子,在正午的大太阳底下走得飞快。 “我记得你是走读,周末怎么会来学校?”沉瑛道:“是来彩排舞台剧?” 少女点点头。 “那介意我过去帮个忙吗?” 这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季汐眼睛一亮,比了个谢谢的手势。 有了沉瑛在,他们下午的彩排进展飞速。他在英国的时候参加过舞台剧社团,有过几次幕后经历,所以这次学校也请他来当评委。大家沉浸在自己的角色中,最容易当局者迷,有了沉瑛在一旁指导,很多没有发现的细节都被他点了出来,耐心地教他们逐一改善。 到了下午六点多,太阳逐渐下山,彩排收工。沉瑛被同学团团围住,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一扭头才发觉许久没看到少女的身影。她一下午好似都消失了,作为最重要的编剧,今日没有丝毫存在感。 小姑娘坐在花坛边,看着手机页面出神。 她方才和林望殊发了条微信,说早上感觉林母神色不太对劲。林总干脆利索地给出了建议——让她晚上不要回家,去他那边暂住。 搁平日里这可是个大好机会,季汐肯定不会错过,但坏就坏在她现在还要排练舞台剧,距离演出还有一周左右的时间,万一这一举动刺激到了林母,难以保证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想了想,少女还是婉拒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欢呼,季汐抬头看过去,只见队员们把沉瑛团团围在中间,兴高采烈地说个不停。隔着人群,沉瑛看了她一眼,唇角勾起软软的笑意。 「去吃饭吧,」男人冲她比了比口型:「我请客。」 …… 晚饭去吃了韩料。 一群叽叽喳喳的大学生拿着菜单选了许久,必点的是韩式拌饭和辣鸡爪,和热气腾腾的肥牛泡菜锅,再加一二叁四五六瓶绿莹莹的烧酒,配上桃子果汁,再合适不过。 季汐坐在沉瑛旁边,他身上有淡淡的白茶香,似乎出现在西餐厅里更为合适,但在韩料店也并不违和。这个男人虽然不善言辞,但不管在哪儿都似乎很受欢迎,完美地融入到大家的氛围之中。 一种令人羡慕的社交天才…… “您好,102桌点的桃子热恋!” 四瓶散发着冷气的果汁放到众人面前,易拉罐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隐约能听到里面冰块摇晃的声响。 沉瑛给同桌的学生们一人份了一瓶,最后剩的一瓶给自己。 包装是粉色的,一颗饱满水润的桃子看起来诱人极了。季汐拧开易拉罐,浅浅喝了一口,入口满是清爽的桃子味道。 “咳咳!” 身侧的人突然捂住嘴咳嗽起来,周围的学生纷纷探头:“沉老师没事吧?” “我这里还有纸……” 桌子上好一番手忙脚乱,过了好一会儿沉瑛才平缓过来,眼睛泛着淡淡的红。他的嗓子有些沙哑:“不好意思,刚才不小心呛到了。” 想起沉瑛滴酒不能沾的体质,季汐拿起桌上的易拉罐看了一眼,果然在瓶底处发现了1%的酒精含量标识。 1%…… 怪不得自己没尝出酒的味道,这么低的酒精含量,喝一口根本喝不出来。 可是沉瑛已经红了脸,看起来情况不太妙。她担忧地看了男人一眼,男人冲她笑了笑。 完了,喝多了。 笑得牙齿都露出来了! …… 一顿饭下来,大家把桌子上的菜一扫而光,吃得热闹又开心。当然除了大饱口福意外,大家也喝了不少酒,季汐更是有些借酒消愁,跟着大家炫了几轮烧酒后,走路都有些漂浮。 除了季汐和沉瑛以外大家都住校,大家在店门口分别,乌泱泱的大部队去赶末班地铁,她打了一辆车,先送沉瑛回家。 没错,先送他。 这个人已也喝醉了,刚才一个没注意,他又尝了一口易拉罐里的水果酒,立刻就上头,整个人变得灿烂无比,比平日里笑眯眯的沉老师灿烂好几度,就像一只看到牵引绳一蹦叁尺高的金毛巡回犬。 结账的时候差点不小心多摁一个零,被店员姐姐好心提醒了。 把这样的人丢下有些不太厚道,季汐打到出租车后,先把他塞了进去,把他家地址打在备忘录上给司机看。好在这里离他的公寓并不远,车程大概有半个小时。 封闭的车内昏昏欲睡,沉瑛睡了一路,下来后整个人有些迷茫,问了问身边的小姑娘:“汐汐,这是哪里?” 季汐强打起精神,迅速比划「你家!」 “看不懂……” 沉瑛嘀咕了一句,自己迈开步子便往电梯里走。季汐见状连忙跟上,和他一起上了电梯。 “叮咚”一声,电梯停在了顶层。 沉瑛凭着记忆摸索到家门,一边输入密码,一边对少女道:“汐汐,你怎么也跟来了?上来喝杯咖啡吗?还是果汁?我还有……呃,燕麦片,是无糖的……” 她什么都不喝,她只想送这个人回家,不想第二天在社会新闻上看到他的身影罢了。 见他顺利打开公寓大门,季汐松了口气,转身要走,却被人突然一把抓住。 “汪汪!” 屋内响起domi欢快的呜咽声,小狗摇着尾巴冲到玄关处,冲两个人上蹿下跳,兴奋极了。 “domi它……” 昏暗的楼道之中,男人的眸子像是一块晶莹的琥珀,倒映着少女小小的影子。 “它很想你。” 要不要进来,摸一摸它? 剩下的话他没说出口,却已经心照不宣,沉默之中震耳欲聋。少女愣了愣,看了眼一脸期待的沉瑛和一脸期待的小狗,不知为何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喝了太多的烧酒,这种神相似的眼神是怎么回事,domi真的不是这个人的私生子吗?! 季汐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可是一晃,身子就有些发软,下意识扶住了墙。头顶似乎传来男人的轻笑声,只听他又说:“我先去煮点醒酒汤,你也喝点,好吗?” 话已至此,再拒绝就有些太客套了。 少女叹了口气,点点头。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49) 公寓和上次来时没什么两样,只不过似乎没来及的收拾,地上多了些狗毛,沙发垫上的毯子也被domi拖到了地上。 沉瑛说要去做醒酒汤,但似乎已经犯了困,在沙发上一边解衬衣一边发呆。季汐实在看不下去,掏出手机点了两份外卖。 于是两个人相顾无言,打开电视,一边听着电视里的晚间新闻一边撸狗。 domi是人来疯,平日里瞧着是条斯文的好狗,若是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便是要上蹿下跳,咬着尾巴打圈圈。季汐酒意还没消散,给它鼓了鼓掌,伸手摸了好几下狗头。 这时,domi突然用鼻子顶了顶她,将一枚弹力球塞到她手中。 “这是要你陪他玩,”沉瑛沙哑着嗓子:“今天没有带他出去遛弯,所以有些精力旺盛。” 季汐闻言,试着将球往大门处一丢,小狗立刻甩着尾巴冲了过去,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叼住,德意满满地又塞到少女手里。少女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又将球丢了出去。 幸好沉瑛家的客厅很大,如此来回了七八次,小狗便开始吐起舌头哈哈喘气。季汐见状收手,想把球放回原处,却不小心手指一松,那弹力球便“咚咚咚”地滚在地上。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及时拦住了它,将其捏在掌心。 沉瑛拿着球,若有所思地看了几秒,又看向季汐。 季汐:?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季汐正感到尴尬,便听他开口:“给。” 弹力球被递到眼前,沉瑛的眼睛含着一丝期待,静静地盯着她看。少女有些莫名地接过,却没想到他五指微微用力,她怎么拿都拿不下来。 这个人在干嘛? 这时候,domi又凑了过来,伸手舔了舔她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毛绒绒的脑袋往掌心里蹭。季汐微微一愣,突然有个古怪的念头。 她试探般地抬起头,轻轻摸了摸沉瑛的头。 男人的眼睛亮了亮,然后又眯了起来,唇角勾起柔软的笑意。他将球递给季汐,微微凑近。 充盈的发丝落入掌心,散发出好闻的香波的味道。讲台上遥不可及的老师,平日里温文尔雅,总是礼节备至的男人,被她摸着脑袋,温顺如一只乖巧的大型犬。 季汐的脸有些热,酒精似乎影响了一些理智,但她还是能感知到,自己在做一件很离谱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便不敢去看男人的脸,视线微微下移。 那件淡蓝色的衬衣解开了两只扣子,露出了一些雪白的皮肤。若是在别的男人身上,两颗扣子不过是有些休闲,但是沉瑛不一样——他的身材本就很好,扣子全扣上的时候都有些鼓胀,将褶皱都顶得平直。如今解开了些许,饱满的胸部便摆脱了束缚,撑得两边的领子都几乎拉成了水平线。 有点色情。 怎么回事…… 似乎是察觉到少女的走神,男人微微抬起头,表情难掩失落。 他不是捡到了弹力球么?作为奖励她会摸摸domi的头,那她摸一摸自己也可以吧? 只是奖励的话……只是奖励的话,应该不算是逾矩吧? 沉瑛这么想着,索性扯下少女的手掌,贴在脸边蹭了蹭 少女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抽开,却看到男人睁开眼睛,目光中透露出些许期待。 “再摸摸我,可以吗?” 声音带着一丝醉意,比平日彬彬有礼的模样更加柔软,好似冲你翻开肚皮的小动物,让人轻而易举便能放下防备。 谁能忍住不去摸一摸毛绒绒的肚皮呢? 少女的呼吸声慢慢加重,细白的小手轻轻抚摸过他的脸颊,又一路向下,落在那紧绷的、饱满的胸膛上。 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衣,手心下的肌肉温热而又富有弹性,砰砰的心跳声越来越快,几乎震得她手心发麻。 天杀的1%的酒精啊! …… 事情是如何变成这样的? 宽大的沙发轻而易举便能躺下两个人,只是此时此刻,他们交迭在一起,显得有些暧昧不清。 浅蓝色的衬衣被解开了更多,一只纽扣惨兮兮地挂在线上,似乎摇摇欲坠。那对饱满的奶子终于露了出来,这么多年以来它一直被小心翼翼地遮掩住,成为沉瑛不愿展露的羞耻。 可她看起来很喜欢。 她坐在自己身上,牛仔裤和白衬衫都好好的穿在身上,看起来和白天没有两样。而他呢?衬衣因为蛮力只能报废了,扣子飞出去两颗,胸膛再也没有这样,就这样丢人现眼地暴露在她面前。 男人仰起头,伸手想要捂住自己的眼睛,却被人拿起胳膊,手掌被放到一处柔然的地方。 是她的乳房。 白衬衣质地偏硬,摩擦起来窸窣作响,声音震耳欲聋。她的呼吸变得急促,摁着他的大手往乳肉上抓了一把,满手的柔软让他一瞬间睁大眼睛,慌忙抽出来。 “汐汐,不行……” 话音未落,嘴唇又被人堵住。 “啾”地一声,她吻了吻他的唇。又是“啾”地一下,她吻了吻他的脖颈。 沉瑛这下子彻底当机,脸红得像是苹果,看着她像摄人魂魄的精怪一样吞吃着自己,直到凑到那粉色的乳尖。 滚烫的鼻息带来一阵酥麻感,男人忍不住低吟一声,下意识想要将她推开。可没给他反应的机会,季汐便含住他的胸部,轻轻吮吸起来。 “哈啊!” 像个孩子在吃奶一样,舌尖缠绕着敏感的乳头打转,让他的喉咙里滚出一个又一个低吟。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像漩涡一样扭曲着,蠕动着,散发出滚烫而又诱人的香味。 她的香味。 甜美的橙花的香气。 她含着沉瑛的乳尖,一只手捏住他另一侧的胸部,轻轻打着圈揉捏,另只手一路向下,鱼儿一般游到他的小腹。 已经勃起了。 米白色的休闲裤下面蛰伏着饱胀的欲望,似乎马上就要撑破拉链的束缚,从里面破土而出。少女将他的胸部吮吸的“啧啧”直响,这个声音几乎要他羞愤欲死,然而下面却偏偏还不肯放过他,隔着薄薄的裤子轻轻摩挲。 “汐汐……呃……快停下……” 他想推开她,可她含着他的胸脯不放,一开口便吻上来,将他的话堵住,将他的勇气打消,将他的廉耻和理智悉数浇灭。 沉瑛昏昏沉沉地躺倒在沙发靠背上,仰头喘着气,身子像是一只煮熟的龙虾一般。 感觉好混乱。 少女的嘴唇,被涎水裹得晶亮的乳头,黏连在她唇角的银丝,和自己逐渐放弃抵抗的身子。这一切都疯狂得让人无所适从,宛如一滩被打翻的颜料。 下一秒,她突然笑了笑,眼神中闪过一丝促狭。 让他感到不妙。 “汐汐!” 呲啦一声,裤子的拉链被她拉下,丑陋的欲望体积惊人,看上去几乎有些狰狞。少女惊讶地看了眼它的尺寸,忍不住隔着一层内裤,伸手戳了戳它的头部。 “不……呃!” 这一碰,身下的男人突然挺了挺腰,将她一把抱在怀里,颤抖着、喘息着将脸埋在她的颈窝。 他射了。 —————— 沉老师好色呜呜呜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50) 季汐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下子被扯进白茶香味道的怀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顿时被放大好多倍。 他射了好多,浑身都在颤抖,似乎想要控制住如此荒唐的行径,甚至伸出一只手来摁住勃起的下体,却早已无济于事——内裤已经氤氲出一圈深色,并且还在不断扩散。 根本停不下来。 怀里的人柔软而天真,像记忆里那样单纯,为什么他却对她做了这种事?她的身下像是失去理智的动物一般射了出来,全都被她看在眼里? 空气中开始弥漫着淡淡的古怪的气味,沉瑛反应过来后,连忙起身要去清理,却被她一把扯住,又摁回沙发上。 “汐汐……唔!” 慌乱之中,嘴唇被她蛮横地吻住,方才寻回的理智再次被浇灭。那双细白的柔软的手一路向下,轻轻拨下深灰色的内裤,将他的欲望握在掌心,就着温热的精液快速地撸动起来,发出黏哒哒的水声。 “啪嗒啪嗒”的声音,男人的肉棒再次硬了起来,粗大得一只手难以握下。季汐一边吻着他,一边用两只手飞快地动作,男人滚烫而又急促地呼吸着,仰起头被她吻得喘不上气来,汹涌快感从下面如电流般蹿上,令他几近窒息。 下一秒,她又垂下头,“啧啧”地亲吻他的胸部。 沉瑛的目光中带着些许水意,湿漉漉地好似大型犬。他垂下眸子,看着少女埋在他的胸前,吮吸着他粉色地乳尖,让那樱桃梗一般的乳头色情地翘起来,挂着晶莹的银丝。 “哈啊……” 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他的阴茎充血发红,握起来有些吃力。她时而快速地撸动,时而揉捏肉乎乎的龟头,听着他发出难耐的呻吟声,几乎恳求般喊着她的名字。 “汐汐……可以了……” 沉瑛颤声道:“我……我自己来就好……快呃!” 话音落下,一股浓稠的浊液从龟头处喷射出来,飞溅到两人交迭的下体上。这股精液比上次还要多,将他的裤子打湿了一大片。 季汐颇有成就感地笑了笑,抬起手比划道「好多」。 她的手指上挂满了湿漉漉的液体,随着她的动作淅淅沥沥地滴下来,落在雪白的大腿上。沉瑛的眼睛泛着红,似乎是被欺负到了极点,哑着嗓子道:“我也想……为你做些什么。” “扑哧”一声闷响,两具身体倒在沙发上。少女被他压在身下,笑意盈盈地伸出手,他立刻接住,放在唇边吻了吻。这温柔的吻继续向下,从指尖吻到脖颈,又从脖颈吻到胸前。她脱去了衬衣,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橙花的香气,甜美的让人想要发疯。 他一路沉沦,从她的胸部吻到小腹,然后颤抖着拆开少女的牛仔裤拉链,将其扒到腿弯,露出白色的纯棉内裤来。 那只小内裤的周围滚着一层木耳边,看起来活泼又可爱。他心软极了,伸手摸了摸,那滚边儿像小狗耳朵一样翘了翘。 “好可爱。” 季汐捂住脸,被他看得有些害羞。 柔软的大腿被男人压到两侧,裤子将脱未脱,被男人褪到了脚踝处,和袜子堆在一起。她似乎摆出了一个颇为羞耻的姿势。可眼前怎么顾得上体面呢?沉瑛垂下头,隔着薄薄的内裤,伸出舌尖舔了舔。 少女挺了挺腰,发出一声急促的气音。 甜的。 男人红着脸,又尝了一下,迷人的感觉似乎像是一只牵引绳,勾住了他的脖子,让他无处可躲,无处可藏,只能将脸埋在那隐秘的花心,用鼻子,用舌尖轻轻地顶,轻轻地推,侍弄着她最敏感的部位。 沉瑛隔着内裤舔了很久,几乎将那层棉布舔透,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从她屁股上剥下来。于是,少女的小穴一览无余地在他眼前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女人的性器,和生理课本上不太一样,更加湿润、饱满、诱人。 “汐汐……我可以……亲上去吗?” 嘴唇悬在软塌塌的耻毛上,呼吸声洒上面有些痒。沉瑛突然停下,想起了极为重要的事情。他在征求少女的许可,可少女已经红透了脸,羞耻地点点头。 这种时候,为什么还要这么彬彬有礼啊沉老师! 真是让人不知说什么好…… 得到应允,沉瑛迅速垂下头,吻了吻她略微稀疏的耻毛。而后继续往下,含住那颗敏感的阴蒂,无师自通地在唇齿间吮吸打转。她似乎很受用,身子微微地晃动起来,将湿润的下体往他脸上凑。 和林望殊比,他的舌尖有些宽厚,可能少了几分灵活,却把小穴包裹得又紧又热,吸得她隐隐有种想要尿出来的错觉。但好巧不巧,他的技术又有点生涩,蛮力地舔和蛮力地吮,都带了十足的投入,让她有点刺痛,又有点爽,是一种颇为新奇的体验。 “唔……” 浓重的鼻音像是催情符咒,把两个人的情欲点燃。季汐被他舔得直哼哼,无意识地伸手摁住了他的脑袋,听着他吮吸得“啧啧”作响。然后他把手指伸到阴道里,试探着抽送了几下,很快便传来迷人的水声。 小穴被挖得“咕啾咕啾”作响,男人慢条斯理地抠出淅淅沥沥的液体,又凑上去舔得一干二净。过了一会儿,身下人突然夹了夹大腿,用力将他的脸摁了下去。 她要到了。 这句话闪过脑海,让沉瑛下意识地加快了手指抽送的动作,另只手不由自主地扶着自己的阴茎快速撸动起来。一时间,诺大的客厅里响起两个人交织的呻吟声,几乎是在小穴喷出水液的同时,男人的阴茎射出了第三股精液,白浊和透明混合在一起,将两人的下体淋得一片泥泞。 …… 醒来的时候窗外天色朦胧,太阳将要升起。 少女眨了眨眼睛,缓缓从沙发上起来。 宿醉的脑袋有些痛,她浑浑噩噩地打了个哈欠,不由得回想起昨晚——依稀记得自己跟着沉瑛回到公寓,两个人都喝了不少酒,有些疯狂…… 目光下移,两个人依旧保持着昨晚昏过去的姿势,光着下半身,就这样睡了一晚上。 怪不得身上散架了一样痛,被人高马大的家伙压了一晚上,不难受才怪! 季汐小心翼翼地把人扶到沙发上躺好,又拿湿纸巾清理了下沙发上和两个人腿根处的黏液,这才像做贼心虚一般,拿起包包迅速走人。 不知道为什么,虽说是你情我愿,但总有总趁人之危做贼心虚的感觉。 酒精害人不浅! 到了楼下,少女打开手机准备打车,这才发觉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于是她找了个便利店,借了下店员的充电线。 连接上电源的那一刻,手机屏幕闪了闪,缓缓开机。 少女百无聊赖地坐在橱窗前,看着不远处的天空渐渐破晓,冷清的城市慢慢苏醒。 「叮——」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数不清的信息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将屏幕沾满。季汐愣了愣,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连忙解锁手机。 未接来电二十五通,短信71条,微信消息233余条。 除了一通外卖电话外,来源全都是一个人——林母。 发生了什么事? 下一秒,手机铃声骤响,少女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摁了接听键。 “你在哪儿?” 林母的声音从彼端传来,干哑如吞了大口的木屑。 “说话!” 她想说也说不了啊!救命! 似乎没有得到回答,电话那端的女人沉默了一会儿,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季汐连忙趁机切换回微信,给林母发了条消息解释。可还没等她点击发送,电话那头便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你是不是在林望殊那里!给我说话!” _____ 还有十章完结,后面就是狂风暴雨般的虐了~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51) 这句尖叫声太凄厉,店员小姐姐紧张地站起身,问季汐是否需要帮助。季汐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默默将音量降低。 她返回到微信页面,将那条解释发了过去。 去冰汐瓜汁「妈妈,昨天排练太晚我直接睡在学校宿舍了,忘记和家里说了。」 电话彼端传来微信的提示声,林母突然没了声音,应该是去查看消息。 果然,通话被她终止。微信页面弹出一条新的消息。 林母:「汐汐」 林母:「妈妈只是太担心你了!我只有你一个女儿,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做这种事!」 去冰汐瓜汁:「我想你误会了,昨天我没有和哥哥在一起,我真的在寝室。」 林母:「我现在就要看到你,你在哪儿?」 林母:「我去找你,汐汐。把地址发给我!」 去汐西瓜汁:「妈,我要上课,今天是周一。有什么事情,晚上等我放学回家再说,可以吗?」 她好像真的疯了,消息如轰炸机一般不停地发来,一转眼就刷了十几条。季汐的手机嗡鸣不止,在小小的便利店里响个不停,引起不少侧目,少女无奈只能先屏蔽了林母的消息,打车回了学校。 今天周一,总是要上课的。 等放学后回家和她慢慢解释吧。 另一边,林母联系不上季汐后,便开始给林望殊打电话。林望殊早已干脆利索地将其拉黑,她便打给杨秘书。 谁知杨秘书也不接,像是约好了一般。 看着手里的手机已经发烫,像是一块烫手的山芋,将她的手掌灼伤得血肉模糊。女人喘着粗气,一遍遍地忙音后,契而不舍地继续回拨,谁知这时老林的电话打来了。 林母愣了愣,颤抖着接通。 “混帐东西!” 男人的声音夹杂着滚烫的怒气,从手机彼端传来,宛若翻滚的猩红的岩浆。女人立刻脸色惨白,瞪圆了眼睛,嘴唇不住地发抖。 “老子这边忙公司,你在家里享清福,可是让你闲得没事干,给我儿子打电话,还给他秘书打!你是不是疯了!我问你她妈的是不是疯了!” “住嘴!”林母突然尖叫一声,对着手机大吼:“我疯了!我女儿找不到了,我是她妈妈!我疯了又如何!我不该疯吗!” “囡囡在学校要上课,你能不能别大惊小怪?”老林气得不轻,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复下来:“谢芳,私人医生马上就到,你要是再这样下去,挨一针镇定就是你自找的!” 林母闻言,突然大笑起来,好一会儿才压低了嗓音,颤声道:“林朝晟,你就不是人,你还敢骂我是疯子?你和你妹妹做的事情,望殊知道了会怎么想?哈哈哈哈!你这个衣冠禽兽,令人恶心!我呸!” “那你去死好了。” 一句平静的回复。 林母如坠冰窖,一眨不眨地瞪着眼睛。 “谢芳,觉得恶心就去死,我不拦着你。但是你若是敢让望殊知道这件事情——” 接下来这句话,他说得极慢,一字一顿地确保她听得清清楚楚:“我让你女儿,垫背。” 嘟嘟嘟——通话被人挂断,传来刺耳的忙音。女人僵硬地握着手机,好一会儿才从耳畔边拿下来,豆大的眼泪一颗又一颗地往下掉。 那你去死好了。 觉得恶心就去死。 我让你女儿垫背。 “啊啊啊啊!” 女人捂住脸,从胸腔里挤出一丝嘶哑的尖叫声,在诺大的别墅里回荡。她将手机摔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紧接着是果盘、陶瓷花瓶和沙发抱枕,口中含混不清地喊着老林的名字,喊着他混蛋,喊着他去死,喊着他畜生不如,直到筋疲力尽,女人才跌坐在地上,手掌被满地的陶瓷碎片割出一股殷红的血流。 …… 季汐对一切毫不知晓,下午的课上完后,她破天荒地请假没有参加彩排,急匆匆地往家里赶。 说不担心是假的。 林母虽然不是她的亲生母亲,但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她对自己处处关心体贴,做足了母亲的本分。 所以她必须尽快回家,和母亲解释清楚。 结果到了家中,便看到家里灯火通明,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老林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坐在餐桌上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他看到季汐后,笑了笑:“囡囡放学了?” 季汐点点头,目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你妈在厨房里切水果,”老林淡声道:“过去给她搭把手吧。” 少女放下书包,去了厨房,果然在里面看到了林母的身影。她正在切橙子,“刷刷”刀起刀落,十分利索。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林母的动作顿了顿:“囡囡?” 声音有些含混不清,听着很是奇怪。季汐凑过去,想和她搭话,却在看到她面容的瞬间愣在当场。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昔日保养得宜的漂亮面容青肿一片,鲜明的巴掌印下冒着一条又一条的血丝。尤其是左脸最为惨烈,几乎已经看不出眼睛,变成了一道细细的缝,畸形得似乎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的面容。 林母扯了扯嘴巴,想从她笑一笑,却没想到扯到唇角的大豁口,痛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季汐瞪大了眼睛,许久都没有发应,身子不由自主地发抖。 「谁打了你?」 林母别过头,没有理会。 “橙子马上就好,你给我拿个盘子来。” 季汐没有动弹,伸手扯了扯她的衣服,胸脯因剧烈的喘息而不住起伏。 这一幕太有冲击力,让少女闭上眼睛都是那张可怖的青肿的脸。她实在无法把面前的人同林母联系起来。 “我没事。” 林母抚掉她的手,声音温柔:“囡囡,听话,一定要听话,知道吗?去拿盘子吧,妈妈没事。” 她推了推少女的身子,让她趔趄地走了几步。季汐麻木地迈着步子,伸手从橱柜里掏出雪白的果盘出来。 盘子好像少了很多,平日里塞的满满的各式各样的磁盘,如今只有三四只。她把手里的盘子递给林母,对方冲她点点头,轻声道:“先去楼上休息吧,囡囡。” 季汐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林母安静地看着她,突然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脸颊,红肿的几乎看不出来的眼睛里泛着淡淡的泪光。 “晚饭马上就好了。” 马上就好了。 马上就结束了。 这一切,这个家,这个恶心的、令人作呕的男人。 都要结束了。 —————— 下章本文小高潮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52) ρǒρǒУ𝒸.𝒸ǒm 林母的事情似乎就这样过去了。 她脸上的伤口一日日变好,手机也换了新的,大家心照不宣地将此事翻篇,生活又恢复成了以往的样子。 除了季汐心有余悸,每次彩排晚归都老老实实报备以外,一切都和往日没什么两样。 终于到了10月5号,舞台剧比赛当天。 临近校庆,边边角角都挂满了彩带,洋溢着喜气盈盈的气氛。比赛在举办毕业典礼的大礼堂举行,可以坐下三百来号人。还没等比赛开始,观众席已经坐得乌泱泱一片,嗡嗡的议论声浮在屋顶,化成一层积雨云。 孙佳妮很紧张,她拉着祝英台一起上了三次厕所,回来后又咕嘟咕嘟喝水,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季汐作为小组代表上台抽签,抽到了幸运数字6。 现场参赛队伍共有10个,这个比较居中,大家的注意力还能勉强集中一下。 总之,还不错。 小队的成员舒了口气,脸上终于挂上一丝紧巴巴的笑意。 这时,男女主持人笑意盈盈地走上台来,雪白锃亮的聚光灯“啪”地亮起。泍呅鮜續jiāng茬y𝓊sh𝓊w𝓊.ьĩz更新 綪箌y𝓊sh𝓊w𝓊.ьĩz繼續閲讀 比赛开始了。 …… 与此同时,林氏集团的三季度业绩发布会于10点整开始。 9点刚过,现场已经陆续来了不少财经媒体和分析师,还有几位鼎鼎有名的投资者,为这场万众瞩目的发布会造足了势。高档宽敞的会场上闪光灯不断,几台摄像机不停地调整着机位,确保对准正中央林氏的董事长和接班人——稍后,这场直播将有成千上万的业内观看,他们的眼睛比镜头还要犀利,对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拭目以待。 林氏集团能否顺利上市,今日便是一场生死局。 他们胆子很大,势在必得,将这场业绩发布打造成直播庆功宴。 不管成功与否,这都将是一场令人津津乐道的好戏。 十点一到,会场的大门准时打开,几位西装革履的高层出现在众人面前。为首的是集团董事长林朝晟,他虽年过半百,却威风不减,被众人簇拥在中央,宛如气定神闲的执棋手。走在他身后青年样貌英俊,浑身散发着傲慢而冷肃的气场,不用说定是那位年少有为的林氏继承人,刚一回国便力高调进军金融圈,在这狼顾虎视的圈子里撕下一大块肥肉来,着实是后生可畏。 一行人落座,现场立刻响起密密麻麻的拍照声,镜头和闪光灯如同嗅到了花蜜的蜜蜂,凑上来好一阵拍。等了片刻,老林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 “诸位行业专家,分析师,投资者,媒体朋友,以及所有在线观看直播的观众,我是林氏集团的董事长,林朝晟。” 会场顿时安静下来,老林的声音不大却平稳而清晰,让众人忍不住屏住呼吸,认真聆听。 “今天,对林氏集团而言是个万众瞩目的时刻。当今社会小道消息传播得飞快,想必大家心里也明白这场业绩发布会的目的,不仅仅是秀我们林氏三季度的成绩单,更是为了告诉大家:我们作为本土的企业,并不拘泥于本土的温室,我们有更大的野心,更宏伟的目标,更遥远的远方!今日既是一场回顾总结,更是一场新生。现在我作为集团董事长,邀请诸位同我一起,共踏新征程!” 热烈的掌声在诺大的会议厅中响起,众人的情绪被完美调动起来,纷纷鼓着掌,看向正对面突然亮起的大屏。 画面上,一艘缓缓行驶的巨轮乘风破浪,向风而行。在它的面前,是一望无际的海洋,充满希望、生机和宝藏,等待着它去征服…… 十点一刻,业绩发布会正式开始。 高层面前的话筒依次亮起,屏幕闪了闪,切换成冰冷色调的ppt。从右往左,各个条线的高层领导开始有条不紊地汇报业绩数据,现场响起“刷刷”的笔记声。 不得不说,虽然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林氏的成绩单的确亮眼,尤其是刚挂牌的子公司瑞丰,已经磨出了锋利而可怖的剑锋。林董的眼中浮现出浅浅地赞赏之色,侧过头看了眼自己的儿子。 这一幕被媒体精准拍下,他们手指在键盘上敲击飞快,随着关键数据的填入,一篇篇稿件已有雏形。 最后的半小时是交流环节,分别留给提前打过招呼的记者和业内人士。大家的问题都由品宣部门收集审核过,高层们只需按照披露过的回复一一应付即可。到了尾声,会场最后一排的记者突然站起来,高高举起了手中的话筒。 那是个三十多岁,模样朴素的男人。带着一只大大的几乎遮住整张脸的墨镜,穿着洗过很多次的墨绿色马甲和牛仔裤,平凡得不会让人多留意一秒。 他的出现,像是一个刺耳的音符,落在了舒缓的钢琴曲结尾。 “打扰了,我想向林董提问。” 节外生枝的环节。 现场的人纷纷转过头,看向这个如同背景板一般莫不起眼的小记者。 林望殊瞥了眼品宣部的总经理,总经理满头冷汗,立刻从座位上起身似乎想把他拦下,可他显然慢了一步——那位记者拿起话筒,将接下来的话传递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林董,听闻公司自称本地龙头企业并屡有上市的传言,但您一向罔顾人伦,德不配位,如此狐鼠之辈真的能带领公司乃至行业行高致远?还是说只是您今天开了个直播给大家讲了个玩笑话,舍身刺激一下低迷的经济行情——” “呲啦”一声,男人手中的话筒发出一声扭曲的尖叫,熄灭了电源灯。众人从震惊中抬起头,看到林望殊手里扯着麦克风电源线,目光沉沉地与之对峙。 “安保,”他冷声道:“把人请出去。” “我刻不是信口胡言,”他冲林望殊笑了笑,脸又转回老林这边,看着年过半百的男人如鹰隼般看着他,目光冰冷宛如在看一个死人:“林董,证据就在你身后,你回个头呗。” 林董的背后—— 众人闻言,纷纷抬头望去,站在林董背后的人还能有谁呢? 他的儿子,林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林望殊。 安保的人很快赶来现场,直冲后排,将人死死地控制住。那麦克风从男人手中滑落,咕噜噜一路滚下,从最后一排滚到了最前面,滚到了台上一群高层的脚下,发出嘈杂而沉闷的声响。 卡擦—— 不知是谁摁动了一下快门,紧接着,方才还对准着台上一众高管的镜头纷纷转向最后排的男人。此起彼伏的快门声迅速炸开。那位男记者被摁在地上拼命地抬起头,隐藏在墨镜后的面容露出一抹了然的挑衅。 “林朝晟!你的儿子是你和亲妹妹乱伦的孽种!你强奸了你亲妹妹,娶了她逼疯她眼睁睁看着她跳楼自杀,这都是你的所作所为!这都是你所作所为!大家都听到了吗!” 男人拼命扯着嗓子嘶吼,声音却像是从肺部用力挤出来一般,每个字冒着浓郁而又令人作呕的血泡泡。他死死看着林望殊,笑得牙齿雪白,笑得口水都流了下来,被人用膝盖抵住的脸颊因充血变得通红,又略显滑稽。 ……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第五个小组的表演已经过半,季汐所在的第六组在幕后开始准备登台。少女们悄悄掀开幕布的一脚,看着令人头晕目眩的舞台,心脏砰砰直跳。 报幕员缓缓登场,已经到了最后一幕。 罗密欧去寻找朱丽叶,同假死的爱人殉情。 悠扬而悲伤的音乐声响起,暗示着悲剧的结局。季汐透过那丝小小的缝隙,看得有些入迷,再过十分钟她们也将站在同样的位置,所有人的目光和聚光灯,都会投在他们身上。 这么多日日夜夜的心血,只为了这一刻…… “汐汐。”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拍,少女回头,看到了沉瑛的脸。 他今天是评委,怎么会在这里? 幕后的灯光很暗,照在男人身上略显阴郁。他面露难色,似乎有话想说。 「怎么了?」 少女迷惑地看着他。 沉瑛的眸中闪过一丝挣扎,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肩膀。 “汐汐,你们组的演出要终止了。你现在必须立刻回家……” 季汐愣了愣,似乎没反应过来。 「可下一个就是我……」 “你现在必须、立刻、回家。” 沉瑛重复了一遍,这一次,他的语气严肃得不容拒绝。 …… 现场已然陷入了一片混乱。 会场四个大门冲进来的安保人员姗姗来迟,用身子挡在一个个黑洞般的镜头前,护送前排一众高层撤离。 老林被四个人高马大的安保团团围住,脚步踉跄地往前走着,目光掩藏在一丛丛黑色的西装面具之后,令人看不真切。缠绕在耳畔的一阵嗡鸣之中,林望殊抬起头,看了那男人一眼。 媒体拥挤如网兜里跳跃的河鱼,迫切而又渴望地将录音笔递到他的唇边。 而在这些之后——在这些之后,越过如山峦般的肩头,那个带着墨镜,笑得牙齿雪白的男人被人狼狈地摁在地上,拼命地抬起右手的食指,发抖地指了指他。 ——证据就是活生生的你啊。 ——你身上流淌的每滴血,都是他们乱伦与媾合的结晶。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53) 消息通过网络传播的飞快,没过不久门前便来了三三两两的媒体记者。行政部的人迅速安排了车子,让高层们尽快离开公司。 贵宾室内只有老林和林望殊,两人一站一坐,都没有说话,空气宛如凝固般沉默。 老林坐在雪白的真皮沙发上,昔日挺拔的身影显得有些伛偻,发梢露出几根刺目的银丝,和业绩发布会开场时那个风光模样判若两人。 他缓缓抬起头,看了眼自己的儿子,哑着嗓子道:“你这几日别回家了,跟我去国外的别墅躲一躲。” 林望殊站在落地窗前,并没有回复。他此时此刻心情出人意料地冷静,方才的一切宛如一场梦境,太过割裂荒唐,反而让人来不及反应。 可是藏在袖中的手抖个不停。 身体里奔流的血液带着一丝古怪的粘稠感,让他浑身像烈火焚烧过后一样的僵硬而疼痛。他垂眸看着窗上倒影着自己的影子,有什么东西即将挣脱这副血肉之躯,开出畸形丑陋的花来。 「叮——」 手机收到了新短信。林望殊打开后,发现那是一张血缘认定证书。 认定人为苏愿和林朝晟。 他的亲生母亲和亲生父亲。 其余的关键的信息被人抹去,林望殊看了眼短信发送人,是个陌生的号码。 他转过头,突然迈开步子朝门外走去。 “望殊,你去哪儿?” 身后传来父亲略显迟疑的声音,林望殊没有理会,大步流星地来到地下车库,在油门的轰鸣声中扬长而去。 …… 黑色的迈巴赫在林氏别墅前停下。 大门没有上锁,被风吹起了半指宽的缝隙,清瘦的女人的身影在门后若隐若现。她听到男人的脚步声,轻轻抬起头,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你来了。” 面前的大门被人打开,凛冽的秋风挟持着几分寒意,吹散了男人额前的发丝。他神情淡漠,一身黑色的挺括的西装,宛如刚刚参加完一场葬礼。 林母今日涂了鲜红的口红,笑起来的时候带着几分血腥气。 “发布会的直播我看了,实在是精彩。望殊,喜欢阿姨送你的礼物吗?” 那个记者果然是她的手笔。 她用了整整一周,温顺、沉默而又隐忍地养好了脸上的伤,然后将这个家里最不见天日的隐秘,以极其惨烈地方式公之于众。 哪怕代价是鱼死网破。 可终究先是鱼死,才有网破!如此有何不好?这世间还有比这更好的法子么?! 想到这里,林母笑出了声,猩红的嘴巴越咧越大,像是被人捏着她的眼睛往头皮上扯。笑着笑着,女人哽咽了一下,伸手将垂下的发丝撩在耳后:“亲子鉴定证书我发到了你的邮箱,抄送了林氏集团的所有员工。” 林望殊瞥了她一眼,瞳孔微微颤抖。 “望殊啊,这下子得有多少人,知道你是你爹妈乱伦生出来的玩意儿了?现在想一想,哈……你倒不如从我肚子里爬出来,当一个小三的孩子总比当一个乱伦的产物要强,阿姨说的对吗?” 耳畔边传来一股尖锐的嗡鸣,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失去了声息。林望殊站在门前,看着熟悉的客厅迅速收缩成拳头大小的圆,膝盖下方长出密密麻麻的树根,渗透到脚下的大理石地板上,散发出了腐烂而又枯朽的味道。 可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他是有血有肉,拥有喜怒的人啊,怎么会将如此滚烫的痛苦悉数浇下,连让他挣扎都不允许,呼喊都不允许,求生都不允许,直接凶狠残忍地将他撕碎了了结了,一点怜悯都不给他呢? 似乎没有得到意料中的反应,面前的女人狠狠推了他一把,突然开始歇斯底里地朝他身上丢了厚厚的一迭打印纸,那些都是血缘鉴定书的复印件,砸在他身上后又被风吹走,宛如白鸽一般在空中纷飞。 “事到如今,都是你们罪有应得。” “林朝晟罪有应得,苏愿也罪有应得。你们都活该啊,我也活该,但我让我女儿也享受了荣华富贵,受到报应又怎么了?可是望殊啊,你又做错了什么……” “哦,不对,你从生下来就是个错误,这可不是我说的,你别这么看着我……” 林母冲他丢下一个皱巴巴的日记本,大概只有手掌那么大,看起来颇有些年份,上面的封面早已发黄。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怜悯:“苏愿的遗物都被我丢得差不多了,这个我一直舍不得丢。因为我时常好奇着,假如有一天你看到这个会是什么表情?” 她搬入林氏别墅后,曾经里里外外毫无死角地将房子清理了一遍,势必要将曾经女主人的痕迹彻底抹除。而这本日记,便是她从林望殊生母——苏愿的床底发现的。 也就是从那一日起,她窥视到了这个钟鸣鼎食之家最肮脏下流的秘密。她恶心了一周,吃不下任何东西,看到老林的脸就发抖,老林似乎有所察觉,在一个晚上温和而又甜美地关照了她的心理健康——她被裹着一层羊绒毯子,嘴里塞着毛巾,像皮球一样被男人从客厅踹到了厨房,又从厨房踹到了吸收间。尖锐的皮鞋踢得她内脏都快破裂,脑袋都要爆炸,颈椎都要断掉,最终不小心撞到浴缸才昏死过去。 那次关照让她闭紧了嘴巴,安静地当一个百依百顺的花瓶。直到她看到自己的女儿,在暗中和他的儿子接吻。 那一瞬间,恶心的反胃感再次上涌,她都丢掉了手中的勺子,浑身发抖,好似又变成了那颗连哭嚎声都发不出的皮球…… …… 傍晚的天空,夕阳熄灭最后一抹余晖,遁入厚重的云彩。 三楼书房的灯没有开,房间内一片昏沉,仅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响起,缓缓搅动沉闷流淌的空气。 这本日记并不厚,从苏愿怀孕时起到自杀结束,有些地方被岁月侵蚀得早已模糊了字样,有些本就是凌乱而糟糕的笔迹,反反复复,执拗地重复着某个字眼。 「今天,天气晴朗,心情不好。林朝晟来找我,我不想见他,可是外面在下雨,我又心软了。我怎么会这么爱他,超过了爱我自己?这太可怕了,他一定对我下了咒语。」 「今天他留下来了,一睁眼就看到他在枕边,这种感觉真好。可是我好痛,肚子好痛,哪里都很痛。」 「去商场的时候,售货员说我们眉眼好像,林朝晟说这是在夸我们有夫妻相……这个人不会脸红的吗?真无耻!」 「今天在餐厅,他突然向我求婚了……(此处笔迹较为混乱,笔尖颤抖)我好像答应他了,天呐,我可能是在做梦……我终于要有自己的家了。从小我都是一个人,在国外被人收养长大,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曾经我以为我一生都会探索身世,但是遇到了他以后,这些已经都不重要,活在当下不好吗?触手可及的幸福就在眼前,我怎么能不抓住呢?」 「婚礼好累……好累……怎么会有人二婚、三婚!累的我脚都要断了,林朝晟给我揉了一会儿,不过揉着揉着又……哎呀,他可真够不要脸的,但是我肚子还是不太舒服……明天去医院看下吧。」 「我去了医院,我怀孕了……(笔迹混乱、字形扭曲)可是(此处被涂掉)他怎么能是我哥哥呢?亲生哥哥?怎么可能呢?我们一个在美国长大,一个在国内长大,我们的人生几乎毫无交集,为什么会有血缘关系?我好像要疯了,我看到他的眼睛就像看到了我自己,我要疯了!更可怕的是他竟然毫无反应!」 「今天林朝晟给我做了早饭,把离婚协议藏了起来。我不肯吃饭,他便亲自喂我……真的受不了,我实在是看到他就恶心,一想到我们做了那么多次,我简直都要疯掉了。所以我吐了他一身,他把我拽到浴室里洗澡,然后又强奸了我……」 「我要打掉孩子,预约了明天的手术。」 「被发现了。他第一次对我动手……头好痛,流了好多血」 「我不想要这个孩子!我不想要这个孩子!我不想要这个孩子!我不想要这个孩子!我不想要这个孩子!我不想要这个孩子!我不想要这个孩子!我不想要这个孩子!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 「这个日记本被我藏得太深,我自己都把它忘掉了。今天又想起来,是因为孩子出生了。他长得很像我,也很像林朝晟,我在说什么?我们是亲生兄妹,他肯定长得像我们。我可能要疯掉了……林朝晟……抱着他给我看,跟我说孩子名字叫望殊……我又要吐了,令人作呕的名字」 「他今天冲我笑,婴儿也会笑得那么恶心吗?我拒绝给他喂奶,林朝晟找了个奶妈,好像叫谢什么……」 「他哭得好难听,我好想死,他能不能不要看着我,不要冲我张开手,不要像怪物一样要奶喝!我不想要这个孩子!我不想要这个孩子!我不想要这个孩子!谁来救救我!」 「望殊今天学会说话了,他喊我妈妈,我冲到厕所里吐了一地。林朝晟和奶妈在主卧做爱,奶妈叫谢芳」 「杀死自己的孩子犯法吗?好像犯法。林朝晟看到我给孩子洗澡,把我打了一顿,又强奸了我。我没有想要淹死他,只是在给他洗澡……杀死自己的孩子难道不行吗?我生下他,我也能杀了他!林朝晟开始给我吃药了,我有些困,先到这里吧……」 「他长得越来越像林朝晟,恶心至极。」 「不要喊我妈妈!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看到他就恶心!听到他说话就恶心!」 「怪物假扮成了我的孩子和我的丈夫!我该如何才能解脱?!我该如何才能解脱?!」 「我要解脱。」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54) 戛然而止的时间,正是母亲自杀的前一日。林望殊依稀还记得那天他考了很好的成绩,满怀期待地回到家中,想把这件事情告诉母亲。 天空中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少年踩着水花,步伐轻快地赶回家。只是刚到门前,突然听到了母亲的声音。 “望殊。” “望殊啊,看着妈妈。” 他抬起头,看到站在别墅顶楼的母亲冲他微微一笑,从上面像只小鸟一样一跃而下。 如今想起,除却那场大雨将他的视线打湿,母亲的死来得太过急促以外,他突然意识到那抹笑并非自己记忆里认为的和善。 相反,是讽刺。 她带着一丝恨意,庆祝自己的解脱,同时庆祝亲手把自己的儿子拖入一场备受折磨的地狱,往后余生都不得安宁。 想到这里,他自嘲地笑了笑,心脏像是被人用力踩下密密麻麻的图钉,痛得让人几近窒息。 就在这时,书房的大门突然“吱呀”一声被人推开。走廊里淡黄色的光洒进来,驱散了些许浓稠的黑暗。 少女站在门外,小心翼翼地抬眸往里面看了一眼,似乎在确认有没有人在。 可里面太黑,什么都看不清。 “过来。” 淡淡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与往日不同寻常的沙哑。少女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迅速进来关门一气呵成,然后便是一路小跑的脚步声。 下一秒,她伸手将他紧紧抱住,激烈的心跳声宛若擂鼓。 黑暗宛如一张血盆大口,将这四四方方的书房吞噬,瞧不见任何的光和亮。两个人静静地拥抱了许久,脑袋轻轻地挨着,不言不语,像是两只互相依偎的毛绒绒的小兽。 寂寞和悲伤如影随形,洒满了房间的每个角落。她光是抱着他,心脏都有些酸涩,好似被人灌满了水,沉甸甸得不可思议。 “林汐。” 少女侧过头。 “这世上,真的有不爱孩子的母亲吗?” 他的声音很轻,似乎被风一吹就散,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季汐垂下视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这世上,就是有不爱孩子的母亲。 人们总是用伟大和奉献来形容母爱,日复一日不厌其烦地诗歌、音乐各种艺术形式来赞扬母爱,可是天底下所以有的女人都想成为母亲吗?所有的母亲又都得成为被歌颂的奉献者吗? 并不是。 就像她的母亲懦弱而愚昧,坚信男人为天,哪怕被家暴、被欺骗都都坚信是自己不够好,所以才会遇到如此悲惨的婚姻和粗暴野蛮的丈夫。 而她的女儿没有得到她一丝一毫的同情心。相反,她被规训得太过成功,时常把女儿当作分走丈夫注意力的竞争者——小时候父亲难得给她买过一次糖葫芦,被母亲知晓后一把夺过来踩在脚下,咬牙切齿的表情像是狠狠出了口恶气,导致她现在还对那黏在地上的脏兮兮的山楂记忆犹新。 后来她一个人在外面打拼,路过夜市的糖葫芦摊时一口气买了三串,一口接一口地塞进嘴里,像是给这段回忆贴上创可贴。 所以,这世上有不爱孩子的母亲吗? 她知道他想要的答案是没有,正如他十年来日复一日的自欺欺人,可是命运就是如此巧合。 他们都是那么可怜的孩子。 他们没有答案可选择。 …… 互联网的时代丝毫没有任何的秘密可言。消息的传播像是长了脚一般传播的飞快,即使是体量庞大的企业,也无法在舆论场上一手遮天。 饶是一脸懵逼被沉瑛从学校叫走的季汐,在回家的路上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更别提一开始便观看直播,一不小心见证了全程的人。才过去短短两个小时,#林氏集团业绩发布会直播事故的热搜挂在了社交媒体的高位,讨论度一路飙升,直接破亿。全国的网民都涌进来吃瓜,很快便将舆情进一步发酵升级。 1l:「林氏集团这是被搞了?在上市前夕出事情,这回上市准得泡汤,惨还是林氏惨!」 2l:「楼上也太搞笑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同情资本家不能上市,人家嫌弃你的同情穷酸~」 3l:「笑死,1l韭菜成精了」 4l回复2l:「就是啊,林朝晟要是洁身自好,人家自然也找不到把柄。现在遭报应了都是活该,苍天有眼!」 5l:「他妈的我一开始就去看直播了谁懂啊啊啊啊,现在眼睛和耳朵都脏了,只能说后悔进直播间!现实里亲兄妹乱搞真接受不能……妈的,我连骨科小说都不想看了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55) 书房内,季汐陪着林望殊又坐了一会儿,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从彩排现场匆匆赶来,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外面天都黑了,她才发觉又饿又渴,捂着肚子在书桌上焉巴巴地趴着。 林望殊伸手摸了摸少女的脑袋,轻声道:“想吃什么?” 两个人心情都有些低落,虽然肚子饿,但也没有太大的胃口。季汐想了想,摇了摇头,把难题抛了回去。 于是林总带着小姑娘去吃西餐。季汐吃不惯,却也比较好奇,跟着坐上了迈巴赫,听着他打了个电话轻松就定上了一家排队都得排半年的bistro。 “海鲜吃得惯么?” 季汐紧张巴巴地点点头。 “那就好。” 虽然也在网红西餐厅打过工,但直觉告诉她林总要带她去的地方,和她那卖沙拉减脂餐的小轻食店肯定不是一个档次。她坐在副驾驶座偷偷打开点评软件搜了搜,被人均两千多的价格闪瞎了眼。 可恶的资本家…… 只是车子开到半路,一通电话便打了进来。林望殊瞥了一眼,突然将车子缓缓停靠在路边。 是林父打来的。 铃声在车内响了许久,他也没有接,面色透露出一股沉重的苍白。季汐看到来电显示后,不由得伸手握了握男人的掌心。 最终还是点了接听键。 林父的声音传来,和平日里无二:“望殊,有空来趟公司,我们商量下明天一早的新闻发布会。” “……” 林望殊果断道“不去。” “你说什么?”老林的声音顿时提高了一个八度:“这么重要的场合,你身为集团副总裁别给我耍脾气。你不仅是我林朝晟的儿子,也是我林氏集团的骨干,天塌了我第一个顶着,你就是第二个!” 这话说的颇为强硬,林望殊果然脸色一沉,语气愈发冷漠起来:“林氏集团当时如何起家,相信你比我更清楚。我接手林氏,不是为了你的野心。” 林氏是苏愿和林朝晟白手起家一点一点打拼来的,他回国后力挽狂澜,也是因为这个企业让母亲花了不少心血,他不忍看它覆灭。 事到如今,一切都像是自作多情——甘愿扑汤蹈火的,恨他入骨;避之不及的,又要将他束在身边。他想起日记本里那些刺耳的语句,握住手机的收微微颤抖。 老林闻言,也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你说什么?” “我看到母亲的日记了。” 这句话他说的极其平静,仿佛在讲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老林喘息声陡然粗重起来,他似乎快步走到了外面,发出“砰”地摔门声。 “再说一遍,你看了什么?” 声音压得极低却难掩滚烫的怒火。坐在副驾驶座的季汐听到后无端打了个寒战,有些担忧地看着林望殊。 男人漂亮而精致的侧脸在月光下宛若雕塑,冷漠而又锋利,同样压迫感十足。 “从你和她求婚,到她自杀的所有事情,”林望殊道:“所以林朝晟,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告诉我她是疯子,因为谢芳抑郁自杀,实际上过错方并不单单是她,你才是那个最该替她去死的人。” “而你,如今又摆出一副冠冕堂皇的模样,让我替你把这场令人作呕的戏唱完?简直痴心妄想。” 林朝晟顿了顿,喉咙似乎滚过野兽般沉闷的喘息,随机传来的,是几乎要将手机捏碎拌般的恐怖的“咯咯”声。 “所以你觉得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强迫她与我结婚,我强迫她生下了你,我强迫她让公司姓林?!”林朝晟怒喝道:“你他妈是我儿子!你也姓林!老子辛辛苦苦让公司上市,还不是为了你?!事到如今,你为了一个女人给老子脸色?你真让我失望!” 林朝晟似乎怒极,说起话来已经口不择言,刺耳的言论像是刀子一样扎得人大脑嗡鸣。车内的气氛顿时凝固到了冰点,林望殊冷声道:“林朝晟,你别忘了,林氏是我回国后一手扶持起来的。我既然能让它脱胎换骨,也能让它胎死腹中。” “好啊,你翅膀硬了,敢威胁老子?”老林怒极反笑:“那就如你所愿!明日起你不必来了,也不必做我林朝晟的儿子!我倒要看看你,能折腾出什么来!” 话音落地,电话便被人一把挂断,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忙音声。林望殊沉默了几秒,才放下手机,静静地看着眼前沉重的夜色。 过了一会儿,他垂下视线,目光扫过看着两人相握的手。 “我送你到餐厅。” 季汐心中突然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她皱了皱眉,细白的小手上下翻飞。 「那你呢?」 他没有回答。 只是伸出手,揉了揉少女的脑袋。 …… 第二日,林氏集团的新闻发布会准点举行。现在邀请来了数十家颇有影响力的主流媒体,皆已事先打好招呼,只等会议结束便能发布正面通稿。 毫无疑问,这场发布会又冲上了热搜,数以万计的网友点进了直播链接,等着现场吃瓜。 七点一到,林氏集团的几位发言人便陆续登台,依次落座。坐在正中间的便是本次舆论漩涡中央的董事长林朝晟,他看起来面色有些憔悴,一身简朴的黑衣,鬓角露出几缕银丝。 同前天在业绩发布会上意气风发的模样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看了眼会场,清了清嗓子,宣布新闻发布会开始。 没有过多的开场白,也没有过多的寒暄。他身为集团董事长,首先便对着直播上相机,诚恳地开始道歉。这篇稿子是花了大价钱,请了公关界最有名的团队亲自操手,字字句句都是不小的数目。再加上老林略显苍老的面容和朴素的行头,不少原本来凑热闹的路人开始认真起来。 “在此,我再次为前几天占用公共资源的行为,表示歉意。同时,林氏集团也欢迎大家的继续监督,你们的批评才是我们成长的动力,没有你们,就没有如今的林氏!也没有如今的林朝晟!” 话音落下,会场内十分配合地响起激烈的掌声。老林的眼睛泛着红,抬起手擦了擦满是皱纹的眼角,站起身,冲着镜头面前的观众深深鞠了一躬。 花白的发丝、疲惫的面容,无法掩饰的皱纹。这些弱势的要素凑在一起,让人不由得心生不忍。弹幕很快便出现了一些谅解的声音,一部分是买来的水军,也有一些是被打动的观众。 然而,这还并不算结束。老林坐下后,紧接着宣布直播连线那位在业绩发布会上提出异议的记者。此话一出,直播的讨论度顿时爆炸式增长,不少人刷着“卧槽”的弹幕,将画面几乎刷屏。 于是,镜头灵活一转,对准了会议室的屏幕。 大屏闪了闪,然后浮现出“已接通”的字样。 老林的唇角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笑意——这是他们这场发布会的王牌。 他们的公关团队花了整整一夜和2亿多元将那个男记者收买,他答应出席他们的新闻发布会,声称自己先前只是被人塞了假料,误解了林氏集团和林朝晟董事长本人,以此完美化解此次舆情危机。 可下一秒,大屏上浮现的并不是那位男记者,而是一段从行车记录仪上截下来的监控画面。 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和副驾驶的女人在激烈地纠缠着。两个人虽穿着衣服,却吻得上气不接下气,啧啧的口水交换生响彻整个会场。 “啊……哈啊……朝晟……你什么时候和苏愿离婚?” “急什么……” 画面上的男人抬起头,含糊不清地扑在女人的胸前,宛如一头在欲望中浮沉的野兽:“谢芳,耐心点。” “等那个疯婆子死了,你就是林家新的女主人。”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56) 画面上,这对婚内出轨的狗男女吻得难舍难分,时不时说出些惊世骇俗的调情话。弹幕安静了一瞬,立刻又炸了起来。 「我草,6」 「好尼玛刺激了……新闻发布会直播翻车」 「这是什么?商战?重生小说情节走进现实???」 一旁的高管早已面如土色,急忙让摄影师掐断大屏上的画面,额头上冷汗直流:“林董……这,这可怎么办才好?”一扭头却见林朝晟脸色惨白,伸手捂住胸口的位置,表情痛到狰狞。 “林董!林董……!” 话音还未落地,便听到咣当一声,老林一下子便栽了下去,白花花的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会场瞬间乱了套,在外面等候的安保人员一涌而入,手忙脚乱地将人围在正中央。 林母收到消息时,老林已经被送入了vip病房,因还未脱离生命危险所以仍不允许探望。 透过大门上那小小的透明玻璃,依稀可以看到昔日威风的董事长孱弱地躺在病床上,只露出一张平静而惨白的脸,对外界沸沸扬扬的讨论毫不知情。 说到底,他也只是肉体凡胎罢了。 林母麻木地扯起唇角,声音极轻地骂了句:“活该。”说罢又撇了撇嘴,心里感到一阵悲苦。 他要是死了,她和囡囡还不知道会怎样。虽然做好了撕破脸的准备,但是就算两个人离了婚,他也是囡囡的父亲,看在囡囡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她们。但他若是死了呢? 她浑身冒出了冷汗。 可林望殊这个人最不好惹,他性格本就不羁,却又心思缜密,太过聪明,自己也好,囡囡也好,没有人会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他若是狠下心来,哪怕是刀刃对着自己,都能干脆利索一刀捅下去,一点回旋的余地都不会留。 所以该怎么办?如果老林这次挺不过来,她和囡囡该如何是好? 那一瞬间,林母的脑海里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若是在书房的那次,她没有看到就好了。 就像她无数次试图洗脑自己没有看到苏愿的日记,他们的生活还能和之前一样的平静。 这么想着,一回头却偏偏遇到了最不想遇到的人。林望殊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他身侧还跟着一位秘书,是他那亲自在公司里培养的亲信。 林母看到他后,垂下视线,一言不发。 林望殊走到病房前,隔着探视窗看了老林一眼,目光看不出悲喜。 “你满意了?” 林母突然开口。 林望殊没有看她,目光落在自己父亲花白的头发上,轻生道:“这不也是你希望看到的么?” “可我没想到害死他!” 面前的女人突然拔高了声音,瞪着眼睛,肩膀微微颤抖:“林望殊,那是你爸,他死了公司怎么办?我们怎么办?你会给我一笔钱吗?我没有工作啊,我养不起汐汐,她还要去澳洲读书,你给我一笔钱好不好?” 她掰着手指头,数了几遍,冲男人晃了晃:“两千万,我只要两千万!” 男人终于肯把视线移到她身上,看着她竖起来的八根手指,嗤笑一声。 “只要?” 他反过来问她,声音中带着一丝令人颤栗的寒意:“谢芳,钱可不是凭空生出来的。你现在狮子大开口,是觉得我很好说话,还是觉得自己举足轻重,林家没了你不行?” 林母闻言,脸上一阵红又一阵白,精彩极了。 “那汐汐怎么办……你妹妹……你妹妹她还要去国外读书……” 谈到林汐,林望殊的神色终于松了些许,冷声道:“林汐的一切费用会由我来出,从现在起她不再和你有任何关系。而你,在三日内必须从林家滚出去,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林母愣了愣,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他。 “至于林汐,我会为她寻一个新的身份。” 这个身份,会给她新生,会推着她远离所有痛苦的漩涡,与林母、林家都彻底无关。 她会成为他手心里的金丝雀,安全而又温顺地窝在他的掌心,永远无忧无虑。 …… 三日后,林母按照约定从林家别墅搬了出去。 季汐这几日被接到林望殊市中心的公寓里,对别墅里的事情一无所知。前些日子看到林氏集团的新闻发布会冲上热搜,已经有种无力回天的疲惫感。她在识海里呼唤系统,想问下系统怎么解决,得到的答案却是「剧情已经偏离太远,建议宿主早日完成任务,脱离该剧本。否则恐怕有额外风险。」 当时她还在想究竟会有什么额外风险,手机边突然收到了杨秘书的消息,告诉她林总认为国内现在对林氏集团的关注度太高,恐怕影响她毕业,所以让她先办理好国内的休学,在今年过完年后去国外继续读完本科。 去冰汐瓜汁:「怎么会这么突然?我妈妈知道吗?」 羊了个羊:「林小姐,你恐怕没有别的选择。现在网上对林氏的负面舆情很严重,林总花了很大的心思才将你的个人信息保下来,不然你的手机早就被打爆了。」 羊了个羊:「就像我现在这样……」 季汐对此到时深有感触——她虽然寄住在林望殊的公寓之中,这几日竟然都没有遇到过他。他忙得已经失联,只能从媒体报道上看到他的消息。 林氏集团的形象一落千丈,上市计划也胎死腹中,作为林氏唯一的继承人,他开始频繁出面挑起大梁,慢慢将失控的局面一点点控制住。昨天刚刚又开了次新闻发布会,这次倒是十分顺利,将林氏的舆论压下来不少。 可无论如何,她需要见他一面。 既然剧情的走向已经无法控制,那么她能做的也不多——把自己的任务完成,顺利脱离这个剧本,便是她唯一的出路。 去冰汐瓜汁:「我知道了。」 去冰汐瓜汁:「杨秘书,请您转告林总,我会去办理休学。但是在去国外之前,我想见他一面。你能帮我预约一下他的时间吗?」 羊了个羊:「林总最近很忙,这些媒体天天把公司围得水泄不通,赶都赶不走。不过林小姐,我会把你的话转达过去的,你放心好了。」 去冰汐瓜汁:「好的,多谢。」 羊了个羊:「不客气。」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57) 53čё.čoм 休学手续办理的十分顺利,老师们虽然有些不舍,但一听说要去国外读大学,便觉得也有道理。 这件事情季汐没有声张,就连孙佳妮也没有讲,除了担心那小姑娘哭哭啼啼以外,她也不想让林氏集团的事情牵扯到她。现在林望殊忙的脚不沾地,正是因为集团公司的高层大换血,他雷厉风行地换掉了老林一手扶持的几位高层领导,将自己的人安排上去,动荡得圈内皆知。 这是个大动作,一鼓作气拔出经年累月的关系网,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这几日他也没回过公寓,休息都是在办公室。 季汐想见他一面。 直接去公司有些不妥,门前都是记者,她也问过他什么时候回来,他回了明天,但是明天之后又是明天,他还在公司里无法脱身。 季汐叹了口气,任务偏偏卡在最后这一点。 “小心。” 耳畔边响起轻柔的声音,一只手扯了住她的胳膊,把她向后拉了拉。少女缓了缓神,这才发觉面前是一片碧绿的湖。 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学校的人工湖边,差一点就要踩空栽进去。 她回过头想道谢,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沉瑛的目光中还有尚未消散的担忧,他笑道:“在想什么事情,这么出神?” 少女摇了摇头。夲伩首髮站:℗õ18℗õ.𝖈õ𝓶 后xμ章幯綪捯渞蕟站閱dμ 傍晚的风十分舒缓,吹的人额头温温热热,连眼神都变得温和起来。沉瑛看着她,许久才道:“最近怎么样?你好像很久都没来学校了。” 他定是听说了林氏集团的事情,眸中是难以掩饰的担忧。 湖畔边,几只黑色的天鹅波动着水面,悠闲地游了过来。 季汐轻叹一口气,将手中的休学申请书递给了他。 男人瞥了一眼,目光凝了凝,仓促地抬起头:“一定要做到一步?” 少女点点头。 “如果有困难的话可以跟我讲,我是你的老师,也是你的朋友,我们……”他突然想起什么,顿了顿,目光微微晃动。 这句话有些难以启齿,季汐无可避免地想到了那个令人面红耳赤的晚上——他该不会没有断片,想起来什么吧…… “我们认识了那么久,说是我看着你长大也不为过。” 季汐:? 等等? 什么叫“我看着你长大”? 画风突然从忧伤旖旎变得和蔼可亲起来。少女面露迷惑,沉瑛无奈地笑了笑:“你应当已经不记得了。其实你很小的时候,我们便相识了。后来如真高中的时候,我们一家人去了国外,才断了联系。” 他第一次见到她是在潮湿狭窄的弄堂里,头顶是滴滴答答落水的湿衣服,胆小怯懦的女娃娃像是长在墙角的苔藓,瘦小得无人在意。 上了初中后,小姑娘个头高了一些,看到他的时候会莫名红了脸,像只小苹果。 只是那时候他只把她当作妹妹,不忍她在林家活得像下人一般小心翼翼。如今他们再次相遇,怦然心动的人成了他,她已经变得坚强而勇敢,那个沉默寡言的小姑娘消失不见,再也寻不回来。 少女闻言,有些无措地看着他。沉瑛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道:“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心脏宛如浸泡在柠檬汁里,酸涩、痛苦的感受,堪称人生第一次。可他却下意识地冲她笑了笑,不舍得看到她半分委屈。 所以不记得也没关系。 忘记他也没关系。 或许一些事情注定求而不得,至少他曾经拥有过她的情窦初开,已经是赢家。 他柔声道:“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跟我讲,好吗?” 季汐点点头,别过脸去,没有再看向他。 …… 回到林望殊的公寓里已经是下午,她收拾了下东西,像往常一样呆在屋子里看了会儿电影,不知不觉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破天荒地,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是第一视角,她坐在别墅卧室的书桌上,迭着一只又一只千纸鹤。手边还有只心形的罐子,里面已经塞了一大半。 正在折的这只是漂亮的粉色,上面似乎写了一句话。只是画面像是被泡了水,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晰,季汐努力辨识了一会儿,发觉是一句告白。 【……我……喜欢你】 看清楚的一瞬间,莫名的悲伤袭来,一点一点将人淹没。季汐还没搞懂情况就蓦地睁开了眼睛,伸手摸了摸脸颊。 已经一片潮湿。 好奇怪梦…… 心里好似灌满水的棉,沉甸甸的让人鼻头发酸。一种不属于她的情绪正如潮水般缓缓退去,很快便消失无踪。 她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才缓缓起身。 空旷的客公寓没有开灯,陷入一片漆黑的寂静,显得有几分落寞。 林望殊还是没有回来。 他们已经多久没见了?一周?半个月?还是更久? 拜托杨秘书去约他的时间也再无下文,季汐开始一本正经地考虑直接去公司找他的可行性。 客厅有一圈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城市的车水马龙,将繁华尽收眼底。在这个寸土寸金的金融中心,能买下这么一个豪华的公寓,林总在某些方面还是舍得大手笔。 家庭富裕的小孩就是这样,没有已经功成名就的父辈通有的毛病——在某些方面奇奇怪怪的抠门,比如腰缠万贯的大老板也会对零钱锱铢必较,但他们的孩子往往对钱只有精明的用法,没有精明的计较。 而她当过权势逼人长公主,也在林家衣食无忧地活了几个月,依旧会深陷身无分文的不安感。所以她那么想念林望殊,一方面是为了完成任务赶紧离开,另一方面也是觉得,只要有他在,很多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天已经黑了,月亮爬了上来,洒下一片轻盈的银辉。少女给自己煮了一碗泡面,看着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的泡泡,心里方才那股莫名其妙的悲伤感也渐渐消散。 就在这时,大门突然有了些许动静。 少女警惕地转过身,打算轻手轻脚地凑到猫眼,结果大门“咔擦”一响,门锁被人打开。 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外,风尘仆仆。听到少女的脚步声,他抬起头正好和她四目相对。一瞬间,冷俊漂亮的眉眼松动些许,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思念。 林望殊回来了。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58) 男人站在玄关处,伸出手,让少女像小鸟一样飞进他怀里。 玄关处的感应灯光闪了闪,终于熄灭,室内陷入一片浓稠的黑暗。季汐被他紧紧抱在怀里,耳畔边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和激烈的心跳。 熟悉的沉香萦绕在鼻尖处,莫名让人觉得心安。少女将脸贴在他熨烫得体的西装上,轻轻蹭了蹭,环绕的手臂微微收紧。 “我好想你。” 他几乎微不可闻地说。 …… 公司遇到这么大的变故,所有的担子都压在他一人身上,林望殊几乎24小时都在忙碌,才堪堪挤出今晚的时间来找她。 只是时间被各种事项塞满,思念却依旧在他的生活里见缝插针,开会时笔尖在纸上突然停顿,那是他突然想起她;电梯时抵达终点前的几秒钟,他也会想起她。就在昨天,他在饭局中仰头喝下杯里的红酒时,他突然疯了一样又毫无道理地想她。 像毒药,像寄生物,像无法捕捉却有无处不在的氧气,他的人生像是一株被闪电劈空的树桩,散发着焦味的伤口恰好是她的模样。她若是不在,他便是一株死树。她若是还在,他多少能为她遮风挡雨,把她护得周周全全。 所以今天,即使是公司突然能够上市,或者风评彻底崩坏无可挽回,他一定要见她一面。 “在煮什么?” 不知从哪里飘来一股糊味,季汐突然反应过来,一下子从他怀里跳出,着急忙慌地跑到了厨房。 她的泡面! 可怜的面饼已经被粘在锅底,烤的焦黑,已经不能再吃了。小姑娘垂头丧气地把锅泡在水里,便看到林望殊熟练地从橱柜里拿出另一只汤锅,架在了一旁的炉子上。 “吃不吃班尼迪克蛋?” 季汐惊讶地看着他。 林望殊一脸风轻云淡:“之前一个人跑去美国,落地以后学会的第一件事是修油烟机,第二件事是做饭。” 于是原本凑合的晚饭变得精致起来。林总还讲究地准备了吐司,抹了一层厚厚的牛油果酱,和水波蛋一起端上餐桌。两个人一起吃便吃的很香,少女坐在他身边,两个人紧紧地挨着,像是两只相依为命的小动物。林望殊心情很好,破天荒地给她讲了讲在国外的事情,比如去参加跳伞、爬雪山这种极限运动,还有他在美国学校里救助的流浪猫,后来被他们的主修课教授领养,圣诞节的时候班内每个同学都得到了猫毛毡钥匙扣。季汐八卦地问他有没有被开放的外国佬追求,林望殊甩出八个字锐评:“浪费时间,纯属有病。” 这八个字精准戳到了笑点,季汐闻言笑得前仰后合,狡黠地伸手指了指他的胸膛,谁知指尖刚碰到他的肌肉,便被人一把攥住,放到唇边吻了吻。 “吃饱了吗?” 林望殊地眼睛深了深。 季汐红着脸,点点头。 “那就好,”林总脱下西装马甲,随手丢在了身边的椅子上,“咣当”一声又卸下了腕表往餐桌上一丢。 “这次不要昏过去。” …… 她像是枕头一样被扔在床上。 这是张一米八的大床,足够她横着竖着躺个一百八十度。但不知为何,男人走进来关上大门的瞬间,宽敞的主卧顿时变得狭窄起来。 不妙啊。 他的眼神像是神采奕奕的狮子,看到了令人垂涎的可口小绵羊,浑身的肌肉都灌满了蓄势勃发的能量。季汐心脏砰砰跳地快速爬到床头,抱着一只枕头挡在自己胸前,却被人一把扯住脚腕,直接往前一拉,又被狠狠扯到床边。 “躲什么?” 少女捂住脸,伸脚踹了他硬邦邦的腹肌,力度像是小猫挠痒。林望殊微微用力车扯开了两条白嫩嫩的大腿,把她的睡裤轻松脱掉,眼睛深深地瞥了眼她的纯棉小内裤。 这个人好色! 下半身突然光溜溜,少女瞪圆了眼睛,愤愤地伸手捂住腿间最后的布料,谁知这个人压根不把她放在眼中,直接伸手摸了摸。 少女软了软腰,口中溢出一句嘤咛。 太久没做,那里经不起撩拨,轻轻一碰就湿透了布料。更别说她很不争气,在玄关被他抱着的时候,双腿便自己顾自地夹紧。 林总看着亮晶晶的指尖,满意地扯了扯唇角:“今天怎么这么湿,宝宝?” 季汐听到了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他是个肌肉线条十分漂亮,模样也十分漂亮的男人。这样的男人穿着解开了两只扣子的西装衬衫,甚至还挂着一条昂贵的领带,却掰开自己的两条腿说自己怎么会这么湿。 她不湿简直是人生失败! 小穴又吐出一泡水,彻底将内裤作废。少女的身上已经泛着情欲的淡粉色,看起来似乎在邀请他品尝。 林望殊没有再做前戏,直接摘下了皮带,挺身进入她体内。 结合的一瞬间,她久违感受到了那种被插入的充盈感。小小的紧致的私处亲吻着男人的阴茎,用爱液浸润每一寸经络。 他的衣服都没脱,冰凉的皮带扣垂在她的小腹上,冷得她一个激灵。她低头看了一眼,伸手将他的皮带握在掌心,双腿缠上他精瘦的腰肢,往他屁股上拍了拍。 「啪!」 细密的颤动通过身体传到两人的连接处,快感层层推开。林总挑了挑眉,似乎还没接受这种新玩法。 可她又扯了扯手中的腰带,将他往自己深处带。 「驾!」 原来这皮带被她当成了马鞭,她笑得狡黠可恶,小穴用力绞着他的阴茎,故意把他夹得又深又紧。林望殊发出一声低喘,伸手捏住她的脸,“唰”地扯下自己的领带。 于是少女一只手和一只脚被领带捆住,另只手和另只脚被腰带捆住,无比羞耻地以一种m字母的形状朝他打开着,湿润而饱满的阴阜彻底变成了无人守护的城池。 这个姿势尴尬到了极限,她挣扎了一下,却是无济于事,急得小脸通红,露出可怜兮兮的求饶的眼神。可是太晚了——这世上没谁能把他当马骑,她是第一个。 既然如此,肯定要付出代价。 林总笑得惊心动魄,慢条斯理地脱下西装衬衫的扣子,随手丢在地上,结实的胸膛和八块腹肌充满了侵略性的荷尔蒙。他俯身的瞬间,少女像是看到了一堵高挑的墙朝自己倒塌,强烈的压迫感几乎让心脏从胸口跳出来。 要死! 季汐的脑海里闪过鲜红的两个字。 下一秒,她的预感成真。男人伸出手,从二人交合处一路上移,最终在她的小腹处停了下来,轻轻往下摁了摁。 “原来在这儿。” 埋在她体内的阴茎顶了顶,宛如回应。 她被操得好深。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59) 少女喘息着,眼睛像是含着泪,带着一丝楚楚可怜。林望殊低头吻了吻她的唇瓣,轻声道:“夹紧点。” 她果然赌气一般缩了缩阴道,引得他一声低笑:“这么听话?” 好像被耍了。 这个人实在是可恶,明明埋在她体内一动不动,狰狞的阴茎却偷偷蹭过小穴的敏感点,让她总有种若有若无的痒意。季汐偷偷动了动身子,性器厮磨出浅浅的水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尤为明显。 她脸红了红,像是被捉到偷吃的小朋友。 林望殊挑了挑眉,伸手摁住她的身子,似乎要将她钉在身下。季汐的双手和双腿都被绑着,他这么一使劲儿,她就完全动弹不得了。 像个不倒翁,小穴被他插着,身子摇摇晃晃。 有些羞耻。 少女无声地看着他,眼神带着隐隐的渴求。林望殊心头一软,一遍又一遍地吻过她的眼睛和眉心,末了问道:“你不会离开我,对么?” 她是个小哑巴,除了他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林父已经躺在病床上宛如植物人,林母被他威胁着不敢靠近,那她只有他了——她无处可去,无家可归,唯一的归栖就是他的身边和他的身下。 日后他会给她一个新的身份,然后他们会有真真正正的,属于自己家。 想到这一点,男人突然咬了咬她的耳垂,像是某种兽类一般低声道:“回答我。” 少女吃痛地皱眉,别过头想要躲开,却被他捏住下巴,逼迫她四目相对。季汐如他所愿地点点头,发丝黏在唇角看起来有几分楚楚可怜。 林望殊眉头一松,突然挺身重重地抽插了几十下,粗大的阴茎刮出白色的沫子,将小穴操得殷红湿润。少女仰起头轻轻地喘息着,下体像是抽搐一般不住地吮吸着他的肉棒,快感从连接处传到四肢百骸。 “不要离开我,汐汐。” 发狠的顶弄,粘腻的水声,男人将自己的欲望从她体内拔出来,又“噗嗤”一声挤开层层的软肉插了进去。 “不要离开我。” 赤裸的身体纠缠不休,滚烫的汗珠从额头滑落。再往下,交合处湿润的耻毛上挂着晶莹的水珠,分不清是谁的液体。她被困住双手,本想拥抱他,却无能为力。男人垂下身子,将她的屁股托在手中,两人的耻骨相抵,随着动作发出一下又一下的拍打声。 “不要离开我。” 那个晚上很疯狂,两个人许久未见,相思宛如干柴烈火,一个晚上都在不停地做爱。雪白的床单上翻滚的身体挤压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她后来被释放了手脚,得以像章鱼一样吸附在他宽厚的身上,湿润的性器疯狂地搅弄摩擦。在快感凶猛的冲击下,她宛如陷入波涛汹涌的深海,随着猛烈的撞击随波逐流。 林望殊也很投入,昔日里总是冷冰冰的人在黑暗之中紧紧盯着她,带着一丝令人战栗的压迫感和直白的欲求,似乎要将她的一切都印在眸子里,身体全部吞进腹中,囊袋又凶又狠地拍打着她绵软的臀部,发出“啪啪”的激烈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高潮的瞬间,少女的身子瘫软成一滩水,在他身下颤抖着起伏着。林望殊咬着她的脖颈,语气中带着一丝挣扎般低声道:“你答应我了,不能反悔,我会记一辈子。” 季汐身上敏感得很,被他插着只能胡乱点这头,他这才满意地喘了口气,射到了她的体内。 他射的好多,似乎想要将她灌满,一边射精一边凑过去咬住她的脖子,似乎想让她永远带着他的痕迹不再分开。季汐又痛又爽地颤抖着,身子被他抱在怀中像是一块清冷的冰,融化在了雪白的被单之中。 意识涣散之际,脑海里响起系统冰冷的提示音。 「恭喜宿主,男主合欢值100%完成,脱离程序可启动。」 …… 季汐早上醒来时才凌晨五点,她困顿地揉了揉眼睛,看到身侧的男人已经起身,正在慢条斯理地系领带。 听到床上的动静后,他转过身,英俊的眉眼在朦胧的晨曦中显得更加深邃。 “醒了?看起来还没睡饱。” 她没睡饱怪谁啊! 昨天晚上这个人简直不知节制,体力也好到可怕,平日里工作已经这么忙了竟然还能把她像煎鱼一样翻来覆去地做。而且昨天兴起时,他还附在她耳边说了很多那种话,羞得她伸手想捂他的嘴巴。 “不再睡一会?” 季汐懒洋洋地晃晃脑袋。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他穿衣,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林望殊也没有遮掩,大大方方地任她看,西装马甲加外套将他的精瘦腰线包裹得极好,充满了挺拔而又令人垂涎的张力。 林望殊这样的人,不管平日里如何不冷漠而近人情,他若是真心待你好,可以把你捧在手心温柔得让人心都化掉。 只可惜再也见不到了。 任务已经完成,她不能过多留恋。 少女突然张开手,想要一个拥抱。林总停下手中的动作,俯下身将她包在怀中。西装革履的男人和穿着白色睡衣的少女,两个人如此格格不入却又如此难舍难分,像是洪流中紧紧纠缠的两株树。 手机突然发来一条会议提醒,林望殊余光看了眼腕表,微微蹙眉。 真的要走了。 他伸手揉了揉妹妹的脑袋:“这个周末,我有一天的时间可以陪你。想做什么都行。” 周末啊。 正好是三日后。 少女愣了愣,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不着急,你慢慢想。”林望殊看起来心情还不错:“我们还有很多以后。” 她突然想起意乱情迷的时候,他一次又一次地呢喃,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孩子一样渴望得到她的一句许诺。可是她是小哑巴,她没法给他承诺,哪怕是一句谎话。 季汐只能别开视线,点点头。 …… 翌日傍晚,飞机缓缓降落在海岛。 夕阳的余晖将天际染成一片动人心魄的橙,远处的椰子树看起来瑰丽而又迷幻。少女拖着行李箱,缓缓走在干净的海滨大道上。 耳畔边是柔和的海风,带着一丝淡淡的咸味。她一边走,一边看着面前的异国风景,心情平静而又宁和。 系统:「这么美丽的海边小镇,宿主你真的不会留恋嘛?」 那日合欢值达到100%后,系统给了她一枚无色无痛的毒药,和第一个世界一样,服下后大约小半天就会生效,她可以借机脱离这个世界。 在那之前,季汐想去看看海。所以她迅速定好了第二日的航班,谁也没有通知,只身飞到了大洋彼岸的海边小镇,打算在这里住一晚。 季汐:风景这么美,会让我觉得活着的每一分钟都值得感恩。但是这里并不是我的世界,我终究还是要回到现实里。所以,能看到这一切我已经满足啦。 系统:「哎呀,你就是太清醒了。」 系统:「而且,你真的下定决心要离开了吗?不和男主告别一下?」 季汐:不用了。那样我可能会难过。 她不想难过。如果有的选,她希望自己可以快快乐乐地离开,不用说一句告别。所以她没有和林望殊讲,也没和沉瑛、孙佳妮讲。简单打包了一些行李,就坐上飞机。 系统:「有时候你真的理智过头了。」 季汐:我知道。 系统:「但爱自己是好事。」 季汐:嗯。 远处的海鸥飞来,落在不远处的栅栏上,宛如长出的枝叶。更远处是一望无垠的大海,海浪咆哮着、翻滚着,似乎可以把所有的烦恼都卷进雪白的浪花里,奔跑着涌向无尽的远方。 —————————— 下章要大结局啦! 冷漠兄长与哑巴继妹(60)副本大结局 这次不告而别,被发现只是时间的问题,所以季汐把行程安排的很紧凑——傍晚抵达后,去小镇上逛一逛夜市,然后看一场海边的日出。 这是个轻松惬意的小镇,居民只有三四万,镇上的大巴车一天来回两趟,好吃的冰激淋店也只有一所,亚洲的面孔更是很少见。 季汐一路走走停停地逛下来,没过多久就把小镇走了个遍。夜色刚刚降临,月亮还没有爬到空中,她闻到了大街小巷的威士忌的味道,转身走进一家酒吧。 这家酒吧很小,灯光是暖盈盈的黄色,老板坐在吧台前忙碌,不少熟客一边吃着薯条一边品着威士忌,似乎没有人关注到少女的到来。 她坐在一个吧台的角落,认真地看着玻璃橱窗上贴着的照片。这里的游客不多,照片上的面容基本上都是醉醺醺的当地人,还有几只乖巧可爱的猫猫狗狗。季汐一目十行地看过去,目光扫过下方时突然愣了愣。 那是一张有些陈旧的老照片,距今不知道有多久,边边角角都有些毛边。和那些金发碧眼的人种不同,上面的人是一对黑发黑眸的母子,两个人坐在桌上同时看向镜头,小男孩的脸上沾着蕃茄酱,目光带着一丝天真懵懂。 季汐凑过去,仔细看了一眼,目光微微颤抖。 “hi。” 身后的老板似乎注意到了她,朝她喊道:“你认识照片上的人么?” 季汐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翻译器 「是的,请问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摄的?」 老板的脸上闪过一丝兴奋:“怎么都得二十年前了吧!那个不苟言笑的亚洲女人和她儿子在我店里躲雨,她身上的忧郁气质真令我着迷!所以我抓拍了一张照片送给了她。” “不过很奇怪,她没有收下,临走前又还给了我。”老板说罢,耸耸肩:“那你知道她现在如何了么?如果已经离婚,请转告她,欢迎她来店里喝酒!” 老板的话带着几分玩笑,店里的几个酒鬼顿时开始起哄,喝彩的声音连绵不绝。季汐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将照片摘下。 如她想象般的一样,是个漂亮而又忧郁的美人,一头乌黑微卷的秀发垂到腰际,衬得眉眼愈发清冷袭人。 长得还真的很像。 少女看了半晌,又翻了个面,照片背面竟然还有一行小字。那些字是用钢笔写的,保存的还不错,只是写得有些小,好像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话一样。 「老板说,能成为家人一定是因为缘分,听到这句话后我突然意识到我已经是一名母亲。 这是我的儿子望殊,他今年五岁,像别的小孩一样喜欢吃番茄酱。 我的儿子望殊啊,如果你能长大成人,一定要比妈妈幸福。」 外面突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好似一场凄凄的哭泣。季汐想把照片买下来,老板却很慷慨地送给了她,问她是不是把照片还给它的主人。 少女点点头,又摇摇头。 准确来说,它的主人已经不在。她能做的只是找到当地的邮局,将照片寄回国内。季汐买了张信封,仔细地写上公司的地址和邮编后,将其塞到了街边的邮箱里。 第二天早上,邮差会从这里路过,把这只笨重的邮箱打开,将这张照片送去大洋彼岸的城市。不知道收到照片的林总——季汐想到这里,唇角竟然勾起来——会作何感想? 五岁时的自己,可爱的会把蕃茄酱吃到嘴边的自己,是被爱过的。 在那个异国他乡的下午,他的母亲听着窗外的雨声,决定去爱他哪怕这短暂的一瞬。 这张照片便是最好的证明。 …… 连绵的细雨在凌晨停下了。少女趁着夜色出发,抵达沙滩边的时候已经降至黎明,朝阳躲在云后面,透露出熹微的金色的光芒。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朝气蓬勃的太阳逐渐展露出来,将平静的大海染上一层耀眼的金,与远处的蓝交相辉映。 眼前的一切美得不可思议。 少女坐在沙滩上,为汹涌的大海和日出所陶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太阳,仿佛毫不在意会被灼伤。 她的手边是一杯温热的咖啡和一只巧克力酱夹心的可颂,花了将近6欧元。季汐很少花钱在咖啡厅里买早餐,因此她小口小口地品尝着,舌尖绽放出丝丝的甜意,让她忍不住眯起眼睛。 系统的提示音响起:「距离脱离系统启动还有十分钟」 十分钟啊…… 少女迅速吃完东西,拍了拍手,从沙滩上起身。 系统:「你现在还有时间给男主打一通电话。」 季汐:真漂亮的日出。 系统:「……算了,当我没说。」 在东方,滚烫的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几只海鸥欣悦地鸣叫着朝它飞去。一切似乎都迎来了新生,又似乎画上了句点,世界在此刻陷入一场宏大的寂静,不再有喧闹的声响。 诺大的沙滩尚未苏醒,廖无人烟。 少女脱下鞋子,缓缓步入水中。 …… 一个月后。 林氏集团继女的葬礼在郊区公墓举行,那天阴雨绵绵,到场的人并不多,只有亲母和几位好友前来吊唁,听闻现场气氛悲痛欲绝,林母献花后被人搀扶着回去,仿佛老了好几岁。几位同龄的好友也难以自抑,哭得连伞都顾不得打。 刚刚21岁便陡然凋谢的人生,刚刚长大便意外终止的人生,任谁都得说一句可惜。林家的这位小囡囡不会说话就罢了,死的时候被冰凉的海水吞没,且那片海域异常凶险,至今都没有找到尸首。 一生沉默地来,又沉默地走,连朋友都没有几位。稀稀拉拉悼念的人群走空,雪白的桔梗花摆了满地,众人才意识到似乎还有谁没有来。 “林总。” 沉静的车厢内,男人点开语音通话,车厢内顿时响起略带干涩的声音。 “有事?” 杨秘书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犹豫该如何开口,半晌又公事公办地道:“我的邮箱里收到了一封辞呈,发信人好像是您?” “是我发的。” 得到肯定的答复,电话那端的声音顿了顿:“林小姐的葬礼下午已经结束了。” 林望殊愣了一下,目光缓缓抬起,穿过透明的车窗,看向不远处一望无垠的大海。 海浪呼啸着翻起白色的泡沫,将岸边的石子洗刷得晶莹透亮,开阔的天空被大片大片的乌云挤满。 “我知道了。” “对了,还有一封信寄到了公司,写的是您的名字,似乎是一张照……” 话未说完,通话突然挂断,手机已经耗尽了电量,陷入了自动休眠。林望殊看了眼死气沉沉的手机,直接将其丢在了车后座。 早上起来的时候他原本想出席她的葬礼,一切都如此仓促,可是除了他,似乎也没有人来送她离别。 这几天他是如何一手操办这一切的?他早已不太记得,只是替她选了一处很安静的墓地,在公墓的山丘上,对面是成片的银杏树和开阔的天际,不管春夏秋冬都会很好看。 直至出发前,他接到了一通电话。喜气洋溢的女声先是恭贺了他生日快乐,然后又说有位林小姐给他定了一份生辰贺礼,会在半小时后送到他手中。 那是一只银白色的、莹润的澳白珍珠,顶端有些微微凹陷,某些角度看起来像是一颗桃子。 一同送来的还有一张生日贺卡,少女似乎有点偷懒,选了个粉粉嫩嫩和他一点都不符合的卡片,祝福语写的十分潦草。 「亲爱的哥哥: 今天是你的生日,这份礼物应该会如期送到你手中。我知道你不会喜欢珍珠,和你霸气的总裁气质并不是很搭配,可是它竟然长成了桃子的样子,难道不值得收藏吗?收下它!你以后一定会寿比南山,长命百岁的!爱你的妹妹」 这些话被他一点一点刻在心底,似乎都能想起她写下这些时期待而又有些促狭的模样。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话,他会一脸冷漠地接下这个礼物,伸手把她的脑袋瓜揉乱,警告她不许再送这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把这颗小珍珠藏在一只昂贵的匣子里。 可是现在他看着那张贺卡,荒谬得人发笑,又感到莫名难过,有什么东西碎了一地又被撕裂成了一片又一片,每一个字都是开过枪的冒着烟的枪口——她果真残忍而又决绝,明明死亡已经无可挽回,偏偏在无可挽回之后又让他撕心裂肺地再痛一回,生怕他痛得不够狠,不够抵挡她泡在冰冷海水里的狼狈。 “可是长命百岁真的太久了林汐。” 他看着手中粉色的贺卡,突然笑出声,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太久了。” 太寂寞了,没有她的长命百岁,漫长得让他想一想都觉得恐怖。 稀稀拉拉的雨水终于降了下来,落在汹涌的海面上,一瞬间变消失不见。海浪咆哮着,尖叫着,宛如一张面朝自己张开的血盆大口。 不知过了多久,引擎声低吼着响起,车子微微震动后开始启动,车轮“噼里啪啦”碾过海岸边的碎石,紧接着,这辆黑色的迈巴赫加速朝海里驶去。 深海像一场绵延无垠的梦境。 四面八方涌来的水,冰冷地温柔地呢喃着,牵引着他的手坠入无尽的海中。 那里有五光十色成群结队的鱼,有藏着泡沫和光影的珊瑚,有错综复杂的洋流,还有无数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埋葬在悄无声息的地方伸出又细又长的触手。而人类无法在这里说话,声音都化作逝去的浮光掠影,化作一场无疾而终的爱情,让他终于可以像她那样。 他终于可以像她那样,对沉默的世界感同身受。 「end.」 —————— 副本结束啦,番外是沉老师一篇,目前已经在yцshцwen.cσm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1) 手机的铃声响了起来,在小小的出租屋里显得刺耳无比。季汐蓦地睁开眼睛,伸手便接了电话。 “喂?” 声音带着一丝睡醒后的干哑,她清了清嗓子,似乎还在适应自己声带:“您是哪位?” “小季啊,是我。” 声音有些熟悉,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少女揉了揉太阳穴,随意地“嗯”了一句,示意男人继续。电话那端喋喋不休:“你是知道的,最近房价涨的很多,我看你一个小姑娘一个人在外打拼不容易,所以一直也没有跟你提……” 原来是房东。 在剧本里呆了将近一年,现实里约等于一小时,她的状态还没调整好,没有反应过来也实属正常。 但这并不妨碍她迅速想起租房合同里的内容。 “张叔叔,我记得合同里约定了一年内不涨价,去年续约的时候您也涨了20%?” “啊?有这件事吗?哈哈,小季你记性真好。” 最终还是要涨价。 季汐的行李并不多,花了一天的时间打包好后,她拖着行李箱从这个住了三四年的出租屋搬走。 天色已经很晚,少女一个人拖着行李箱走在大街上,时不时能闻到饭菜的香气。直到肚子叫了一声,她这才发觉自己忙活了一天都没吃东西,赶紧去附近的菜市场买了两只包子。 包子一只是豆腐馅的,一只是雪菜馅,更便宜的粉条馅早早卖光了。少女随便找了个安静的公园坐下,一边慢条斯理地啃着包子,一边坐在椅子上看着头顶的火烧云。 已经是夕阳西垂,绚丽的流光染红了半边天,将树梢都映得金灿灿的。她莫名想起了不久前在海边看到的日出,虽然是剧本里的海——但是海风和沙滩的触感,以及日出时蓬勃沸腾的生命力,都真实地映刻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就像真的一样。 不知为何,面前的树林里又飘散起威士忌的味道,她想起了那张照片。 不知道后来那张照片有没有寄到公司去,林望殊有没有收到,他会不会想到是自己寄过去的? 系统:「你要知道吗?我可以给你剧透哦~」 季汐:…… 季汐:气氛都被你破坏光了。 系统:「只要10%的手续费,就可以破解任务后续发展,心动了吗?要不要尝试一下?」 季汐:我要钱,谢谢。 系统:「啧,财迷。」 这次任务完成的很好,虽然是中级难度的剧本,她也很聪明地依靠第一个剧本的经验,目标极强地搞定了合欢值。 季汐毫无疑问是个聪明的宿主,他们的剧本其实并不简单,合欢值的增长也不是简单的做爱,要想顺利完成任务,实际上需要投入很多精力时间,不少人失败了好几次背上了巨额违约金,甚至深陷在剧本里难以自拔。这种一连就成功了两次的情况,是极为少见的。 系统的语气中也忍不住多了一丝得意:「奖金很快就会打过来哦,这次没有水分,五百万整!你可得收好了!」 季汐顿时眉开眼笑,白天因为搬家的疲惫也一扫而空。 果然钱是万能灵药啊。 有了这笔钱,她就能在这座城市拥有自己的家了,想到这一点就什么烦恼都没了。 系统:「嗯,不过不用高兴的太早,第三个剧本也要来了,这次可是高难度本哦。」 季汐:高难度本? 系统“嗯”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游移不定:「可能是因为你成绩太好了,所以第三次就抽中高难度本,一般这种剧本都是风险和难度指数极高的,不会给你这种新人,真是奇怪……」 季汐:高难度的本的奖金是? 系统:「最低1000万。」 季汐果断道:接。 系统:「不是,我劝你三思而后行啊啊啊,这种难度不是你能轻易hold住的!轻则任务失败,重则深陷其中回不到现实里来,宿主我没有夸张,你可得做好准备。」 季汐:具体是做什么准备呢? 系统:「嗯……我得看下剧本……什么鬼,竟然是个仙侠的本子?!现在谁还看仙侠文啊,口味真是独特!」 季汐:……我要先去练好平衡木方便御剑飞行吗? 系统:「这是其一」 系统:「其次我建议你多去看萌宠视频,尤其是小型犬的。」 季汐:??? 这都什么跟什么? 见她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系统眯了眯眼睛,目光悠远:「等你开始任务后,你就知道了。我能透露的只有这些,剩下的请宿主你多多加油吧。」 …… 季汐是在一张软榻上醒来的。 这个开场并不陌生,头顶是朴素的天花板,房间也十分干净古朴,华丽的装饰物几乎没有,只有一张过于高大的桌椅和床铺。 没记错的话这个是修仙的剧本,难道说设定里大家都是巨人吗?怎么会坐这么高的椅子呢? 这时,大门突然被人从外打开,一个身穿朱色弟子服的身影走了进来,又缓缓将木门合上。季汐下意识抬眸望去,看到了一个非常……高挑的少年。 这身高看起来像一座巨塔,目光所及的竟然是少年的膝盖。季汐大为吃惊,刚想开口询问,便听少年道:“大师姐,你怎么从床上跳下来了?” 这个“跳”用的就很灵性。 没等她回复,少年俯下身子,露出一张清秀乖巧的脸蛋,眼角处还有一只可爱的泪痣。那双好看的杏眼带着一丝笑意,伸手揉了揉季汐的脑袋。 “我带你出去遛弯儿,怎么样?” 说罢,他伸出手,叉住季汐的胳肢窝把她直接提了起来,利索地抱在怀中。季汐身子失去中心,下意识伸手抓住少年的胸襟,却没想到爪子一滑,尖锐的指甲直接勾住了人家的衣服——等等? 什么鬼? 哪儿来的爪子! 季汐以为自己花了眼,低头又仔细看了看,发现自己确实伸着一双长着白色的、毛茸茸的爪爪,覆盖着的软毛洁白而富有光泽,还有些微微发卷,干净的两只肉垫是巧克力色。 草…… 一行鲜红的大字在少女脑海缓缓展开。 ——变成毛茸茸了,怎么办!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2) heiye shu ku.com 就在这时,系统发来了剧本设定,一大段长长的设定瞬间涌入季汐的脑海——原来她这次的身份是合欢宗的大师姐,因为修炼方式为正道不耻,所以师门加上洒扫的弟子也就十五、六号人。他们的师尊也就是掌门日常摸鱼对他们不管不顾,所以平日里一群小萝卜头都是季汐这个师姐在管。 与之相对的男主信息就更加简洁明了——少年得道,人剑合一,姿容无双。 换句话说这位男主就是又苏又强又无cp,是个毫无缺点的ace六边形战士。 季汐:淦。 这要她怎么攻略! 怀里的小白狗突然扑棱一下,差点从怀里滑出去,朱衣少年连忙拢紧了胳膊:“师姐你怎么了?我在走路呢,掉下去会摔着你的。” 说罢,还伸手顺了顺她的毛,似在安抚。季汐舒服地眯起眼睛,方才的焦躁不安顿时平息些许。 这个小师弟倒是蛮不错的,虽然相处不久,却是个认真细心的孩子。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儿?”夲伩首髮站:5 9wt.com 后续章节请到首发站阅读 清亮的少女的声音从小狗嘴里发了出来,季汐吓了一跳,少年却一副见惯不惯的模样:“去看热闹呀。” “什么热闹?” “仙门大比,还是师姐你缠着我们要来的,我们宗门连名帖都没收到……不过幸好我会易容之术,待会儿我带你混进去!” 哦哦哦哦!来了来了,每个仙侠文都会有的仙门大比! 季汐顿感热血沸腾,两只豆豆眼晶晶亮:“那我呢?你能帮我变会原身吗?” 再不济是个人也行!她超想亲眼看看各宗门派斗法的大场面的,不知道和电影相比有没有什么差别。 闻言,少年面露苦色:“师姐你忘了,我们宗派哪儿有什么易容术这种高级玩意儿,这都是我半路偷师学来的。上次帮你易容害你顶着秃头追着我打了三天,这次先说好,一切后果自负……” 一抹生动的震惊出现在狗脸上。 季汐赶紧改口:“没有其他法子?” 少年思考了一会儿:“化形丹?” 他家大师姐出现这种情况,本质上是因为修炼了合欢宗的密术,需要依赖阴阳双修才能维持法力。一旦双修次数没跟上便会导致导致法力不足,普通的合欢宗弟子可能只会焉巴嗜睡,而她本身是妖族,就是得化为原型了。 第一次化型时震惊了半个宗门(其实也就7、8人),好在宗主反应够快,迅速给她塞了枚化型丹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还真起效了。这次刚好囤的化型丹都吃完了,他的大师姐又变成了一只小小的毛茸茸。 少年叹了口气,左手不停地呼噜着小狗的脑袋,揉得不亦乐乎:“这样,待会儿你就当我的灵兽,我们进入后就去找其他宗门的弟子借一借。这化型丹算不得珍稀,肯定能帮你搞来的。” 小狗严肃地思考了下可行性,最终点点头:“那化型丹长什么样子?” “红色的,很小的一颗,味道辛辣。” 红色,很小,味辣。 季汐默默地把这些特征记在心里。 …… 少年抱着小白狗,一路上都在絮絮叨叨。虽然好似在念经,却也让季汐了解了本次仙门大比的背景——第一届仙门大比是在众宗派协力消灭魔君后的第五年举办的,那场诛魔之战虽有齐光君力挽狂澜,但也避免不了死伤惨重,不少宗门元气大伤。为了挖掘有天赋的年轻弟子增储后备,也为了鼓舞修真届士气,东西南北四大门派合议了三天三夜,搞出了仙门大比这么档子事儿。 第一届在东朔宗,第二届在北云堂,第三届在西月谷,第四届大家都猜怎么都得轮到南音门了,结果却花落千秋山庄。 于是南音门的人十分不爽,嚷嚷着要与联盟决裂,暗地里有不少小动作。这次来参加仙门大比,也是因为正赶上诛魔大战百年纪念,齐光君会亲临,不然早就把摊子掀了。 “要知道当初诛魔之战,没有齐光君那惊天动地的一剑,所有人都得完蛋,就算是四大宗门也得给足了面子。在咱们修真界不是有个规矩吗?逢年过节去齐光君的金身下拜一拜,来年肯定能突破境界,”朱雀,也就是方才的少年,一本正经道:“不过咱们合欢宗比较特殊,拜一拜也没什么用,听闻须得摸到齐光君的胸肌才行。” 季汐:…… 这群人能修得大道才怪了!那位齐光君知道了说不定连夜拿剑把合欢宗劈了,也算是为民除害。 就在这时,识海里叮——了一声,传来了系统提示音。 「已触发男主关键词,男主身份揭晓:齐光君。」 「目前男主合欢值:0%,请宿主在三日内打破进展,否则将视为任务失败。」 季汐:??? 等下! 这都什么跟什么? 她在一秒前才知道男主的名字,竟然就得在三日内和他上床?现在俩人不认识就算了,这位男主还是个佬中佬,众人仰望有金身塑像有神话传说有迷弟迷妹的那种巨巨,男女情事那叫一个油盐不进,她要是有这等高超手段,早就去开直播带货去了。 季汐在心底浅浅地骂了句脏话,小脑袋瓜立刻转了起来。 “朱雀,那位齐光君也在大比现场吗?” 朱雀点点头:“没有意外的话是的,而且位置在千秋山庄的珍宝阁主位,庄主和少庄主坐他左右两侧,不对,齐光君的剑单独一个座位,少庄主坐在那把剑的旁边。” “?你这消息都是哪儿听来的??” “双修的时候。” “……” 知道了那位齐光君的位置,季汐的脑海里也有了个计划。这个任务看着很难,实际上反向思考一下,也很简单——系统只是说打破0%的进展,那么增加或减少都是打破,她没法和齐光君共赴云雨你侬我侬,但是狠狠让这朵高岭之花反感一回,让合欢值变成负数难道还不简单? 虽然后面还是得把这个坑填了,但先应付掉眼前的才是正事儿。 不过这个计划虽好,现在却有一个更加要紧的事情。 季汐冷酷地看了眼自己的巧克力爪爪,虽然很可爱—— 不管怎么样,先要搞到一颗化型丹。 她实在是不想做狗!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3) 千秋山庄离合欢总有一段距离,朱雀和几个弟子早早来到附近租了便宜客栈,打算趁机会看一看大宗门的热闹顺便偷学点法术。季汐被他一路抱到山庄入口处,眼睁睁看着少年念了个诀,“噗”地将自己变成了一个面容凶恶的刁蛮大汉。 噫,倒是蛮唬人的。 如果身板也一起变就更好了。 少年挺拔纤瘦的身子顶着一张黝黑的刀疤脸,违和感十足。朱雀重新捏了个诀:“失败乃必经之路,再来。” 连着“噗”了四五次,那张清秀的面容从媒婆大妈、国字脸伙夫,吊梢眼小倌,终于变成了一个毫无存在感的路人甲。 看着两只眼睛一个鼻子,除此之外在他人眼里留不下任何印象的路人甲。 季汐道:“你确定这张平平无奇的脸能混进去?” 少年十分笃定:“师姐瞧着便是。” 于是一人一狗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山庄入口处。那是一席茂密的紫藤花瀑布,在凡人看来就是一堵大石头,但是修道者只要一撩开,便能看到千秋山庄有名的「万胥」,乃是喜爱清净的庄主编织而成的一处小秘境,本次弟子大比就在秘境中举行——反正秘境都是假的,打杀纵火也不用他们收拾,这个懒偷得十分有水准。 到了入口处,穿着明黄色弟子服的守卫站在紫藤花前,警惕而又严肃地看着周围的情况。眼瞧着越来越近,季汐的心脏简直提到嗓子眼儿,却见朱雀面色坦然地走到守卫面前,径直撩开紫藤花就走了进去。 像是一个滑不溜秋的泥鳅钻进泥里一样丝滑。 季汐:??? 季汐:“所以我们是进来了?” 朱雀骄傲地点点头。 眼前是一片绿意盎然、仙气飘飘的山头,诺大的山庄便坐落在半山腰的水榭亭阁之中。这些阁楼大多落在山间,被浓密的树冠遮掩着,时而露出飞檐的一角。而亭台四周挂满了薄如蝉翼的纱帐,随着山涧的清风纷飞,好似在曼舞。 放眼望去,好一副流水潺潺,薄雾盘旋的水墨仙境,看着便让人心旷神怡。 季汐欣赏了一会儿,才道:“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我先去去给师姐寻化型丹,再去弟子大会转一转,”朱雀指了指不远处金光灿烂的某处:“那里便是「万胥」。” 之前的易容术只偷摸学了一半,那个施法的弟子技艺不精,害得他走了很多弯路。这次他得找些找些靠谱的“师父”,多白嫖几个法术再走。 毕竟回了宗门除了阴阳双修之术,基本上啥也学不得了。 “那我呢?”小狗扬起脑袋。 “若是寻不到化型丹,只能惯常去偷几粒,到时候带着师姐可能不方便,不如我们直接在「万胥」附近汇合,可好?” 山庄内部肯定是安全的,更何况仙门大比,各宗门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没人会存心在这个时候搞事。季汐想了想,爽快答应。 “那好吧,你尽快回来,我去找个附近的亭子趴一会儿。” “好。” 少年揉了揉小狗的脑袋,一脸毅然地转身离去。 …… 「万胥」位于山峰的峰顶,要上去并不容易,季汐化成的这只小白狗底盘低,腿脚懒,稍微走几步路就累得气喘吁吁,只想找个干燥的草地躺着。 就这样扑噔扑噔跑了一公里,眼瞧着离「万胥」还有一小段距离,季汐的小短腿已经跑不动了。她转身钻进了一旁的灌木丛,打算先寻个隐秘处眯一会儿。 谁知这一钻可不得了,平平无奇的灌木丛背后,竟然是一片茂密无比的紫藤花花海,从上方的山峰处垂下的淡紫色的花朵随风飘动,在淡淡的白雾中若隐若现,好似一汪紫色的清泉顺着青色的石缝倾泻而下,流得满地都是,美得让人头晕目眩。 季汐心情大好,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用小爪子播开紫藤花,一溜烟钻了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茂密平整的草地,山中的小溪从这里流过,在平坦处形成了一汪清泉,上面浮满了淡紫色的落花。 一身白衣的青年坐在泉边,手持一本书卷,安静地垂眸静坐。长长的银发一部分束在素雅的乌木冠之中,另一部分则垂在肩头,宛如一条河流般落在腰侧。 似乎听到动静,青年微微抬起头,如冰霜般精致而又漂亮的面容让季汐愣在当场——狭长而又朦胧的眸子,雪白的眉和睫,淡粉色的薄唇,额头是一抹红色的玄鸟纹,像是在无人踏足的平整雪地上滴了一滴指尖的血。这是一尊巧夺天工、精致得令人呼吸停滞的雕像。光是出现在自己眼前,已经有种维度错乱、恍然如梦的不真实感。 “出来罢。” 清亮干脆的声音,听的人心头一颤。小白狗发出一声乖巧的呜咽,从紫藤花里钻出来,甩了甩脑袋。 “妖族?” 那青年一眼便看出来季汐的原身,季汐索性也不再隐瞒,颇为沮丧地点头。见此情景,青年伸出手,朝她招了招。 小狗哒哒哒跑到他身边。 “不要怕,我来帮你。” 声音顿时如一泓春水,听得她浑身舒畅。还未反应过来,毛绒绒的额头被人一点,一抹小小的荧光从他的指尖散发出来。 紧接着那小小的荧光逐渐扩大,乳白色的光晕很快便将小狗整个笼罩在内,下一秒便听到“嘭”地一声,一个窈窕的身影凭空出现。 雪白的皮肤宛若凝脂,指甲透露出淡淡的粉色;纤长的四肢骨节分明,线条十分流畅。再往上,则是一对诺大的、惹眼的“白兔”,然而少女还未反应过来,只是缓缓抬起手,看到了十分漂亮纤长的五指—— 恢复过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季汐连忙检查了自己的身体,伸手拍了拍脸、摸了摸耳朵,抓了抓胸……等等! 一阵冷嗖嗖的风吹来,吹得她一个哆嗦。少女低头一看,顿时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卧槽!” 下一秒,一件带着莲花香气的外衫迎面兜了下来,啪嗒一声掉在面前的草地上。少女连忙扯到身上,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多、多谢仙君。” 银发青年面色冷淡,似乎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继续低头翻着书页。 好高冷的人。 少女一边调整着宽大的衣衫,努力遮住丰腴的胸部,一边忍不住好奇地往青年身上打量。 没有穿弟子服,排除弟子身份,其次也没穿黄衣服,估计不是千秋山庄的人。刚才他只是动了动手指,就把自己恢复了,看起来法术老练,估计有点水平。 应该是某个宗门的大佬吧。 直觉惹不起,还是赶紧离开好了。 少女心想着,余光不经意扫过那双纤长匀称的手指,指节夹着薄薄的书页时不时翻过,显然看的十分认真。 再往上,依稀可以看到书上写着几个漂亮的簪花小楷,似乎是书名。季汐眯起眼睛,仔细地辨认了一番。 “三省吾身:如何让自己充满亲和力……”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4) 还没等少女看完,那个白发的仙君就抬起手,懒洋洋朝她挥了挥。 季汐还以为是打招呼,手都没抬起来,一眨眼人就回到了灌木丛外。 “……” 原来是要赶人走的意思…… 算了,不管他。 少女懒得多想,抬脚便往万胥的方向走,继续和朱雀汇合。 对小狗来说陡峭难爬的阶梯,现在看起来简单了许多。季汐走了约莫半个钟头,便看到了那愈发灿烂的金光。千秋山庄的「万胥」算是镇山之宝,其实也算不得有多大用处,但是别的宗门没有,就他们千秋山庄有,所以大伙都觉得稀奇。 离那金色的发光点越来越近,周围的人也越来越多了,有穿着红白色弟子服的、也有蓝色弟子服的,有拿着剑一脸正气很好骗身骗心的,也有抱着琴随时给你一闷棍的,更有一些两人结对的宗门,从发型到武器都是一左一右对称的,瞧着像复制粘贴的双生子。 但不知为何,季汐总有种大家都在看她的错觉。 她现在穿着的是那位白发仙君的衣服,总看不出是合欢宗的人吧?再说虽然这幅壳子身材傲人,但也不至于有这么高的回头率,修真界的美女可不要太多。 周身若隐如现的目光一直持续到她到达山顶。众人都被眼前的金光所吸引,再也无暇顾及其他。季汐也好奇地凑了过去,想要一睹宝贝芳容。 结果映入眼帘的,竟是一颗圆溜溜的眼球。 那眼球还在打转,眼白处翻着密密麻麻么红血丝,忙不迭地看着围观的众人,有人惊呼,有人惊恐,有人惊喜,各色各样的神情好似一处滑稽戏剧。它似乎看够了,又凝起身来,身上的金光愈发灿烂。 “万胥至宝,可窥三生情缘,三世轮回,没想到竟是一只眼睛!” “眼睛好,这么大,这么亮,不晓得是谁的眼珠子?” “听闻是一百年前被齐光君杀死的那位魔修……” “嘘!快住嘴!” 周遭的人七嘴八舌,议论声不绝于耳,季汐却听得朦朦胧胧,仿佛都是经过了特殊处理的背景音。她看着那颗孤零零的眼珠,心里突然萌生一个念头。 想摸一下。 人群涌动之中,无人察觉到少女正缓缓伸出手,面色平静地凑到万胥面前。那颗瞪得溜圆的眼球看到了她,微微俯下视线,似乎在打量。 过了一会儿,万胥垂下来,停在了少女的指尖。 是冰凉的、柔软的触感,碰上去有些滑腻,像是摸到了一块融化了一半的冰。明明浑身散发着灿烂的金光,却不怎么刺眼,没有发热的感觉。 反而温柔而又宁静,像是在安静的聆听。 “好凉。” 季汐轻声道。 万胥定定地看着她,然后在她指尖蹭了蹭,似乎颇为依恋。 不远处,一阵薄雾升起,盘旋至半空之中消散。在那层薄雾结界背后,负手而立的中年男子目睹了这一切,略带惊讶地看着万胥跟少女亲昵。 而在不远处,身着明黄束腰长衫的少年浓眉紧蹙,一双微微上挑的杏眼里挂满不忿:“父亲,此女竟敢染指我派至宝,请让我将她绳之以法!” 话音落地,一柄威风凛凛的长弓从少年掌心中幻化。那长弓通身雪白,雕有繁复的霜花纹路,箭矢上淬着森然的银光。箭在弦上,似乎只等少年一声令下,便能将那少女直接射穿。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慢声道:“璟儿,莫要冲动。我瞧着倒不是人家硬凑上去碰的,若是万胥不乐意,以那女子的修为绝对做不到。” “可是此举乃是对我山庄不敬——” “敬或不敬,不能单凭一家之言敲定。你的性子冲动骄傲,为父教你的三思而后行,可见你仍未放在心上,”中年男子,正是这千秋山庄的庄主萧明烨,声音中带着一丝严厉:“此时正值仙门大比,一双双眼睛盯着我们,巴不得我们山庄出错丢人现眼。此事你莫要插手,我会派人去调查清楚。” 南音门本以为轮到自己举办弟子大会,谁知道最后花落千秋山庄,心里头自然一百个不乐意,派来的弟子都是一些外门弟子,根本没多少修为。 不少与东西南北四大宗门站队的小宗派也跟着来糊弄糊弄,打心眼儿里瞧不起他们后起的势力。 想到这里,像只小豹子一般的少年顿时卡了壳,有些赌气般“啧”了一声。 “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快去珍宝阁罢,齐光君也要到了。” 萧明烨说罢,又往季汐身上瞥了一眼,目光在她身上的那件白色外衫上停顿片刻,才转身离去。 …… 弟子大比很快就要开始了,密密麻麻的人群开始聚集在珍宝阁下方的操练场。珍宝阁是千秋山庄最高处,可以俯视整个山庄全景。稍后进入到比试的弟子需要从进入到万胥秘境之中,在此之前纷纷在珍宝阁集合,等待千秋山庄的庄主宣布次序。 季汐有些着急。 她和朱雀原本约好在万胥附近见面,但她等了足足一个时辰也没等到找少年的身影。眼瞧着众人已经开始离去,大会即将开始,季汐想了想,决定自己先去凑凑热闹。 他反正也要来看大比的,到时候两人就在这里碰面好了。 旭日高升,凉爽的清晨已经渐渐变得暖热,正午奶白色的阳光倾泻在珍宝阁金光闪烁的瓦片上,衬得这座气宇轩昂的大楼更加气派几分。 这是座足足有十层那么高的阁楼,通体漆成了油亮的黑色,沿着阁楼一圈铺了金箔,人站在下面仰头望去,只觉得黑金交错,富丽堂皇,视觉冲击力极大。 果然是后起的佼佼者,这个珍宝阁每寸角落都散发着金钱的味道,众人忍不住纷纷仰起头打量。 而在顶楼,萧明烨还在慢条斯理地挑选扳指。他面前是一排价值连城的玉石,摆成一排宛若争奇斗艳,但在他眼中也似垫脚鹅卵石一般索然无味,他选好后,又拿起一只象牙白的玉玦细细打量。 “璟儿长得越来越像你了。” 房间里突然响起男人的声音,似乎近在耳边。萧明烨见惯不怪,神色中没有丝毫波动:“毕竟是我亲生儿子,不像我还能像谁?” “良木初成,仍需精心栽培。” 萧明烨无奈地摇摇头:“如今天下安定,魔修已斩草除根,再无纷争。这些孩子们多享福,也是好事。” 他说罢,目光似乎带着一丝伤痛,看着房间离靠近大门的角落。 “另外,我这边正好有一件要事禀报。”男人斟酌了一下用词,“关于那个穿着你衣服的小姑娘。”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5) 银发青年闻言思考了一瞬,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只雪白浑圆的小狗。 见他不说话,萧明烨疑惑道:“难道仙君不知晓此事?” 那女子大摇大摆地穿着流光锦,上面的灵力至纯至美,除了出自面前的青年他想不出世间还有第二人。 下一秒。空气中弥漫出淡淡的莲花香,青年的身影在一片银色的碎中逐渐显现,柔顺的银发如瀑布般垂在腰际。萧明烨立刻恭谨起来,微微垂首。 “齐光君。” 银发青年点点头,示意他起身。 “那女子乃是妖族,灵力耗尽化为原身,我帮她恢复了人形,须得有一件衣裳。” 萧明烨这才恍然大悟,摸了摸鼻尖:“原来如此,” 这位仙君一向心仁善,虽看起来拒人于千里之外,实际上却是个好脾气,不然以他的地位来讲,四大宗门都得俯首帖耳,怎会将一个小小妖修放在眼里。 但他就是这么一个好人,人品高洁到无可指摘,就连百年前围剿魔修也是他出力最多,最后差点和那位魔君同归于尽,最终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还是险胜。 幸好是胜了,不然哪儿来的如今安宁日子?只是修真界的人敬他怕他——敬他心怀天下,一颗玲珑心干净得像未染指过的冰晶,又忌惮他天上地下首屈一指,是座靠山也是威胁。 想到这里,远处传来报时的钟鸣。萧明烨微微叹了口气,又换上一副笑脸来,伸手做了请的姿势。 “时辰已到,比试的弟子都在外等候,该仙君您出场了。” …… 参加比试的弟子已经按照宗门列成方阵,放眼望去乌泱泱一片。季汐没有往近处凑,寻了个没人那么多的角落安静地呆着,眼睛四处寻找着朱雀的身影。 就在这时,人群突然躁动起来,原来是千秋山庄的庄主和少庄主出来了。父子俩人都穿着明黄色的衣衫,腰间系着繁复花哨的玉带钩,看起来富贵袭人,不像是仙风道骨的修仙道士,反而更像是锦衣玉食的大户人家。 庄主萧明烨简单地同大家寒暄了几句,宣布仙门大比开始,然后便微微后退几步,让出中间的位置来。 这个举措颇有深意,不少人已经隐隐猜到什么,神情雀跃。 也就在这时,季汐百无聊赖地抬起头来,便看到突然出现的点点银色光辉在不停闪烁,如在半空中炸开的烟花般细碎耀眼。少女不禁发出一声赞叹,目光不舍得移开半分。 要做出这种特效,感觉都在经费燃烧。 下一秒,空中浮现出朱红色的九头玄鸟宝座,一抹如河流般柔顺的银发映入众人眼帘。 白衣男子端坐在宝座之上,高高在上地俯瞰众人,宛若站在冰面俯瞰冰层下的浮游众生。那些银白色的发丝仍在晃动,像极了春风里的柳丝绦,很快便乖顺地伏在男人肩头。 身侧的小弟子喃喃道:“是齐光君……” “能一睹仙君真容,此生死而无憾。” “玄鸟宝座,玄鸟纹印,银发白衣,是齐光君……是齐光君!书上所言不假!” 这等传说中才能听闻的人物、一般的小弟子只曾见过祀坛上所塑的金身雕像,抑或是歌颂其事迹的画作中略窥得风采,如今栩栩如生地出现在自己眼前,年轻的弟子们顿时欣喜若狂。季汐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低头瞥了眼身上正穿着的外衫,又抬头看了眼盘坐在宝座上高不可攀的仙君。 等下,也就是说自己方才误打误撞遇到的大美人就是传说中的齐光君? 她请他帮忙恢复原身,他竟然就照做了,还把自己的衣服给她穿! 这是什么大好人! 可惜众人虽然热情高涨,宝座上的仙君却只略微现身后便飘到了珍宝阁里面,不再暴露于众人视线之中。但仅仅是惊鸿一瞥,也足够了——要知道这种祖父辈口口相传的人出现在眼前,不亚于神话故事走进现实,心里脑子里满是‘这个人原来真的存在啊’的感慨。 现场的气氛已经带动起来,年轻的弟子们纷纷向日葵一样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萧明烨满意地勾起唇角,开始宣布大比的比赛顺序及任务安排。 这次前来参加比试的有16家宗门,可以分为四队,四大宗门默认各自带领一队,帮助各自的队伍完成秘境任务。最后最早完成的队伍即能获胜,根据其在秘境中的表现选出前四名。 这一环节基本上就没合欢宗什么事了,他们没有收到邀请,自然也不会热脸去贴冷屁股。季汐正要转身离开,便突然听到有人开口。 “我们在第四队。” 少年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与往常无二的平静淡然:“南音门领队,队友是淑月台和凌霄宗的人。” 方才还在苦苦寻找的少年近在眼前,季汐吓了一跳,缓了缓神才有些嗔怒道:“你又跑到哪里去了,为何这么晚才来找我?” 朱雀看了眼已经恢复成人身的少女,缓缓张开掌心,里面是一袋鼓鼓囊囊的化型丹。 “里面有二十多颗,以防不备之需,师姐你现在就拿好吧。” 二十多颗化型丹价值不菲,就算是借也不会有人一次性借那么多。季汐没有立刻接过,皱起眉头看着自己的小师弟。朱雀立刻解释道:“师姐请放心,这袋丹药是我换来的,来源很正经。” “你换了什么?” 朱雀认真道:“齐光君的一个八卦。” 这都行啊…… 见少女面露好奇,朱雀索性也不藏着掖着里,立刻道:“百年前的那场诛魔之战,实际上远比我们后辈想象的惨烈。据说齐光君惨胜后闭关修炼调理几十年,最近才出来。有个小道消息就是近身服侍他的小仙童告与我的。” 近身服侍的人?那肯定是狠劲爆的东西了。季汐忍不住催促道:“快说快说。” “师姐莫急,”少年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装作神秘道:“据说现在仙君的功力也只恢复了两成。晚上光线不足的时候,仙君还曾经撞到柱子上过。” 那么一个高不可攀的人迎面撞上了柱子,还得发出“咣”一声脆响,季汐想一想都觉得好笑,能换一袋子丹药也值了。 这时,第一队的名单已经公布,被选中的弟子紧张地和队友、领队汇合,跟着山庄的人来到万胥附近,准备进入秘境之中。 半空中已经升起一片大大的水镜,清晰地映照着秘境中的景色。稍后第一队进入到秘境中,这个水镜便能充当实时摄像头,把发生的一切都清晰地传递到外面来。 季汐问:“我们明明没有被邀请,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们是第四队?” 少年看着那轮波光粼粼的水镜,目光中满是向往。他没有多言,轻轻扯开自己的领口,露出鲜红的、密密麻麻的吻痕。 “负责队伍抽签的是南音门的女修。” 朱雀说罢,神情不以为然。 “她中了合欢宗的密术,只要与其阴阳合欢,便能让她听我操纵。”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6) 季汐听到后,表情凝固了一瞬。 原来是这个法子。 看到朱雀不以为然的神色,她试探道:“宗门秘术的意思……是大家都这么干吗?” 少年惊讶道:“此术法正是师姐您传授的,还让宗内所有弟子都习得,努力发扬光大呢。” “……” 好可怕的合欢宗! 果不其然,在宣读第四队的时候,合欢宗的名字赫然在列。在场的人顿时议论纷纷,颇有些看好戏的成分。 众所周知他们的修炼方式正是阴阳交合,所以若是在秘境之中修炼的话,肯定要行男女之事。而这一切都会被水镜完完整整地放出来,被所有人围观。 萧明烨看了眼手中的名单,停顿了片刻,似乎在思忖是否要继续念下去。 但是这么多门派都看着,若是承认名单出错,这种低级错误未免也太丢人现眼,更何况今日齐光君也在场,务必得保证各个环节都万无一失。 好在他也经历过大风大浪,出现这种小情况倒也没有着急,很快便恢复坦然,笑道:“第四队乃最后一队,按照历届的规定,秘境副本都是先到先得,你们最后一组没有别的可选,所以允许你们请一位支援。” 这是弟子大比不成文的规矩。这些秘境也好,比试也好,任务的难度很那保持一致,先开始的队伍便占了上风,先把简单、擅长的任务选走,留给后面的一般都是难度相对较高的。 季汐他们所在的第四组变成了倒霉蛋,只有唯一一个被挑剩下的、无人想要秘境副本——仙布池。 …… 仙布池并非一个池子,而是一座厚雪覆盖的冰山,是庄主夫人的葬身之处。萧明烨每每回想此地都伤心欲绝,故在万胥中用夫人的遗物造了仙布池秘境,此处全年都是凛冬,鹅毛般的雪花不休不止地下,举目望去只有一片茫茫的白色。 季汐他们那一队的任务,便是找到阵眼破阵,从秘境中脱身。用时越快的评价越高,越有希望赢得此次大比。 领队是南音门的人,是一个看起来无精打采的男弟子,个头很高,脸上挂着雀斑,身上穿着松松垮垮的淡蓝色弟子服,对别人爱答不理。淑月台和凌霄宗的弟子都是女子,个个愁眉苦脸,看起来并不想出现在这个倒霉小队里。 最后是季汐和朱雀,他们俩被同队的人甩在最后,明显不愿意和他们合欢宗为伍,抱团抱得紧。俩人也没在意,听完规则后,便一同来到了万胥下方。 那只眼睛依旧在努力地圆睁着,看起来警惕而又疲惫。季汐抬头看了它一眼,万胥恰好垂下视线,黑色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它在和自己打招呼。 引路弟子轻松道:“诸位小友,万胥秘境马上就开启,可商定了支援人选?” 在场的长老们要么是掌门要么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不管选谁都是一大助力。当然也有约定,被选中支援的长老只能用一成功底,稍微平衡下任务难度,保证一下公平性即可。 几个人面面相觑,淑月台的小弟子怯生生地开口:“或许萧庄主不错。” “可是人家是庄主,哪儿有庄主屈尊支援的道理?”凌霄宗的小姑娘摇了摇头:“还是实际一点,哪怕是少庄主都不太可能帮我们的。” “那你们那位大师兄?” “也不是不行……” 另一边,南音门的男弟子一言不发,似乎一切的与他无关。季汐见状,扭头和朱雀打了个眼神,少年立刻心领神会,两人齐声道:“我们选好了。” 引路人点点头:“是哪位长老?” 水镜里,少女的眼神闪闪发光,似乎有一丝促狭一闪而过。她伸手指了指珍宝阁的方向,笑得诚恳而无害。 “请齐光君助我们一臂之力!” …… 此言既出,众人哗然。 杀鸡焉用牛刀! 虽说可以请求外援,但并不是让你开外挂啊!请了个王炸过来,就算是一成功底也足以轻松把一撮人碾成碎末。 但是规则也没明确规定不能选谁,只是大家都心里有底,这些掌门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物,根本不会搭理小弟子的比试,谁也不会冒这个风险。 能够这么大胆拉齐光君下水的,面前笑容张扬的少女有史以来还是第一个。引路弟子被她震惊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又问了一遍:“选谁?” “齐光君呀。” 少女和师弟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不能选吗?” 那倒也不是不行。 同队的弟子目瞪口呆,看了眼季汐,又看了眼珍宝阁的方向,似乎听到了一个天大的荒唐事。然而下一秒,更荒唐的事情发生了。 那端坐在九头玄鸟宝座的仙君,那满身银白高不可攀的仙君,听到这句“大逆不道”的话后,竟然轻轻点了点头。 “可以。” 话音落地,现场寂静了一瞬,不知是谁倒吸了一口冷气,好似一条草蛇迅速游走。少女笑的眉眼弯弯,像只得逞的小动物。 齐光君缓缓抬手,指尖微光凝聚,没过多久一只薄薄的小纸人幻化在空中。 它大约中指长,脑袋圆圆,四肢粗短,看起来憨态可掬。上面浮动着一层醇厚灵力,周身散发出星星点点的银光。 仙君一挥手,那小纸人便从半空中飞下,宛如一片雪花般飞向了万胥附近的众人。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纸人便贴在了季汐的背后,“啪”地一声脆响。 “此乃吾之化身,附有一成灵力,望助诸位顺利渡关。” 说罢,默默贴在主人的外衫上的小纸人跟着点点头,似乎表示认可。 …… 进入万胥秘境的方法很简单,只需引路弟子用一个开阵手势,即能将人送到秘境之中。季汐看着那弟子双手迅速翻飞,中指和食指一交叉,头顶的眼球便颤抖着往上翻,露出大片大片可怖的眼白。 刚刚还温和的金光陡然大盛,刺得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过了好一会儿,那么刺目的金光才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耳畔边呼啸不止的西北风。 “呼——呼——” 狂暴的冷风卷起地上的碎雪,在空中扯出一道白色的屏障,地面上的冻土寸草不生,只有一层厚厚的冰壳,人走在上面都容易打滑。 果然是个盛满了负面情绪的秘境。 季汐稍微适应下天气后,终于睁开眼睛,打量起周围银装素裹的一切。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7) po18b t.c om 似乎有齐光君的一成功力加身,季汐他们深处冰天雪地却并未觉得寒冷。只是眼前的西北风呼啸不止,入目满是一片白茫茫,让人晕头转向。 两个小姑娘紧紧跟着南音门的弟子,刻意同季汐和朱雀拉开距离,脚步走得飞快——若不是小纸人贴在季汐的身上,他们估计早就把两人直接甩掉。 小纸人贴在季汐的背上,热乎乎的,充沛的灵力让人身心舒缓。朱雀走在季汐身后,盯着小纸人看了一路,手指有些蠢蠢欲动。 就在少年伸手打算戳一戳时,面前的人突然停了下来。这一个急刹车让朱雀连忙收回手,疑惑道:“师姐,怎么不走了?” 季汐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朱雀,我们一直在往前走。前面是哪里?” 少年抬头看了眼远处走得更快的三个人,随口道:“当然要去找阵眼,从这秘境中出来才是。” “没错,”季汐面色凝重,突然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脚:“那你也看过我们脚下,在走什么路了么?” 少年一愣,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冷颤。 他低头望去,只见脚下是一片绵软的雪地,踩上去的时候咯吱作响,看起来再正常不过了。夲伩首髮站:w uye z hen.co m 后续章节请到首发站阅读 但是哪里不对。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伸手摸了摸地上的积雪,冰凉的雪花打湿了指尖,再往深处便碰到了一层僵硬的冰层。 冰层下的河水掩藏在厚厚的积雪之下,宛如一双眼睛一般看着不知情的五人落下一个又一个脚印。季汐给朱雀使了个眼色,少年立刻捏了一个诀,掌心出现一簇小小的漩涡,将周围的积雪吹散。没过多久,一片光洁的冰面便出现在二人眼前。 在那下面,是深不见底的、如噩梦一般的深渊。无数个漩涡搅动着冰冷的河水,在透明的冰层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激起的水花朝二人拍打过来,冰层下堆积了密密麻麻的白色沫子。若仔细分辨,还能看到更深处有一条墨色的裂缝,两侧的岩石被挤压得拱起,好似某种鱼类的骨鳍。 这一幕看得让人腿脚发软。 少女深吸一口气,语速极快道:“下面是个海沟!” “海沟?” “嗯,这仙布池看着虽小,名字也带着颇有歧义的「池」字,但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个问题。” 这个世界是三维的,除了东西南北的平面之外,还有上下的纵面。 也就说他们所处的秘境,远不止这表层银装素裹的世界。 更何况宗主夫人长眠于此,怎么会人随意打扰?季汐原本跟着前面三位走着,也没有察觉到哪里异常,直到脚底踩了块石头,那颗石头竟然微微往前滑行了一下,才意识到脚底的摩擦力不对。 果然,雪层之下是光滑的冰层,他们走在一片暗涡汹涌的深渊上,下面是裂开的、深不见底的海沟。 朱雀瞪圆了眼睛,连连往后退了一步,似乎有些怕水。季汐道:“事已至此,我们先追上前面的三人。” 于是两个人顶着呼啸的西北风,加快脚程便往前追。眼瞧着越来越近,季汐喊道:“大家先停下来!我们有个发现!” 那三个人的脚步顿了顿,齐刷刷地站得笔直,却没有回过头,只留给她三张后脑勺。 “诸位,刚才我和师弟发现这秘境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季汐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她的脑子里都被那满是漩涡的海沟占据,一时间也有些心急:“要不我们商量一下对策,先别一直往前走了。” 前方三个人的身影闻声动了动,随后,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三人的脑袋180度平平地转过来,面上带着咧到耳朵根儿的笑意,身子朝前,倒退着朝季汐走了过来。 “啊!” 一声惊呼,少女蓦地睁开眼睛,从噩梦中惊醒。 “师姐?你还好吗?” 耳畔边响起少年的声音,季汐这才意识过来自己做了个噩梦。举目望去还是那片白茫茫的雪原,他们还在秘境中,只是自己怎么会做那种梦呢? “我们还在秘境?” 朱雀点点头,眉宇间是掩饰不住的担忧:“方才你发现脚底的海沟,说是要追上他们,结果你突然就昏过去了。” 季汐想起梦中的一幕,吓得浑身发抖,一张精致的小脸惨白可怜。 “幸好是梦,太可怕了。” 朱雀问:“是什么梦让师姐吓成这样?” 季汐抱着肩膀,垂下眸子:“我梦到我追上了前面三个人,然后他们的头和脖子变得好奇怪……” 下一秒,左侧的耳垂突然被谁呵了一口气,呼吸吹得她耳朵微痒。 季汐下意识转身,看到朱雀的脸贴到了她的左侧,脖子从右边伸过来拉得好长好长,几乎把她整个肩膀都环住。她的瞳孔聚成一根绵密的针,因为过度的惊恐而无法呼吸,也无法尖叫。 少年笑了笑,嘴巴咧到耳朵根。 “是这样么?” …… “……!” 少女的双眼再次睁开,这次又是一身冷汗,浑身上下都是从梦境脱离中的虚软感。 连续经历两次噩梦,她浑身都抖得厉害,刚一睁开眼睛都下意识看了眼四周,又是一片白茫茫的大雪。 和前两次梦里一样的大雪,一样白茫茫了无边际! 要疯了! 心脏几乎已经要从胸膛跳出来,每次跳动都撕扯着她的神经,将极度的惊恐输送到四肢百骸——呆不下去了,这个鬼地方一秒钟都不能多呆! 季汐从地上起身,狼狈地拍了拍身上的雪花,跌跌撞撞地就开始跑。她不知道要往哪里跑,但是她现在不能停留在原地,也不敢停留在原地。但是去找那四个人吗?她也不想再看到他们的脸。 那些扭曲的笑容,奇怪的脖子,已经变成了梦魇,让她想起来都满身冷汗。现在即使遇到了真正的朱雀,她想必也会失声尖叫让他走开。 就在这时,脖颈处突然微微发烫,小纸人突然簌簌动了起来。 “季汐。” 齐光君的声音突然响起。少女突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将小纸人摘下来放在掌心,激动的喘息着。 “齐光君,我……我不知道自己遇到了什么,但这有些太可怕了,你能不能帮帮我们?” “这个纸人身上只有一成功力,所以能做的有限。” 他的声音听着冷冰冰的,但是不知为何,却让季汐察觉出一丝温柔的安抚。 “但是它可以给你指出阵眼所在的方向,你把它放在地上,施以破阵诀,它便会带着你寻找阵眼。” 季汐闻言,几乎要热泪盈眶,连忙道谢。 破阵诀比较简单,原主也是会的。季汐回想了一下,很快便记起了手势。她对着小纸人一番操作后,那小纸人扭了扭短短的四肢,“啪嗒”一声跳到地上,威风凛凛地跺了跺脚。 少女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不跑了?” 小纸人又跺了跺脚,“哒哒”作响。 这下子,季汐突然有些恍然大悟,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下。 难道说,阵眼在冰层之下? 她须得打破冰层,钻到这满是漩涡、深不见底的水域里,寻找那不知何处、不知何物的阵眼?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8) 季汐把自己的猜测和小纸人说了一下,那小纸人点点头,验证了她的想法。 即使如此,她却没有很高兴——知道阵眼只是第一步,她还得找到阵眼才能从这个该死的秘境里出去,光是要跳到这冰层下面,都令人胆战心惊了。 季汐看了眼脚下汹涌咆哮的漩涡,里面的黑水宛如一场粘稠的梦魇,引诱着她下来。可是她也不想留下,那些噩梦不知何时又会找上她。 左右都是遭罪,不如放手一搏。 这么想着,她下定了决心,开始回想原主学到的法术。过了一会儿,她的手心出现了一个长而狭的风刃,将周围呼啸纷飞的雪花一劈两半。 季汐将风刃凑到冰层上方,直直切了下去。锐利的刀锋顺利切入坚硬的冰层,没过多久就切出一个能容纳一人大小的入口。少女站在冰层上,朝下面看了一眼,涌动的河水从切口处拍上来,似乎是一双手挣扎着要捉住她的脚腕。 真的要跳下去吗? 若是下面没有阵眼呢?若是小纸人在骗自己?若是这也是个梦境呢? 一时间,百倍千倍的恐惧袭来,让少女连连后退几步,心里忍不住打起退堂鼓。就在这时,一道清冽温柔的声音响起。 “别怕,我的一成功力会随你下去,只是水镜看不到你的情况,若是需要帮助,及时开口即可。” 下方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光线,水镜自然看到的也只有黑咕隆咚的一片。但一听到他的声音,季汐似乎就安心了不少,将小纸人妥帖地塞到怀里,点了点头。 “那我可要下去了,有情况我会大声呼救的。” 小纸人点点头,胸脯拍得“砰砰”响。 有齐光君的灵力加持,这水下并不冷,但是和预料中的一样漆黑,像是一个密不透风的大囚笼,耳畔边只有咕咚咕咚暗流涌动的声音。 季汐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往下游,同时小心翼翼地避开漩涡。往下游了大概十几米,头顶的切口已经小到微不可见,她还没有触碰到除了水以外的任何东西。 仿佛置身于一个无边无际、漆黑一片的宇宙之中,她四处漂浮,脚不沾地,像是被人扯断了线的风筝。但在这种情况下,她竟然出奇的冷静,脑海里也只有一个念头——她要找到阵眼顺利出去,不管要面对什么未知的代价。 继续往下的,是那条狭窄而充满未知的海沟。 细碎的冰块时不时擦过面颊,少女的脸上、胳膊上陆续出现几道小小的划伤。季汐停下海沟上方犹豫了一瞬,然后一个俯冲直接扎了下去。 …… 这是条幽深的海沟,但与其说是沟,更不如说是一条裂缝。 两侧的断崖层次不齐,一不小心便能刮伤脆弱的皮肤。季汐小心翼翼地摸着断崖往下,一边给自己做心里建设,一边时不时回头,看到透过冰层的光亮离自己越来越远。 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会有这种新奇体验。 游了约莫半个钟头,季汐突然间摸到了什么冰凉的东西。她伸手扯了扯,那东西很长,在水中扬了起来,像是一根铁链。 这种地方竟然会有铁链?少女惊讶地顺着往下游,没过多久感到面前越来越开阔,从仅能容纳一人的裂缝变成了空旷的水下岩洞。 好一个柳暗花明又一村。 难道阵眼就藏在这里? 这时,额头突然“咣”地直接撞上了一个坚硬的笼子。她吃痛地捂住脑袋,眼泪几乎一瞬间就被逼了出来。 然而很快,她就无暇顾及自己的伤口。 在她面前,这座两人高的笼子深埋在脚底的泥泞之中,数不清的海草包裹在笼子上,像是一根根招魂幡。她伸手扯了扯,耐心将海草清理掉,待一片浑浊消散,笼子的真面目逐渐露出来。 那是一个被七八条铁链牢牢拴住的、腐烂的海怪骸骨。十几只带着吸盘的触手被鱼类几乎啃食殆尽,破碎的皮肤和碎肉在水中飘荡。它肯定是个大家伙,只是被憋屈地关在笼子里,触手将自己牢牢包裹成一只球。 不知为何,看到海怪的瞬间,季汐突然察觉到了一丝悲伤。 她游到笼子上方,找到了两只偌大的眼睛。只是一只已经没了眼球,空有一副乌黑的眼眶,另一只眼球已经浑浊暗淡,似乎早已没了生息。 “救救我……” 微弱的声音传来。 少女神色一凛,四处打量。 “进入它,撕破它……” 进入……撕破…… 究竟是什么?面前只有一个笼子,一副腐烂的尸体,一个几乎没有多少灵力的小弟子,这个声音的究竟是谁发出来的? 还没等季汐反应过来,面前的笼子突然发出一阵隆隆的响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将要从这骸骨里爆破而出,将铁笼撞击得晃动不停。季汐下意识想要后退,谁知脚下一紧,一根海草不知何时悄悄缠上她的脚腕,将她用力往后一扯—— 连一声尖叫都喊不出来,季汐仅向上挣扎了一下,便被直接拽进了那具腐烂的尸首里。 …… 入目是鲜红的肉块和蠕动的机体组织。 外表已经腐烂的海怪似乎还有一丝生机,在它的体内,这些鲜肉还有体温,将少女包裹得密不透风。 季汐的身上挂满了淋漓的鲜血和透明的粘液,身上满是铁锈的味道。这个味道再搭配上面前可怖的场景,几乎让她想要呕吐出声。她想要伸手捂住嘴巴,却发现自己的四肢已经陷入海怪的肉里,被血管紧紧地缠住。 要死!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那个微弱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太好了,你进来了……” “我好寂寞,我好寂寞,你能不能陪陪我……” 季汐忍无可忍道:“你倒底是谁?放我出去!” 那声音笑了笑。 “出不去啦,你被我吃了……嘻嘻……我就是这条鱼……” 真是离谱到家了。 如果手中有把刀,季汐只想把她片成生鱼片沾芥末吃。然而现状却颠倒过来,她才是鱼肉,已经被这海怪吞进肚子,腿脚都和她的肉长在一起。 她该怎么办? 这时,胸口的小纸人突然动了动,从她的领子里爬了出来。它站在少女面前,伸出小短手拍了拍她的嘴巴。 对了,还能求助。 她可以通过纸人,朝外面求助! 季汐急忙喊道:“齐光君,你在吗?” 很快便听到了回答。 “嗯。你到水底了么?” 这个声音充满了力量,光是听到都让人觉得安心不少。季汐突然鼻子酸了酸,狼狈地点点头。 “我被海沟里的海怪吞到肚子里,手脚都动弹不得,现在该怎么办?” “当务之急,是先从海怪体内出来,只需用灵力强行突破即可。” 强行突破? 这倒是个好法子,但是这海怪体积庞大,又把她紧紧缠住,体内的灵力早就不够用了。 若想补充灵力,只有一个法子。 少女的脸红了红,突然问道:“水镜里现在能看到我吗?” “暂且不能。” 他们只能看到海沟内那只偌大腐烂的海怪。而季汐在其体内,水镜是看不到的。 听到这里,少女松了口气。 事到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只能先对不起齐光君了。 她看着面前的小纸人,让其凑到自己唇边,微不可闻地说了一句话。 下一秒,只听”嘭“地一响,小纸人凭空变成一个满头银发、俊美如谪仙的青年,样貌和齐光君如出一辙。 青年看着季汐,俯下身子,凑过去吻上她的嘴唇,柔顺的发丝顺势滑到了她的衣襟内。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9) sexiaoshu.co m 季汐的法子很简单,她让齐光君的小纸人幻化成本体的样子,带着一成功力和她合欢,这是合欢宗修炼的密法,是获取灵力最便捷的方式。 虽然这种方式为名门正派所不齿,但她当下也别无二选。 满头银发的青年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面无表情地端坐在宝座上接受万人景仰。此时垂下高昂的头颅凑近去吻她,便有一种饮鸠的违和感。 这是个生涩的吻,没有任何经验和技巧,只是嘴唇的贴合,然后便由她夺取主导权,打开仙君的牙关,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探索。 和之前所有的经历不同,这一次她带着几分敬畏之心,双眸紧闭像是一个接受神明恩泽的信徒,彼此的身体保持着恰好的距离——既能让这个吻缠绵不绝,又不至于像情人间一样亲密无间,一伸手就能将对方拥入怀中。因为面前的青年虽只是一成灵力幻化而成,也是实打实的齐光君本人的灵力,样貌气质乃至身上若有若无的莲花香都一模一样,她总是下意识地感到胆战心惊。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的嘴唇分开,微微扯出一根透明的银丝。齐光君缓缓伸手摸了摸唇角,抬眸看了她一眼,轻声道:“这是何物?” 得道者获无垢之身,衣裳常新,头发常洁,身上无汗常有淡香,宝座现身伴有曼妙的丝乐。齐光君早已得道,不知这唇角流出的粘液为何,一副虚心求问的模样。 季汐舔了舔嘴唇:“涎液。”鮜續zhàng擳噈至リ: yushuwen.com 她唇瓣晶莹,微微红肿,像极了某种成熟的果子。青年下意识伸出手,帮她擦了擦。 力度适中,十分轻柔,没有一丝狎昵的意味。少女扬起眉眼笑了笑,在一片蠕动的鲜肉组织中看着有几分割裂。 像是往一滩腥臭的血肉中绽放的小花。 “阴阳双修,并非到此为止,我还需要齐光君的协助,”少女面色坦然,语气不疾不徐,仿佛在说什么习以为常的事:“此乃我宗门密法,合欢宗一直都是如此修炼,我保证没有别的心思。” 此言不假,在这种环境里还能有什么心思?她只想要灵力从此处脱身,至于和他交合纯粹是无心插柳柳成荫。面前的青年看出她的诚恳,伸手开始解自己的衣裳。 “你知道这双修之术么?” “此前有所耳闻。” 修仙届的人虽然只有合欢宗在修此术,但结为道侣的修道者成千上万,他们怎会有所不知?更何况大部分修道者还没有像齐光君一样得道,基本的七情六欲还是充沛的,各大宗门传出些桃色绯闻也稀松平常。 季汐好奇地看着他脱去外衫,等着一睹仙君高洁的肉身。谁知这人手指刚抽开腰间的束带,突然便停了下来。 “这里有些不妥。” 他喃喃道。 “为何?” 银发青年看了眼周围的环境,那些蠕动的肉块发出黏腻的声响,时不时挤出些许发臭的粘液,看着便令人作呕。他微微蹙眉,伸手做了个法印,柔声道:“稍等,一会儿就好。” 下一秒,一道轻柔的丝竹响起,季汐突然身子一软,整个人便跌入了一簇茂密柔软的草地。她惊讶地环顾四周,头顶是明媚的蓝天白云,远处的山坡上开满了五颜六色的小花,而自己被吸附在腐肉中的四肢也重获自由。 她一时兴奋,抬眸问道:“你直接把我救出去了?” 齐光君摇摇头。 “一成灵力不足以破阵,此为幻境,甚是简易。” 原来是他觉得那海怪的体内太恶心,不乐意在哪里呆着,施了个幻境把环境变得变得稍微可以入目。季汐心头一暖,轻声道:“已经够了。” 本以为要在一滩烂肉里做,说不恶心也不可能。但是她向来逆来顺受,早就习惯了让自己去忍受。 银发青年看她高兴,微微侧了侧脑袋,但也未多言。 这时,面前凑来一抹身影,少女走到他身边,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腕。 那是一双洁白而又干净的手腕,骨节分明,十指纤长,精瘦而有力。少女牵着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上,那双甚至可以称之为狐媚的眼睛冲他笑了笑,宛如阳光下波光潋滟的湖面。 “要开始么?” …… 与此同时,秘境外。 水镜内漆黑一片,只有一尊脏兮兮的、诺大的铁笼。失去了一只眼睛的海怪空洞地看着众人,仿佛下一秒就要眨一眨眼睛。 随着时间推移,庄主萧明烨的神色越来越不安,他转身问道:“璟儿,那位合欢宗弟子已经进去了多久?” 萧璟谨声道:“回父亲,已经进去两个时辰。” 那也太久了。 在那种环境里带上一炷香都要臭死了,她已经被困了两个时辰,想一想都觉得可怕…… 少庄主恭敬地垂着头,傲气凌人的杏眼里极快地闪过一丝嘲弄。 合欢宗女修,不过如此。 下三滥宗门,下三滥密术。 今日又不知用了什么下三滥手段进来他们千秋山庄,污了他们山庄的青砖大道,此时竟然还要父亲费心牵挂,此女真该以死谢罪。 “齐光君,您看比试是否暂停?” 萧明烨低声求问身后之人的意见。 玄鸟宝座散发出淡淡的金光,在其上盘腿而坐的仙君早已入定,顺滑的银发洒在肩头,精致如玉琢的面容像是一尊毫无生机的雕像。 闻言,这尊雕像睁开眸子,白色的睫毛眨了眨。 “无妨。我的一成灵力尚在,可护她周全。” 不知为何,仙君的嗓音竟然带着一丝沙哑,萧明烨倒也没有多想,用力点点头:“那便听仙君的。” 此时珍宝阁下等候的众人也有些不耐,方阵稍有些四散开来,只有少数几个兴致勃勃的弟子还在仰着头,盯紧水镜里的一举一动,另一波则是害羞带怯地看着正中央高高在上的银发仙君,这种机会千载难逢,自然是看一眼少一眼。 但谁能想到,在这种严肃而又紧张的时候,宝座上的仙君在众目睽睽之下,下体硬得发疼。 宽松的外衫遮住了鼓起的欲望,从外看根本察觉不出丝毫,齐光君也面色如常,似乎没有感觉到情欲的困扰。 只是一闭上眼睛,便会看到那片明媚的草原。 灿烂的阳光下,满是野花的山坡上,一对男女衣衫不整,纠缠不休,四肢宛如紧紧缠绕的藤蔓,难分你我。 那女子长着一张狐媚惑人的脸,殷红的唇饱满而湿润。她身体舒展着,朱红色的弟子服脱去一半,露出两条光溜溜的大腿和饱满的乳房。 而伏在她身上的男子一头银发,正是他自己。此时此刻,他的双腿间翘着一根紫红色的、狰狞可怖的阴茎,如此污秽的模样令他感到十分陌生。 那女修一边抚摸着他的男根,一边凑过去说了什么,那个“自己”便伸出手,摸索着伸到女修的腿间,好像把手指插进了什么黏腻潮湿的地方,搅出了“啧啧”的水声。 他不该是这种模样。 得道者的无垢之体早已没有情欲的冲动。即使阴茎受到刺激勃起,对他而言也无需纾解,只要捏个诀便能安抚下来。之所以没有这么做,只是因为这合欢宗的女修,需要体液交换来换取灵力罢了。 齐光君想了想,将手中的术法收回,继续当一个旁观者。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10) 少女的双腿白嫩丝滑,抚摸上去宛如上好的绸缎,指尖流连之处满是陌生的滚烫的灼烧感。 齐光君面色沉稳,动作却带着一丝懵懂,总是时不时瞥一眼她的脸,似乎在观察她的神色。当他把手指伸到少女的下体里后,她用牙齿咬了咬嘴唇,似乎在忍耐什么。 手指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季汐有些疑惑:“怎么了?” “你为何在忍耐?” 银发青年坦然地问。 这是个难以启齿的问题,他这样直截了当地问出来,又是一副冷然的神色,又让这个问题更加羞耻几分。 “……我没有忍耐,只是觉得很舒服,”少女的脸微微泛红:“难受的话我肯定会说出来的,你放心好了。” 齐光君轻轻点点头,于是那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又伸到她体内,毫无章法却十分灵活,将那湿热的阴道插得水淋淋,不住地吮吸着他的手指往里送。她的体内发出“咕叽咕叽”的水声,夹杂着略微杂乱的喘息声,莫名让人觉得有几分燥热。 如此用手指来回抽送了几下,她突然摁住他的手扭着腰自己动了起来,似乎是来了兴致。他的手指一下子便插得很深,指腹时不时擦过一小片褶皱处,惹得她发出细小的、可爱的呻吟。 “齐光君……哈……” 她睁着迷蒙的眼睛,轻轻喊着他的名字:“快一些……还要再快一些!” 青年脾气极好,这种微不足道的请求当然也是尽量满足,于是他摁住她的小腹将其固定在草地上,另只手伸进她的阴道里飞快地抽送起来,“啪唧啪唧”的水声急促地响起,飞溅的液体落在了草地上、衣襟上,甚至是他的脸上,散发出一股古怪的淫靡的味道。 第一次这种闻到的味道。 像是把一朵熟透的花在指尖揉碎,腐烂的气息混杂着花香,便是此时指尖的气味。 就在这时,身下的胴体突然抖了抖,少女抓住他的袖子发出一声呜咽。青年还没发应过来,便听到一阵“淅淅沥沥”的撒水声,阴部突然喷出一簇透明的爱液,将他的手指和衣袖淋了个湿透。 她微微仰起头,指尖用力地抓着他,脚尖都绷得笔直。 发生了什么? 齐光君愣了愣,低头看了眼她的小穴,和插在里面还没拔出来的自己的手指。他下意识地抽出手,听到“啵”地一声响,指尖和肉唇间牵起一根黏糊糊的银丝。 她分泌这么多黏液只是因为手指的爱抚么?只要把手指深入她的阴道里,就能让她如此失态? 这是个颇为玄妙的问题,齐光君伸手拨开两片柔软的阴唇,似乎想要一探究竟,少女却有些害羞地捂了捂。她的嗓子有些沙哑,听起来闷闷的。 “看它做什么……” “方才你这里喷出了许多水,是因为情动?” 季汐点点头,微微曲起膝盖,想要将下体遮掩住。看她有些不自在,齐光君也没有继续,指尖迅速捏了个诀便将那些滑腻的液体悉数清理掉。 手指顿时干干净净,少女的下体和阴道也被细心地照顾到了,一同变得干干爽爽。谁知季汐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立刻抬起头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齐光君微微蹙眉:“只是清洁咒。” “我的……我的……”她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迅速低头看了眼自己下面——方才还湿润的小穴顿时变得干巴巴的,别说塞进去一根阴茎了,就连几根手指都够呛。也就是说,刚才好不容易做的前戏这下子全白费力气了! 银发青年微微侧头,看起来似乎有几分不解。季汐不知该如何给他解释,只能有些跟铁不成钢地咬了咬牙:“你、你把它弄干了,待会儿怎么与我双修?那东西进得来么?” 她伸手指了指男人翘起的阴茎,齐光君似乎明白了什么,破天荒地沉默了一瞬。 “不可。” “所以说我该怎么补充灵力!” 她嗷嗷打了个滚,似乎有些难过,赤裸的身子在草地蜷成一团,好似某种小虫。银发青年看了她一眼,愧疚地思考了一会儿,手里悄悄变了朵白色的小花。 又似乎觉得不妥,小花的颜色换了换,又变了大部分女修都喜欢的浅粉色。 这时,毫无形象地躺在地上的少女突然一骨碌起身,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等等。” 齐光君下意识将小花收回掌心,表情一片淡然:“怎么了?” “双修本质上便是互换体液汲取灵力……刚才你得到了我的,我只要得到你的就好。” 此言有理,青年点了点头。 “那你要如何得到我的……”齐光君顿了顿,那个词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少女的脸红了红,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男人粗壮的阴茎上,声音顿时低如蚊呐。 “我……我可以用手帮你弄出来,然后……” 然后再收集起来,送到自己体内就行。 至于怎么送,她觉得齐光君既然能幻化出这么栩栩如生的秘境,肯定有办法让他的精液进入她的体内。 …… 另一边,秘境外的仙君端坐在九头玄鸟宝座之上,双眸轻阖,周身盘旋着点点银辉,一片仙气缭绕。 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坐被人供奉的金身,如此端庄而又高高在上,眉眼淡然而又带着几分对世人世间的亲切,看起来令人心生亲近却又不敢染指半分。 然众人不知,仙君端坐的身体却被情欲缠身,狰狞发硬的阴茎藏在宽松的衣袍下;紧闭的神圣的双眸看到的却是满目淫靡,幻境中他那一成灵力化作的分身被那女修含着下体,如鸡蛋大小的龟头沾满了她的口水。 他看到“自己”被吮吸得啧啧作响,阴茎变得晶亮而高昂,满是她的气味。他看到她双手撸动着“自己”的阳具,两颗饱满的精囊有节奏地“啪啪”甩起;他看到“自己”突然低吟一声,射出一股浓精在她绵软的奶子上。她顿时眉开眼笑,两只手托着奶子防止温热的精液洒下来。 “这些精液都要放入我的体内,如此才能让我获得灵力。” “自己”点点头,用一根手指温柔地将精液从她的乳房上刮去,然后小心翼翼地抬起少女的右腿,将占满精液的手指送入她的阴道中,那阴道便像小嘴一样将挂着的精液吃得一干二净,如此往来了足足有七八次才结束。 真是怪诞而又荒唐。 宝座上的仙君轻轻叹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睛,不再看那秘境中的场景。但他也并未放在心上——之前有人为他供奉金身,其道观遍布各地,也有人在他面前媾合,野狗、野猫、野雀更是不分场合,交配之事随心所欲。 只是如此一来,她应当可以从海怪体内脱身了罢。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11) 灵力充满身体的感觉十分舒服。 那是一种生机勃勃的力量,像是终于睡了一个饱觉,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力气。 季汐没再耽搁,当即捏了脱身诀,指尖聚起一阵白光,然后听得一声闷响,她竟直接被白光包裹着从那海怪体内飞出,毫发无伤。 只是把海怪的尸体被戳了个洞,从洞口内飘出几缕乌黑的污血,不少碎肉被冲入水中纷纷扬扬地浮着,没过多久便像尘埃一样沉在水底。 这一幕把季汐恶心坏了,她别过头不想再看那腐烂的尸体,转身便游远,继续寻找阵眼。只是沿着这片水域走了许久也没有看到什么蛛丝马迹,只好放出小纸人再让它指一指方向。 小纸人已经恢复了原状,此时只是一张薄薄呆呆的小纸片。它在水中游得有些费劲,拼命地蹬着小短腿引路。结果季汐被它又带回了海怪的身侧,一人一纸片瞪着诺大的海怪尸体发呆。 什么鬼,绕来绕去还是绕不开这只丑了吧唧的海怪。 那只混住空洞的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季汐看,似乎还在盘算着怎么把她吃下去。这次少女已经有所防备,警惕着关注着四周的海草。 就在这时,小纸人兴奋地一跃而起,跳到了那颗眼珠子上。 它跺了跺脚,和季汐示意。季汐嫌弃地皱起眉头,有些不情不愿地凑近。 那是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睛,眼球尖尖的好似鸟喙,看久了便后背发麻。季汐刚凑近,便听到女人的轻笑声,“嘻嘻”“嘻嘻”地缠着她不放。 “来找我玩呀,我的肚子里空落落的,好饿好饿。” “好饿啊,好饿啊,肚子上破了好大的洞啊。” “我能吃了你吗?诶不对,我已经死了很久了,吃不了你嘻嘻……” 声音若有若无,像是人在故意捏着嗓子说话,季汐听着心里膈应到了极点——一开始还纳闷这海沟里怎么会有这么笨重的笼子,现在看来还是有几分道理。这海怪都腐烂成这个样子还在作怪,若是遇到心理素质差的,吓都要被吓死。 还是速战速决吧。 想到这里,少女朝那颗完好无损的眼珠伸出手。它已经腐烂多时,轻易就从眼眶里摘了下来。这颗眼珠已经有些发硬,呆滞的像块石头。 但是轻轻一捏,眼球就破碎了,浓稠的汁液流得到处都是。里面藏着一只小小的玉刺猬,看起来也就一截手指关节那么大,却雕刻得俏皮可爱,栩栩如生。 秘境的阵眼一般很难找,进入其中的人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适应秘境的规则。比如被施了时间法术的秘境会昼夜颠倒,人类昼伏夜出,若是发现自己的作息不太对劲便是破了阵眼;又或者这种带有浓厚情绪的秘境,往往阵眼会是秘境主人的信物,和主人有着浓厚的羁绊。 这只玉刺猬不知是谁的东西,看起来有些年头。少女放在掌心想要细细打量,却因为光线实在太昏暗而作罢。 总而言之,阵眼找到了,她可以回去了。 玉刺猬发出淡淡的光晕,没过多久眼前的秘境便模糊起来,少女闭上眼睛,等待从秘境脱离。 …… 季汐醒来的瞬间,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陌生的天花板。 这是在哪儿? 身下是绵软蓬松的被褥,似乎是真丝的,躺在上面十分舒服丝滑,眼睛再往四周一扫,房间里的家具看起来精致而昂贵,桌角花瓶都被擦拭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她有些疑惑地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此时穿着的是一件淡蓝色的干净的里衣,原本的朱红色弟子服已经消失不见。 真是奇怪。 从秘境脱离后就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竟然是在陌生的房间,连衣服都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换掉了。少女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却在这时大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一个低眉顺眼的小丫鬟端着热水走了进来。 看到季汐后,她惊讶地愣了愣,很快便恢复了笑意。 “季姑娘,你可算醒了。” 季汐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这里是哪里?” “这是我们千秋山庄的客厢,那日您被救出来后直接昏睡了三天三夜,庄主说今儿个您再不醒,他都要给请医修看一看了。” 三天三夜……她这也太能睡了! 不过等下,什么叫“被救出”? 她难道不是破阵而出的么? “我是被救出来的?”少女微微蹙眉:“我明明找到了阵眼……” 那小侍女闻言,反而是一脸惊讶:“季姑娘您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和您一起进去的弟子都已经出来了,只有您迟迟不归,庄主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把你从秘境中解救出来。您难道都不记得了?” “我记得我进入了冰层下,看到了一个铁笼,笼子里关着一只很大的海怪。” “是呀,您被发现的时候,可不就在那笼子里关着。” “笼子里?” “我们都还好奇,您是怎么进到笼子里去的。那么大的铁笼子,也没有进去的地方,您被困在里面怪不得出不来呢!” 说到这里,小侍女咯咯笑了笑,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季汐莫名地看着她,不明白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但紧接着,那笑声越来越尖利,越来越急促,逐渐从“咯咯”变成了“嘻嘻”。又听得“啪嗒”一声,那盆热水掉在了地上,滚烫的水泼得小侍女满身都是。可是她似乎毫无知觉,嘴巴里发出捏着嗓子一般,纤细的笑声。 “你到底是谁?” 季汐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厉声质问道。 那小侍女笑着笑着突然捂住脸,再一抬头,两颗眼球已经消失不见,露出两只血淋淋、黑黢黢的眼窝。她空洞地“看”着季汐,声音像是机器人一样毫无起伏。 “你为什么把我的眼睛挖走了?” …… “啊!” 一声尖叫伴随着浑身的冷汗,季汐猛然睁开眼睛,浑身都在激烈地发抖。 她用力地喘息着,似乎刚从一场噩梦中醒来,胸口仍在剧烈地起伏。 “师姐!” 耳畔边传来熟悉的呼唤声,带着几分关切。少女惊魂未定地侧过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 俊俏的少年穿着一身朱红色的弟子服,结实的臂膀紧紧搂着她的身子,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担忧。她愣愣地反应了一会儿,伸出手,狠狠掐了自己一下。 “嘶!” 少女痛得呲牙咧嘴,眼泪差点都被逼了出来。 这下应该不是在做梦了。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12) 这一掐想必是用了狠力气,痛得连旁人都忍不住倒吸气。朱雀摇了摇头:“这可怎么办,师姐脑子傻了。” “你才傻了!” 季汐当即反驳。 话音落地,便看到少年轻轻勾起唇角,挂着一抹如释重负的笑意。 “师姐今日平安回来,我就算变傻也值得。” 这小子突然间嘴巴这么甜,季汐心头一热,一种久违的被人关怀的感觉倒是还不赖。 不过这并不是增进同门情谊的好地方,只听得头顶传来“咳咳”两声,不知是谁清了清嗓子,季汐这才发觉周围似乎还有别人在。 一群千秋山庄的弟子们大眼瞪小眼,就差把“世风日下”四个大字贴在脑门上了。季汐连忙一骨碌爬起来,面色如常地站稳,循声抬起头。 萧明烨仍在珍宝阁上,抬头看去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在他身后,隐约能看到一圈银色的光轮,银色的发丝随风轻轻飞舞。 齐光君也在。 季汐想起秘境中自己同他做的那些事,突然间有种不真切之感。若不是现在自己体内依稀残留着至纯的灵力,她差点都要觉得那只是一场莫名其妙的春梦。 毕竟同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得道仙君做那种事,实在是有些无法想象。 “你们合欢宗真是低调,把这么个好苗子藏着掖着,若不是本次弟子大比,我都不晓得小辈里有如此勇谋兼备之才。” 萧明烨这时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声音中带着几分笑意。 一行人通过水镜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作为一个小宗门的弟子,能在难度最大的秘境里顺利找到阵眼脱身,说不厉害那都是骗人的。 但尴尬就尴尬在,他们这一组里同队的还有南音门的弟子,表现平平,若是把季汐捧得太高就是打南音门的脸;其次季汐的出身也很尴尬,合欢宗本就不是什么正经宗门,一般稍微好面子的宗门都不肯与之为伍,这么个宗门出了个这么好的苗子,大家夸也不是,不夸也不是。 但萧明烨一向直爽,噼里啪啦给她一顿夸之后,又侧身问了问身后的仙君:“依我拙见,这第四组的优胜者应当就是合欢宗,齐光君觉得如何?” 身后的仙君保持着打坐的姿势,周身银色的光轮如点点荧光,在夜色中若隐若现。他睁开眼睛,看了眼下方的少女——她还穿着自己的外衫,仰着脸,白净的小脸上挂着期待和好奇。 论表现,她的确出类拔萃,是这五个人中唯一一个发现了阵眼并脱身的弟子。 论胆识,她也最为突出,直接跳入冰层之下,挖去海怪眼睛,动作干脆利索毫不拖泥带水。 虽说为了补充灵力对他做了大不敬之事,但情况紧急不能一概而论,若能救她一命倒也无妨。 不知想到什么,仙君额头的玄鸟纹印闪了闪,淡淡收回目光,微微颔首:“当之无愧。” 话音落下,现场寂静了一瞬,季汐还没搞懂这四个字的重量,便感受到了从四面八方涌来的目光。 有惊讶,有艳羡,有嫉妒,有疑惑。这四个字虽然简单,也可能只是对萧庄主的认同,但是说这话的人是谁?是齐光君啊!那个只有在道观里塑金身、传闻中才能有所耳闻的仙君,这四个字被他说出口,那简直是宗门冒青烟了。 “本轮比试,胜者为合欢宗——” 远处的钟声响起,宣告着比试的落幕。一根朱红色的丝帛送到了季汐手中。里面是一份仙门大比的褒奖状和一只令牌。 …… 回到客栈后后,季汐的心情还没缓过来。她把门关好,就着窗边清泠泠的月光,仔细打量着手中的令牌。 那是个月牙状、和掌心差不多大小的玉质令牌,上面刻有仙门大比四个大字和四大宗门的纹印,在背后写着优胜者的宗门的和姓名。 凭借这枚令牌,三日后可去大名鼎鼎的埋骨冢挑选一把本命法器。而本命法器是比修道者自身性命还重要的东西,除了一些大宗门以外没几个修道者能有机会炼出来。埋骨冢又是一处古战场,历史年岁比现存的宗门要悠久的多,无人知晓里面藏着多少天材地宝。 但齐光君的玉漱剑和四大宗门的宗主法器皆是从里面召唤而来,足见这枚令牌的含金量。 少女满意地勾起唇角,将令牌妥帖放入怀中。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敲响,声音略微急促。少女起身打开门,看到朱雀站在门外,手里还拿着一只药瓶。 “大晚上的,发生何事?” 少年看到她后,反而是面露惊讶:“师姐从秘境出来后,化型丹散落一地,我捡起来后忘记给你。” 原来是这件事。 季汐道了声谢,伸手便要接过,却听到朱雀继续道:“可从我们进入秘境到师姐脱身已有三日,为何你没有化为原型?” 好问题。 当然是因为在秘境中双修补充了灵力,只是这事儿她不想让第三人知道,随口扯了个理由:“我在里面服用了过化型丹。” “这丹药有25颗,捡起的时候我数了数,一颗都没有少,师姐撒谎。” “……” “可秘境中的男子除了我之外,只有南音门的弟子。但我后来和师姐走散,”说到这里,朱雀似乎是游移不定:“所以师姐你和南音门的那位……” “没有。” 回答的斩钉截铁。 那个南音门的男弟子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看起来也没什么存在感,还满脸的雀斑麻子。他们合欢宗虽然喜欢男女双修,但也不是什么菜的都能下筷子,大家基本上都要看脸的好不好。 看到她一副嫌弃模样,少年微微皱眉,喃喃道:“那还有谁?” “……这很重要吗?” “嗯。” 这可是个热乎的八卦。 但如此说来队伍里只剩下女弟子,或者说除了他和南音门以外,还有别的男子? 不知为何,脑海里突然闪过一枚薄薄的小纸片。 一个诡异而又荒唐的念头闪过脑海,意识到什么的瞬间,向来一副面瘫脸的少年也露出震惊的神色。 “齐光君?” 这怎么可能? 话说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有几分荒唐,可谁知少女微微一愣,脸上迅速闪过一丝心虚,被他恰好捕捉到。 “真的是齐光君?!” 季汐张开口,下意识要否认。 却不知该怎么否认。 少年立刻反应过来,因为过于震惊甚至微微后退几步,大脑宕机一样目瞪口呆。季汐心里一急,连忙上前比了个“嘘”的手势。 可她刚一打开房门,便看到门外一排震惊的小脸。 原来除了朱雀以外,还有五六个合欢宗的弟子站在客厢门口,皆一字不落地听到了这个惊天大八卦。 他们修真界,可真是银乱啊。 —————— 合欢宗宗主:我说什么,这修真界就是大银窝! 朱雀:宗主说的对! 其他弟子:宗主说的对!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13) 遇到这种情况,矢口否认已经来不及。 季汐很快反应过来,立刻板起脸:“你们不准说出去,不然被麻烦找上门来,咱们合欢宗可没本事反抗。” 幸好大师姐的威严还在,一群小萝卜丁小鸡啄米般点点头。 “放心好了大师姐,我们口风很紧的,不会到处说。” “说了人家也不信,没准还觉得咱们合欢宗吹牛。” “对对!宗主说她睡遍四大门派的掌门,不也没人信嘛,还被人笑掉大牙。” “这么说来大师姐是宗主的亲传弟子,我看这就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那倒是,齐光君比那几个掌门老男人强多了。” 一群人在她门前嘀嘀咕咕,吵的人头疼。季汐正想关上门图个清静,一直沉默的朱雀却道:“不过师姐,此事还是要和宗主说一声。” 季汐想一想都觉得尴尬:“这有什么好说的?” 她只是和男人双修了一下,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还得上报领导啊。 “齐光君身份不一般,最好让宗主知悉一下。” 朱雀的性格细致慎微,做事也一向圆滑。季汐想了想也觉得在理,招惹这么一个大人物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后面万一有人拿此事做文章,至少不用她一个人来承担。 于是回到房间里,她便拿传音符给宗主讲了下这事儿。传音符发过去没过多久,便发出急切的闪光。 「他活好吗?」 回信上赫然列着四个大字。 这也太八卦了! 好歹是一宗之主,似乎觉得不妥,紧接着又回了一封。 「等我出关,细说。」 季汐:…… …… 仙门大比结束后,每组优胜的弟子三日后一同去埋骨冢选本命法器,在这之前千秋山庄也没有怠慢,给个宗门的弟子准备了不少吃喝玩乐的活动,大家都有些乐不思蜀。 季汐没有怎么参与。 她一大清早就去抱着包裹去了万胥附近的山头。之前齐光君借给她一件外衫,今天终于有时间清理干净,还是得还给人家。 这件衣服看起来流光溢彩,薄如蝉翼,肯定价值不菲。她不太习惯平白无常受人恩惠,遇到这种好意也会想尽办法还回去,生怕人家以为她占小便宜。这件外衫怎么说都得还给人家。 季汐没太好意思打听齐光君的住所,只能先去上次遇到他的地方试试运气。 本来没抱什么希望,结果她运气倒还好。 拨开一丛丛紫藤花,映入眼帘的是上次熟悉的开阔的草地,涓涓的溪流曲折穿过,看起来心旷神怡。 银发的仙君正坐在草地上打坐,周围是缭绕的银光。一只肥嘟嘟的小白鸟窝在仙君的头顶,看到她后“啾”了一声,似乎是在打招呼。 齐光君睁开眼睛,漂亮的瞳仁里倒映出少女略微拘谨的身影。 “冒昧打扰到仙君了,”季汐的声音下意识放得很尊敬:“我是来还衣服的。” 怎么回事,脚有点不听使唤,不敢往前挪。季汐暗暗骂自己真不争气,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将干净的包裹放到草地上。 齐光君瞥了眼衣服,倒是没说什么。 “那天多谢您了。” “无需谢我,本就是举手之劳。” 她没说是哪一次,或许是借她衣服,也或许是秘境里给她灵力。但对仙君来说这些都是不足挂齿的小事。就在这时,头顶的小鸟突然飞到了少女面前,好奇地打量着她的模样。 “啾!” 这只圆滚滚的绒球突然啄了啄她的脑门,让她“啊”地痛呼一声。仙君开口:“珍珠,莫要顽皮。” 一听到自己的名字,珍珠乖乖地飞了回去,站在仙君的肩膀上,翘着小尾巴跳来跳去,似乎很是兴奋。季汐忍不住问:“这是仙君养的鸟吗?” 齐光君点点头。 没过多久,小鸟又好奇地飞到季汐身边,这次它没有下嘴,只是在她头顶扒拉了几下,把她的头发弄的乱糟糟。季汐没敢动弹,身子坐得笔直,生怕把小鸟给摔着了。 “喜欢,喜欢。” 这时,突然听到一个尖细的声音。 小白鸟扯着嗓子,欢乐地拍起翅膀:“喜欢!” 季汐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小胖鸟绕着自己飞来飞去,没过多久便衔着一根羽毛下来,递到她面前。少女伸手接下,小鸟便在她掌心里轻轻啄了一口。 “珍珠会讲话诶!” 她忍不住笑道:“好聪明的小鸟!” 齐光君看着她手心里的羽毛,似乎有些诧异:“珍珠在我身边久了,便生了灵智,或许某日能像你一样修得人身。” 少女闻言一愣,这才想起自己似乎也有原身。 啊这…… 感觉好微妙。 过一会儿,小鸟玩累了,便又飞回仙君的头顶,眯起眼睛打起盹儿来。仙君似乎也不在意,任它在头上窝着,表情认真地开始炼起法器。 话说回来,鸟类不都是直肠子吗?让它在头顶趴着感觉有点危险…… 这么想着,珍珠突然睁开眼睛,“咕啾”叫了一声。仙君微微蹙眉:“方才已经吃过了。” “啾啾啾!” “那也不行。” “啾……” 这时,珍珠突然看向少女,豆豆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啾啾啾!” 季汐:? 这是在干嘛?和她说话吗? “啾啾啾!啾啾啾!” 季汐干巴巴开口:“呃……不好意思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它在向你撒娇,想要点小米吃,”齐光君严肃地开口:“可是早上已经喂过它了,所以你不要给它开小灶。” “……啊,好的。” 珍珠似乎听懂了两个人的对话,愤怒地“啾”了一声,扭了扭胖乎乎的身子,像枚子弹一样飞到了不远处的树林子里去,齐光君听到那句“啾”后突然黑了脸。 “它该不会在骂人吧?” “嗯。” “……” 夭寿了,这鸟要成精。 这时,仙君手中金光一闪,一只小小的法器便炼成了。 那是一只小鸟笼,看起来小巧可爱,周身都是纯郁的灵气。齐光君把鸟笼托在掌心,认真地打量着,似乎在检查有没有瑕疵。 如果没记错的话,闪着金光的法器似乎是最高的级别,埋骨冢里埋着的上古法器似乎也只是金光。 那这个人方才忙着和鸟斗嘴随手一炼,就出来了个金光法器? 这还是人吗? 少女正这么想着,便看到仙君突然看向她,掌心冒出一只粉色的小花,递到了少女面前。 季汐愣了愣:“这是?” “之前在秘境里用了清洁咒,你好像有些生气,那时我给你做了一朵花,”齐光君轻声道:“今日正好,让它物归原主吧。”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14) po18 a r.co m 回去的路上,季汐盯着这朵花看了许久。 那是朵粉色的小花,看着像雏菊,中间的花蕊是嫩黄色,毛茸茸的很可爱。 他为什么要送给自己花?是因为秘境的事情所以觉得两个人算是认识了吗?单是因为清洁咒而赔罪,这个人也有点太…… 少女皱起眉头,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不太妙的词语。 客气。 太客气了。鮜續zhàng擳噈至リ:o m porn8.co m 比起一见面就给女孩子送殷勤的花花公子,他似乎太明白怎么通过让人无法拒绝的方式,把人家推远。这样子饶是她想拿秘境的事情做文章,仙君估计也只会淡淡笑着,拿朵花继续打发她。 真是难搞的人。 这么想着,识海里突然传来了许久都未响起的声音。 系统:「咳咳。」 系统:「闪亮登场!嘿嘿!」 季汐:…… 系统:「好像并不想我呢,宿主。心好痛。」 季汐:一般你来找我准没好事。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系统:「啊,那的确不是什么好事。算了,既然你不想听……」 季汐:快说。你只有一分钟的时间。 系统:「真是冷酷无情的女人。但是比你还要无情的人这次出现了。你那个三日内必须要动摇男主合欢值的任务顺利完成,鼓掌!」 季汐:这是肯定的嘛,毕竟我在秘境里和他进行了一次体液交换…… 系统:「nonono,这背后的故事很多的。跟你说,你差点就要失败背负上一千万的违约金!这件事你不知道吧?我后背都冒了一层冷汗!」 季汐:哈啊?什么鬼?我不是狠狠打了一次擦边球吗?那和做爱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系统:「先不说这些,你对待任务的认真程度我是知道的。但是!这是个高级任务!男主的合欢值必须得带着放大镜才能看到,你说离谱不离谱?」 系统:「一开始都差点判定你失败呢,幸好我据理力争,说你是新人而且那么快就上手高级任务,肯定要有容错机会。然后呢他们就说好吧,再仔细看一下男主的合欢值。你猜怎么着?这人的合欢值前的小数点后足足有20个零!怪不得一开始要判定你失败!」 季汐:等下???? 季汐:小数点后20位? 也即是说,小数点零点零零零……零1? 她掰着手指头来回数了两遍,眨巴眨巴眼睛。 这么多零,要是都写下来都够作者水多少字数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系统:「啊,是啊,当了那么多年系统第一次遇到这种难搞的情况。小数点后20个零,这相当于什么啊?相当于看到了两只扇贝在自己面前交配的程度吧……扇贝,还不是蛇那种激烈的画面……」 季汐:…… 好可怕的人,好可怕的修道心,好可怕的高难度任务…… 系统:「你说男主是不是修无情道?」 季汐:不知道,他看起来脾气很好,不像是那种冷酷无情的人。 系统:「这种人才是最难搞的!撩不动,根本撩不动!这么一想还是现代剧本好吧,大家都不把做爱当回事,随随便便就滚到一起去了,早知道给你挑一挑了。」 季汐:事已至此说这些也没用。总不能坐以待毙。 系统:「话是这么说,唉……」 季汐:之前测试的入梦系统,现在可以使用了吗? 系统:「诶?你是说之前免费给你测试过一次的那个?哦哦上线了,刚刚上线,据说bug很多呢。」 季汐:大概要多少钱? 系统:「一次一百万哦。」 季汐想了想,咬了咬牙关,伸出一根手指:那我要购买一次。 …… 一路上和系统插科打诨,少女很快便到了客栈附近。客栈在山脚的小镇上,附近都是些驿站和小吃摊儿,因此环境嘈杂又热闹,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人往来。 她心情不好,在一旁的小摊儿上买了几只红糖包子,打算吃点甜的治愈一下。 就在掏出铜板付钱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嫌弃的“啧”。 说话的是一个约莫17、8岁、扎着马尾辫的少年,他穿着一身明艳的黄,上面用漂亮的银丝绣着祥云暗纹。腰间挂着价值连城的鸡血玉和一连串的长命锁,别着的短刀刀柄上镶了十余种宝石,大大小小繁复花哨。 他看向季汐,微微上挑的杏眼里闪过一丝不屑:“一个女的吃这么多?” “您哪位?” 她翻了个白眼,付完钱转身离开。然那少年却还在身后跟着,清了清嗓子,似乎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你站住。” 季汐脚步不停。 “喂,你这个女人听不懂人话?” 背后的脚步加速跑了过来,少年冲到她面前,像是一只威风凛凛的小狮子,双手抱拳,居高临下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反应迟钝,耳背眼瞎,怎么赢的大比的?” 听他这么一说,季汐才对这张脸有了些许影响——猫儿一样傲慢的眼睛,白皙的皮肤,一副纨绔公子哥的派头,可不正是千秋山庄那个少庄主吗? “你是萧璟?” 少年哼了一声:“你终于想起来了?” “哦,少庄主找我有什么事?” 季汐没心思和他斗嘴,明天就要去埋骨冢了,她打算早些回客栈休息。但是这个人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像是专程找她来的。 萧璟面色沉了沉,谨慎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声音微微压低:“我想问你秘境里的事情。你有遇到一个女人吗?” 女人? 季汐愣了愣,回忆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海怪的模样。 海怪算是女人吗? 少女敷衍道:“没有,没什么女人。” “那你找到阵眼的时候,有没有拿到什么东西?” 季汐想起了那只玉刺猬,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 她和这个人不熟,上来就问东问西的,她干嘛那么实诚一一回答? “没有,什么都没有,萧大公子,我要回客房了,你要是没什么事儿就劳烦让一下,我着急睡觉。” “怎么可能呢?那海怪明明会说话,怎么可能没有人?”萧璟立刻反应过来:“你骗我?” “海怪也算人吗?是你自己说话不清楚,怎么就骗你了?”季汐也没了耐心,一下子从他身侧跨过去,蹬蹬蹬跑到了客栈楼梯上:“你要是再跟着我,我可要喊非礼了。” “你这个混蛋,我非礼你什么我!” 方才还凶巴巴的小狮子立刻红了脸,杏眼圆瞪,看起来像只炸毛的小猫:“不知羞!” “……” 小屁孩,太没意思了。 季汐没再搭理他,扭回头,直接就往楼上走。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15) 可没走几步,身后又响起了“蹬蹬蹬”的脚步声。萧璟跟了上来,在她身后慢吞吞走着,也不吭声。眼瞧着要到了客房,季汐忍无可忍地转过身:“萧大公子,你究竟要干嘛?” 她只是个小宗门的小弟子,怎么就惹到这尊大佛了? 少年眼神飘忽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才继续道:“我只是想问你那两个问题。” “原因呢?我干嘛要回答你?” “那是我妈妈埋葬的地方。” 萧璟别过脸,看不清神色:“我只是想问下你,在秘境有没有遇到她,或者捡到什么东西。” 这么一说,季汐反而愣了愣,想起之前打听到的传闻——那仙布池的确是庄主夫人的葬身之地,一直以来鲜少有人踏入。这次仙门大比才第一次对弟子们开放。 只是他们再怎么探索,也打扰不了宗主夫人的长眠吧。毕竟他们只是小弟子,宗主夫人埋葬的地方肯定更深,更难进入。 看到少年别扭的神色,季汐语气放缓了点:“我没有见到她。再说,即使我见到了她,也不认得她的模样,怎么才能确定她是你母亲呢?” 萧璟似乎早就能猜测到答案,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开了。那簇扎得高高的马尾随着少年的动作一甩一甩,不知为何看着有些惆怅。 季汐叹了口气,把他喊住。 “但我在阵眼里,的确发现了一个东西。” 萧璟停下脚步,转过身,愣愣地看着她。 “方才你态度不太好,我也不知道缘由,所以嘛就没告诉你……”季汐掏出钥匙,把客房的大门打开,打算把放在书桌上的玉刺猬给他:“阵眼里有一只玉刺猬,不知道是不是你母亲的东西,是的话给你也无妨,反正我留着也……” 大门打开的瞬间,少女的话戛然而止,瞳孔因为震惊而微微收缩。 “玉刺猬?” 萧璟愣了愣,快步走了过来,却在看到眼前的场景后也愣在当场:“这是怎么回事?!” 离开时还干净整洁的房间此时一片狼藉,像是被人扫荡空一般,衣柜、抽屉和她的包裹都被人拆开,里面的东西被随意丢得到处都是,连她的枕头都被人掏出来扔在地上。 少年挑眉道:“你这是招贼了?” 季汐没有理他,脸色苍白地冲了进去,找到最里侧的抽屉。那个抽屉已经别人打开,结实牢固的小铜锁断成两截,里面所有的东西都不翼而飞。 包括那枚令牌——明天就要去埋骨冢就要用到的,可以领取本命法器的令牌! “令牌不见了,”季汐冷声道:“被人偷走了!” “什么?!” 萧璟闻言,表情也凝固起来:“那贼倒也识货,挑了最值钱的东西,看样子不像是外人。” 大概率是内贼了。 季汐冷静下来后,扫了一眼房间,虽然凌乱但是能看出来大部分行囊都还在,金叶子撒了一地却一张也没少,几张防身用的符咒也完好无损,唯一被拿走的只有那个令牌而已。 究竟是谁呢? 就在这时,萧璟突然伸出手,口中默念了什么东西,然后食指与中指并拢,往半空中一指,大喝一声:“现!” 指尖银光一闪,一条淡蓝色的足迹浮现在二人面前。 那条足迹从大门处开始,密密麻麻地遍布整个房间,最后从窗户便消失。还没等季汐反应过来,萧璟便跃上窗台,往外面看了眼。 “足迹还在城内,他还没跑远。” 少年面色冷峻,看起来与刚才判若两人:“我们现在就追,肯定来得及!” …… 上午的太阳又毒又辣,明晃晃照人眼。 两个人沿着蓝色的足迹追去,一路穿梭过人潮汹涌的城内和密密麻麻的小摊,穿过了城门,来到了郊外的树林。这些树木郁郁葱葱,枝叶有些遮挡视线,两人的速度稍微降缓,萧璟索性拔出腰间的弯月短刀“簌簌”地砍着杂乱的树枝。 过了不久,少年眼前一亮,喊道:“找到了!” 不远处,一抹蓝色的身影似乎还未察觉到身后有人接近,正畏畏缩缩地蹲在一棵隐秘的大树下,蓝色的足迹在他面前消失。他似乎有些紧张,怀里抱着一只小小的布袋,左右张望了一下后,便从里面掏出一只小小的令牌。 果然是他!就是这个人偷走了她的令牌! 小偷近在眼前,季汐连忙冲了过去,折下一根手指粗细的树枝纵身一跃,直接跳到他面前:“你这小贼,为何进卧房内、偷我的令牌!” 树枝“刷啦”一声,携风带着怒气抵在那小贼的脖颈处,迫使他不得不抬起头来。季汐看到这张脸,愣了愣,突然觉得有些眼熟。 “南音门的人?” 此人正是和她一队的南音门弟子,他看到季汐之后,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失措。 这个人在队伍里一副吊儿郎的模样,没想到会使这种下叁滥手段。 “偷?你有证据?”那小弟子迅速瞄了眼四周,确认只有少女一个人,神色又稍稍放缓,恶声恶气道:“平白无故污蔑我清白,合欢宗的人就是这么满口喷粪?” “啧。” 看来是要好酒不吃吃罚酒。 季汐看了眼他怀中的布包,伸手就要直接去夺,谁知那弟子反应倒是灵敏,一下子将其死死抱在怀中,任凭少女怎么拉扯,他硬是靠蛮力不肯撒手。一番交手之后,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季汐耐心告罄,那枚树枝在她手中银光一闪,化为了一枚寒光凛凛的长剑。 长剑刀锋锐利无比,剑身微微一横,那锋利的刃就在他脖颈处开了个口子,渗出密密麻麻的血珠。南音门弟子伸手摸了摸伤口,看到手上的血液后立刻大呼小叫。 “你这个疯子竟敢拿剑伤我!知不知道我是四大门派南风门的人,你这女修好大的胆子!” 说罢,他面露凶色,突然像一侧一闪,直接从地上一跃而起,手中慢慢显化出一只青色长笛。 既然这女人如此不识好歹,不如把她直接杀了以绝后患! 想到这里,他的声音已然带了杀意:“这可是你动手在先,受死吧!” 话音落地,他便抬起笛子凑在唇边,可还未吹响一个音节,面前突然风声乍响,一道黑光从密林深处破风而来,擦过他的面颊后“嗡——”地扎进身后的树木。 风停树静,被穿透的落叶在面前打着旋儿缓缓落下。他目瞪口呆地愣在当场,余光瞥见那根杀气腾腾的雀羽长箭结结实实地扎进树心之中,距离自己脑袋不过毫寸。 若是再偏离一些,那开花的就是他的头颅了。 那小弟子腿脚一软,浑身遏制不住地发抖起来。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一身黄衣、面容俊俏的少年从季汐身后的树林中走出,手上握着一把银白色、灵气四溢的长弓。 他仰头看着树上的南音门弟子,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来。 “还以为是只蚂蚱跳得这么欢,没想到是条蛀虫,”少年仰起头,杏眼中满是毫无掩饰的鄙夷:“南音门是什么泔水渣斗,竟收留此等蠢货?”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16) 萧璟也是个牙尖嘴利的主,说起话来气死人不偿命。那南音门的弟子再吊儿郎当也是出身大宗门,平日里鼻孔看人习惯了,此时脸涨的通红,也顾不得害怕:“你说什么?” 萧璟冷笑:“怎么,偷鸡摸狗的勾当都干了,敢做不敢当是你们南音门的门风?” “偷鸡摸狗?你们谁有证据证明是我偷的?”那小弟子的眼珠一转,来回打量了二人一眼,看到季汐怀里别着的粉色小花后,脸上露出令人作呕的油腻神色:“啧啧啧,我说堂堂少庄主怎么会插手这件事,原来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合欢宗的人果真厉害,昨日能赢想必两条腿没少打开吧?” 季汐闻言,冷笑一声,表情既无羞也无恼,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那这么说来,你身为南音门的败类,能进南音门恐怕也不是靠实力,”季汐状若不经意朝他胯间瞥了一眼,讥讽地笑了笑:“只能卖屁股了。” “你——!”那人脸红脖子粗,似乎没反应过来一个女人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而萧璟紧接着插了一最后一刀:“不仅偷窃而且还是个下叁滥,南风门怕是日薄西山。” “这些混蛋,看我撕烂你们的嘴!” 那小弟子一下子暴起,从树梢上一跃而下,挥出手中的长剑就超二人刺去。季汐侧身一闪,飞快地跳到一旁,捡起地上的树枝在胸前一挡,那剑风劈来的瞬间立刻化为坚韧的剑身,刀锋交错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滋啦”声。 萧璟在一旁火上浇油:“喂,你这软骨头就知道欺负女人!” 这句或戳中了小弟子的心窝子,他咬紧牙关,大喝一声,立刻翻身折返,朝着萧璟劈了过去。谁知少年不慌不忙,从身后抽出一根雀羽箭矢,搭在弓上,缓缓拉紧弓弦。 空气宛如被拧成一股绳,紧张得连风都停了下来。南音门的长剑一路逼来,杀气腾腾的刀锋随着疾驰的脚步声逐渐靠近,萧璟突然闭上眼睛,箭矢朝上,手指一送。 “嗖”地一声,那发箭竟朝空中射去! 这个人搞什么! 季汐暗念不好,正要冲过去救他,谁知下一秒突然听到头顶的树木发出“咯吱”脆响,一抹巨大的阴影从头顶罩下。 “往左边跑!” 话音落下,腰间突然多出一双手,紧接着身子一轻便被人抱在怀中,那人足尖一点一下跃到左边的空地上。而方才所站着的位置,一棵巨大的白杨树狠狠砸在地上,溅起尘土足有半丈高。 这要是被砸到了,不死也得半残。 季汐后背冒出一层冷汗,被人放下时腿脚发软,似乎有些惊魂未定。萧璟嫌弃地瞥了她一眼,嘟囔了一句“胆小鬼”,便凑上前去查看。 那个南风门弟子并没有被砸中。 他躲得及时,方才连滚带爬地往前跑,这才拣回一条小命。此时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两股打颤,腥臊的液体流了满地,看到萧璟的一瞬间,就两眼翻白直接吓昏了过去。 “先说好,我可不搬他。” 季汐看到那尿裤子的男人,嫌弃地捂住鼻子。萧璟面色一黑:“难道要我来搬?” 他堂堂少庄主,自然是金贵的很,平时连衣服都有人服侍,怎么可能碰这脏东西。少女递给他一个‘不然呢’的眼神。 少庄主嗤之以鼻,伸手写了张传令符,打算喊来叁四个护卫把人抬走,不过在此之前,他们须得把人捆结实了,防止这小人逃跑。 “给我找根绳子,我用捆绑咒把他捆上。” 季汐看了眼四周:“哪里有绳子?” “你变一个不就得了?” 也对,毕竟这是修仙剧本。 少女回想了一下化型诀,刚想施咒,就突然感到浑身无力。脑海里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方才一番打斗用了不少灵力,该不会用完了吧…… 想到这里,季汐连忙道:“等等,我灵力好像不够——” 可还是迟了一步。话未说完便听得突然“嘭”地乍响,方才还站在一旁的少女竟然消失不见,地上出现了一只雪白浑圆的小狗。 它夹着尾巴一脸呆滞,似乎还未反应过来。一旁的萧璟杏眸圆瞪,惊讶道:“哎哟喂,你怎么是只狗啊!” …… 最终那个南音门的弟子被赶来的护卫五花大绑抬了回去,暂时羁押在了山庄里的思过室,等明日从埋骨冢回来再等候发落。其中一个侍卫注意到了小白狗,随口问萧璟那只狗怎么处理。 小狗紧张地看了眼萧璟,乌黑的小眼珠十分警惕。 谁敢碰她她就咬谁。 “我的狗,别管它。” “是。” 话音落下,面前便落下一双金丝滚边的黑色靴子。威风凛凛的少庄主站在小狗面前,摸了摸鼻子,脸上有些不自在:“喂,你待会儿怎么回去?” 小狗冷漠道:“走回去。” “呵,你这小短腿儿要跑几十里地天都要黑了。” 少年弯下腰,将小狗飞快地往怀里一揣,还没让季汐反应过来便把她直接抱在怀里。 大手终于按耐不住似的摸了摸毛茸茸的小狗脑袋,萧璟满意道:“不过谁让本少庄主心肠好,顺手把小白你捎着~” 小白是谁? 还有这个人怎么就开撸了! 季汐微微挣扎了一下表示抗议,很快就屈服在少年高超的撸狗手法下,眯着眼睛在他怀里趴着,一起从城郊树林里返程。 回到客栈已经是黄昏,夕阳散发出最后的余晖,把天空染成一片绚丽的金色。萧璟把小白狗放在客栈前,从马车里掀开帘子,问道:“你确定可以自己上楼梯?” 季汐点点头,迈开小短腿就迫不及待地往客栈里跑。 “喂,小白。” 身后的人又喊住了她。季汐“啧”,扭过头,有些不耐烦道:“别喊我小白,我有名字!” “你今天还没谢我呢,”萧璟勾了勾唇角,漂亮的杏眼里满是小狗毛茸茸的倒影:“帮你找回令牌,把你送回家,本少庄主还是很够意思吧?” 这话说的不假,他今天也出了不少力,人虽然说话欠了点但也不赖。 暂且是个好人。 少女点点头,真诚地看着他:“谢谢你。” 萧璟这才心满意足,朝她挥挥手,便放下车帘离开了。 …… 楼梯上,季汐“哒哒哒”跑得飞快,尽量不引人注目地回到客厢里。 客厢里有化型丹,她得赶紧回去吃一颗,不然明天就没办法去埋骨冢。小狗来到客房前,用鼻子顶了顶房门,吱呀一声便将其打开。 方才出去时,特地留了门缝,没有关紧。 现在回来就很方便。 进到客房里,小白狗明显放松了下来,仰着头四处嗅着化型丹的气味,期间还和端坐在她床上的仙君对视了一眼。 等等—— 小短腿突然顿住,再回头,仙君依旧在她床上,周身散发出清冷的银辉。 这个人怎会在自己房间?!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17) 银发仙君对她的到来无动于衷,闭着眼睛在床上打坐,像只雪白的飞蛾。季汐想了想,暂时没有理会这个人,找到化型丹吞了下去。 昏沉的黄昏,夕阳泛着饱胀的橙红色,照在少女玲珑的身体上,仿佛给她镀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她扭头看了眼仙君,很好,眼睛还闭着。 可是衣服呢? 化为人形的时候衣服总是消失不见,必须得将其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但是房间被翻得乱七八糟,她茫然地环视了一圈,一时半会竟也找不到衣服在哪儿。 “在靠近右手边的床底。” 少女“哦”了一声,伸手一摸,果然摸到了朱红色的弟子服。 下一秒她一个激灵,迅速伸手护住胸部:“你能看到?” 仙君叹了口气。 “抱歉,我的灵识已开,视物已不是我所能控制。” 她的胸很大,两只手抱着完全遮不住,看起来不正经极了。反倒是这个贸然闯进女弟子闺房的人一本正经,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她要勾引正派仙君。 虽然她也的确要勾引他,但现在还不到那个时候。 房间还乱七八糟的,得好一阵收拾,这位大佛不知为何出现在她这里,明天还要早起去埋骨冢……乱套了乱套了,光是想一想都要筋疲力尽。 季汐换好衣服,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决定先把最棘手的事情解决掉:“仙君怎么会在我的房间?” 齐光君终于睁开眼睛,看了眼自己的掌心,似乎也有些疑惑。 “我在练习缩地之术,许是哪里出了差错,恰好落在你这里。” 这不是个好借口。什么叫恰好,怎么没恰好落到茅坑里? 脑补了一下这个场景,少女鸡贼地笑出声:“那可太巧合了。” 齐光君看着她的表情,歪了歪头:“好笑吗?” 少女顿了顿:“呃,不能笑吗?” 这个问题把无所不能的仙君问住了。他似乎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平日里看到的诸位宗门都是低眉顺眼的,把他捧得高高在上,盖了道观供奉金身,遇到本人都恨不得把腰弯进地里去,脸上都是诚惶诚恐的神色,怎么可能会在他面前笑得那么肆意妄为? 不过这个小弟子也的确不一般,在秘境里已经引诱他的灵力分身做了亵渎之事,自己好心没有惩戒,如今看来她许是觉得那没什么大不了。 真新奇。 “无妨。” 仙君温和地笑了笑,转身打量了一眼周围的环境,随手捏了个清洁咒。 洁白的衣袖轻轻一挥,那些七零八散的行李顿时回归原位,屋子顿时又整洁起来。少女眼睛一亮,顿时又换了副崇拜的模样,看着他几乎要摇起尾巴。 “这也太厉害了!仙君能不能教教我?” 齐光君问道:“此乃基础咒法,合欢宗没有教你么?” “唔……我们宗门比较特殊,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嘛。” 说白了就是教会你双修密术后就彻底放养不管了,至于能学到什么全靠小弟子个人去偷师,比如朱雀就是最好的例子,这家伙吃遍百家饭,学一个咒换一种风格,有的凌厉有的柔和有的纯纯搞笑(比如易容术)。 齐光君看了她一眼,过了一会儿点点头:“也未尝不可。” 大概和珍珠一个德行,累了就拍拍翅膀飞走了,也不会让他费很大的心思。 姑且算是贸然闯入她房间的补偿吧。 …… 就这样季汐跟着齐光君在房间里学了一个晚上,从清洁咒到易容术再到一些乱七八糟的小咒语,比如不被蚊子咬咒、迅速消肿术、手指灵活放大术……仙君像是一个百宝箱,不管什么他都会,而且教的也很通俗易懂,也可能因为他长得好看所以季汐看他看的尤其认真。 但最令她震惊的还是补充灵力的方法——原来除了双修之外,还可以服用聚灵丹,像她这种半吊子修为一颗丹药就够了。 不过,由于少女已经修炼了合欢秘术,身子已经不同于寻常修道弟子,服用丹药的效果远不如寻找一个炉鼎,只不过后者不太道德,被目前的修真界所唾弃。 时间过得飞快,窗外竟然响起了鸡鸣。季汐这才惊觉一晚上就这么过去。但是她竟然神采奕奕,丝毫没有困倦的意思——而且再过两个时辰就要集合出发了,她现在补觉也来不及。 于是便拜谢道:“今晚多谢仙君指教,弟子受益匪浅,感激不尽。” 齐光君看了眼熹微的晨光,声音淡淡:“勤能补拙。” “是。” 日头渐盛,仙君告别就要离开。少女连忙在房间里翻箱倒柜,找出了一包黑色的东西,递到他面前:“这是我从家乡带的特产,仙君不嫌弃的话可以收下,吃了可以提神醒脑。” “这是何物?” “巧克力。” 季汐的表情十分唬人:“我敢说,这里除了我再也没有人能找到第二份呢,可是很稀奇的好东西。” …… 很快到了集合的时辰。 地点是在千秋山庄的门前,四支参与大比的队伍优胜者汇合后,等山庄的人带着他们一起出发去埋骨冢。季汐赶到地方已经来了不少人:一个背着一米多长的大刀,身着黑衣,高大结实的男子,看起来一拳能把季汐锤飞半条命;一个摇着扇子的桃花眼的少年,面容俊秀,身材精瘦,唇角挂着柔软暧昧的笑;还有一个个头娇小满脸不耐烦的女修,她扎着利索的马尾,穿着扎脚束腰的练功服,看到季汐后上下将少女打量了一眼,不屑地扭回头。 这估计就是另外优胜的叁位了。他们看到季汐后表情都有些古怪,应当已知晓了她的宗门。 季汐倒也没在意,来到后就找了个地方一站,等着山庄的人集合一起过去。 “你就是那位合欢宗的小弟子?” 身侧突然冒出来一个声音,原来是那个摇扇子的少年凑了过来。他身上带着一股香气,似乎是淡淡的桂花味。 季汐礼貌性点点头,没有多说。 “之前的大比几乎都是四大宗门的弟子获胜,今年终于杀出一匹黑马,可真令人佩服,哦忘记跟你介绍一下,”那少年颇为自来熟,玉骨扇“啪”一收,指了指自己:“我叫冷玉山,西月谷内门弟子。拿刀的仁兄是东朔宗的元束,另一位女修是北云堂的花春晓。” 叁个人的视线纷纷投在她身上,带着打量与好奇。冷玉山笑得眉眼弯弯,声音不知不觉带着一丝暧昧:“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季汐。” 朱衣少女打量了他一眼,突然勾起唇角,面色带有几分亲近。 真是巧了,如此上佳的炉鼎,今儿个就遇到了。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18) 修真界不成文的规矩,可以男女双修,但须得结为道侣,没有名分的双修便是荒淫无度;或者寻一炉鼎,一般是体质纯阴的少女,被活生生地变成采阴补阳的修炼容器,最终都会早衰而亡。 当然也有男子成为过炉鼎,不过极为少见,一般男修士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走上这条路。所以对女修士而言可走的捷径又封死了一条。 但这种规矩对合欢宗无效,他们的宗门主旨就是不要脸,宗门理念就是只要采不死,就往死里采,遇到合适的就冲,问一句‘请问你想双修吗?’轻则被打一顿,重则被宗门通缉,但万一能遇到春心萌动想试一试的呢? 他们就赚了。 而这个修真界,春心萌动的人很多。大家对这种事情都嗤之以鼻,却又心生向往,压抑而又矛盾,滚烫而又羞耻,稍微勾搭一下就能上手非得装做避之不及的模样,大抵一座贞洁牌坊比实打实的修为还要重要。 冷玉山明显是很好上手的。 出身名门,浑身都是醇厚的灵气,就算成为炉鼎被采透支了,也能被宗门救回来,可谓是送上门来的上佳人选。 季汐眼睛转了转,暗自摸了摸这张还算妩媚动人的脸,鼓起勇气凑上前。 “冷师兄。” 手持骨扇的男子闻言,和颜悦色地转过身:“诶,在呢。” 少女笑得眉眼弯弯:“我是第一次去埋骨冢,不晓得到地方怎么选择法器,你们是大宗门,可有师兄师姐传授一二?” 这还真有。 西月谷虽说是四大宗门里实力较弱的一方,却也是瘦死骆驼比马大,每届弟子大比也会有一个优胜的名额。冷玉山来之前特地打听了此事,一听到这个问题,他便信心满满:“季师妹算是问对人了,那个地方颇有讲究,首先要到埋骨冢须得手持令牌,验明身份,进去后便是一条陌水河,河内有水妖作怪,但只需端正心念蒙眼即可平安度过。随后到了埋骨冢了,便可轮流召唤本命法器。” 原来是这么个流程。 季汐想了想,他们有千秋山庄的带队,过去肯定不是问题,水妖也有解决之法,那唯一的变数大概就是召唤法器。 没有人能保证他么能百分之百召唤出本命法器,若是法器看不上她,她就得空手而归,或者在里面随便捡一个凑合用,那可就有点丢人。 想到这里,季汐本想继续追问,却突然听到耳边冷不丁传来一声“小白。” 千秋山庄的少庄主正前拥后簇地出来。他穿着一身金丝滚边儿的束腰弟子服,头戴玉簪,腰间挂着宝石玲琅的短刀,活脱脱一个纨绔小公子。 “昨日看你四条小短腿还以为你会迟到,没想到恢复得倒挺快,”萧璟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恢复的这么好,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 这个人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众目睽睽之下,季汐没有当场和他解释,随口扯了一句聚灵丹将其打发。一旁的冷玉山优雅地用扇子遮住上扬的唇角。 “这位少庄主倒是年少单纯。” “我也没有骗他,昨日的确服用了丹药。” 冷玉山瞥了她一眼,突然伸手抚过少女的发丝,将一律缠绕在下巴处的乌丝撩到耳后,动作暧昧地让人面红耳赤。 “那药应当是治标不治本。” “确实,”少女伸手摸了摸那缕发丝,眼波流转好似一汪粼粼的池水,“倒是有更好的法子。” “届时愿洗耳恭听。” 冷玉山没有再多言,像只狐狸一样留下一抹令人遐想的笑意,“啪”地将骨扇收拢袖中。 …… 日头渐盛,朝气蓬勃的旭日从云彩里升起,给其镶上灿烂的金边。到了时辰,一行人便要出发了。 此行由山庄少庄主萧璟带着四位优胜弟子,一路御剑而行。为了防止路上突发变故,萧璟还带了八个护卫,每个护卫护着一个弟子,剩下的四个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地护着他,好一副招摇无比的派头。 但季汐已经习惯了,和他的那些珠光宝气的衣服配饰相比,四个护卫显得如此朴实无华。 这埋骨冢位处极地雪原,须得御剑一整日才能抵达。这些小弟子们虽然都是同辈中的佼佼者,但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耐得住极地的严寒。因此到了地方,山庄首先便给每个人发了狐皮披风。季汐分到的是一只红色,取自一只火狐,穿在身上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球。 入目望去,极地雪原一片天寒地冻,苍茫而又无垠。这里曾是金戈铁马的古战场,曾经齐光君与魔修在此殊死一战,留下珍稀法器无数。到了此处,御剑飞行并不方便,纷纷扬扬的雪花直往人脸上扑,众人只好改为步行,在雪原上谨慎行走几公里后,终于看到一做雪白晶莹,约两叁米高的纪念碑。 那是个汉白玉石碑,从远处看金光弥漫,灵气四溢,最顶端有一处凹槽,宛如一只锁孔。萧璟上前去,轻轻用手擦去上面的积雪,露出“埋骨冢”叁个黑色的大字。 “见者行令,游者妄行,亡者止路,此为埋骨冢。” 他默默念出上面的小字后,伸手掏出自己的令牌,注入一股灵力,并将其插在石碑凹槽处。只听“卡擦”一声轻响,那石碑竟然在众人面前融化,化为一扇古怪的木门。 在极寒的雪原上,凭空出现的黑色木门悬浮在半空中,透露着一股诡异的气氛。萧璟转身,难得一本正经道:“令牌便是木门的钥匙,你们将其插入锁孔后便可进入。我在门后等你们。” 说罢,他便拧开门走了进去,高挑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众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便按照萧璟的方法,依次进入到门后。 季汐是最后一个。 推开大门的瞬间,便是一股空洞的、带着一股腐烂的味道。 门后是一处漆黑的、潮湿的岩洞,里面有不少绿莹莹的夜光石,勉强将洞内照亮。脚下的地面青苔遍布,头顶是垂下来的钟乳石,河水涌动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带着飘渺的、若有若无的歌声。 “此处便是陌水河了。” 见到季汐进来,萧璟朝东南处指了指。那是一片汹涌的暗河,在一处处水洞中穿梭流淌,不知通往何处。在这河水里栖息着亡去的战士化作的河妖,它们以血肉为食,渴望有一日能死而复生,重返人间。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19) 这些河妖的歌声极具有迷惑力,渡河的人听到歌声后便会坠入它们编织的美梦中,被活活啃食。但这群河妖也极好应付,只要闭上眼睛,不与他们对视,那歌声的效果就能减少大半。 一行人上了陌水河上的小舟,提前准备好绸布缠着眼睛,顺着狭窄的河道一点点划船。这是艘狭窄的木舟,一排只能做一位,萧璟坐在最前排,季汐坐在第二排,冷玉山和花春晓依次坐在她身后,最后坐着的是那位东朔宗的大块头。 一路上大家都无比沉默,聆听者船桨划开河面的声音。淅淅沥沥、淅淅沥沥——然后便是由远及近的飘渺的歌声。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君子于役,不日不月,曷其有佸……” 古战场的亡灵唱着悠远的曲调,听着如怨如诉,多为低沉而又苍老的男声。过了一会儿,那歌声突然出现在船头,木船发出“咯吱”一响,往左侧晃了晃。 “君子于役,不日不月……” 哗啦啦的水声近在耳畔,因为蒙着双眼,所以听觉更加灵敏。 他们的歌带着钩子,直往人耳朵里钻,季汐听到了自己的心脏声跳得激烈,宛如伴奏的鼓点,一下又一下地同他们的歌声呼应。 “不日不月……不日不月!不日不月!不日不月!” 下一秒,密密麻麻的吼叫声陡然响起,原本古朴的调子变成了雄浑有力的呐喊,宛如甲光粼粼的军队浴血发出绝望的嘶吼,煞气如同具现化的滚滚浓烟。季汐浑身冒起冷汗,默念着前后有人,大家都在,可豆大的汗珠依旧一颗一颗从额头滑落,她又想起了那个秘境——脖子好长的朱雀,倒着走的人,他们都长着一张无比眼熟的脸,猝不及防地给她重重一击。 所以自己前后的人,真的是自己熟悉的人吗? 自己真的在埋骨冢吗?还是说,还是说一直被困在那冰层之下,永远不得脱身—— “小白!” “……小白!” 肩膀被人死死摁住,晃得生疼。少女麻木的脸上过了许久才出现一丝痛楚。她深深抽了口冷气,突然剧烈地喘息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萧璟冷声道:“我们被河妖包围了。” 他们都蒙着眼睛,无法识别周身的状况,但是木舟已经一动不动,许久都没有前进。凌乱的歌声,时不时伸上来的湿漉漉的手臂,毫无疑问都指向了一个事实——河妖已经聚集在木舟四周,将他们团团围住,动弹不得。 “那我们该怎么办?”花春晓尖着嗓子喊道:“是你把我们引来的,千秋山庄难道要害我们性命?” 提到山庄,萧璟顿时火大,声音也不由得高了起来:“区区河妖,不足为惧!我千秋山庄把你们带过来,自然也会全须全尾地送出去!” 冷玉山一直没有吭声,听到二人争执,却是勾起唇角轻轻一笑,凑到季汐耳边低喃:“其实关于这河妖,还有件事情我未曾说过。” “何事?” “这河妖……性淫。” 将渡河之人迷惑后,男修会被他们分尸生啃,女修则会被采阴补元,化为干尸凄惨死去。如若他们满足放行,一是丢一男子下去,当这众人的面活活被吞吃,二者便是用女子阴精为诱因,把他们引走。 冷玉山说罢,掏出了一只小小的白玉瓶,在袖袍的遮掩下抵在了少女的腿根处。这瓶口细而窄,便于收集水液,周身打磨得十分光滑,带着令人舒适的温意。 他不再有动作,耐心地等待少女回应。 季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伸出手,将瓶子接过。 …… 狭窄的洞穴内,河水潺潺流淌,木舟被一群腐烂的河妖包围着,推搡着,发出“吱吱呀呀”的惨叫。众人紧紧抓住船沿,生怕一不小心掉下去,浑身都是冷汗涔涔。 萧璟来过几次埋骨冢,从未遇到过如此棘手的情况。这里狭窄潮湿,弓箭施展不开,匕首又过于近身,容易被扯入水中。此时有些一筹莫展,他不忘扭回头关怀一下身后的少女。 当然,这只是出于修道之人的情谊,并不是对她的关心。 少庄主如此想着,清了清嗓子,莫名有些脸热:“这些河妖闹一阵子吃不到肉自然会消散,你若是害怕,可以拽着我的衣服,我……咳,我不嫌弃你。” 幸好蒙着眼睛,看不到彼此的脸,这种话他平日里是万万说不出口的,更何况还当着外人的面。但身后的人并没有回应他。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她短暂地“嗯”了一声。 仿佛在压抑什么。 无人知晓,这狭窄的、摇摇欲坠的木舟上,众人被困在生死一线间。少女的腿根微微打开,一只细白的瓶子正在旁若无人地出入着她的下面。 潺潺的流水恰好遮掩了黏腻暧昧的水声,光滑的瓶口被夹得很紧,冷玉山忍不住笑了笑,骨扇微微捏紧。 “师妹,放松些,瓶子会碎。” “我……控制不住……” 她忍不住往后仰了仰,脑袋软绵绵地枕在冷玉山的身上,绵软的胸脯剧烈起伏着。没一会儿,轻盈的吻落了下来,两个人蒙着眼睛,隔着布条,互相亲吻着彼此的眉眼。 “什么声音?” 前方的少年嘟囔了一句。 “喂,小白,你怎么不吭声?吓坏了?” 冷玉山的动作越来越快,她根本无暇回应,光是压抑着快感和呻吟已经有些精疲力尽。萧璟突然念了句不好,转过头冲身后喊道:“小白,你还在吗?” “在。” “你的声音怎么回事?” 声音好闷,像是捂住了嘴从指缝里发出来的。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少女正捂着嘴巴压抑着喘息,浑身无力地躺在了冷玉山身上。一双雪白的大腿大开着,绞着细长的瓶口不放。 “她无碍,只是有些害怕。” 回应他的是一道温柔的男声。 萧璟愣了愣,不知为何心头蓦地腾起一簇火苗,烧得他莫名烦躁起来。 少年冷声道:“我问她,又不是问你。” 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什么小白不回答他,声音还如此古怪? 说罢,他抬起手,要将眼上的遮布扯下来。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20) “不行!” 季汐反应极快,一下子直起身来摁住了萧璟的手。 少年微微一愣:“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当然是因为现在的模样不能被他看到! “我担心你……被河妖蛊惑……” 冷玉山的动作没有停,那细长的瓶子依旧在迅速地进进出出,季汐很快便不得不咬紧嘴唇,将呻吟按耐住。萧璟迅速转过身,嘟囔道:“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若是仔细观察,便能看到少年的耳朵泛着微微红,神色带着几分不自然。可惜季汐已经有些自顾不暇——她刚才起身匆忙,此时恰好半跪在地上,双手撑着木舟的两侧,这个姿势倒是方便了身后的男人动作。 “嗯……唔……” 玉瓶在阴道里旋了个圈,微微外扩的瓶口勾到了敏感的褶皱,让她一个激灵,吮吸着冰凉的瓶子往里面塞得更深。少女咬住自己的手指,努力适应着纳入的异物,双腿羞耻一般微微收紧。 “噗呲噗呲”的细微水声带着黏腻的吮吸声,似乎仅在耳畔又似乎是幻觉。密密麻麻的快感从腿根传到四肢百骸,少女趴伏的双腿颤抖着,腰肢岌岌可危地沉下。一双带着凉意的手轻轻扶住她的胯骨,像抬起一只纸鸢一样将她抱入怀中,冷玉山带着几分怜惜般吻了吻她被遮住的眼睛。 “绸布哭湿了,待会儿怎么解释呢?” 未等她回应,男人的手突然一路向下,伸入了那朱红色的弟子服里面,宛如一条黑蛇般留下冰凉潮湿的触感。他的手指拨开小穴上方稀疏的耻毛,迅速地揉捏起敏感的阴蒂。 男人的指腹打着圈儿、使着劲儿,逗弄得小穴流出越来越多的水来。两具穿着衣衫的身体紧贴着,连呼吸都是一样的节奏。他仿佛是一片汪洋,她像是失去了帆布的小舟,波浪助推着船身起起伏伏,少女柔软馨香的身子也贴着他蠕动。 “别发出声。” 季汐捂住嘴巴,阴道将瓶子绞得用力。 “唔……!” “嘘……” 他将瓶子一口气往里一推,夹紧少女的身子将其禁锢在身上,然后另只手摁住阴蒂一阵柔揉搓,季汐难以抑制地剧烈挣扎未果,被迫迎来了一阵隐密而又激烈的高潮。 明明好好地穿着衣服,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但是腿间有什么淅淅沥沥的液体流出,从细长的瓶嘴引入瓶中。众人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却又不是很真切,四处转了转脑袋,又因眼上的绸布而作罢。 最后一刻,季汐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脑海里闪过一束强烈的白光,而后便松松垮垮地躺在他怀里。 结束了。 身后的男人吻着她的耳垂,留下她裙底的手指安抚般揉了揉湿漉漉的穴口:“做得很好。” 瓶子“啵”地拔出后,小穴里滴滴答答流了不少残余的淫液,都被他悉数用掌心擦去。燥热的、属于男人的手掌擦过柔嫩的小穴,刺激得少女又是一阵颤抖,下唇已有一道浅浅的牙印。 “够了吗?” 少女沙哑的声音响起。 “嗯。”冷玉山摘掉蒙住眼睛的绸缎,垂眸冷冷地看着眼面色潮红的少女,眸光晦暗不明。 成群结队的河妖被他手中的瓶子所吸引,这些丑陋的生物似乎对里面的液体渴望至极,拼命地哀嚎着伸手抓去。男人却只是递过去冷冷一瞥,河妖立“噗通”一声潜入河中,只留一双畏惧的眼睛盯着木舟。 它们面带忿忿,却无可奈何,似乎对他极为害怕,躲得远远的。 冷玉山看着平静的湖面,将手中的瓶子放入怀里,柔声道:“已经无碍了,季师妹。” …… 这陌水河突然又平静下来,木舟随之开始缓缓划动。过了一会儿便触及到岸边,发出“扑哧”一声闷响。 众人立刻摘掉眼上的绸缎,迅速登岸。 被蒙住视线的感觉不好受,方才又听到了那么可怕的歌声,双重折磨下大家都有些筋疲力尽,只想着赶紧来到埋骨冢取得本命法器,尽快返程。 上岸后,萧璟还有些别扭地开口问道:“方才为何不回应我?” “有些害怕,张不开口。” 少女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潮红,看起来正是羞怯的模样。萧璟忍不住挽起唇角,心想自己也不是那么威严的人吧?虽说是大名鼎鼎的少庄主,二人地位非常悬殊,但自认为性格还是挺平易近人的,这小师妹也太爱害羞了些。 这么想着,他忍不住心花怒放,清了清嗓子才继续道:“下次有我在,无须害怕,我可不像你这样胆小如鼠。” 季汐懒洋洋“哦”了一声。 “季师妹,方才想起行囊里带了安神香囊,如若你不嫌弃便收下罢。” 一旁的冷玉山冷不丁开口,递来一只淡紫色的小香囊。上好的绸面上绣了只漂亮的兰花,模样十分秀雅。季汐果然眼睛亮了亮:“多谢冷师兄。” 于是那只香囊便系在了她的腰间,细碎的流苏随着她的步伐一甩一甩,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萧璟见状莫名觉得刺目,再一抬头,便看到冷玉山摇起扇子,盯着他不知看了多久。二人四目相对的瞬间,那个狐狸一样的男人笑了笑,眉目间满是春风得意的神色。 “……” 西月谷的人,果然都很烦。 样貌的不正经,扇子不正经,随随便便给女孩子东西更不正经!他们千秋山庄的男子都是一等一的好男儿,未到两情相悦便是相敬如宾,绝对养不出这等狡猾轻浮的男人! 少庄主气呼呼地瞪圆了杏眼,不屑地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21) “我说,我们还得走多久?姑奶奶腿都要走断了。” 众人上岸后,又往前走了四五百米,依旧是潮湿而又闷热的山洞。花春晓这么一嗓子,头顶突然扑扑簌簌飞过一大群蝙蝠,吓得她吱哇乱叫:“卧槽,这究竟什么破地方!” 季汐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 花春晓的性格比较强势,虽然个子娇小,却是以近身体术闻名。听说她所在的小队在大比里遇到的是丛林秘境,叁下五除二便把人高马大的黑熊精撕成两半,可见是个十分不好惹的狠角色。 但埋骨冢也是古战场,栖息着诸多怨灵,大家都刻意放轻脚步不想打扰,她这么口无遮拦,指不定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方才的蝙蝠便是一个警告。 “此地不宜喧哗,花师妹莫要担心,我们应当快到了。” 冷玉山突然开口。 花春晓冷哼了一声,瞥了眼前方带路的萧璟:“我看你比那少庄主靠谱多了,眼睛只晓得黏在那合欢宗的妖女身上,还小白小白地叫,不知道的以为喊条狗呢。” 莫名被点名的季汐:“……” 真够了,这醋味浓得都能蘸饺子了! 她冷冰冰地回过头,眼睛死死盯着花春晓看了几秒,手掌一横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花春晓吓了一跳,立刻又气势汹汹地瞪了回去。 两人你来我往,不甘退让,空气中似乎都擦出了噼里啪啦的火星子。冷玉山看着这俩人斗法,“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合欢宗的小师妹看着沉稳可靠,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表情,实际上也是有脾气的,这么瞧反倒有些可爱。 他走到季汐身后,安抚般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走路,当心脚下。” 季汐这才扭回头,嫌弃地往前快走了几步,和那个女人拉开距离。 …… 这种吃醋手段简直幼稚到家,搭理她都是浪费时间。 季汐走到前面,看到“罪魁祸首”后,忍不住给了萧璟一拳。少年莫名其妙地瞥了她一眼:“发生了何事?” 这一拳没用力,打在萧璟身上像是挠痒痒。少女干巴巴道:“无事,伸个懒腰。” 伸懒腰还能把拳头伸到他身上,真是厉害。 但是这种欲擒故纵吸引他的手段见识多了,倒也没揭穿她的小心机,萧璟突然清了清嗓子,心情莫名舒畅:“待会儿出来后,你若是肚子饿,本少庄主可以勉为其难地赏你一顿饭吃。上次那糖包子也太寒颤,怪不得你瘦的像竹竿儿。” “我哪里瘦?” 季汐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胸,少年的视线也被引了过去,一秒钟便闹了个大红脸。 “你这不、不知羞耻的女人!” 季汐:? 这人反应也太大了吧…… “行啊,那就劳烦少庄主把我喂胖点,”萧璟这么有钱,待会儿去吃的肯定是山珍海味。一想到这里,少女的心情总算好了点,顺手往萧璟背上拍了一下:“多谢少庄主破费~” “……” 少女的手洁白柔软,拍在背上只余留酥酥麻麻的触感,像是有只小虫顺着衣襟从脊梁钻进了心脏里。萧璟的耳朵微微发烫,垂下视线,掩藏起眸中一闪而过的赧然。 欲擒故纵,果然是欲擒故纵罢了。 但好像,心头有些痒。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扎了根,悄悄地、默不作声地生长起来。 …… 埋骨冢虽说是坟冢群,但因时间过于久远,近水得阴,怨灵聚集,早就化为了一处妖气四溢的秘境。众人走着走着突然听到了一阵铜铃的响声,萧璟突然令大家停下脚步,掏出手中的令牌来。 一行人除了他以外,都未曾到过埋骨冢,闻言纷纷将令牌像他那样放在掌心,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就在这时,四周黑黢黢的山洞顿时消失不见,那些坚硬潮湿地岩石像是蜡烛一般开始溶解,露出绿色的墙壁。这些墙壁上镌刻着奇奇怪怪的、宛如刀锋般的文字,文字下方便是早已斑驳的壁画。 沙场萧瑟,刀锋交错,马革裹尸。成群结队的战士骑着马,挥舞着手中的刀剑金戈。远处是落败而逃的敌军,而在他们身后是残破的、凌乱的四肢和成迭的尸首,潦草几笔,已足见当时的血腥残酷,令人毛骨悚然。 这是古战场的壁画,没有颜色,只是用尖锐的石头一点一点镌刻下来,留下那残酷的万分之一给后人观摩。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沉重,连花春晓也识趣地闭紧嘴巴。 “我们到了。” 脚下的地面也开始融化之后,露出大片大片的青铜石砖。萧璟松了口气,将令牌握在掌心,随手划出一抹水镜。 水镜内,千秋山庄的庄主和四大门派的掌门正襟危坐,似乎已经等待许久。他们此次不能一同前来,一是此行并不算得凶险,萧璟乃后辈中的佼佼者,四位得胜的弟子实力也是数一数二,也不用他们这些人操心;其次也是为了锻炼小辈,增加些阅历。 “父亲,我们已至埋骨冢,现准备召唤本命法器。召唤过程应公开公正,还请诸位宗派、前辈亲眼作证。” 看到自家儿子的身影,萧明烨面带骄傲,点了点头:“事不宜迟,璟儿,你们开始吧。” “是!” 萧璟闻言,大步行到前方的一处石棺前。那石棺笨重硕大,几根碗口粗的藤蔓将其紧紧缠住,宛若锁链。石棺下方已经密密麻麻地爬满了青苔,远远望去,已经和下面的青铜石板融为一体。 “这是谁的棺材?”季汐压低了声音,问了问身边的冷玉山:“待会儿不会让我们进到棺材里面去掏陪葬品吧?” 冷玉山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声音中难掩笑意:“非也,听闻只是将令牌放在上面,石棺会召唤出埋葬这里的法器。那石棺听闻埋了位不得了的大人物,上面的藤蔓实则是一层封印。” “这倒说得过去。” 原来那石棺只是个媒介,触发它来召唤法器罢了。季汐心想,若是让大家轮流躺进棺材里,倒真的有些故弄玄虚。 就在这时,萧璟已将开阵的令牌放在石棺前。他转过身,冲众人喊道:“第一位,元束。” 是那个东朔宗的大块头。 他人高马大地起身,没走几步就来到了石棺前。只见那石棺一闪,某处“咔擦”一闪,有什么东西松动了。 过了一会儿,脚下的青铜砖慢慢浮起,化作一只一米高、两米宽的大鼎。元束将令牌丢进青铜鼎,里面顿时泛起昌盛的金光。大块头目光一喜,伸手就往里一掏,掏出一只密密麻麻布满狼牙的铁链金锤。 “哗啦啦”一声,铁链坠落在地,砸出大大小小的凹槽。那金锤泛着金光,看起来锐气十足,并非凡品。 东朔宗的掌门朗声大笑,粗着嗓子道:“恭喜我宗弟子,拿到世间第一凶器,焰杀锤!” 元束开了个极高的起点,气氛顿时被调动起来,期待地看着那泛着金光的铜鼎。紧接着是花春晓,她紧张地放进自己的令牌,拿到了一条银鞭,在空中一甩还有噼里啪啦的雷鸣声,十分适合近战;冷玉山得到的是十枚狮子珠,这些小珠子乃天造地化的诛血石做成,可化作任何带毒的暗器,正好装在他的骨扇上。 众人拿到法器的同时,法器也在选择合适的主人。他们拿到的本命法器都不错,轮到季汐的时候,她也下意识地做了个深呼吸。 适合她的本命法器,究竟是什么? 刀?剑?流星锤?叁叉戟? 总不能是春宫图吧?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22) 可没等她将令牌放入鼎中,那只青铜鼎突然在她眼前消失不见。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便看到那石棺突然动了动,撕扯着藤蔓发出“吱吱呀呀”的诡异声音。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了?” “石棺!是石棺在动!” 水镜里的声音和身后弟子们的惊呼声交织,站在最前方的季汐大脑一片空白,定定地看着那颤抖着的石棺。在那一瞬间,不知为何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不能让石棺打开! 说时迟那时快,少女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前,飞奔到石棺附近。她冲萧璟喊道:“快来搭把手!” “阵法一旦开启,须得等你召唤本命法器才可结束,不然你便拿不到法器了!” 萧璟突然甩出几张符咒,“唰”地贴在石棺上,咬紧牙关用力往下一扯,那石棺竟然真的停了停,挣扎开的缝隙也停止了扩张。 “这千钧符只能勉强撑住,你尽快取得法器,我们速速离开。” 事到如今,她还怎么取?青铜鼎已经消失,埋骨冢不愿给她本命法器! 就在这时,周围突然翻起阵阵的阴风,吹得人骨头发寒。花春晓突然发出一声尖叫,伸手指了指季汐头顶:“那是什么!” 一阵乳白色的迷雾不知何时围绕在众人上方,宛若万千怨灵游荡其中,呼啸着、盘旋着,充满了哀哀的低泣与怨念。紧接着,迷雾逐渐收拢,漂浮在少女头顶,汇聚成一束束金光。 那金光极为刺眼,宛如成百上千条长剑,尖锐的剑锋对准季汐的身子,只消一个命令便能将她刺穿。季汐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脚底宛如生根一般动然不得。 然而,除了她以外,大家似乎都被一股蛮力定在原地,无法移动分毫。 萧璟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小白……快……逃!” 季汐瞪大了眼睛,无法回应。 她想逃,可她动不了啊! 就在这时,身后的石棺突然动了动,“砰”地一声巨响,将周身的千钧符悉数撑碎。黄色的符纸满天飞舞,紧接着便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声。 “咯咯……咯咯……” 石棺盖缓缓移动,刺耳的摩擦声折磨着每个人的神经。大家眼睁睁地看着那棺材逐渐掀开,发出沉重的喘息声。 “咯咯……咯咯……” 棺材盖掀开了小半米的距离,淡淡的诡异的绿烟升腾而上,融入到了季汐头顶的怨灵之中。那金色的锋芒顿时更加耀眼、欣长,逐渐化为了成千把锋利的剑锋,冰冷的剑光带着充沛煞气,所指之处便结上了薄薄的冰。 季汐半个身子已经被冻住。 她像是被裹上了一层糖衣,透明的冰层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腰部以下动弹不得。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无法行动,无法施法,甚至无法言语,难道她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冻上一层冰壳,一辈子封在里面吗?! 下一秒,那密密麻麻的剑锋突然动了动,齐刷刷地调转了方向,迅速地旋转起来。“嗖嗖”的声音不绝于耳,刮起凛冽的寒风。紧接着,它们汇聚成一起,化作一道刺目无比的金光,“嗡”地炸出一声尖锐暴鸣,金光如同烟火般爆炸开来,从空中坠下无数细碎的、哔啵作响的火星,一只细小的、无比精致的匕首浮现在空中。 还未等季汐反应过来,那把匕首突然直直朝她冲去,一瞬间便穿透了她的心脏。 “扑哧——”一声过后,一股剧痛传来,眼前骤然一黑。 倒下的瞬间,耳畔边传来萧璟撕心裂肺的喊声:“小白——!” …… “小白……” “季师妹,醒一醒……” 好吵。 一阵接一阵的嗡鸣声不断,仿佛是一大团蜜蜂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季汐忍不住皱起眉头,伸手想要将烦人的蜜蜂赶跑,却听得“啪”一声,掌心地甩到了一个柔软的地方。 只听一声惊呼,她蓦地睁开眼睛,看到一身明黄弟子服的少年捂着脸,震惊无比地看着他。 “你这个女人竟然恩将仇报?!” 季汐眨巴眨巴眼睛,适应了一会儿视线后,才发现自己竟然在萧璟怀里,那张不可一世的俊脸上有个鲜明的五指印。 不会是自己干的吧? 滚烫而又愤怒的视线传来,季汐忍不住捂住脸。 完蛋,好像就是她干的。 方才在埋骨冢召唤本命法器的时候出了些意外,最后的记忆便是被石棺里召唤出的匕首穿透了身子。可是她现在身上不仅没有伤口,还活蹦乱跳的,像个没事儿人一样。 “我刚才发生了何事,现在是在哪里?” 她从萧璟怀中起来,打量了一下四周,依旧是青铜铁壁,自己似乎还在埋骨冢里? 众人面色顿时有些古怪,彼此互相对视一眼,还是冷玉山打破了沉默。 他语气轻松道:“方才季师妹被法器所伤,昏迷不醒,我们不敢轻易挪动,便暂时找了个安全的地方临时安置。幸好你平安无事。” 这么说来,她昏迷的时间并不长,大家还没来得及从埋骨冢出去。 “你这妖女方才特别唬人,脸色煞白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我们都以为你死定了,”花春晓大呼小叫道:“被钩月刀桶穿还能活下来,还真是命大。” 钩月刀?那是什么东西? 脑海里浮现出那剑雨一般的法阵,金光闪闪的刀锋宛如成百上千条金针,齐刷刷地对准自己。然后它们便合成一把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23) “你可知百年前的诛魔之战,齐光君一战悟道,悟得是什么道?” 萧璟面色难得严肃,一字一顿地说:“是生死道。” 生死道,顾名思义,便是经历生死覆灭,涅槃重生,才能悟得的大道,远比什么杀妻弑父的无情道高端多了。觉悟此道,不仅要看淡生死,超脱生死,更得尝尽生的悲欢离合,经历死的千钧一发存亡绝续。 古往今来不是没有修道者挑战此道,但凡经历过生的苦,哪怕仅有百分之一,便失了神志丢了道心,整日疯疯癫癫的大有人在。久而久之,众人便将其捧上神坛,参悟此道者可得金身。 目前为止,能有金身香火的人,有且仅有齐光君一位。 季汐惊讶地张大嘴巴:“可这跟钩月刀又有何干系?” “杀死齐光君凡身的法器,便是此刀。钩月刀是魔君的本命法器,已经认主,除了魔君以外不可能有第二人能驾驭此物,”萧璟突然喊了声她的名字:“小白,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么一个凶狠的、恶贯满盈的孽物,选择了无辜而又懵懂的少女。 只是个出身小小宗门,修为稍微比同龄人好那么一些的小姑娘,不久之前还作为仙门大比的获胜者,赢得满堂喝彩。 为什么? 这个问题出现在在场所有人的脑海里,却没有一个人能够解答。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复杂的目光落在季汐身上,宛如烈火烹烧,灼得她浑身都不自在。 萧璟的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怎么都吞不下去。他看了眼水镜里面色严厉的诸位掌门,又匆匆别过头,低声道:“趁现在,把它丢掉还来得及。” “我知道,可是……”少女终于明白自己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指了指胸口:“可它在我心脏之中,我如何取得出来?” 少年的眼神凝固了一瞬。 也就是这一瞬,头顶的水镜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带着几分遗憾和不忍。 萧明烨轻声道:“无论结果如何,诸位都得到了本命法器,此地便不宜久留。至于这钩月刀如何处置,我与诸掌门稍后再议。孩子们就快回来罢。” …… 再次回到千秋山庄,与来时的心情大相径庭。那种意气风发的期待恍然如梦,季汐一路上都忍不住想为什么会被这个邪器选中。 为何是她? 为何偏偏是她? 明明她只是个对一切冷眼旁观的过客,不想参与到与任务无关的事,更何况原身在剧本里也只是个合欢宗小弟子,到大结局都没露脸过,一个不起眼的小炮灰怎么就变成众矢之的了? 刚进到山庄里,便被一个小弟子拦下,说是庄主召她,还强调少庄主不能同去。季汐心中隐隐有猜测,问道:“正气堂是做什么的?” “商议要事的地方,或有贵客来访,父亲会在此处接待,”萧璟的脸上留出一丝疑惑:“此事不是说要好好商议,我们回程才多久,竟已有对策了?” 小弟子摇摇头,看样子不肯多透露一句。 无论如何,这趟她都免不了,便也没有为难那小弟子:“晓得了,我会去的。” 她答应得太干脆,小弟子和萧璟都面露讶色,却又听她道:“但容我先回客栈拿个东西,你可以跟着,不用担心。” 季汐回到客栈,飞快地将齐光君的纸片人带到身上。这纸片人还有些灵力残存,时常早上喊她早起,被季汐一巴掌拍到床底,再身残志坚地自己飘出来。这次被庄主喊过去,八成没什么好事情。 甚至可以说,是场鸿门宴。 到了山庄门口,她看了眼一直跟在身后的萧璟,挤出一抹笑意来:“萧少庄主,你就这么在意我?” 少年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色,别过头飞速道:“少自作多情。我只是想学一学父亲如何处置邪物。” 这趟怕不是要处置邪物,而是要处置她。 钩月刀若是能销毁,早就在诛魔之战中销毁了,偏偏留存于世,大概是毫无办法。但是如今它已认主,事情就好办多了——把它的主人销毁,钩月刀自然会陷入沉睡,重新回到埋骨冢等待召唤。 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有问题的人,就是这个道理。 各位宗门掌门和长老短短的时间内能想出别的法子几乎不可能,所以少女思来想去,只有“牺牲她保全大局”这条路可走。所以她这趟过去,大概率会有危险。更何况萧明烨爱子如命,不让萧璟跟着,估计也是怕他搞事。 “少庄主,不是弟子诚心找麻烦,那正气堂设了结界,除了这位道友其他人等不可入内。” 萧璟闻言,眸中闪过一丝错愕。 小弟子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一下子捂住嘴巴,颇为气急败坏。 这话都撂出来了,再品不出什么意思,怕就是傻子。季汐安抚般拍了拍少年的背,像个知心大姐姐:“别担心我,应该没事的。这些掌门一向爱惜小辈,估计是有解决办法。你就在外面等我吧。” “可……” “你还欠我一顿饭呢,我可一直记得,等我回来后可别不认账~” 见她执意要去,萧璟只能无奈点点头,不再跟在身后。只是心里的不安感愈来愈大,少女离去的背影像是一根针,随着身影越来越远,那根针也越扎越深。等到她进入到正气堂消失不见后,心脏宛如擂鼓般激烈地跳动起来,带来一阵无法抑制的反胃感。 不对,不对…… 不应让她一个人去,怎能让她一个人去! 少年暗骂了一句不好,立刻迈开步子,飞奔追去。 …… 此时此刻,正气堂内。 四大宗门的掌门和长老们齐聚一堂,中间坐着东道主千秋山庄的庄主萧明烨,约莫十余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围了一个圆,中间摆着一个小圆凳。 一脸和善的中年男子看到她后,便热情地冲她摆摆手,像极了和蔼可亲的长辈。 “这位合欢宗的小友,请坐。” 萧明烨指了指中间的位置,示意季汐坐下。少女沉静地点点头,在众人围成的圆圈中央落座。 四周都是修真界难得一见的大拿,如今因为钩月刀之事齐聚于此,不得不说是千载难逢的场面。他们看着面前的少女,低声交谈者,面带不解。 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什么钩月刀会选择合欢宗的弟子。 所有人也不明白,这位小弟子明知道是鸿门宴,为何还要过来。 但是季汐的想法很简单。 她也想搞清楚自己的本命法器有多危险。其次以她的力量,乃至整个合欢宗的力量,无法与联起手来的四大宗门抗衡。 所以,她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过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身材魁梧、面貌凶煞的男人清了清嗓子,低混而粗旷的声音蛮横地打断众人的议论。 “时候不早了,咱们就正式开始吧。我们东朔宗没别的想法就先说了,一句话——把人除掉,最为简单。” 东朔宗的掌门说着,圆瞪的眼睛落到季汐身上,闪烁的凶光宛若豺狼:“诸位是否有异议?”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24) “重吾兄,莫要对小姑娘那么暴力,瞧这小脸儿吓得……” 坐在他身侧的男人身姿妩媚,看起来十分阴柔,笑吟吟地对季汐道:“他们东朔宗都是一群不知怜香惜玉的粗人,小姑娘你别介意。” 此人正是西月谷的掌门,看起来亦男亦女,打量季汐的时候带着一丝令人厌恶的、潮湿的眼神。重吾冷笑道:“这时候笑得装好人?方才第一个建议杀了她的人,可不是你剪秋瞳么?” 季汐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 她觉得自己就是案板上的肉,这些自诩名门正派的宗门早已定了生死,讨论她是蒸是炒,是煎是炸,唯独不在意她的意见。这些人带着冠冕堂皇的面具,眼瞧着系绳已经摇摇欲坠,她冷笑一声,不介意帮他们把体面扒下来。 “诸位前辈乃正道豪杰,个个都是在诛魔之战中大展身手的人物,是以如今来审判一个小小的我,也必定是出于权威和公道。但是此事我方才过来时告知了我宗宗主,掌门说她并未收到诸位任何人的通知,真是怪哉!”少女昂起头,强行压下恐惧,冷静道:“敢问诸位,为何不告知我所属宗门?若是要处置我,是否涉及私下处置?诸位要去我性命,可有章法,可有天理,可有依据?!私以为今日诸君之举皆于情不和,于理不容,于正道所背驰!” 话音落地,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少女,似乎没反应过来这连珠炮般的输出竟然出自面前纤瘦的小弟子之口。 这群身居高位呆久了的老头子,一个个都见惯了别人点头哈腰的模样,被小辈这么冲撞顿时脸上挂不住。东朔宗的人脾气火爆,立刻大吼一声:“来人,把她的嘴给我堵上!” “凭什么?!” 季汐立刻反驳:“我一非犯人,二非东朔宗弟子,你有何理由对我动手?” “你这孽障!” “哎呀呀,重吾君息怒,小辈不懂事,莫要在意。”萧明烨连忙当起和事佬:“季姑娘说的不无道理,我看我们不如择日再议,先将此事告知合欢宗……” “萧庄主,季姑娘乃是正派弟子,自然是心怀天下,”西月谷掌门剪秋瞳打断萧明烨的话,语气中暗含讽刺:“此等大是大非面前,我想小姑娘应当也拎得清,对不对?” 好一个正派弟子,好一个心怀天下,好一个大是大非。这道德绑架玩的可真溜! 季汐几乎被这些人的厚颜无耻逗笑了,一口闷气倒上来,十指不由得紧攥成拳,方才的担忧、不安已被愤怒取代。她一个一个看过四周那些伪善的脸,语气冷得像是结了冰:“我虽得钩月刀,却并非我本愿,也未行伤天害理之事,而你们呢?一口一个保全大局,一口一个正派子弟,却因一个未曾发生的事实要我性命,真是好傲慢又歹毒的心思!” 这话说的直白辛辣,几位还在看戏的掌门顿时脸涨成猪肝色,也纷纷拍案而起。 “反了反了!此女有意包庇钩月刀,我看不如把她押到天惩台,看看她是否为魔修子弟!” “对,押她去天惩台!验她仙骨!” 然而,这些面目可憎的人已不会再让她感到害怕,她已经说出自己的冤屈,能做的、能说的都做完了,剩下的就是看看他们到底还剩几分良心。 如果真的要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言去杀她,那这个修真界当真是烂透了。 就在这时,东朔宗的人突然大喝一声,喊着“莫要再废话!”便一跃而起,手持一柄寒光凛凛的劈山斧朝她面门挥下。那劈山斧乃东朔掌门本命法器,一刀下去能将山头辟出深达十余米的窟窿来。季汐连忙侧身一闪,想要急急避开,却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住。 一根碧绿的青蛇不知何时爬到了她的脚下,将她的脚腕死死缠住! 剪秋瞳冲她笑了笑,比了个“抱歉”的口型。 不妙! 刀锋压面,杀气临近,呼啸的斧头带着浓郁的血腥味朝着自己飞速砍下,血肉翻飞身首分离也不过是下一秒——然而就在那一刻,心脏突然用力一跳,藏在胸前的纸片人突然化作一团光晕,将少女瞬间裹住。 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是护身咒!”众人纷纷望去,只见这白光坚如磐石,灵力雄厚,化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结界将少女护在身后。重吾方才用了三四成力气悉数劈在这结界上,听得“嗡”一声闷响,那力道皆被弹了回去,震得这彪形大汉虎口开裂,满手鲜血。 “这小丫头倒是有点本事,护身咒乃中阶法术,能结出如此牢固的结界,看来的确是个好苗子,”剪秋瞳假模假样地摇摇头,声音阴冷如蛇:“只可惜,今天她必须死。” 没有什么能遭得住劈山斧,她的结界的确优秀,能护得住她第一次,那第二次呢? 重吾用尽全力的、蓄足力量的第二下,它能抗住吗? 面前的男子猛地用力深吸一口气,结实的胸膛宛若气球般饱胀起来,密密麻麻的青筋“噗噗”暴起。那粗壮的手腕将锃亮的斧头举过头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喝——!” “呲啦”一声割开冰冷的空气,刀锋的边缘滚着百倍、千倍的杀意朝结界劈去。这一击蕴着百分之百的力气,带着必将她纵着切成两端的野蛮而又鲜血淋漓的恨意,咆哮着呼啸着卷着西北风迎面而来。 那层结界—— 雪白的、脆弱的结界,方才已经出现了裂纹的结界,不妙地发出阵阵咯吱声。少女瞪圆了眼睛,伸手倾尽全力地注入自己的灵力,几乎如螳臂当车般要抵挡这一击。 可是,来不及了。 斧头马上要落下,结界马上要支撑不住,她马上要从头皮到脚趾被人切成两半,死得如此凄惨——不,她不能死在这里,不能是这种毫无体面的死法,她不能就这么死这里,她不能!绝对不能! “护身咒,固。” 温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最后一刹那,身后突然被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宽大的衣袖伸到她面前轻轻一点,汹涌无边的纯净灵力顿时被注入到结界之中,使之坚硬如同刀枪不入的堡垒。而少女面上惊恐的神色还未来得及收回,余光便瞥到了一缕银色的发丝。 如同一抹轻盈的海浪,擦过她的脸颊随风起伏。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25) “齐光君……” 季汐下意识侧过头,眼中闪过劫后余生般的欣喜。银发青年勾起唇角,抬起的手轻轻一旋,那结界顿时化为一面水镜,将劈山斧的力道瞬间反弹回去。 “轰隆”一声巨响,斧头从重吾手中甩出,狠狠摔在远处。虎背熊腰的男人被震慑得连连后退数步,似乎还未意识过来到底发生了何事,便双膝一软“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千钧一发的死局,就这么破了。 这一切似乎都太过轻而易举,仅在眨眼数秒之间。齐光君末了稍微拨弄了下纷飞的衣袖,轻松得宛如弹了下灰尘,从结界后缓缓走出。 “是齐光君!” “竟是齐光君!” “参拜仙君!” 方才还肆意张狂的一众掌门长老,此时立刻敛起神色,摆出一副低眉顺眼恭敬的样子,与方才丑恶的模样大相径庭。季汐不由得讽刺地笑了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掌心。 没有权力,没有实力,竟然是如此可悲。 若是方才齐光君不来,自己怕是早就死在这群伪君子手里。 众人的寒暄此起彼伏,银发仙君始终面色沉静,未曾开口。过了片刻,他淡淡地朝萧明烨送去一瞥。这一瞥顿时让萧大庄主顿时冒出一头冷汗,大步向前行了一礼:“仙君大驾,实在是有失远迎,方才劳烦您动手,实在是一场误会……” “一场误会便能让东朔宗祭出劈山斧,明烨,你愈发强词夺理。” 萧明烨的身子颤了颤,脑袋垂得更低,一言不发。 明眼人都知道那一斧头下来,季汐绝对遭不住。那东朔宗的掌门从地上起来后,稳了稳身型,看了眼安然无恙的少女,咬紧牙关道:“仙君不知,这合欢宗妖女被钩月刀已被选中,如今成了她的本命法器。若是此女不除,日后天下必定大乱。百年前的诛魔之战让我们元气大伤,如今再也遭不住第二回了!” “正是!此女不除,后患无穷!” “还请仙君主持公道!” 议论声又开始此起彼伏,无数审判的目光重新聚集在季汐身上,只是碍于齐光君在场,其中的恶意收敛了许多。齐光君听到“钩月刀”叁个字,微微侧过身,看了眼季汐:“你拿到了钩月刀?” 少女没有否认,诚实地点点头。 仙君微微蹙眉,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这时,剪秋瞳柔柔上前一步,有气无力道:“这钩月刀是何物,想必仙君定是明察。我们方才确实粗鲁了些,还请您原谅则个……若是有别的好法子,我们定是不会牺牲无辜的性命。” 这话说的茶里茶气,就差把又当又立写在脸上了。季汐方才按捺下的火气又“噌”地上来。 如果说东朔宗的人是打狗棒,那么这个西月谷的宗主便是搅屎棍,煽风点火、烈火浇油的手段实在是登峰造极,让她都心生佩服。 眼瞧着剪秋瞳的一番话惹得群情激昂,少女抬头看了眼银发仙君,欲言又止似要辩解,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苍白无力。 她只是个合欢宗小弟子,命不值钱,合欢宗的面子也不值钱。若是她是齐光君,面对一群在诛魔大战中功劳苦高的掌门、袍泽,她会选择去相信一个小弟子么? 答案显而易见。 季汐心里一沉,双手忍不住紧握成拳。 “有方法。” 这时,清冷的声音响起。议论纷纷的众人顿了顿,有了愣怔地看过来。齐光君缓缓抬手,雪白的衣衫如群山倾般层层落下,露出一张纤长如玉、骨节分明的手掌。他看向少女,清澈的眼底浮现出温柔的笑意。 “器为人用,亦为人驱使。钩月刀虽为凶器,但若是修炼正道,也有归正之机。不若你随我修行片刻,待你道心稳固,便放你回宗门,你可愿意?” …… 齐光君说完这句话,季汐还没什么感觉,周围的人倒是一个二个噤了声,齐刷刷地目瞪口呆。 这件事最简单的放大就是杀了合欢宗的小弟子,最复杂的法子就是改邪归正。前者治标,后者治本,达成的结果不同,付出的代价自然也天差地别。 所以齐光君的那番话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大学学生,遇到了行业里数一数二的顶尖大牛收你为徒,不仅包吃包住,还授人以渔,手把手帮你培养学习习惯,让你以后学习起来更轻松更有逻辑,简直是天大的、掰手指头数八辈子积德才有的造化。 周围的视线变成了另一种灼热,季汐愣愣地看着面前的手掌,又抬头看了眼仙君,仙君的表情不似作假,耐心十足地、温柔而又明亮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真的吗?值得吗?为什么? 几个问题闪过脑海,没有解答,没有答案,她却明白眼前的人是唯一的、仅存的一线生机。所以季汐缓缓握住男人的大手,两人干燥的掌心抵在一起,一束代表着契约的文印在她额头前显现。 是繁复精致的玄鸟纹,和他额前的一样。 银发青年笑了笑,似乎在说不要紧张。随后便拉着少女的手,光明正大地离开。 宽大的衣袖如流水般垂下,遮住他们紧扣的掌心。清风徐来,淡雅的荷花香送入鼻尖,季汐跟着他一路走,神色懵懂而恍然,略微抬头便看到他的背影像是一座矗立不倒的雪山,纯净而又澄澈,温柔而又沉默,像是一束晶莹的光。 突然就打进她的世界里,变成了浓稠的黑暗里,唯一的光点。 …… 正气堂外。 结界乃庄主亲手所布,一时半会难以解开。萧璟掏出腰际短刀,使出了浑身的力气不停地劈砍,花耗了接近一个时辰,才堪堪将结界砍出指甲盖长短的裂纹。 太难了,实在是太难了。 一旁负责传达消息的小弟子见状,忍不住心疼道:“少庄主,您就别花费心思了。季姑娘召唤出钩月刀一事外面都传遍了,此行怕是凶多吉少啊!” 少年闻言,依旧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反而“噼里啪啦”砍得更狠,留下的刀痕更深。很快,虎口便传来一阵剧痛,干裂的皮肤中流出殷红的鲜血。 滴答、滴答。 铁锈味的液体留下来,坠落在地上,却丝毫不阻碍少年挥砍的动作。 这力道震得手心疼痛难忍,萧璟却置若罔闻,举起短刀便又要砍下,这时只见结界突然晃了晃,竟然开始渐渐消失。 小弟子疑惑道:“咦,这怎么回事,结界怎么被撤掉了?” 萧璟伸手探了探,面前并没有任何阻碍。 结界没了?! 他可以进去了!小白有救了! 少年面色一喜,立刻短刀入鞘,怀揣着一颗激动的、充满了懊恼的心及挂念,拔腿便往堂内冲去。可下一秒,眼前的一幕便让他脚步一顿,缓缓停了下来。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26) 一身雪白的齐光君带着仙气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安然无恙的季汐。这两个人八杆子打不通,站到一起却不知为何,看着倒也和谐。 萧璟看了眼仙君,恭敬地行了一礼,宽大的袖摆遮住了双手:“见过仙君。” 少女惊讶道:“萧璟,你怎么还在这里?” 他不是已经回去了吗,为何会出现在门外,难道一直在等她? “无妨,方才刚好路过。” 一旁地小弟子欲言又止地开口,似乎想说什么,被少庄主瞪了一记,又憋了回去。 季汐“哦”了一声,随即又看了眼身侧的仙君。仙君点点头,自己往前先行了几步。少女待他稍微走远,才松了口气,低声道:“稍晚些我就要离开了,本来还想去找你道别,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真是巧了。” 弟子大比虽然结束,但弟子们还可以在山庄多呆小半个月,互相交友切磋。萧璟没意料到她竟然离开的这么突然,情急之下便心声吐口而出:“为何如此仓促,是合欢宗召你回去?” 说罢,少年又别过视线,嘟囔道:“我可不是舍不得你,只是……” “嗯嗯我懂我懂,”她笑得狡黠可恶:“少庄主只是少了些乐子,往后的日子难免无趣。” 这句话说的既调侃了少年的一番心事,又把自己稍稍夸了一通。萧璟的耳朵红了红,过了半晌才抬起头仔细打量了她一眼。 额前的发丝有些乱了,有几根垂在小巧的耳侧,显得有几分慵懒。明明是妩媚的长相——眼睛也好,微微翘起的上唇也好,都少了几分娴雅良漱,此时此刻却无端让他看出几分灵动,像极山间的野狐狸。 他抬起手,想给她拢一拢发,可轻轻一动虎口和手腕便疼痛不已。萧璟只好垂下胳膊,笑得满不在意:“你这个女人难得有自知之明,若是一直如此便好了。” “你想得美。” 她没察觉出什么异常,便又和他插科打诨了几句,不一会儿便告辞离开了。 …… 回到客栈内,朱雀等人正听闻了正气堂的事情,着急忙慌地要出门寻她。结果看到人自己回来了,便哭着喊着“大师姐”一拥而上,把季汐堵了个水泄不通。季汐和他们把来龙去脉解释了半天,顺道说了要随齐光君修行之事,一群小豆丁又开始“哇哦哇哦”地吱哇乱叫,差点就把人客栈房顶掀翻了。 能跟随齐光君修行,此等大事应当是光宗耀祖了。季汐一开始还担心事发突然,宗门会有微词不肯放人,谁知很快她就收到了宗主的传声符,言辞颇为火辣。 「季汐乖徒: 去!只管大胆的去!若能与之春风一度,切记记录下尺寸和细节,万万不可纰漏、隐瞒、私藏!吾等无此艳福,便等你慷慨分享一二了。」 随着传声符一同送来的,还有一只锦囊,打开后里面飞出几件清凉大胆热辣的——比基尼?! 真是高端,这个修真界竟也有比基尼了么,而且这些如纱似雾的料子穿在身上还不如不穿,知道的以为她是去修行,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去秽乱仙门的…… 季汐看着那几件花花绿绿的小衣裳,叹了口气,还是收入囊中。然后又简单收拾了下行李,便出发了。 …… 齐光君的居所是坐鼎鼎有名的仙岛,名唤蓬莱。一直以来众多修仙人士心向往之,千方百计想要寻其踪迹,却总是无功而返。因为他喜欢清静,不想被打扰,所以便用修为造了简单的迷宫结界,虽说是简单,但放眼这世间除了他没几个人能破。 季汐是被邀请来的,一路上有仙鹤随行,载着她和一只小包裹飞了两天两夜,一猛子扎进一朵又厚又密的云里。等他们从云里出来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汪从未见过的、湛蓝清澈的海。 平静的海绵宛如一面镜子,倒影着头顶的行云蓝天。在海的中央有一座圆形的、云雾缭绕的岛屿,它漂浮在海的上空,如流水般的烟雾从四周倾泻而下流入海中,宛如一只沙漏。 岛上绿枝繁茂,百花争妍,白色的飞鸟托着银色的尾羽穿梭在树林之间,发出动人的鸟鸣。仙鹤欣喜地欢叫一声,载着少女绕着飞了几圈,轻盈地落在了岛屿上的水榭旁。 两侧的芭蕉树朝她伸展出水洗般的枝叶,温柔地随风发出“簌簌”的欢迎声。水榭内,潺潺的流水声委婉动听,季汐方才还有些紧张的情绪竟然舒缓了不少。 这里大概就是齐光君的居所了。 干净、温柔而又拒人于千里之外。像是做梦才会出现的场景,一切都如梦似幻,很不真实。 仙鹤垂下头,依恋地在她身上蹭了蹭,然后展翅高飞,很快便离开了。少女此时真的变成了孤身一人,脚下是一望无际的大理石地面和又高又长的阶梯,一级一级一层一层延绵不绝,看着便让人觉得威严而又神圣,她深吸一口气,攥紧小包裹便抬脚迈了进去。 台阶又高又陡峭,花了大约有半个时辰才全部爬完,等到了上面,便看了宽敞明亮的假山园林,流水声便是从这里传出。几只肥嘟嘟、圆滚滚的小鸟正在里头洗澡,听到动静后“啾啾”叫了几下,朝季汐飞了过来。 “稀奇稀奇真稀奇!” “竟是女子,竟是女子!” “是呀是呀!” 小鸟们嘴巴很碎,绕着少女飞个不停,叽叽喳喳停不下来。季汐有些无奈地开口:“诸位小友们,我是来寻齐光君的,他现在在何处?” “仙君在琉璃池,仙君在琉璃池!” 一只金色的小鸟似乎很是喜欢她,绕着她飞了几圈后扑腾着小翅膀,似乎要引路:“跟我来,跟我来!” 琉璃池是什么地方? 洗澡的?钓鱼的?打水的?总不能是洗衣服的吧? 似乎有些紧张,一路上季汐的脑子里满是乱七八糟的东西,脑海里时不时闪过齐光君钓鱼搓衣服或者在水里安静沉底当一颗石头的模样,一时间忍不住笑出声,表情十分凌乱。 “到啦,到啦!” 小鸟在一处芦苇丛前停了下来。 芦苇丛长势茂盛,将视线遮挡的严严实实,看不清后面是什么,只能依稀闻到些许硫磺的味道。季汐倒了谢,正要伸手拨开芦苇,想了想,还是犹豫了一下:“请问仙君在此地,一般是做什么呢?若是在泡澡,恐怕不宜打扰。” 小鸟的豆豆眼转了转,像是一块黑曜石。 “在发呆呢,在发呆呢!” 说罢,它突然收敛翅膀,直冲冲地从空中落下栽倒在地,整只鸟像是一株秧一样插在地上。 “就像这样,就像这样!” 季汐:…… 好生动的诠释。 好诡异的场面。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27) 然而实际上的画面比小鸟插秧还要诡异几分。 拨开层层芦苇,入目是一汪暖意融融的仙池,白色的雾霭从池面袅袅升起。 那位传说中的仙君正盘腿坐在池边,手里拿着一本书。这场景似成相识,季汐不由得想起自己在千秋山庄的紫藤花海后误打误撞遇到他的那一次,他好像就喜欢坐在水边看书。 不过不愧是仙君,远看就像一幅画,看的定然是高深奥秘的书罢。 季汐瞥了一眼,发现那是本连环画册子。上面用簪花小楷写了《宝鸟演义》四个大字。 并且是反的。 少女在一瞬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定神又看了看,齐光君果真把书拿反了。不仅拿反了,许久也不见他翻页,眼睛落在池面上不知道在干嘛。 “仙君?” 她试探地呼唤了一声,面前的身影动了动,齐光君若无其事地转过身,表情带着一丝茫然。 好呆的表情,救命啊。 这要是被那群崇拜他的小弟子们看到了可如何是好,仙君滤镜不得摔在地上摔个稀巴烂。 幸好她不是,只是忍住笑意清了清嗓子,提示道:“仙君前几日在千秋山庄说要带我修行,我已经收拾好行囊过来了。” 齐光君终于反应过来,微微点点头:“可去看了你的寝殿?” 还有寝殿?条件也太好了! 季汐脸上一喜,使劲儿压下上扬的唇角,摇摇头:“还没呢,初到您这里总得先问候您一下。方才爬上台阶,小鸟就帮我指路来找您。” “既然如此,我便带你去看看吧。” 说罢,齐光君施施然起身,手中的书本“啪嗒”一下掉在地上。他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尘土,极为珍惜地塞到了袖袋里。 季汐的目光有些古怪,他低哂道:“近日珍珠有些叛逆,故寻了些画本子来增进了解。” 少女干巴巴地笑了笑:“那仙君有收获吗?” 齐光君认真地点点头。 “我竟未知小小的鸟儿竟也有征服九州的志气。珍珠整日跟着我被拘在这蓬莱仙岛,想必是郁郁不得志罢。” ……救命,他这是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furry控写的拟人本子?珍珠的烦恼绝对不是因为没有一统天下好吗!或许多给她一些小米就能解决问题! 季汐在心底默默吐槽,也一同起身跟在他后面,去那尚未谋面寝殿看一看。 …… 蓬莱岛上住的人不多,除了齐光君就是她了,因此这里地广人稀,哪里都空荡荡的。各种奇花异草肆无忌惮地生长着,野蛮地占领了大半岛屿。季汐的寝殿便淹没在一处铃兰花海后。白色的花朵饱满可爱,随风在空中摇摇晃晃,似乎在和她在打招呼。 寝殿有个十分应景的名字,叫「听花阁」。 这是个两层高的小阁楼,通体是晶莹的雪白色,听花阁叁个大字用纤细的金粉写就,几根藤蔓爬到了廊柱上,将牌匾缠绕了一圈。齐光君道:“此处便暂为你的居所。仙岛灵力充盈,无尘无浊,用品都是洁净的,不用担心。” 季汐哪儿有那么讲究,那种背光潮湿的小弄堂她都住得下去,何况这种亮堂宽敞的双层大阁楼呢?这简直做梦都不敢想。 她摇摇头,欣喜之色溢于言表:“不担心不担心,我很满意。多谢仙君招待!” “不客气,若有需要,便用此传声符呼唤我便可。” 岛上没有侍奉的小厮婢女,仙君凡事都是亲力亲为。季汐对这里也不熟悉,若是有麻烦除了他也找不到别人。她也没有客气,道了声谢后便都收下了。 “今日你初来乍到,修行之事不急于一时,早日歇息便可。明日一早,来琉璃池与我汇合。” 仙君说罢,便不再叨扰,转身离去。季汐行了一礼把他送走后,转身便迫不及待地打量着身后的阁楼。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听花阁被她来回看了不下于十次,然后又跑上跑下、跑里跑外一通逛,连个角落都不放过,最后摸透了阁楼构造后,一下子扑倒在二层的大床上,满怀都是柔软芬芳的味道。 好棒的寝宫,好棒的蓬莱岛,好棒的仙君! 又温柔、又有实力、又明事理,身为巨佬还没有一丁点的架子,这个男主选的真是太值了! 系统:「谁说不是呢~」 识海里突然响起欠揍的声音。 系统:「就是吧,哎呀,任务进展也太慢了,到现在还是0.00……01%,啧啧,这人已经不是清心寡欲了,是压根儿没欲。他给自己小鸟随手一编就是一个金光法器,给你一个寝殿算得了什么。」 季汐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说实话知足者常乐,她不奢求从男主身上获得什么,自然也不会对他有所期待。即使她在他眼里和珍珠无甚区别,只是个会说话、长着人形、略有一丝好感的宠物,只要能顺利完成任务,她才不在乎。 不过话说回来,任务的确是进展缓慢,她有些入戏太深,把合欢值一事抛之脑后了。系统这么一点倒是提醒了她,季汐顿时焦虑起来。 季汐:最近跟着他一同修炼,总是能有机会的吧?面对这种人,更是要徐徐图之,太突然了我担心他打个响指就把我抹杀了,你懂吗? 系统:「不懂。我只知道你再不增加合欢值,任务就要失败了。别想那么多有的没有,赶紧把他睡了呀!」 季汐:……说得倒是轻松,你也知道他把我当珍珠鸟看,一只鸟对着你发|情,你也会有冲动吗? 系统:「……」 系统:「我不是变态,谢谢。」 系统:「不过你有个秘密武器,还记得吗?」 季汐想了想,突然间眼前一亮——她是不是还有一次入梦的机会来着? 没错,正是那个她花了不少大洋买来的一次入梦功能。在梦中她可以操控一切,包括男主的意识和行为。换句话说,只要她用了这个入梦功能,即使是齐光君在梦里也得乖乖听她的话! 这个办法似乎可行! 想到这里,她的心脏砰砰直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躺在床上便闭好眼睛。 季汐:趁热打铁,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她难得心情这么好,状态也不错。在这个时候入梦和他交合,定是一次美好而又难忘的经历,仙君因此而食髓知味也说不定。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28) 很快,季汐便陷入了梦乡,再睁开眼睛便身处一张洁白柔软的大床。 这张床蓬松得像云朵,层层迭迭的被褥子套在上面,显得舒适而慵懒。而四周则是朦朦胧胧的缭绕的烟雾,潮湿、暧昧,散发出淡淡的花香。 齐光君被蒙住了眼睛躺在大床上,银发铺满了大半的枕头,手腕被两条碧绿的藤蔓缠住动弹不得,好一幅任人采摘的模样。 他似乎还未醒来,呼吸均匀而轻柔。 少女的目光悄无声息地落在他身上,一路从那高挺的鼻梁流连至纤长的脖颈,最后落在淡粉色的唇瓣。这是张漂亮得令人不忍亵玩的脸,五官精致如同玉琢,动静皆如画。如此熟睡时,那张嘴唇也看起来很好吻,像是被洗过的樱桃,饱满光滑而又冰凉,引诱人去品尝。 季汐蜻蜓点水般碰了碰,唇角尝到了淡淡的荷花香,又碰了碰,温热的唇瓣黏哒哒地挤压再分开,舌尖有些坏心眼地扫过仙君的唇珠,听的一声令人热血沸腾的闷哼。 “唔……” 沙哑得带着几分困倦。 季汐坐在他枕边,撑着身子俯身压下,又把他的第二声呻吟吞入口中。黏腻的、情色味十足的吻是舌与舌的挑逗撩拨,小小的湿润的牙关便是必争的城池。她吻得极富有技巧性,先是含着他的唇瓣轻轻吮吸,好似啜饮一杯佳酿,然后撬开仙君的牙关,把他尚未有人亲吻过的舌尖含在口中,温柔而又暧昧地安抚着。 就这样,两人的唇瓣贴合得紧密无间,分开之际那微微泛红的舌尖还未来得及收回,牵扯出一根长长的涎丝。季汐捏住了他的下巴,让那根银丝落在他的颈部,像是被人做了带有气味的标记,标记着这个人已经被占有、被侵占、被破坏,从一枚洁白无瑕的玉化为一枚被人啃光了果肉的殷红桃核。 桃核,被唾液打湿的桃核,被人含在口中吮吸的桃核,又被人吐出、随意丢弃在地上的桃核。高洁的仙君从未有过如此淫靡的时刻,他被万人所敬仰,身上一直芳香,发丝一直柔顺,身姿一直端庄。可是就在方才,他被人捏住脆弱的下巴吻得天昏地暗,舌尖纠缠发出淫荡的“啧啧”水声,这是任何一种咒语都无法发出的声响。 这是男女湿漉漉的情事,是肮脏的洪水涌来前最后一瓢干净的清水,他很快就会浑身泥沙变得浑浊。 一阵风动,鼻尖突然袭来少女的香气。有人凑到他耳边,手背划过他的下颌,轻声道:“从现在开始,你将丢弃一切的理智与忍耐,只想与我交合。” 不是一动不动不得反抗,也不是剥光了衣服任其摆布。她想好好利用这为数不多的入梦的机会,看看他被情欲燎身的狼狈模样。 ——要让这种人跌落神坛,需要一次便让他食髓知味。这场交合不仅要欢愉她,也要让他也尝到男女情事的滋味丰美,才能日思夜想,将他变成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话音落地,身下的男人突然闷哼一声,似乎哪里在立刻发生了改变——陌生的欲望竟然在他体内生根发芽,迅速膨胀起来,下体顿时充血般饱胀。如此被动,在他漫长的人生之中还是第一次。然下一秒,更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少女缓缓起身,叉开腿来到他的下身上方,轻轻伸手摁了摁鼓起的欲望。力度很轻,可却令他微微睁大眼睛,一股刺痛如电流般流窜而上。 她似乎已经忘却,薄薄的纱布已经无法遮挡他的视线,那些逾矩的、以下犯上的、胆大妄为的举动悉数落入仙君的眼中——平日里恭敬无比一口一个仙君的少女,看起来比寻常弟子还要刻苦努力的少女,在秘境中勇敢果敢的少女,竟然可以如此坦然地触碰男子的私处。她那副面容染上了另外一番色彩,变得妩媚多情,像是一颗熟透了的果子,散发出腐烂的香甜。 “季汐。” 齐光君突然开口:“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少女跨坐在他身上,两人的私处隔着一层薄薄的外衫互相触碰着,激起一阵阵隐秘的快感。她不羞也不臊,扬起小脸坦然道:“我想和仙君共赴云雨。” 真是好大的胆子。 如此亵渎的话也能脱口而出,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还是说那次秘境之中,自己帮她补充灵力让她出尔反尔? 银发仙君蹙眉道:“如此甚为不妥,速速从我身上下来。” “可是仙君不喜欢么?”少女挺了挺小腹,柔软的阴唇隔着外衫蹭了蹭男人的下体,两个人的呼吸顿时都紊乱了几分:“啊……仙君的阳具好像很喜欢,想要插进去呢……” 齐光君睁大了眼睛。 生平第一次,有一位如此微不足道的小弟子在他面前,风轻云淡地提起他的「阳具」。 没错,寻常男子都拥有的「阳具」,他亦是完璧之身。但是他一直觉得此物知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如同眼睛嘴巴和四肢,构成了一个完成的躯干而已,并没有想用它来做什么。 修道之路方启时,有女修隐晦地提及过,妖物大胆地引诱过,但她们并没有唤醒过他的欲望,他的「阳具」安静地沉睡在他的身体之上,像是一截生长缓慢的树枝。 如今它高高翘起,在少女身下欣悦地回应着,仰起头朝她潮湿的花穴里顶弄。少女说罢又风情万种地动了动腰肢,她像是个玩水的小孩,双手扶在他的腰间,雪白的脚掌随着节奏轻轻晃动。两人的性器就这样缓缓厮磨,时不时发出黏腻腻的水声,以至于大腿根再次抬起时,她已在他的外衫上留下一片铜钱大小的水痕。 “我告诉你该怎么做,好不好?”季汐俯下身,殷红饱满的樱唇凑到他耳边,轻轻呢喃:“仙君,我想让你插进来,插到我的下面,我们合二为一,此乃世间极乐之事,我不骗你……” 她一边说,一边拨开他的衣裳,仗着他被藤蔓捆住动弹不得,将他的胸口剥得一干二净。那洁白结实的胸膛像是一片平整的雪地,她的嘴唇凑上去,含住他的乳尖放在唇舌之间吮吸。 齐光君挺了挺胸膛,仰头喘息一声。 好敏感的身子。 少女将他的乳尖舔得发亮,粉色的乳头高高地挺立起来,裹着亮晶晶的涎液,色情得不忍直视。她吸完一侧,又换另一侧,另只手也不闲着,从腰部一路向下,握住了齐光君早就硬挺粗大的阴茎,手指在他的肉乎乎的龟头处轻轻挠了挠。 仙君瞪大了眼睛,蓦地发出一声呻吟,周身爆发出一阵澄澈的灵力,将手腕上的藤蔓“嘭”地炸开。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29) 一瞬间藤蔓的碎片四溅,化为虚无缥缈的荧光流窜四散,颇有几分狼狈的味道。 这么一位高高在上的仙君如此失态,仅仅是因为被她摸了一下阴茎。 少女被眼前的一幕吓到,愣了愣又迅速调整过来,伸手将他身子摁了下去。这是她的梦,一切自然由她作主,没有了藤蔓她还可以变出锁链、领带、腰带把他捆住,他若是有闲情逸致大可以次次都爆成碎片,她也乐意陪他玩。 齐光君低头看了眼少女的手,那双细白纤长的手指轻轻点在他的胸前,他便像中了定身咒一般。这很奇怪,四海之内没有谁能这么轻易就把他困住,四大掌门不能,昔日的魔君也不能,但是眼前的少女不仅令他动弹不得,还愈发得意地把另只手重新伸到下面去。 外衫被人解开,露出肌肉匀称的结实双腿。而下腹部粗长的欲望一览无余,此时正涨成了颇为丑陋的紫红色,被她握在手中像是孩童一般好奇把玩。只见她的目光从那肿胀的根部开始扫过,而后是青筋凸起的肉根,一直细细地打量到那粉色的、肉乎乎的龟头,少女的樱唇在上面吹了口气,仙君蓦地发出急促的呼吸声。 真是经不起撩拨。 她满意地笑了笑,熟练无比地套弄起来。 “咕叽咕叽”,手掌和阴茎摩擦发出黏腻的声音,在那股陌生的快感驱使下,龟头忍不住分泌出些许透明的液体,让她的动作愈发顺畅无阻。齐光君起初还有些情动,随着她突然加快的速度微微扬起头时,无法抑制的喘息声会从薄唇中溢出,后来似乎适应了这份快感,转而冷冷看着自己兴奋而肿胀的下体,似乎那是别人的身体,别人的阴茎,一切都与他无关。 “仙君,这样不舒服吗?”季汐问。 齐光君别过头,不想理会她。 “既然如此,只好让你多受些罪了,”她的眼睛眨了眨,模样有些促狭,说出来的话更要恶劣几分:“那快感便放大一百倍,如何?” 话音落地,手里的阴茎剧烈颤了颤,齐光君顿时瞪大了眼睛,下腹像是被电流窜过一般,刺激得腰肢朝上拱起宛如一座坚硬的桥。 “唔嗯!” 一声难耐的呻吟,他竟在抖。 小腹在抖,阴茎在抖,瞳仁在抖。少女轻轻一动,手心里的男根就粗大一分,齐光君急不可耐地伸手摁住了她的手腕,似乎是要阻止她,可是她不为所动、铁石心肠地快速套弄了几下,仙君的面颊立刻染上了一丝淡淡的潮红。 “季汐……住手!” 高不可攀的、被人供奉金身的仙君,此时此刻最脆弱的部位被她牢牢握在手中,性欲和快感将他步步蚕食,把他的无暇染黑、神性打碎、圣洁玷污,让他眯起眼睛扬起头,阴茎又硬又翘,简直是不知羞耻。 “仙君真的要我住手吗?”季汐凑到他耳边,捏起他的下体往小腹上甩了甩,拍打出“啪啪”的声响:“仙君,你的下面翘得好高啊,是不是硬的很难受?我还有更舒爽的法子,你想试一试吗?” 这一切太荒唐,太淫荡,迷乱得像是一场烟雾缭绕的幻梦,他扬起头刚想开口说什么,便突然间被她吻住。 少女柔然的唇含住了他的,覆在上面轻轻厮磨。她闭着眼睛,一只手有节奏地抚慰着他的欲望,另只手托着他的下巴,让他被迫抬起头和她深吻,两人的鼻息交错,呼吸被蒸煮得无比滚烫,喷洒在彼此的脸上。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荷花香,十分好闻。 他的吻也是凉凉的,淡淡的,像是刚剥好的莲子,唇齿间都是淡淡的香气。 季汐打开他的牙关,探入小巧的舌,卷起他的舌尖轻轻吮吸,上半身缓缓压在他身上。他顺势倒下,身子柔软到不可思议。 这个吻逐渐加深,两人不知不觉身体也迭在一起,变成了拥抱的姿势。她趴在他怀中,他松松地揽着她的腰肢,双腿间挤入了少女纤瘦的躯体,温热的小腹若有若无地蹭了蹭他的。 滚烫的欲望集中在下方的一点。 翘起的阴茎存在感十足,趴在他身上的时候,明显能感受到它坚硬滚烫的存在。少女轻轻叉开腿,让它卡在自己的腿根处,然后缓缓地、隔着她的衣衫暧昧地动着。 “滋滋”的水声逐渐响起,小穴流出透明的爱液,滑过肉茎时发出粘粘的、沉闷的声音。她的呼吸声逐渐紊乱,于是吻得更用力了些,几乎想要把自己彼此镶嵌在他的身体里。而两人的腿根也不知不觉中打开,让彼此的性器更加紧密无间地贴合。 但这如同饮鸠止渴。 滚烫的欲望似乎是火种一般将彼此点燃,迫切地需要寻到一些舒缓的发泄口。而他们下体愈是碰撞、碾磨,越是想念那赤裸相见时肉与肉贴合的快感。 可是,时机还没到。 他还不够沉沦。 仙君依旧高高在上,即使是由人供奉的金身,也有风吹雨打溅上泥泞的时候。他现在肯与自己接吻,肯和她的小穴厮磨,但是真的愿意插进她体内酣畅淋漓地射出来么? 这很难讲。 一吻结束,双方的胸脯都起起伏伏,呼吸声再也无法掩饰。季汐的额头出了密密麻麻的汗,他没有伸手为她擦一擦,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似乎带着几分探究。 过了一会儿,他哑着嗓子问:“你用了什么法术,竟然可操纵我?” “合欢宗的房中术,”季汐随手扯了个慌:“这是我修行的办法。” “房中术?”齐光君沉吟不语,片刻又道:“修行之事应当有教无类,但此法并不适用于大多数,若是你坚持修行此道,便不适合随我修行。” 等等?!这是要赶人走? 吻也接了,阴茎被她摸了,小穴也被他蹭了,两个人就差掀开裤子干一场,怎么突然间就改变主意不要她了? 少女心底一慌,立刻捉住仙君的手,像是耍赖一般不肯放:“你既答应了要带我修行,不能把我丢下!而且我们都……” 顿了顿,她红了红脸,避开了他的视线:“我们都差最后一步,至少让我做完,提高一下修为,可以么?”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30) 齐光君心软,她早已知晓。 仙君温柔、高洁,对世间众生灵一视同仁。哪怕秘境中亵渎了他,他也不忍责怪,因为晓得那是她获取灵力的正确方式。正是因为如此,季汐此时此刻扮作可怜的模样恳请仙君同她欢好,心底有点发虚,像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恶毒女配。 微弱的良心让她感到有些刺痛,然而转念一想,这良心也确实无用——并不是说善良无用,而是她突然想到自己在梦中可以主导,那么只需在推出前消除仙君的记忆,不就万事大吉了? 这样既涨了合欢值,又不会给他留下心理阴影,完全是一招妙计啊! 自我开解完毕后,少女也愈发大胆了起来。她如今积攒了不少合欢经验,不管是什么姿势都手到擒来,索性自己脱去了最外面的弟子服,将自己的身体大大方方地袒露在他面前。 隔着一层薄薄的里衣,那具曼妙的身姿丰腴窈窕,胸乳酥软雪白,翘着的殷红乳尖若隐若现。再往下,便是曲线极美的软腰,像是天生适合把手挎在上面似的,折出的柔美弧度宛如一弯月牙儿。但和她柔媚的外表不同,少女的大腿并不纤细,皮肤如羊脂玉般滋润,摸上去是上好的手感。 季汐对自己的这幅身子很满意,欣赏一番后,便伸手解开里衣的纽扣,露出极深的乳沟来。两坨绵软的乳肉压在仙君赤裸的胸前,像是椭圆形的面团。 “仙君,摸摸我吧。” 她牵着青年的手,往自己的胸前放了放,匍匐着低下身子像是一只勾人心魄的狐妖:“你揉一揉我的胸,我会很舒服的,更何况我现在灵力不足……” 下一秒,齐光君突然伸手往她脖颈处一点,少女顿时动弹不得。 只有一双眼睛还能转一转,里面是难掩的惊讶。 “上次你情况危急,亵渎仙君暂且不论。如今这仙岛灵力充沛,何来不足之说?” 齐光君冷下脸来的时候,还是颇有几分威严在。他将衣衫不整的少女推开,一手扯过床上的被褥,把她裹进去丢在一旁:“若有下次,你便自去天惩台。” “……!” 完犊子,千算万算没算到这是个仙岛,灵力到处都是,怪不得登岛以后爬楼梯都那么利索。 看来以后用不得这个借口了!季汐痛惜地呜咽一声。 然而还未等齐光君起身,伸手突然伸出一只细白的手,扯住了他的衣角。他略带惊讶地回头,便看到少女不知如何解开了他的定身术,正微笑着看着他。 “快感提升200倍。” 季汐淡淡说罢,识海中响起系统刺耳的警报声。 「宿主,快感提升200倍已是极限,不可再下达此指令!否则男主将有爆体而亡的风险!」 入梦系统虽然可以用快感提升功能开启金手指,但是一般人的承受能力也就顶多是增强两三倍,季汐一下子提升到了200的倍数,别说是修道之人了,就算是神仙也得身酥腿软,变成只晓得淫乱交配的怪物。 果然,话音落下,方才才寻回理智的仙君顿时一愣,眸中闪过一丝呆滞的神色。他突然重重喘息一声,看着少女纤细的手腕,如玉的面庞上已然染上羞赧的红晕。 快感拉到极致,光是看到她的莹润的手指,就已经性欲勃起,浑身上下都叫嚣着把她压在身下贯穿、抽插、操弄的尖叫声。齐光君皱紧眉头,脑海里宛如战场一般刀锋交错,嗡鸣不止,似乎还没意识到他已经弓起身子,跌坐在床上无法起身。 于是,少女没花耗多少力气,就把他摁在了床上。 仙君的身子像是灌了水,沉重绵软到不可思议。但是下体却硬的吓人,好像是被铸成的钢铁,光是用手碰一碰都觉得滚烫可怖。如今人已经陷入半昏迷的状态,没有被性欲折磨到喷血而死已经是意志力强大,季汐慢条斯理地解开他的衣裳,一鼓作气把人全部扒光。 这具属于成熟男子的、完美的躯体映入她的眼帘。 雪白的床铺上,男人的身子肤白似雪,只有乳头带着嫩嫩的粉。他的阳具也是粉色的,只是因为欲望爆发,如今充血充到青筋毕绽、诺大的龟头已经变成深红色。除此之外,那副胸肌亦是柔软而光滑,摸上去十分富有弹性,如果能亲一下的话定然也是不错的感受。 如此想着,少女凑过去,轻轻在他锁骨下方吻了一下。齐光君闷哼一声,浑身忍不住颤抖起来。 高高在上的仙君失去了理智的庇佑,彻底跌落在泥泞的情欲之中,浑身都是淫荡的泥巴点。他想反抗,想挣扎,想摆脱如此羞耻而又放荡的模样,可是下一秒她的嘴唇又落在了他的乳头上——从来都没有被人看到过的、安抚过、亲吻过的乳头,藏在一层又一层衣衫下的乳头。 此时此刻被她含在口中吮吸,发出“啧啧”的声音。 真是荒唐…… 齐光君的眼前一阵模糊,浑身发热,虚软的手臂本想抬起来推开她,却不知为何摁在了她的头顶,让她把自己的乳头含得更深。 再深些……再用力些…… 她的舌尖如此灵活,她的嘴唇如此温柔,她的声音如此柔和,看着自己的奶子被人玩弄着,原来是如此舒服的感受。齐光君扬起头,抱着她的身体微微顶弄,让自己的阴茎夹在她的大腿间,沿着股缝轻轻蠕动。少女察觉到他的意图,一路吻到他块块分明的腹肌,隔着一段距离朝他的下体吹了口气。 “呼——”地一声,风动,亦是心动。 阴茎“啪嗒”一声翘了起来,拍打在她肉乎乎的屁股上。季汐呻吟了一下,伸手慢慢脱下自己的亵裤,将其蹬到了腿弯处,便扶着他涨大了足足一圈的肉根往阴唇上厮磨。 满床春光,旖旎动人,两具几乎赤裸的身体纠缠在一起,大腿贴着大腿,小腹抵着小腹,性器在互相碰撞,分泌出滑腻的爱液,将褥子打湿出一片深色的水痕。很快,两片肉唇变得滑腻油量,季汐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我想让仙君插进来……” 齐光君的呼吸粗重而紊乱,昔日澄澈的眸子如今已经灰暗一片,似乎早已经失去了意识与理智,忘却了他是何身份、是何人、正在做何事,身体只忠诚地做一件事——与她交合。 把他勃起的阴茎插进她的阴道,把精液悉数赠与她的胞宫,让她的身子和自己阴阳交合融为一体,正如春光融于细雨…… 如此想着,他扬起头,生平第一次吻上了一个女人的嘴唇。 “噗呲”一声,彼此的性器彻底结合,床榻发出一声“吱呀”的惨叫。成功交合的两副躯体顿时汹涌的快感淹没,难以抑制地、细密地颤抖着。 一时半会儿,竟是无法动弹。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31) papawu8 .c om 季汐的这句身子已经不是处女,她们合欢宗喜爱阴阳双修,原主的男女欢好经验定然是只多不少,但是被插得如此瓷实竟还是第一次——这根阴茎又粗又大,塞进去的时候满是异物感,外加上她是施加给仙君的快感增倍效果,让他几乎没有缓冲直接就插到了小穴的最深处。 两个人就这样保持着交合的姿势拥抱了好一会儿,直至平复了呼吸才冷静下来。少女看着彼此赤裸的身子,有些羞赧地垂下头,偷偷瞥了一眼二人的下体——只见那粉嫩的花穴被塞得满满的,光洁的阴户被撑到了极限,像是贝肉一样吮吸着男人的肉棒,只留短短一截阴茎露在外面,上面还沾着几滴爱液。 好色情……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nihongg e.c om 被撑得那么开,两片湿漉漉的肉唇都翻开了,却还是牢牢吮吸着他的下体不放。这具身体定然被开发过了,且开发的极好,不仅没有被撕裂,反而还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刺激的她又流了不少水出来。 果然没过一会儿,她便感到兴致盎然,撑着仙君的胸膛缓缓直起身子,插进来的男根在她体内调整到了合适的位置,一时间舒服得眯起眼睛。嘴里忍不住呻吟道:“我想动一动……仙君你快动嘛……” 齐光君的处境不比她好多少。 这种奇怪的修行方式他只是有所耳闻,没曾想到有朝一日能切身体验。况且他突然发觉这似乎像是梦,因为现实里能操纵他的意识,打破他的定身术的人,还不存在。 只是为何会做这样的梦?梦里的少女为何又如此清醒,似乎早就晓得她可以主导这一切? 仙君只是沉吟片刻,很快又被夺走了注意力。少女有些焦急地晃了晃身子,阴茎旋即被她绞住,在紧致的阴道里被迫“噗呲噗呲”地套了好几下。 一瞬间,普天盖的快感涌来,他方才还清醒的大脑顿时像是被打翻的酱料瓶,甜的咸的混成一团,正确的错误的融为一体,所有的意识都集中在两人下体的交合处——那个湿漉漉却又温热的地方,少女光洁的阴户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他的小腹,两片滑腻腻的阴唇之间,他那紫红色的男根若隐若现,被裹上了一层透明晶亮的淫液。 “噗呲噗呲——” 弄穴的声音是这样的,世人所说不假,的确是黏腻的、暧昧的,朦胧一听像是情人间的呢喃,实际上不过是性器摩擦的淫语。他不由得直起身,抱着少女的身体,和着她的节奏一起顶弄起来。她被摁在怀里发出愈发难耐的喘息,断断续续而又带着快感,好似已经濒临极限。 “仙君……啊……慢点……” 她把脸埋在他胸口,双腿夹着他的腰肢,在他猛烈的撞击中拼命抱着他的肩膀:“好深!好深啊!我、我不行……呜!”话音未落,她就突然发出一声哭泣般的呜咽,伸出柔软的小舌疯狂舔起他的胸部。齐光君一瞬间福至心灵,知晓她是愈发动了情,便速度更快地托着她绵软的小屁股“啪啪啪”地抛弄,让她湿答答的小穴飞快地吮过阴茎上的每一根青筋,而那滚烫的交合处已被拍打出了白色的沫子,飞溅得床上、小腹上到处都是。 停不下来,怎么都停不下来。 “啪啪啪啪”的交合声愈发激烈,夹杂着少女的哭泣和呻吟,男人杂乱的喘息,床铺的“吱呀”声。脑海里有个尖锐的声音嘶鸣着,一会儿说快住手,此时不可为,另一个声音又蛮横地打断道为何不可?有教无类,大道亦是如此。 肉体之欢,阴阳互补,他也想攀登极乐,从那千钧重的往事中寻得片刻喘息之机。所以如今他做的,应该是没有错罢?应当是没有错的。世人为他塑金身,见者皆跪拜,可他也只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哪怕是已经得道,但组成他血与肉的部分还在,他的阴茎可以勃起,可以插到她的小穴里,把她操得哭泣不止,下体流水,几乎把被褥尿湿。这一切又有何值得审判的? “你……喜欢吗?” 怀里的人已经香汗淋漓,声音也带上了哭腔。仙君的肉棒还没有软下来的趋势,他哑着嗓子,温柔地拍了拍季汐的背,轻声道:“我是不是力度太大了,你痛不痛?” 少女摇摇头,从他怀里抬起身子,看了眼被操肿的小穴,声音被操的断断续续:“可我……还想要……” 他的肉棒很契合她的形状,刚一插进去便觉得舒爽不已。即使后面是如狂风暴雨般的性爱,也让她食髓知味,欲罢不能。季汐鼓起胆量捧着仙君的脸,对准他那薄薄的唇吻了一下。 “我还要……仙君……” 又是一下。 “我还想让你射我里面……唔……” 每吻一次,体内的阴茎似乎又硬上几分,动一动都是“啧啧”的水声。齐光君伸手摸到她的阴蒂,有些无师自通地揉捏起来。 “方才看到阳具蹭到这里你尤为兴奋,想来这里是你的敏感处,”银发仙君的脸颊染上了淡淡的薄红,混沌的眸子里依然是满满的温柔:“季汐,你喜欢么?” 他总是在问她的感受,如此高高在上的人却有一颗最为干净的玲珑心。少女突然有些怅惘——若是梦境结束,他失去了此次交合的记忆,那么如此温柔性感的仙君是不是很难见到了? 不是在梦中,不是被迫增倍了他的快感,她又如何能与这样的人春风一度呢? 如此一想,心中略有酸涩,少女也将手伸下去,摸到身下的精囊轻轻在掌心把玩。仙君瞪圆了眼睛,似乎每没意料到那里也能被触碰,实在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吟,红着脸埋进了她的脖颈。 “那里……轻一点……”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有些……过于……” 过于脆弱,过于敏感,过于舒爽。 她的手指把玩着两颗阴囊,手法舒服令人头皮发麻,几乎要用尽浑身的力气才能阻止自己软绵绵地趴在她怀中。少女嘟囔道:“舒服不就好了……”结果又被他张开口轻轻咬了咬耳垂。 “唔……” 两个人同时把手伸在下面,互相抚慰了一番后,又侧过头交换了一个缠绵悱恻的吻,继续用坐骑的姿势操弄了起来。等到过了足足三四个时辰,少女的体力略有不支,恳求他可以结束了之后,才被人掰开腿、抵着胯骨,射了进去。 这是他第一次射精,距离入梦已经过了四个时辰。 这股精液又浓又多,全都射到了她的阴道里,季汐的小腹变得鼓鼓囊囊,可她已经无暇顾及——她闭着眼睛,浑身湿透地趴在仙君的胸口,由于高潮了太多次,红肿的小穴依旧在快感冲击下不住地抽搐着,紧紧咬着那根阴茎不放。 齐光君目光茫然地看了她一会儿,视线涣散得没有焦点。这一切荒唐而又疯狂,分不清楚是梦还是幻境抑或是一个现实,只是唯一确定的是,他感觉还不错。 他们的下体还连在一起,就一起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32) 清晨的太阳刚刚升起,云层被染上了淡淡的青灰色。投过窗户打进来的光芒尚且微弱,仅仅晕开了一小片黑暗,少女依旧睡得香甜。 “啾啾!” 耳边突然响起细碎的声响,有些恼人,季汐闷哼着翻了个身继续睡。可那噪音还是不依不饶,跟着她从头顶转移到了另一边。 “懒虫!懒虫!” “起床!起床!” 那烦人的声音盘旋不止,季汐伸手快准狠一拍,只听得“啾!”一声惨叫,有什么毛绒绒的东西“扑通”一下砸到了她的被褥上。 少女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坐起身来,果真看到珍珠两脚朝天的栽在被窝里,已经昏了过去。 大事不妙啊! 大大大大事不妙! 于是卯时刚过,清新的晨风把芦苇丛吹得哗哗作响。齐光君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了琉璃池,惊讶地看到少女已经等在池边。 琉璃池顾名思义,实际上也是个温泉池,只是这池水很酸,人泡进去连骨头都能溶解,是这蓬莱仙岛最歹毒的地方。 本来他想把池子移走,但是后来又发觉这池水对万物生灵都十分友好,只是独独讨厌人类,便也作罢。 反正岛上也没什么人。 听到脚步声,季汐转过身,手里捧着一只毛团。她表情有些恐慌,连招呼也没打便开口:“仙君仙君,你快来看看珍珠怎么了……” 银发的仙君穿着一身浅翠色的长衫,衣袂飘飘,宛若青竹。这身衣服若是搁在寻常人身上很容易变落了俗气,可是他浑身雪白,穿着就是清新养眼,像是被水洗过的嫩叶。 齐光君闻言,目光落在她手上,只是瞥了一眼便道:“在装睡。” “装睡?”少女愣了愣:“可是我不小心打到她了,该不会脑震荡了吧!” 仙君没有多言,掌心朝上张开五指,出现一撮澄黄的小米。说时迟那时快,珍珠立刻睁开豆豆眼,“啾”地尖鸣一声,像子弹一样俯冲到仙君手中突突突叨起来。 齐光君看向她勾了勾唇角,仿佛在说“你瞧”。 季汐:…… 这肥鸟竟还会敲诈勒索! 吃完小米,珍珠满足地拍拍屁股飞走了,这个小插曲也顺利翻篇。这时,头顶的太阳已经升到高处,阳光照在仙君身上,愈发显得整个人青翠欲滴。 “怎么了?可是昨晚没睡好?” 看她目光发直,仙君疑惑地开口。少女连忙拜拜手:“啊不是,我就是看你穿绿色太好看,所以……” 等下,昨晚没睡好? 这话说怎么有点奇怪? 季汐想到了昨天晚上的梦,目光不禁有些闪躲。其实还真是没怎么睡好,她做到后面直接昏了过去,所以早上起来腿根确实有点疼,走路不能迈太大的步子。 但所幸是男主的合欢值顺利涨了5%,虽然不多,但已经是质的飞跃! “我睡得还行,仙君您睡的如何?” 这句话带着几分试探,齐光君听罢,面不改色:“我已无需入睡,只是昨夜不知为何竟做了梦,梦里十分新奇。” 季汐好奇而又忐忑地抬眸看他。 ……这气氛不妙啊。 “我梦到了你。” 话音落地,有一个事情灵光一闪同时浮现在少女脑海中。她瞪圆了眼睛,瞬间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卧槽!” 天呐,她昨天昏过去,忘记消除仙君的记忆了! …… 这个晴天霹雳把她劈得差点两眼一翻昏过去,但幸好她意志还算坚强,满头冷汗地打着哈哈,假装自己记忆消失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是齐光君笑得有些惊心动魄,怎么说呢——明明是如沐春风一样的人,要想吓唬人那也是相当可怕的。 少女脚趾抓地手指握拳,好一会儿才把惊慌的情绪压下,提起另一个话题:“那仙君,事不宜迟我们要不就开始修炼?您看看今天要教我什么,我肯定好好学!” 好心肠的齐光君果然顺着她的台阶下:“今日我教你调息灵力。这虽是基础,但许多修道之人并未将此打扎实,故生心魔时灵力不稳,进而走火入魔。” 灵力像是水龙头,大部分人只会拧开关上,不会控制出水的速度和节奏。若是她将此基础打牢,那钩月刀化为心魔后会极大的延迟入魔的时机,给她迷途知返的时间和机会。 季汐闻言,立刻便晓得他的苦心,小鸡啄米般点头。于是二人在池边面对面坐下,伸手和对方的掌心贴合,闭上眼睛。齐光君念着口诀,她紧跟着节奏,一收一放,精细控制着灵力的多少。 这个过程虽然枯燥,但是须得全身心投入,不然稍微一走神便不好把握灵力的释放。等到二人睁开眼睛,已经是过去一个多钟头,他们竟悬浮在了琉璃池的正中央。 下面是充满硫磺味道的泉水,咕嘟咕嘟冒着泡泡。季汐惊呼一声,下意识脱口而出:“我们飞起来了?!” 齐光君点点头:“全神贯注之时易进入无我境,不仅会悬浮,更有大能者日行千里,缩地之术自成。” 竟然这么神奇! 不过说起缩地术,季汐似乎又想起那日他突然间出现在客栈之中。似乎每次自己千钧一发之际,他总是恰到好处地出现救她于水火——第一次遇到他之时自己正想尽办法化为人身,后来她和那偷令牌的小贼激战后回到客栈,也是灵力匮乏的时候,更不用提此前自己差点被劈山斧诛杀,他几乎像神明降临一般出现在自己身后……若说是巧合,也太过巧合,若说是人为,难道他一个高高在上的仙君需要在意她这么个小弟子? 怎么都想不透啊…… 少女挠了挠鼻尖,随着仙君一起回到池边。二人降落后,她一不注意没有站稳,下意识扯住他的袖袂,差点一个趔趄栽倒他怀里。稳住身子后,季汐连忙松开手。 “不好意思,我有些走神……” “可是累了?” “有点。” 季汐不知为何,有些不敢坦然地直视他的脸,有些太好看,又有些太温柔,遇到这种好人她总是无所适从,好像下意识就想把人推开。 “安神茶,要不要喝?” 仙君问道。 季汐下意识摇摇头,却又听他的声音多了几分无奈:“你这小弟子哪里都好,勤奋刻苦又机灵,唯独对自己苛责。你啊——”齐光君伸出手,将一股灵力注入她的眉心,方才内心的诸多繁杂顿时消失不见,像是“啪”地一下将电视关机。 少女满脸怔然,紧皱的眉头就这样被他一点点熨平。 “偶尔也可以收起防备,不用想太多。” 毕竟有他在,这世上谁都伤害不了她。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33) 于是便答应去喝安神茶了。仙君一挥衣袖,两人中间凭空多出一张小案几,两只又厚又结实的草团。齐光君示意她落座,季汐才收起惊讶的神色,在他面前坐下。 安神茶是仙君闲来无事自己调制的,只是这次往里又加了点粉白色的干花瓣,冲泡出来后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季汐喝了一口,惬意地叹了口气:“这茶好香。” “方才加了洛红花,可滋阴补气,对你有益。” 这洛红花算是他们合欢宗的老熟人了,宗主也时常挂在嘴边念叨,一般若是经历了激烈合欢阴气亏损过多,她便要嚷嚷着喝一杯洛红茶补一补身子。 所以就像醒酒药在宿醉后吃一样,洛红花在纵欲过度后补身体。 想到这里,季汐只能笑得僵硬而又不失礼貌,假装细细品味剩下的茶水。 都是成年人了,坦然面对吧,又不是第一次,而且她经验比他丰富多了!更何况齐光君本就是细心体贴的一个人,说不定只是单纯地希望她身体倍儿棒修行倍儿好。 少女挺直腰杆儿,一口气将茶水饮尽,假装若无其事道:“那我可要多喝一点!” “嗯,是要多喝些。” 仙君歪了歪脑袋,托起下巴静静地看着她,另只手在案几上有节奏地轻叩。 “叩、叩、叩” 许是无聊,许是在打什么歌曲的拍子,季汐却无端感到自己的心脏在与之共鸣。他每敲一下桌面,便如同落了一枚棋子,她的心脏砰砰一跳,简直是莫名其妙。 少女端着茶水,一口饮下半杯,依旧浑身燥热,口干舌燥,扭头去看那淡黄色的琉璃池。就在这时,齐光君突然开口:“你的身体很特别,可曾知晓?” “特别是指?” 这小姑娘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无妨,此事大概你的宗门和亲友都尚未察觉,”仙君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纤长的手指捏住茶杯,里面的茶水晶莹剔透,香气四溢:“合欢宗所谓宗门秘笈,实际上便是将修道之人的灵丹炼为极净之体,也就是纯阳抑或纯阴。对于纯净之体而言,最佳的修行方式的确是阴阳结合,各取所需,这也是你们宗门得以延续的生存之道。然而你不一样,季汐。” 她是妖族,妖族天性灵丹污浊,须得先净化再修炼。可她的灵丹生来便至纯至净,纵览这世间能有此等纯粹灵力之人,除了他再无其二。至此暂且称她为修道天才,比寻常妖修省去百年时间,寻常修道之人省去十余年修道时间,但是问题便在于她的灵丹像是一个漏勺,一边凝结着至纯的灵力,让她修炼一日千里,又不停地泄露着大量的灵力,所以导致她总是灵力不足,三日不双修便要化为原身,修炼进度大打折扣,直至今日也不过是在同龄人中略出风头而已。 如此说来,她的灵丹定是根源所在。要想提升修为走向正道,须得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那么,要如何解决?”季汐问。 齐光君道:“首先要进到你的神识之中,寻到你神识里的灵丹,进行修补。所以此人,须得是你全心信赖可以托付之人。” 修道者的神识是比身体还要隐私的地方,一旦被人侵入,便可直接对其灵丹为所欲为,将其折磨崩溃走火入魔也不过轻而易举。所以即使双方结为道侣,一般修道之人也顶多肉体交合温存一番,不怎么进入彼此的神识之中。 这件事,还真是有点麻烦。季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神情也带上了几份沉重。这么说来,做这件事情的人须得是100%信赖的好人。那么这个剧本里她能信赖谁呢? 自己初来乍到,对大家还都不了解,身边的朋友今日对你颇为照料,明日说不定就刀剑相向。 朱雀是自己的亲师弟,与人为善,聪明好学,但是这孩子也喜怒不浮于色且心细如发,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萧璟正值单纯,少年意气,但是他亦是千秋山庄的少庄主,和自己的合欢宗本就不是一家,多多少少也有些利益冲突,更为不妥; 冷玉山……此人像狐狸一样,是敌是友还说不定呢,直接pass。 哎呀这么一看,剩下的也没多少人了,真令人头秃…… 这时,头顶突然一沉,仙君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声道:“在想何事,怎的都愁成苦瓜了?” 季汐眯起眼睛:“我的这颗灵丹毛病百出,既然仙君都觉得不妥,那肯定是大事,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此事并不着急。” 齐光君的目光扫过她的面庞,微微一顿,很快又笑了笑:“好事多磨,应徐徐图之。” …… 夜幕低垂,千秋山庄内。 已经子时,大部分人都歇下,山庄内寂静无声,只有虫鸣阵阵,满天灿烂繁星默默不语。 一个黑色的踪迹匆匆闪过,一眨眼就钻入一处山洞,动作轻盈得悄无声息。到了洞中,那黑衣人缓缓摘下面上的黑布,露出一张白皙漂亮的脸——桃花眼,玉笛鼻,一张薄唇天性便带着几分笑意。只是他眉目狭长,笑起来便有些狐相,显得有几分薄凉。 他掏出一枚传声符,迅速对了句暗号。没过一会儿,传声符便闪了闪,收到了回复:“玉山,你来了,事情办得如何?” 冷玉山的声音带着几分恭敬:“钩月刀已经认主,只等我们一声召唤,便能让她帮我们办事。只是大人,如今她去了蓬莱仙岛,恐怕时机还未到。” “嗯,此事我也知晓,届时如何操纵那小丫头的法子,你可想到了?” “是,在下不才,花了两三天终于寻得傀儡禁术。只消引她从岛内出来,给她喂下蛊毒,便能炼成活人傀。届时不管何等滔天大罪,都是她拿着钩月刀所为,与你、与我皆无干系。” “哈哈哈哈,此法甚好!真是后生可谓啊!”那声音带着几分赞赏,重重地喘息了几下,声音难掩兴奋:“真是一招借刀杀人的妙计,有你在我何愁心愿不成。玉山,待事成后,我定不会亏待你……” 男子闻言,手指无意识捏紧扇柄,面上却露出一抹乖顺的笑来。 “能得大人赏识,便是冷某之幸。不然冷某怕是要么死于流放,要么被贩至青馆,此生含恨而终了。”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34) xyuzhaiwu 9.com 就这样又在岛上过了几天,季汐陆续跟着仙君修行,其余的时间便在岛上四处闲逛,把岛屿总算摸了个清楚。 除了琉璃池以外,岛上还有大大小小七八处温泉,分别有不同的功能——有的可以让皮肤更白皙,有的可以让气血更充盈,有个可以安抚灵力紊乱,有的可以增加肌体芬芳……季汐每天泡澡泡的不亦乐乎,口渴了就摘些野果来吃,每天过得也算滋润。 岛屿是被齐光君灵力滋养的仙岛,没有毒物也没有毒虫,每种果子上都有十分充盈的灵力,味道鲜甜可口。如此一来,她已经数日都没有阴阳合欢,竟然灵力充沛,未曾化作原型。 若是能把这果子带出去,定能大赚一笔,这比那什么化型丹好用多了,怪不得齐光君瞧都不瞧那些丹药一眼。他自己一出手,完全是降维打击嘛! 少女如此想着,不经意瞥过池水中的倒影,里面的女子肤白似雪,灵眸皓齿,看起来妩媚动人,像是一块成熟多汁的桃肉。 看着就好吃。鮜續zhàng擳噈至リ:xsyu zhai w u .co m 她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美貌,满意地起身离去。 今天她有个重要的任务,是珍珠特地嘱咐她的。这项任务事关重大,若是她没有顺利得手,便是在珍珠等一众家禽面前丢脸——任务也不难,不过是把小鸟们编织的花环带到仙君头上。 那是朵淡黄色的花环,夹杂着些许没有清理干净的碎叶,都是小鸟们摘的野花编成的,看起来倒是蛮漂亮。只是仙君很是爱惜自己的头发,怎么都不肯把这些杂草放在头顶。 没错,一向心如止水的仙君竟然有一片微小的逆鳞,便是他那柔顺飘逸的长发。平日里闲来无事,仙君不发呆的时候,便是打理自己的头发,对着镜子拿着篦子,把流水般的发丝梳得顺顺滑滑。这时若是有小鸟来捣乱,仙君就会露出难得慌乱的神色,让它们出去玩。 确实是个难得的任务。 但是完成后,它们也有很诱人的报酬——一片可以让人变小的羽毛,季汐想都没想就一口应下。 …… 一身银辉的仙君正在山顶的蓝花楹树下。从远处看去,那棵树像是一朵蓝色的云,风一吹便落下不少细长的花瓣,铺了满地的清雅。 他的面前摆着一只圆润的酒壶,几只奶白色的玉杯,似乎在和谁对饮。但是岛上并无其他人,杯中却斟满了清酒,上面倒映着一团繁茂似锦的树冠。 这是在喝闷酒? 少女刚一凑近,便看到仙君放下酒杯,雪白的手腕被垂下的衣衫遮掩住。他没有回头,声音却带着几分笃定:“我不戴。” 季汐:“……” 季汐试探道:“不能通融一下?” 仙君:“此事不行。” 态度如此坚决,看来是软硬不吃了。少女撇撇嘴,仿佛早已知晓结果,索性一屁股坐在他对面,好奇地看着面前陈列的杯子。 大大小小,足足有五六个,整整齐齐地摆成一排,浓郁的酒香袭人。她忍不住问:“这是什么酒?” “浮生欢。” 齐光君说罢,又变出一只酒杯,给她浅浅地斟了一点。少女接过一口饮尽,咂了咂嘴巴,有些意犹未尽道:“这酒甘甜可口,倒是好喝。” 酒液入口丝滑,甜而不腻,好似喝了果蜜花露,一口便让人上瘾。她又看了眼仙君手中的酒壶,刚想厚着脸皮再讨要一些,便看到齐光君微微一愣,表情难得怔忪。 “你尝到的,是甜味?” 少女点点头。面前的仙君叹了口气,突然笑了笑,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第二次摸头杀。 他好像总喜欢这样对待自己,像是对待小动物,小鸟,无知孩童,今天却不知为何读出了些许怜悯的意味。 直到后来季汐才知道,这酒风味独特,每个人品出的味道都不同。若是在蜜罐里长大的孩子,喝起来就很苦,一口都难以下咽。若是吃了太多苦,一生比较坎坷的孩子,则会越喝越甜,越喝越醉,最后沉迷在甜美的幻梦之中不愿醒来。 所谓浮生欢,折射出的是人生百态,未曾经历的会得到弥补,有所求的会心满意足,唯独那些幸福的人,活在当下,了无遗憾,自然也不热爱浮生欢。 “饮酒适宜,今日不能再喝了。”看到少女亮晶晶的眼神,齐光君铁面无私地收回了酒壶,顺手把她的酒杯也收了回去。然后他一一端起摆放成一排的杯子,把杯中酒浇在地上,像是在纪念。 一共六个杯子,应当对应六个人。 季汐悄悄瞥了他一眼,他的神色并未太大变化,眼底也是一派平静。于是收回视线,她没有再开口,陪他一起把六杯酒都洒完。 山间的清风吹过,卷起淡淡花香盈入鼻尖,树冠“簌簌”作响似在哀鸣。她的眼睫上突然落了什么东西,刚想抬手揉一揉,便听到一道温柔的声音:“别动。” 银色的流光来到她面前,仙君伸手,帮她摘下了那片花瓣。 “多谢仙君……” 她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又睁开,却看到仙君的面容离她极近,浓密的银色睫毛下,琉璃般澄澈的眸子里倒映着她微讶的神色,漂亮得让人下意识屏住呼吸。这时,却见他微微垂下头,纷纷扬扬的银发落在她的膝盖上,泛着一丝痒意。 “花冠,帮我带上吧。” 季汐“啊”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拿起身侧的黄色花冠,小心翼翼地带到仙君头顶。 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间又让她如愿以偿了? 少女小心翼翼地摆正花冠后,立刻收回手,生怕自己碰到他的发丝:“戴好了。您要不要看一下?我觉得还挺好看的。” 隽美清秀的仙君像是一只优雅的白鹤,带着嫩黄色的花环也是增添几分美色,让他看起来更像一幅画了。齐光君摸了摸花冠,摇摇头:“小鸟热爱花草,选的都是最漂亮的花。待会儿替我多谢它们,也多谢你。” “谢我作甚?” “你帮它们完成了一份夙愿,这很了不起。” 季汐愣了愣,半晌才挤出一句话:“真的吗?” 齐光君不容置否:“你做得很好。” 说罢,他的手指一挥,那朵花冠顿时金光闪烁,化为一只漂亮的飞鸟发簪,轻轻插在她的发丝之间。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35) 这几日季汐的心情都很好,小鸟们明显可以看出来。 是头上的那支漂亮的簪子吗?白玉雕成的发簪,衬得她乌发如瀑,漂亮极了。小鸟们喜欢漂亮的东西,围着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有的停在她肩头,有的停在她头顶,仙君每次来找她修行,都要数一数她身上长了几只小毛团。 “最近应当结识到了新朋友?” “仙君是指那群小鸟?” “嗯。” “姑且也算吧,不过我虽是妖修,一直也都维系着人形,”少女一本正经地说:“仙君不要把我也当成小鸟哦。” 仙君愉快地笑了笑,随意点点头。 系统:「他绝对是那么以为的。」 识海里想起熟悉的机械声。 系统:「宿主,你现在进度太慢,估计根源就在这里——这家伙压根没把你当女人看,不,没把你当同等的人类看待。你可得好好想法子让他另眼相看了。」 季汐:道理我都懂…… 但是她能从哪方面让他另眼相看?从灵力上?修为上?还是色胆包天上?这个人完全是个毫无破绽的六边形战士,不然这么多天以来俩人有那么多独处的机会,她早就得手了。 想到这里,少女颇有些气恼。也不是没有尝试过,昨天他教她御剑,俩人踩在一把细长的窄剑上,身子几乎都贴在一起,要多暧昧有多暧昧,她趁起飞时故意站不稳往他怀里一靠,结果这位正人君子竟然全程扶着她的肩膀,保持了半指宽的距离教她飞完了全程。最后御剑倒是学会了,豆腐是一点都没吃到。 还有学习结印的时候,她的手势总是做不对,施出来的咒法也差强人意。齐光君最后不得不上手教她,两个人的手指交叉,额头几乎相抵,她看着仙君的嘴唇有些心猿意马,结果啥都没听进去,被罚练习结印100次。 但这时候认输可不是她的性格了,人生不就是大起大落落落落落的嘛,这种事情就要厚着脸皮越挫越勇,毕竟可关乎一千万的奖金呢! 一千万! 足够她这辈子吃好喝好啥都不干了!还要啥自行车! 季汐的目光坚定了起来:放心吧,这几日我好好想想办法,定要他刮目相看! 系统:「竟然这么有自信嘛?好!那就祝你好运,一定把仙君拿下!」 季汐:狠狠拿下! …… 说干就干,下午正好要学习基础刀剑术,少女花了大半个钟头的时间好好梳理了一下仪容,把原本要穿的束腰束脚的弟子服丢到一边,掏出宗主送她的锦囊。 这锦囊里有合欢宗女修们人手一份的必胜战袍,这些战袍一件比一件清凉,一件比一件火辣,季汐挨个试了一下,最后越试脸越红,只能选了个姑且遮住了重点部位的衣服。 那是件白色的丝质流光裙,质地薄如蝉翼,肌肤若隐若现。裙子从大腿根部高开叉,稍微动一动便能露出滑嫩的大腿,引人遐想。而更叫绝的还在上半身——那是个小巧玲珑的肚兜,胸部正中央是镂空的花朵图案,正好露出深深的乳勾来,外面仅有一件半透明的米白色开衫,贴在皮肤上像是湿透了一样,看着便让人联想翩翩。 更别提她这具身体更是肤白似雪,长腿细腰的绝色美人,胸前傲人的绵软将肚兜撑得圆滚滚紧绷绷,性感得让人移不开视线。季汐穿上好照了照镜子,自己都看得心跳加快,几乎羞红了脸。 她敢肯定,若是放到寻常男子身上,看到她的一瞬间便要鼻血如泉涌。 若是齐光君还是不动心,那只能说明他是根不懂风情的木头。 约定的时辰是午时过一刻。到了琉璃池边,银发仙君已经拿好了一把轻巧的剑,似乎等待许久。 今日他要教她基础的心法,此心法刀、剑类通用,是各大门派弟子都要练扎实的基本功。不过由于合欢宗一向自由散漫,徒弟管收不管养,自然也没人教过他们这些。 季汐倒是有些基础,也只是三脚猫功夫,许多动作都不到位。齐光君觉得有必要从头到尾地教她一边,毕竟这也是他原创的心法,没有谁比他更合适。 听到脚步声,仙君转过身,便看到身后的微微荡漾的芦苇丛中,一身白衣的少女款款走来。她的皮肤雪白,穿着这身衣服更是证实了这一点——纤长的脖颈,酥软的胸口,修长的双腿,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非礼勿视的地方。她却落落大方,似乎毫不在意大泄春光,在他面前站定后,还衣袂飘飘地转了一圈。 “好看吗?” 少女笑得眉眼弯弯。 齐光君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从头到脚,才点点头:“倒也适合。” “我还以为仙君会说,这衣裳罔顾礼数,也不适合修行。” 他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我并非古板之人,此物乃是合欢宗锦囊密宝,既然是你们宗门之物,你使用便是。” 他所经历的时代从礼乐崩坏到秩序井然,早已过去数百年。在那时候,天和地之间才是一片混沌,发乎情止乎礼?此等礼节更是闻所未闻,男女幕天席地之间媾和见惯不怪,酒池肉林也不算荒唐,他作为冷眼旁观者,早就见了太多。 眼前的少女更像是一只求摸摸的小狗,仰起头,充满期待和不安地看着自己,希望能达到自己一眼便被看穿的目的。 既然如此,满足她也未尝不可…… 等下,未尝不可么? 仙君的心里微微一颤,话到嘴边又愣了愣,看着季汐慢慢染上羞赧的脸,突然意识到自己对她似乎有些太过纵容? 他虽脾性随和,却也没有随和到如此地步,与她在秘境中合欢姑且算是助她一臂之力,在梦中合欢也算是他好奇自己会变得如何奇怪,那这次呢?她穿着这样的衣服,带着想要亵渎他的目的,自己却想一而再再而三地满足她? “仙君?” 面前的男人突然陷入沉默,视线落在她身上许久,似乎在出神。季汐暗暗道声不妙,忍不住伸手扯了扯滑倒肩头的小开衫:“不、不然我还是回去换衣服吧……” 齐光君没有说话,目光有些晦暗不明。 季汐心里开始发慌。 怎么回事,怎么不说话了?她哪里说错了?还是被自己迷住了?不不不,这不太可能…… 实在不行——少女咬了咬牙,只能使出杀手锏了。 下一秒,只听得“嘭”地一声,少女浓密的乌发间突然钻出一双柔软的、雪白的小狗耳朵,正在迎风招展。 她眨了眨眼睛,那两只毛绒绒的耳朵也跟着动了动,看起来手感极好。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36) 齐光君的神色终于动了动,似乎想通了什么,抬手去摸她的耳朵。 小狗的耳朵毛绒绒暖烘烘的,温暖的触感从指隙传递至全身,手感果真很好。仙君摸了摸她的耳朵,又摸了摸她的头顶,少女舒服地眯起眼睛在他的掌心里轻轻蹭了蹭,信任地露出纤长雪白的脖颈。 妖族一向机警,即使化为人身也不会轻易展露命门,她似乎也太迟钝了些。 迟钝得像人类。 仙君如此想着,收回手,清了清嗓子:“时辰已到,修行之事不宜迟,我们便开始罢。” 季汐的脸上闪过一丝有些意犹未尽,却什么也没多说,凝神将钩月刀取了出来。 这把刀极其狡猾,藏在了她的心口,是与其同生同死的意思。这也是当时四大掌门想要杀死她的主要缘由。季汐念着口诀,只见胸前突然金光一闪,一只乌黑油亮的刀柄从她的身体内缓缓引出。 像是引蛇出洞,随着刀柄的出现,她的心尖也泛起细密的疼痛感,仿佛是刀身在与血肉的啃咬撕扯。下一秒,她突然一把握住露出的部分,干脆利索地将钩月刀拔了出来。 “唰”地一声乍响,季汐发出一声闷哼,身子晃了晃。 一股寒意如电流般从心头流窜,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紧攥匕首的五指泛着青白色。 她的本命法器,钩月刀。 看起来是只通体乌黑、油亮反光的匕首,却因阴气过重显得森然可怖,看着都令人心生畏惧。仔细一看,那匕首上闪烁着淡淡的暗纹,是从钩月到满月的变化图像,在某些角度上才会显现出来,有些神秘。 这么可怕的东西,传闻中属于那位无恶不作的魔君,在诛魔之战的时候被齐光君诛杀,同时在最后一刻也用这把匕首杀死了仙君的凡体。 但转念一想,若不是仙君濒死得道,那这把刀不就是杀人凶器么? 季汐慌忙瞥了仙君一眼,瞧着他面色如故,心里才稍稍松了口气。 “仙君,我可否问一个问题?” 银发青年转过身,看到她已经祭出本命法器,微微点头。 少女缓缓道:“钩月刀认我为主,究竟为何?” 本命法器与主人是双向的选择,往往都是从修道之人的性格及灵力都高度契合才会被选中。那她被钩月刀选中意味着什么呢?它喜欢她的灵力?喜欢她的性格?还是说喜欢她的宗门密法? 她为此困扰了许久,可是没有人能告知答案。 “钩月刀是把好刀,它选中你也定然是对你的认可。” 出人意料的回答。 季汐抬起头,面容难掩惊讶之色:“好刀?” 谈及钩月刀,无人不讳莫如深,四大家族更是想把她杀死解决后顾之忧。所以一直以来,她一直不肯把它放出来,也不肯使用它,有时候修炼剑术,她宁愿折一段树枝代替。 可是今天,面前这为无所不能的仙君告诉她,这是把好刀。 钩月刀的确是把好刀。 刀是用来杀人的,这方面它已然登峰造极。是以齐光君这句话说的没有任何问题,也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即使这把刀曾经杀过他,大口饮过他温热的血,汲取过他的生命力,他也不吝啬于称赞它是把合格的本命武器。 “可是它曾经伤过你,”季汐垂下眸子,看着手中的匕首:“再次看到它,您不会感到厌恶么?” 齐光君看了她一眼,勾起唇角,摇摇头:“不是它杀了我,而是我要殉道。” 诛魔大战长达数十年,那个时代生灵涂炭、礼乐崩坏,苦难和业障满地滋生,一把小小的钩月刀何德何能要去背负这一切?她一个小小的女修又何其无辜被众仙们视为眼中钉? “那个时候,生死已然是最微不足道的问题,只是如今和平盛世大家才会觉得不可饶恕,”银发仙君笑得温柔,不知为何,却让人尝出一丝痛楚的意味:“季汐,你以为修道之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季汐答道:“道心?” “很不错,但是我觉得众生要排在最首位。” 少女点点头,似乎若有所思。 这时,齐光君伸出手,轻轻覆盖在少女握着钩月刀的右手上。温热的银白色灵力继而从他的掌心中涌出,一瞬间便将匕首紧紧包裹。 过了片刻,他移开掌心,那把钩月刀的刀身上便被刻了一只小小的飞鸟,看起来俏皮可爱,仿佛要把前面的几只月亮都啄一啄。少女莞尔一笑,忍俊不禁道:“这只鸟也太胖,像珍珠。” 仙君眨眨眼睛,不可置否。 “既然如此,那我便给它起个新名字,自此以后要弃暗投明,当一把改邪归正的好刀,”少女想了想,突然灵光一闪,来了主意:“对了,不如就叫「逢春」,如何?” “逢春?” “嗯,枯木逢春,再得新生。正如我之于钩月刀,仙君之于我,”少女微微红着脸,笑道:“彼此相逢,乃人生之幸事。” …… 这场酣畅淋漓得修行从正午时分持续到了月上梢头。她本就聪慧,又舍得吃苦下功夫,这几招基础的刀剑法学得飞快,不久便悟出了合适的刀式,寒光凛冽的逢春刀在她手中温顺而灵活,仿佛与她的灵力已然融为一体。 齐光君一开始还手把手地纠正她,后面索性也不再干涉,坐在一旁的芦苇丛中看她设计自己的刀法。 心中的愁云惨雾一旦消散,修行自然更上一个台阶。行云流水的刀法练完,少女已经出了不少汗,却是一点都不感觉累,凡而是通体舒畅,神清气爽,快活得不得了。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扭头寻找仙君的踪迹,看到他后立刻笑得眉眼弯弯,小鸟一样飞到他身侧。 “仙君仙君,方才看到了么?我的刀法是不是已经可以出师了?逢春刀是不是很厉害!” 叽叽喳喳的模样有几分像翘起尾巴的小麻雀,仙君赞许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句评价带着一半调侃,一半真心。少女听罢,突然目光闪了闪:“那……我是不是也有奖励?” “你想要什么?” 法器?他随手可以做来;秘笈?他书房里浩如烟海;各种天材地宝,只要她想要,能够列举一二,他都能给,这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下一秒,一阵风起,芦苇丛“簌簌”作响,宛如情人间的蜜语。少女突然指了指:“哎呀,有小虫!”然后趁他不备,迅速踮起脚尖,往他下巴上“啵”地亲了一口。 蜻蜓点水般的吻转瞬即逝,面前的琉璃池却被风吹起一圈圈涟漪,风不止,树不静,两个人的身影在地上拉得很长。 偷袭成功,仙君似乎还未反应过来,季汐继续壮着胆子埋到了他的怀里。他的身上带着荷香,味道很淡却是清新怡人,从衣领中露出的锁骨处香气最为明显。 她抬起鼻尖,轻轻蹭了蹭那里。齐光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许久才开口:“胆子越来越大。” 少女把脸埋得更深,唇角勾起。 他的声音平日里温柔而清亮,如今透过胸膛传来,反而带了几分男子特有的低沉磁性。她笑道:“仙君都夸我了,我定是要讨要些奖励才行。” “又要给夸奖又要给奖励,好似都是我在吃亏?” “那我也夸夸仙君?” 还未等他回应,季汐便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掰起手指头数了数:“一是仙君仙姿玉色让人见之难忘,二是仙君品行如高山令人敬仰,三是仙君修为深不可测打遍天下无敌手,四嘛……” 顿了顿,她抬起眸子,二人四目相对,少女清澈的视线中闪过一丝促狭。 “四是我喜欢仙君,所以仙君在我眼里就是这世间第一顶顶好!” 说罢,她反而先害羞起来,脸颊染上蜜桃般的薄粉。齐光君轻声念了一句“亵渎仙君”,伸手在她额头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季汐“哎哟”了一声,脑袋往他身上一趟,大有原地碰瓷死皮赖脸的意味。齐光君果然又伸手摸了摸,把那片发红的地方用灵力消去了。 她说的其实也是事实。 清冷的像月光一眼的仙君,总是站在遥不可及的山巅,是众人眼中高高在上不可亵玩的神明。可是他明明善良又心软,会因为小鸟的叛逆而苦恼,会故意不给他们小米作为惩罚,会被人偷亲,会被人耍赖,会因为害羞敲人额头,又会立刻用灵力抹去疼痛和红痕,温柔得一塌糊涂。 如果时间能停留在此就好了。 少女偷偷伸出手,轻轻环住他的腰肢,拉近两个人的距离。齐光君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把她推开,却不知为何又收了回去,放任她就这样把自己抱着。 生平第一次被人这么依赖,原来是这种感受。 算了,就这一次罢。 银发仙君垂下头,些许银发落在她的脸上,少女却浑然不觉——许是太过放松,终于卸下了稍许防备,她竟不知何时睡了过去,呼吸均匀而轻盈。 在他怀中,唇角都带着笑意,好似无比安心。 连他也忍不住挽起唇角。 与此同时,不远处一朵小小的月光花突然抬起头,缓缓展开喇叭一样的花瓣。 紧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第四朵……满岛的月光花在一瞬间纷纷绽放,和风依偎着柔软的枝叶,连绵出一片雪白的花海。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37) 一转眼已经过去两三个多月,季汐的修为已然大为不同。 毕竟是齐光君亲手教出来的弟子,如果说一开始她只是在同辈人中资质尚可,如今放在在四大宗门也是出挑的芝兰玉树——齐光君几乎将他的闭门法术倾囊相授,有了这种逆天的外挂,少女的修为一日千里。 除此之外,她也惊喜地发觉,自己与仙君的关系也更加亲密了一些。 之前总是学着旁人对他敬重有加,实际相处起来,却又不是那么一回事,比千秋山庄那些奇奇怪怪的人正常多了——在这种仙岛上与世隔绝,少了许多物欲横流的纷纷扰扰,一颗心自然也比别人干净些。 不过修为虽然涨势喜人,合欢值却依旧只有可怜的5%。到现在为止他们也只有梦中那一次合欢,自此之后每次都是修行到筋疲力尽,别说勾引他进被窝了,好几次都是中途便累的睡过去,还是仙君把她抱回寝殿。 这样可不行。 季汐想了想,还是自己的任务当紧,毕竟这里也不是她的世界,在这里得道飞升又有什么好处?她可不是那种拎不清的人。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如鸡的传声符突然亮了亮,季汐连忙打开,上面是一行简略的小字。 「宗主出关,七日后大办筵席,速回。」 如此冷静的口吻,很显然是朱雀发来的。少女翻开符咒背面,果然又看到一行小字。 「听闻她这次修为大增,要“宴请”东朔宗的掌门,写了三千多字的榭文估计是场鸿门宴要为师姐你报仇。」 季汐:…… 在出关这种大喜之日上打打杀杀,他们合欢宗原来是这么疯批的宗门吗…… 传声符阅后即焚,很快便化为一缕青烟消散不见。她一骨碌从床上起身,打算去和仙君说一下此事。 七日后大办筵席,最迟得后天出发。 …… 修行之事也不急于一时,齐光君当即便允了回宗一事,并且叮嘱她可以多待一会儿,不用急于回程。 往返的路程满打满算须得六日,再回宗门呆上几天,怎么都得十天半个月了。她明白仙君体谅她舟车劳顿,连忙道了谢。 正欲离开时,却又被叫住。 “书房内有一盏六叶琉璃灯,便当作我的贺礼,送给合欢宗罢。” 六叶琉璃灯可以凝魂聚气,起死回生之效,乃是仙门至宝,齐光君一出手便是如此阔绰,季汐瞪圆了眼睛:这太珍贵了,怕是不合适。” 齐光君笑道:“放在我这里不过是照明之用,此物托付给合欢宗更有用武之地。你便拿去罢。” “但宗主要大办筵席,若是我送出此物定会大出风头,仙君不怕他们嚼舌根么?” 仙君摇摇头,垂下视线,静静地看着她:“你如今也算我半个徒弟,若是他们有心说闲话,早已流言遍布。但恐怕敢置喙我的人,并不多。” 准确来说,并不存在。 齐光君在诛魔大战的威慑力太强,只是如今太平盛世没那么多刀光剑影,他也自然不用祭出他的太微剑,也换上了一身洁净的白衣。季汐曾经见到过他的甲胄,那是一身波光粼粼的银色铠甲,上面的鳞片如刀锋般锐利,光是触摸都会割破手掌。 想到这里,少女点点头,这才安心应下。 仙君的书房在蓬莱岛西侧的丘陵。这里地势比较高,又较为阴凉,小鸟们不爱来,所以十分清净。 齐光君在此处栽了不少蓝花楹,只需一推窗便能看到一片浩渺的蓝色花海。平日里季汐没怎么来过,这次是第一次前来,手里拿着书房的钥匙,心里头还有些小期待。 打开书房的大门,入目是宽敞明亮的书柜,从墙根密密麻麻地排列至天花板,全是各式各样的书册古籍。在正中央是一处诺大的仙树,枝叶繁茂如脉络包裹着整座书房,粗壮的树根被磨平做了书桌,上面摆放着纸笔砚台,稍微纤细的树根盘踞在一起恰好是个凳子,上面盖了一只米白色的软垫。 似乎是听到了声音,一根藤蔓从上面盘旋而下,凑到了季汐面前。少女惊讶地和它打了声招呼,那根藤蔓也点了点头,“噗”地开了朵小花,递给了她。 季汐道了声谢谢,欣喜地接下。 这仙术应当是有灵识的,少女方才还在想如何才能在这么大的地方找到一颗小小的灯,这下子可就好办多了。于是她直接开口:“仙君让我来拿六叶琉璃灯,请问在何处?” 话音落地,仙树果然又生出几条藤蔓,将少女轻柔地托举住,往书架的高处送去。这藤蔓电梯又稳又快,季汐新奇地环顾四周,只见这天花板上也有许多暗格,每一处暗格都有一个法器,上面写着它们的名字。有的是短刀,有的是卷轴,还有被画了什么镇压的咒纹,看起来十分神秘。 藤蔓将她送到一处暗格后便停下,少女抬头一看,上面果然写着“六叶琉璃灯”。她轻轻一拉,便看到了一只淡绿色的,如同玻璃质地的荷花雕塑。上面有六片圆圆的叶子,每根叶子上都有一只小小的灯。 这六片叶子代表着人的六魂,集齐后放入灯内点燃,便可将亡人复活。 拿到法器后,藤蔓开始往回收。就在这时,她的心口突然一疼,身子也晃了晃,差点从上面摔下来。可还没等她喘上一口气,便突然听到了一处细微的“咔擦”声。 是那个印有咒纹的暗格! 那里不知藏了什么东西,正在“咯吱咯吱”疯狂撞击着暗格,似乎想要挣扎而出。下一秒,一团黑色的浓雾突然从里面钻出,直冲少女而来。季汐还没发出一声尖叫,便觉得眼睛一痛,有什么东西进入到了她左眼之中。 “呲啦呲啦——” 密密麻麻的血管从眼白处开始生长,很快便将瞳孔吞噬殆尽,乌黑的眼珠蔓延出一片可怖的猩红。少女宛如失去意识般动弹不得,软绵绵地从藤蔓上跌落,然后“扑哧”一声落在了一处绵软的东西上。 好疼…… 不知是摔的还是那团黑雾所致,她浑身的骨头像是碎裂了一样,四肢沉重的抬不起来。季汐努力睁开完好无损的右眼,看到了一只诺大的如同海怪一般的触手。 那是根肉色的、带着无数粘液的触腕,只是原本应当是吸盘的地方长着无数密密麻麻的眼睛,正在疯狂眨动着,似乎有很多话想同她说。然后,那些眼睛突然开始“流泪”,流出透明的粘液开始将她从头到脚包裹起来,发出了潮湿的、像是吞咽的“咕唧”声。 要被吃掉了。 黏糊糊、湿答答的如同口水一般的液体把她的双腿打湿,紧接着,那根触腕又动了动,如同蟒蛇一般挤进了她的腿根,从腰肢处开始一圈圈向上缠绕起来,形成了一只蠕动的肉茧。季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包裹住,在这封闭的肉茧内和那无数双眼睛们相对,他们有的在笑,有的在哭,有的瞪得眼眶皲裂,眼球从里面弹了出来,留下空荡荡的眼窝,只有她——她想尖叫,想求助,但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可是还来不及让她多想,露在外面的大腿突然被重重一扯,她下意识打开了双腿,肉茧的底部突然长出一只如同手腕般粗细的肉径,隔着一层薄薄的弟子服,贴在了她的小腹下方。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38) 小腹处传来一股温热的异样感,少女下意识要收紧腿根,却是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根肉茎慢慢变长,如同一只细小的触手一般挑起她的衣裳,钻到了里面去。 那黏糊糊的东西贴到了皮肤上,像是带着吸盘一样,每蠕动一寸便要发出“啪唧啪唧”的声音,所到之处都被吮出了一道道红痕。那里的皮肤本就娇嫩敏感,季汐此时更是冒出了一身冷汗,不晓得它到底要干什么。 很快这个问题便得到揭晓。 肉茎伸到了她的衣衫内来到了腿根处,缓缓凑近少女的阴蒂,像是长了眼睛一般贴近打量了片刻。过了一会儿,那个敏感的地方便被一股温热包裹。 “啊!” 那根肉茎竟如同舌头一般将她的阴蒂含住,猛烈地吮吸起来。快感迅速如电流窜过,季汐忍不住发出惊叫,就在这时,那些原本百无聊赖的眼睛突然间齐齐看向她,像是无数把聚光灯集中在她身上。 瞪得溜圆的眼睛从四面八方看过来,有男人的有女人的,有老人的有孩童的,它们瞪得眼球暴起露出睫毛根,里面是倒映着少女狼狈而又无力的身影。 少女用手撑住肉壁想要挣扎,却没想手掌直接被那肉茧仅仅吸附住,反而动弹不得了。 这时,仿佛感受到了她的波动,肉茎含住阴蒂揉捏了片刻后,头部突然长出无数细细小小、宛如蜗牛一般的触角,灵活地搔弄着敏感的小核。那些触角又软又密集,贴上去的时候像是用牙齿轻轻咬过,一时间的感受竟然是又痛又爽,少女忍不住细细地呻吟起来,腰肢不由自主地轻轻晃动,显然是有几分动情。 有大约过了几分钟,那肉茎将阴蒂欺负得红肿翘起才堪堪放过,贴着她的小腹蠕动到了小穴下方。两片肉唇已经变得湿润,滴滴答答地流出不少淫液出来。肉茎剥开那两片肉唇,试探一般往小穴里进了一点。 被撑开的感觉顿时无比强烈。那肉茎尺寸太大,又不似男人的阳具一般有着尖尖的龟头,直接塞进去十分困难。饶是她现在情动地湿了些许,也不足以顺利吞下那么大一根东西。 更何况,她一边被入着穴,又一遍被这些眼睛看着,紧张恐惧和快感揉杂在一起,实在是难以分心去享受这场和肉茧的交合。 然而,她的分心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下面便被剧烈一顶,她整个人都闷哼一声,脑袋直接撞在了肉茧的顶部。 那跟肉茎直接插了进来。 小穴被撑的太满,几乎没有再扩张的可能,勉强将那不断蠕动着的肉茎吞吃下去。只是它太长,依旧想要一直往里面钻,几乎已经顶到了最深处还不肯罢休。少女不由得夹紧了甬道,企图让下体的异物感消弭片刻。 “太深了……不要再……不要再进去了……” 声音带着一丝颤意,夹杂着忍耐的鼻息,听着有几分可怜。那肉茎仿佛听懂了一般,突然停了下来,而又竟然便没有再往伸出顶弄。 随后,也没有给她太多喘息之机,粗壮的肉茎缩了缩身子退出半截,又“噗呲”一声插了进去。 …… 日头已经渐渐西垂,夜幕即将降临。 淡蓝色的天空中浮现出几颗小小的星子,散发出微弱的荧光。 齐光君打坐醒来后才发觉少女不在,书房的钥匙也没有还回——她只是去拿那盏灯,便是一个一个暗格翻找,也不必花那么久的时间。况且房内有仙树,她如此聪明,肯定会让仙树帮忙去寻。 直到现在都没回来,大概率是出事了。 风尘仆仆的仙君几乎一瞬间便出现在书房内部,入目便是满地的浪迹——仙树似乎察觉到了入侵,形态已经有些癫狂,不安地将藤蔓散落在各地,绿色的枝叶也变得干枯发黄,仿佛狂风过境般四处都是残枝败叶。齐光君环视了一下四周,视线敏锐地落在一处蠕动的东西上。 安静的书房内,无人察觉的一个角落,少女半个身子被吞噬在一个黏腻的肉茧内部,两条赤条条的细腿露在外面,时不时被顶弄得一晃一晃。那肉茧还在不断地分泌着粘液,弄得地上到处都是,有些顺着少女的腿根流了下来,带着一缕一缕的浊白。 已经过了将近一日,这跟触腕化作的肉茧都没有放开她,甚至不断发出黏腻的吮吸声,夹杂着少女难耐的呻吟,显得诡异而又淫靡。她定是被困在了里面,两条腿激烈地颤抖着,脚趾时而绷紧时而放开,似乎在做着什么极为激烈而又难以忍受的事情。 仙君愣了片刻,抬步走近,顺手拿起桌上的毛笔朝肉茧走去。越走近,越能听到有节奏的抽查声,他那寻了半天都没寻到的小姑娘在里面发出娇吟声,让他不知为何心生烦躁,直想把毛笔丢了将沉睡已久的太微唤出来。 真是稀奇。 上一次有这种情绪化的感觉还是百年前,他还是年轻的剑神,整日提着太微剑打打杀杀,早已是不堪回首的往事。 可今日在他的书房内,他只是听到她断断续续的呻吟,便已经如此失态。 简直不像仙君。 几步来到那肉茧跟前,齐光君闭了闭眼睛,再一次睁开,手里的动作比眼睛更快,只听得“刷啦”一声厉响,面前笨重的不满粘液的肉茧突然被割开一个豁口,不知从哪儿发出的尖叫声刺耳又凄厉。然后那肉茧便不再蠕动,像是死了一样停了下来。 白净的双手顺着豁口一掰,顿时将那团肉撕出一个大口子。仙君白净的面容上溅了不少碎肉和鲜血,他似乎没有在意,目光定在那深陷肉茧内部的少女身上。 她的衣衫已经湿透,上面布满了滑溜溜的液体,下面的衣服更是破了个大口子,一根肉茎还插在她的阴道里,把她的下体撑得瓷瓷实实,大片大片的白色浊液溅得四处都是。 齐光君伸手碰了碰她的脸,她的睫毛上都是眼泪,发丝也被汗水打湿,看起来可怜兮兮。似乎是察觉到了来人的触碰,季汐懒洋洋睁开眼皮,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起初带着几分疲惫,后来便充满了光亮。少女张开口,嗓音已经沙哑无比。 “仙君。” 齐光君沉默着点点头,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别动,我救你出来。” 他抱着她的身子,似乎毫不在意那些黏液弄脏了他的衣衫,将她整个人都抱在怀里,然后轻轻地抬起她的腿,把那根肉茎从她下体拔了出去。 “啵”地一声闷响,肉茎脱离的瞬间,小穴里流出一大滩淅淅沥沥的浊液,散发出古怪而又淫靡的味道。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39) 季汐闷哼一声,下意识伸手抱住了男人的身子,双腿蜷在一起。齐光君像是公主抱一样把她抱稳后,施了个清洁咒,就近放在了书房的软榻上。 软榻干净如新,散发出淡淡的木香,躺上去不一会儿便让人心生困倦。季汐心中疑惑太多,强打着精神直起身子,哑着嗓子道:“方才那个被封印的暗格被打开了,有东西冲了出来,钻进了我的眼睛里。然后,我就被一根触腕缠住。” 仙君给她递来一杯热茶,里面有不少纯净的灵力。她喝了一口,才觉得冰凉的四肢渐渐回温,仿佛又活了过来似的。 “是傀儡蛊。” 银发仙君说罢,抬起她的下巴,往左眼处看了看,笃定道:“子虫已寄居在你体内,若不拔出,预计七日内便会变成行尸走肉,再无理智。” 七日?! 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吓得她差点拿不稳茶杯,连忙道:“为何会选中我?我明明没有碰它!” 这蛊虫乃是上古毒物,是魔修的禁术傀儡术的道具之一,如今应当已经灭迹于世,书房里残留的这只也被下了重重封印,究竟是如何跑出来的? 除了母虫的召唤,那只被封印的虫子应当一直都在沉睡之中。当时诛魔大战结束,只寻得了子虫一只,一直将其保留至今也是为了寻到母虫,彻底将此物灭杀。 如今母虫倒是真的被证实存活,然而却又被人拿去施展禁术,看来这修真界的安稳日子所剩无几。齐光君如此想着,又抬眸看了眼少女惶惶不安的神色,安慰道:“不过也并非没有解决之道。一是将母虫除去,子虫也会随同消亡;二便是用至纯之灵力与子虫对冲,延缓其发作之日。只是后者,还需征得你的意愿。” 少女一听还有救,连忙点头如啄米:“我没意见!仙君,如果您能救我,做什么都好!” 听到这话,仙君的面容倒是有些古怪,他打量了眼面前的少女,叹了口气:“那你可知这对冲之法应当如何?” 季汐自然不知道。 “傀儡术想要通过这蛊虫控制你,须得寄居于你体内,用魔气蚕食掉你的灵力。这也是你方才精疲力尽的缘由。如果不是那杯热茶,你可能很快就会化为原身,灵力全无。” 又因为她是合欢宗,需要通过阴阳双修汲取灵力,所以那蛊虫干脆化为肉茧与其交合,将她的灵力悉数吸干榨净,继而将魔气通过体液渡到她体内,方才她的眼睛变得一片猩红,正是入魔的征兆。 “所以我刚才,差点灵力全无?若是再晚一点就要入魔了?” 仙君点点头。 少女愣了愣,伸手捂住自己的左眼,心情有些复杂。她来到这个大男主剧本,本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npc,怎么会被接二连三地盯上?先是拿到了钩月刀,如今又被人种了蛊虫,差点走火入魔化为傀儡,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为何会落在她头上呢? 但事到如今,她已经被迫入局,必须首先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把蛊虫拔出。 “若是用灵力对冲,可以为你争取到三个月的时机,这三个月内必须得找到母虫,否则便是将灵丹替换也无力回天。这也是如今仙门严禁傀儡术的缘由。” “好,那便对冲,”少女没有丝毫犹豫,干脆道:“三个月虽不长,但也是喘息之机,我自会倾尽全力。” 齐光君笑了笑,伸手抚过她的发丝,温柔得像是在看一只毛绒绒的幼鸟。只是她并不是那些小鸟,她是个女子,是个聪明而又勇敢的后辈。自此之前,自己或许还把她的修行当成举手之劳,但如今人在自己这里中了蛊,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不管。 “方才你太过劳累,这几日便调养生息罢,距离七日之期还有些时日。”仙君温声道:“届时抽一日得闲,我将灵力渡给你即可。” 季汐点点头:“多谢仙君……那我后天应当不能回宗了?” 齐光君面不改色:“我会随你同去。” “那便好……诶?!” …… 于是这事儿便这么定下了。 本来把六叶琉璃灯送出去已经是大出风头,如今齐光君要亲自现身合欢宗,到时候宗门怕不是要被踏破了,修真界一个个都炸了,四大宗门嫉妒的眼睛猩红命都要给出来。 饶是听到这个消息,季汐都难以置信了好几日,直到出发当日,坐在仙君的玄鸟宝座上也有种十分荒诞的感觉。 是在做梦吧…… 少女看了眼与自己并肩同坐的齐光君,伸手掐了自己一把,嘶好疼! 看来不是做梦。 齐光君今日没有穿成一身雪白,飘逸的长发束了玉冠,别了支一根碧绿色的簪子,正好与身上烟青色外衫相配。他坐在宝座上,周身便多了一层淡淡的银色光环,衬托的眉间的玄鸟纹印愈发鲜红,看起来像极了壁画中的神明。 “我的脸上有东西么?” 仙君闭目养神,神识却依旧敏锐,季汐笑成一朵花:“看您好看,想多看点。” 这小姑娘拍马屁的功夫十分娴熟,胆子也越来越大了。不过他倒也觉得可爱,勾起唇角笑了笑,波澜不惊的心中竟也无端生出一丝喜悦。 一路上,两个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约莫过了一夜便到了合欢宗。路程比季汐估摸的少了一半有余,所以俩人到的时候,还没有人来迎接。 这倒是个大问题。 至今为止她还没有回过合欢宗,不知道大门在何处。其次是这合欢宗的入口也太过朴实无华了些,一时间她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来对了地方。 面前是一片茂密的桃花林,粉白色的桃花开满枝头,远远望去像是一团胖胖的云雾。林子入口处是一条小溪,溪水潺潺。临溪边停泊着一艘独木舟,木舟狭窄破败,顶多能坐下两人,再多坐一位估计都得当场翻船。宗门入口应当便在这片桃林后面。 合欢宗倒也有些闲情雅致,给自己在这凡尘中造了一处“桃花源”。 季汐脑海里想过自己曾经背过的那篇文言文,不由得笑了笑,用传声符给朱雀发了个消息,告诉他自己提前到了。很快,少年便回了信。 「师姐四处云游,竟连宗门都生疏了,我这就来接你罢。但宗主还有‘要事’,恐怕无法第一时间赶来接见。」 这个‘要事’上打了引号,就很灵性。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40) 朱雀动作很利索,不一会儿便从桃花林里划着小船出来了。 他看到季汐后微微一喜,又看到她身侧有个男人眉头微微一皱,最后发现那似乎好像貌似是传闻中的齐光君微微一愣。 能让朱雀一瞬间露出三种表情,真是千载难逢的场面。 “见过仙君。” 少年的声音带着十足的恭敬。 齐光君微微颔首,一行人稍作寒暄后便上了独木舟。季汐久违地变成了小白狗,自觉地窝在仙君的怀里,这样朱雀划着船,仙君坐在船上,怀里揣着小狗,很快便传过了一片粉霞般的桃花林,来到了合欢宗。 合欢宗的弟子并不多,乃是近些年来才兴起的小势力,和千秋山庄都无法匹敌,更遑论四大宗门。除去宗主外,宗门也只有五六十个弟子,大多学了合欢密法后便是自生自灭,跑出去霍霍其他宗门。 很快,木舟在一个狭小的洞口处停下。这出洞口约莫一人高,是一个诡异的椭圆形,一条潺潺流水的小溪从里面蜿蜒而出。密密麻麻的青苔绿藻长满了山洞四周,上方还有一处凸起的石头,早已被摸的油光水滑。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处山洞看起来像极了女人的那里…… 化为小狗的季汐老脸一红,往仙君怀里钻了钻,权当看不见。 朱雀面不改色地摸了摸那个湿漉漉的石头,只听得“轰隆”一声,山洞内部发出一束光亮,里面的碎石缓缓移动,露出一条一人通行的小道。等一行人依次穿过,便看到了一处开阔而又美丽的楼阁。 入目是繁茂的桃花,簇拥着正中央高达七八层的楼阁。这栋楼阁周身漆满了和弟子服同款的朱红色,门框和窗户则是沉重的黑,整体看起来精巧玲珑。而这些窗户都没有窗纸,取而代之的是粉色的丝帘,风儿一吹便纷纷扬扬,平添了几分暧昧风情。 朱雀将二人引至会客厅内,倒好了茶水,才折身去和宗主禀报。 会客厅倒是和其他宗门别无二致,不过是几张舒适的八仙椅,梨花木桌,上面摆放着陶瓷茶具,周围挂满了坦胸露【】乳的仕女图。只是这会客厅虽然隐秘,但也只有一层稀疏的珠帘遮着,隐约能看到不少来往走动的弟子。 丝竹入耳,皆是靡靡之音。少女的调笑声,低语声,风吹过桃花的窸窣声,和那些粉色的纱帐一般起伏盘旋,悉数送入季汐的耳朵里。合欢宗的确是一处世外桃源,弟子们下着是高开叉的长裙,走动起来会露出雪白的大腿,上着交领束腰上衣,里面定然也是没有内衬的,不少女弟子挺着一对傲人的波浪走来走去,看着便让人面红耳赤。 如此看来,自己的那身弟子服倒是蛮正常。 季汐有些忐忑地拿起水杯,战略性抿了一口水。 一室沉默。 尴尬在沉默中诞生,在沉默中生长,又在沉默中消散。两人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珠帘出神,一时间竟让人有点坐立不安。 朱雀这个猪脑子,究竟是怎么想的把这么高风亮节的仙君带到这种地方来?瞧瞧这挂的字画,一个个都辣眼睛,不小心瞥到都要瞎了!他们合欢宗就没有正常的房间么?! 少女挤出一抹干巴巴的笑意,忍不住打破沉寂:“感觉有些热,哈哈。” 仙君侧过头,看了眼透风的珠帘,勾起唇角附和道:“嗯,的确有些热。” 他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茶水。茶水倒是不错,泛着淡淡的甜味,倒是应和了缭绕不散的丝竹靡靡。她不知为何很不自在,明明是合欢宗的弟子,却红了耳朵又红了脸,仿佛在这个房间里多待一秒就要害羞得钻进洞里去。 倒是可爱。 仙君下意识笑了笑,又有些迷惑地摸了摸唇角。 这边季汐刚觉得仙君似乎有些坏心眼儿,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响亮的娇笑。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听那如黄鹂鸟一般清丽的声音高喝道:“我的好徒儿总算回来了,争气的好乖徒,快让为师好好瞧瞧你摸摸你,美了几分,丰腴了几分,酥软了几分!” 话音落地,珠帘外出现一抹雪白浓丽的女子身影。她个头适中,乌发垂腰,肥腴的大腿从火红的纱裙中若隐若现。再往下是一对颇为狂野的赤足,凝霜般的脚腕上系着两只铜铃,走起路来丁零当啷响。 身材如此惹眼,样貌更不用说。女子撩开珠帘后,入目便是一张勾人心魄的面容。桃花眼,柳叶眉,腮边挂着餍足的潮红色。朱唇的口脂明显是新补的,泛着油润性感的光,笑起来的时候唇边的小痣颇有风情。 她仿佛没有看到一旁的仙君似的,直接进来就抱住了季汐,把少女往那对呼之欲出的饱满上一塞,仰头轻哼道:“我的好徒儿,你回来了为师真高兴呐!” 要窒息了。 季汐第一次感觉到洗面奶的狂野威力,一时间竟然喘不过气来,呜咽着点了点头。好在宗主立刻放开了她,对准她的左右脸各亲一大口,留下了两枚红红的唇印。 “变美了,亦滋润了,看来仙君待你极好。” 说罢,她这才施施然转过头,冲齐光君福了福身。 “多谢仙君救命之恩,这些日子也劳烦您费心,此等大恩我宗门此生难忘。” 她所说的便是齐光君从劈山斧下救出季汐一事,后面又劳心劳力带她修行,搁在哪个宗门身上都是终身的恩德。 齐光君看向季汐,摇了摇头:“季小友与我有缘,此乃举手之劳,宗主不用记挂。” “昔日便听得仙君高风亮节,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两个人一来一往,一拉一扯,像是两个家里的长辈在夸最争气的小孩一样。季汐忍不住笑了笑,方才的尴尬倒是消散了几分。 如此寒暄了片刻后,天色已然渐晚,宗主便让季汐先带着仙君先去客厢休息,自己起身告辞。 客厢位于楼阁最顶层,不知是不是刻意安排,季汐的房间就在隔壁。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41) 这是季汐第一次回宗门,也是第一次回到自己的住处。 她先带仙君去隔壁客厢,暂且安顿下来后,才回到一墙之隔的房间,打量起这个属于她自己的小厢房。 这是个很小的卧室,在她看来和现世里租的房子也差不多大。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台,一个衣柜,别的再没有什么了。只是打扫的很干净,看起来时常维护着,窗台还放着一排干净的鲜花。 仙君的客厢倒比这豪华许多,也大许多,屋内点着昂贵的熏香,地上铺着绵密厚实的羊绒地毯,被褥都是丝绸织就的,由此可见合欢宗的待客之道还是十分实在,只是他不用睡觉,白白浪费了那一床好被子。 季汐想到这里,突然有点想去蹭睡,虽然这有些不太礼貌。不过她也仅是想一想,不一会儿便因为连夜赶路舟车劳顿,陷入了香甜睡眠。 第二天一早醒来,朱雀便把早餐给她送来了。这小师弟看起来心情也不错,少年人眼睛亮亮的,对师姐道:“今儿早膳堂有糖包子,知道师姐你素爱吃,我给你特地留了两只。” 季汐笑眯眯:“平日里怎不见你这么孝顺师姐,今天是有求于我么?” 朱雀见掩饰不住,立刻乖顺地垂下头,拱手行了个大礼:“师姐跟随齐光君修行,我们都很羡慕。若是得了几分真传,还望师姐传授一二。” 原来是要上进。 这种好孩子自然讨人喜欢,更何况还很懂事儿地投她所好准备了早餐,季汐立刻爽快应下来,决定把仙君传授给她的那套刀剑法也教与他们。 这套刀剑心法虽说是入门的基础招式,但是要吃透也需要费心费力的参悟。季汐和朱雀约定了晚膳后的时间,一是白日里她还要招待齐光君,二是她也许久没有和宗主相见,自然要去问候一二,如此一来也只有晚上才有空搭理这些小萝卜头了。 少年一听她答应了,立刻道别说晚上,就算是三更半夜都行!说罢,便快步离开,打算去通知其余小萝卜丁。 “对了,师姐,”走了几步,朱雀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来。少年样貌俊美,一双杏眼波澜不惊,却总是带着几分灵气:“今年的生辰礼,你想要什么?” 生辰礼? 原主的生辰是九月初七,如此说来还有月余。季汐还没想过这个问题,摇了摇头:“没什么想要的。不过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聚,我准备些吃食热酒,如何?” 不过这事儿还得问问仙君,毕竟这次“请假”大半个月回宗,已经耽误了仙君的时间。若是再请师弟师妹们去仙岛上一聚,恐怕有些困难。 实在不行,只能自己晚上偷偷摸摸寻个附近的酒楼,自掏腰包招待他们了。 朱雀闻言,眸子亮了亮,轻快地点了点头:“一言为定。那师姐,我们晚上见。” “好的,晚上见。” …… 仙君无需寝眠,也无需用膳。一大早便在房间里开始闭目打坐,整个合欢宗都灵气大盛,满树的桃花开得纷纷扬扬。季汐敲了敲门,不一会儿便听到里面说:“请进。” 大门自动打开,少女灵活地挤了进去。 齐光君刚刚换好衣衫。他今日穿了一身湖蓝色长衫,白色的衣袂翩翩宛若仙鹤,腰间系着玉饰革带,发间别了一支灼灼的桃花枝,衬得愈发面如冠玉,美得像是画中仙。 少女打量了一番,大饱眼福,才喜气洋洋地将糖包子奉上。 “这是?”仙君看着她手中白白胖胖的包子,疑惑地问道。季汐连忙解释:“这是我们宗门的特产,膳堂最抢手的蜜糖包。里面的馅料是蔗糖做的,味道很甜,仙君要尝尝么?” 他已经辟谷多年,虽说修真界也不强求修士们不食五谷,到了一定的修为境界后自然会失去口腹之欲,实际上不仅仅是口腹之欲,很多事情上都会淡泊。 但不知为何,少女站在一片晨曦之中,捧着一只白白胖胖的糖包子,看起来竟然是如此令人愉悦。他感受到了心脏久违的跳动声,面前的小姑娘看起来比她手里的东西还要甜。 于是仙君浅尝辄止,优雅地撕下一片吃了下去,剩下的悉数进了季汐的肚子里。她方才借花献佛,是为了找个理由问一问生辰酒席之事,见仙君吃了她的包子,便大着胆子道:“仙君,下个月初七我过生辰,当天晚上可以喝点酒么?我保证,不耽误修行,不耽误正事。” 这墙壁隔音不好,况且他五感通达,方才和小师弟的一番话皆被他知晓。齐光君不觉得是什么大事,点了点头:“无妨,届时让仙鹤去请便是。” 季汐面色一喜,道谢之余,再三表示自己会好好修行,不给仙君惹麻烦。 她确实不爱惹麻烦,能够说出这件事情已然是一大进步。在此之前,她总爱和人保持这一段若有若无的距离,不想亏欠别人,也不想让别人亏欠自己,心里筑起一度厚厚的城墙,那是她用来保护自己的铠甲。 如今这个心墙似乎有所松动,齐光君觉得是件好事。 一个聪明而又勤奋的后辈,灵力至纯至净,若是能修补好灵核,日后定然是中流砥柱,大有作为。他们修真之人虽说寿命长,但也得栽培些芝兰玉树——百年前的那场诛魔大战给修真界带来的创伤太大,如今的四大门派是在残垣断壁上勉强建起来的,若是再不培养后继者,那么如何能长久地守护天下众生呢? 如此想着,突然间听到面前的少女惊呼一声,突然捂着眼睛弓下腰来。 “好痛……” 和那日一样的疼痛,眼球中似乎有东西游走,撕扯着她的神经带来难以忍受的痛苦。她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幸好被一双手扶助,顺势倒在了对方怀里。 满怀的荷花香气,是齐光君抱住了她。 “是蛊虫发作,莫要惊慌。” 柔和的声音响起,似在安抚。季汐点点头,强撑着精神问:“要痛多久?” 仙君沉默了一会儿,片刻后,突然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发。 “很快便好了。” 少女抬起头,猩红的左眼里有虫子在翻涌,看起来可怖至极。她伸手抓住面前雪白的衣袖,声音带着一丝颤意:“如果是您的话……无妨。”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42) 蛊虫发作起来便是钻心剜骨,更何况这虫子藏匿在她眼中,比寄生在其他部位的痛苦更甚。眼瞧着小姑娘冷汗涔涔面色惨白,马上就要昏过去,齐光君不再耽搁,将人抱起放在床上,先给她哺喂了些许纯净的灵力。 丝丝缕缕的灵力从他的指尖溢出,从她的口中灌入,一路流到小腹丹田。方才作乱的那股疼痛和冰冷顿时消散,整个人都暖和不少。少女躺在床上睁开眼睛,目光中还有几分迷蒙。 “好了么?” 仙君坐在她身侧,摇摇头:“暂缓之计,只能撑半个钟头,让你清醒些。” 她是合欢宗的人,灵力汲取的法子和寻常人不同,便是男女双修。若是开始对冲便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需要清清楚楚地想明白再下决定。 床帏下的光线比较昏暗,两个人挤进来便显得空间狭小。 齐光君今日穿着极趁肤色的湖蓝色衣衫,桃枝发冠戴得一丝不苟,整个人显得清贵而又温柔。这般漂亮的人就这样坐在她面前,目光如星子般微微闪动,让她的心跳声如同踏在雪地上的小鹿一样,扑通、扑通地不肯停歇。 如此冰雕玉琢的人,睫毛都是雪白的,人间的雨落在他身上都像是玷污了这份洁净。她若是像梦中那般欺负他,真成了十恶不赦的混蛋了。 可今日非得让她做一次混蛋不可。 季汐想着,突然唤了声仙君。齐光君下意识凑近,便被她一把勾住脖子,吻在了唇角。 “啾”地一下,轻盈如同蝴蝶振翅。 是属于少女的温热。 他有些猝不及防,垂眸看着她,薄唇抿成一条线。她像只小猫,寂静之中又鼓起胆子,试探着凑过去吻了他的鼻尖,然后是下巴,另一侧唇角、唇峰。 扑通、扑通。 不知是谁的心跳声,在昏暗的床帏里响亮不已,令人不由得面红耳赤,心生退意。可下一秒,腰间突然伸出一只属于男子的手,将她纤细的身子往上一托,将她整个人都送到他怀里。 皎皎云间月,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可当下,床帏之中,明月如梨花压枝头,垂首送到她身边。 四目相对之际,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半指宽,温热的鼻息彼此缠绕,难分难舍,难分你我。 “季汐。” 少女轻哼一声,看向他,妩媚的眼睛像是泡了一汪春水。 仙君抬手抽掉发间的桃花簪,纷纷扬扬的长发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从他的肩头落在她的身侧。听得“噗通”一声,簪子掉丢在了地上,咕噜噜滚到了远处。而她卸下力气倒在绵软丝滑的被褥上,四周依然洒满了散发着荷花香气的银发,像是一朵洁白的花朵里最柔嫩的花蕊。 “我没有做梦罢。”季汐喃喃道。 齐光君勾起唇角:“没有。” “当真么?” 剩下的话被堵在一个密不透风的吻里。他低下头,学着她的模样覆上那两片柔软的唇瓣,轻轻淡淡地贴着。等她的体温渡给他,他的体温也回敬她之后,两个人才微微张开口,错开头,将微凉的空气涌入缠绵的缝隙内,驱散些许燥热的温度。 仙君是什么样的人呢? 细腻,皎洁,温柔,是打开蚌壳的瞬间,入目雪白浑圆的珍珠。 笑一笑便是月光融融,吻一吻也好似春风化雨,哪怕做着凡尘间最俗不可耐之事,滚滚红尘里泥点子也溅不到他身上去。少女握住他的手,放到了自己脸侧,颇为依恋地蹭了蹭。仙君低声问如何,她却摇摇头,笑意盈盈道:“虫子咬得我,有点疼。” …… 她不是第一次与别人欢好,大多带着目的,快感和高潮都是可以量化的金额。 但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 仙君吻过她的嘴唇后,又吻上她的眉心,捧着她的脸细细地啄,等到他的手缓缓向下抚上她的腰间,少女已觉得春夏秋冬四季轮回都走过一趟。 腿根处早已湿润泥泞,双腿蹭一蹭都是一股湿滑。她牵着他的手向下,自己叉开腿迎着他进去,寂寞得发疼的阴道吮吸着他的指尖,让他一刹那瞪圆了眼睛,波澜不惊的眸中闪过一丝惊愕。 “仙君,动一下……”她耐心地指导他,滚烫的小腹贴着他的手臂,轻轻地蹭:“摸摸我。” 两个人穿着整齐的衣物,耳鬓厮磨的时候总有布料摩擦声,遮掩住令人面红耳赤的喘息。齐光君闻言用手指抽送了几下,她便仰起头,吐出一缕淡淡的叹息来。 窸窸窣窣的水声从指隙中传来。他的手指沾染了些滑腻的水,从小穴里摩擦过便发出“咕啾咕啾”的声音,可爱极了,动听极了。手指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速度,那水声也越来愈欢快,身下的少女像是被浸软的刨花,黏黏地贴在他身上,发出小鸟一般细碎的呻吟声。 她喊他仙君,带着几分天然的亲近,然后睁着一双含情脉脉的丹凤眼把他望着,希望能得到他的回答。他的回答便是愈发激烈的水声,薄薄的唇始终未为她张开过,除了接吻的时候。 接吻的时候,唇齿相依,呼吸交错。那时候她能听到他的心跳声,才能确定他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其余的时候他总是站在遥不可及的地方,哪怕他垂下头俯下身亲近她,拥抱她,他也始终不属于她。 哪怕到现在为止,二人亲密无间,互相抚慰着彼此的私处,他也不属于她。 季汐无端感到一丝迷惑,这种心情无从说起,这种失落也莫名其妙。生平第一次,好像是中了邪一样,如此强烈地、渴望地得到什么东西。 这份渴望一直持续到他进入到她体内。那一瞬间她被填满了,整颗心连接着她的阴道都突然传来一股酸涩的饱胀,像灌了水的棉。少女皱起眉,发出轻哼:“唔……” “痛么?” 仙君吻了吻她的眼睛,静静地撑在她身上一动不动,二人相连的地方传来隐秘的、随着脉搏起伏的快感。他观察着她的神色,又问:“如果难受,我便先退出来。”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43) 她现在是什么模样呢? 若是有一枚铜镜放在面前,便能看到一个衣衫半褪,肤白似雪的女子躺在丝绸被褥上,眼角带着几分欲望烧起的红。一听到他要退出来,便连忙扯住他的衣袖,香肩半露道:“不痛,别走!” 仙君有些诧异地看着她,此时此刻的人大多是坦诚的,许多话也是下意识的反应。如此看来,她像是小时候被抛弃过,或者说并没有得到太多的关注和关爱,所以下意识喜欢忍耐。 痛也忍着,不舒服也忍着,求而不得也忍着,人生中诸多遗憾、渴望和失落也都忍着。忍着忍着变成了习惯,可人都是肉体凡心,哪儿有那么大气概装得下那么多委屈? 他一直都在潜移默化地影响她,希望在他面前可以坦率直言,活得舒适自在些。虽说不是在一朝一夕能改变的习惯,他却也有耐心,也愿意慢慢引导她。 于是齐光君又温声道:“若感到不适,直说也无妨。这种事情我不介意。” 少女睁开眼睛,迷迷蒙蒙地看着他,犹豫道:“当真如此?” 仙君点点头。 再三确认,得到首肯,季汐反而沉默了许久,而后伸出腿大胆地夹紧仙君的腰肢,拉近二人的距离。这下子,仙君的银发晃了晃,悉数从肩头滑落到她身上,却听她说:“那我想在上面。” …… 女上位是一个神奇的体位,男人和女人位置一旦调换,主动权换到了女人手里,个中滋味便十分不一样。 季汐直起身子坐在他的小腹上,体内的阳具颇有存在感地往里面顶了顶,顶得她腿根一软,差点没骨气地跌回他怀里。 仙君心胸宽广很好说话,饶是这种看起来胆大妄为的想法,也浅笑着应允了。他有些好整以暇地看着身上的小姑娘,不知道她到底揣着什么心思,然下一秒却见她轻轻吸了一口气,撑着他的胸膛前前后后地动起来。 “啪嗒啪嗒”的抽插声开始响起,湿润的小穴套弄着粗壮的阴茎,吞吃得十分爽利。她按照喜好的节奏来,纤细的腰肢有韵律地扭动着,让那根肉棒刮过最舒爽的敏感点。很快滴滴答答的水液就从二人的交合处流出,隔着薄薄的衣衫也能听到愈发黏腻、响亮的操弄声。 “哈啊……” 自己掌握着节奏,较为容易便进入了状态。季汐眯起眼睛,喉咙里滚过舒适的闷哼声,像是小勾子一样听着便让人心头痒痒的。齐光君看着她沉迷的表情,无端想起梦中那次也是这般活色生香,只是那次自己的快感似乎被放大了无数倍,几乎濒临失控的程度。但是这次虽然冷静些,却依旧能从她的神色中获得一种满足感。 她很舒服,这便够了。 二人的连接处被衣衫遮掩住,究竟是如何的色欲横流已然看不真切,却是听到水声有节奏地传来,她磨得越来越快,不仅仅是前前后后,后来索性画着圈拧着腰,将他的下体绞得又紧又黏。 这个节奏由她把握着,那根阴茎每次都又重又迅速地撞上敏感点,显然是舒服极了。季汐口中断断续续的哼哼着,方才的紧张羞赧早已消失不见,很快就有些大开大合。齐光君不由得伸手摁着她的腿根,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季汐……慢一些……” 小姑娘仰起头,樱唇微启,模样要多妩媚又多妩媚。绵软的小胯扭得风情万种像条水蛇,又湿又热的小穴更是把他夹得密不可分。两个人虽然没有剥去衣裳,裹着最后一层遮羞布,却已经情动得不得了,流出来的水啪啪啪响个不停,怕是走在走廊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如此淫秽,生平还是第一次。 “不要,不要慢……啊……就这样罢。” 少女说罢,伸手把男人结结实实摁在床上,骑得愈发尽兴。齐光君看她霸道的样子,一时间有些后悔心软让她坐在上面,这个人自己舒服起来便顾不得别人,自然也顾不得门外是否有人听见。 想到这里,齐光君立刻伸手一挥,加了一层密不透风结界。如此一来,外面也听不到他们在做什么,也偷窥不到半分。只是一开始自己竟然没有提前施好,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床铺吱吱呀呀地响了半个时辰,小小的房间内,喘息声和弄穴声响成一片,听起来就让人面红耳赤。少女终于体力不支一般软绵绵地倒下。小穴被操得有些红肿,依旧是咬着里面的阴茎不放。方才骑了个尽兴,如今已经消耗了许多体力,想来第二日腿根都要酸软了。可是仙君看起来还没有要射的意思。 他撑起身子,从床上坐起来,将浑身无力的少女揽在怀中。 两个人的小腹紧密无间地贴在一起,少女的腿根打得更开,整个人挂在了他身上,小穴和阴茎的根部紧密相贴,这个姿势让他进得更深了。 齐光君轻声道:“我来罢,你抱紧我就好。” 季汐点点头,汗涔涔的小脸埋在他肩头,伸手环住他的肩膀。 雪白的银发和乌发相交织,密不可分如两人交合的下体。男人的力气终究是大一些,他箍住少女的腰,小穴夹紧那根肉茎,便一下又一下地往上抛。抛起时阴茎上的脉络刮过湿润的阴道,撑开小穴里的每一寸褶皱,坐下时龟头又重重地顶中敏感点,她爽得浑身都止不住地发抖。季汐只觉得自己脑海里白光闪过,混沌不已,断断续续地喊着什么令人面红耳赤的话来,惹得仙君的耳垂都泛起了淡淡的红。 最后一刻,齐光君突然紧紧抱住她,低声喊了句她的名字。她下意识想要回应,却突然被人牢牢往身下一摁,精液顿时混杂着淫水从交合处喷了出来。 他入得极深,龟头已经挤开了宫口,牢牢地卡在她的体内。因此这一刹那,两人竟然有些动弹不得,互相拥抱着厮磨着,下体紧紧绞在一起,直至精液灌满她的小腹。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44) hehuan3.com 那次交媾效果十足,很快左眼便恢复了正常,蛊虫的疼痛感也一同消散了。 一个清洁咒过后,两人皆是衣冠整齐,连发丝都一丝不苟。只是清醒过来后便有些羞赧,回想起自己莫名的占有欲和心动,季汐心里觉得古怪之极,也不敢直视面前的仙君,匆匆道谢后就告辞了。 这一天的行程也是紧锣密鼓,正午和宗主吃了顿饭,一同商量了几日后的宴席,季汐尝试着劝说她别对东朔宗动手,但是宗主卯足了心思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便只能到时候随机应变。到了晚上,她又按照约定来到宗门的练武场,把仙君的刀剑心法一一传授给师弟师妹们。 师弟师妹们虽然散漫习惯了,但是仙君的光环还在,一听说是齐光君亲着的心法,立刻端正起态度,学的不要太认真。季汐看他们求知若渴,后面几日也继续相约练武场,把能教给他们的都教一遍。 日子很快过去,转眼便到了宴席当天。 合欢宗这个籍籍无名的小宗门几乎被人踏破了,从前一天晚上开始便有人陆陆续续前来,来的不仅都是有头有脸的大宗门,一个个还随身带着厚礼。合欢宗平日里被忽视惯了,哪儿见过这等世面?登记名帖礼品的小师妹累得叫苦不迭:“天呐,到底要来多少人,咱们宗主的魅力也太大了罢!”鮜續zhàng擳噈至リ:hehuan2.com 站在宴席入口处充当迎客松的季汐笑了笑。 太天真了,这些人八成是冲着齐光君来的,能给他们合欢宗面子的寥寥无几。 他们宗主名声狼藉在外,被她采过阳的男子全都避之不及,不知道滋生了什么心理阴影。有家室的也都提防着,这次听闻合欢宗宗主出关,不少夫人主母们都严防死守,俨然一副大敌临头的架势。 不过也多亏了齐光君,这次亲自莅临合欢宗在修真界掀起了轩然大波。不少宗门来她这边打听缘由,明里暗里说她近水楼台先得月,跟着仙君修行也让宗门与有荣焉。不过这倒也属实,如果没有来到蓬莱岛,她这辈子怕是和齐光君也打不到照面了,更别说与之合欢。 正如此想着,少女睁着眼睛微微出神,连面前站了人都没反应过来。等到那人“啧”了一声,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她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你这女人在发什么呆?我看比之前更傻了!” 少年清亮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目中无人的语气。季汐抬起头,惊讶道:“你怎么也来了?” 来人正是千秋山庄少庄主萧璟。自上次一别已有数月未见,他好像又长高了些,身姿若青竹般挺拔俊秀,面容愈发唇红齿白,难掩意气风华。 今日他穿着一身翠绿色的绸缎衣衫,头戴和田宝玉发冠,腰间挂着那把华丽的小短刀,看起来造价不菲,像极了世家大族的小公子。 “听闻齐光君在此,父亲特地嘱咐我过来贺喜,喏,”理由大家都懂,萧璟倒也没有客套,直截了当地把礼物交给她手上:“特赠夜明宝珠两颗略表心意,你便收下罢。” …… 离宴席开始还有一个多时辰,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季汐把礼物清点完毕后,便带着萧璟四处逛一逛。 萧少庄主在阔气的山庄呆习惯了,乍一看到面前的朱红楼阁,还以为此处是他们宗门膳堂或者藏书室,后来得知是整个合欢宗后,脸上露出了‘知道你们穷但怎么会这么穷’的浮夸表情。季汐给了他一拳,又带着他去看了眼自己的房间。 她的房间很简单,这几日保持得还算干净,萧璟一边故作君子清高不肯踏入女子闺房,一边又实在按耐不住好奇心站在门外好奇地打量,后来便指着床上拱成一团的被子没话找话说:“你们合欢宗的侍女也忒懒散,已经日上三更竟也不整理被褥,在千秋山庄,此等懒鬼当日便要打发出去。” “少庄主说得对,但是我们宗门简朴,没有仆从,是我懒惰不想整理被褥,反正晚上也要躺进去,迭那么整齐作甚。” 她满肚子歪理又理直气壮,说得萧璟也哑口无言。 隔壁是齐光君的房间,此时房门紧闭,不便打扰。季汐犹豫了一会儿,便转身带他去下面的楼层参观。 仙君虽说平易近人了很多,但是毕竟地位在那里摆着,她每天也就是早上问个安,商量一下蛊虫的情况,没事是绝对不会去打扰的。 萧璟不疑有他,跟着少女到了下面的一层。这一层大多是他们合欢宗的弟子厢房,大家都住得很近,串门也方便,只是季汐没怎么来参观过,便带着少庄主走马观花一般看了一圈儿。 只是经过走廊尽头的房门时,突然听到了什么古怪声音,好像是女子压抑的哭声。萧璟大步走过去似乎想要搞清情况,便突然被少女用力一拉,整个人重心不稳一般往后一倒。 “咣当”一声,两人顺势倒下的瞬间,萧璟眼疾手快地把人护在怀里,又伸手往地上一撑,这才避免了季汐脑袋瓜和地板来个亲密接触。只是一转眼,天旋地转,面前突然压上少年朝气蓬勃的躯体,温热的体温难以忽视地传递到她身上。少女愣了愣,那双漂亮妩媚的眼睛眨了眨,倒映出少年有些慌乱的神色。 “抱歉,我、我方才没站稳……” 萧璟反而有些局促,破天荒地红了脸,解释道:“我可不是趁人之危……” “嘘!” 话未说完,少女突然往那传出怪声房间瞥了一眼。二人的动静不小,可是里面的人似乎并没受影响,反而愈战愈勇,女声愈来愈激烈,隐隐有要引亢高歌的趋势。 天地间一片寂静,除却不知是谁的心跳声外,还传来了黏腻的水声,有节奏的拍打声。若是方才还只模模糊糊的动静,现在已然再明显不过了。 萧璟也反应过来,一瞬间僵硬了身体,趴在季汐身上竟然也忘记动弹。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45) 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少庄主如今看起来有点反应不过来,就这么直直地盯着她看,目光滚烫得忘记掩饰。 季汐实在按耐不住,伸手推了他一把,低声道:“快起开!” 萧璟这才一愣,迅速从她身上起身,站在墙角处别过头,不敢看她。 方才距离那么近,她身上的香味缭绕鼻尖,手心里还残余着少女皮肤的温热触感。女子与男子如此不同,柔软而又芳香,揉在怀里都要化掉。少年想到这里面颊一热,猝不及防抬眸看她一眼,然仅这一眼便只觉胸腔中有什么要喷涌而出,使出浑身力气才急急按耐下。 季汐气定神闲地起身,神情自然游刃有余,拍了拍衣服。 萧璟心里又有些气恼。也对,她是合欢宗的人,对男子的身体自然已经习以为常了罢,只有他像个傻子一样心脏乱跳,面红耳赤,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小白,”少年突然开口,似乎有什么话要讲:“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屋内的人还在激战正酣,萧璟此时却充耳不闻,完全不听不到一般。季汐并不想在此久留,扯着他的衣袖往前走:“好好好,我们边走边说罢。” 破天荒的,萧璟并没有呛回去,反而点了点头,和她一起快步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迅速道:“我今年十八,后年弱冠,父亲已打算帮我看一门亲事。小白你应当与我差不多年岁?” 季汐吃不准原主有多大,但看这具身体的发育程度,十七八九应当是有了。她没有正面回答,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问这个做甚?” “你可想找一个道侣?” 这句话说出口,萧璟佯装的淡定悉数不见,眼中的期待宛如滚水般溢了出来。 他是千秋山庄的少庄主,萧家家底儿厚实的名声在外,饶是四大宗门也比不过,她若是嫁进来便是少夫人,一辈子锦衣玉食。更何况他也自负容貌,极少有人能比他耀眼,比他好看了。若能嫁与他,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两人生儿育女,白首偕老…… “不想。” 少女干脆地回答突然打断了幻想,萧璟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道:“什么?” “我不想找道侣,更不想成亲,一个人也挺好。” 少年人的心思干净纯粹,也太过好猜,她不费吹灰之力便看出了他的想法。萧璟只觉得浑身的温热逐渐退去,现实又变得冰冷起来,一时间脸红了又白,转过身摸了摸鼻尖,生硬地“哦”了一声。 “少庄主怎么看起来不开心?” “没有不开心。” “好罢,我以为你想让我嫁你,看来是我想多了。” 此话一出,萧璟惊讶地抬起头,却撞入了一片含笑盈盈。知晓自己被打趣了,他有些恼羞成怒,又有些淡淡的悲伤。 论家世,论长相,论修为,放眼整个修真界能和自己相比的同龄后辈少之又少。可自己这么好,她为什么不动心? 难道是有了心上人么?可是她又说不想找道侣。那么是不是说明他还能争一争,反正人的想法总会改变的。 萧璟如此想道,长舒了一口浊气,伸手往她脑门上敲了一下,低声道:“真不知羞!”季汐吃痛,立刻握紧拳头想要还手,却见他长腿一迈迅速往前走,闪过了她蓄力的一拳。 “你站住!萧璟!” 没打到人,季汐也追了上去。两个人打打闹闹了一番,不知不觉便将此事抛在脑后,此事暂且翻篇。 …… 宴席摆在了傍晚,是宗主掐指一算的吉时。等季汐带着萧璟落座,已经是天色向晚,夕阳散发着最后的余晖,将云彩染成了绚丽的橙红色。 这是一片茂密的桃林,四周都是纷纷扬扬的桃花,香气宜人,也极衬晚上的月色。此处又能饮酒赏月又能赏花,风雅十足。 季汐的位置在宗主的近处,身边是四大宗门。因着齐光君也来了,所以四大宗门的人竟然也放下面子派了人过来,于是一个鸿门宴硬是搞成了百人宴,不知待会儿宗主掀桌子报仇的时候大家会是什么脸色,此事又将在修真界流传到何时。 一想到这里,她就有些头疼,恨不得找个理由把人都轰走了事。 宗主一意孤行,硬是要给她报仇,所以四大宗门的人待会儿都有一杯下了药的毒酒,说是喝完会上吐下泻三天三夜,更鸡贼的是此毒不会立即发作,等他们离开合欢宗后再过两三天才会起效,足以洗脱合欢宗嫌疑。 而东朔宗的宗主被激将法激来,另有一份厚礼等着他。 她看到来帮忙布置的师弟师妹们挤眉弄眼地摆好杯子,朝她胸有成竹地笑了笑,季汐捂住脸叹了口气。 不行,这场面非得闹大不可,待会儿要是打起来,还是要去找齐光君帮忙,不然他们合欢宗怕不是都能拆了,这帮子人从上到下都透露出不靠谱的劲头。 “师姐,可是有些头痛,要不要先去找宗主休息?” 唯一靠谱的小师弟朱雀凑了过来,贴心地给她倒了杯热茶。季汐道谢,饮了一口,胃里熨贴些许。 “不用了,宴席马上就开始了,你去请宗主过来罢。” 朱雀闻言,应了一声,把茶壶放在她面前便起身离开了。 身旁开始陆续有人落座,因着参加了弟子大比,许多人也混了个脸熟,季汐和他们寒暄了一会儿,不一会儿宴席就开始了。 宗主今日穿的倒是十分保守,衣服领子收的严严实实,看起来少了几分轻佻,多了几分端庄。众人设想的污七糟八的场面没有发生,相反一切都十分正常,于是也放下吃瓜的心态开始吃席。不一会儿,现场便一片推杯换盏的声音,气氛渐渐融洽起来。 就在这时,坐在主位的合欢宗宗主突然举起酒杯,笑意盈盈地冲大家道:“今日本打算摆一场小宴,谁知诸位都肯赏脸过来,实在是让我受宠若惊!作为宗主我先敬大家一杯,请大家与我共饮!” 这是要开始搞事了。 季汐叹了口气,跟随着众人一同起身,仰头将杯中的清酒饮尽。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46) 一杯清酒下肚,众人面色如常,四大宗门的长老们瞧着愈发飘飘然,面颊染上两坨酒熏染。 这几把老骨头估计还不知道两日后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东朔宗的宗主重吾这次亲自过来赴宴,被特地安排在了宗主的右手边。人高马大状如一座山的男人气势非常,坐在那里捏着小酒碗,看着季汐的神色莫测。 他是最先跳出来要杀死季汐的人,也是第一个举起劈山斧要动手的人。 重吾看着她,目光中淬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在他心里季汐仿佛已然变成那位无恶不作的魔君,他作为正道弟子必定要血刃妖邪。如此想法自然是对的,他是为了天下众生,只是手段残暴了些,能达到目的又何乐而不为? 季汐冷不丁和他对视了一眼,浑身打了个寒战,垂下头拨弄着面前的烧菜。一旁的萧璟和南音门的人换了座位,坐到了她身侧,还没抬头便察觉到重吾炽热的视线。他啧然称奇:“你们合欢宗真是稀奇,邀请东朔宗的人作甚?他们上次对你还要下杀手,此事你们就这么翻篇?” 当然不是,请他当然是为了亲手报仇——前提是计划顺利的话…… 季汐轻叹一声:“就这么翻篇反倒好了。” 后面的宴席便安然无恙地吃完了,众人酒足饭饱,喝多的就地呼呼大睡,还清醒的三两成群,组队去赏月赏美人赏桃花。是以竟无人发现东朔宗的宗主,消失不见了。 这位壮如牛的大块头喝完酒后便脚步虚浮,一路要找茅厕,结果走着走着面前的路变成了一条水蛇。他向来怕蛇,惊呼一声便要御剑起飞,但佩剑像是木头一样毫无动静。 重吾当即面色苍白,庞大的身躯晃了晃,伸手扶住了一旁的桃花树,却听到了一声女子的巧笑声。再定睛一看,手扶着的哪儿是桃花树,分明是合欢宗那个水性杨花的宗主! 自己的手正搭载人家雪白的肩头,看起来毛躁极了,像个十足的登徒子。 那女人媚眼如丝地看着他,面色中带着一丝令人憎恶的轻佻,轻声道:“这不是重大宗主么,怎么一个人落单了,可不能显得我合欢宗招待不周啊!” 重吾哼了一声不作理会,刚想把手收回,却不知为何动弹不得,不由得粗声道:“你这疯女人好大的胆子,搞什么鬼!” 宗主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只是十倍剂量的木僵毒罢了。中了此毒今晚你得听我的。重吾,给我像狗一样单条腿跪下,再抽自己五十个耳光。” 木僵毒是个十分诡奇的毒,不仅可以制造人心最为恐惧的幻觉,还能让中毒人像木头人一样服从指挥,机械性地重复一个动作。 于是重吾咬牙切齿地看着自己跪下来,一边翻身翘着左腿,一边用右腿支撑着,姿势宛如一只撒尿的公狗一样屈辱至极。事已至此,他已经赤目圆瞪,恨意滔天,可是右手却像不停控制一般高高举起。 “啪啪啪!” 十个干脆利索地耳光抽到脸上,力度之大,声音之脆,闻者惊呼见者落泪。 “啪啪啪啪!” 那女人却不以为然,笑盈盈地说了句“继续”,右手便又抬起来,接着抽完了整整五十个耳光,一个不多也一个不少。 重吾“呸”地吐出两颗后槽牙,唇角留血,双颊红肿,看起来狼狈而又无能,连骂人都含混不清:“你这个混账!看我不杀了你,贱女人!” “杀我,你舍得吗?”宗主咧嘴笑了笑,伸手挑起他的下巴,目光中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打量:“待会儿你欲仙欲死的时候,还得感谢我呢,对不对?” …… 这一夜有些兵荒马乱。 不少人倒在了宴席上,季汐和其他小弟子们挨个把他们扶起来送回了厢房,忙的脚不沾地。等到后半夜,才发觉宗主和东朔宗的宗主双双不见了。但大家都喝了酒,此事尚未有人注意到,所以为了不把事情闹大,季汐暂时把此事压了下来,自己却提心吊胆了一晚上。 结果第二天一上午,便听到楼阁里发出一声惨叫声。那惨叫颇为雄浑凄厉,随后顶层的一间厢房突然被人撞开,一个衣衫不整的壮汉从里面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他面色苍白,眼窝凹陷,下半身草草地挂着裤子,一边跑一边喊道:“这该如何是好!这该如何是好!啊!” 众人听到惨叫,皆拉开了门,探头探脑地往里瞧。只见合欢宗的宗主神清气爽地躺在软榻上,雪白修长的双腿酥软无力,就那样大大方方地露在外面,令不少人大饱眼福。 “重吾兄发生了何事?为何方才如何慌张?” “不清楚,但依我拙见,应当那女人有关……” “此言不虚,这合欢宗可真够厉害的,看那样子八成被掏空了,脸颊都凹陷了。” “啧啧啧……” 过了一会儿,季汐听到了消息匆匆赶来,便看到宗主慵懒地躺在软榻上,一副餍足的模样。不必想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少女深吸一口气,直截了当问:“您昨晚把重宗主如何了?” 宗主毫不避讳道:“双修了一晚上,他被我榨干了。” 看样子也确实是榨干了,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丁点阳气,能活着看到今天的太阳已经不容易。 “您如此对待重宗主,此事若是让东朔宗知晓了,可怎么办?” “此事他定然会好好保密,不会让别人知晓,你且放心好了。” 宗主眨了眨眼睛,看到少女狐疑的神色,悄悄附到她耳边说道:“我呀给他下了木僵毒,榨了他一夜。如今的重大宗主已经无法人道了,实属人生一大憾事。” 昨天夜里,她带着动弹的不得的人回到厢房,下的第二个命令便是保持勃起的状态一整晚,射了不许软。可怜的重大宗主便硬是被她骑在身下插了一晚上,早上起来那东西直接废掉,此生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可能。 所以,这种事情重大宗主怎么会和别人讲呢? 他想必会带着这个残缺的身体和秘密进坟墓,一辈子都留下无法磨灭的人生阴影。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47) 这个复仇大计太有冲击性,季汐听完愣了半天都没反应。宗主的笑容僵了僵,低声道:“怎么了,难道我搞砸了?” 不,不能这么说。 季汐摇摇头,心想人还好好活着呢,自己可是险些命丧他的劈山斧下,终身不举已经算是便宜了他,算不得什么大事。 “不过话说回来,之前忘记问你,为师特地赠与你的锦囊可曾用了?齐光君的阳元采到了么?” “……” 对面的女人目光炯炯,大有一副不老实回答便走不得的架势。季汐小幅度地点点头,算是回答了第一个问题,然后又点点头,回答了第二个问题。 宗主眼睛一亮,一把捞过少女,“啪唧”一口亲上乖徒脸蛋儿,大声道:“出息了出息了!我合欢宗终有出头之日,祖坟火光冲天啊!今晚宴席继续摆上,摆个三天三夜!” 她“蹭”地起身,拉住季汐的胳膊,兴奋难掩地就要出门。季汐连忙道:“您这是要干什么?” “如此喜事必须告昭天下,那四大宗门的老头子不得当场气死,一想到这里我这心头畅快的很呐!” 她畅快了,自己可能就要一命呜呼了。想起来仙君冷淡时的神色,季汐打了个激灵,连忙摇头:“不可不可,仙君他肯助我双修,实则身不由己。” 一听到有隐情,宗主的脚步顿了顿,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怎么回事?” 季汐看着面前的女人,她眸中的关怀不似作假,并且又是原主的师尊,有这层师门情谊的话在告诉她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我中了傀儡蛊,”少女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目前要寻到母虫才能解蛊,仙君与我双修仅是为缓解蛊虫发作,别无他意。此事暂无旁人知晓,还请您务必保密。” 傀儡蛊臭名昭着,饶是合欢宗这种佛系小宗门也有所耳闻——在诛魔大战中,魔君曾用此蛊炼成百万傀儡,不少正道宗门的弟子乃至长老被其摧残迫害,发生了许多同门相残的悲剧。是以现在傀儡术已成为禁术,寻常弟子根本修不得。 宗主听闻后,面色也凝重起来,说是会帮她一同寻找母虫。 多一份力量便是多一份希望,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足三个月。季汐面色凝重地点点头,又听到她一本正经道:“所以他到底尺寸如何,令你到了几次?” “……” 没救了,这人没救了。 …… 到了下午,不少人开始返程回宗,季汐和师弟师妹们把人一一送走,结束后已然是暮色浓浓。 辽阔的天际闪烁着一片灿烂的繁星,美得有些不同寻常。昨日的桃花林热闹非凡,今日便清净下来,树枝暗影丛丛,猛地看过去寂静得有些可怕,一个人走在里面竟有点毛骨悚然。 季汐莫名起了层鸡皮疙瘩,转身确认身后几个小萝卜头还跟着,这才放下心来。 朱雀加快了脚程来到她身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师姐这次回来要呆到何时?” “再多待七日罢,然后再回蓬莱岛。” 少年喃喃道:“七日么,好短暂……” 季汐失笑,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瞧你平日里总爱装深沉,原来也有小孩子脾性。听宗主说我不在的时候你成了得力助手,这不是也能独当一面了嘛?” 头顶传来属于她的温热,少年清冷的面容染上一丝薄红,他别过头,漂亮的杏眼中闪过一丝羞赧。 “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师姐。” 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几乎一日一变样。他和师姐分别的时候仅仅比她高出半个头,如今她仅到他的肩膀了。 可是师姐似乎并未察觉,依旧习惯把他当成小孩子,这个念头无端令他不爽。 但有个人,令他更不爽。 朱雀顿了顿,突然提起萧璟来:“方才那个千秋山庄的少庄主,好像有话要对师姐讲。” 千秋山庄的少庄主乃是修真界之芝兰玉树,一把银色长弓百米穿杨,画符体术也是数一数二,实力倒也配得上其张扬自满的臭脾气。就是方才分别时目光闪烁,若不是看到有一众合欢宗弟子在场,指不定会说出什么话来。 听朱雀这么一说,季汐又回想起方才送萧璟离开的场景。他看起来确实有些欲言又止,憋了许久憋出一句“后会有期”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倒不像是那个伶牙俐齿、娇生惯养的少庄主了。 “你觉得他不对劲?”季汐问。 朱雀抬眸看了她一眼:“他似乎对师姐图谋不轨。不过,也可能是我猜错了,师姐莫要上心。” “……” 这也太搞笑了。 萧璟那种目中无人的家伙竟然对她图谋不轨,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这个人哪次见到她不是出言嘲讽,从来没给过什么好脸色,相信他对她有意思还不如相信她是秦始皇。 但脑海里无端浮现出那日两人在走廊里,他询问自己有没有寻找道侣的打算。如今看来萧璟的神色倒是有几分认真,不过少年人的心思谁说的定呢?今日对你心花怒放,明日说不定便移情别恋,这点微不足道的好感比昙花一现还要短暂,早上起来打个哈欠就打没了。 在她生活的那个世界,大家对待感情的态度还要更随意一些,进入身体比进入生活更容易,房子车子比爱情更实在。真心实意地爱上一个人,已经是令人发笑的傻话。 更何况,她的生活理念也是金钱至上,情情爱爱只能靠边站。 “放心好了,这种事情我也不会挂心,比起八卦别人的心思,你们还是想一想明天要学些什么,”季汐道:“正好还能在这里呆七天,你们若有哪些想学的法术,我可以指导你们一二。” 小萝卜头们点头如啄米,目光亮晶晶地看着自己大师姐。自打去蓬莱跟随仙君修行后,大师姐的修为也是突飞猛进,有了她在这个宗门似乎也靠谱了许多。 “多谢大师姐!” “大师姐最棒!” “呜呜没有大师姐我们可怎么办,日后你嫁到仙君,可不能把我们丢下呀!” “对呀对呀,师姐呜呜呜!” 话题怎么就跑偏了,季汐满脸问号地看着自说自话的小萝卜头们,疑惑道:“你们胡说什么,谁说我要出嫁了?” “宗主呀!”其中一个小姑娘大声道:“中午遇到宗主,她亲口告诉我们的,说你要做齐光君的道侣啦!” “对对,是宗主讲的。” “诶,我也是,我也是从宗主那边听到的。” “……” 等下……发生什么了?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48) 宗主这个人也太不靠谱,季汐急匆匆地回去,一路上遇到不少师弟师妹和她打招呼,她都心惊胆战,生怕对方问她是不是要成为仙君道侣之事。 结果到了客厢门前,她左思右虑,还是抬手敲了敲门。 不管怎么说,在这个谣言传到齐光君耳朵里前,她最好先解释清楚。 面前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少女鼓足勇气喊了声“仙君”,却发现面前空无一人。她探头探脑地环顾四周,只看到房间里的窗户打开着,“呼呼”的夜风灌了进来,把床幔吹得纷飞乱舞。 真奇怪,人呢?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窗外传来温柔清澈的声音。 “我在上面。” 她来到窗边,仰头向上看去,只见那繁星点点的夜幕之下,仙君乘坐一只仙鹤朝她飞来,雪白的发丝和洁白的鹤羽像是一枚晶莹的雪花,融化在湛蓝地夜幕之下,美得好似梦中才会出现的情景。 “一起来么?” 白鹤停在窗边,仙君递出手,朝她发出邀约。季汐的心脏砰砰直跳,下意识问:“这是什么?” “今夜星光甚好,我想到云上去饮酒。你若是得闲,便随我一起去罢。” …… 季汐小的时候父母经常吵架,为了接连不断的小三小四小五,家里一穷二白,父亲拿了钱后还要分给别的女人,两个人恩爱的时间极少,大部分见了面便像你死我活的仇人一样。她看到情况不对,便习惯性地跑出家门,一路跑到学校附近绕着学校转弯。 老家的小镇没有高楼大厦,人民广场附近盖了栋十一二层的居民楼已经是当地最高的建筑。她每次坐公交车路过时都要看几眼,心想住在那么高的地方会是什么感觉。 小孩子心思单纯又古怪,觉得住的越高,生活越幸福。大抵是电视剧里的女主人公都在二三十层楼的单身公寓的一间拥挤温馨的小天地。 住在那种孤单的半空中,虽然寂寞却安全,不用担心父亲摔门而出,母亲立刻就从屋子里追出来,光着脚,睡衣都没穿好,看起来狼狈丑陋不堪,像是这个小镇上随处可见的烟头。 那时候她就躲在学校附近的车棚里,一声不吭地看着天上,心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 如今真的来到云上,感觉又是如此不同。她所在的地方比女主角住的单身公寓还要高。飞鸟载着她一路扶摇直上,冰凉的夜风从指隙间溜走,发丝贴着面颊向后撕扯。面前的青年闭着眼睛神态如此安宁,哪怕脚下便是令人粉身碎骨的万丈高空。 “好高啊!” 少女低头看了眼脚下,合欢宗已经遥不可间,凡间的点点星火宛若蝼蚁,渺小至极。 仙君睁开眼睛,看着她笑了,清澈的眉目像是融化的冰雪。 “马上到了云端,可要老实一些。从上面摔下去很疼的。” 云朵是什么样的?是白色的轻盈的丝雾,飞机穿行而过可以拖出长长的尾巴。但是仙君什么都能做到,他选了一朵宽敞而又洁白的云,随手施了个法术,那云朵便懒洋洋地朝他们飘了过来。 飘到眼前后,那云层边缘化为三层低低的台阶。仙君从仙鹤上下来,一脚踩在云阶上,身子稳稳当当。 他转过身,看向紧张不安的少女,柔声道:“别害怕,下来罢。” “我……我可以牵着您的手么?” 齐光君伸出手,由她握着。少女稳了稳心神,从仙鹤上一跃而下,惊呼一声,闭着眼睛落到了云上。 是神奇的触感。 云朵绵软、厚实,十分牢固,像是踩在了质感极好的乳胶沙发上。她回过神来,依旧死死扣住仙君的手,抬起脚往云阶上迈了一小步。 无事发生。 然后便是第二步、第三步……少女松开了仙君的手,像是自由自在的小鸟一样飞到了云端,裙角如海浪般起伏,云雾宛若尘土激荡纷飞。这是片很大很宽敞的云,从地上望去定然像宫殿一样壮观。太阳会给它镶上美丽的金边,凡人会指着金边说是仙人居住的楼宇。 而她现在便在这云朵之上,放眼望去是蓬松柔软的白,浓稠的夜色宁静地包裹着它,像是一个令人舒心的拥抱。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少女低声念了一首诗,突然笑起来:“原来是这样,原来天上当真有人。” 她小时候坐在车棚里仰头看过那么多次天,天上的仙人是否也曾闲来无事,看到过她呢?是否看到过她寂寞的样子,孤单的样子,想要逃离的样子,所以冥冥之中,才会让她考到了外面的大学,找到了虽不高薪却能养活她的工作,有了自己梦寐以求的、自己的房间。 云层之上,是宁静如海的夜色,是触手可及的繁星,原来都和她小时候想象的一样,如此安宁而自由。 她转过头,看到齐光君坐在不远处,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目光中带着浅浅的笑意。于是便凑过去,壮着胆子坐在仙君旁边,乐呵呵地直笑。 “就这么喜欢?” “嗯,很喜欢。” 她躺了下来,看着满目的星辰,头晕目眩却又不舍得眨眼睛。 两个人沉默无言,静静地看着漆黑的天幕,耳畔边尽是轻柔的风声和彼此均匀的呼吸。 过了一会儿,季汐才开口:“宗主貌似说了一些不实的谣言,仙君若是听闻,莫要怪罪。她本性不坏,只是不爱谨慎做人,说话也口直心快,我明日便会找她解释清楚。” 说罢,她直起身来,拱手垂眉行了一礼,乌黑的发丝随着动作从肩头滑下。 “仙君高风亮节,高不可攀,我自然晓得自己的身份,不会有别的想法。还望您海涵。” 宁静的天幕下,一身白衣的仙君宛若冰雕,漂亮得不似凡间之物。他看着少女掩饰起来的神色,歪了歪头,似乎带着几分不解。 “为何要撒谎,季汐?” 少女的呼吸声顿了顿,缓缓抬起头,像是没反应过来:“什么?” 仙君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她仰起头来,目光清澈如同山涧流水,倒映着他的身影。 她心思昭彰,目的性太强,阅历和修为又太过浅薄,在他面前就像是一本摊开的书,所有的想法和算计都陈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哪怕她极力掩藏,却依旧会露出马脚。 季汐一瞬间恍然大悟,浑身一抖,一下子又跌坐回去。 他都知道了。 ——她所做的一切,目的皆是与之合欢,只想合欢。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49) 意识到这一点后,季汐的脑海里响起了密密麻麻的尖叫声,无一不让她快逃。 逃离这里,离开这里,远走高飞,让他知道他也不是那么重要,没有他自己也能好好活下去。就算不与他合欢,她的任务失败,她也有一笔钱可以赔偿违约金,剩下的天文数字余生慢慢打工偿还也好,怎么都好,只要能从中逃开…… 但幸好理智战胜了冲动,少女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冷静地点点头。 见她如此坦然,齐光君的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很快又低哂道:“该拿你如何是好。” 方才小姑娘像个炸毛的猫,稍微再刺激一下,立刻从云上跳下去也是有可能的。仙君生平见过大风大浪,饶是在诛魔之战被毁去肉身也是从容赴死,从来没有这样百感交集过——她与他有缘,一见面便心生亲近,和他喜欢鸟儿一样。但这世间这么多鸟类,得他青睐的也不过珍珠和其他几只鸟,论它们有何独特之处?倒也没有,不过就是缘分到了,看对眼了。 季汐亦是如此。这个后辈顺眼,聪明,又能吃苦,相处起来也舒心,就算有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他也不觉得太过分。大抵是对她有几分好感在的。 所以上午听到那些流言,他感到无奈之余,又破天荒地往深处想了想,如果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他找了一位道侣,那么她应当是一个很合适的人选。既然如此,不如坦诚相待,把一切都说开了,省得后面节外生枝。只是唯一没想到的是,他一个阅尽千帆、得大道的仙人,心灵强大脸皮极厚,和小姑娘的薄脸皮是不一样的。 「为何要撒谎」这句话一说出口,气氛立刻不对劲了。 季汐听到他并无责怪之意,也抬起头来试探地瞥了他一眼。只见仙君衣袂飘飘,银发垂肩,正温柔地看着她。她红了脸,知道方才自己已经败漏,索性破罐子破摔:“仙君若是觉得我不好,不如一拍两散。我就自此在这里消失,不会给您造成困扰,更不会去蓬莱仙岛寻您。”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您放心,我不难过,也不难堪,心态好得很。” 这浑身的刺还竖着呢,而且还在耀武扬威。 齐光君忍俊不禁,仿佛看到了生气的珍珠低头猛啄手背的模样,下意识伸手想要摸头。手掌一覆上去,少女酝酿好的绝情绝义大逆不道的话顿时卡在半路上,喉咙里滚过一声微妙的“咕”。 季汐:…… 啊啊啊啊啊!怎么回事!好丢人的声音!方才的冷酷绝情人设全崩塌了! 齐光君笑得眉眼弯弯,似乎寻到了乐趣,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又揉。少女不敢拍他的手,忍着他的难得的坏心眼儿,屏息凝气生怕自己再次出丑。 又过了片刻,云上气温渐渐降低,小姑娘打了个喷嚏,仙君便唤回了仙鹤,两个人一同回去了。 …… 这几日如事先安排,季汐留在宗门帮了些大大小小的忙,其余的时间便托朱雀四处打听消息,寻找母虫踪迹。 偶尔能遇到出来溜达的仙君,两个人也没有再提云上发生过的事情,像往常一样相处着。只是两人都明显感觉到彼此坦然之后,非但没有生疏起来,呆在一起的时候反而比之前更自然,更加亲近了。 原因很简单,两个人其实经历了一次磨合。 像是和好友闹了误会,将心比心地解开矛盾后,两人都更加默契亲密。很多暴雷的事情在一开始必定是有萌芽,如果能在萌芽期解决掉,虽然也会经历阵痛,但总会有好的结果。而且齐光君又如此温柔大度,她后退一百步,他也没有摆出仙君的架子来,给了她充足的安全感,朝她一步步往前走。 到了离别当日,宗主亲自来送,把二人送到了桃林外。这个女人平日里很不靠谱,分别的时候反而像个长辈一样,鼓起勇气拜托仙君多多照拂她的好徒儿,若是犯了错也不要动怒,她作为师尊会亲自来收拾孽徒。 季汐听着听着哑然失笑,齐光君也笑着摇摇头,说了句:“季汐很好,陪在身边亦舒心。” “哈哈,没想到仙君您如此直率,乖徒脸都红了。” 这个人真是…… 季汐清了清嗓子,催促道:“时辰不早了,我们快走罢。” 一旁的仙鹤恰好不满地叫了几声,宗主不再说些有的没的,依依不舍地招了招手,目送二人乘鹤远去。 回到岛上后,少女算了下蛊虫彻底发作的时间,发现还有两个月出头,便一猛子扎进浩如烟海的书房里,开始寻找破解之法。 朱雀打听到的消息依旧每日都会送来,只是大多数没有什么用。这种咒术已经是禁术,极少有人知道遑论破解。季汐没告诉他实情,少年以为她是对此感兴趣,还在传声符中特地嘱咐不要动歪心思,有需要抱紧仙君大腿就好。 看到少年热忱的文字,说不感动是假的。 季汐想了想,很快给他回了一大段话,大意便是谢谢他的牵挂,但是还请放心,自己只是好奇而已。另外又提起过几日的生辰宴,届时会有仙鹤来迎接他们进岛,让他们做好准备。 回完消息,她便继续翻看起古籍来。 翻阅了这么久,看了这么多书,也并不是一无所获,她还是得知了一些关键信息——母虫与子虫关系极为紧密。母虫生死与子虫相连,也就意味着若是下蛊者死了,她也会死。但是她死了,下蛊者不会有性命之忧,但也会元气大伤。 其次便是下蛊者施咒时会显魔相,额间会有黑色魔纹,此生无法消除。纵然平日里可以用法术遮掩,一旦唤醒母虫施咒,额间便会立刻浮现出来。 想到这里,季汐托着下巴,目光微微出神。 这两个线索虽说有用,但前提也是能锁定目标,现在她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乱找,放眼修真界这么多人,哪儿能一个个来试呢? 不过给她下蛊之人,大概率是自己的熟人,至少知道自己是谁,否则这条蛊虫偏偏施给她,岂不是太儿戏了? 想到这里,少女的脑海里浮现出诸多熟悉的面孔。有合欢宗的师弟师妹,弟子大比的诸多人等,这么看来范围也没有缩小多少…… 唉。 果真是剪不断,理还乱,一团乱麻。 季汐叹了口气,索性趴在仙树化成的书桌上,小憩片刻。 …… 沉浸在一件事情中忙碌,时间便过得飞快,一转眼便到了生辰日。 原身才18岁,此番过的正是19岁生辰。这个年纪在修真界还算很小,在现世也不过是个刚刚成年的孩子,是以一大清早季汐还没清醒,已经收到几份贺礼。 小鸟们送来了一颗饱满红润的仙果,这种仙果只在蓬莱仙岛上有,数百年才结一颗,吃了不仅能够美容养颜,还能去除人体内的浊气,让她即使好几年不洗澡也是香香的。 另一份礼物是西月谷送来的,署名是冷玉山。 看到这个名字,季汐还反应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一同乘船去埋骨冢的事情。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身青衣的俊美青年,骨扇摇曳,双眸含情,骨节修长的双手十分灵活,在她的腿间挑逗…… 想到这里,她老脸一红,连忙甩甩头,把那活色生香的场景甩出去。 他送来的礼物是一只红玉手镯。莹润饱满的红色十分漂亮,戴在手上立刻显得皓腕似雪、肤若凝脂,定然是十分昂贵。 季汐往手上戴了戴,竟然尺寸正好,显然是特地给她买的。 只是这红玉,红得有些刺眼了。 两个人关系并非有那么亲密,却送此重物,透露出来的意味可谓是十分深长。要么是以此物诱之,要么是利用之,要么……要么这个人是个地主家的傻儿子,西月谷的钱比千秋山庄还多,白白送一个一面之缘的小姑娘如此贵礼。 怎么想都不对劲! 戴在手上的镯子顿时有千钧之重,也愈发滚烫起来。她立刻把镯子摘下,放到礼盒之中,一股道塞进书柜里。 算了,还是暂且妥善保管罢,等寻到机会再和冷玉山说一下,若真想送直接换成其他便宜小玩意儿便好。 随同寄来的还有一封手写信。在修真界通讯大多用传声符,简单好用还快捷,难得见有人提笔写在纸上还寄过来的。季汐心里有些触动,拿出信后认真读起来。 「季师妹,见信如晤。自上次一别已近半载未见,一眼难忘,辗转反侧,梦中指尖亦有濡湿之感,似初春雪花消融,怦然心动,向往之,彷徨之。 听闻你生辰将近,特选玉镯一枚随赠,望你心喜。」 这话说的文绉绉的,仔细一品内容却十分火辣,坦白而言就是对自己一见钟情,想要再和她做一次。 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少女的面色僵了僵,心道若非自己来自现世,男女情事十分开放,不然搁在寻常女修身上定是要面红耳赤,羞愤难当了。于是便将信烧掉,转而掏出一张传声符:「冷道友,玉镯已收到,太过贵重,不合适。择日定还与你。」 别的一句话也不多说,态度十分冷淡,暗含划清关系的意味。 果然,传声符发过去后,那边沉寂了许久,再也没有回复。此事便暂告一段落,季汐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开始准备晚上的生辰宴。 生辰宴选在了那颗巨大的蓝花楹下。此前已经和仙君沟通过,他似乎经常在这里祭奠什么人,倒是没有介意爽快地便允了,还给了她几坛浮生欢,让他们尽兴而归。 到了地方,微风徐徐袭来,花香扑鼻。树冠上挂满了丰盈的花朵,地上也落了不少蓝色的花瓣,小小的纤细的,好似牵牛花。这处景色极好,地势又高,看着便心旷神怡,十分舒爽,自己还真是寻了个好地方。 少女满意地笑了笑。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50) 生辰宴设在晚上,季汐白天就摆好了几张小桌,放上灵果点心,做足了稳妥准备。到了下午六七点钟,夕阳刚给这株诺大的蓝花楹镀上一层金色,头顶才传来仙鹤的唳叫声。 原来是朱雀带着两三个关系较好的师弟师妹过来了,另外还有一位不速之客。 他们都是第一次来到蓬莱仙岛,脚一沾地便烫着了一样跳起了踢踏舞,兴奋地“噢噢”地直叫。季汐由着他们闹了一圈儿,待兴奋劲儿过去后,才带着他们去蓝花楹树下落座。 现场准备的桌子能坐下六个人,现场的人加上季汐恰好坐满。众人落座后,那位不速之客倒是毫不客气,一屁股挤开了想和她贴贴的小豆丁,坐在了她右手边。 季汐笑眯眯地看过去:“萧少庄主这几日倒是得闲,怎么老是能遇见?” 来人正是萧璟。少年今日穿了一身嫩黄色绸缎外衫,腰系一串名贵的玉玦珠串,头发用绢丝发带束成高马尾,看起来十分显眼。听出她在阴阳怪气,萧璟“哼”了一声,不满道:“若不是本少庄主看到了你的档案,你是不是不打算喊我来贺生辰?” 这次生辰宴本就是宗门内的小聚餐,自然没有邀请外人来。不过这位小少爷也算是她半个朋友,来了便是客,她也懒得赶人走:“粗茶淡饭,哪儿敢劳您大驾。” 萧璟扬了扬下巴:“本少庄主偶尔也想体验下生活。今天恰好有兴致,你便忍着罢。” 话音落地,两人都笑了笑,此事算是翻篇了。结果就在这时,左侧突然传来“扑通”一声,季汐扭过头,看到朱雀不知何时坐在她另一边。 察觉到她的视线,少年未曾言语,默默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师姐你最爱喝的白桂茶,这次特地买来带来作为贺礼,你尝一尝罢。” 杯中茶水澄澈,香气四溢。季汐轻抿一口便齿颊留香,连连赞叹:“果真好喝。” 朱雀不知为何瞥了眼萧璟,破天荒地笑了笑。 “师姐喜欢就好,只要师姐喜欢,我什么都愿意做。” 这句话倒是难得,季汐失笑,手捧着茶杯摇摇头,心情看起来还不错:“你今日怕不是吃错了药,怎么嘴巴这么甜?平日里都不见你献殷勤。” 少年的杏眼微动,清秀的面庞浮起一层薄薄的粉,看起来像是饱满多汁的蜜桃,迷人极了。 “师姐平日里总是不苟言笑,也不曾有机会坦诚心迹。今日正好趁着月色花景,把心里话说出来罢。” 此情此景此人,饶是千年铁树也得感动开花。季汐伸手揉了揉少年的脑袋,笑意盈盈:“你们误会大了,我怎是那般不苟言笑的人?有什么事情便直接和我说,省得憋在心里憋出事儿。你们谁还想夸夸我,抓住机会哈,以后可没机会拍马屁了。” 小豆丁们闻言,立刻都掏出自己带的生辰礼来。除了朱雀送的白桂茶,还有人送了几片金叶子,无疑是坦率派;有人送了玛瑙耳环,是自己手作的,便是走心派了;还有人送了季汐一包空白的黄符,加起来够她用个一年半载的,走的是实用派。 这些礼物虽然都不贵重,却是心意十足,季汐都一一收下,然而感谢的话还没说出口,便听到另一边传来清嗓的声音。 “咳咳咳。” 被暂且冷落的萧璟面色不虞,从袖中迅速掏出了一个精美的小布袋,“咣当”一下丢在桌子上。他微微颔首:“破茶有甚好喝的?未免也太寒酸,那种东西本少庄主可拿不出手。” 布袋里装的是一枚细腻的玉扳指,是由极其纯粹毫无杂质的黑玉做成的,其价值难以估量。这种黑玉本就价值连城,能得此等成色、又打磨的如此细腻,已经是有市无价。季汐顿时瞪圆了眼睛,脑海里闪过钱袋子哗啦啦作响的背景音,心里暗暗盘算——这东西若是换成钱,不得把四大山庄都买下来? 这下发财了呀! “喂,这可是本少庄主送你的礼物,一不能卖而不能转赠,把你的心思都收一收,全写脸上了!” 看到她那副钱迷模样,萧璟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把布袋子塞到她怀里。季汐“嘿嘿”笑了笑,索性开了一壶浮生欢,给萧璟斟满。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敬少庄主一杯啦。今日萧少爷豪横,我先干啦,您随意!” 浮生欢入口甘甜,十分好喝,少女毫不费力地一口饮下,将小酒杯倒置示意自己饮尽。萧璟也抿了一口,立刻五官皱成一团,将酒水吐了出来。 “好苦!” 他被苦的倒抽一口冷气,眼尾都泛着微微的红:“你这女人怎么是这种口味,简直苦得喝不下去,太难喝了!” “啊?我喝的是甜味的呀?” 萧璟不信,说什么都不肯喝第二口。于是她给其余人也倒了一杯,大家抿了一口后,脸上并无不适的神色。 “一点都不苦,我还觉得有点甜呢!” “甜味倒是尝不出来,不过肯定不苦!” 朱雀低头喝了一点,也是摇摇头,轻声道:“甜的。” 这下子轮到萧璟愣了愣。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看到朱雀看着他,意味深长道:“看来我和师姐的口味一样,也算是酒逢知己了。人和人之间的缘分也不是能强求来的,比如一杯小小的酒,都能品出两种味道,还真是可怕。” 萧璟:…… 少年举起酒杯,和季汐“叮当”一碰,两个人便开始对饮。萧少庄主察觉出他淡淡的敌意,突然间豪气丛生,端起面前的酒杯凝神看了片刻,如同壮士断腕般仰头喝了个干净。 苦,好苦。 钻心的苦,难以下咽的苦,宛如生嚼黄莲,有口难言。 萧璟金尊玉贵地长大,何曾受过这种折磨,闭着眼睛鼓足了此生的勇气一口咽下,一时间竟神台一片恍惚,眼前人影重重,浑身都抖了三抖,才堪堪从那口涩苦中缓过神来。 过了几秒,他才睁开眼泪模糊的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少女担忧的神色。 她看着自己,漂亮的桃花眼眨呀眨,小扇子一样挠得他心痒痒,声音也如同清泉般悦耳:“萧璟,你可还好?” 他小鸡啄米一般点头,他当然很好,好得很,非常好。 这个人,刚才都要倒下了,怎么还死鸭子嘴硬呢?若是喝趴下了,自己还得把人托到客厢,这可不是个轻松的活计。 季汐叹了口气,好声好气道:“如果实在喝不了,就别勉强自己了,多吃点菜罢。” 一旁的朱雀迅速附和:“师姐所言极是,不能喝便莫勉强。”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51) 此等激将法对其他人毫无用处,但是对萧璟这种心比天高的少爷一试一个准。 于是三坛浮生欢被他自己干掉了一整坛,苦得他一边喝一边捏着身上的玉佩,硬是将玉佩捏成了两半。最后一滴饮尽,他将把酒坛子摔在地上,直接往桌子上一趴便不省人事。季汐扫了眼看着地上的狼藉,麻木地扭回视线。 结果左边也没好到哪儿去。 素来沉稳又省心的乖师弟今日也不晓得在发什么疯,跟着萧璟斗起酒来。俩人虽说没有划拳,但一人一杯地隔着她拼酒,她感觉自己活像个电灯泡。最后“咚”地倒在她肩头,直接睡了过去。 肩上突然一沉,季汐愣了一下,侧头看了眼朱雀。少年呼吸均匀,面颊带着淡淡的熏红,漂亮得不可思议。她低声道:“朱雀,快醒醒,莫要在这里睡。” “师姐……” 少年嘟囔了一声,费劲掀开眼皮,看着她直笑:“师姐……” 这孩子变傻了。 说罢又在她颈窝蹭了蹭,小狗一样又软又乖。季汐叹了口气,看向其余两个小师妹:“这两个不省心的都喝多了,丢在这里吹风怕是要头疼,我们要不就先到这里,带着他们回客厢休息罢。” 小豆丁们点点头。 朱雀和两个小师妹都住在客厢,房间离得近,便让她俩一左一右地扶着人往回走,蓝花楹树下只剩季汐一个人。她支起萧璟的身子,将昏睡不醒的人扛在肩上,已然费了不少力气。 这人看着精瘦,为什么能这么重?差点没把她压死。 她伸手敲了敲少庄主的脑门,嫌弃道:“萧璟,你醒醒罢,我实在是扛不动你。” 萧璟闭着眼睛,呼吸均匀,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季汐只得扶着他一点点往前走。没走多远突然一阵微风袭来,蓝花楹的树冠轻轻摇晃,窸窣作响。她抬起头,便看到淡蓝色的花瓣如雨般落下,纷纷扬扬地落了二人满头满肩。 萧璟的鼻尖上落了一片,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帮他摘掉,却见少年蓦地睁开眼睛,漆黑明亮的瞳仁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着。 四目相对,季汐吓了一跳。 “你……”她立刻反应过来:“你装醉?” 萧璟没有反驳,得意地勾起唇角:“这点酒就想放倒我,怎么可能。本少庄主的酒量可没那么差劲。” 他酒醒了却依旧依在她身上不肯起来,一副蛮不讲理的模样。季汐“啧”了一声,伸手拧了拧他的腰肢,萧璟立刻一跃而起,痛呼道:“你这女人疯了!下手那么狠,哪儿来的力气!” 季汐冷笑:“对付登徒子,自然有力气。” “你才登徒子!” “哦,你不仅是登徒子,你还是骗子!” “你……你你!” 少年词穷,微醺的脑袋竟然想不出反驳的话来,只能哼了一声背过身去不想理她。见季汐冷酷地大步往前走,他又原地转了个圈,眼巴巴地追了上去。 “小白,你这就回去了?” “夜色已经深了,赶紧回去睡觉。” “喂,我礼物还没送完呢,且等一下!” 季汐这才停下脚步,疑惑道:“你不是已经给了我黑玉扳指,竟然还有礼物?心意已经收到了,若是贵重的便算了。” 她想起冷玉山给她的镯子,还被她原封不动地放在匣子里,像块烫手山芋。这些人不知道哪儿来的钱,一个二个出售这么阔绰,搞得她过个生日跟上供似的。 萧璟闻言,露出一副“你说什么鬼话”的神情。 这女人也太不解风情。 他叹了口气,一把揽住少女的腰肢,然后腾空而起。季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再回过神来已经被他带到了那颗蓝花楹上。 高大参天的树木枝叶繁茂,主枝干如同成年男子的手臂般粗壮,他们两个人坐上去结实得很。季汐刚想问他要干嘛,只见少年“嘘”了一声,伸手拨开头顶的枝叶。 眼前的景象顿时辽阔起来,深蓝色的天幕下,有几颗闪烁的星子点缀,蛋白色的月亮安静地散发清辉。少年坐在身侧,腰间的玉环碰撞发出叮咚脆响,笑得高深莫测。 “小白,看天上。” 她下意识抬起头,便听得“嗖”地一声尖锐鸣叫,一束拖着长长尾巴的光点划破夜色,拖出一道道金灿灿的痕迹,好似将天幕割开了一个细长的口子,流出金蜜色的血痕来。紧接着,那束光突然改变了直行的轨道,在空中划过一圈后,便如同千万只银针一般向四周炸开无数个银河般的漩涡。 “呲啦呲啦——” 绽放的火花发出密密麻麻的哔啵声,将天幕烧成了橙红色,从远处看去好似一抹晚霞。 密密麻麻的漩涡若水流,若年轮,若星轨,落入眼中是令人此生都难以忘怀的美景。一时间方才还隐密的天幕顿时亮堂不少,细碎的宛若星子般的火花在空中绽放,于熄灭前拼命发出雪白刺眼的光亮。随后便化作一缕青烟,溶于浩瀚无垠的夜色之中。 虽只有一瞬,却是如此绚烂,给天空留下烈焰灼烧般的痕迹。 萧璟转过头,背光下他的面容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本少庄主重金买来的“戏诸侯”,小白你可喜欢?” 季汐点点头,听到这个名字后又笑出声:“当然喜欢,就是名字有些不吉利。” “管它作甚,喜欢就行。” 萧少庄主花了大手笔买得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烟花,不过也是博美人一笑,他和那周幽王又有何区别。不过当昏君确实容易上头,她在蓝花楹中笑意盈盈的模样,看起来像极了新鲜出炉的小点心,惹人怜爱,想要伸手捏一捏,是否会带着滚烫的蒸汽灼伤指尖。 “哎呀!” 就在这时,少女的身子突然晃了晃,一个不稳差点从树上栽下去。季汐慌乱之间扯住了他的衣襟,两个人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拉近了距离,眼睛里倒映出彼此的影子。 “这么笨。” “你说谁呢?” 萧璟微微垂眸,看了看她的唇,喉咙微动。 “说你。” 季汐伸手就要推开他,可下一秒手腕被人扯住,一下子往前一拉,一下子跌入少年的怀中。 夜幕下,如梦似幻的蓝花楹树上,两个人拥抱的身影在地上投下淡淡的影子。 躁动的心跳声响彻耳畔,扑通扑通震耳欲聋。 距离好像有点太近了…… 她局促地拉开两人距离,刚一抬起头,便被人吻住嘴唇,面颊燃起一片温热。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52) po1 8b s.c om 萧璟生平第一次亲别人,本来想亲脸却不小心贴上了那柔软的唇瓣,一时间也瞪圆了眼睛,不知所措地僵在当场。 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少女馥郁的肌肤手感极佳,隔着薄薄的衣衫都能感受到其细腻,和男人的身体如此不同。而她又如此纤细,柔软、温热,像是一捧春水,一用力便从怀里洒落,只能收紧手臂将她困在怀里,才能低头好好一吻芳泽。 萧璟慢慢闭上眼睛,一只手无师自通地扶上她的腰肢,另只手握住她的脖颈,迫使她抬起头来凑得更近,好让他吻得更深。可还未等他尝够滋味,怀里的人突然挣扎了一下,发出一声急促的呻吟。 “呜……” 要喘不上气了! 眼看他抱的越来越近,两个人的胸膛几乎挤在一起,绵软的胸部被他压得生疼。季汐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张口逮着他的舌尖咬了一下,他这才痛呼了一声将人推开。 “嘶……你这女人是属狗的?” 萧璟倒吸了口冷气,满嘴都是血腥味。这女人定是咬出血了,竟然下了狠力气!少年不由得抬眸瞪了她一眼,却在看到她红肿的唇角后心虚地清了清嗓子:“咳咳,有话好说,不要乱动口。” “也不晓得乱动口的人是谁,”季汐看到他恶人先告状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真是无耻!”夲伩首髮站:po18 ma. com 她完全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方才他撞过来把她的唇角撞得生疼,可能已经破皮了。这家伙吻技实在是太烂! “你这女人说谁无耻?” “说你呢!” “好啊,本少庄主这辈子只见过上赶着倒贴的,到没见过你这种欲擒故纵的!” “要倒贴也是你倒贴,”季汐指了指自己破了唇角:“方才明明是你先亲我的!” 话音落地,两个人顿时都愣了愣,萧璟张开口好一会儿也没回答,眼神扫过她被吻得红彤彤的唇,眸色深了深,唇角竟然微微上扬,似乎染上几分笑意。 气氛顿时有些古怪。 “呵,此言倒是不假。” 少女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是我倒贴,又如何?”少年俯身凑近,漂亮的杏眼里闪过细碎的喜悦,亮得好似天上的星子:“小白,之前已经问过你,但我现在想再问你一遍。有朝一日,若是时机合适,你要不要做千秋山庄的少夫人,未来的女主人?” 不是今日,不是明日,而是有朝一日。 这一天或许来的很快,也或许很晚,但是他的话里话外都给她留了无限的自由空间。只要她想要,只要有那么一天,只要有一句承诺,他就永远都可以等她,不管她走多远。 季汐怎能听不出他的意思,一时间震惊地愣在当场,甚至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完了,一定是喝酒喝多了,没错!这个人酒精上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所以说方才就该看着他别喝那么多酒的! 堂堂千秋山庄的少庄主对她求娶了两次,说出去都觉得她在做春秋大梦。可是面前的人神情认真,似乎不像作假。 月色溶溶,繁星点点,深蓝色的天幕下,蓝花楹长得枝叶繁茂。少年的面容也染上了几分柔情,看起来如梦似幻。 季汐只觉得脑子乱哄哄的,索性从树上跳了下去,“扑簌”一声落在地上。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睡了,谢谢你的礼物。” 少年下意识喊了声她的名字,声音喑哑:“小白,我等你回答。” 树下的那么身影顿了顿,似乎想回头。但还是别过了脸,加快脚步渐渐跑远。 …… 一路跑过来,晚风扑在脸上,丝丝的凉意很快便让少女镇静下来。 不对,自己刚才怎么就跑了呢?就像临阵脱逃了一样。 其实她应该趁早讲清楚,让他死了这条心。毕竟她来到这里是为了完成任务,不是为了发展姻缘,如果要和她阴阳双修她倒不觉得有什么,但若是动了感情,难免会觉得亏欠。 想到这里,季汐叹了口气。 自己真的是变了,之前还能独善其身,如今在这个剧本世界里越呆越久,产生的羁绊也越深,她早已把萧璟当作朋友。可如今他的友情变了质,如若不及时止损,日后定会让他痛苦。 她需要当这个恶人么? 她必须要为他的感情负责么? 答案似乎很明显。 少女想通了,看透了,心情却没有好上几分。季汐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把不相干的情绪赶走,慢慢踱步到了「听花阁」。 月朗星稀,已然是深夜时分,岛上一片沉寂,只有阵阵的风声抚过铃兰花,沙沙作响。 银发的仙君坐在寝殿前的石桌椅上,身后是一片雪白的花海,不知等候多久。季汐连忙小跑过去,轻声唤道:“仙君?” 齐光君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是她后,唇角软软地笑了笑:“回来了,玩得开么?” 怎么跟一块望妻石似的…… 她把这个糟糕的想法甩出脑袋,迅速点点头:“多谢仙君的浮生欢,我们玩得很开心,大家现在都回去休息了。” “那便好。” 见他没有起身的意思,季汐索性坐在了另一个石墩上,两个人之间隔着一张凉冰冰的石桌子。仙君晓得天色已晚,便没有多言,从袖中掏出一只小木匣,放到了桌子上。 “虽然有些迟了,但思来想去还是应当送予你。季汐,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生辰礼,打开看看罢。” 仙君送的东西不用说,肯定是价值连城的法宝。季汐打开木匣子,发现里面是三张黄符。 “这是?” “缩地咒。” 季汐愣了愣。 “一共三张,便是三次使用机会。有此符你可去这天下任意之处,或到任意之人身侧。只需念一句口诀即可。” 所谓的缩地咒便是将缩地术法施加在符咒上,原理很简单,但这缩地术早已失传,修真界除了齐光君再无人习得。所以他给了她这三张符,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换句话说,便是三条命。 若是有危险,随时找到他,机会有三次。 季汐双手捧着这木匣,心里感动难言。她何德何能,遇此仙君。又何德何能,得其青睐。 “快快收下罢,莫要让风吹跑了。” 少女点点头,再三道谢后,妥善地塞到了袖子里。齐光君看着她一番动作,目光突然定了定,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季汐疑惑地眨眨眼睛:“怎么了?” 微凉的指腹凑了上来,贴上了她的唇角,下一秒那处破皮的疤痕便消失不见。 仙君笑了笑,宛若清风霁月。 “无事。”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53) 与此同时,东朔宗。 自打宗主重吾去参加那合欢宗的出关宴以后,回来便上吐下泻了三天,好不容易喝了止泻药捡回一条命,又总是神情恹恹,昔日里豪爽粗犷的汉子变得郁郁寡欢。 之后不知从何处搞来一张神秘的药方,要他最为信任的大弟子元束每晚给他熬药,熬到三更半夜大家都入睡的之后,再送到他房内饮用。 这药方十分繁复,陈列了几十种药材,其中不少是用来壮阳滋养的。元束一边熬药一边心里琢磨,宗主看起来雄风依旧难道也到了一蹶不振的年纪? 如此一来如此遮遮掩掩的行径倒也能解释得通了。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药炉的汤汁已经变得浓稠,咕噜咕噜地冒着烟。元束熟练地用瓷碗盛好,轻手轻脚地往宗主寝殿送去。一路上月朗星稀,人烟寥寥,仅有自己的影子相伴,心虚得仿佛是在做贼。 但实际上也和做贼差不多,他看着这稀奇古怪的药汤,咧嘴一笑。 寝殿一片寂静,寻常总会有一两支蜡烛点着,今日竟是黑灯瞎火一片。元束心中觉得奇怪,油然而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不由得加快了脚程。结果还没到厢房,一股浓郁而新鲜的血腥气迎面扑来。 “哗啦”一声,手中的药碗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魁梧挺拔的少年果断丢掉汤药,大呼一声“宗主!”便跑到厢房前,“刷”地拉开厢房的大门,看到了此生难忘的景象。 他们那如泰山般巍峨的宗主端坐在房间中央,四肢尽碎,碎肉遍地,血污纵横的躯干上宛如被人千刀万剐,割伤入骨,肠挂腿间。 而从地板到天花板,诺大的厢房四处都是血迹,整个房间映红一片,宛若石榴花处处盛开。 饶是东朔宗崇尚暴力,如此尊敬的宗主惨死眼前,让他立刻胃里涌上一股干呕,猛地捂住嘴。元束一边走过去,脚掌踩过尚且温热的血,清冷的月光从窗户洒下来,恰好打在重吾断掉的脖颈上。那根雪白的颈椎切口整齐,像是被谁一刀斩断,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脚下“咕噜”一响,他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仔细一看,竟是一颗泡在血水里的脑袋,黑色的发髻湿答答地沾满了鲜血,黏在头皮上,眼睛毫无生气地看着他。 他们的宗主,重吾的脑袋。 “呕——” 元束一口吐在地上,胃痛如被肠子打结,浑身忍不住颤抖:“呜呕!!” 血液的腥气,呕吐的苦味,迷离的朦胧的月光,暗红色的厢房,这一切交织在一起,变成了他和东朔宗的噩梦。他一边吐,一边召唤出焰杀锤,咣当一声重重砸在地面。 “来人!!!!” 焰杀锤砸得火光四溅,一声又一声震耳欲聋,诺大的动静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快。 “来人!!来人!!” 一盏又一盏的房间亮起烛火,不一会儿推门声、议论声和愈来愈近的纷杂脚步声响起。东朔宗的长老和弟子们很快来到了他身后,看着面前的惨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不知是谁哀嚎了一声“宗主!”便腿软跪下,膝盖砸进血水里爬也爬不起来。一旁的长老颤颤巍巍地走近,站在他身侧,将他搀扶起。 “是谁干的?” 元束直勾勾地看着窗外的月亮,摇摇头。 长老“啪”地扇了他一巴掌,喘着粗气指了指那破损的躯干,怒喝道:“你看看那伤口,那惨状!千刀万剐的邪阵,四肢分裂的狠毒,这世间只有一把刀能做到,只有这一把刀能做到!你说,是谁干的!” 被打的地方迅速肿起,一片耳鸣声之中,元束恍然又想起那个潮湿诡异的埋骨冢,那个青铜棺材和被刀贯穿胸口的少女。 一刀千重影,影影夺人命。若是杀人,并非直指命门,而是先斩四肢,再斩腰,最后斩头。凶残狠毒而又瑰丽,美得魅影重重,惨得无法言喻,就像此时此刻照进来的清月光,歹毒得明晃晃。 “钩月刀。” 这句话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字一字,带着淬毒的恨意:“钩-月-刀!” …… 东朔宗宗主惨死家中,轰动了整个修真界。 四大宗门的老大哥,地位最高、武力值逆天的东朔宗是最不好惹、最为崇尚武力的宗门。在他们的地盘上发生了这种事,可谓是举界哗然。 更有流言四起,称重吾死得蹊跷,似乎是诛魔大战中被雪藏的那把臭名昭着的邪物钩月刀所谓,是以众人口口相传之中又徒增几分惶恐不安,对真相的呼声愈发热烈。天惩台不得已与东朔宗联手调查此事,迅速将目标锁定在合欢宗。 季汐收到朱雀的来信已经是两日后。 仙岛上信息比较滞后,平日里她也只关心宗门的事宜,是以这次发生了十万火急的情况,她竟然是最后一个知晓。 这封信极短,言辞凝练,似乎是匆忙发来。 「师姐:东朔宗声称钩月刀杀了重吾,拿来了天惩台的调查令,闯入宗门。现宗门围困,宗主软禁受询,师姐切莫回来。他们目标是师姐,欲激你离岛,万万不可中计。」 读完后,这张传声符立刻自燃起来,化为灰烬。季汐的脑子乱成一团,立刻回复道:「情况收悉。此事我已知晓,你们莫要逞强,我同仙君想想办法!切记安全第一,性命第一!定要保重!」 回复过去后,她没再耽搁,立刻起身去寻找齐光君。 这个时候他应当在书房帮她寻找母虫的踪迹,平日里要过来定是要提前请示,但此时已经顾不得。 少女迅速来到书房,一把推开大门,急声道:“仙君!” 齐光君正坐在书桌前,神色平静地看着面前的古籍。 “莫要激动,此事并非你所为。” 季汐愣了愣,一秒钟后才反应过来他早已知晓此事。一时间心里的烦躁消散些许,缓了缓气道:“多谢仙君信任。我这几日并未离岛,逢春刀也在我身边,仙君定能明鉴。然重宗主死得蹊跷,若是不寻到真相,我想他们东朔宗定不会善罢甘休。” 她在蓬莱仙岛,那些人自然不敢上来打扰到仙君,所以只能用合欢宗施压,迫使她离岛回来。她可以躲一辈子,那么合欢宗呢? 宗主和师弟师妹们何其无辜受她牵连!此事她若是轻易放下,作壁上观,绝不可能。再者,被人泼了脏水,总要泼回去! 她定要寻的真相,揪出幕后黑手来。 “所以,你要如何?”仙君抬起眸,淡淡地看着她,脸上不再有熟悉的笑意:“离开蓬莱岛么?” 季汐想了片刻,仍是点了点头:“是。”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54) 她要离开这里。明知外面设了陷阱,也不愿当一辈子缩头乌龟。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错,是非分明才是最重要的。 齐光君没有阻拦,他似乎在早有预料,只是提示道:“三次机会,可还记得么?” 便是那三张缩地符,若是到了要小命不保或者傀儡蛊复发的紧要关头,便可以回到他身边。季汐点点头:“必然记得,多谢仙君挂念。” 面前的小姑娘看起来也不过十八九岁,却有些不符合年纪的心智。有时候他在想,在合欢宗那种环境里生长,应当是无忧无虑的性格,可她喝的浮生欢是甜的,为人处事又颇为成熟,面对这种事情寻常小弟子早就吓得四处寻求庇护,而她下意识要自己来解决,哪怕最严重的后果是去送命。 临走前,少女欲言又止地回过头,睁着清泠泠的眼睛看着他。过了几秒,轻声问:“我做的选择是对的吗?” 齐光君考虑到避嫌和他的地位所在,此次不能同她一起去。他去了,便是给她这个众矢之的公然站台,一朝形象毁于一旦,修真界的脏水恐怕泼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疯狂。 他待她确实很好,也曾说过自己与她有缘因此带着几分喜爱,但是在他心里大道和天下众生一样重要,这么一点点的好感聊胜于无,这是得道者最仁慈却又最残酷的地方。 所以少女心想,这是她必须要独自面对的事情,不能太依赖他了。 面对未知的时候恐惧总是会放大,更何况这次她孤立无援。不,算不得孤立无援,她至少有那三张符咒,最坏的情况下也能保住加上自己在内的三条性命。 齐光君道:“若有应对之法,遵从本心即可;若没有,则是性命之忧。” 她的确有应对之法。 东朔宗的人怒气上头,如果真的和他们面对面硬刚,吃亏的肯定是自己,她打算曲线救国去找天惩台的人。天惩台向来中立,不论尊卑、宗门只看证据。如果自己的不在场证明能说服天惩台,至少可以让东朔宗的人撤离合欢宗。而她那天恰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千秋山庄的少庄主萧璟,和她在一起。 所以第一步,便是要说服萧璟来为自己作证。 暂且有了行动计划,季汐点点头,道了声谢后转身正欲离开,却又听到银发仙君开口,声音清清淡淡:“钩月的刀口较为特殊,伤痕好似下钩月。” “是以取名钩月刀。” …… 下定决心离岛后,季汐很快便收拾好必备的行囊,乘坐仙鹤离开。 从蓬莱岛到千秋山庄需要足足两日,为了节约灵力她在途中都化为原型。到了附近才恢复人身,马不停蹄地便往山庄赶。 一路上她为了躲人耳目做了易容,变成了一个样貌平平的小豆芽菜,看起来头发蜡黄,身材清汤寡水,任谁看都认不出来她。季汐对着路边的积水照了照,生怕自己遮掩的不好,于是又往自己脸上加了几颗褐色的雀斑。 「啧啧啧,瞧你这模样别说认出来了,蹲在路边马上就有人给你扔钱。」 识海里响起系统的声音,带着惯常的阴阳怪气:「你可真对自己下得去手,那么漂亮的一张脸都不珍惜~」 季汐:小命都没了,谁还在意这个。 系统:「也是」 系统:「不过我有件事情要提醒你,你莫要陷得太深了。宿主若深度参与到剧情之中,可不是什么好选择。」 系统提示的很对,这段剧情她完全可以选择置之不理,一直呆在蓬莱仙岛不肯出来也是无所谓。她只需要动动脑筋想尽办法和仙君上床,合欢值满了便能拍拍屁股走人。 可是当局者迷什么时候开始的?是那日齐光君问她修道之人最重要的是何物么?她说是道心,他说是众生。两个人的回答都没有错,但是她选择认真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便已经将自己当做一个修道之人。 这个念头让她有些惊慌失措。 季汐:我知道了。这件事情过去后,我便不再插手剧情。只是眼睁睁看着合欢宗因我而覆灭实在于心不忍,这口大锅我可不想背。 系统:「算了算了,你晓得就好,高级任务难度太大,我见过太多宿主无法割舍,丢弃现世不肯回来的。你可千万要当心啊!」 季汐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 很快便到了千秋山庄,昔日美不胜收的紫藤花海依旧,只是门前多了两位巡查的弟子。若是要进来,非得一一盘问才能放行。 季汐找了其中稍微面善的少年,凑过去问道:“这位小友,我想求见萧少庄主,请问能否帮我通报一下?” 那小弟子闻言,像是突然炸了毛的猫,立刻紧张地摁住佩剑,低声斥喝:“你是何人,何宗门,为何要见少宗主?” 这一串问题砸过来,少女不由得愣了愣,好奇道:“这东朔宗动荡不安,千秋山庄竟然如此草木皆兵……这样罢,你去通报时同少宗主说,是一起看过“戏诸侯”的友人他便晓得了。” 小弟子狐疑地看着她:“那你姓甚名谁,总得告诉我罢?” “我叫小白,”季汐笑道:“此次是有要事同少庄主商议,你且去通报便是,有劳了。” 大约是她看起来太过笃定,好似怀揣着什么耽误不得的大事,那位小弟子犹豫了一瞬,和另一个弟子交换了个眼神转身便去禀报了。季汐顶着另一位监视的目光也无事可做,索性便找了处空地坐下,思考待会儿看到萧璟该如何说服他帮助自己。 这家伙心思并不难猜,向来光明磊落,自己的朋友被污蔑决计不会坐视不管。只是万一他肯帮,自己便欠了一个大人情。 算了,这些都是后话。 少女漫无目的地想了半天,过了大概半个钟头后,那个小弟子又一路小跑着回来,气喘吁吁地找到她。 “如何,他肯见我么?” 少女的面容平平无奇,眼睛却明亮无比,充满期待。小弟子摇摇头,无奈道:“见不到。” 季汐以为自己听错,下意识问了句“什么?”。少年叹了口气:“你一个姑娘家,马上天黑了,赶快回去罢。少庄主这几日谁都不见,不管什么小白小黑的。莫要再找来了!”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55) “那你可知少庄主发生了何事,可是身子抱恙?”季汐问道:“我是他的友人,若是有需要,也能帮上一点忙。” 她说得诚恳,不像作假。那守门的弟子打量了她一眼——干巴巴的小身板,平平无奇的五官,鼻梁上还有几颗雀斑,衣服也看不出大富大贵。他们千秋山庄何事轮得到这种小丫头片子帮忙?估计是在说大话。 他没了好气,朝她摆摆手:“少庄主好得很,只是谁都不见。你莫要在此逗留了,动起手来对你可没好处!快回罢!” 毫无准备地吃了闭门羹,季汐从山庄折返后略有丧气,但左思右想还是决定不能轻易放弃,于是便找到了之前弟子大会住的客栈,开了间客房,过几日再去拜访。 客栈一楼是酒馆,平日里生意还不错,招牌是桂花糖藕,很合她口味。掌柜的正拿着算盘算账,一旁的店小二看到季汐坐下后,热络地迎了上去:“这位客官,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咱家的桂花糖藕和红烧狮子乃是一绝,您不妨尝尝!” 少女道:“半份糖藕,一只狮子头。” “好嘞!” 店小二连声应下,通报了后厨。不一会儿便端上了一小碟色泽鲜亮的糯藕,上面淋着一层莹润的桂花蜜。狮子头是放在面上的,二两阳春面飘着淡淡的猪油香,味道香极了。 季汐连忙道:“我没有点阳春面,你们是不是端错了?” 店小二摆摆手:“没没没!今儿个小店生意好,承蒙诸位客官照料,这碗面掌柜的作东,您不用付钱。” 少女闻言笑了笑:“那多谢你们了。” “莫要客气!您快趁热吃罢!” 如此具有烟火气息的小店略微抚平了今日的挫败感,季汐用勺子盛起晶莹的汤汁,抿一口咸香温暖,简直是浑身舒坦。她心道自己的运气倒也没那么差,就算再倒霉,不是还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面和狮子头么! 这碗汤面伴着浇头和桂花糖藕下肚,心情和胃口一同变得熨贴,少女的眉头也舒展开来。正当投入之时,隔壁突然坐下五六个不知什么宗门的小弟子。他们穿着扎脚束腰的练功服,看起来拳脚硬朗,很快便七嘴八舌地说起话来。 “这家店你们都没来吃过,真不怕花冤枉钱?” “这人气不明摆着么,什么叫冤枉钱?再说桂花糖藕能难吃到哪儿去?土包子!” “也就你们这种丫头片子爱吃甜的,我看这里的面都拧细,还不够我塞牙缝儿的,到时候吃不饱我就吃你碗里的罢。” “你敢!看我不把你打得喊姑奶奶!” 青春正茂的少年们正是精力旺盛,你一言我一语,很快便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季汐瞥了一眼,他们的弟子服似乎有些眼熟,但一时半会儿也认不出来,便继续埋头嗦面。 过了一会儿,一群人点完菜,又听其中一个细细弱弱的声音道:“诸位前辈,我第一次下山出宗,不太晓得规矩。如今师姐跟师尊还在千秋山庄暂时回不来,明日我们有何安排?” “哎哟,如此难得的机会,你难道还想干活?平日里在宗门没干够,这是上赶着来了?” “啧……你说话能不能少阴阳怪气?!小师妹,莫听他胡说,明日我们在客栈待命就好。若是此番顺利,一早应当就能听到好消息了,说不定能早点回去呢。” “好的,多谢师姐。” “不过,你们希望是好消息么?”那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低了低:“咱们可是四大宗门,千秋山庄虽然有钱,但是地位一般般,顶多算是个后起之秀,跟咱们比差远了。若是师姐真的嫁给那个少庄主,咱们可有点丢面儿。” 嫁给少庄主? 是萧璟么? 季汐听到这里,轻轻放下筷子,屏息凝神地竖起耳朵。 “如今南音门式微,东朔宗动荡,咱们北云堂算是为数不多能撑场子的。你想想,若是花师姐嫁入千秋山庄,同我们一起联手,那岂不是钱权双赢,好日子还在后头嘞。” “倒也有点道理……” 一行人七七八八地说了一大堆,季汐很快便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没听错的话,他们北云堂的长老带着所谓的花师姐去同千秋山庄联姻,目的就是要同萧璟定下婚事。 而那个花师姐估计就是花春晓,之前在埋骨冢两人曾有过照面。她脾气颇为泼辣娇蛮,若是和同样骄傲自满的萧璟在一起,估计整个宗门都能被俩人拆了。 想到这里,季汐忍不住叹了口气。 萧璟同自己的那一吻,不知有几份情几份意,可能只是月色使然,也可能只是酒酣胸胆。总之,不能太当真。 所以,怪不得今日不见她,原来是忙着定终身大事,不适合接见外女。看来要么等北云堂的人走了再去拜访,要么只能再想想别的法子。 …… 与此同时,夜风瑟瑟,千秋山庄的庄主书房前安静地跪着一个挺拔清俊的身影。 月光洒下来,照亮了门前的大理石台阶,洁白得不染纤尘。过了一会儿,身后突然传来重重的脚步声,远远便听到萧明烨压抑着怒气的声音。 “萧璟,萧璟!你给我起来!” 萧璟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书房大门,没有理会。没过多久,萧明烨便推开殿门走了进来,看到他纹丝不动地跪着,气得不打一出来,伸手指着他的鼻尖道:“你啊你!没出息!为了个女人,昨日绝食,今日下跪!知道为父心疼你便为所欲为,你这个逆子啊!” 萧璟昨日滴米未沾,今日又从凌晨跪到深夜,已经面色惨败,嘴唇干裂。萧明烨看到他这副模样,心疼的不得了,这孩子打小没吃过什么苦,又乖巧听话,第一次犟起来自讨苦吃,竟是为了那个合欢宗的妖女! 这简直不可理喻! “父亲,季汐是清白的。那日孩儿和她一同庆生,可为她当场作证,为何不让孩儿去?东朔宗的人如今是非不分拿她祭天,难道我们要坐视不管么?” “管管管,如何管?璟儿,你清醒一点!你是少庄主,首先要考虑的是咱们庄子,不是你的儿女私情!” 东朔宗拿她撒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但是为何没人出来反对呢?因为她只是小宗门的小弟子,牺牲她一个平息大宗门的怒火,简直不要太划算。 他们千秋山庄若是当了这出头鸟,便是明晃晃的和东朔宗作对。到时候万一被迁怒后果极难预料,他千秋山庄有成百上千名弟子,万万不可冒这个风险。 想到这里,萧明烨叹了口气,沉声道:“另外,为父劝你早日对她死心,也是为了你好。我儿迟早要发扬宗门,你身负重任,千万不可意气用事,为了女人冲昏头脑。方才北云堂的人来上门说亲,为父暂时没有明确应下,还是想征求下你的意见。” 听到这里,萧璟蓦地抬起头,杏眸圆瞪:“我拒绝!” 萧明烨摆出一副“我就知道”的神色。 “你不用立刻答应,今日便先回去想一想,明日再给为父答复。不过如今东朔宗没了宗主,正是我们势力壮大的时候,四大宗门的位置也该换换人了,”萧明烨伸手将他的儿子扶了起来,语气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璟儿,若是我们能与北云堂联姻,四大宗门的位置,指日可待啊!你难道不想见到这一日么?” 他的语气循循善诱,向来和善的眸子里染上了一丝丑陋的欲望。落在少年眼里,只觉得眼前的父亲十分陌生,令他后背发凉。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56) nvr ensh u. co 萧明烨到底是没舍得逼他,看到自家儿子满心满眼的抗拒神色,不由得叹了口气,恢复了平日的和蔼面容,挥挥手让他离开了。 临走前萧璟问道:“父亲,璟一生不得母亲眷顾,若是娶妻别无他求,只想娶心爱之人。那人样貌如何,背景如何都不做考量。还请父亲成全孩儿的心愿,在此谢过。” 他跌跌撞撞起身,也没有等父亲回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十八九岁的年纪,少年的肩膀逐渐宽厚可靠,身形也已经开始抽条,不知何时竟然和自己一同高了。小时候还是哭着喊着要妈妈的小娃娃,如今已经有了几分男人的成熟,再也不会同以前那样满嘴“爹爹”“爹爹”地喊着,想要骑在他的肩膀上。 萧明烨看着他离开,一时心绪繁杂,许多回忆涌上心头。过了一会儿,他叮嘱下人去给少庄主热一热宵夜,这回到书房里,挂上了锁。鮜續zhàng擳噈至リ:iyuz haiwu .xyz 书房灯火通明,几支蜡烛幽幽地燃烧着。左侧的软榻垂帘处候着一个身影,不知在这里等候了多久。 萧明烨扫了四周一眼,缓缓开口:“果然如你所想,北云堂的人先坐不住了,今日竟上赶着来同我们联姻。看来没了东朔宗,他们四大宗门也慌了阵脚,不过乌合之众尔尔。” 垂帘的人笑了笑,声音轻柔,带着几分讨好:“玉山不过略窥得一二,您便明察秋毫,此等洞若观火的本领,放眼整个修真界又有谁能与庄主您比呢?” 萧明烨闻言笑了笑,和气道:“你这小子莫要捧杀我,我什么本事我自己清楚。如今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璟儿罢了。千秋山庄迟早是他的,我又能落得什么?这些事情他不会做,便让我这个做父亲的帮他做。他干干净净的,以后若想娶那个合欢宗的小姑娘,谁也拦不住他。” 冷玉山从门帘后走出,面容挂着淡淡的笑意,优雅的白玉骨扇握在手中,宛若水墨山水画里吟诗作乐的翩翩公子。他挑眉道:“合欢宗的小姑娘,是季师妹?” 萧明烨瞥了他一眼,没有表态。 “那令公子怕是要伤心了。” “伤心?天底下女人多的是。没了季师妹,还有李师妹,王师妹,待他日后成了千秋山庄的庄主,便晓得这天底下的女人,何止她一个?” 这话说的似乎有些过头,萧明烨清了清嗓子,又露出惯常老好人的笑来:“当然,季师妹也很好,很好。此次还要辛苦她做我们的棋子,死法要数她最痛苦。” 说到这里,他心头微动,一股杀气伴随着邪念油然而生。那颗左眼球蓦地红了红,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痛楚。看着萧明烨捂住眼睛吟哦,冷玉山笑意不变,轻声道:“这母虫又在作祟,庄主虽能压住它,却也饱受煎熬。好在我们的计划已经快要成功,一开始就除去了东朔宗,后面的三家便如庄主所说,不过是乌合之众。” 过了好一会儿,母虫带来的反噬才渐渐消停。萧明烨喘着粗气直起身来,抬袖擦了把冷汗。 “你说的对,乌合之众而已……不足为惧。但是那东朔宗的大弟子颇得人心,前几日直接占了合欢宗,听说闹腾的厉害……这等煽动人心的角色不能留,你替我,把他也杀了!” “和之前一样的手段么?” 萧明烨抬眸看了他一眼,粗声粗气道:“你那三条子虫,一条给了他们宗主,一条给了合欢宗的小姑娘,另一条就给他!反正他死得越早越好,我不想看到他……再四处蹦跶。” 冷玉山笑了笑,眉间红光一闪,一抹暗红色的魔纹迅速闪过,快得几乎让人察觉不到。他微微躬身,恭谨地行了一礼:“庄主莫要动怒,此蛊虫玉山早已寻机下好,只待您一声令下,便可发作,杀之……如蝼蚁。” …… 夜色深沉,昔日欢乐的合欢宗此事被一股无形的恐惧压抑着。那些面带痛恨,身材魁梧的东朔宗弟子守在了每一个出入口,日夜不眠。 不远处,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从桃林走出。他壮如小山,虎背熊腰,不怒自威,身上挂着两只焰杀锤,显然是刚练完武回来。 守在楼阁前的弟子一看到他,立刻面带尊敬,喊了声:“大师兄!” 元束瞥了那人一眼,没有回答。 旁边的人眼睛轱辘一转,立刻反应过来:“宗主!” “嗯。” 元束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大步流星地走过,回了自己的客厢。 已经到了子时,大多数人都已经入睡,四处万籁俱静,困意不可避免地滋长。 元束已经回去,守门的弟子们神经一松懈,不由得懒洋洋地倚着墙眯起觉来。可没过一会儿,面前突然“啪”地掉下什么东西,从空中画了个抛物线,砸在了地上。 动静太小,无人在意。 可没过多久,继而又有“啪”“啪”的声音响起,从楼上不知那个窗户里掉了下来,接二连三地砸在地上。守门的弟子忍无可忍地揉了揉眼睛,一边嘟囔着“大半夜的犯什么病”一边瞄了眼地面。 一截手指头血淋淋地插在地上,殷红的鲜血沾满了灰尘。 “啪”—— 又一只耳朵掉下来,不远处是几颗牙齿。 那小弟子愣了愣,浑身不由得开始发抖,抬起头往上看去,便看到了他此生难以忘怀的、恐怖至极的景象——在楼阁的三层,一扇窗户朝外打开着。他们的大师兄元束站在窗边,眼睛泛着红光,一边朝他笑着一边割起自己的肉。 手中的匕首已经变得鲜红,鲜血哗哗直流,衣襟和袖管已然湿透。他却丝毫不在意似的,一下又一下“咯吱咯吱”地割另一个耳朵,很快便连皮带肉地割了下来,便笑得心满意足,伸手就往地上一丢。 “啪!” 那只血淋淋的耳朵掉在了小弟子的脚边,血珠溅了他满腿脚都是。小弟子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从胸腔内发出了如同濒死般,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翌日清早,旭日未升,东方泛起鱼肚白。 季汐还未清醒,在床上裹成蚕茧,便收到了一封十万火急的传声符。 她睁开了睡意朦胧的眼睛,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打开符咒。写信人是朱雀,字迹比上次还要仓促。 「师姐:东朔宗大师兄昨夜惨死我宗,现场血腥无比,几位弟子已经吓得神志不清,无法言语。简述之,便是同他们宗主死状一样,尸体已被千刀万剐,零碎成泥。合欢宗此次怕是难逃嫌疑,还望师姐莫要离岛!莫要离岛!莫要离岛!」 最后三个字写得十分苍劲,墨汁如小米般四散。季汐看着这封来信,愣了好几秒,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 东朔宗的那个元束,在合欢宗的地盘上死了? 寒意从指尖蔓延至全身,光是看着这几行字,已然让人察觉到这来势汹汹的狂风暴雨。 不……哪里不对劲。 好像自己钻进了一个圈套,一个不知何时所起的阴谋,未来茫然残酷而不可知——若是踏错一步便跌进了绞肉机,定是要她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57) 今日阴雨,天空雾蒙蒙一片,云朵挤成一团。 季汐趴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雨水出神。淅沥沥的秋雨洗刷着窗外的梧桐树,几片泛黄的叶子飘零落下,无人在意。 有小童提着水桶一路小跑,一不小心却滑倒在青石板路上,“啪嗒”摔得生疼。街上行人匆匆,无人伸出援手,他憋着眼泪从地上爬起来,不顾身上的泥浆转身去扶水桶,却见一双白皙的手先一步提了起来,稳稳地放在地上。 小童红着脸道谢,那男人又将撑着的青竹伞递给他,修长高挑的身影就这样淋进雨里。 细雨如织,很快便将他浑身的织锦打湿,氤氲出大片深色。季汐微微蹙眉,便看到男人抬起头,目光精准地落在她身上,仿佛早就发觉。 “好久不见。” 冷玉山笑着比了比口型。 季汐用易容术匆忙收拾了一下,来到大堂时,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临街桌前的青年。店小二给他拿了条干帕子,他正专心致志地擦着肩头的雨珠。 听到脚步声后,冷玉山抬起头,便看到少女神色寡淡地走来,坐在对面。 “好巧,季师妹。” 竟然一眼便认出自己来了。 “眼神不错,”季汐也没再掩饰,开门见山道:“你也来千秋山庄?” 这话说得直白,冷玉山笑了笑:“听闻萧庄主最近好事临门,这件事情你也晓得了罢?不过少庄主心如磐石,此事怕是难全。” “是么。” 萧璟心高气傲,拒绝花春晓也是情理之中。然而季汐心烦的并不是这个,如今东朔宗接连死了两位大人物,事情闹得越来越大,朱雀拦着她不让她回宗,其余的一丝情况也不肯多说。她这几日天天绞尽脑汁打听消息,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似乎察觉到她心不在焉,冷玉山看了眼她空空如也的手腕,换了个话题:“我送的镯子可是哪里不合你心意,为何不肯收下?” “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东西过于贵重,我不想收。” “害怕我借此发挥,还是害怕亏欠于我?” 她摇摇头:“冷师兄莫要多想,我只是不习惯受人好意。” “既然如此,那便罢了。知晓了你的原则,日后我再送你礼物,定不会再让你难做。你且放心。” 他笑得温温和和,脾性极好的样子。只是每次面对他,季汐总觉得心神不宁,不知何缘由。 但是平白无故冷落人家也不太好。所以这次既然遇上了,她想了想还是下来见一面。毕竟二人有缘结识,也算面熟。 过了一会儿,店小二给二人上了壶热茶,淡褐色的茶水冒着袅袅的水雾。与此同时,外面的雨也下得愈发大了起来。 噼里啪啦的雨珠砸在地上,溅起一朵朵水花。空荡的街头只有行人寥寥,客栈门前的雨廊里挤满了躲雨的男女老少。 不知从何处跑来的流浪猫踮脚来到大堂角落,抖落浑身的雨珠后,立刻伸出舌头梳理起毛发来。 季汐收回目光,便看到冷玉山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波光潋滟的眸子里闪烁着意味深长的神色。她垂头饮了杯茶,开口道:“冷师兄近日如此清闲,特地来找我饮茶?” “那倒也不是,不过是得知了一些消息,想要通风报信,”青年“哗啦”一声展开折扇,轻轻遮住口唇,只留一双情意绵绵的桃花眼:“东朔宗长老秘邀众宗门围剿合欢宗,已有三家响应,其中便有千秋山庄和北云堂。如果消息准确,萧明烨明日便出发。” 此言一出,少女右手不稳,几滴茶水从中洒落。她警惕道:“为何要告知我?” 冷玉山收起扇子,轻轻挑起她的下巴,目光流连许久,然后再向下,深入到了她的衣领之中。 这易容术如此高超,竟换了个干瘪的身材,任谁都看不出来,只可惜他并非凡夫俗子……那日在船上她的蜜液灌了足足小半瓶,他都保留的好好的。 少女情动的味道,令人日思夜想,欲罢不能。 扇子一路向下,从下巴滑到她光洁的脖颈,欲要探入领口时,被她一把捉住,“啪”地摁在桌子上。 “你还知道什么?”她冷声道:“如果可以,也请告诉我。” “嗯,很多?你也晓得西月谷乃是四大宗门,我亦是宗主关门弟子,消息的渠道比你多得多,比如当夜有小弟子看到元束乃自伐,又比如萧明烨野心十足暗中修炼禁术傀儡蛊……哦,此事我也是在弟子大会偶然撞破,我想我们其中应当有不少人,都被他当作练手的牺牲品了罢?” 萧明烨……傀儡蛊…… 季汐脑袋一“嗡”,一切愁绪乱麻似乎都被好好地梳理了起来——若是冷玉山所言无差,那她会被盯上下蛊,便是因为参与了千秋山庄的弟子大比被盯上当成了牺牲品,找准时机让子虫寄生在她身上。 可是这么做,值得么?他冒天下之大不韪修炼禁术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她问道:“你说「我们」……难道还有人被下了蛊?” 冷玉山微微颔首,撩起脸颊旁的发丝,露出自己的左眼。 过了几秒,几根红血丝慢慢爬了上来,然后那只漂亮眼睛顿时变得殷红可怖。他似乎有些痛,冷汗直冒,声音中带着一丝勉强:“正如你所见,每日的这个时候,都要发作一次。” 她深有体会,点了点头。 “那他为何要修炼傀儡蛊?” “不知。但此次他响应东朔宗的号召去你们宗门,恐怕另有目的。” “那我为何要信你?” 若是真的——若这一切都是真的,她现在还能坐在这里饮茶?但若是假的,冷玉山的目的又是什么,离间她和千秋山庄,或者抹黑萧明烨的名声,对他和西月谷又有何好处? 就在这时,身子突然一软,熟悉的、体力不支的感觉铺天盖地的涌来。季汐扶着桌子稳了稳身子,迅速算了算日子。 从蓬莱仙岛出来后距今已经有七日,整整七日自己都没有阴阳双修,又在不停地使用易容术维持外貌,灵力早已透支…… 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化为原形了么?不行,得赶紧回到客房! 她突然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往楼上走去。没走几步便被人追上,腰间多了一只手,稳稳当当地将她扶起。 “莫要慌张,我扶你回去。” 冷玉山的声音带着几分勾人心魄的轻柔。季汐侧过头看了眼俊俏的青年,又看了眼大堂内形形色色的陌生人,最终还是点点头,将重心倚靠在他身上。 青年身上是好闻的木质熏香,味道清雅,像是雨后的青笋。 衣衫下,是属于结实滚烫的身躯,看似瘦弱却异常精壮,雪白的肌肤比女人还要美上几分。只是不知为何,上面不满了丑陋的疤痕,一条条纵横交错,最醒目的一条竟从胸膛贯穿下腹。 少女轻轻碰了碰那肉粉色的疤痕,像是蝴蝶停在花上,指尖轻盈而冰凉。 “痛么?” 客房的窗户大开着,清凉的秋风灌了进来,吹起床上的帷帐如波浪般翻涌。 一片嘈杂的雨声中,她没有听到他的回答。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58) 窗外细雨如织。 冷玉山隔着略厚的秋衫亲吻着她的乳头。他的上衣已经脱去大半,露出大片的胸膛的背脊,俯身贴上来的时候明显感受到了陌生的热度,带着炽热的滚烫的欲望。 “冷不冷?” 他轻声问。 季汐摇摇头。 于是他开始脱她的衣裳。秋衫穿了三层,脱起来略有繁复。好在她不喜爱穿戴环带玉佩,腰间的束带簌簌一抽,身上的衣物便如花瓣般展开,将少女光洁雪白的肉体呈现眼前。 她易容的身子又瘦又扁,乳房只有微微拱起的一小坨,含在嘴里像是在吃一颗蔗糖。冷玉山珍惜地嘴唇吻了吻那樱桃般的乳头,牙齿极其耐心地碾过,让她觉得又酥又麻,并非刺痛。嘴上伺候着她的胸部,手上却也没闲着,他抚摸着她的小腹一路向下,很快便摸到了那毛发稀疏的阴阜。 少女的阴阜十分饱满,两片肉唇之间仅仅露出一条粉嫩的缝,须得用手剥开才能摸到敏感的阴蒂。他没有心急,指尖绕着两片肉唇打转,顺着肉缝抚摸几下才缓缓将中指送到里面。 小穴已经湿了,阴道吮得很紧,将他的手指贪婪地往里送。他只是抽送了几下,手指已经被涂上一圈晶莹的黏液,湿答答、滑腻腻,色情的不得了。他一边吮吸着少女的乳房,一边摸上她的阴蒂,很快便让她呻吟出声,雪白的双腿缠了上来。 肉缝中的小豆豆已经充血,揉了几下便翘立,手指上的黏液摩擦出“咕叽咕叽”的响声。时机差不多了,他从她干瘪的胸前抬起头,一路向下吻,吻到小腹的时候突然用双臂抬起她的腿根。季汐“啊”地惊呼一声,整个下半身便挂在了他的肩头,腿根处的花穴朝他大开着。 “冷玉山!” 她似乎有些害羞,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狂放地对待过。可是青年只是笑了笑,漂亮的桃花眼宛若波光粼粼的湖面。 这么好看的人要舔她的小穴,光是想到这里已经让她浑身酥软,面颊发热。 下一秒,他垂下头,将脸埋在了她的腿间,含住整个花穴便“啧啧”吮吸起来。温柔的唇瓣包裹着她的阴唇,舌尖顺势探进里面,像是性交一样灵活地抽查,把里里外外的淫液都舔弄得干干净净。突如其来的快感令人眼前迷乱,季汐抬起头,咬紧下唇,伸手不由自主地摁上他的脑袋。 “哈啊……啊……再深一点……” “舒服吗?” 青年从她小穴上抬起头,下巴挂着晶莹的爱液。少女已经浑身透粉,发丝凌乱,在他身下宛若发情的白蛇,答案不言而喻。冷玉山不由得笑了笑,又低下头继续舔弄起她的阴蒂来。 他似乎对她的私处十分迷恋,又舔又吸了许久,像是在享用珍馐一般吃着她的小穴。季汐已经浑身香汗津津,下肢酸软地搭在他身上,任他拨开肉唇舔舐着湿热的阴道。没过多久便抖起腿根,夹着他的脑袋去了一次。 小穴喷出不少爱液,淅淅沥沥地淋了他满面。他像是得到了什么赏赐,眼神愈发沉迷,竟是死死摁住她的小腹将她的阴精全都刮了干净,手指亦伸进去抠挖了好几下,直至她再也喷不出来才罢休。 方才还肥嫩的肉唇已经被他玩弄的红肿外翻,看起来狼狈又可怜。冷玉山满意极了,将少女稳稳地放在床上,看着她不着寸缕的下体,声音带着被欲望烧红的沙哑:“季师妹……你现在的模样,美得动人心魄。你可知我为何送你红玉手镯?便是因为那镯子滋养阴精,你若戴着……下面的水儿会更甜。” 季汐:…… 救命。 这个人多少有些变态! 但是不得不说,他舔弄得她十分舒服,自己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躺在床上大开双腿即可。这种服务意识令她很是满意,于是伸手托起青年尖巧的下巴,体贴地用袖子给他擦了擦。 “那你现在喜欢么?” “喜欢。” 冷玉山凑过去,握住她的手腕,迷恋般依次吻过她十根指尖:“初见便喜欢,如今是十分喜欢,你的身体每一处都令冷某迷恋……” 若是可以,他愿意长久地插进她的体内不拔出,如此死了也好。但可惜她似乎并不是很喜欢他,直至如今都带着几分疏离,仿佛两个人只能止步于床上的关系。 但即使如此,也不错。 青年如此想着,闭上眼睛吻上她的脖颈。她此处十分敏感,一亲上去便呻吟出声,身子不安分地颤动起来。他便掐住她的腰,挤进她的腿间,硬得发痛的下体隔着衣衫轻轻地蹭她的私处。 不进去,也不挑逗,只是这样厮磨着,仿佛在挑战她的耐性。 她已经流过很多水,本来激情已经退却不少,然而他硬得太厉害,隔着衣服都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形状,往她的小穴上一贴,便有了实切的感觉。季汐抱着他的肩膀,轻声道:“进来罢。” 冷玉山吻到了锁骨,闻言只是握住她的手,阴茎又隔着衣衫顶了顶她。 季汐闷哼一下,侧着身子想躲,可她躲他便寻,两个人从床头滚到床中央,下半身悬空在床上。这时冷玉山突然从床上直起身子,整个人便站了起来。 下一秒,还没等少女反应过来,他便一把将人抱起,转身摁在窗前。 窗户大开着,外面细雨绵绵。因为是半下午,路上也没有什么人,偶尔见打折油纸伞的小姑娘快步走过,脚踩着水花一朵接着一朵。 季汐仿佛猜到了他想做什么,连忙从窗边退回,可他的身子已经压了上来,两个人就这样紧贴着挤在窗边,面朝着大街开始交合。 他的阴茎挤进了她的小穴里,一下子进到了最深处。季汐紧紧抠住窗沿,才没忍住惊呼出声。然后他便扣着她的腰,微微俯下身,缓慢地插她的穴。 从外面看,两个人好似腻歪的小夫妻,紧紧抱在一起看雨景,任谁也想不到他们的下半身不着寸缕,是在媾和。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59) 大街上人烟寥寥,秋雨起了层水雾,湿气升腾。 少女的发丝很快便湿了,发梢挂着一滴滴晶莹的水珠,冷白的皮肤细腻宛若羊脂。冷玉山低下头吻她,吻她气喘吁吁的嘴唇,吻她湿漉漉的鬓角,两个人纠缠不休地一边接吻一边操弄,舌尖勾缠间发出黏腻的水声。 “啾” 男人的吻紧接着一路向下,顺着她光滑的背脊轻轻厮磨。她十分敏感,迅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喘息道:“嗯……别亲了……痒……” 裸露在外的肌肤泛着凉,他的嘴唇反而温热,好似往她背上种下火种。见她身子略有躲避,男人轻叹一声伸手捞起她在怀里抱着,双手顺势捂住她的乳房,悄悄地捏在掌心把玩。 窗台恰好遮住了少女的胸,他的手得以钻进她的衣衫内,揉搓着敏感的小小的乳头。两个人一边贴的紧密无间,一边又须得保持着清醒,不能发出太大的声音引来街上行人的注意。如此紧张的情绪下,季汐倒是感觉到了一种别样的刺激,小穴里流出来的水比平日多了许多。 下面的节奏倒是很慢,方才狂风骤雨般的欲望平息了些许,他进去后便一动不动地任她含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掐着她的腰肢慢慢地碾。她的小穴将阴茎吞吃得又深又紧,肉棒只得抽出一点又重重塞进去,根部“啪啪”直往阴蒂上撞,不一会儿她便仰起头捂住嘴,阴道蓦地痉挛了好几下,夹着他的阴茎不住地晃动着屁股。 许是雨声绵绵,催生了情意,又或许自己太久没有交合,这次她感觉极好,呻吟也变得软绵绵、水汪汪。两个人不知做了多久,性器好似要粘在一起。她的手好奇地往下一伸,便摸到两颗精囊垂在两片肉唇旁边,分不清是谁的黏液沾了满腿根都是。 “你塞得……唔……好满……” “季师妹可喜欢?” “喜欢……” 冷玉山一喜,当即抱着她翻了个身,让她背靠在窗台前,面对面地弄起穴来。她的腿被他掰开放在腰上,另只腿岌岌可危地维持着身子的重心,两个人抱着彼此的身子下体疯狂厮磨,不一会儿半边身子竟然都要倒出窗外。 季汐的脑袋被风一吹,立刻清醒不少,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这才停下,把她插着抱起来,又倒回床上。 床铺“吱呀”一声惨叫,很快便又开始有节奏地晃动。诺大的客房内,地上满是凌乱的衣衫,床褥上赤身裸体的男女宛若发情的蛇类一般抵死缠绵,两人侧躺相抱,腿根交叉,下体相抵,上下蠕动之时“咕啾咕啾”的水声便响个不停。少女用力地喘息着,呼吸的速度随着抽插的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密,不一会儿便蜷起身子抖了抖,从交合处喷出一股晶亮的水液来。 冷玉山索性将她压在身下,一下又一下凿进她体内,问道:“师妹为何不等我?去的如此快?” 季汐已经浑身酸软,眼冒金星,没有回答他的力气。男人低哂一声,凑到她耳边道:“但是还是把我咬得好紧,拔不出来可怎么办?” 那就切了。 她抬手想捂住他的嘴,可他反应更快,捉住她的手便往两人交合处放,一边放一边说让她好好看着,她把他吸得有多紧,她被撑得有多大,连小腹上都有他肉棒的形状。 季汐这么一摸,摸到了他退出的半根阴茎,上面满是淫液。他随即又插进去,二人的交合处溅起细碎的水花,打湿了掌心。 她抽回手,看着五指间黏连的银丝,红着脸笑起来。这一幕不知如何取悦了身上的男人,冷玉山闷哼一声,捉住她的手掌开始便开始舔弄起指根,下面操弄的节奏如同疯了一般飞起。 季汐惊呼一声,胸前的小丘被操得晃动不止:“啊……!慢点……!” 下面好胀,肚子也好胀,刚刚高潮过的小穴又酸又软,好像要烧起来一样,季汐用另只手抵住他的胸膛,眼角积蓄着点点红意,断断续续道:“冷玉山……慢点……我不行……” 他速度不减,眼中欲望积蓄到了极致,已然如同海啸决堤般爆发,一下又一下的操弄次次凶狠。这样好似不够爽利,他索性半直起身,托着她的背脊,抵着她的耻骨,两人在床上悬着身子残暴重凿了几百抽,直至她的阴道和身子一同痉挛着再次高潮。 滑腻腻的阴精如同尿液一般迸溅四射,将他射进去的精液都一同泄了出来,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冷玉山看着她的下体出神,没过多久又埋下头,用舌尖帮她一点一点地舔弄干净。 …… 这场雨下了一整天,他们不缠不休地做了一夜。 再次醒来时,天未破晓,男人正在身侧沉睡。 如狐狸一般的贵公子面容姣好,如同金雕玉琢,难以想象他是如何疯狂地吞吃她的小穴,又是怎么把她的身子折成奇奇怪怪的姿势,交合的花样千奇百怪。他对她的欲望不知从何而起,而她也从中颇为享受,两个人也算是各取所需,如此甚好。 深秋的夜晚竟然如此寒凉,她只是出神了几秒,便忍不住想要打喷嚏。季汐摇摇头,把那些污秽不堪的场面甩出脑袋,轻手轻脚地下床穿起衣衫。 温存结束了,现在她灵力充沛,足够支撑她回到合欢宗。 虽然不晓得冷玉山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但是如今东朔宗的人要自己,她若是继续当缩头乌龟,也太软骨头了罢。再者这么躲下去也不是办法,东朔宗的人迟早会找上她。 如此想着,少女慢慢收拾好了衣衫,正打算找来铜镜加固一下易容,便听到身后传来沙哑的声音。 “你这易容术虽精妙,却有一处破绽。” 季汐回头,看到冷玉山穿着雪白的里衣坐在床上,清俊的桃花眼噙着笑,宛若精怪一般动人心魄。 “什么破绽?” “钩月刀,”他轻声道:“你身上的钩月刀,令人恐惧。” 少女眨了眨眼睛:“你是说逢春?它已经不唤作钩月了,我给它起了新名,从此以后便是我的刀。” “是么,怪不得杀气淡了许多。” “这是好事罢。” “谁知道呢?” 两人又陷入沉默。 季汐很快便拾收好了自己的行囊,临走时本想和他告别,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冷玉山侧过头看向窗外,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少女形影单只,头顶明月相送,清辉如流水。 他敛了敛身上的衣衫,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轻声呢喃:“如此死了,倒有几分舍不得。”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60) 季汐从客栈离开后,又去千秋山庄打听了下消息,得知见不到萧璟以后便果断离开了。结果到了半路上,天公不作美又下起了雨,她只得寻了个药铺躲着。 这条小道人烟稀少,躲雨的行人也只有她一个。药铺的掌柜不知去了何处,里面只有个小学徒在伸懒腰,看着外面的细雨出神,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闲来无事,她掏出一张传声符,写下几句话。 「仙君:多雨之秋,蓬莱的树叶也变黄了么?」 没过一会儿,便收到了回信。 「有我灵力滋养,岛上四季如春。你若想回,随时欢迎。」 也是,蓬莱岛上花草繁茂,早已没有花期一说。她想起寝殿前满地的铃兰花海,好似晚霞般的蓝花楹,还有那一丛古朴的芦苇荡,岛上的点点滴滴又涌上心头。那些日子明明过去没多久,却已经成了回忆,恍惚之间竟有种再也回不去的悲凉感。 这个想法可不妙。少女摇摇头,把这莫名的伤春悲秋晃走,又给提笔和仙君说了些有的没的。看到他的回信,哪怕只是隔着一张传声符说说话,心里也觉得很平静。 这些天她焦虑过度,心情和这连绵的细雨一般,但是又什么都不肯和仙君讲。若是自己求助,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管,但是她不肯,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是个麻烦,不想让他这样干净高洁的人搅入浑水。 如今能和他写写信也是好的,如此就够了。 没过多久,外面的雨渐渐小了不少,淋在身上也不打紧。季汐正欲离开,便听到身后药房的小学徒打了个哈欠,醒了过来。 他看到门前站着的少女,有些惊讶道:“你为何还没走?” 季汐连忙道:“方才雨势太大,借用此处躲雨,实在不好意思。我这就离开。” “哎,等等!” 小学徒挠了挠头,似乎有些疑惑,指了指街对面的那颗巨大的梧桐树:“那位小公子一直看着你,你们认不认识?若是不认识,可要我替你报官?” 季汐愣了愣,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便看到那颗诺大的梧桐树下站着一个身形高挑的少年郎,蓝衣仗剑,银冠玉面,挺阔的肩头落着几枚枯叶。 她微微一愣,竟是过了好几秒,才喊出那个名字:“萧璟?” 他不知在树下站了多久,发梢上挂着几滴雨珠,眉眼英俊而湿润。闻言,少年嫌弃道:“你这女人眼神也太不好使,本少庄主都快站成桩了,竟然都不曾抬头看一眼。” 明明在抱怨,却好似在撒娇。季汐笑了笑,他也慢慢勾起唇角,朝她大步走了过来。 秋意正浓,入目满是萧索。可少年意气风发,足踏轻风,人生便是永远生机繁茂的春日。等到了她身边,萧璟低声道:“你怎得把自己易容成此等模样?像根豆芽菜似的,丑死了。” 亏他见过她的原身,对她的灵气还算熟悉,不然这么干瘪瘦柴小身材板他还真认不出来。季汐“哼”了一声:“要你管~” “呵,那好罢,既然不要我管,那我现在即刻回程。何苦冒着家法伺候的风险为某个白眼狼伸张正义。” 萧璟说罢,干脆利索地转了个身。少女果真急急拽住他的衣袖,一秒切换笑脸。 “萧璟,萧少庄主,萧少爷!您是世界上最讲义气的男子汉,我可真是太感动啦!”季汐嘿嘿直笑:“从此您在我心中的形象第一高大、第一威猛、第一靠谱,如何?” 她的声音甜滋滋,像是带着小钩子,勾得少年三魂六魄各飞各处。萧璟最是吃软不吃硬,语气也缓了许多:“既然你心底这般崇拜我,那我也不同你计较。权当给你做个顺水人情罢。” 这话说的轻巧,实际上是多大的人情,季汐最是清楚不过。他哪儿是寻常人家,乃是千秋山庄的少庄主,身上背着的是成百上千条弟子的命。他出门在外代表的不是他萧璟自己,而是千秋山庄。肯为她做到这一步,除了他本身便善恶分明,见义勇为以外,恐怕便是二人的情谊了。 说不感动是假的,季汐心想自己若是他都不一定能做到这一步,便热着眼眶力点了好几下头,两人由此结伴同行。 …… 有了萧璟一路护送,行路便快了很多。二人两日后来到合欢宗,看到昔日静谧安宁的桃花林前驻满了神色紧张的天惩台弟子,他们守在入口处,禁止合欢宗的人出去。 到处都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出不去,逃不走,合欢宗成了一座囚笼,大家都被扣押在里面,等着东朔宗平息怒火,等着天惩台找出真相。萧璟亮出自己的身份,让季汐佯装成他的随身小厮,二人顺利进到宗内。 “没想到他们竟会信任千秋山庄的腰牌,” 进来得如此畅通无阻,季汐长舒一口气,庆幸道:“我还以为他们会好一通搜身呢。” 如今四大宗门势力重新洗牌,千秋山庄趁机频频动作,又是和北云堂联姻,又是声援东朔宗,也算是积累了不少声望。不过这些多说无益,萧璟转而问道:“如今你已混入宗内,可有什么计划?据我所知,父亲应当也已经到了此处。我们最好赶在他发觉之前与天惩台的人先见一面。” 天惩台态度中立,铁面无私,若是要萧璟为他作证,须得一同到天惩台搜神,以证明所言不假。季汐正有如此打算,闻言点点头,略带担心道:“但据说天惩台都是当众搜神,萧庄主必定会发觉,你此次私自出宗,可有想过后果?” 萧璟满不在乎道:“家法伺候而已,小时挨得多了,算不得什么。但我若是不来,东朔宗的人怕是不会放过你,和你的性命相比跪跪祠堂又算得了什么。” 此言一出,他又红了脸,别过头假装清嗓子。季汐心中一沉,半是感激半是感动,正欲说些什么道谢的话,却又卡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口。 之前自己还想着,少年慕艾,短如热夏,激情来得无头无脑,去得也无影无踪。 如今看来,他是真心相待,剖开胸膛,捧出少年的赤子之心,只望她收下。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61) p o1 8t d .co m 此番负责调查东朔宗两桩命案的,是天惩台的当家掌门玉灵秀。虽然名字听起来婉约,实则是个铁面无私,软硬不吃的硬骨头。 季汐和萧璟没有耽搁,上报了千秋山庄的身份后,玉灵秀很快答应接见。 天惩台没有动合欢宗弟子们的厢房,另搭建了一处三层高的简朴阁楼暂作居所。季汐二人被带进一个空旷朴素的房间,仅有一张床,一张八仙桌,一张书案,打扫的十分干净,纤尘不染。 玉灵秀坐在书案前,素面朝天,眸光沉沉。她虽无华贵的衣物,整个人却莫名的有气场,看起来不怒自威。 “二位坐罢,莫要客气。” 季汐和萧璟在她面前落座。刚一坐下,她的两只手腕便被镣铐困住,挣扎不开。萧璟怒声道:“这是作甚?你们天惩台的待客之道便是如此蛮横无礼?”鮜續zhàng擳噈至リ:po1 8 et. c om 玉灵秀给他们一人到了一杯茶,“咣”地一声放在桌上,室内顿时寂静无声。 好一会儿,才听到平静的声音响起:“萧少庄主莫要激动,你来作证,我自然要保证你的人身安全。至于这位小道友——” 她抬起眸,冷然道:“既然来见我,还自作聪明用了易容术,不知你是心虚作祟,还是另有隐情?季姑娘,如今你有嫌疑在身,我自然不可能放你自由,望你见谅。” 易容术果然被识破了。 季汐冲萧璟点点头,示意自己无妨,声音亦是平静:“玉掌门的顾虑我能理解。此番我们二人前来拜访,亦是知晓天惩台向来是非分明,目的仅是为了洗脱嫌疑而已。我同萧璟都已做好了搜神的准备,无论如何,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不想替人背锅。” “哦?你既然知道天惩台搜神术,自然也晓得此术乃是强行进入到你神识之中提取你当日的记忆,若是施法者稍有不慎,可以直接对你的神识造成伤害,轻则修为折损,重则身死道消。你们二人当真信赖我,也愿意被当众搜神么?” 玉灵秀的话并不是恐吓,而是如实告知。搜神和审讯不同,他们天惩台的人会直接进入到修士最为隐私的神识之中,看到当日发生的一切。那个修士此生所有的记忆都会像一本打开的书一样展现在他们面前。若是有底线的人还好,只会查看必要的记忆,若是没有底线,那被搜神的修士当真像是被扒光衣服一般,毫无保留、毫无隐私、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偷窥得一干二净。 当然,玉灵秀的人品毋庸置疑,只是此事多少有些羞辱的成分在。更何况他们为了公正,定是会请合欢宗与东朔宗的人一起见证。 季汐看了眼萧璟,目光带着几分询问。萧璟伸手握了握她被铐住的手掌,轻声道:“愿意。” 玉灵秀看向季汐。 少女面色坚定,点点头:“重吾庄主和元束惨死,还望你们严惩真凶,还我和合欢宗一份清白。” …… 天惩台的动作很快,搜神之事定在了明日正午。届时东朔宗的一众长老、合欢宗宗主和萧明烨三方会在桃花林亲自见证。 听闻消息传到萧明烨耳中的时候,这位人到中年的庄主脸色惨白了许久,下意识便要来天惩台这里要人。但是玉灵秀已将季汐和萧璟扣在她的房间,萧明烨若是敢闯,便是和他们天惩台过不去。 于是此事倒也没闹出什么风波。 当晚玉灵秀没有在房内呆着,将季汐的手腕铐牢便离开了。萧璟倒是活动自由,只是被施了禁步术,无法走出这个房间。两个人便一个在床上躺着休息,一个在书桌前小憩,不一会儿都睡了过去。 季汐这几日为了赶路,累的也不轻,躺在床上很快便睡着了。后来迷迷糊糊之间清醒了一会儿,便看到床边似乎坐了一个人,伸手欲想要触摸她的脸颊。 她睡眼惺忪,双手又被困住,本应警觉。可不知为何心里并不恐慌,反而安心地躺着,等着那人的手触摸上来。 月光轻盈如水,银辉从窗台洒落,将昏暗的室内照亮。她的眼睛慢慢适应光线以后,便看清了床边那人的面容,轻轻唤了一句:“朱雀。” 少年闻声,轻轻笑了笑,点点头。 “是我,师姐。” 他的手轻柔地覆盖上来,将她额前地碎发别在耳后,又摸了摸她的脑袋。季汐抬起手腕,语气轻快:“瞧,我这种遵纪守法的好公民,生平第一次带上这东西,也算是人生体验了。” “换作旁人估计早就日夜难寐,你还有心情玩笑,明日当真不紧张?” 这小师弟竟然还教训起她来了,季汐想拿出师姐的风范,故作高深地点点头:“不紧张,小场面。” 朱雀笑了笑,叹了口气。 “好罢,那你好好休息,明日我也在。” 不知为何,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有些奇怪,但是格外令人安心。季汐很想让他再摸一摸自己的脑袋,但是作为师姐是决计不可能开这个口的,于是便点点头,拉了拉被子垫在下巴处。 “我要睡了。” 朱雀摸了摸她的脑袋,到了一声晚安后便离开了。季汐心满意足,缓缓闭上眼睛。 …… 翌日,依旧是细雨绵绵,时续时断,天色阴沉欲滴。 搜神的地点在宗门入口处的桃花林。此时正是深秋,桃树不似昔日那般繁茂,虽有灵力维持,桃花开得灼灼耀眼,却不知为何染上了几分萧瑟的色彩。 不少花瓣凋谢在泥泞之中,狼狈不堪。 天惩台的人连夜搭好了一米多高的审讯台,上面有两个戴着镣铐的木架子。季汐看到后无端联想到了绞刑架,一个给她,一个给萧璟。 不过萧璟不是嫌疑人,估计用不上镣铐。而她可能就得被固定在上面,动弹不得了。 因为时辰将近,东朔宗的人已经来了不少,围在审讯台四周。合欢宗的人极少,被严密看守着站在边缘处。季汐和萧璟上去的时候,下面突然一阵骚动,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妖女!”便要拔剑而起,冲上来为同门报仇。 可那人的脚还没落地,便被一个强力的结节弹开,飞出数米远。 “搜神场所,理应肃静,谁敢挑衅我天惩台威信?” 人声鼎沸之中,突然响起一个沉稳的声音。只见玉灵秀缓缓走到审讯台上,面色平静如水。下方表情愤恨者有、好奇者有、悲哀者有,众生万相,唯独她整个人仿佛置身红尘之外,冷静到有些漠然。 “诸君若有怨言,事后可找我再议。当下莫要耽搁时间,尽快开始罢。”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62) 萧璟作为证人,第一个上去搜神。只见他到了台子上,以打坐姿势坐在玉灵秀对面。玉灵秀伸手在他额前轻轻一点,他便闭上眼睛失去意识。 整个过程在外人眼里十分无趣,不过是两个人面对面打坐,根本不知其中有几多风险。现在的萧璟毫无意识,也毫无反抗之力,若是有人暗中加害就能让他死得不明不白。 约摸过了半个多钟头,少年眉峰微动,缓缓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向季汐。 少女表情镇定,却面色惨白,看起来有些紧张。一旁的玉灵秀起身,礼节备至地请他下去,他只来得及对她安抚般点点头,便被萧明烨一把抓住胳膊,牢牢摁在身侧。 看来问题不大。 重吾被害当日,两人一同看烟花,其实是非常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如今萧璟搜神之后证明证词不假,她心里的担子已经少了一半。 季汐冲他笑了笑,看到他有些为难地红了耳朵,心里的不安消散些许。这时,便听到玉灵秀地声音从上方传来。 “如诸君所见,方才天惩台已对萧少庄主进行搜神,证实所言不假,证言成立。不过一面之词不足以下定论……请季道友上前罢。” 仅有一米高的简陋审讯台,和小说里、影视里那种宏大的审讯场景云泥之别,更况且是在她的宗门里,在如此漂亮的一片桃花林中。季汐却觉得步伐沉重,像极了小时候回到家门口,在楼梯间便听到父母争吵的声音。 几步之遥,在本应安全的地方,恰恰令她如此不安。 她深吸一口气,心里默默念道不过是搜魂,萧璟不也平安无事么?她一没做亏心事,二没撒谎,到底在害怕什么? 于是顶着一众如沸水般的目光,她走到台上。 东朔宗弟子们的视线恼怒如火,看起来能欲要把她生吞活剥。另一边,几个合欢宗的师弟师妹眼睛泛着红,这群小萝卜头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又怕又担忧。 台上台下,几米之遥,却如同隔着天堑,前面是迷雾重重,后面是万丈深渊,进退两难。 她装得冷静,实际上也难免会害怕。在现世里她也不过时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在和平年代的社会里吃了生活的苦头,却从未承受过如此恶毒的恨意和背负人命的指责。 玉灵秀示意她坐下,然后也盘起腿坐到她对面。搜神马上就开始,季汐突然问道:“如果证明我无罪,东朔宗的人会怎样?” 玉灵秀的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为何会这么想?” “他们仗势欺人,毫无证据却囚我宗门,泼我脏水,理应严惩以儆效尤。” “应是如此。” “所以,你们也会搜他们的神识么?” 玉灵秀顿了顿,第一次正眼去瞧面前的少女。她长着一副自己最不喜爱的狐媚子面容,又是修得那种上不得台面的法术,可那眼神却让她无法直视,滚烫得让人心底发怵。 “此事后续再议。季姑娘,我们莫要再耽搁时间了,开始吧。” …… 少女得修为并不算高深,玉灵秀毫不费力便进入到她的神识里。 因为方才有了萧璟的经验,她直接精准地定位在了重吾惨死的当晚,看到了少女同萧璟的记忆。大致上和萧少庄主一样,两个人坐在一颗又高又大的蓝花楹上看了场精彩绝伦的烟火,然后便是一些亲昵的场面,随后两人离开,各自回到屋子里休息。 直至第二天天亮,她也没有发觉少女作案的蛛丝马迹,也即是说她在当晚确实没有犯下罪行——季汐本人、乃至她的那把钩月刀都好好地呆在蓬莱仙岛,从未离开过。 那么杀了重吾的人是谁?熟知钩月刀杀人手段、乃至刀法的人,又是谁?而这天底下如此了解这把邪物的修士,绝大多数都死于百年前的诛魔之战,活下来的寥寥无几,已然是各个宗门的大能。 这个结论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不对,或许……或许她虽然当天没有动手,那么是否提前安排了别的杀手?她拥有钩月刀,最直接的嫌疑便是她啊!若是轻易放过了她,会不会太不严谨,太过心软,万一日后还有更多的人如此惨死呢?大弟子元束不也步了重吾后尘么! 想到这里,玉灵秀思考了片刻,很快便下定结论。季汐和萧璟不同,她身负嫌疑,理应多搜查几段记忆。于是她便又念了一段口诀,继续留在了少女的神识之中,看着她醒来,得知消息,收拾行囊离开蓬莱岛,去了千秋山庄。然后又吃罢闭门羹回到客栈,一口一口地吃完了一碗阳春面。那阳春面清淡可口,酱油的味足鲜美…… 不,她想要的不是这些! 再往前看看呢?说不定,她早有预谋,能找到她预谋杀人的证据……她们合欢宗和重吾已有积怨,从更早之前就要杀害他也不说不定!玉灵秀的眉头紧皱,口中的口诀越念越快,往牛角尖里越钻越深,丝毫没有察觉到眼前的记忆已经开始模糊,少女同别人的对话断断续续地传来。 “萧少庄主这几日倒是得闲,怎么老是能遇见?” “我不想找道侣,更不想成亲,一个人也挺好。” “原来是这样,原来天上当真有人。” 她时而笑着,时而皱着眉,时而在合欢宗,时而在云上,时而在蓬莱仙岛和小鸟们游玩。玉灵秀瞪圆了眼睛,不肯放过一丝一毫蛛丝马迹,像是翻书一般在少女的神识中翻来翻去,直到她眼前突然一片漆黑,浓稠的黑暗将她一口吞噬。 完了。 不小心,翻到了书的第一页。 玉灵秀不由得屏住呼吸,缓了缓神,逐渐看到了一个拥挤的小房间。这里的布置很是奇怪,少女穿着露出胳膊的奇装异服,似乎在对着空气说话。 “你是知道的,最近房价涨的很多,我看你一个小姑娘一个人在外打拼不容易,所以一直也没有跟你提……” “张叔叔,我记得合同里约定了一年内不涨价,去年续约的时候您也涨了20%?” “啊?有这件事吗?哈哈,小季你记性真好。” 这是什么鬼? 玉灵秀环视四周,看着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一切,不由得微微蹙眉。 这时,一直背对着她的少女转过身,露出一张和季姑娘七八成相似的面容。她手里拿着一只黑匣子一样的东西,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 “你是谁?” 下一秒,面前的世界崩塌,脚下的地板顿时变成一只黑洞。玉灵秀惊呼一声,便直接坠了下去。 与此同时,审判台上。 搜神已经过去了两三个时辰,夕阳垂入西山头,散发出最后的橙黄色的余晖。 是不是太久了? 台下的众人有些坐不住了,有的已经等不及,提前离开。还有的人面带疑惑,不知这二人在神识里做了什么,竟然花耗了这么多时间。 “这都这么久了,不晓得进度如何了?我听闻搜神之术十分凶险,这季姑娘不会出事罢?” “呵,你反倒心疼起这妖女!我巴不得她神识受损,直接死了了事。不然当真被搜出什么来,怕是生不如死了!” “倒也是……” 就在这时,方才还平静打坐的季汐突然蓦地睁开眼睛,面色惨白,低头吐了一大口血来。她好像清醒了几分,看着胸前大片大片的血迹,欲要说些什么,却是喉咙一痒,腥甜的血液在她嗓子眼儿里滚了滚。 浓郁的血腥味四处弥漫,面前亦是血红一片,一呼一吸之间疼痛如剜骨。而心脏处,钻心般的痛苦如狂风暴雨般袭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变得脆弱无比,再来一丁点冲击便要碎为齑粉。 季汐知道,是她的灵丹。 神识里的灵丹再也承受不蛮横的搜神之术,已经碎痕遍布。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63) 不能再继续了。 少女拼命睁开眼睛,视线摇晃不已,好似身处在一艘暴风雨的木舟,竟是拼尽了全力才勉强起身。一旁的天惩台弟子看她醒来,大惊失色地冲上前去,试探了下玉灵秀的鼻息。 “宗主被反噬了,快来救人!” 弟子们鱼贯而入,将昏迷的玉灵秀扶起来带走。搜神之术如此凶险,她方才在自己的神识里透支了太多灵力,将季汐的神识搅合得天翻地覆,她自己也差点走火入魔。季汐趁机缓了几口气,伸手摸了摸唇角,满嘴的血腥味。 灵丹已经几近碎裂,若是再不修补,怕是真的要死在这里。 一旁一个眼神机灵的小弟子看到她要走,立刻理直气壮地冲过来摁住她的胳膊:“搜神还未结束,你仍有嫌疑,不能走!” 底下的人看着上面乱哄哄的一切,要么在看热闹,要么想来帮忙,却无奈被一层结界阻拦着。合欢宗的几个萝卜头看到她吐血,早就吓得去请宗主。另一侧东朔宗的人低声道:“你们看紧点人,可不能让她跑了!” “这妖女什么来历,竟然让玉宗主差点走火入魔?” “不管什么来头,人在这里,非得给我们一个说法不可!她若是跑了,便是天惩台的人放水!和我们东朔宗对着干!” 不知是谁情绪激昂地喊了一句,玉灵秀闻言动了动眼皮,艰难地醒了过来。她指了指季汐,轻声道:“天惩台一直秉持公正,主持公道。还请诸位慎言!冠儿,我灵力透支,你来继续搜神罢。” 冠儿便是摁着季汐的小弟子,闻言他点点头,冷漠地转过头来将少女一把摁回原处。季汐想要反抗,稍微使了点力气,胸口便痛得宛如刀绞,气喘息道:“你们好一个主持公道……我呢?她在我的神识里搅合一气……咳咳!我的灵丹本就有裂痕,再搜神的话……谁来为后果负责!” 冠儿缄默不语,冷漠的眼睛将她瞧着,好似一堵冷冰冰的大理石。 他们天惩台的人就是木讷,死板,一个个钻牛角尖也不怕把自己钻死。季汐气得喉咙一片血腥上涌,伸手给了他一拳。 这一拳好似挠痒,面前的小弟子面不改色,视她如同死物。 “季姑娘,搜神还未结束,你的嫌疑还没洗脱。我劝你莫要做无用功。” 嫌疑?她玉灵秀把自己的记忆来来回回翻来覆去地看,没找到一丁点证据。如今被东朔宗的人嘲讽了几句,就一根筋走到底,非得将她整个人剖开证明清白!她又不是什么罪犯,为什么要这样毫无尊严地对待她?就凭他们天惩台的权力面子过不去?他们东朔宗的人会颠倒黑白么? 季汐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身看了眼台下的萧璟。可是视线匆忙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只看到萧明烨站在远处看着她,脸上带着一贯温和的笑意。 看来萧璟已经不在这里了。 她心底一凉,默默转回身,脑海里疯狂思考着逃脱之法。 当下,她神识混乱,灵丹几近破碎,最要紧的便是要组织搜神之术,让眼前的小弟子放过她。季汐缓了缓神色,语调也软了几分:“我相信你们天惩台替天行道,惩恶扬善,但如今我灵丹情况不妙,可否先暂停一下?你看,你们宗主不是也没发现什么证据么?她但凡找到了落实嫌疑的线索,定然不会在我身上花那么久的时间……咳咳……我说的对不对?” 面前的少女身子摇摇欲坠,前襟上满是她吐出来的血,星星点点。冠儿扫了一眼,摇摇头。 “宗主说继续,那便继续。” 说罢,不等季汐反抗,他直接开始默念口诀,伸手摁住她的眉心。 熟悉的混沌感袭来,她的神识突然被强行闯入,宛如被人蛮横地撕开一条血淋淋的口子。季汐痛得尖叫一声,伸手去推他的胳膊。可是她力气不足,那摁在额间的手臂纹丝不动。 他要进入她的神识,以一种近乎粗暴蛮横的方式,将口子撕开,扯大,哪怕扯得血如模糊,鲜血淋漓,也要继续!少女挣扎的力气慢慢变小,突然浑身抖了一下,“哇”地吐出一口殷红的血。 这口血溅了他满身都是,温热中带着一丝铁锈味。冠儿顿了顿,口诀竟然越念越快。 不行,不能再继续了…… 再继续的,她真的要死在这里! 季汐喘息着,意识朦胧之际,竟然用尽最后的力气伸手去掏怀里的逢春刀。摸到冰凉的刀柄的瞬间,她突然睁开眼睛,直接就朝冠儿的面门刺去—— “哗啦”一声脆响,结界被人打破的声音。 混乱的世界突然寂静了片刻,惊呼声、口诀声、尖叫声消散不见,众人表情纷呈,荒唐如同默剧。 一个蒙面的少年身影凌空出现,宛如飞燕一般落在审讯台前。千钧一发之际,他一手劈中少女手腕,使她手掌一软,逢春刀及其隐秘地掉在了少年手中,被他飞速藏在袖里。然后行云流水地将少女抱在怀中,足尖一点便一跃而起,消失不见。 ……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 方才还身处万众瞩目的审讯台,耳畔边是不休不止的口诀声,如今竟是什么都听不到了,只有呼啸的风声,少年平稳的心跳声,一切都在方才的瞬间天翻地覆。季汐睁开眼睛,看到少年黑布拂面,只露出一双漂亮的杏眼,和眼角的泪痣。他把自己抱得极紧极紧。 等到了一处安全的密林,他终于停了下来,落在一处遮天蔽日的榕树树冠下。少女被他轻轻放在地上,身下是柔软潮湿的青苔和小草。 “别走……” 看到少年起身,季汐连忙拉住他的衣袖,咳嗽不止。他只得停下脚步:“我去给你找点水喝。” 季汐摇摇头,示意他过来。于是少年又回到她身边,半跪在地上。她又让他凑得更近些,他便索性将人抱起在怀中。 树叶簌簌,夕阳的余晖从缝隙中落下,粼粼的浮光跳动闪烁。 少女伸手,缓缓摘下他的覆面。 一张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清秀如山涧青竹——这张面容属于她的师弟,那个叫朱雀的少年。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言,直至少女突然呢喃开口,眼角蓄起细碎的泪花:“……仙君。” “朱雀”愣了愣,眸中愕然闪过。下一秒,他叹了口气,乌黑的发丝渐渐变长、变白,宛若落下层层霜雪。 _____ 宝子们新年快乐呀!!! 新的一年祝大家红红火火发大财!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64) 傍晚的夕阳,温柔得像是一抹橘调的水彩,将远处的山镀上一层模糊的金光。 银发流水一般散落在他肩头,又从肩头滑到她面颊上。季汐看着他的面容伸手缓缓地触摸——像玉笛一般的鼻梁,银色的睫毛,看起来漂亮的像个玩偶,可是手指触碰上去,却又是温热的。 齐光君笑着看着她,不作声,脸颊就乖顺地放在她的掌心。 “那天晚上来到玉灵秀房间的人,是不是也是你?” 仙君点点头。 “还有……还有客栈的掌柜,是不是?” 他不可置否。 季汐笑了笑,然后又撇撇嘴,伸手捂住脸深吸一口气。她早就该猜到的,那个客栈的掌柜是个铁公鸡,从来不会送人阳春面。她早该猜到的,只是那些日子她太焦虑找不到希望。 可是他一直都在。 明明蓬莱岛离这里那么远,他的身份、立场又如此特殊,却一直都在。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值得被如此温柔地对待么? 头顶传来窸窣的动静,少女的手被人缓缓拿开,眼前的一切都被泪水糊得影影绰绰。她的眸中波光闪烁,似有不解,轻轻一眨便滚下一颗豆大的泪珠。 “若我今日认不出你,你便不与我相认,是么?” “这不重要,只要你无事。” “可我……”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可我只会感激朱雀,只会当成是他舍命救我,你难道不会嫉妒么?” “无妨。” 季汐使劲摇摇头,低声道“不应该这样”,而后又气急攻心,竟咳出几滴殷红的血沫来。齐光君立刻正了正神色:“这些暂且不论,当下最重要的是为你修补灵丹。你的灵丹天生残缺,承受不住天惩台的搜神之术。” “仙君……” 他抬手划下一片结界,把她抱起,两人面对面地坐好,额头抵上她的额头。 “别怕,我在。” 距离极近,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季汐抬起眸子,看到他眨了眨银白色的睫,好似蝴蝶在轻轻振翅。 又美又脆弱,却又如此强大。 是这个污浊的世间,出淤泥而不染的莲。 “闭上眼,静下心来。” 温柔的声音响起,齐光君缓缓释放出自己的灵力,让其如同一股暖流流入她的神识之中。少女浑身都熨贴地放松下来,混乱不堪、遍体凌伤的神识重新张开怀抱。 如春风化雨,如杏花淋面,安心的强大的神识和她即将融为一体,两个人最为隐秘、最为脆弱的地方终于要坦诚相见。 最后一刻,少女轻声道:“仙君,你有没有名字?” 齐光君愣了愣,过了一会儿,缓缓道:“不知,应当是有罢。” …… “我真是瞎了狗眼了,我告诉你我就是瞎了狗眼了,才和你一起过日子!” “你能不能别闹了?像个泼妇,看见你我就恶心。” “我是泼妇?被谁逼得啊?季明,是谁把我变成泼妇的?你问问你的良心啊,你自己不清楚吗?” “滚!别碰老子!” “我碰你怎么了?那个贱货能碰我是你老婆,我凭啥不能碰?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你他妈的给脸不要!看我不打死你!” 空旷的楼梯间内,头顶的灯光明明灭灭,时而被隐隐传来的吵架声唤醒。 穿着一身旧棉袄,懂得鼻尖红红的小姑娘坐在家门口,习题本铺在膝盖上,就着清清浅浅的月光写作业。 手中的笔沙沙作响,像是一团梳不清的乱麻,夹杂着激烈的哭喊声,打骂声,扇耳光的脆响、沙发挪位的呻吟,在她的耳边汇段一首刺耳又可怖的交响曲。 突如其来“咣”地一声在身侧响起,季汐吓了一跳,看了眼正在颤动的大门,似乎有人撞在上面,然后又是“咣咣咣”连续好几下,细碎的木屑和尘埃朴素落下,落在她的脸上,宛如一场纷纷扬扬的雪。她瞪大眼睛看了几秒,“刷”地起身,逃亡一般朝楼下走去。 快跑! 快跑! 快跑啊! 季汐,不要停下,身后是魔窟,是地狱,是刀山火海啊,快逃、快逃! 七八岁的小姑娘一把攥紧笔和习题本,踉踉跄跄地跑到楼下,肺里像是刀割一般疼痛。她转过头,楼梯间黑黢黢的,像是一张沉默的血盆大口,于是又颤抖着迈开步子往更远处跑去。 清冷的冬夜,街上空无一人,积雪正在消融。熟悉的车棚没有白天的热闹,只有冰冷的自行车横七竖八地停着。她跑到找到昔日熟悉的角落,一屁股坐下,措着冻僵的双手,哈出几口热气暖身子。 好饿,晚上没有吃饭,中午也没有吃。母亲在买菜的路上看到了正在逛街的小三,回到家后就把所有的锅碗瓢盆全砸了,她好不容易去冰箱找了些剩饭,也被她夺走砸在她脚边。 然后,在挨打之前,她灵巧地冲到客厅抓起习题本,一口气冲出了屋外。 肚子微弱地咕咕叫了一下,似乎在抗议。小姑娘吸了吸鼻子,打开课本小声朗读:“bright,bright,bright……” “明亮的,bright,明亮的……” “future……未来……future……未来……” “bright,bright,明亮的……” “future,future未来……” 西北风呼呼吹起,天空中又下起细碎的小雪,从露天的车棚上洒落。少女的鼻尖上落下一只,她仰起头,看着天上铅灰色的云彩,轻声道:“brightfuture……明亮的未来……” 一滴晶莹的眼泪掉了下来,落在皱巴巴的课本上。她抹了抹眼睛,用袖子擦去湿润的水痕,可是水痕越来越多,没过一会儿,车棚中响起小姑娘断断续续的呜咽。 不到十岁的小女孩,本该是被父母放在手心呵护的年纪,本该是吃饱肚子不能挨饿的年纪,本该是坐在温暖的屋子里不用淋雪的年纪。 可她模模糊糊、隐隐约约地明白了一个道理,她无法和同学一眼同时牵起父母的双手荡秋千,也无法理所当然地回到家就有温热的饭,以及这世上确实是有不爱孩子的父母。 概率很小,是她运气不好。 不知是谁的脚步声逐渐响起,从远处逐渐走进,窸窸窣窣地停在她身侧。季汐吸了吸鼻子,紧张地抬起头,看到一个长发如雪,一身洁白的男人。 月光下,男人身材修长,衣袖晃动如水纹。他的眸子在月色中如同湖面一样波光粼粼,带着小女孩还看不懂的复杂情绪,轻轻地俯下身,柔声道:“季汐?” 季汐抬起头,红彤彤的眼睛好似兔子。 白发仙君笑了笑,声音笃定起来:“果然是你。” 这么小,这么小。 像是一团流浪的小动物般躲在角落里。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65) 齐光君的身上落了不少雪花,几乎和他整个人融为一体。季汐小声道:“你怎么认得我?” “我不仅认得你,还认得长大后的你。” 仙君说罢,凭空变出一粒金平糖,递给她。她惊讶地接过去,又想起被老师叮嘱过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迟疑地吞吞口水。 肚子又咕咕叫了一声。四周清净无人,若是他存心想害她,她也反抗不过,索性一口将糖吞掉,甜滋滋的味道顿时在唇舌中蔓延,令她满足地眯起眼睛。 面前的银发叔叔解开自己的外衫,蹲下来披在她身上。小女孩冻得脸颊红红,时不时打个喷嚏,他便仔细地将领口系紧,寒风灌不到她脖子里去。 “谢谢叔叔。” 温热柔软的掌心落在头顶,瘦巴巴的小姑娘抬头看着他,好似对着丁点的善意受宠若惊。齐光君伸出手,将小小的人抱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季汐,你会变成一个坚强又聪明的大人,不要被眼前的事情打倒。” 丁点大的小女孩听不懂他的意思,只是懵懵懂懂地点点头,这怀抱温暖得让她感觉像是做梦。 呼啸的北风吹过,眼前的场景顷刻如同沙画般四散。齐光君垂下头,看着怀里的小姑娘一点点化为点点萤火,不一会儿便消散不见。 再回过神来,已经是一个灿烂而又明亮的夏天,他站在一堵年久失修的木门前,方才小萝卜头一般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许多,穿着蓝白色的、麻袋一样的衣服,坐在被书山淹没的书桌前神情专注地习题。 身侧有不少穿着同样衣服的少年少女,从她身侧呼啸而过,笑声如同散落在青春里的珍珠。她掏出耳塞塞进耳朵里,面容朴素而稚嫩。 “卧槽,季汐你这次又是年级第一啊,班主任说咱们学校第一个985就是你了!” “658分,牛x!不是人!” “后天的高考稳了稳了!” 这时,有人急急跑到门前,目光扫视一圈,落在了季汐身上:“季同学,你出来一下,老师和你说个事儿……” 他看到少女迟疑地起身,来到门前,距离自己不过一两米的距离。那个老师语速很快道:“你父亲出了车祸,现在还在医院抢救,情况不太好,你快去看看……” 少女愣了愣,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方才还嬉闹的同学们寂静无声,齐齐地看着她。 “在……在哪个医院?” “市人民医院,你直接坐警车过去吧,好孩子,别怕……” 少女急促地喘息一声,转头就跑,乌黑的马尾宛如波浪。她跑得好快,“啪嗒、啪嗒”的奔跑声用力而痛苦,从他身侧穿过的时候宛如一阵骤雨来袭前的风。齐光君伸出手,她的衣角从指尖匆匆掠过,很快便化作无数的荧光,消散在走廊尽头。他跟着她的背影往前走,一直往前走,四周的场景变化纷纷,她最终没能考上很好的大学,去了普通的本科,最后为了留在大城市里,找了份工资一般但是包住的工作。 他看着少女逐渐长大,面容上的稚嫩被坚韧取代,第一次花一百多块买了一套正装去上班,第一次拿到工资,第一次存到1000块钱,第一次搬家,拖着笨重的行李箱一个人爬上四楼,汗流如注。 他看到她坐了一夜绿皮火车回老家给父母烧纸,她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冲进黑漆漆的单元楼,她在节日的时候穿着露肩的衣服端着餐盘,不知是谁的咸猪手在她肩膀上摸了一把,手里的餐食慌乱之中撒了一地。她发着高烧穿着玩偶服,被一群小孩子围着打,手里的传单被风吹得纷飞乱舞,四周都是幸灾乐祸的人群…… 一切如同光影般在眼前移动、交错,喜怒哀乐都浮现眼前。而他耐心地看着她的一切,好的、坏的、懒惰的、拼命的、快乐的,这些点点滴滴的萤火最终汇聚在一起,变成一个完整的季汐。 她到底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齐光君心想,这一切都和他所在的世界如此不同,那些回忆之中都没有他的身影,他或许参与不到她的过去,也不会出现在她的未来。 最后的画面是一个夜晚,外面空荡无人,她拿着笔坐在地上,仔细地数着一个个花里胡哨的小盒子,时而用笔在纸上打勾。没过一会儿,少女的声音逐渐降低,她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滚到了他的脚边。 齐光君将笔捡起,小心地放到她的本子上,垂眸看到她睡得正香,呼吸均匀而香甜。 纸上是排列整齐的清单,被她认真而仔细地打着勾。最后应当是太困了,字迹越来越潦草,隐隐只能看出是她小时候背过的,连他也不知道是哪里的语言。 「brightfuture」 灿烂的未来。 …… 季汐醒来后已经是第二日凌晨,太阳还未出来,昏暗的树林中鸟语阵阵,草地潮湿而柔软。 身后好似有人抱着她,温热的体温让她免于承受深秋的寒夜。她转过头,看到满头银发的仙君面色宁静,正在小憩。 好神奇,还是第一次见他睡觉。 神魂交融之后,两个人的亲密感已然不是交合能够比拟的。那是一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快感,她后面直接昏了过去,浑身好似浸润在温泉之中,舒服得让人不想睁开眼睛。 可他一定花耗了不少灵力罢。 胸口已经不痛了,灵丹也被修复得完好无损。她现在活蹦乱跳,比任何时候都要健康。而他竟然破天荒的睡着了。 季汐窝在他怀中没有动,轻轻伸出手,指尖将要碰到他的睫毛时,那双漂亮的眼睛缓缓睁开,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感觉如何?” 少女点点头:“极好,多谢。”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只是面庞凑得越来越近,直至嘴唇间的缝隙悉数挤压不见,他们碰了碰彼此的嘴唇,一下又分开。 四目相对,一吻已抵千言万语。 清风吹过,头顶的树叶簌簌作响,林间升腾起破晓前的雾气,朦胧而又神秘。 银发的仙君坐在树下,怀里抱着一身朱衣的少女。 两个人十指缓缓相扣,再次凑近,在彼此的唇上落下一吻,轻盈如同露水。 —————— 珍惜这里的糖哦……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66) 千秋山庄的少庄主不久之前当中进行了一次搜神,结束后没多久便以休息为名,被千秋山庄的人带了下去。 萧璟醒来后已经是第二日,萧明烨提着一只食盒来探望他。食盒里有一碗人参鸡汤,一些萧璟爱吃的点心,满满当当塞了三大层。 少年已经下了床,衣着利索,正欲推门而出,两人恰好打了个照面。萧明烨惊讶道:“璟儿,何事如此匆忙?你的神识需要调养,今日再休息一日罢。” 萧璟毕恭毕敬地喊了声“父亲”,却是长腿一迈,脚步不停。这时大门突然一关,“嘭”地一下拦住了少年的去路。 “为父说了,今日你好好休息,哪儿都不想去。” 萧明烨的声音难得带了一丝严厉,气氛顿时箭拔弩张。萧璟背对着他,许久才转过身,面容上带着一丝坚定。 “父亲,季姑娘昨日灵丹受损,一夜未归,她是璟的友人,理应为她担忧牵挂,这也是儿时父亲您教我的道义。” 小白的惨状已经在合欢宗传得沸沸扬扬,他醒来后得知便心急如焚,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下床梳洗穿衣。结果父亲一来,便要像前些日子那般幽禁他,让他寸步难行。 于情于理,小白就算不是他的道侣,也是他的友人,他怎能对朋友见死不救?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正是儿时父亲谆谆教导的道理! “璟儿,凡事心急则乱。你只知季道友身负重伤,却不知她已被人劫走,他们合欢宗和天惩台已经派出所有人手去寻,怎么都轮不到我们千秋山庄着急。父亲明白你对她心有好感,但你们二人没名没份,此事切莫冲动,免得让人说闲话。” 这番话和声细语,倒是让萧璟听了进去。他微微一愣,低声道:“没名没份,只是暂时而已……” 萧明烨走到他面前,晃了晃儿子的肩膀:“璟儿,你莫要糊涂!” “她为自证清白甘愿忍受搜神之术,此等胆量和勇气,乃世间女子少有。璟自知大逆不道,有违媒妁之言,”少年看着自己的父亲,声音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却对她,实在心动。” 少年人的身型虽单薄,却初具男人挺拔的身姿,如此意气风发,如此高风亮节,就连欲望也清澈赤诚。萧明烨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萧璟已经长得比他高了,他这个做父亲的如今要仰起头才能和他讲话。 父与子的关系好似也一同颠倒了过来,听话的有了主见,有主见的要开始学会听话。正如生老病死,命运进入到了全新的轮回。 窗外秋风呼啸,狭小的厢房燃着温暖的炭火,空气中弥漫着沉默。过了许久,才听到萧明烨淡淡道:“你就如此心悦于她?” 少年一愣,双眸倏忽明亮如星,轻轻点头。 萧明烨叹了口气,连连在屋内走了三圈,又说了三句“罢了”,然后指着期期艾艾的萧璟,许久才下定决心般:“既然如此,你我恰好也都在合欢宗,那为父便为你搏一搏。” “父亲!父亲您是……” “打住,逆子莫要乐观。合欢宗的宗主有名的护犊子,从她手里讨人定时得要为父赊下几层脸皮才行,”萧明烨叹了口气:“可我这一生,不为了你这个逆子又为了谁?要我这张老脸有何用?总之你小子先给我老老实实养好身子,此事就全权交给你父亲罢!” “多谢父亲!” 萧璟欣喜若狂,硬生生地按耐住内心的兴奋,恭敬地行了一礼。 …… 此时,季汐方与仙君神魂交融,灵丹全愈,两人正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腻歪阶段,索性在那大榕树下化了坐楼阁,暂居几日调理身子。 于是她又仿佛回到了蓬莱仙岛,过上了两人同吃同住的日子。只是与那时不同,他不再是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仙君,她可以光明正大地赖在他身边,给他梳头发,偷偷扎几只小辫子;晚上可以厚着脸皮蹭在他的床上不肯下来,打坐的时候可以枕在他腿上打盹儿,看着他红着脸吃自己喂上来的果子…… 更重要的是,季汐自认为已经将这朵高岭之花采下,千方百计要做实采花贼的身份——她缠着他合欢了许多次,在床铺上,在打坐的时候,在刚刚睁开眼睛的清晨……有时候他们会神魂相融,有时候是肉体寻欢,但每一次都快乐得让人不知日月,就连想来矜持的仙君也难得露出迷离的神情。 齐光君这个人,纯情又可爱,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要脸红,和她偶尔间对视的时候要脸红,扎小辫戴鲜花的时候也要脸红,明明活了那么多岁数,却还不如她流氓一点…… 如此过了三四日,季汐的灵丹调理的差不多了,二人返程回宗。 为了不惹人注意,齐光君再次化作“朱雀”的模样同行。结果刚一回到宗门,便看到一群小萝卜头哭天喊地地扑了过来。 “呜呜呜师姐!” “师姐你可回来了!” “呜呜呜呜呜太好了太好了,胳膊腿都在,腰子呢呜呜呜?” 季汐哭笑不得,心想自己这几日身陷温柔乡,忘记给宗门保平安,看样子他们担心自己担心得紧,不由得温声道:“抱歉,让大家担心了,是我不好没有及时通报平安。那日多亏朱雀救了我,现在已经无大碍,大家可以放心。” 大家听她这么讲,又看到一旁目光温柔的“朱雀”,都松了口气。季汐又好一番寒暄安抚,大家才四散开来。 看来那日自己闹出的动静不小,少女有些良心不安:“仙君,你说我们要不先去见一见宗主?” “也可。” “那你有信心能躲过宗主的火眼金睛吗?宗主可喜欢朱雀了,你浑身都是破绽呢,搞不好会被认出来。” 少年无奈地看着她:“那我在何处等你?” 季汐笑了笑,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后,迅速踮起脚往他唇上啄了一下。 “在我房间里呗,我争取很快回来,不会让你独守闺房~” 瞧瞧,果然又脸红了。 “朱雀”淡淡一笑,点点头,转身离开。 …… 结果到了宗主的居所,却发现人不在,季汐正要下楼打听一下,转角便遇到了萧璟。 少年看到她的瞬间眼前一亮,深深松了口气,快步走来将她抱在怀里:“小白,太好了,你平安无事!” “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以为庄主已经带你回去了……”季汐稍微挣扎了一下,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可少年欣喜过望,一转眼又捉起她的手,眼中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 “小白,我们没有走是有原因,你可知道为何?” 她疑惑道:“我咋知道……” “父亲正在和宗主提亲,我可以娶你了!小白,小白!我终于可以娶你了!” 少年欢呼一声,一把抱住她转了好几圈,身上富贵的玉佩叮当作响,好像一首欢乐的小调。季汐被他紧紧抱着,周遭的景色被拉扯成混乱的色彩,迷离而又令人头晕目眩。 “萧璟……等下,我……” “小白,父亲现在正在和你们宗主提亲,我们要不要去偷偷瞄一眼?” 正是兴奋当头,少年哪儿察觉得到她异样的神色,一把抓住她的手握在温热的掌心拔腿就跑:“走罢小白,看一眼,我们就去看一眼罢!”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67) x yu zhaiw u. x 季汐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拉着一路跑下楼。 连绵的阴雨停歇,牛乳般的阳光倾泻而下,将湿气蒸腾殆尽,万物明媚灿烂。 少年步履轻快,衣袍猎猎,腰间佩剑与环玦欢呼碰撞,连马尾都灌满了充沛生机。他们一路奔跑,穿过长长的走廊和楼梯转角,周遭景物化作浮光掠影转瞬即逝,百般愁绪化作眼前意足抛之脑后,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统统踩在银丝黑革靴底,不足一提,不足为道,如浮云也。 那一瞬间,季汐只顾的和他奔跑,拒绝的话莫名滚落喉间,再也说不出口了。 算了……这次他们千秋山庄落井下石,宗主定然不会答应。 到时候,自己再好好和萧璟解释罢。 ……鮜續zhàng擳噈至リ:x syush uwu.c om 合欢宗,会客厅内。 清风徐徐,珠链随风晃动,“叮当”作响。除此之外,室内沉默弥漫,再也没有别的动静。 过了半晌,萧明烨放下茶杯,“啪嗒”搁在桌上。 “宗主近日消瘦些许,萧某这里恰有养颜补气的灵丹,如若不嫌弃还请笑纳。” 主位上,红衣女子风情万种地倚靠在躺椅上,面色冷淡。她似是没休息好,眼底泛着青黑,看起来有几分憔悴。 “宗门平白被人污蔑,徒儿身负重伤至今未归,我这个做师父的若是吃好喝好,像萧宗主一样面色滋润,岂不是良心被狗吃了?” 这话夹枪带棒,并不好听,萧明烨满色如常,依旧是温温笑着:“看来宗主对萧某误解颇深。近日听闻天惩台的玉掌门亲自登门谢罪,给合欢宗送去了不少天材地宝,算是给合欢宗平了反,而季姑娘吉人天相,自然也会安然无恙的。” 这句话倒说的不假。那日玉灵秀钻牛角尖过头,被搜神之术反噬差点走火入魔,清醒后立刻登门道歉,送上了歉礼若干,算是洗清了合欢宗的冤屈,也将元束的死亡真相公之于众。 原来,那日有小弟子当夜当值,亲眼看到元束乃自尽。只是东朔宗想借机逼迫天惩台重视此案,所以才一并把罪名扣压在合欢宗头上,只不过没想到季汐这小姑娘太有骨气,宁愿被搜神也不愿屈服,是以丢尽颜面。 但虽说如此,重吾的死依旧众说纷纭。有人说也是自杀,但也有人一口咬定钩月刀,天惩台并没有下定论,证明了宗门和季汐的清白后,便灰溜溜地离开了。 想到这里,宗主冷笑一声:“谢您吉言,但愿如此罢。” 两人相顾无言地坐了一会儿,期间又添了一次茶。茶水滚烫,香气四溢,萧明烨抿了几口润润嗓,终于直奔主题来。 “我萧明烨虽说是个庸才,但我的儿萧璟却非同凡响。这小辈里,除了贵宗人才辈出,我家璟儿亦是数一数二的良才。宗主大可对萧某抱有偏见,但璟儿为人良善,善恶分明,是个脾性、样貌、家世样样都拿得出手的好孩子。” 谈起自己孩子,萧明烨的笑意才触及眼底,他看着杯中茶水,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只是璟儿母亲过世得早,平日里对我又敬又怕,这么懂事的孩子第一次真心求我,我这个做父亲的哪儿能不心软呢?” 宗主闻言,抬眸瞥了眼窗外,目光中带着几分考量。 萧璟有多优秀他们这些老前辈早有耳闻。论修为,一把银弓如盈月,出手便是百步穿杨,乃是小辈中数一数二的英才;轮样貌,亦是位好穿鲜艳衣袍、英气俊俏的少年郎。若非她是当下的角色,倒是和季汐也很相配。 只是他背后的千秋山庄,野心颇大。这次相应东朔宗的号召,又听闻和北云堂定了亲,在四大家族里左右逢源,看样子是想上位啊。 若是她那乖徒嫁过去,能不能安心当少奶奶还不好说,萧少庄主目前还没有实权,又娇生惯养地长大,怎么算计的过他那老狐狸一样的爹?萧璟他真心想娶乖徒,萧明烨可不一定了! 怎么都得等萧明烨死了再说。 宗主主意已定,索性装傻,漫不经心道:“嗯,倒是芝兰玉树,鹤立鸡群。” 话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下去了。萧明烨看出她态度不明,索性坦白道:“既然如此,你我二人何不成人之美,让千秋山庄愿与合欢宗结秦晋之好?啊,若是觉得此番礼节略有欠妥,日后我萧某再备三书六礼亲自登门。今日还请宗主给一个答复。” 闻言,女人“深思熟虑”了几秒,苦大仇深道:“萧宗主所言极是,但是此事还得看乖徒的意见。我这个做师父的终究不是她的父母,此事她不点头,我也不愿做主。” “哦?那宗主的意思是?” “拒绝咯,”女人勾了勾唇角,轻笑一声:“怎么,有问题?” 萧明烨缓缓起身,看了眼这小巧却精致的厅堂,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虽说这一次他也只是为了萧璟装装样子,没想要真心求娶,但对方既然把厌恶都写在脸上,他忍气吞声反而有些妄自菲薄了。 “没问题,怎敢有问题?”萧明烨笑道:“是我儿与贵宗无缘罢了,不过也是,本便是云泥之别,何必强求?少年人的心意来得快去得也快,有时候自以为两情相悦,回头再看看也不过是一时情动,夏虫终不可语冰。” 原本懒洋洋坐在躺椅上的女人一听,顿时眉毛一挑,眼睛一翻,大声道:“好!好一个云泥之别,好一个夏虫不可语冰!” “咣当”一声,茶杯被丢在地上四分五裂,滚烫的茶水撒了满地。她怒喝道:“萧宗主前脚答应北云堂求亲,后脚就来我合欢宗结秦晋之好,我就纳闷了,是你萧明烨朝秦暮楚,还是你儿子萧璟水性杨花,竟觉得天底下女人都得收入囊中,供你父子二人挑选?你们千秋山庄,可真是好大的脸面!” 这话说的毫不留情,女人说完后心脏狂跳,眼睛不由得瞥了眼萧明烨,谁知他听罢竟然愣在当场,似乎是还没反应过来。 过了一会儿,男人浑身突然抖了抖,眼睛泛起一股诡异的红,紧接着发出极其痛苦的呻吟声。 “呃……啊啊啊啊!” 他捂住眼睛,好似在阻止什么东西从里面钻出来,额头青筋暴起,冷汗遍布。宗主起身凑近,迟疑道:“萧宗主,你还好罢?” “呃……啊!啊啊啊!滚……滚开!” 宗主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面前陡地寒光一闪。萧明烨竟抽出腰侧佩剑,指着她的面门大声喊道:“给我滚,滚开!” 他状似癫狂,痛苦不已,好似没了理智。宗主立刻起身躲到桌后,谁知萧明烨竟一刀劈下,将她身侧的梨花木案劈成两段。她惊呼一声:“你疯了!”立刻也召唤出本命长剑,护在胸前。 猩红的眼睛再次一闪,萧明烨的身子纸人一般往后一折,又一折,骨头发出惊悚“嘎吱”声。下一秒,他又迅速直起身子,面容苍白,双眼无神,温和的气质悉数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陌生而又惊悚的漠然。 他漠然地站在那里,漠然地握着剑,漠然地看着面前惊慌而又严阵以待的女人。 “撮尔小宗……辱我儿……该杀!该杀!” 话音一落,他竟大步冲刺过来。宗主见状,立刻凝神聚气地举起剑,防在胸口命门处。谁知他竟目若无睹地冲到刀锋上,血肉之躯转瞬被一剑贯穿。 “扑哧”一声,刀锋入肉,脏器刺破的声响。 女人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到汩汩的温热的鲜血不停地从他体内喷涌而出,一瞬间便溅得她满头满脸。 “你……怎么……” 那刀锋挑破了他的衣衫,从他背脊出破肉而出,冒着森然的热气。 “呃……啊……” 男人死死盯着她,似乎想说什么,喉咙里滚过破碎的血泡。 “不……不是……”宗主颤抖道:“你……为何自己撞上来?” 下一秒,撕心裂肺的一声“父亲”响起,大门被人“咣当”撞开,冰冷刺骨的西北风呼啸而入。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68) 儿时的萧璟想长得像父亲那么高,时常踮着脚走路。萧明烨知道后,两只手抱起儿子放在自己肩上,在山庄里四处晃悠。一开始大家还大为诧异,后来习以为常,见到英明神武的庄主晚上驮着儿子出来溜达,时不时凑过去打个招呼。 “庄主,又来遛儿子啦!” “小娃娃长得真好看,咱们庄主好福气啊!” “庄主,小少爷是不是换牙啦?你瞧他对我笑呢,门牙霍霍漏风。” 那时候千秋山庄已经小有名气,他做为一宗之主本该有些威严,时不时被好事者劝诫。可是萧明烨统统不听,仍是时常把儿子抱在肩头让他骑着,直到萧璟到了六七岁开始害羞才放下。 父亲的肩头是宽厚的,小萧璟骑在上面可以看到远处的亭楼和葱郁的树尖儿,一只手勾住父亲的脖子,一只手拿着甜滋滋的糖葫芦,快乐得“咯咯”直笑。那时候可真开心啊,萧璟想,在今天之前,他大部分时候都是挺开心的,无忧无虑的千秋山庄少宗主,名声在外谁都得捧着他迎着他,人生大道四通八达光明坦荡。 可这一切在今日戛然而止。 父亲倒下的一瞬间,他蓦地甩开少女的手,不顾对方错愕的眼神,从门外直接冲了进去。 那个女人拿着剑,浑身是血,正在大喊大叫着什么,他统统听不到,只是从地上抱起父亲温热的身子,一声又一声地喊着父亲,可怀里的人再也没有睁开眼睛,再也不会应答他,哪怕今天早上两个人还一起用了早膳,一切都同往常一样,萧明烨还说他的膝盖最近有些疼,可能是年纪大了。 他当时满心都是父亲今日会上门求娶,敷衍般地“嗯”了一声,自顾自地祈求时间可以走得快一些,再快一些,让他能快点娶到心上人。 当时父亲是什么表情呢?他听出自己的敷衍了么?他的膝盖为什么会痛呢? 这些答案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想到这里,萧璟痛得连牙齿都在抖,双手慌乱地擦拭着父亲脸上的血迹,却看到一滴又一滴的眼泪砸下来。少年呜咽了一声,夹杂着无限的悔恨与责备,哭得几乎上气不接下气。 季汐在门外徘徊了许久才进来。她看了眼握着剑,身上鲜血淋漓的宗主,又看了眼抱着萧明烨尸体的萧璟,只觉得此情此景像是一头钻入了迷境,令她有些头晕目眩。 怎么办,这怎么办才好…… 一边是自己的宗门,一边是自己的好友。上一秒还是春风得意的少年,终于要娶心上人,下一秒父亲便惨死血泊之中。 心上人化为了一把尖刀,稳准狠地扎向他的命门。 而她在最不恰当的时候,出现在了最不恰当的地点。 可她能怎么办?转头离开么?她做不到置身事外,哪怕所有的理智都在清晰地告诉她:季汐,从现在起,你但凡开口说一句话,就必定要淌这趟混水了。 “萧璟,你先把萧庄主放下,让我看下他还有没有救。” 她这次的任务奖金多,可以预支一些钱来换一粒转生丹。虽然一次任务只能用一次,但是能救人一命何尝不值得? 萧璟已经眼神麻木,方才消耗了太多情绪,闻言依旧一动不动。季汐耐心又说了一遍,他才轻轻将父亲松开,放在地上。 她没敢耽搁,壮着胆子凑上去试探了下他的鼻息,指尖已然一片冰凉。 “可以么?”少年哑着嗓子问。 季汐垂下视线,轻轻摇头。 人已死,转生丹也无能为力了。 一片死寂。 下一秒,面前人影一闪,少年竟直接从地上一跃而起,抽出萧明烨手中长剑便朝一旁的宗主刺去。宗主一个激灵往旁边一闪,他紧接着转了转手腕,又是一剑。 这剑杀气腾腾,行云流水,明显是要她的命!宗主惊吓之余怒火从烧,破口大骂:“我都说了是他自己撞上来了!你他妈的眼瞎啊!我杀他干嘛,我杀他干嘛有什么好处!” “有意无意,我都要你以命偿命!” 少年目光阴郁,眸中似有烈火灼烧,紧接着便一个转身,猝不及防往她腰际一捅,宗主虽尽力闪躲依旧被割了一刀,不由得痛呼一声,鲜血四溅。 季汐见状连忙大喝一声:“庄主尸骨未凉,你们都快住手!” “你这混小子,你爹还躺在地上没收尸呢,现在就想找老娘复仇?要杀要剐随你便,但可不是现在!” 萧璟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宗主趁机用剑尖一挑将他手中的长剑打落。失去了剑,少年似乎也失去精神骨,他的身影晃了晃,转过身,目光空洞而森然地看了季汐一眼。 “小白……” 季汐凑过去,想要扶一下他,可手还没碰到,他便侧过身躲开了。 萧璟垂下眸子,方才还容光焕发的面容此时竟苍白如纸,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潮湿的泪珠。季汐心头闷得慌,想说什么却又开不了口,一大团棉花似的东西堵在喉咙里。 过了一会儿,少年抬起头,那双漂亮的杏眼里倒映着她的影子,很快一颗豆大的泪珠滚了出来,在他脸上迅速滑过,快得让人看不见。 “怎么会这样呢……不该是这样啊……明明不该是这样啊……” “萧璟……” 紧接着“扑通”一声闷响,萧璟还没往前走几步便突然双腿一软半跪地上,眼前迅速发黑。失去意识之前,他看到少女面色惊慌地冲了过来,那一刻他想,若是就这样昏过去,说不定再次醒来,发现今日只是大梦一场。 他还来得及问父亲膝盖到底哪里痛,他还来得及说他错了他不要娶亲了再也不要了,他只要父亲好好的,这比什么都重要。 …… 萧明烨的死很快传遍了修真界。千秋山庄近日如此活跃,与他的推波助澜离不开干系,如今人突然一走,一切都猝不及防地画上了休止符,任谁都觉得意外。 独子萧璟即可成为新一任庄主,待萧明烨三日后下葬完毕,就要返回千秋山庄,开始处理千头万绪。而亲手杀了萧明烨的罪魁祸首——合欢宗宗主已经被天惩台扣押,择日惩戒。 往日风韵犹存的女人如今沦为接下囚,宗门许多小萝卜头都哭成了泪人。季汐作为大师姐忙得团团转,一边要管理宗门事务,一边还得安抚大家的情绪,每天不是在安慰师弟师妹路上,便是央求天惩台的人让她去见一见宗主的路上。 就这样连轴转忙了三天,她终于体力不支发起了烧,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醒一醒……吃点药罢……” 意识朦胧之际,似乎有谁在呼唤她的名字。她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满头银发的青年坐在床边,手里端着汤药。 是齐光君啊。 说起来这几日忙得像陀螺,一不小心把人冷落了。 她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仙君又把她轻轻摁了回去,转身找了几个枕头垫在她肩膀下,让她舒舒服服地抬起身子。 然后,贤惠的银发田螺公子坐在床边,耐心十足地搅着药汤。等到温度适口后,才小心地将勺子送到她唇边,一口一口地喂她喝下去。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69) 一碗汤药下了肚,季汐很快便有了些力气,没一会儿出了一身汗,退烧了。 齐光君看起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结果一整天又是煮药又是给她擦汗,看起来得心应手。少女想起他养的那些肥嘟嘟油亮亮的小鸟,一切又似乎有了答案。 想着想着,又一阵困意袭来,她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睛,终于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房间内一片漆黑,只有一根蜡烛静静地燃烧着,哔啵作响。 从白天睡到了天黑,整整五六个时辰。季汐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这才发现另一侧睡了一个人,满头的银发铺满了她的枕边,像是一捧积雪。 齐光君还没醒,呼吸均匀而香甜。那双温柔清澈的眼睛紧闭着,银白色的睫毛在眼睑处打下浅浅的阴影。 皎皎如明月,真是漂亮的人。 季汐勾起唇角笑了笑,伸手想要摸一摸他的脸,可是手还没伸过去,就被人一把捉住,放在手心里暖着。 “身子还乏么?” “不了,这次睡饱了,精神也好多了。” 仙君“嗯”了一声,依旧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松开她的手,抓得反而更紧了些。少女突然福至心灵,往他那边凑了凑,像是一团暖和的小猫一样窝进他怀中,轻声细语:“这几日冷落了你,是我不好。” 他脸皮薄,又过了想要什么就说什么的年纪,这次季汐刚修补好灵丹,紧接身子差点搞垮发起烧,他也是实在是看不下去,才用小动作来默默暗示。 幸好小姑娘聪明,迅速反应过来,给这位令人敬重的仙君顺顺毛,及时化解了委屈。 说到底他也是人,就算再德高望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尤其在他不擅长的男女情爱之中,各种情绪都会被无限放大,即使是无波的古井也会被春风吹皱,更何况她已经把这朵高岭之花采到手,滚滚红尘里谁又能全身而退呢? 齐光君闻言面颊红了红,终于舍得睁开眼睛,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瞧,像是一只毛发蓬松一言不发的大猫。季汐招架不住,凑过去亲了亲他的眼睛,然后又是鼻梁,唇角,一路吻下来,他连呼吸都屏住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啊……胆子真是越来越大。” “嘿嘿~有贼心又有贼胆。” 仙君被她逗笑,小醋坛子被稳稳当当地扶好,这几日莫名的坏心情都烟消云散。他也小心翼翼地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如蜻蜓点水。少女不满意,朝他努了努嘴巴,齐光君迟疑了一秒,低下头贴上她柔软的唇瓣。 只是轻轻地贴着,没有云雨之欢时的唇舌相交,却让人觉得温暖而妥帖,仿佛置身于一汪热泉,浑身的毛孔都被爱意浸透。两个人闭上眼睛,呼吸交错,爱意翻涌,这一刻所有的纷纷扰扰都置之身后,这一刻是属于彼此的时间。 可惜没过多久,厢房的大门被人敲响,连续“叩叩叩”三下打破了满室的安宁。 “谁?” “季姑娘,我是天惩台的人。” 少女面色一凛,立刻从床上下来,披上两三层外衫便快步朝大门走去。大门一打开,便看到穿着天惩台弟子服的少年站外门外,她问道:“请问有何事?” “贵宗宗主的事情,经与萧少庄主和我宗长老商议沟通,目前拟定于七日后公开惩处。但是先和您打声招呼,大概率是要她自毁灵丹。” 修道之人自毁灵丹,便是要她亲手把自己经年累月的修为断送,沦为废人,再无修道之路可走。 到时候下场有多凄凉,多丢人已经可想而知。宗主那般张扬的个性,决计不会服从。季汐下意识道:“可有回旋余地?” 那小弟子冷漠地摇摇头。 “贵宗宗主虽非有意伤人,但也过失害人性命,且对方身份隆重,本该重处以命偿命,这已经是我们能为你们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他顿了顿:“所以今日玉宗主特地让我来和你说一声,待会儿有一刻钟的时间让你们见一面,此事莫要张扬。” 原来是玉灵秀的授意,算是还了那次走火入魔伤她过重的债。 季汐叹了口气,点点头。 事已至此,便是她去劝导也没任何用处。这一刻钟的时间,大概是让他们师徒再见最后一面罢。 …… 天惩台把人羁押在了合欢宗昔日的“小黑屋”。这是昔日不听话的弟子犯错后反思的地方。屋内很小,也没有窗户,光秃秃的地面冰凉刺骨,季汐一进来便感到压抑。 为了防止人逃跑,他们特地在房间内加了一层结界。少女在一位天惩台弟子的陪同下来到指定点站好,便看到那个小弟子口中默念了一道口诀,面前的结界闪了闪,逐渐可以看到一个模糊的红衣身影。 那个身影坐在房间角落的软榻上,听到动静后转过头来,面容惨败憔悴得几乎让人认不出——这还是那个风韵犹存的合欢宗宗主么?乌黑的头发和衣服依旧整洁,只是那张妩媚妖娆的面容毫无血色、素面朝天,眼底是数日未眠的黑眼圈。季汐看到她这幅模样,心里也不好受,轻声道:“宗主,这几日你受苦了……” 宗主缓缓起身走近,站在她面前一米多远的地方便停下,然后试着伸出手,果真被结界打了回去。她苦笑一声:“这不是显而易见么?” 她现在是戴罪之身,没有自由,没有尊严,被困在这小小的房间内监视着,一举一动都被人尽收眼底。少女皱起眉,问身旁的小弟子:“我可否能给她送些衣服来?” 小弟子面无表情道:“七日后她就要沦为废人,你莫要做闲事。” 宗主一听,立刻瞪圆眼睛,怒喝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沦为废人?!” 那小弟子闭紧嘴巴,不搭理她。她又看向季汐:“季汐,他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少女垂下眸子,几秒钟后才抬起头,面容戚然:“宗主,萧明烨的命他们要你的自毁灵丹来还,惩处之日就在七日后……” 此言一出,女人面上仅存的血色迅速褪尽,整个人如纸一般轻飘飘地后退了几步,踉跄着站好。过了好一会儿,沙哑的笑声响起。 起初还是低低的笑,后来突然放开了声,笑得响亮畅怀,笑得刺耳而张狂。女人笑着笑着咳嗽几下,眼角挂着细碎的泪花:“自毁灵丹,萧少宗主年纪轻轻好狠的心,还不如直接要了我命,不肯给我一个痛快!” 季汐张开口,想说萧璟并非那样的人,但不是他的意见又能是谁的?这个结果就算是天惩台给出的,也肯定是由他同意的。 不管怎么说,萧明烨是合欢宗杀的,是被宗主杀的,结果已经无可挽回,当下的一切都让人无力而又悲伤。 见少女沉默不语,宗主又咳嗽了几下,朝她勾了勾手指。季汐见状走近,两人顿时只隔了一层结界,女人低声道:“合欢宗交给你了,可以么?” 季汐愣了愣,蓦地抬头看她。 女人执拗地看着少女,似乎非得等她回答不可。这时,一滴眼泪突然间掉了下来,宗主勾起唇角,笑得有些悲伤,又有些解脱:“你是我的大弟子,是我最喜欢的乖徒儿,这个宗门教给你我才放心。你答应我,就当是我欠你的,下辈子为师给你做牛做马,好不好?” 季汐头皮发麻,立刻道:“宗主,你不要冲动,一切都有转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不,我不会让他们得逞,我不会让他们痛快!”女人咬牙切齿:“我没有想杀他,他却因我而死,这条命我该还!只是我不会死的那么没有尊严,我的性命只能我自己了结。季汐,答应我,立刻!” 少女摇摇头,想要闯进结界里,却立刻被反弹回来,她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小弟子,目光哀求,可那小弟子冷冷地看着二人,似乎置身事外。 “我不行……我没办法答应你……”季汐急促道:“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我不能在这里呆一辈子的!” 四目相对的瞬间,一个泪流满面,一个努力解释。女人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笑:“好好好,为师知道了。” 季汐闭上眼睛。 “没事儿,不是还有朱雀吗?还有朱雀乖徒……我啊就是觉得他年纪小,不放心。你到时候帮衬他一把,可以么?” “……好。” 得到少女的允诺,女人满意地笑了笑,松了口气。 “那日后,辛苦你们啦。” 话音落地,女人突然拔下头顶的木簪,干脆利索地往脖子上一捅,“呲啦”一声鲜血如同波浪般四溅,她重重地倒在地上,唇角仍带笑意。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70) 刺目的殷红漫天袭来,季汐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抬起手用力砸着结界。 她似乎在大喊着什么。可是没人来帮她,身后的小弟子冷冰冰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抬起脚走出门外。 “萧明烨死时……眼睛是红的……是傀儡蛊……”弥留之际,倒在血泊之中的女人朝着她的方向断断续续道:“乖徒……乖徒……”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少女凑过去贴在结界前,努力伸过耳朵。 “对不起……” 说罢这三个字,女人的眼睛突然暗了暗,再无声息。 合欢宗一宗之主,就这么死了。 她睁着眼睛,死不瞑目,脖子上的血窟窿还在不停地流出血,将她的发丝泡得又黏又软。过了许久,季汐才听隐隐抽泣的声音,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直至眼泪落在脏兮兮的膝盖上,她才抬起手腕,擦了擦眼睛,发现哭的人竟然是自己。 为什么会这样? 方才明明还鲜活的人,如今变成了慢慢冷掉的尸体,再也不会说话,再也不会睁开眼睛,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喊她乖徒了。 死亡是这么一件无可挽回的事,没有人告诉她答案,没有人和她讲道理,一切都这么猝不及防地发生了,如此残酷而又蛮横地发生了。活着的人痛苦着演完一场闹剧,无可解脱。 只是这次轮到了她,轮到她来做这个备受折磨的人了。 …… 宗主第二日便下葬了,天惩台的人没有给他们留太多时间,戴罪之人死后便要迅速处理掉,连同她的遗物都留不下来。 季汐有些麻木地主持着宗内的大局,简单地办完了白事,将化为一小捧灰的宗主埋葬在桃花林之中,往坟莹四周浇了好几圈清酒。 朱雀是当天晚上赶回来的。他之前担心季汐离岛回宗,写了封信给齐光君拜托他化作自己的模样守在她身边,自己在闭关的山洞之中修炼,再次出关后一切都已经变了天。 他神情恍惚地走到那株桃花树下,半跪在地,伸手掊起一捧黄土盖了上去。 季汐瞥了他一眼,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起身,唤了他一声:“朱雀。” 少年将一圈的土压实,这才起身,面色惨白毫无血色。他低声道:“师姐……宗主走前可有交代?” “她没说什么,只是将宗门交给你。” “师姐你呢?” “我不会留在这里。” “那你要去哪儿?非要离开不可么?” 她摇摇头,似乎有些疲惫,少年顺手扶住她,手指紧紧抓住她的衣裳,像是在抓住救命稻草。 他的宗主没了,他的师姐也要离开自己,为什么突然之间一切都天翻地覆?是他做错了什么,还是说命运如此? 少年向来神色寡淡,此时难得有些动容,像是突然之间被人遗弃的小动物,只晓得睁着眼睛看着她,执拗而又无助。季汐拍了拍他紧锢的手指,示意他放松。 “朱雀,宗主说合欢宗虽托付于你,但若有需要,我亦会义不容辞地帮你。所以不要太紧张,好吗?现在宗门群龙无首,师弟师妹们更需要你。” “那我呢?” 他茫然道。 少年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汹涌的痛苦蛰伏在平静的眸光中,咆哮的骇浪稍微不慎就要汹涌而出。季汐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唇角勾起一抹安抚般的笑。 “不要怕,一切都会好起来。” 一时无法接受现实的少年像是弃猫一样拼命抓住昔日的故人,用这种方式把过去抓在手中。可是人总要往前走,生活总要继续,失去一切后也得从头开始。 她在儿时成长的阵痛中学会了这个道理,如今要看着他一点点参悟,心中不忍却又无可奈何,这必定是旁人无法替他走的路。 …… 朱雀调整得很快,季汐原本还担心那日把担子都压在他肩头,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会不会情绪崩溃。但过了一夜后,他强忍着悲痛,已经开始接手宗内的大小事务。 少年大多数时候都跟在宗主和师姐身后,宗门的事情也不多,他适应个几天便能游刃有余了。只是大家都没有从宗主自尽的阴影中走出来,看到天惩台的人便要撸起袖子掐架,誓死要把这群人赶走。很快天惩台便对外告成事情已结,他们无需在驻点了。 这群人趁着月色离开了合欢宗。 季汐打算在三日后离开。冷玉山用母虫为诱饵骗她回宗,结果萧明烨不仅没有母虫,反而也中了傀儡蛊,被害死在剑下。这背后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推手,将众人推向死局。那这个推手是谁? 她想起那个温柔优雅,如狐狸一般的持扇贵公子,顿时皱紧眉头。 是他!是他没错!可是如果是他,一开始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当初诱她回宗是杀她还是利用?重吾个元束的死是不是也是他从中做梗? 她需要知道答案! 心中无端燃起一股怒火,少女脚下生风,仿佛脚下的地面变成了冷玉山的面皮,一脚一个鞋印踹上去才解气。结果一不小心,脚底突然一滑,她竟然没看到前面的池子直接踏了进去。 “扑通”一声,冰冷的池水从四面八方涌来,一瞬间便淹没头顶。她努力睁开眼睛,便看到几漂亮的如黄金般的鱼儿惊慌失措地四处流窜,拖着流光溢彩的长长的鱼尾。 是宗主最喜欢的鎏金池。 宗主爱鱼,便挖了个四四方方的小池塘,往里面养了不少金色的金鱼,取名鎏金。这池子大概有四、五米长,两米多深,里面还种了不少荷花,夏天来看郁郁葱葱浑圆一片,美不胜收。 不知为何,沉在冰凉的水底,狂跳的心脏和躁动的情绪竟然都冷静不少。少女憋着气,往更深处游了游,却突然之间被一双手死死抓住,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像小鸡一样被提溜到了水面上。 “哗啦”一声,两颗脑袋破水而出,秋风一吹寒冷刺骨。季汐抹了抹脸上的水,这才看清面前的人。 “萧璟?” 少年面色阴郁,杏眸凶狠,看起来马上就能把她撕成碎片,生吞活剥。 “你就这么想死?”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71) 萧大少爷难得真心发火,整个人却湿答答的毫无威慑力,季汐忍不住笑了笑:“水里呆着还挺安心的,你要不要也试试?” 试个头。 他真是失心疯了,方才看到她掉进塘子里竟然脑袋空了一瞬,还没反应过来就跟着跳了下去。如今看她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萧璟面无表情地转过身,踢踏着湿透了的靴子上岸。 身后跟着响起“哗啦”的水声,季汐跟在他身后也爬了上来。 深秋,天气逐渐转凉,池水冰凉刺骨。少女施了个清洁咒,很快恢复了干净清爽,一扭头却发现萧璟的头发和衣服依旧滴着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知看了多久。 这个人在干嘛,人家施咒有什么好看的,他又不是不会?季汐见状对他也施了一个,他身上的水汽顿时蒸发殆尽,整个人清清爽爽。 萧璟愣了愣,低头看了一眼,这才发觉自己脚边积了一滩水渍。 “……” “你以后也是当庄主的人了,若是被下面的人看到这幅模样,不得威严尽失?” 这句话一说,萧璟又觉得有些刺痛,扭头便直往前走了。身后又传来少女轻柔的声音:“萧璟,我们就这样了吗?连句话都不说?” 这个世界尔虞我诈你死我活,萧璟是为数不多心思纯善之人,她真的把他当做朋友,两人走到这一步她也满是遗憾。少年闻言停下脚步,头也没回道:“两条人命横在我们中间,不做仇人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可你还欠我一顿饭呢。” 少女眨了眨眼睛:“在埋骨冢山洞里的那次,记得么?” 萧璟想起来了。 明明是在不久之前,现在一想却恍如隔世,久远得让人心头一颤。那次他们一行少年人去埋骨冢取本命法器,一路艰难险阻,各显神通。他说要请她大餐一顿,实际上不过是找个借口和她多相处。 少年的心思多么澄澈啊,连爱意都羞于启齿,非得用千百个理由来搪塞,给它裹上一层又一层的包装纸,耐心拆完后才是一颗甜滋滋的、美味的糖。 那颗糖被攥在掌心,怕她猜到,又怕她猜不到。心思掩藏在眸底,怕她知晓,又怕她看不出。他那时的人生如一个生机盎然的春天,唯一的烦恼竟然是小情小爱,一个糖包子都能包得下。如今再想起,早已物是人非,处处都是遗憾了。 “你想吃什么?” “要不去喝酒吧!” 季汐勾起唇角,笑意却不及眼底:“突然想借酒消愁,萧庄主不如陪我一起罢?” …… 二人抱着两个酒坛子来到桃花树下。这酒是合欢宗的酒窖里拿出来的,听闻度数很高,味道也比别的酒浓烈些。一口下肚喉咙起火,灼烧感从上流到下,直至胃里都是暖暖的。 天色向晚,稀疏的星子逐渐爬上天幕,淡蓝色的天空像是撒开的一张渔网,将世界收至掌心。 地上简单铺了条毯子,没有软垫,也没有桌案,酒坛和酒碗都随手扔在地上。季汐把酒斟满,和他碰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萧璟不甘示弱,也跟着一口闷掉,一滴不剩。 两人默默无言地酗酒,没过一会儿便三碗下肚,面颊如同烈火燃烧。夜风一吹,发丝都泛着凉,少女打了个喷嚏。 “嘶,好冷。” 下一秒,少女头顶一暗,一件披风甩了过来。她抬眸看了萧璟一眼,慢吞吞把衣服穿上,道了声谢。 酒醉后人的行为总是迟缓的。她花了好一会儿才系好披风,还没暖和一会儿又接着喝酒。这种喝法有些凶,萧璟一连三碗都有些吃不消,看到她又给自己满满当当到了第四碗,当水一样咕嘟咕嘟喝完又要继续,少年忍不住将酒坛往自己这边收了收,低声道:“你疯了,非得把自己灌醉?” 少女的眼中流光闪烁,里面倒映着他小小的影子。她笑了笑,无所谓道:“难得放纵一次,有何不可?再说,这说不定是我同你最后一次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下一次再见,各自又是什么立场还很难说。” 她夺过酒坛,“哗啦啦”地又给自己倒了一碗,澄澈的酒液在手心中微晃,倒映出一轮皱巴巴的月亮。 “我是合欢宗的人,萧璟。我的宗主误杀了你爹,你也间接逼死了她,也算是一命抵一命了。可是人命是无价的,死了不能再复活,你感到痛苦,我也感到痛苦,这种痛苦再也无法消弭,只会将你我越推越远……是以今日我和你一起饮酒,不过是善始善终,这样你兑现了你的承诺,日后便不会变成一个心结,你懂吗?” 善始善终,好一个善始善终,只不过是一场体面的告别,把这段关系亲手画上个句点。既然没有结果,那长痛不如短痛,她向来是如此。 说到最后,季汐的声音已经有些发颤,手腕不知为何一抖酒水撒了大半。季汐刚想再添一点,却被少年一把抓过酒坛子。 酒碗往地上一丢,“咕噜噜”滚了老远,萧璟仰起头,直接对这酒坛子便开灌。 沉郁的酒香顿时四散开来,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令人沉醉的香气。季汐目瞪口呆地看他一口气喝完,然后晃晃悠悠地丢掉酒坛,整个人已经泛着淡淡的粉红。 “萧璟……” “咳咳咳!” 少年咳嗽了几下,眼角被呛出了泪花,声音昏昏沉沉:“好辣……” 季汐凑过去,拍了拍他的背脊帮他顺气。萧璟顺势趴在她肩头,目光沉沉如同深海,他突然将人抱在怀中,低声道:“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少女愣了愣,僵硬地被他抱着,一动不动。 “方才那段话,你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口?小白,你向来如此吗?伤害别人的心的时候,斩断一段关系的时候,都是如此随性而又从容的吗?我真羡慕啊,如果我的心和你一样不是血肉做的,想必不会如此不堪……” 说到最后,话音已经带着些许哽咽。季汐挣扎了一下,似乎想抬头看看他,少年却收紧怀抱将她的脑袋往怀里摁,继续道:“宗主的死,我很抱歉,但她必须死,她活着我便痛苦,她死了我会稍微好一些。” “小白啊,你知道吗?父亲那天本来不会死的,是我催他快一些过去,若是再稍晚点,你就回来了,宗主肯定会去见你的。”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说到底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催他快些出发,不该求他去提亲,不该去参加你的生辰宴,不该放那场烟花,也不该喜欢你的……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喜欢你的……可是小白啊,小白……” 说到最后,他已经头脑昏沉,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下来,两个人“扑通”一下子倒在地上。 萧璟口中不停地念着她,“小白小白”地说个不停,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季汐安静地听着,一言不发地看着头顶深蓝色的夜空,上面群星闪烁,星轨错综,人类置身其中渺小如一粒沙。 爱恨情仇,悲欢离合,统统在滚滚红尘中淹没。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72) 喝到后面,萧璟已经昏睡不醒,整个人面色通红地倒在地上,脸颊上还有干涸的泪痕。季汐喊来了几个师弟师妹搭把手,一齐把人送回房间,自己在外面吹了会儿冷风,才昏昏沉沉地回去。 回去后就吐了一次,一天没吃饭只顾得喝酒,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一阵阵反胃的干呕。缓过来后,她简单收拾了一下现场,稍作梳洗,便一头栽在床上睡着了。 这几日事情太多,生死大事接踵而来,她累极了,沾到枕头就睡。半夜习惯性地翻了个身子,另半边床铺冰凉,她一个激灵醒来了。 齐光君不在。 他这几日回了蓬莱岛,原因是珍珠自己偷偷溜出来,跑到不知名的山上吃了不知名的果子,现在整只鸟秃噜秃噜地掉毛,再不回去就要变成走地鸡了。季汐自己应接不暇也没挽留,结果深夜时分一醒来,世界寂静无声,心里的千头万绪乱成一团,怎么都梳理不好。 他若是在身边,哪怕只是抱一抱她,一切似乎都能迎刃而解。 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突然间觉得自己有些软弱。 之前明明不会这样的。 这么多年都扛过去了,现在为何有需要有人在身边?难道是因为自己和他神交了,才会留下一个浅浅的烙印么? 她一骨碌爬起来,深吸一大口冷气,掏出一张传声符写道。 「仙君: 展信安。午夜时分醒来,突然想起珍珠的病情,心里忐忑难安,便提笔来问,希望没有打扰您。」 信刚发过去,不到几秒钟,她便收到了回音。 上面只有寥寥数语。 「逐渐痊愈,随遇而安。」 随信附赠的还有一根干巴巴的尾羽,应当是珍珠之前脱落的。她有些好笑地捏起来,放在月光下看了看,低声道:“随遇而安……果然是你的风格。” 千帆过尽,生死参透,往者不可谏。这根羽毛出自珍珠身上最漂亮的尾巴,脱落之后还会再长,生活跌落起伏之后总会变好,时间长河亦会奔腾向前。 她松了口气,将羽毛小心地放在枕下,困意终于漫天袭来,没过多久便跌入甜美的梦乡。 …… 两个月后,西月谷。 隆冬的第一场雪欲来,这几日寒风愈发肆虐,吹得人面颊生疼。西月谷又位处大陆西北,气候更是干冷,让人手脚都不敢放出来。 西月谷位处月升山山头,到了夜间,便看到谷内被月光笼罩着,一片清晖如银纱般笼罩下来,是以取名月谷。名称虽然浪漫,但月升山多断壁,山路崎岖难走,又设了法术无法御剑而上,来访者只能徒步而行,建谷以来访者寥寥。 守门的弟子穿着厚厚的棉披风,围在篝火前烤火。这种鬼天气连个人烟都没有,他们每日都轻松自在,在风里吹上几个时辰,天色一黑便升起篝火,聚在一起聊天取暖。 火里的板栗马上就要烤熟,空气中弥漫起糯甜的香气。几个小弟子深吸几大口,嘴里的馋虫都要爬出来。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诸位,此处可是西月谷?我要找人。” 几个人回头一看,便看到一个身材窈窕,头戴幕篱的女人。她穿着一身亮眼的红,在这雪白的峭壁之中宛若一团火焰,虽然看不清面容,但仅凭声音就能猜测出此人定是绝色的美貌。 小弟子们殷勤道:“天寒地冻,这位道友还请报上家门,我等速速上报。” 女人笑了笑,轻声道:“合欢宗,季汐。我来找你们的大师兄冷玉山。” 冷玉山在谷内是何等人物?谷主剪秋瞳的首席大弟子,风姿绰约年少有为,修为更是同门之中的佼佼者,谷内大部分事务都由他处置,说是首席大弟子,实际上管的比剪秋瞳还要多。 再者,他们西月谷也没有长老,冷玉山在他们眼里威望仅次于谷主,地位可见一斑。 听说是冷玉山的熟人,小弟子立刻正了正脸色,迅速回去上报。没过一会儿便跑了回来,恭敬地行了一礼。 “季姑娘,宗主有请。” …… 西月谷谷主剪秋瞳,是修真界特立独行的传说之一。 其人虽是男子身,打扮却亦男亦女,传言其嗜好也是男人,与东朔宗宗主重吾往来密切,背后多有蝇营狗苟之事。 来到接待的厅堂,入目便是一鼎香气缭绕的铜炉,缕缕白烟升腾而上,整个房间都仙气蒙蒙。季汐被小弟子带来后,身后的大门便“嘭”地一声关上。她一惊,立刻转身去开门,却听到身后穿来一声鬼魅般的轻笑。 “季姑娘别来无恙,许久未见,你竟然更美了。” 一双冰冷的手不知何时放到了她的腰侧,她下意识一躲,却突然发现自己浑身不能动弹。 是那个铜炉! “啪嗒”一声,头上的幕篱被人摘掉,滚落在地,露出少女那唇红齿白,妩媚动人的面容来。剪秋瞳神色迷离地看着他,阴柔的面容上满是艳羡,不由得抚摸起她的脸蛋。 “好美的脸,好滋润的皮肤,仙君当真待你极好,把你养得如此动人,想必你们交合了很多次罢?是什么滋味,能告诉我么?” 一上来就问如此劲爆的问题,季汐眉头一皱,张开口发现自己尚能说话,于是便不客气道:“此地虽为西月谷地盘,但我此番是为正事儿来,还请谷主自重!” 剪秋瞳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咯咯”笑了几声,食指戳了戳她的胸口:“合欢宗的小姑娘立牌坊来了?哈哈哈,你且放心,我对你做不了什么,不信你看?” 他牵着少女的手放到自己腿间,那里空荡荡一片,竟是什么都没有。季汐愣了愣,看到他眼神中闪过一抹显而易见的恶意。 “我本天残之人,一辈子无法从此事中寻得乐趣。所以,只能听你们讲讲咯?” 他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逼得小姑娘怒目圆瞪。可是她再怎么抗拒,身子也动弹不得,剪秋瞳肆无忌惮地捏起她的下巴,目光轻佻:“或者我换个问题,你来找我的好徒儿冷玉山,是为了什么?你们又是什么关系?情人?娼夫?还是……仇人?” 一提及这个名字,季汐的目光顿时冷了几分。剪秋瞳乐得哈哈大笑,一把把她松开。季汐冷声道:“他在哪儿?” “他就在这里。” 剪秋瞳朝身后的推门扬了扬下巴,歪着脑袋,笑得意味深长。 “外面寒凉,偷听易染风寒。徒儿且进来罢。”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73) 大门“哗啦”一声推开,外面的冷风呼啸而入,吹起纱帘纷飞。 冷玉山果然在门外。这个如狐狸一般的男人恰好披着一条白狐披风,肩膀上白茫茫一片,毛茸茸得看起来十分人畜无害。他出现的一刹那,季汐的身子立刻恢复了正常,倒在身后的墙壁上稳了稳重心。冷玉山笑道:“谷主的耳朵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使。” “有人偷听墙角的事情都能干出来,我也开了眼界。” 剪秋瞳冷笑一声,摆出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为师同季姑娘叙叙旧而已,又不会欺负了她,你这就是关心则乱。算了,你们小辈儿的事情我懒得掺合,自己玩去吧。” 说罢,他抬脚便走,直接离开了。冷玉山恭敬地行了一礼,目送他远去后,这才进到屋内,将大门合上。 “冷玉山,我这次——” “嘘。” 男人比了个收声的手势,抬手在房内布下隔音结界,这才松了口气,转身笑眯眯道:“现在可以了,说罢。” “你为何要多此一举?” “谷主这个人心性多疑,这个房间里至少被他安插了上百个监听咒,不多此一举的话,今日你我的谈话可都要进他耳朵了。” 他语气轻松地说着如此可怖的话,仿佛已经习以为常,季汐不由得毛骨悚然。她打量了一圈四周,看不出个所以然,索性开门见山:“今日我来,是为了萧明烨的事情。” 冷玉山“嗯”了一声,自己坐在了桌案前,朝对面的软垫指了指示意她坐下。季汐落座后,面前被推来一杯香气四溢的暖参茶。 “里面跑的是补气养生的药材,放心喝罢,没有毒。” 青年笑了笑,漂亮的桃花眼里映着缭绕的茶烟,看起来意味深长。季汐淡淡送去一瞥:“你为何要骗我?萧明烨并没有母虫,他也被种了傀儡蛊!” “我明白了,季姑娘今日原来是找我质问的,”他不慌不忙,脸上笑意不减半分:“我还以为你是来退那只红玉手镯,看来你我的关系还没糟到那个地步。” 少女耐心告罄,闻言欲要起身,谁知手臂需要被什么东西一敲,低头看到一只玉扇从他袖中探出,压住了她的衣袖。 “这么心急,月升山可要白爬了。” “扑通”一声,少女的身子不听使唤,直接一屁股又坐了回来。耳畔边顿时响起咿咿呀呀的唱戏声,眼前的男人和四周的景色如蜡烛般溶解消散,下一秒便置身于市井之中,烟火气升腾而起。 “季姑娘,在质问我之前,你有没有搞清楚一件事?” 身后突然传来冷玉山的声音,少女一惊,向后一看,男人坐在一群正在划拳品酒的汉子中间,笑得温柔而神秘:“我是谁?” 他是谁? “嗖——”地一声,还未等少女开口,热闹的市井再次消失不见,她瞪大了眼睛,面前竟然又出现一片浩瀚无垠的沙漠,几头骆驼在嚼着仙人掌,不远处的落日赤红浑圆。 “或者说,我曾是谁?” 风沙呜咽,烈日灼烧,冷玉山站在远处的沙丘上,声音却清晰地传来。季汐的面色惨白,她保持着跪坐在软垫上的姿势一动不动。男人看着她笑了笑,手臂一挥,眼前的场景再次变换。 这次颇为眼熟,季汐抬起头,和一双眼睛四目相对。 仙门寂静无声,远处流水潺潺,紫藤花繁茂如瀑。万胥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过了半晌突然流出一滴又一滴的血泪来。 是千秋山庄。 “现在,你有答案了么?” 踩在草地上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季汐把视线从万胥上挪开,看到冷玉山缓缓走来,在她面前坐下。一瞬间,周围突然香烟缭绕,水声渐止,他们又回到了西月谷的厅堂。 身下传来了软垫的触感,少女身子一个不稳,下意识抓住了面前的桌案。冷玉山笑容淡淡,伸手覆上她的手背,暧昧地揉捏着。 缩地术。因为太过久远已经失传,现在的修真界无人知晓,只有齐光君一人习得的法术。如此说来的话,他的岁数远不止他看上去那么年轻,他应当是和齐光君身处同一年代。 缩地之术难度颇高,连仙君也只能给她三张用来自保,或许他的实力也深不可测,甚至和齐光君不相上下。 一个答案渐渐浮现在心头,少女突然感到一股莫大的惊慌,身子不由自主地后退。可下一秒,面前的男人死死扣住她的手,用力得让她痛呼一声,下意识便抬起头来。 他唇上笑意更深,将少女一把扯过,轻轻凑到她耳边。 “你猜的没错。” 一条猩红的魔纹逐渐浮现在他眉间,宛如一条滚烫的火舌,显得男人愈发诡魅近妖。季汐一时怔住,难以置信道:“……魔君。” 话音落地的刹那,冷玉山的表情顿时变得高傲而疏离,周身陡然涌出强大的气场,几乎让人无法直视。 同样的脸,同样的表情,却仿佛变成了另外的人。杀气和浓烈的恶意迎面而来,充斥着他浑身上下,让人不寒而栗。那个屠戮人命、血债累累、杀罪成山,死犹不可恕的魔君,就在她面前! 季汐蓦地起身,迅速掏出缩地符便要逃,可还没等她伸出手,她的左眼突然剧痛,虫子一样的东西在眼球中疯狂游走。少女惨叫着“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冷玉山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再懒懒一抬手,她便整个人浮到空中动弹不得。 “吾的傀儡蛊滋味如何,可还受用?” 男人抬起头,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冰冷而又玩味。季汐瞪圆了眼睛,强烈的痛苦让她几乎失去了挣扎的力气,连呻吟都发不出来。 好痛……好痛…… 眼球几乎要爆掉,钻心的疼,噬骨的疼,恨不得让人立刻去死的疼。她剧烈喘息着,看着地上站着的男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是你杀了……萧明烨……” “嗯哼。” 冷玉山心情极好,欢快地点点头:“重吾也是吾杀的。他们都被吾下了子虫,成了吾的试验品。” 他只要念个咒,东朔宗的宗主也好,千秋山庄的庄主也好,都得拿起刀,如同蝼蚁一般自戕。这些人性命如草芥,只需他轻轻一捻,便毫不费力地死掉了。 说罢,男人看到她冷汗直冒的模样,语气一转:“不过你不是,你在吾的心里重要多了。吾不舍得你死。” 重吾死的惨,因为那天他心情不好,想看人凌迟;萧明烨死得干脆些,因为他原本对自己还有用,只不过他自己非要他那个蠢儿子说亲,自寻死路。 而眼前的小姑娘呢? 冷玉山的目光温柔缱绻,仿佛是在看自己心爱的珍宝。 “你体内有吾残存的一魄,你与吾本就是一体的,是时候回到吾身边了。”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74) 季汐闻言,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却无奈身子被他控制着漂浮在空中,只能下意识道:“……你疯了?” 冷玉山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突然抬了抬手,少女的身子软绵绵地掉了下来。他走过去,将她抱在怀中,放到纱帘后的软榻上。 她刚经历过蛊虫发作之痛,面色惨白如纸,浑身一丝力气都没有,只能任其摆弄。男人俯下身凑近,轻轻吻了吻她的眉心:“你想要证据?” 季汐厌恶地别过头,躲开他的温存。冷玉山却不急不恼:“钩月刀选择了你,便是最好的证据。” 那日在埋骨冢里,他已经事先获得了本命法器,拒绝了钩月刀的选择,是以它看中了身怀魔君一魄的少女。虽然魔气微弱到几乎没有,但身上依旧参与者前主人的气息。钩月刀无可奈何却不肯放弃重见天日的机会,便认了少女为主。 季汐想到这里,心里突然一惊,谜团似乎也迎刃而解。若真如他所言自己体内有他一魄,钩月刀为何选择她也有了原因。可是这个人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 她冷声道:“事已至此,你以为我还会信你么?” “吾不在意你信不信,信便罢不信便罢,你体内的一魄我终将会拿走,作为补偿吾会让你死得痛快些。” 男人语气温柔,唇角含笑,说出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 “季汐……吾真舍不得杀了你……萧明烨本想借你的手除去元束,一石二鸟将合欢宗与东朔宗解决,可谁知他那痴情种儿子不依不饶,竟让这个老男人软下心来,留你一命……哈哈,”他笑声诡怪,像是寒林中睁着眼睛的乌鸦,听着让人浑身发冷:“吾怎会让你嫁入萧家,让你被别人抢走?所以他做了蠢事,该死!” 原来如此,原来一开始他拿母虫诱使她回宗便是一个局,萧明烨利用她将脏水泼到合欢宗身上,而他利用萧明烨一举除去三个宗门势力,把一切搅得天翻地覆!那么这个局是从什么时候设下的? 她取得钩月刀的那次?弟子大会胜出的那次?还是说最一开始原身参加弟子大会的时候,便被盯上了呢? 想起初见冷玉山时他意味深长的眼神,季汐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喉咙涌上一阵又一阵的干呕。可是身上的男人依旧欲求不满,他的吻不断落下,从眉心、额头又到鼻尖,眼神幽深得颇有几分吞吃她的意味。待他欲火燃烧情至深处,按耐不住将她抱入怀中揉捏之时,少女突然睁开眼睛,眼疾手快地一刀刺进他的胸口。 “扑哧”一声,刀锋入肉,血如泉涌。 亲吻的动作一顿,男人低头看了眼插入胸前的钩月刀,唇角缓缓滴下一根长长的血丝。他抬起头,看着喘着粗气的少女,笑得狰狞血腥。 “真不乖。” 少女面色冰冷,下手又稳又狠。闻言她将刀子瞬间拔出,口中低喝一声「千刀阵」,那沾满血气的刀锋顿时从她手中飞出,在男人头顶盘旋而飞,一眨眼便化作数十条冰冷的刀锋,齐刷刷地对准冷玉山。 生死关头,男人竟然挑眉一笑,张开双臂敞开胸怀,挑衅十足。季汐咬紧牙关,干脆利索地结了指印:“杀!” 话音落地,头顶的刀锋极速旋转,肉眼只见如飓风般的残影呼啸而过,杀气化为滚滚白烟。下一秒,刀锋在空中凝固定格,倏尔急速向下刺去—— “扑哧扑哧”数十声毛骨悚然的声响,冷玉山的身子像是一张肉皮,瞬间被一道道刀刃贯穿,鲜血喷洒如同雨落,碎肉横飞如碎瓷,少女的脸庞上不可避免地淋上淅淅沥沥的血液,铁锈的味道钻入鼻尖,令人作呕。 可是面前的男人没有死。 他的胸口皮肤几乎被捅成肉糜,却依旧笑得森然而可怖,鲜血一滴一滴从唇角落下来:“吾死了……你以为你能活多久?母虫与子虫生死相依,更何况以你的修为根本杀不死吾,一切不过是徒劳,而你必须要为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话音落地,冷玉山手指一抬,方才还杀气腾腾的钩月刀顿时“咣当”一声掉在地上。与此同时,他的胸口正以可怕的速度恢复着,血肉模糊的皮肤很快又恢复了一片光洁,看起来毫发无伤。 季汐还没反应过来,脖颈突然被他一把掐住,身子直直倒在软榻上。紧接着,男人的身躯覆盖而上,滚烫的体温如同熨斗一般燥热。 “你……要做什么……咳咳!” 无法呼吸、无法思考、无法反抗,少女的脖颈被他掐的通红,急促地喘息着。冷玉山凑下身去,伸出舌尖舔了舔她脸上的血液,轻轻咂了咂唇。 “味道不错。” 于是男人耐心十足地舔干净了她脸上所有的血液,干涸的、新鲜的,属于他自己的血液,可再抬起头,目光依然带着几分渴望与欲求,像是一个无法餍足的怪物。 少女身上有他缺少那一魄,便让他不可自抑地渴望她…… 想变得完整,想要他的身子与灵魂合为一体,想撕开她的身体进到她的皮囊里去,想钻进她的血液将她彻底占有……少女身体深处,自己丢失的一魄在流离失所,而他想要极了,恨不得立刻把她吞吃入腹干脆利索地解决问题。 可这个小姑娘要杀他。 她方才竟然动了杀心,妄想用他的刀,杀了他自己,真是可笑! 所以不能就这么算了!不能让她死得如此痛快!在此之前,他要她经历痛苦、绝望,他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日日夜夜闭上眼睛都要愧疚不安,慌乱如惊弓之鸟。他无法完整,她亦无法安然,就让她饱受折磨到最后一刻,跪在他脚边恳求他把自己吃掉—— 到那时,他才会满意地笑着,将她纳入腹中。 …… 最后一抹血痕被舔掉,冷玉山松开禁锢在少女脖颈处的手,微微直起身子。与此同时,大量的新鲜空气涌入,季汐剧烈地咳嗽着,伸手拍了拍胸口缓气。 他欣赏着她的狼狈,拇指轻轻擦去唇边的血痕,看起来优雅如同贵公子。 “季汐,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 少女刚刚缓过来,眼角满是细碎的泪花,看起来被欺负得狠了。冷玉山满足地勾起唇角,凑近她的脸,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面颊。 “像你刚化为人形的时候,为了维系灵力不得不去吃死人的灵丹,那时候你的表情当真有趣……光天化日之下做贼,剖了人家的心肺,挖出人家的灵丹,把人家的骨肉撕得鲜血淋漓……” 胸口被他的指尖戳了戳,尖锐的痛楚骤然传来,少女蓦地瞪大眼睛,浑身打了个激灵。 冷玉山笑得温柔奇诡。 “一百多年了,齐光君的灵丹还好用么?”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75) 这句话有如晴天霹雳,少女只觉耳朵嗡地一响,下一秒立刻翻过身剧烈地干呕起来。 “唔呕!唔!” 胃里顿时涌上一股强烈的反胃感,仿佛是吃下了生骨肉一般腥气难忍。冷玉山强硬地抓起她的肩膀,让她看着他,大声道:“你想看看么,季汐?看看罢!” 那双桃花眼疯狂而明亮,宛如看到一个活生生的灵魂在烈火中挣扎惨叫,狂热的快感令他浑身血液都沸腾不已。少女疯狂摇头,拼命拒绝,可他便不让,她要杀他?这就是代价!他要她再崩溃一些,再痛苦一些,同他去地狱里面饱受折磨煎熬! “一百二十五年前,临泊城外我险胜于他,用钩月刀将他肉身斩杀,尸首四分五裂,死无全尸,齐光君自此身死道消,吾等魔修迎来鼎盛时代。” “那是一个春天,这个无所不能、为万物苍生立命的仙君如愿死在春天里,从此春天是吾最爱的时节……” 冷玉山的声音冰冷而又澄澈,好似一泓清泉。他低下头,抓住少女的肩膀将她一把提起来抵住额头,神识缓缓打开,邀请着她一同进入那段残酷的回忆。 “你喜欢春天吗,季汐?” 他轻声问。 可不等她回答,男人突然低声念了句咒语,少女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 季汐置身于一片残垣断壁之中。 面前是一处破败不堪的城门,临泊城三个大字已经被乱石砸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不远处,无数的黑烟盘旋直上,肉骨的焦香混杂着奇异的清新的花香味,令她忍不住微微蹙眉。 这是一处古战场,应当是刚刚结束了鏖战,血腥味新鲜且浓郁,血肉模糊的残肢断臂夹杂在瓦砾或焦炭之中,不知那发髻凌乱的半拉脑袋生前是谁家的弟子,那穿着黑底蓝靴的开花大腿主人又是长什么模样。 纵使见过几次战场,看到这种场面她还是不适地皱眉,不由得加快脚步匆匆离开。没走多远便看到冷玉山跌跌撞撞地冲她走来,浑身上下都在滴答着粘稠的血,走了几步便“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冷玉山,准确来说是一百二十五年前的冷玉山,身负重伤,被知微剑一箭穿心,三魂六魄离体。 离死仅有一步之遥。 “六叶琉璃灯……我需要……六叶琉璃灯……” 男人低声呢喃,气若游丝,凡间的小儿都能轻易将他掐死。季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半跪在地上,身上冒出来的血水瞬时将地面的泥土染红,只可惜自己是在他的神识之中,无法对他造成实质性伤害,不然还真想趁机把他解决了。 可是他若是在这里,那齐光君岂不是也在附近? 少女微微一愣,立刻丢下在地上昏死过去的冷玉山,四处细细寻找起来。可是找了许久都没有看到人,到处都是些将死未死的伤患,时不时发出诡异而痛苦的呻吟声。 血腥气浓度的几乎将死亡具现化,远比书上白纸黑字的“诛魔大战”要残酷的多,目之所及已经被殷红色占据,碎肉和碎骨如同灰尘般黏在脚底,目之所及皆是地狱一般的惨景。 她找了半盏茶的功夫,累的气喘吁吁,扶着膝盖站在一棵桃花树下。如今时值春日,桃花开得灼灼如霞,灿烂繁茂,生机盎然,和那死气沉沉的残垣断壁形成了鲜明对比。 找不到他。 四处都找不到他。 但其实,她也不知找到他有何用。若是他的凡胎死于钩月刀下,找不到也会正常的。这把刀她最熟悉不过,若是杀人便是分肢解体,万万不会留下全尸。可她一路以来看到了那么多的那么多的残肢断臂,没有一个属于他。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灌木丛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黏腻的口水声伴随着咯吱咯吱的咀嚼声,在一片惨淡的呻吟之中格外突兀。 少女面无表情地走近,浑身僵硬而又冰冷,似乎已经猜测得到即将看到的是什么,深吸一口气后拨开面前的灌木丛。 雪白的女人胴体映入眼帘。她似乎是刚刚化为人形,浑身赤裸,眼睛猩红。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容沾满了鲜血,喉咙里翻涌着野兽般的咆哮声,一口又一口地撕扯着身下的男人,碎肉和衣衫碎片搅合在一起被吞咽下肚。 刚化为人身的畜生,理智尚且没有归巢,对生的本能和野兽的惨忍在此刻依旧烙在体内,化作人形之后更是徒添几分惊悚。季汐看着自己俯下身去,用光秃秃的手指撕扯着男人的胸膛,一下又一下,碎肉之中搅合处黏腻的水声,仿佛是在揉一团软塌塌的面。 可那不是面,那是他的心脏。 银发的仙君失去了左臂和右腿,眼睛也化为空荡荡的眼窝,两颗眼球不知去处。他还活着,只是呼吸孱弱,鲜血不断从脸上留下来,如同眼泪般留下两抹血痕。 女人吃得野蛮,将心脏剖开来的时候,他痛得抬起身子,只剩骨架的腰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震耳欲聋得几乎要把人逼疯。 钩月刀把他的身子几乎削成了骨架,浑身上下除了面皮和胳膊,没有多少好肉。他此时看不到,也不怎么能听到,只是知道自己正在被吃掉,整个人安然而又无奈地接受了现实。 他正在被吃掉……他正在被自己吃掉…… 不是这样的! 季汐浑身发抖,看着眼前的一切,粗重地呼吸了几下。 “住手……快住手……” 少女跌跌撞撞地冲过去,是想要把一百年前的自己拉开,可是双手只是穿透了对方的身子,像是魂魄一样什么都做不了。她在她耳边大吼,让她停下,让她住手,可是刚化为人形的小妖理智全无,终于一把摘下仙君的心脏,尖叫着寻得他破碎的灵丹。 那是一颗怎样的灵丹呢?伤痕累累,破碎不堪,为了天下众生倾尽所能,哪怕代价是尸骨无存,身死道消。 她看到自己将破碎的灵丹一口吞下,胸膛发出温热的光亮,像是一簇渺茫的火焰;她看到自己化出了人类穿着的衣服,身上的伤口开始痊愈,唇角的血液开始消散;她看到银发的仙君顷刻间便失去了生息,肉身腐烂,仙鹤哀唳飞来,盘旋不止。 他的身子沉入泥土之中,日积月累化为一座岛屿,名唤蓬莱;他的眼睛坠入凡尘,日夜不息,世人谓之万胥。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个无解的因果,他被她吞吃入腹,结成杀身的因;她被他赋予新生,又是救赎的果,这段可笑可悲的感情简直是对她的报应。 简直是恶毒而又恐怖的报应。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76) 面前的场景自此成为了季汐的梦魇。她闭上眼睛便能看到自己满手鲜血在仙君胸膛里掏挖的场景——脏器搅动的声音,鲜血噗呲噗呲地飞溅,刚化为人形的精怪吸收了魔君的一魄,转头便杀人食肉。 那不是她,季汐心想,那绝对不是她。不然的话,仙君是以何种心态,来帮她修复灵丹的呢? 简直可怕得无法想象。 她神情惨然地坐在地上,从天亮到天黑,仙鹤将仙君残缺的尸身带走,地上遗留大滩大滩的血。她就那样坐在干涸的血迹旁,像一朵枯萎的花。 「钩月刀是把好刀。」 「对于纯净之体而言,最佳的修行方式的确是阴阳结合……然而你不一样」 「季汐,你以为修道之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他说修道之人,最重要的是天下众生。 然后他做到了,舍身饲妖,以身殉道,是以堪透生死境得道成仙、拜塑金身,肉体凡胎不可及也。 连她作为一个局外人都觉得无话可说。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突然从冷玉山的神识中出来,面色惨白如纸。男人饶有兴味地观察着她的表情,似乎对她拼命压抑着痛苦的模样十分满意:“如何,吾没有骗你罢?你这低劣小妖趁火打劫食了齐光君的灵丹,眼睁睁看着他伤重而死。如今可还想回到蓬莱,与他你侬我侬?” 季汐面无表情,只是轻声道:“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冷玉山笑得温柔:“你也会死,不害怕么?” “怕死我便不会来找你。” 她这话说得决绝痛恨,男人微微挑眉:“口是心非。” 没有人不怕死,即使是齐光君濒死之时也曾挣扎过,不过是看到了渴求灵丹的小妖才放弃求生。这个人无私伟大舍己为人没什么好讲,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那般大无畏。 小姑娘得知了自己灵丹的来处,知道自己间接导致了他的死,不知道心里有多大的负担,或许连他的脸都不想再见到,因为一看到他便想起自己野蛮而残忍的行为,任谁都想要逃避。 一想到这里,冷玉山就兴奋得颤栗。 少女闻言,没有反驳他,只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缩地符。这次男人没有阻止,淡然得像是胜券在握。 就在这时,季汐突然看了他一眼:“冷玉山,除了杀了我,应该有别的法子提取你寄生在我体内的一魄罢?” 男人笑吟吟地点点头。 “等蛊虫三个月期满,你变成吾的傀儡为我所驱使,那一魄在你身上也无所谓了。” “我知道了,”少女淡淡道:“我一定会找到法子解除傀儡蛊,与你彻底无任何交集。不然一想到体内有你的魂魄,我真的觉得很恶心,就像你这个人让我觉得恶心透顶一样。” 男人闻言,脸上的笑容终于不着痕迹地淡了些许。 “那吾送的生辰礼物,你也那么讨厌么?或许你一直苦苦追寻的东西,就在身边……” 剩下的话猝不及防地断在喉咙里,面前的少女没等他把话说完便消失不见,只留下一阵清风,狼藉满地。 …… 蓬莱仙岛上,几只小鸟惬意地栖息在枝头,眯着眼小憩。 自从齐光君从下界回来后,整个人便发生了变化:时常发呆,却不是昔日那种百无聊赖的放空自我,眉宇间多了一层忧郁。 这很反常。 小鸟们叽叽喳喳地嘴碎了几日,终于讨论出结果——人间经历最为丰富、话本子阅历更是无数的珍珠一锤定音,仙君陷入了情网。 这是史无前例的大事情,千年老铁树开花,真真是百年难遇!他们仙君模样好,脾气好,修为好,天底下数一数二的好郎君,只是因为参悟大道清心寡欲,并不是修了无情道呀!这百年来一直孤家寡人的看起来凄惨无比,好在终于红鸾星动,不知被哪家福气润泽的小娘子占了去? 小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乌黑的豆豆眼眨了眨,一同想起一个人来。 与此同时,蓝花楹树下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少女凭空出现,“扑通”一声栽倒在绵软的草地。 季汐第一次用缩地符,口诀里默念的是齐光君,竟是一下子就成功了。她扬起小脸,刚抬起头,便看到满头银发的青年正抱着一只酒坛,面露惊讶地看着她。 而后,那么惊讶便被惊喜所取代。他笑了笑,温声道:“回来了。” “嗯。” 少女短促地回答。 仙君面前摆着六只酒杯,和上一次一样似乎在祭奠什么人。少女的出现似乎打扰了他的仪式,可他不慌不忙,很快便调整好表情,继续慢条斯理地倒酒。 浮生欢,是味道极好的酒。 上次喝还是在生辰宴,她喝起来是甜的,萧璟喝起来是苦的,隐隐地被她猜到其中缘由。等六只杯子的一次斟满后,仙君又给她和自己倒了一杯,两个人碰了碰,“叮当”脆响。 仰头饮尽后,口齿间依旧是甜滋滋的酒香。少女打量着他手中的杯子,声音沉郁:“仙君口中的浮生欢,是什么味道?” 齐光君目含赞许:“浮生欢的奥妙竟被你猜了出来,果真是聪慧。” 然后,他又回答了少女的问题:“是甜味。” 他尝到的浮生欢,是甜的,和少女尝出来的味道一样。 季汐面有触动,瞳孔颤了颤,许久才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面前的男子像是一抔未曾被人染指的冰雪,不问世事,不晓世故,最是干净洁白。但实际上他什么都知道,亦是一一体验过。 生、死、别、离、爱、憎、恨。 那六杯酒或许是他昔日的伤疤,如今看起来已经完全愈合风轻云淡,却执着地每日斟酒祭奠,像是烙印在生命里的刻板行为。 所以齐光君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以一人死而渡众生,带着浑身的爱恨情仇生死别离,带着人世间的摸爬滚打,把那些白云苍狗的往昔酿成了一坛又一坛的浮生欢,遗憾和痛苦自此变成甜滋滋的好味道。就连面对着杀身仇人,都能对饮一杯,吞咽入喉,这点她不得不佩服。 季汐的目光闪了闪,垂下眸子,伸手摁了摁自己胸口的位置。那里一片温热,灵力充沛,亦有一颗完好无暇的灵丹。 是她抢来的,齐光君的灵丹。 “仙君,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 “假如我将你的灵丹据为己有,我们两个的灵力都是至纯至精,你会因为这种趋同性被迫产生吸引吗?” 她体内有冷玉山的一魄,所以她吸引着冷玉山想要完整的生理冲动,让他带着目的接近她。而她拥有齐光君的灵丹,两人灵力同源,是不是更容易产生吸引和好感呢? 或者换句话说,他每次都能在她灵力干涸、陷入危机的时候出现,他口中的“有缘”,他浅浅的好感,是不是因为她体内的灵丹会潜意识吸引他? 银发的仙君闻言,安静地看了她几秒钟,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似在默认。 此处无言,已胜千言万语。 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碎了,尖锐的碎渣刺得她心脏很痛,唇角却不知为何用力上扬起来,让她露出一抹夸张的笑:“原来是这样。”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77) 不知为何,看到她这么笑着,齐光君的心里异样了一瞬,像是向来平静的湖面被吹出一抹褶皱…… 他伸手想摸摸头,像往常安抚她那般,谁知少女侧过脑袋一下子躲开:“哎呀,珍珠恢复的真不错!” 早先他离开合欢宗便是为了给珍珠治病,如今小鸟已经好了十成十,又是一只毛茸茸的好鸟。 珍珠飞到少女肩头,啾啾叫了几声,歪着脑袋看着她。 “季汐,季汐!” 季汐笑着应和。 “铁树开花!铁树开花!” 齐光君突然“咳咳”清了清嗓子,假装没看到她眼中的疑惑,让小鸟去别处玩。珍珠脾气十分傲娇,看出是要赶她走,一边喊着“铁树开花!铁树开花!”一边扑棱着远去。 季汐突然“噗嗤”笑出声,喃喃道:“第一次看到你无奈的样子。” “无奈乃人之常情,我亦不能免俗。” 她笑了笑,垂下眸子不说话。 沉默就这么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清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岛屿上的时间缓慢而又温柔地流淌。季汐缓缓起身,伸手抱住他,温柔的荷花香气迎面而来。 “怎么了,突然不说话?” 季汐摇摇头,头顶微微一热,宽厚的手掌轻轻地抚摸。 她该怎么办?她该如何是好?他是个太好太好的人了,一百年前的伤口已经不痛,生死道也已参悟得道飞升,那些往事似乎再也伤害不到他分毫,可她还是欠了他太多太多。 他选择原谅,甚至帮她修补灵丹,把她抱在怀里温柔地安抚着,哪怕受伤的人是他。 所以,她该怎么办呢? 没过一会儿,怀里传来清浅而有节奏的呼吸声,齐光君垂下头,看到少女已经酣然入睡,紧闭的双眸下是乌青的黑眼圈。 她这几日饱受内心煎熬,无法入眠,饶是再没心没肺,作为一个和平年代出生的人,看到那幅剖心挖丹的场景又怎能无动于衷?这次回到他身边,她被原谅、被宽恕,整个紧绷的弦断掉了。 仙君轻叹一口气,把她抱起放到自己的寝宫,放到平日里几乎没用过的软塌上。 睡罢。 梦里便不用想那么多了。 …… 季汐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的她还是一只快活无比的小白狗,在花草丛中扑蝴蝶,浑身的毛毛像雪一样白。 突然鼻子一痛,她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整只狗呜咽一声四脚朝天地倒下,在地上打了几滚。 “师姐,你怎么了?” 有人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抚摸,似乎在安抚。季汐抬起头,看到朱雀带着担忧的面容,忍不住道:“汪汪!” 我没事。 小狗不会讲话,少年却听懂了,笑得眉眼弯弯,点点头:“那好,宗主在找我们,我带你过去。对了你晓不晓得,前些日子东朔宗出了个大事儿,现在给压下来了……” 两人一路走着,一路走着,周围的景色错综复杂,春夏秋冬一路演变,时而春意盎然,时而雪如铺盖,小白狗觉得有些不对劲,正想提示朱雀两句,再抬头少年已经变成了萧璟。 萧少庄主挑眉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不可一世的弧度:“怎么,看本少庄主看呆了?” 好自恋的语气。 他的身后落英缤纷,一幅深秋之景。季汐下意识想和他斗嘴几句,却突然觉得毛发有些濡湿,有什么东西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 是血。 萧璟的胸口突然多了个血窟窿,正汩汩地往外冒血水。他低头看了了一眼,瞳孔颤了颤,踉跄着往前倒去。 “汪汪!” 萧璟的眼泪混杂着血水,一滴滴落下来:“小白……别怕……” 季汐呜咽着巴拉着他的胸口,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瞧啊瞧,笑得比哭还难看:“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下一秒,那双哀伤的杏眸变成一双波光粼粼的桃花眼,里面斟满了她毛茸茸的身影。 胸口的伤口未变,冷玉山跌跌撞撞地往前走,把她抱得愈发地紧。 也就在这时,小狗粗短的四肢逐渐纤细拉长,最后竟是化为了一个少女。她不着丝缕地被抱在怀中,鲜血氤氲,满是铁锈的腥味。 季汐使劲儿挣扎:“放开我!放开我!” 冷玉山垂眸笑了笑,轻声道:“你体内有我一魄,本应与我一体。你看,我们每次交合都那么酣畅淋漓浑然一体,这样不好么?” 不好。 十分不好。 她猝不及防伸脚往他膝盖上一踹,冷玉山立刻跪下,发出快意而痛苦的呻吟声,却是依旧执着地拽着她的胳膊。季汐只觉得给他触摸的地方宛如虫子在爬,厌恶地正想再给他一下,却见漫天突然开始飘起纷纷扬扬的樱花瓣。 如雨如雪,美不胜收。 紧扣着她的那只手陡然松开,男人的身体轰然倒下,掀起一阵花瓣雨。少女浑身一松,跌坐在他身侧,乌黑的发丝与地上的银发纠缠在一起。 仙君倒在地上,胸口的窟窿消失不见,而她的心脏疼痛地跳动着,好似有什么东西要呼啸而出———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指尖还未碰到男人沉睡的面容,从天而降阵阵低沉的咆哮声,似乎有成千上百的人在她耳畔边齐吼。 下一秒,眼前的樱花簌簌转成一个旋转的气流,花瓣如刀刃般带着浓重的杀气。耳边低喝不止,面前飞花乱舞,少女头脑昏沉地晃了晃脑袋,低头摸索着仙君的身影。 刚刚碰到他的手,他的胳膊便消失不见,袖管干瘪下来。她又碰了碰他的腿,雪白的长衫下立刻变得空空如也。 “仙君,仙君!” 她不敢再碰他,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可那个温柔而又强大的人始终紧闭着眼睛,再也不会回应她,也不会醒来了。一阵深深的无力感袭来,少女愣愣地瞪大眼睛,眼泪如雨注。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突然之间,眼前的世界骤然旋转,宛如跌入滚滚漩涡之中。她身子一软,头脑昏沉,重重地跌在地上。 “快醒来……” 朦胧之中,似乎有谁在呼唤。少女努力掀开眼皮,重重喘息着。 “醒一醒……季汐……” 眼前蓦地白光大盛,世界逐渐清明。 少女醒了过来,看到面前的银发仙君面色沉沉。手里的长剑发出阵阵嗡鸣,死死抑着她的双臂,使她动弹不得。 剑身如长虹,剑光凛如霜,正是太微。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78) 季汐早闻太微盛名,却没想到第一次看到此剑,竟是以这种方式。 见她醒来,齐光君并未松口气,反而冷声道:“季汐,速速丢下逢春刀!” 逢春刀?什么意思? 少女低下头,悚然发现自己的双臂里寒光闪烁,逢春刀竟然就握在掌心,连忙想要松手丢下。可身子不知怎么回事,反而用力一甩要将太微剑挥开,她忙道:“我控制不住自己!” 齐光君眸中闪过一丝了然,长剑一挑,剑锋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流光,将她身子整个向后一掀。少女失去重心后仰的同时匕首脱手而出,整个人“噗通”一声栽进一个温暖的臂弯。 “小心。” 一切发生得太快,回过神来,整个人已经被他抱入怀中,鼻尖满是清荷的淡香。季汐愣了愣神,刚想开口道谢,左眼突然一疼,整个人又如同木偶一般折了起来。 齐光君反应极快,立刻将人甩出怀中,堪堪多躲过她蓄力的一掌。季汐整个人仿佛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着,一举一动都不受自己控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个翻滚从地上拿起逢春刀,拔腿便朝仙君的命门冲刺。 刀剑无眼,季汐急得大喊:“我停不下来,快躲开!” 以她的修为来讲自然是伤不到齐光君分毫,可操控她身子的人却修为极高,一招一式处处直击要害,杀气腾腾。齐光君只顾拆招,并不想伤害到她,雪白的衣袖饱胀翻飞之间,身影宛若一朵被吹起的白山茶花。 二人缠斗一番,她显然落了下风,整个人大汗淋漓地瘫软在地,却连口气都喘不过来又被人牵起手脚朝他冲刺。她欲哭无泪,嗓子都要喊哑了,却停不下分毫。 要死! 这副血肉之躯怎能经得起如此折腾?!身子已经要散架了,可是无论如何都停不下来! 下一秒,齐光君突然叹了口气,默念了一句口诀,一个金光闪闪的铁链出现在他手中。只见他指尖一点,铁链立刻飞过去困住少女的手脚,将她整个人狠狠往一旁的榕树上一掼,“哗啦”一声绕着粗壮的树身绑了三四圈。 铁链冰冷的触感紧贴着娇嫩的皮肤,季汐浑身打了个寒战,却发觉自己的攻击已经停了下来。 但四肢依旧不听使唤,却无奈挣扎不开,拼命顶着铁链,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我……我这是怎么了?” 手腕不受控制地要从束缚中挣扎而出,少女痛得面色惨白,声音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救救我……我的手腕很痛!” “是傀儡蛊。”齐光君看到她猩红的左眼,沉声道:“三个月时限已到,你如今被母虫控制已无法自主。这束神索只能捆你一时,你若是再挣扎下去,会四肢骨折,身子损耗到极处。” 腕骨已经咯吱作响,听着便让人毛骨悚然。如果四肢被困住,傀儡蛊也不会考虑到傀儡的处境,哪怕浑身骨折筋脉俱断也要听从指令。季汐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咬牙切齿道:“是冷玉山……他想让我杀了你……” “冷玉山?他手中有母虫?” 季汐浑身剧痛,只能微微点点头:“杀了他我才能解脱,对不对?” 仙君沉默几秒:“他若死了,你也会死。只有找到母虫才能彻底拔除此蛊,同时保你性命无忧。” 束神索虽然能捆住她一时半会儿,但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再这样下去她的骨头也要断了。 如今的境地竟是进退两难,放开她的话她的身子又会被人操纵,被迫和自己打斗,最终只能是被自己亲手了结;如果不放开她,她的手腕、脚腕都会因挣扎而断裂,浑身上下遍体鳞伤、痛不欲生。 如此歹毒的人,百年前倒有一位。 齐光君的眸光闪了闪,似乎想起什么往事,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突然之间,少女左眼又是剧烈一痛,那子虫在她的眼球中游离,从眼睑游到面皮之下,撑起可怖的形状。她浑身一抖,竟是更加用力地挣扎起来,手腕“卡吧”一声脆响,而后软绵绵地垂了下。 两只手就这么断了。 “好痛啊!好痛!” 眼前一片模糊,生理性刺激出的泪水早已溢出眼眶,滴滴答答地滚落下来。她看着面前的男人,用力道:“杀了他罢,就算我们同归于尽!” 剧烈的刺痛下,理智几乎趋于无。她满心满眼里都是冷玉山的身影,一幕幕闪过如同走马观花——他额头上的魔纹,他将生命视若蝼蚁的傲慢,他迫使她进入到他神识之中逼她看到自己生剖灵丹,他在埋骨冢里摇着折扇,他在客栈里低下头如同卑犬一般埋在自己腿间,他送出的生辰礼物,猩红如同魔纹一般的手镯……等等! 「或许你一直苦苦追寻的东西,就在身边……」 这句来不及说完的话突然在脑海中响起,如同惊雷一般乍现。她抬起头,对齐光君急声道:“听花阁有一只红玉镯子,是冷玉山送我的生辰礼,或许是母虫!” 齐光君闻言,手中的太微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瞬间消失在少女面前。 …… 那红镯子成色极好,被太微剑轻轻一碰便化为原形,肥硕的长着两只脑袋的母虫在地上蠕动着,长出密密麻麻的肉脚在地上逃窜。然太微剑锋一斩,那虫子顿时发出凄厉如同女人分娩般的惨叫声,一下子便化为一股青烟消失不见。 傀儡母虫生二首,一首为公,一首为母,雌雄同体即刻受孕产出无数子虫。若要将其斩杀,需得用至阳之物才行。 也即是说这世上除了太微,没有武器能够杀了它。 即使如此,母虫死后仍有魔气流转在宿主体内,需得连续三天三夜用至纯的灵力将宿主体内的魔气逼尽,才能算完整化解。而对于季汐来说,灌输灵力的方式依旧是肉体交合。 但这次她不仅需要大量灵力,身子也受了折损。齐光君赶回去解开绳索的时候,她已经半昏半醒,四肢尽断,看起来十分血腥凄惨。仙君将她抱在怀中,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没过多久,少女睁开眼睛,沙哑道:“母虫……死了吗?” 仙君点点头。 “别怕,一切都解决了。现在你需要养伤。” 季汐“嗯”了一声,钻进了他怀里,意识昏昏沉沉。她已然全然信任了他,放心地将自己都交给过去,不声不吭也不挣扎。齐光君松了口气,将她抱至琉璃池,轻轻放了下去。 温柔的泉水顿时将少女包裹,宛如一个温柔的拥抱。没过多久,又是一阵入水声,“哗啦啦”地搅动起轻微的水波,撞上少女光洁的肩头。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79) po18a z.com 季汐累极,丝毫没察觉到身后还有一人。就在这时,一枚微凉的灵丹送到她的唇边,清亮的声音说道:“活血化淤丹,吃下。” 少女乖乖就范,慢吞吞地把丹药嚼得咯嘣响,没过多久脸色就缓过来不少。她低声道了谢,睫毛上挂满了湿答答的水珠,看起来乖得很。 仙君的目光停顿片刻,而后瞥向水面,蒸腾的水汽将少女乌黑的发尾打湿,像是每次在床第之间她仰起头拼命喘息的模样…… 这枚灵丹妙药效果极佳,少女身上的伤口很快便开始愈合。她闭上眼睛,没有和一旁的仙君搭话,心无旁骛地忍受着断骨恢复的刺痛。鮜續zhàng擳噈至リ:po18a g.c om 这次又欠他人情了。 原本想着这次把话说清楚,自己好好地道歉,这件事情和两个人的关系也到此为止,不会有更多发展。虽说做出了剖人灵丹这种事情道歉也没有用,但这已经是她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更何况,原身才是罪魁祸首,和她也没多少关系,她觉得内疚不过也受到了这颗灵丹的益处,再者便是他太好,让她心里有愧。可是季汐心乱如麻,怎么都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再提起这件事。 少女默默把脑袋埋在温泉中,咕噜噜地吐泡泡,又抬起头小狗一样甩了甩头发。 “唔!” 身后传来一声闷哼,她这才意识到齐光君也在,连忙回过头——昔日游刃有余的仙君浑身湿答答的,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水珠,显然被甩了个猝不及防。 “对不起……” 齐光君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抬眸关切道:“看样子是身子好些了?” 虽然断骨还没有完全好,但多亏了他的灵丹妙药,皮外伤基本上已经痊愈。少女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腕,点点头。 “傀儡蛊是不是已经拔除了?” “嗯。但你体内的魔气还在,若要除尽需得三天三夜。” “怎么个除法?” 齐光君闻言只是淡淡地笑,季汐敏锐地察觉到什么,看到他跟着自己浸泡在泉中的行为,突然红了脸。 …… 他们上次做爱是什么时候? 季汐已经回忆不起来,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她被从审讯台就下后便神魂相交,两人感情如同灼烧的火焰,充满了饱胀滚烫的生命力。那时候天地小小只有一颗大榕树,在树下抵死缠绵的躯体难舍难分,时光都不忍放快脚步。 再之后呢?便是残酷而凛冽的事实,「她」终于得知自己在百年前是只混沌未开的野兽,犯下的罪孽便是王母娘娘随手一划的天堑,从此以后他们再也无法往前再走一步了。 身躯交迭,性器交合的瞬间,少女抱着他的肩膀突然想起这个悲伤的事实,突然间打了个寒战。齐光君垂下眸子,声音中带着一丝被泉水打湿的性感,问道:“可是疼了?” 季汐摇摇头,大腿将他缠得更紧,腿根贴在他勃起的下体。 这个驱魔仪式要持续三天三夜,需要至纯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她体内将魔气冲走,如此才算彻底拔蛊。所以她们在琉璃池中寻了个可以依靠的地方,身子压在翻着硫磺味道的软泥上,温热的水波随着动作一股一股地涌来,打在她赤裸的胸脯、滑过他挺拔的背脊,又顺着交合的动作流到她被贯入的阴道中,被肉棒捣弄得“啪叽啪叽”作响。 小穴里灌了温泉水,顿时变得又湿又热,将仙君的阳物吸得无比舒爽。齐光君难得红了脸,在飘渺的蒸汽中低低喘息着,亮晶晶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少女仰起头也看着他,无所畏惧却又带着几分无奈。 如果没有得知那些事情该多好。 如果一百年前没有趁火打劫该多好。 那么她可以放心地把他当作救赎,而不是带着愧疚、带着不安、带着无助,看着自己慢慢松手把他推远。 似乎察觉到她的伤心,仙君垂下身子亲吻她的唇瓣。一开始只是轻轻的吮,后来水汽便弥漫开来,接吻声夹杂在淙淙流水之中变得无比湿润。他们唇齿相依,互相汲取着对方齿间的气息,吞噬着、缠绵着、渴望着要把彼此吞吃入腹,再也无法分开。而身下的动作亦是激烈开来,洁白的双腿无力地勾着男人的腰肢,一下又一下都是又重又急的凿弄,粗大滚烫的阴茎几乎要破开少女的身子挤到她的胞宫里,在里面蛰伏栖息。 “太深了……唔……仙君……好深……” 灭顶的快感从交合处传来,他含着她的唇,掐着她的小腹往她穴中的敏感处碾,“啪啪啪”的操弄声不绝于耳。季汐忍不住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脯,拉开二人的距离后,无力而又沙哑地恳求:“慢一些……求你了……呜呜……” 在这种时候他一向很温柔,进入的之前总是用手把她搅湿再一点点挤进去,动起来也是缓缓的、沉沉的,挤开阴道里的层层褶皱后再裹着淫液轻轻拔出来。但是这次他似乎有些奇怪,虽然她爽得浑身酸软,但是时间一长了还是吃不消。 要三天三夜呢,一开始就这么激烈,后面可咋办…… 齐光君没有回应,反而折起她的腿抵在胸口,下面拔出来后又“滋”地插了进去。 这一下子直接顶到了胞宫,季汐瞪大了眼睛张开口,浑身都剧烈地开始颤抖。 “呜……痛……!” 眼前的银发四散开来,落在了她蜷曲的小腿上,微微的痒。齐光君吻去她眼角的泪花,低声道:“很快就好了,季汐。记住我,好吗?” 要记住他。 用身子,用痛苦,用快感,用赤裸的皮肤,用火热的吻去记住,那么日后她将他推开的时候,这些或许会成为她抚慰寂寞的消耗品。 她的理智几乎在崩溃的边缘,自然没有多想他的话,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二人交合处,那里又酥又麻,摸一摸都是满手滑腻。 这场交合又痛又爽,简直是一种折磨。 粗大的阴茎用根部狠狠啪打着两片肉唇,充血的阴蒂时而被擦过,惹得季汐发出愉悦的呻吟声。她此时此刻被操得浑身颤抖,奶子被大腿压成了扁扁的模样,宛如软泥一般瘫在他身下,若是有镜子可以照,定会为自己的色情娇艳而面红。高潮的瞬间,她的脑袋几乎被拖进了池子中,温软水灌到了耳朵里,少女无力地甩了甩头,清晰无比地听到了自己的下体吮吸般的声响。 那个时候,身子很软,池水很热,身上的男人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最终只是抿了抿唇,抵在她的阴道深处射了进去。精纯的灵力源源涌来,浑身的毛孔都舒爽得张开。两个人终于抱在一起四肢绞缠着颤抖,好一会儿才停下来,耳畔边满是彼此急促的喘息声。 水面再次恢复了平静,一圈圈的波纹渐渐扩大,消散在朦胧白雾之中。 季汐睁开湿润的眼睛,悄悄侧过头,嘴唇擦过几根银色的发丝,眼角泛着细碎的泪光。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80) 如此不分昼夜地缠绵了三天,醒来后的季汐已经分不清身在何处,总以为自己还在温泉里泡着,身体像是大病一场。 但除掉了傀儡蛊总归是好事。 少女清醒后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便去找齐光君道谢。他在书房,少女进来的时候那颗仙树兴冲冲地卷住她的腰肢,颇为暧昧地将她送到了仙君身边。 银发的青年低头专注地画着丹青,狼毫笔吸满了墨汁,光泽湿润,简单几笔便勾勒出人物轮廓。季汐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画上的人大约有六七位,皆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少女,头戴银冠,身佩长剑,不晓得是哪家的弟子。 “这是哪个宗门的弟子,我竟然从未见过?” 齐光君轻声道:“齐光宗。” 季汐愣了愣,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他面色如常,手中的笔墨稳稳当当地勾了几只鸟,然后终于放下笔墨,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眼。 面色红润,灵气充沛,状态还不错。 “手腕还痛么?” “不怎么痛了。” 季汐活动了一下手腕,断掉的关节已经恢复如初,大大小小的皮外伤也已经好了八成,三天前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像一场梦。 伤口好的这么快,得益于三天三夜的缠绵不休,翻涌温热的温泉水不知往她身体里灌了多少…… 想到这里,她有些脸热,连忙看向他桌上的画,目光心虚地落在那几只墨痕未干的小鸟上。清风吹起,纸页被吹的哗哗作响,一股略带灼热的视线始终挥之不去。 他在看她,不肯移开视线。 为什么呢?是在二人最欢愉的时候她躲开了他的吻,是在他抱她上岸的时候假装沉睡,还是决定收心之后眼神中掩饰不住的疏远? 她心想,既然一切都是错的,那不如就此打住。自己无法接受把人活活剖心后还能产生爱情,也无法接受他的原谅和好意,他心怀苍生可以原谅小妖的所作所为,但是她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存在亏欠的感情一开始就不平等,她厌恶这种不平等,也害怕得到之后再失去,所以不如就这样罢了,就这样…… 心里突然一酸,那个躲在车棚里默念“brightfuture”的小小身影浮现在脑海。那一天她的心岌岌可危,从未如此坦诚地将自己的伤疤揭开给一个男人看,整个人、整颗心都要融化在他的温柔里,可再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季汐,你始终还是一个人。 几张画好的卷轴安静地躺在桌子一角,察觉到二人气氛不对的仙树缓缓放出藤蔓,悄悄攀上桌角,将其中一个卷轴送到少女面前。季汐伸手接过,那卷轴被丝线束着,并不想被人打开。 看她没有动作,仙树有些着急,细细的小枝帮她把丝线抽开,那卷轴的一端“啪嗒”一声滚落在地,徐徐露出一副精美绝伦的工笔图。上面是一只毛茸茸的雪白的小狗,四肢端端胖胖,看起来有些圆滚滚,可爱非常。 少女笑了笑,认出来那是她。 “真可爱。” 季汐转过身,冲男人道:“这幅画可以送给我么?” 齐光君点点头:“本来便打算送你的。” 她笑了笑,认真地道了声谢谢,表情却像是在道别。仙君请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像是从前很多次做过的那般。 他想说没关系,一切都不用在意,诛魔大战时受过的伤早已不计其数,她为了存活偷走了他的灵丹,算不得是滔天的罪孽。 可她就是迈不过心里的坎儿。 细微的疼痛从心脏的极深处传来,陌生得让他有些茫然。这一缕极淡极淡的痛苦,宛如虫子啃噬了叶子留下一个豁口,对枝叶繁茂大树而言算不得什么,渺小如尘埃。 可偏偏,如今那个豁口开始泛起疼,他感受到了。 季汐怔怔地抬起头,四目相对的瞬间,看着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间被面前人的眼神打断。 那一瞬间,银发仙君的目光透过她的肩头看向远方,乌黑的瞳孔蓦地变成霜雪般的银色,那束目光似乎穿透了时间的长河,凝固在了某个命定的节点。 又过了几秒,却又像一个世纪那般漫长,他似乎又回过神,如针尖般收缩的瞳孔缓缓放大,整个人活络起来。 “仙君?” “未来不祥。” 少女疑惑地看着他。 他急匆匆丢下这句话,衣袖一甩径直从书房里去,白衣纷飞如同大片的雪花,略带急切的声音在诺大书房中消散:“速随我来。” …… 齐光君向来波澜不惊,此时能让他这么大反应的,定然是殃及天下的棘手事。 事实也便是如此。少女跟随他到了蓬莱仙岛的入口处,几只仙鹤鸣叫着在空中盘旋,很快便飞下来,乖顺地张开长喙。仙君手中化处几枚银光闪烁的圆片,如同铜钱般大小,依次放入仙鹤嘴中,轻声道:“将太微令尽快送至各仙门,最迟今夜子时于千秋山庄集合。” 仙鹤长鸣一声,晃了晃头,一个纵身飞向云端扬长而去。 少女忙问道:“发生了何事?太微令又是何物?” “太微令乃太微剑原石所炼,见令如见我,”看着仙鹤失去踪迹,齐光君的面色稍霁,简单解释了几句:“方才我预见到不祥之景,时间太紧,今夜各宗门必须晤面。” 季汐闻言,浑身上下竟是打了个寒战,莫名的寒意从脚底穿梭到头顶。不祥之景?何谓不祥?连齐光君都觉得时间太紧,那么岂不是马上就要发生的事? “是冷玉山?” 仙君神色冷淡,没有直接表示。 愈是有把握之事,预见愈是明晰。可方才他只看到一片白雾,那股毁天灭地的恶意却迎面而来,强烈到连百年前的诛魔之战都未曾有过。 季汐所言不假,若冷玉山真的是魔君,此事非他不可。 可他欲以何为?已有百年和平的仙门又该如何抵抗?一切又充满了未知的和无法意料,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一场死伤无数的腥风血雨又要到来。 齐光君看了她一眼,小姑娘面带担忧,眼神明灭,似乎和他一般苦恼。可说到底,她只是个小妖,原身不过是一只小白狗,一切应当离她非常遥远。 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一步,雪白的身影挡在了她面前,像是一棵可靠而又安心的雪松。 如果真的大厦将倾、巨浪滔天的话—— 第一个以身力挽的人,应当是他。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81) 当天晚上,四大宗门的人率先聚集在了千秋山庄的正气堂,其他中小宗门稀稀拉拉地来着,竟然等了半个时辰都没到齐。 一群人干巴巴地等着几个小宗小户,气氛顿时有些微妙。 萧璟让人给诸位上了茶水后,朝坐在主位的银发仙君拱了拱手:“仙君,小宗门大多没经历过诛魔之战,不知这太微令真假。不若由四大宗门再发一次号召令,相信他们会知晓此事紧急。” 四大宗门的人一听,顿时面面相觑:“萧宗主所言不假,但是太微令自有威望,我们出手怕是不太妥……” 他们一个个都是油嘴滑舌的老油条,担心自己此举抢了太微令的风头,惹得齐光君不快。萧璟皱起眉头,似乎对他们事到临头还在推辞的作风不满,刚要张口反驳,便看到齐光君点点头:“由萧宗主你牵头罢。” 得到了首肯,萧璟面无表情地来到那四家的长老面前,伸手一一讨来了宗门令,遣人分发下去。没过一会儿,山庄门前便热闹起来,不少还在附近观望的小宗门纷纷到来,无一不是风尘仆仆、满头大汗。 齐光君这个名字虽然响亮,但是对于新生的宗门而言更像是存在于传闻中的人物,他的发话可以让四大宗门震耳欲聋,但是小宗门不吃这一套。 他们平日里受到大宗门的欺压最多,被牵着鼻子走习惯了,不敢越级。是以受到太微令后,有不少小宗门犹豫不决不敢动弹,总觉得以自己的地位断不可能直接接触到这号人物。 这些人一到正气堂,便看到端坐在诸位上的银发仙者,立刻软了腿冒了冷汗,口口声声道自己耽误了时辰,还请恕罪。齐光君放下茶杯,扫了一眼大致的人数后,伸手挥了挥袖子,大门顿时“砰”地紧紧闭合起来,四周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是结界。 密不透风的,保密至极的结界。他们所有宗门的长老和宗主都被困在结界里,面面相觑,不知缘由。一片沉寂之中,突然响起一道清冽的声音。 “冒昧喊诸位前来,是因事出紧急。今日突然观得天谕,未来不久魔君恐将再次临世,此次众生劫难或比百年之前的诛魔之战,更要惨烈几分。” 浓稠的黑暗之中,突然‘簌’地冒起一束荧荧烛火,银发的青年举着一只蜡烛,漂亮的面容被染上一丝橘色的烟火气。他侧过头,对身旁的人道了声谢,声音轻且柔。 分发蜡烛的人是个少女,模样不过十八九岁,一身朱红色弟子服,身材窈窕有致,五官明艳动人。她依次把蜡烛发完,又站回了仙君身后,像是一抹安静的影子。 萧璟抬头看了她几眼,又收回目光,目光落在脚下的一小片光晕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言一出,众人也都拧紧了眉,为了消化着这惊天的消息,一时半会儿也没人讲话。过了一会儿,东朔宗的长老清了清嗓子,从人群中走出:“老身同重宗主在百年前都追随仙君诛魔,此身尚有余热,只等仙君一声令下,东朔宗责无旁贷,定为众生血战到底。” 齐光君抬起头,目光中烛火摇晃,他点点头,伸出手,握住老者枯瘦的手腕,让他站到自己身侧。 紧接着,南音门和北云堂的人也站了过来,目光炯然道:“吾等也愿如百年前一样追随仙君!” 这些宗门,虽说平日里勾心斗角,你死我活,但想起百年前的峥嵘时光,便是好一番热血沸腾。他们都还没死,白发苍苍,不复青春,但只要这些人活着,诛魔之战的血气和骨气就还在,这些年轻的后辈们便能拧成一股绳,在他们的带领下,共同筑起一座守护苍生的血肉城墙。 四大宗门响应了三个,其余人也纷纷表态站在了仙君身侧,如身处同一战壕。就在这时,剪秋瞳突然笑了笑,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既然仙君说魔君即要复活,那么魔君姓甚名谁可有论断?我们这些人出生入死自然不怕,可是这些孩子们还年轻,他们若是一股脑地冲上去当了人肉盾牌,这修真界怕是真要后继无人了,”剪秋瞳说罢,立刻“哎呀”了一声又捂住嘴,满脸惶恐:“晚辈方才口无遮拦,说多错多,还望仙君海涵。” 他其实也说出了部分人的想法,只是无人敢提,也无人敢当出头鸟。剪秋瞳向来爱当搅屎棍,哪里有麻烦就往哪里凑,巴不得事情越来越麻烦,让他看个大热闹。 只是如今这热闹竟然看到了齐光君头上,在场的人都为他捏了把冷汗。 可那遥坐在主位上、被人簇拥着的青年只是笑了笑,温声道:“剪宗主说得有理,本君若无把握也定不敢召诸位前来,还请放心。” 他侧过头,看了眼身后的少女。季汐从阴影中走出来,走到他面前,掏出一只木匣子。 当着众人的面,她将木匣子打开,里面是赫然躺着一只千足死虫。这虫又肥又长,牙齿翘起,周身花花绿绿,十分可怖。有人吓得一声惊叫,立刻认出来那是何物。 “傀儡虫!是傀儡母虫!” “此物不是已经灭绝,为何还会出现?” “是魔君,只有他会此等禁术,正是他!” 现场响起纷纷扬扬的议论声,在一阵惊惧的目光中,少女缓步走向剪秋瞳,将死虫放在他面前。 剪秋瞳笑着挑了挑眉,似有不解。 “冷玉山曾送我红玉手镯作为生辰礼,可那镯子实则是一只傀儡虫。我之前正是被他下了傀儡蛊,也是他亲口所认。不仅如此,东朔宗的重吾宗主和元束,还有千秋山庄的萧明烨萧宗主……统统被他残害了性命。” 萧璟抬起头,目光蓦地凝在那只母虫上,似乎要将其灼烧出一个洞来:“此言当真?!” 季汐转过身,看了他一眼,安抚般轻声道:“萧宗主还请稍安勿躁,现在还不是追究时候。” 剪秋瞳的态度还不明确,他的大弟子有问题他早就知道,可是宗门不一样被管理的好好的么?只要人能用,那他就敢用,管他什么魔君不魔君。 冷玉山只要听他的话,他管别人死活? “那季姑娘,你想要我西月谷做什么?” “首先要其追除宗门,有仇报仇有冤报冤,西月谷不必夹在中间处处为难。” “呵呵,逐出宗门?冷玉山是我西月谷的首席大弟子,一直以来帮我打理大小事务,诸君也是看在眼里的。这个孩子如今一没触犯宗规,二没残害同门,我为何要丢下我自己的孩子?就凭你一个小丫头信口雌黄?好啊,正巧天惩台的人也在,你搜魂来证实一下所言不假罢!” 看来他是要铁了心唱反调了。 季汐的目光一冷,正想回呛他几句厚颜无耻,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清亮沉稳的声音。 齐光君周身突然释出一股无形的低压,与方才春风和煦的模样大为不同。他颔首道:“既然如此,剪宗主何必为难我的人?想要证据亦是简单,麻烦萧宗主请来万胥。” 万胥至宝,可看三世轮回,定三世情缘。如果冷玉山的前身真是魔君,只消用万胥一看便知。 听到这里,剪秋瞳的面色一白,目光骤然看向萧璟。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82) 萧璟早有此意,闻声便要起身,剪秋瞳立刻喝道:“这万胥乃千秋山庄秘宝,保不齐被他们动了手脚,还请仙君另寻他法!” “万胥是本君眼睛。” 银发青年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在场的人惊讶地看向他,烛火微微摇晃。他平静地像是在讲别人的事情,继续道:“本君百年前肉体身陨,眼化为万胥,所以万胥有通晓三生之能。” 他能接受天谕,知晓未来,所以肉体凡胎的眼睛也能看到浅薄的三生。 但这个场景太过恐怖,在场不少长老宗主都是亲眼目睹仙君身陨又被肢解的场景,不由得白了脸,冷汗直流,一时半会儿竟也抬不起头来。 萧璟也愣在原地,脚下像是生了根,无论如何都迈不出一步。 还要看么?还有看的必要么? 他们修真界奉之为镇宗至宝的东西,是那人血淋淋的两双眼睛,所有人的嘴里都泛着浓郁的铁锈味,萧璟更是觉得一阵发冷,似乎宗门那么多日日夜夜的膳食都泛着血腥气。 为何父亲没有告诉他?为何这一切都没有人提及过?齐光君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眼睛被千秋山庄利用不曾点破么? 同样不可思议的还有剪秋瞳,他突然泄了气,垂头道:“晚辈晓得了。此孽徒自此与西月谷无关。还望诸君高抬贵手,届时莫伤我宗门弟子。” 事到如今,他再护短已经是跳梁小丑,除了收到一束束鄙夷的目光再无别的用处。季汐冷声道:“我们也希望届时还请西月谷大力配合,莫要顾及宗门情面。剪宗主应当拎得清罢?” 他们讲究宗门情面,冷玉山会给他们讲吗?不会。他的心思没有人能看透,她曾想把他当做朋友,却也被利用得一干二净。 两个人针尖对麦芒,剪秋瞳冷冰冰地瞥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地退了下去,这个小插曲就此平息。 …… 众人又商议了一番后续的对策,打算短暂结成诛魔盟友,全力以赴清剿魔君。又因四大山庄此时群龙无首,齐光君把统领的任务交给了东道主千秋山庄和实力较强的北云堂,盟内成员任其调度。 相约时是月上梢头,从结界出来后,东方已泛起鱼肚白。 此次大大小小的宗门都列席,合欢宗自然也在内。离别之际,季汐特地找到了朱雀,问了问宗门近期的情况,得知一切安好的时候忍不住松了口气。 当时她作为大师姐没有接下宗主重任,这件事情让二人产生了些许间隙。如今再次相见,朱雀又是一副温温热热的模样,不见昔日的热络。 还没消气。 他和萧璟不一样,没有经历过作为接班人培养过,一切都来得过于猝不及防。季汐说不愧疚是假,但再来一次她还是不会答应,只能叹了口气,伸手把一张缩地符掏给他。 “这是仙君赠我的缩地符,用之可日行千里,保你一命。你好生收下,就当是多一条生路。” 朱雀淡淡地瞥了一眼那张价值连城的符咒,并没有接过。 “我不用。” “朱雀,这不仅仅是我对你的补偿,如今修真界风雨飘摇,这个东西有多重要无须多言……” “这是仙君赠与你的东西,师姐便好生收下罢。如今我身为合欢宗宗主,要保齐的何止我自己的性命。” 他伸手将符咒推回,态度十分坚决。季汐也没再坚持,叹了口气:“那你多保重。” 朱雀点点头,过了一会儿,才回应道:“师姐也是。” …… 季汐原本的打算是离开蓬莱岛回到合欢宗的,清心寡欲地闭关一段时间,好好弄清楚内心里究竟想要什么。如果要是单纯地完成任务,那她大可以厚着脸皮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呆在蓬莱仙岛;问题就出在她始终迈不过内容的那道坎儿,剖心挖丹的那一幕已然成为了她的梦魇。 但看到朱雀别别扭扭的态度,她又觉得合欢宗也算不得好归处,暂时别回去比较好。 如此一来,突然有些无处可去。 东方的天幕晕起晨曦,给云朵勾勒住精巧的金边。新的一天伊始,众人怀揣着心事陆续离开,只有萧璟还在同齐光君说话,一时半会还没要结束的意思。 季汐在厅堂前徘徊了几步,不知道要不要和二人道个别,谁知下一秒便看到大门从里面打开,萧璟的声音响起。 “你何时有了做贼的爱好?想听便进来罢。” 少年抱肩而立的身影沐浴着晨曦,熟悉的面容和之前别无二致。只是继承庄主的服制后,他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扎起马尾了,而是带着萧明烨留下来的玉冠,看起来成熟很多。 那个玉冠很是眼熟,弟子大会的时候萧明烨也戴过,因此季汐有点印象。如今看到萧璟戴着它,颇有种时光错乱的感觉。 萧璟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少女这才回过神来,随他一同进到堂内。 方才还熙熙攘攘的正气堂安静了下来,反而有些空旷。齐光君坐在主位饮茶,原本萧璟的位置上却多了一个意外之客——花春晓。 她还和记忆中一样扎着高高的马尾辫,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身上是干脆利索的扎脚练功服,只是脸上涂了些胭脂水粉,多了几分姑娘家的古灵俏丽。 两人目光相对,花春晓得意洋洋地勾起唇角,屁股又往萧璟的位置上坐了坐。 这是来宣示主权了。 北云堂早就要和千秋山庄联姻,如今看来二人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该说是孽缘还是天意呢?季汐忍不住想起萧璟先前万分抗拒的模样,心里顿时感慨不已,也没理会小姑娘幼稚的行为,径直坐在另一侧。 “要不要喝点茶水?” 萧璟突然开口。 花春晓朗声道:“我要乌龙……” “我问季姑娘。” 他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花春晓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看起来马上就要发火,季汐顿时如坐针毡,连忙道:“我不喝茶,只消说句话就走。” 苍天可鉴,她可不想卷入到这种争端里!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83) 最后季汐也没能说什么。 气氛不太对,很多话也不能当着花春晓等外人的面说,她和齐光君简单交代了几句,大概就是她打算去云游四方涨涨见识,心里放下了再回来。 齐光君怎会看不出她的想法?说是要云游四方,更像是落荒而逃。可他仅是细细叮嘱了几句,表情淡然得像是在聊家常,让少女有种一拳打到棉花的感觉。 果然还是猜不透他的想法,季汐微微感到挫败。 说走就走,少女本来行李也不多,这次来千秋山庄也顺便带上了,萧璟把她送到了宗门,一路上也是默默无言。 两个人曾经插科打诨,张扬肆意,虚度了那么多金子一般无忧无虑的时光。如今再想回头,已经是一片荒草丛生的旷野。他们站在瀑布一般的紫藤花海前停下脚步,季汐指着山下的小路道:“我自己下山就好,庄主就不要再送了。” 熹微的晨光穿不透浓稠的山雾,那段狭窄的、崎岖的山路淹没在乳白色的水雾之中,走进去宛如落入另一个世界,有种再也见不到一面的错觉。萧璟抬起眸子慢慢看了她一眼,轻声道:“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么?” “你想让我说什么?恭喜你和花春晓喜结连理?千秋山庄不再孤立无援?” 季汐看着他越拧越紧的眉头,笑着摇摇头:“你是一庄之主,山庄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指望你在前顶着,做这些都是理所应当。如果你是曾经的萧璟,我可能会为你惋惜。但如今你已经是萧庄主,有些事情你心里比我更明白,只是想让我认可你,这样你心里好受些。” 萧璟道:“可你说出来以后,我好像更难受了。” “那也没办法呀。” 她说罢这句残忍的话,竟然眉眼弯弯地笑了笑,转身便朝山下走去。萧璟直直站在灼灼的紫藤花前,眼前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那朱红色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迈进那如同海浪一般的晨雾时,扎着高马尾、神情雀跃的萧璟咬紧牙关,终于冲了过去。 少年衣袍卷起侠风猎猎,佩剑叮当响,不顾一切地追寻自己的心上人,脚下踏过的荒原长出一簇簇蓬勃旺盛的新草。而他站在山庄门前,脚下扎着枯萎的虬根,一丝一毫都动弹不得。 失去是什么感觉? 原来没有撕心裂肺,也没有死去活来,少年在长大的一瞬间,便已经彻底失去她了。 …… 与此同时,西月谷。 剪秋瞳的脸色十分不好。回去的路上他想了很多对策,若是冷玉山真的是魔君,那他回去和送死有什么区别?但若是不回去,谷内的诸多弟子可如何是好? 他想了想,决定还是以不变应万变,先假装不知晓此事,将谷内的弟子转移后,再用结界将冷玉山困住,自己想办法逃出生天。 月升山崎岖难爬,又无法使用法术,是以花了许久才到入口处。剪秋瞳有些气喘吁吁,四处张望了一眼,却硬是没看到一个守门的弟子。 怎么回事?他只是一日不在竟懈怠至此么? 剪秋瞳面色不虞地迈着步子,心里的邪火正好没处发泄,打算揪住一个小弟子问个清楚。结果一路走来别说小弟子,谷内就连只鸟也没有。四处都是一片死寂,廖无人烟,也毫无生气。 他的脚步声成为了唯一的声响。 不太对劲。 剪秋瞳停下步子,伸手悄悄召唤出本命剑,握住剑柄的一刹那猛地身子一转,剑锋呼啸着朝身后刺去。只听得“噗呲”一声闷哼,那人的动作却比他更快,干脆利索地切断了他的双腿。 漂亮得雌雄莫辨的面容突然狰狞不已,惨叫着倒在地上,浑身颤抖地捧着鲜血淋漓的断截面尖叫。一双金丝滚边的黑靴停在了他身侧,抬脚朝他脸上踩了踩,鼻梁“卡擦”一声又断成三四节。 “好痛!好痛!啊!!!” 非人般的惨叫似乎取悦了他,那人松开脚,满意地打量着剪秋瞳扭曲的面容:“谷主彻夜不归,深秋露重,怎好让吾久等呢?” 冷玉山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优雅的笑,眼神轻蔑得宛如在看一只蝼蚁。剪秋瞳毫无形象地破口大骂,鲜血从喉咙里喷得满脸都是。 “你这个孽徒!孽徒!该死的混账!我这次回来便是要诛杀你,天下容不得你这般魔种!” 冷玉山闻言,倒也没有生气,反而兴致盎然地问:“那你要如何诛杀吾?” “我要将你碎尸万段,丢去喂狗,永世不得超生!” “嗯,法子倒是不错,可惜晚了一步。真是抱歉,这个法子我先用了。” 剪秋瞳恍然看了眼四周,厉声道:“西月谷的弟子呢?你的师弟师妹呢?他们都在哪儿?你把他们都弄到哪儿了!” 可面前的男人只是笑,笑得愈发诡异,唇角的弧度挂满了浓郁的血腥气。剪秋瞳愣了一愣,尔后反应过来,开始嚎啕大哭。 他从娘胎里出来起就很少哭,因为模样长得像小姑娘,一哭起来就更像了,小时候没少被欺负。 但此时此刻他哭得悲怆不已,哭得撕心裂肺,哽咽道:“他们都是你的师兄妹……你们在一起相处了几十年……你怎么下得去手啊……你是不是人,你还是不是人啊!” 面前突然落在一抹阴影,冷玉山俯下身,伸手擦去他的泪珠,摇摇头。 “吾不是人,吾是魔君。” “他们也不是吾杀的,有仇报仇,有冤报冤,谷主莫要激动,毕竟你现在可只有我一个弟子了。” 说罢,剪秋瞳似乎更加绝望,一把将他推开,竟扭头干呕起来。就在这时,几个颤颤巍巍的身影从不远处出现。 那些身影带着一股浓郁的恶臭味,每走一步便发出一声“咯吱”声,似乎关节咬合不紧,骨头磨得咯咯响。 一、二、三、四、五、六、七。 七个奇怪的人突然出现,将冷玉山和地上的剪秋瞳围成了一个圈。他们浑身恶臭,指甲尖黑,上面还有星星点点的血痕,皮肤泛着诡异至极的青白色,污浊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剪秋瞳看。 剪秋瞳脸色苍白,声音发抖:“这是……什么?” “哦,吾用六叶琉璃灯复活了一些旧友,”冷玉山温和地笑了起来:“不过因为少了些魂魄,他们有些性格大变,喜欢吃活人肉。” 说罢,他直起身,欲要离开。剪秋瞳伸手去扯他的裤脚,嘶吼道:“不要!不要!不要!” 可很快,那些“人”低吼着扑了上来,将无力反抗的剪秋瞳团团围住。不一会儿凄厉的尖叫声响起,求饶声、衣帛撕裂声紧随其后,最终被一下又一下的咀嚼声所取代。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84) 清晨,尚且温和的阳光透过窗户洒下来,地面泛起淡淡的暖意。 竹屋外的桃花开了两三枝,昨夜春风又吹开了几朵,粉白如霞,点缀了满目青翠。季汐起床后便来到了屋外,拿着扫把伸了个懒腰。 今天也是个好天气。 不久之前淅淅沥沥下了几日的春雨,把冬季最后一丝寒意送走。接连这几日天上都挂着暖阳,晒得人身心舒坦。少女把地上的酒罐子扫走后又抱出被子晒了晒,忙碌了好一会儿。 直到肚子“咕”地叫了一声,她才察觉到自己饿了。 辟谷后本不会再有口腹之欲,饥饿感也变得陌生起来。上次吃饭还是五个月前,她帮村民救了爬到树上的一只猫,老婆婆答谢她送了几颗糯米粽子。 看来灵力又耗尽了。 少女利索地给自己换上衣裳,又简单地挽了发,画了妆,铜镜里的人已经娇艳不可方物。这村落的山水养人,她在这里落脚后住了小半年,每日打坐吐污纳新,动辄便是几天几夜,整个人从内到外都平静起来了。 可还没出门,识海里那扰人的声音准时响起。 「提示宿主,目前男主合欢值只有50%,还请您再接再厉,回到任务主线!」 季汐:申请屏蔽系统。 系统:「你你你!我可是为了你好,当初是你说的只是散散心两三天便结束,如今都已经两三年了你还躲在山沟沟里,难道要躲一辈子?」 季汐:山里挺好的。 系统:「是挺好,任务失败回不去也挺好,就一辈子呆在这里当个野人也挺好!说不定那天挂了还能变成标本,随机吓死一个上山砍柴的。」 这家伙越来越幽默了。 季汐笑了笑,摇摇头,没有再理会它。系统麻木地闭了嘴,仿佛这种事情已经发生了数不清多少次。 它那向来聪明的宿主这次似乎栽了个跟头,还挺大,简直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开始它还觉得小姑娘年纪轻一时想不开也是正常,出来在山沟沟里住几天就当是度假,谁知一住住了那么久,大把大把的时间全都浪费在了喝酒赏花赏雪赏月亮上,要么就是去山下的村路里帮人捉狗找猫跳大神,一整个彻底躺平。 合欢值呢!合欢值全忘光光啦! 想到这里,少女的识海里响起咬牙切齿的声音,系统怨气冲天,恨不得钻进她脑子里看一看她到底想干什么。可下一秒,它那自有主张的宿主便将它屏蔽了,顿时收获一片清净。 强制关机真是方便。 季汐松了口气,转身将竹屋的大门关好,迎着旭日朝山脚下走去。 …… 山脚下是个小镇,周围有稀稀拉拉三四个村庄,庄子里的人都姓齐,所以就叫齐家村。 今天正好是十五,一大早便有集市,路上的人摩肩擦踵,热闹非凡,入目满是安宁的烟火气。少女随手买了几只糖包子吃掉,慢悠悠地晃到了一家私塾。 与其说是私塾,不过是四面矮矮的泥墙,中间一座茅草房。茅草房倒是敞亮,里面坐着四五个小萝卜头,随着夫子的节奏摇头晃脑地念诗。 “旧花欲落新花好——” “旧花欲落新花好。” “新人少年旧人老——” “新人少年旧人老。” 清风吹过,墙外的杏花纷纷扬扬,落到少女的肩头。她看得出神,直到一只手轻轻抚过,将那几朵恼人的花瓣拂了干净。 季汐抬起头,看到男子温润玉如的脸,顿时笑了笑:“好久不见。” 男人长着一张漂亮而又疏离的面容,鼻梁如玉,眉眼若裁,狭长的凤眸波澜不惊,只有在床榻之间才会染上几分欲色,看起来像是滚落红尘。他看到少女吃了一半的糖包子,微微蹙眉。 “你已辟谷,为何还在进食?” 季汐如实相告:“灵力快没了呀。” 顿了顿,她又迅速补了一句:“所以我来找你了。” 男人明白了她的意思,迅速瞥了一眼还在读书的孩子们,似乎有一瞬的紧张。季汐忍不住笑道:“他们听不懂什么意思,你别瞎担心。” “这种话莫要在外面讲。” “哦,那什么时候讲?” 他的面颊染上一抹可以的红晕。 “只有……你我二人的时候。” “哦~” 少女拖长的尾音像是一只小勾子,勾得人浑身酥麻,心脏似乎都剧烈地跳动起来——可是他没有心脏,他只是她用小纸片人捏出来的幻像,样貌言行都和那位仙君一模一样,只不过为了不引人注目,他没有那如霜雪般晶莹的银发,一头乌黑的发丝学着凡尘的男子束在了银冠里。 男人见她高兴,也微微勾起唇角,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罢了,怎么都说不过你。” 季汐笑得眉眼弯弯,傻里傻气,可垂下头后,唇角的弧度又淡下些许。 镜中花,水中月,虽说看似没什么不同,但只需伸手触碰便知道其虚假。 她自欺欺人地用他在弟子大会上赠与的小纸人捏了个“替身”,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格,都呕心沥血地尽量还原。他的一举一动、所思所想都是她设定好的,像是一台精密的机器。 又因为上面还有些许灵力残余,每当她灵力不足的时候便来同他合欢,抵达欢愉顶峰之时,她便会觉得十分可悲、十分荒谬、十分孤独——自己宛如饮鸠止渴,等灵力被她耗尽的时候,又该怎么办? 继续躲避到天荒地老吗?还是说,索性丢下一切道德感,回到他身边去? 男人走在前,似乎察觉到了少女的沉默,捉住她的手握在掌心。季汐回过神来,冲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束阳光就在这时透过他的身体,刚好晃住了她的眼。 少女愣了愣,停下脚步。 “怎么了?” 青年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也随她停了下来。那一秒,紧紧牵着的手突然松开,他的掌心突然化作一束萤火,淡淡地在空中消融。 “不!” 季汐爆发出一声大喊,扑过去捉住他另只手,幸好那只手是完好无损的,可是也变得冰冷透明。她神色惶然,面白如纸,像是即将失去什么宝贵的东西,飞快地喃喃道:“不行!不行!” 男人看了眼自己消散的身子,目光中带着一丝坦然:“最后一丝灵力要用尽了。” “可是才三年,这么短!” “已经很久了……” 那温柔声音像是一束随风而去的烟,却让少女一瞬间如惊雷贯耳,呆愣在原地。 “人生能有几个三年呢?”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85) 修行者的世界里,三年不过是转纵即逝,他们的寿命比寻常人要漫长。 小纸片耗着最后一点灵力陪了她三年,就在方才、在一阵早春的杏花雨里化为了乌有。她的手空空如也,再也没有人去牵了。 真奇怪,明明只是自己创造出来聊以慰藉的东西,竟然也会感到难受。 少女有些无措地站在街边,糖包子被捏得稀烂。路过的村民似乎认出了她,喊了声“仙姑”,她这才回过神来。 那是个皮肤黝黑的汉子,是齐家村数一数二的壮丁,名叫齐升。因为经常下地干活所以肩上还搭着条汗巾。在庄稼人面前浪费吃食有些不好意思,季汐迅速道:“还能吃!” 男人爽朗地笑了笑,牙齿雪白。 “别人都说你是仙姑不吃东西,没想到你也喜欢吃甜,跟俺家的丫头一样。她吃东西不干净,掉地上都得舔几口,俺早就看惯了。” 齐升有个女儿,年前放炮门牙炸掉半颗,说话漏风。估计也是这个原因她吃东西也漏嘴,经常吃一路撒一路。 季汐想起小姑娘贪吃的模样,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多问了一句:“这几日好像没见到齐丫,不晓得她的门牙换好了没?” “这几天点粟米,地里忙,俺就送她去私塾了,搁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喏,”齐升举起手中的糖包子,咧嘴笑了笑:“我今个来接她,她得高兴坏了。” 齐丫去读私塾了? 季汐方才透过围墙往茅草屋里瞥了一眼,似乎没有看到那个豁牙小丫头,皱眉道:“奇怪,方才好像没看到她……” 齐升挠了挠头:“那丫头不在?咋回事,出去玩了?” 村子里的私塾虽然便宜,却也得一个月交个几文饭钱,对于靠天吃饭的人来说也是一笔支出。齐升心里有些恼火,嘴里嘟嘟囔囔抱怨了几句后,赶紧往私塾里赶。 结果没过多久,里面便传来几声连连的大吼。 “咋回事?齐丫呢?俺听不懂,俺问你齐丫呢?” “什么木头什么雕什么也,你收了俺的钱的!咋不能替俺管管丫头了?” 似乎有人低声说了些什么,像是低三下四的劝阻,可是无济于事,紧接着有什么东西“哗啦”一声碎裂,几个读书的娃娃吓得嗷嗷大哭,场面顿时混乱不堪。 季汐叹了口气,折回脚步,打算过去看一眼。 …… 齐升为人豪爽,却是个一点就着的暴脾气,仗着自己一身蛮力天不怕地不怕。 季汐赶到的时候,这个正值壮年的男人正捉着山羊胡子夫子的衣襟,把人吓得面色惨白浑身哆嗦。她立刻低喝一声:“齐升,放下他!” 少女这半年来在村子里帮了不少忙,已经有了个仙姑的好名声,自然也有些威望在。齐升不情不愿地松开手,重重喘了口粗气,抱肩站在一旁。 “诸位若要解决问题,不如有话好说。所以齐丫到底怎么了?” 山羊胡子夫子咳嗽了几下,颤颤巍巍地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几口茶润嗓子,才缓过神来。 “齐丫三日前说是去买糖,偷偷溜出去后再也没回来。那丫头就是朽木不可雕,老身实在是无能为力!这样罢,齐升,我把三文饭钱退给你,往后莫要再来找麻烦,咳咳!” “你这老骨头——” 齐升闻言,下意识又要和他吵起来,却被少女打断:“等等,她三日都未回来?” 夫子点点头,面带不忿:“当日我白天、夜里都寻了,那丫头就是不见踪影,我又不是她爹娘,能拿她怎么办?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哼!” 她微微皱眉,看了眼一旁的齐升。男人黑着脸,看起来十分不爽,嘟囔道:“这丫头野惯了,之前挨了顿打跑到山上躲了一四五天才下来,俺倒是不担心。就是这私塾收了俺的钱,也不管俺丫头,就是个黑心老贼黑心窝……” 村子里的小孩无拘无束,在外面撒野惯了,彻夜不回也不会有人在意。现在也正是春耕,大部分人都得下地干活,吃饭都没空儿,哪儿惯得上私塾里的小孩? 但不管怎样,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娃在外面三天未归还是有些不妥,季汐想了一会儿,问道:“敢问夫子可知道他们一般去哪里买糖?” 山羊胡子老头摇头晃脑地想了一会儿,才伸手指了指东南的方向。 “半山腰上有个野庙,前些天在办庙会,小摊子都往那边跑,要不你们去那边找找罢。” …… 看到少女的面容有些严肃,齐升也开始紧张起来,一从私塾出来便拜托季汐帮忙找一找。少女原本也有些担心,没犹豫便答应了,于是俩人便直接调了个头,去那东南半山腰的野庙里。 那野庙季汐从未去过,平日里只晓得会有人过去上香,第一次听闻还有庙会。齐升倒是很熟,见状便滔滔不绝地和她讲了段百年前的历史。 那座庙实际上是个道观,名叫荷花观,曾经也是香火茂盛的宝地,乃是齐光村先辈们为了纪念齐光宗弟子所建。后来这些先辈慢慢变老,口口相传的事实变成了故事,年轻人大多不太相信了,也自然不会再去道观里供奉。 如今只有几位年纪花白的老者还风雨兼程地去上香,那里已经人烟罕至。 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少女立刻打了个激灵:“你们为何知道齐光宗?” 这个宗门在如今的修真界似乎被刻意遗忘了,鲜少被人提及,就连她也只是在齐光君的画上窥知一二。可是这个偏僻的小山庄竟然还在专门供奉,简直不可思议。 齐升的脸上露出一抹骄傲的笑意,声音沉沉:“俺们虽然是村子,却也有了百年的历史,很多事情说不定比你们还清楚呢!这段故事也是俺爹跟俺讲的,俺爹说是俺爷爷跟他讲的,其实也没啥,就是俺们齐家村之所以姓齐,就是为了报道百年前那七位仙人的救命之恩。” 百年前,齐家村的几位祖先来到这里定居,没过多久便遇到山洪暴发。人的性命在大自然面前是多么渺小,咆哮的洪水将碗口粗的树木拦腰斩断,抱着奶娃娃的女人恐惧地躲在屋檐上,看到这一幕后哭着祈求着上天显灵。 正如她所愿,上天显灵了,七个气宇轩昂、俊美非凡的仙人从天而降,足踏长剑,大显神通,将他们小小的部落救了下来,安置在山脚的平原。 淳朴的祖先知恩图报,努力记住了仙人的模样,日复一日地雕刻出七个石像,又为他们建了道观。因为齐光宗的弟子头戴莲花冠,所以道观名字索性就叫莲花观。 他们这些大难不死的小部落,从此也改姓齐,虔诚地为他们焚香供奉。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86) 71 2t. co m 村子地方小,没过多久便来到了莲花观。层层迭迭的乱石中率先露出一只历经风雨的乌青檐角,随着距离拉近,整个道观映入眼帘。 那是一个一层高的小红房,正面两窗,朱红色的墙皮斑驳破旧,大大小小的角落里结满了蜘蛛网,应当是很久都无人打扫了。 四周也是一片惨淡荒凉——光秃秃的行道树还没来得及长出绿叶,杂乱的灌木丛足有半米高,小孩子若是藏在其中,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来。 齐升迟疑道:“俺丫头胆子小,指定不敢来这道观,要不咱们先去山里找找?” “来都来了,我们分头行动。你去周围的林子里看看,我去道观。” “成!” 两人就此分开,约好一刻钟后在这里汇合。季汐转身朝道观走去,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忐忑不安。 明明是供奉仙门的地方,为什么有种鬼气森森的感觉?难道是太久没有人气,被别的精怪霸占了? 她摸了摸腰侧的逢春刀,脚步放轻,戒心十足地来到道观前。 牌匾上的「莲花观」三个字饱经风霜,依稀只能看出轮廓。少女轻轻推开门,“吱呀”一声后,便迎面扑来了一股夹杂着腐烂味的灰尘。鮜續zhàng擳噈至リ:46 8v .c om 季汐呛了好几口,不得不伸手捂住口鼻,进到道观里面。 阳光透过两扇格棱窗洒进来,漫天的尘埃在空气中浮动。四只鲜黄的软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祭桌前,其次便是七个高大、几乎触及天花板的石像。 光影滑过雕塑栩栩如生眉眼,宛如赋予了这些沉睡者新的生命。一百多年前,年轻的齐光宗弟子腰佩长剑,头束精致的莲花冠,单手结剑印,看起来洒脱而又快意。 原来有七位。 她看到最后一个石像,眸光凝了凝,久久不散。 是齐光君。 他带着荷花冠的模样看起来熟悉而又陌生,仿佛透过了时光长河,那个同门相伴,仗剑天涯的少年与她垂眸对望,眉目间满是意气风发。 身后不知何时灌进来一阵阴风,吹得她一个激灵,突然回过神来。刚才还滚烫的日头突然躲进了云里,周遭似乎被蒙上了一层灰雾。 这时,垂地的黄幡布后传来细微的声响。少女迟疑道:“齐丫?” “吱吱!” 一只灰老鼠从幡布里钻出来,嘴里竟叼着半截手指!季汐看清后立刻浑身发麻,连连后退了几步,心跳顿时沸腾不已。 幡布后有东西! 她深吸一口气,抽出腰侧的逢春刀握在手中,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缓缓掀开黄幡。 那是一处能容纳四五个人的空间,地上、墙上全是飞溅的鲜血,浓烈的尸臭再也无法掩饰扑面而来,骇人得几乎让人迈不开步子。 还有一团血肉模糊。 少女的手微微发抖,脚尖控制不住往前,看到了地上的东西的瞬间,浓烈的反胃感一拥而上,让她立刻捂住嘴干呕起来。 那是一堆孩童的骨骼,还有被撕下来的带着一小簇头发的头皮,像夹杂在裂缝里的小草,零零散散地浸泡在血水里。 季汐浑身发抖,向后退了几步,脚下突然“卡吧”一声踩到了什么东西。她低下头,看到了一枚小小的豁牙。 …… 齐丫遇害的消息迅速传遍齐家村,村里的大人哭天喊地,纷纷跑到莲花观里去说要找自己的孩儿。 原来这几日村子里连续走丢了三四个孩子,大人们以为只是贪玩没放在心上,哪儿晓得会遭遇不测!一时间山腰上全人拿着镰刀耙子出来,说是要把这吃人的精怪杀了。 吃人的精怪一般都穷凶极恶,普通人哪儿是对手。季汐刚想让大家冷静下来,便有人发出一声惨叫,伸手指着大门:“有个白脸的东西在偷看!俺看到了!” 季汐转过身,便看到道观的木门裂开了一条缝。气氛顿时有些诡异,众人背后都下了一排冷汗,站在最前面的汉子血性退了大半,哆嗦道:“你、你个熊货别吓俺!大白天的就胡说八道,保不准你老眼昏花!” “俺没说谎,不信……就进去看看!” “对,咱们人多,不怕它!” “一群馕包!仙姑也在,怕啥?娃不要了?仇不报了?” 那门缝阴气阵阵,但透露出的是熟悉的魔气,而不是鬼气。季汐有些迟疑地打开门看了一眼,手里紧握着逢春刀,低声道:“大家不要冲动,先去附近找仙门弟子支援。” 在场的人只有她会法术,说话自然也有分量。几个男人挺罢点点头,转身就跑去找救兵。季汐叮嘱几个握着铁锹砍刀的村民将道观围住,又设了个密不透风的隔绝结界。 然后,少女拿出短刀,在众目睽睽之下利索一割,那雪白的皓腕顿时出现一道血痕。 “滴答滴答。” 殷红的鲜血缓缓流出,顺着手掌流在地上,很快将她的鞋子打湿。众人一时间有些动容,可少女却面不改色,眼睛死死地盯着木门。 一、二、三——— 下一秒,一道低声的咆哮从观内传开。那木门猛地被什么东西撞开,一个扭曲的、腐臭的人形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 那是个什么东西呢? 只不过长着四肢和人的脑袋才足以称之为人,可是身上的衣服是脏烂发臭的,满是血痕;眼球呆滞浑浊,好似死去多时。头发宛若枯草,乱糟糟堆在头顶,被莲花冠束着。乌黑的指甲宛又长又尖,轻易就能将幼小的孩童撕成两半,众人光是看到它,便能想象得出被吃的小孩在生前遭到了多少痛苦虐待。 “呜呃……呜呃呃呃呃———!” 那东西死死盯着季汐留学的胳膊,像是饿狼般扑过来,长满尖牙的嘴巴极力张开,眼瞧着就要把她胳膊上的肉撕下,却突然间被结界一弹,整个人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 “呃呃呃呃!呜呃呃呃呃呃呃!” 下一秒,它又不甘心地一次次冲了过来,每每只差毫厘,便又被结界弹开。如此往来几番,这东西已经血肉模糊,眼球爆裂,尸臭味熏天,身后的村民发出一阵阵的憋气声。 “这是齐光君教我的结界,除了大能修为,一般不可破。” 少女走到结界边缘,面不改色地看着那张贴上来的、带着饥饿的、惨白的鬼脸,试探般问道:“你是齐光宗的弟子,应当知道的罢?”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87) 听到「齐光宗」三个字,那东西呃呃的呜咽声停了下来,浑浊的眼球呆滞不已。可还没等众人松口气,下一秒它便突然大声尖叫起来,那声音如泣如诉,魔音贯耳,季汐一个踉跄跌倒在地,立刻用力捂住耳朵。 “哎哟喂!耳朵要聋了!” “仙姑,你快想想办法啊!” 她这一激还好,那东西像是想起了什么,发了狂,失了智,不停地用身子撞向结界。 虽说这结界坚不可摧,但前提也得靠灵力撑着。她本就灵力不足了,今日没能成功与人交欢,此时已是强弩之末。 若是村民去喊的救兵还不来的话,她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了! 那东西——姑且称之为行尸,朝着她又恨又怒地发泄了好一番后,又恢复了如饥似渴的模样。它死死盯着少女流血的手腕,来回踱步几番后。突然间双手往前一伸,那长而尖的指甲立刻宛如刀锋般锐利,“唰唰”地割起面前的结界。 它很聪明,并不是没有脑子,能看出季汐在硬生生坚持。 这个认知让在场的人都冒出冷汗。 烈日当头,身材纤瘦的少女不要命一般消耗着自身的灵力,苦苦支撑着等待援军。当下她能做的不多,只能将它困在这里,等支援的修真弟子来到后一起诛杀。 这只行尸如果没猜错的话,真的就是百年前齐光宗的弟子。那他为何死而复生,又被做成丧尸般的模样?以生肉为食,吃人杀人无恶不作,究竟是哪个遭天谴的人干的事! 很快,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身影。季汐厌恶地皱起眉,心想如果真的是冷玉山,那他的目的还真是简单明了。 是齐光君。 一开始接近自己也好、给自己种下蛊虫也好,他似乎执着地想要齐光君的性命。手段下作一些、狠毒一些,想要他死,也想要他死得不好受,心灵也饱受折磨。 真是个变态到极点的家伙。 就在这时,那行尸突然一阵咆哮,尖锐的爪子突然狠狠往结界上一剖,耳畔边立刻传来“卡擦”碎裂的声响。这个声音让她打了个激灵,立刻转身冲身后大喊:“这东西修为在我之上,诸位快跑!” “仙姑,那、那你……” “别管我,快!快跑罢!” 也是,齐光宗的弟子怎么可能只是普通修为?即使是拿百年前的齐光君为对比,那也是恐怖到足以碾压她的实力! 不太妙,灵力被掏空的她处境不太妙!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角逐着,那行尸似乎看出了她的吃力,惨白肿胀的脸直愣愣地贴过来,五官被结界挤压得极其扭曲。季汐一边按耐下恐惧和他面对面地僵持,一边拼命从疼痛的灵丹中提取灵力,维持着岌岌可危的结界。 少女的脚死死抵在地上,已经拖出一条深痕。众人眼瞧着季汐陷入僵局,立刻吓得一哄而散,四处逃命,一时间奔跑声、摔地声、哭喊声不绝于耳,直到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如同黑暗之中透进来的一束清光。 “诸位乡亲,诸位乡亲,莫要慌张,不要害怕!” 一群身穿橙白色弟子服的少年郎突然出现,他们约莫十七八岁上下,人数有七八位,一个个都手持佩剑,气质凛然,看起来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吾等乃南音门弟子,此番前来支援,定会乡亲们平安而归!” …… 支援终于到了。 齐家村地处南部,正好是四大家族里的南音门的管辖范围。平日里季汐下山去给村民帮忙,时常看到帮忙抓鸡杀猪、捉奸讨贼的南音门弟子。 他们的业务范围很广泛,和四大家族的风格都很不同,弟子素质良莠不齐。原因便是南音门的宗主是个坚信人海战术的人,日常被其他三个宗门压着一头,原因肯定是他们人不够多。 所以经过了几番“扩招”,南音门成功成为了弟子数量最多的宗门。又为了管理这些高低胖瘦不均匀的大白菜们,所以南音门便创立了一套流水线一样的培育方法,是以南音门如今没什么突出的弟子后辈,但是大家平均水平也都差不多,在修真界算是一条及格线。 即使如此,季汐看到他们来支援,也是感激不已。别的宗门遇到这种送人头的事情,能派来一个就不错了。南音门哗啦啦来了八位,至少现在是一对九,还是有些胜算。 看到季汐吃力的模样,小弟子们也纷纷冲了上去,和少女站成一派,从掌心凝聚灵力注入结界。结界上那破碎的裂纹顿时恢复如初,并且更为牢固起来。 “这位前辈,这是什么东西你可晓得?” 行尸狰狞可怖,吓得几个小弟子说话都有些大舌头。季汐道:“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但是我猜是有人拿尸体炼成的傀儡,它已经吃了五个孩童,进食似乎并不受人操纵。但我方才试探了下他,他似乎鲜有自己的意识。” “什么?这东西吃人?!” 话音落地,其中一个弟子发出惊呼,慌忙仔细打量了那行尸一眼,突然面如纸色。旁边的同伴见状,疑惑道:“你怎么了?难受的话就先去休息,我们来应付它。” “不……我们应付不来!师兄,还记得前些天派我们去轮岗时,盟宗的人是如何交待的么?” 另一位小弟子闻言,缓缓道:“若遇食人死傀,立即求援……” 话未说完,声音已经带上恐惧,无论如何都说不下去了。季汐忍不住侧过头看了两人一眼。 食人死傀?这东西叫食人死傀?外面难道也有? 还未等她将疑惑宣之出口,其中一位小弟子立刻急急道:“前辈,您可能有所不知,如今外面已被死傀搅得天翻地覆,西月谷皆被食!趁现在结界还能支撑,我们得立刻疏散人群,请求诛魔盟友支……” 下一秒,清脆的碎裂声在极近处响起,将剩下的话硬生生打断。季汐还未反应过来,面前突然横出一只惨白腐烂的手臂,乌黑的指甲宛若鸟类的尖喙。 然后,那只手一把攥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拖入结界之中。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88) 结界破了。 眼前的少女立刻被拖入其中,整个人被掼倒在地,溅起尘土飞扬。外面的小弟子见状立刻上前帮忙,却见季汐一声大吼:“补好结界,不要进来!” “可是前辈……!” “我能拖延他一刻钟,快去找支援!” 话音落地,那死傀立刻扑了过来,张嘴就往她身上咬。少女灵活一闪,从腰侧迅速掏出逢春刀,利索地削掉了他的下巴。 眼前顿时鲜血翻涌,腐烂的舌头滴滴答答地淌着脓血,如同一根腊肠一般掉在死傀的嗓子眼儿里。死傀有些恼羞成怒,浑身的煞气化作浓郁的黑烟,一拳便朝少女脸上挥去。 这一拳带着十足的力气,若是被打倒,脸都得被打穿多一个血洞。少女眼疾手快地俯下身躲过一拳,抬脚往地上一扫,那死傀毫无防备地被她一绊,整个人“扑通”一下栽倒在地。 “前辈好样的!” 几个小弟子本来紧张的要死,看到季汐一招漂亮的反击,顿时神情激动起来。可还没高兴几秒,便看到死傀的脑袋三百六十度转了个圈,咧着没有下巴的上颚笑了起来。 “咯咯……咯咯……” “咯咯……” 这一幕简直惊悚至极,少女严阵以待,默默握紧逢春刀。下一秒,只见那死傀从地上缓缓浮起,脚尖垂地,宛如被吊在空中,如此伫立在这众人面前。 然后,发出了小女孩的声音。 “仙姑姐姐,不要杀我呀!” 是齐丫。 季汐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抬眸望去,只见那失去下巴的半颗脑袋变成了齐丫的模样,天真无邪的眼睛盯着季汐看。见她浑身僵硬,“齐丫”的声音带着几分恐惧:“仙姑姐姐,齐丫好疼!齐丫的下巴呢?” “这妖物……这妖物竟会模仿我们讲话!” 外面的小弟子哪儿见过此等惊悚场面,一个个吓得面色惨白,手里的剑都要握不稳了。“齐丫”闻言,猛地冲到结界前,对着其中一个小弟子露出诡异的笑。 “大哥哥,救救齐丫吧!齐丫好疼啊!胳膊疼!腿疼!下巴疼!肚子疼!齐丫被活活吃掉啦!齐丫被活活吃掉啦!” 说罢,她发出一阵干呕声,噼里啪啦吐出一大堆幼女的骨头,期间还夹杂着没有消化的头发和牙齿,和绿色的汁水稀稀拉拉地混在一起。 那小弟子眼睛圆瞪,浑身发抖,突然蓦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捂住脑袋栽倒在地。季汐立刻趁机抽出逢春刀,快准狠地往“齐丫”胸口扎去,谁知“齐丫”背后似乎也长了眼睛,一把伸手攥住了刀尖。 然后,它用力一甩,将少女一下子砸在结界上。 “咣当”一声闷响,血肉之身撞向结界,脊椎骨节寸寸碎裂。少女吐了一口血,当即昏死过去。 小弟子们听到动静,一时间竟纷纷噤了声,眼睁睁看着那死傀咆哮着走过去,将毫无知觉的季汐拎起来,送入口中。 没人敢动弹,没人敢上前。 他们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睛,战栗着、痛苦着、绝望着,看着即将发生的生吞活剥。 正在这时,天际突然传来一阵剑鸣,似肃秋般寒意凛然,杀气腾腾。那长张着上颌欲要活吃的死傀愣了愣,动作一僵。 那从天而降的剑光如虹,带着如同清月般清澈而冰冷的银辉,转瞬便将结界劈碎。 不知是谁突然反应过来,兴奋不已地指着头顶,眼含热泪,声音嘶哑道:“是太微剑气!是齐光君,齐光君来了” …… 季汐昏死过去后,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仍是一只小白狗,翻着肚皮睡在一株大树下。路过的人来来往往,步履匆匆,掀起阵阵清风。 这一天,树下来了七个白衣似雪的少年。他们身背长剑,头戴莲花冠,个个模样出挑、俊逸出尘。看到小白狗后,其中一个脸蛋圆圆、模样好似孩童般的少年凑过来,伸手挠了挠她的脑袋瓜。 “哎哟,这小狗真好摸,毛软软的滑滑的,肯定吃了不少好东西罢!” “人好好睡觉呢,三师弟你也真是没眼力见儿。” “啧,不信你来摸摸,真的好摸,这毛油光水滑的,舒服得很呐……” 到底是少年心性,一行人最后都忍不住上手摸了她一把。年纪最小的小修士被他们喊做“小七”,模样看起来清冷出尘,实际上性格还不错,温温柔柔地把她抱在怀中,轻声道:“师兄,乱世相遇乃是缘分,能否把它带着,同我们一起上路?” 为首的少年模样最为老成,闻言叹了口气,摇头道:“小七,师兄知道你最为心软良善,但一路上你已经救了不少性命,这只小狗看起来珠圆玉润,想必活的还不错,莫要打扰它的生活。” 这话说的也有道理,小七看起来有些失落,却还是依依不舍地将它放下。几个少年又在此处多陪了她一会儿,不久之后便离开了。 后来又过了很多天,秋去冬来,雪花纷飞了好一阵,白昼才缓缓拉长,天气变得炎热起来。 热得身后的大树啪嗒啪嗒开出了大朵大朵淡紫色的花,远远望去像是一团粉霞。季汐趴在树下等啊等,又等来了那群少年。 他们成熟了许多,个头见长,眉目多了几分沉重。只是为首的弟子少了只胳膊,一只袖管空荡荡的,风一吹便“猎猎”作响。 “我说此处眼熟,原来是你还在。” 三师弟看到季汐后,笑着凑过来,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就如此喜欢这棵树?还是说,这棵树是你的地盘?” 季汐看着他笑意盈盈的眼神,不知为何察觉到一股悲伤。小狗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手心,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时过境迁,期间似乎发生了很多事情,让他们一个个都沉默起来,身上的白衣也似乎有些暗淡。这时,小七一声不吭地抱出一坛酒,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分发白玉做的小酒杯。 “你这是酿的什么酒?” 小七打开酒封,一股香气袭来,令人沉醉不已。他淡淡道:“浮生欢。” 少年们一一落座,拿起面前的酒杯,好奇地嗅了嗅,味道很浓,应当是烈酒。那个圆脸的三师兄道:“这名字听着倒是耳熟……你是不是给我们尝过?” “嗯。这酒是用这颗蓝花楹的花酿造而成,当时尝着还是苦味,你们不喜欢,我便把它埋在了这棵树下。今日故地重逢,我就突然想了起来。” 为首的大弟子单手捏起酒杯,低头抿了一口,唇角挽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好甜。”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89) 后来夏去秋来,繁茂的蓝花楹开始扑簌落叶,光秃秃的树枝惨淡地伸向天空,像是讨命鬼从坟墓里深处的双手。 硝烟四起,小白狗也无处安生,只能整日整日地躲在树下,肥肥圆圆的身子变成了窄窄的一条。 后来某一天,她又遇到了小七。少年形影单只地来到树下,“吭哧吭哧”地刨出了一个诺大的深坑,然后把一坛又一坛的浮生欢埋了进去。小狗凑过去叫了一声讨吃的,小七这才发觉她的存在。 许久不见,小白狗还活着,只是皮毛脏乱,眼神黯淡,看起来皮包骨头,不难想象经历了什么。少年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道:“怎么瘦成这幅模样?” 他虽还是轻逸出尘的漂亮,却同样瘦了许多,本就骨节分明的手指更加嶙峋,季汐勾起舌头舔了舔他的掌心,少年蓦地红了眼眶。 他抱着小狗,双臂微微用力,好闻的荷花香盈满鼻尖。小狗身子小小暖暖,少年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带着温柔:“这么多年你也都是形影单只么?如何捱过来的?如今我也一个人了,该怎么适应这些日子,你能不能告诉我?” 小狗不会说话,只会呜呜咽咽地低鸣着,努力舔着他的手臂。 七个人仗剑御风的模样恍如昨日,如今一切都千疮百孔,他变成了那只被遗弃的独木舟,无能为力地漂浮在一潭死水之上。 梦中大家还在,醒来发觉他们都走了,一去不复返。巨大的割裂感和痛苦让他彻夜无眠,只能不停地酿造了一坛又一坛的浮生欢,等着他们回来一起喝。 季汐哀哀地看着他,热烘烘的脑袋往他怀里蹭。小七撇撇嘴,流露出万分脆弱的神情,这幅模样在日后是决计看不到的,此时此刻看到了,竟然是如此的痛彻心扉。 “他们说要等我一起喝浮生欢的,人不能言而无信对不对?我要等他们,和你一起在这棵树下,等他们回来。” “他们答应我的,从来不会骗我。” “我没事,我会在这里,若是他们回来了找不到我,定然要着急的,所以我哪儿都不会去。” “等这棵蓝花楹开花的时候,新酒也酿好了。到那时候……真想再见一面……” …… 季汐醒来的时候,眼前正是刀光交错,阵阵铮鸣。仙君面容与梦中重迭,只是多了一头倾泻而下的银发,如同岁月留下的拓印。 少女想起身,脊椎却穿来一阵刺痛,方才被甩倒在地不知碎了多少骨头,连呼吸都夹杂着血腥气。见她醒来,一旁的南音门弟子连忙道:“前辈莫要乱动,仙君还未得空给你治疗,你先躺一躺,莫要加重伤势。” 原来她方才伤势过重已经昏死过去,仙君把她平稳地转移到一旁,便与那死傀缠斗起来。那些南音门弟子没机会插手,便在一旁照看她的伤势。 季汐扭头,透过纷飞的招式和剑光中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原来他真的来了,不是幻觉,不是做梦,时隔那么久再次相见,自己竟是如此狼狈不堪,又被他救回一条命。 太微剑寒锋如练,带着凛冽的杀气,将那死傀几乎逼到绝境。齐光君余光瞥到季汐醒来后,更是干脆利索地一剑刺入那死傀的心脏处,只听得“噗嗤”一声,死傀难以置信地后退了几步,吐出一大口污血。 它低头说了什么,齐光君握住剑的手颤了颤,面容苍白。下一秒,死傀便重重倒下,化作尘土烟消云散。莲花冠从发髻上脱落,咕噜噜滚了很远。齐光君捡起来,放入袖中,转身又大步迈向少女的方向。 小弟子们恭敬地让开一条道,看着那万人敬仰的仙君从容地将她抱起,一言不发地抬步离开了。 “你们觉得齐光君……是不是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 “他好像和前辈认识。” “肯定呀,不然为啥亲自给她疗伤,一般不都丢给药宗弟子么。” “我看哪里何止是认识——” 一种小萝卜丁闻言,惊讶地看着为首的那个小弟子。他一脸高深莫测:“喜欢一个人是掩饰不住的。我看那位前辈和仙君保不齐有一腿……喂,你们那是什么眼神!” 众人本以为能听到什么高屋建瓴的见解,谁知道就是个人意淫,纷纷摇头散去。那小弟子只能满腔八卦化为无奈,扭头追赶大部队,就这样与真相失之交臂。 …… 季汐的伤势很严重,虽然中途短暂的清醒过,很快又被痛昏过去。齐光君找到她的竹屋后,把她安置在床上,又在四周设好安全结界,没日没夜地为她治疗了足足三天。 医术不是他的所长,但也全面发展了起来,妙手回春的本事还是有的。外加各种仙丹灵药地喂着,灵力源源不断地灌着,终于在第三天的夜里,少女苍白的面色终于变得红润,施施然睁开眼睛。 她似乎睡了很久,眼前还是一片朦胧,适应了很久才看清楚周遭的环境。 是熟悉的竹屋,面前的人是熟悉的人。 但他好像没有察觉到她醒来,默默地坐在不远处的书桌前,看着手中的荷花冠出神。这个时候,他好似不是那个高高在上、博爱众生的仙君,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痛苦缠身的人,真实到连他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那发冠看着很眼熟,是那死傀身上的,和梦中那个圆脸的少年戴的一模一样。少女隐隐约约意识到什么,心里突然感到一阵茫然——他杀了死傀,救了她和那些南音门弟子乃至齐家村所有人的性命,这个伟大的善举付出的代价也同样巨大。大到她作为一个旁观者,都说不出任何感激或者安慰的话来,一切都太过于苍白无力。因为死傀是齐光宗的弟子,是他的三师兄,那个总是笑眯眯的、喜欢毛茸茸的少年。 也是吃了齐丫和其他无辜孩子的罪魁祸首,摔断了她几截脊骨的恶人。 命运给他开了一个多大的玩笑!让他生前清誉尽毁,死后不得安宁。最终化为一阵灰尘,积善与罪孽也随风而去,一切都化为可怕的乌有。 只有这荷花冠。 鬼使神差般,少女清了清沙哑的嗓子,轻轻开口:“小七。” 坐在书桌前的人浑身一震,抬头惊讶地看向她。那个眼神令季汐心里一软—— 这么漂亮的人啊!头发是银辉色,睫毛是银白色,浑身上下都是雪白干净的,看着她的时候眼神温柔而又清澈,和一百年前那个善良的小师弟一摸一样。 可命运怎么会如此铁石心肠,待他如此薄凉? 一想到这里,细细密密的悲伤当即蔓延开来,让她红了红眼睛,鼻子发酸,有些瓮声瓮气。 “我们和好罢,仙君。”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90) 那天的夜色很安宁,银发青年的身后是竹屋敞开的窗,浓稠的黑夜像是无垠的深海,衬得他浑身似乎散发出盈盈的清辉,分不清是他还是月亮将屋子照亮。 她说罢和好的话,齐光君的眸子闪了闪,神色晦暗不清:“我以为这句话还要等上一年半载。” “原本是要,但是我想通了,”季汐露出一抹苦笑:“实不相瞒,被死傀扔出去的时候,我好像经历了走马灯。看到了过去发生的很多事情。” 拼命燃烧灵力保护结界的时候、小纸人消散的时候、齐丫的尸骸被发现的时候、被死傀扯入结界里差点死掉的时候,她突然感到释怀,人生能有多少岁月可消磨呢? 他对自己的喜欢是出自灵丹的本源吸引也好,是神明怜悯众人的大爱也好,不管怎么都好,他肯喜欢她就是最好的结果。而她也不必纠结于百年前灵智刚开时做过的残忍的事,那不是她所为,她也不认可。 少女松了口气,像是吐出了积压已久的心绪,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这时,齐光君转身看了眼身后的小泥炉,上面煨着一碗药,火候差不多了,他便端过来,一勺一勺地喂给她。 一开始季汐还不习惯,好几次想抢过勺子自己来,可这个人不知为何异常固执,非得让她在床上躺好。无奈之下,少女浑身僵硬地喝完了一碗苦涩的药汤,小脸皱的像只包子。 “这药汤味道有点奇怪……” 仙君愣了愣,回想了一下药方,应当没有出错。却又听她道:“我尝出来是甜的。” 她定然是味觉出了问题,竟然能吃出甘味来。银发仙君一脸严肃地凑过去,刚想用灵力替她再检查一下身子,却被人一下子揪紧衣领,整个人往床上倒去。 “扑通”一声,他的手臂急急地撑在她的身子两侧,才没有直接压在她身上。可是嘴唇已经被人直接含住,少女温热的唇瓣紧紧贴上他的,呼吸在黏腻的缠吻中夹缝生存,声音粗重、沸腾而又滚烫。 情至浓处,耳鬓厮磨。 她没有吞咽下去的药汤渡给了他一点,低声问道苦不苦?可他发不出声来,嘴唇被咬得刺痛,呼吸都被夺取了,只能微微地哼出声。可这声音与其是回应,更像是呻吟,撩拨得人心头发痒。下一秒,衣领“刺啦”的一声惨叫——她竟然把他的衣衫扯碎了。 脖颈嗖嗖地灌入一阵冷风,两人的动作顿了顿,慢慢喘息着分开来。季汐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方才因为用力泛着清白,化作一道道勒痕。而齐光君也没好到哪儿去,他唇角红肿,眼睛泛着潋滟水光,看起来狼狈又该死的美味。 若是被那些崇拜他的后辈们看到了,定然是要挖了自己的眼睛也不肯相信这一幕的。 她失笑:“分开这么久,果然有些情难自禁。” 齐光君无奈地看了眼自己破破烂烂的外衫:“深有此感。” 两人对视一眼,分别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无法化解的寂寞,那些寂寞是一层又一层的往事落下的积雪,今朝的阳光无法融化,只能勉强给到一丝丝暖意。 而欲望亦可取暖,干柴烈火,心意相通的男女卧在床榻之上,一切都发生的如此水到渠成。他们无法化解的往事,可以从彼此的身上寻到些许安抚,用指尖、用亲吻、用彼此的体液暂且获得解脱,像是互相舔舐伤口的小兽,两只依偎在一起,总归要暖和些。 夜色沉郁,群星无声。 山顶的小木屋内,时而传来床铺“吱吱呀呀”的声音。屋内的光线昏暗,一只油灯亮起黄豆大小的荧光,将少女晃动的影子打在墙壁上。 抵死缠绵的两人不着寸缕,所有的衣物都被丢在地上,缠在一起,如同他们的下体。季汐夹着他的阳具拧着圈骑,腰肢扭得如同水蛇,凌乱的发梢都是风情万种。银发青年看着她入了迷,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却被她捉住手腕,一把固定在床头。 “唔!” 她的身子顺势压下来,两团绵软的乳房直接埋在了他脸上,带着少女体香的乳肉盈满鼻尖,色情得让人兴奋不已。于是,体内的肉棒又涨大了一圈,把可怜兮兮的小穴撑到了极致,又分泌出不少爱液才能顺畅地吞咽下去。 高高在上的仙君在床上动弹不得,任她操弄,没有什么比这一幕更让她满足的了。 “啊……仙君……进的好深……” 操弄了太久,温热的小穴早就又软又湿,肉乎乎的龟头轻易便顶到了胞宫口。少女浑身打了个激灵,脱力般软绵绵地趴在他身上,下身的交合处咕叽咕叽作响,好似又挤出了几泡黏液。齐光君伸手摸了摸她汗津津的额头,轻声道:“让我来?” “唔,不行。” 她这次势必要把握主动权,让他按耐不住射出来。于是少女重振旗鼓,恢复了些力气后又撑着他的胸膛起身,换了个方向,背对着他上上下下地动。这个视角可以让身下的人清楚地看到小穴吞吐的情况——那两片阴唇裹着粗大的肉棒紧紧地吮,拔出来的部分脉络上挂满了白汁,在黑夜中刺目得人气血翻涌。她一边故意慢慢地动让他看清楚二人的交合处,一边伸手揉着充血的阴蒂,整个人舒服得仰起头来,像只伸懒腰的猫。 这一幕勾人心魄,身后的呼吸声果然粗重起来,男人无法忍受般直起上半身,掐着她的腰肢便开始又快又狠地撞。她像是一颗苹果似的一下又一下地抛到空中,让肉棒整根推出后又全根没入,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肉乎乎的龟头飞快地剐蹭着敏感点,激起交合处汁液飞溅,将少女稀疏的耻毛糊成一团。 如此激烈的抽插几百下,小穴又酥又麻好似失去知觉,伸手一摸竟然满手都是水,不知是什么时候喷的。季汐声音颤抖着,汗珠从下巴滚落到他紧箍的手臂,沙哑道:“我要去了……” 耳垂上落下轻轻一吻:“我们一起。” 于是属于男性的滚烫的身躯直接压下,把她面朝下埋在床褥之上,“噗呲噗呲”地重凿。没过多久,两人便浑身宛若触电般剧烈战栗,连接的性器收缩个不停,让少女仰起头极力汲取着氧气,重重喘息了好几下才一下子栽在床上,再也动弹不得。 两人就这么四肢绞缠地、气喘吁吁地迎来了高潮,打湿了身下足足四五层褥子,空气中弥漫着欢好过后淫靡的气味,无孔不入。 可是夜晚总是太短,温存总不够长,似乎还有很多东西亟待填满。 空虚感如凡人无法摆脱的饥饿,灌满了这小小的房间。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91) 小别胜新婚,这句话季汐切身体会到了。 齐光君本不是重欲之人,可被她缠得紧,也不得不陪她胡闹。她不知怎么的总是有种空虚感,后来才知道这种空虚来自于失而复得,可她不会撒娇,只能这样死死缠着他。 好在正事也没耽搁。不久齐光君这边便收到一封传声符,说是魔君的踪迹已经可以确认在西月谷,联盟的宗门正打算集结一支队伍过去讨伐,是否可行还请仙君决断。 目前的修真界已经乱成一团,四大宗门式微,其他宗门势力都未成熟,只有一个千秋山庄勉强能看,这时候组队去诛魔和送死没任何区别。 齐光君越看眉头越紧皱,匆匆写下几行让他们稍安勿躁,便打算离开。季汐这边刚刚梳洗完,照着铜镜数着脖颈处密密麻麻的吻痕,听到动静后扭过头,惊讶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银发仙君捏了个净身诀迅速收拾妥当,银发垂腰如银河倾泻,绶带玉佩一应具全,看起来皓然若雪高不可攀。他稍作解释:“冷玉山找到了,他们要去结队报仇。我需回去一趟。” 魔君搞出来的死傀近日横行霸道,吃了不少宗门弟子,搞得一众身怀仙术和正义感的少年少女大晚上都不敢出门,要么就得结伴通行,搞得人心惶惶。 说实话,现在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少死傀。因为合欢宗的六叶琉璃灯被偷去后,制作死傀简直轻而易举。冷玉山只要找到些魂魄不全的死尸,都能为他所用。所以这也是齐光君一直以来最为头疼的地方。 两个人经过百年前的诛魔之战也都是老熟人了,有了彼此交手经验,所以这次的诛魔之战一旦爆发,只会比百年前更为残忍。 齐光君正想得出神,季汐很快也收拾利索,整个人精神焕发地杵在他跟前,朗声道:“我同你一起。正好我也想去一趟千秋山庄,有些东西要还给萧璟。” …… 阔别三年,再次回到熟悉的山庄,一切似乎都还是熟悉的样子。 山峰秀美,云雾缭绕,灵力润养下的紫藤花一片繁茂,生机旺盛地开成了一片淡紫色的花海。二人来到后,立刻和几个大宗门的掌门见了一面,交代了一下结队的事项。如今众宗门有不少弟子惨死死傀口中,几个宗门纷纷仇怨滔天,势要复仇。正巧季汐亲自遇到了一只,把斩杀之艰苦、抵抗之绝望和他们一讲,这些头发花白的老头子纷纷闭上嘴,冒出了满额冷汗。 感觉不太好杀。 本以为死傀只是吃人的行尸走肉,谁知道生前的修为还在,这件事情就很难办。冷玉山自然是知晓的,他复活的死傀生前定然都是数一数二的高阶弟子,要杀一个都难如登天,能有多添堵就有多添堵。 于是众人面面相觑,陷入沉默。齐光君这时开口:“虽说形势不妙,但诸君所言亦有道理。如今魔君出世,修为尚未恢复,正是主动出击的好时机。我等不能一直坐以待命,更要为天下众生搏得一线生机。是以我建议,三日后由我来亲自带领结队,前往西月谷。” 这句话掷地有声,听得大家都是心头一颤,眸光闪烁不止。有齐光君在的话,有他亲自结队的话,他们这些人何至于群龙无首,如此被动,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小辈被活活生吃,尸首无存! “都听您的!我们南音门定然配合!” “我们也是!” “北云堂全力配合!” 于是这件事情便定了下来,三日后举行结对仪式,推荐各宗门的中坚力量成队,向西月谷出发。这是个令众人都十分满意的方案,主要是有了齐光君,他们的胜算便极大,就算情况棘手,天塌了不是还有齐光君顶着么?有他在,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毕竟放眼整个修真界没有人的修为能与之抗衡了。 众人的热情持续到了晚上,商议结束后已经过了晚膳时分,大部分人都已经辟谷不再吃东西,山庄的膳堂也不会留很多饭菜。季汐饿着肚子火速塞了几口残羹冷饭,便来到了山庄的书房,打算先把东西交给萧璟。 千秋山庄的书房在正气堂里面,外人若想进去须得经过守门弟子的同意。季汐原本做好了软磨硬泡的打算,谁知刚报上姓名,小弟子干脆利索地打开大门,整个过程十分丝滑。 书房内燃着淡淡的熏香,是带着莓果的甜味。 这个味道很令人陌生,之前在山庄里从未闻到过,是大多数女子喜爱的味道。她挑了挑眉,四处打量了一下,只看到书桌上文书成山,湿漉漉的砚台上摆着一只吸饱了墨汁的豪笔,似乎不久前刚被人用过。 可是人跑哪儿去了? 这个问题很快得到了解答。少女绕过书桌,便看到一团人影趴在层层迭迭的文书后,额头枕在手臂上睡得正香。 这几日因为不少宗门想要结队,山庄的来客络绎不绝,各种结盟的请求书也如同雪花般纷沓而来。年少有为萧庄主熬了几个通宵把该推的推掉,如今终于能略作喘息,趴在书桌上就睡着了。 少年的呼吸声均匀绵长,三年来他似乎又长高了许多,发丝整整齐齐地束着银冠,依然能看出了几分萧明烨的影子。季汐没有打扰他,给他拿了份薄毯披在肩上,把一份小锦囊放在他的手边,轻手轻脚地走出书房。 天色深沉,繁星点点,书房的烛火影影绰绰,烛泪滴滴答答地淌了一圈儿。萧璟缓缓醒来,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疲惫感如排山倒海,几乎将少年的肩头压垮。短暂地睡了一个时辰,便已经是难得。 他缓了会儿神,胳膊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东西,咕噜噜地滚落在地。萧璟弯下腰,捡起一只不只是谁的香囊。 香囊鼓鼓的,里面的东西又小又硬。倒出来放在掌心后,才发现那是一只小小的玉刺猬。 烛光下,那小东西泛着莹润的黄色,玲珑剔透,憨态可掬。萧璟目光发愣,看了许久后猛地起身,披上衣服便匆匆跑了出去。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92) 守门的弟子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打算倚着墙瞌睡一会儿,谁知下一秒书房大门被人“砰”地打开,庄主急匆匆的从里面冲出来,看到他就问:“方才是不是有人来过?” “有、有的。是合欢宗的季姑娘。” 萧璟的面色白了白:“为何不通报?” 他语气急切,小弟子连忙答道:“庄主先前说,季姑娘和您交好,山庄任她来去自由,是以方才没有拦着……” 茫茫的夜色笼罩在诺大的山庄,早就没有少女的踪迹。时隔三年,她终于回来了,可是自己又该以什么身份追着去见她? 她那么聪明,离别之时已经看清自己两难的处境,决定不再与自己纠缠。可为什么又要回来找他,为什么又要把玉刺猬给他呢?是要一刀两断么…… 少年站在门前,迈出的脚步迟疑着,心脏每跳动一次便感到撕扯一般的疼痛。就在这时,身侧突然传来一声嗤笑。 一身束腰束脚练功服的少女不知何时出现,神情讽刺:“萧庄主半夜好大的兴致,这份痴情真是见者落泪。” 花春晓面带冷笑,似乎看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萧璟面色一沉,转身便往屋内走去。 身后响起追随的脚步声,少女跟着他来到书房内,得意洋洋地在香炉便踱步:“这香薰我替你换了,好闻么?” “谁准你碰我的东西?” “我们婚约既成,你的迟早也是我的,你管得着么?”说到这里,她看到他阴沉的眸光,只觉更加快意:“说起来萧大庄主打算什么时候履行婚约?我们北云堂的态度已经给了,你们千秋山庄不要面子我们可还要呢。已经三年过去了,你就算再披麻戴孝也该到时候了罢!” 尖锐的话如同刀子一般刺痛,却也是无法避开的事实。这些年他苦苦支撑着千秋山庄成百上千的弟子,对一个刚刚弱冠的少年来说,这一切都太过沉重,逼得他无休无眠、呕心沥血,早早便长出白发。 和北云堂联姻,依仗四大宗门的势力可以让千秋山庄迅速取代西月谷成为新贵,也能让北云堂获得钱财支持,巩固他们的地位。这本是个双赢的交易。 可是真心也是能够交易的么? 这个问题年少的萧璟可以清脆地回答说不行外加丢一个傲气十足的白眼,可是如今的萧庄主宛如深陷泥沼,动弹不得、求生不得,求死也不能。只能咬紧牙关,一字一顿道:“今年我会找个吉时,将你我婚事办妥,北云堂可安心。” “呵,看到你方才的模样我还以为这婚事要告吹。萧庄主果真拎得清,我喜欢。” 她笑得得意洋洋,萧璟别过头,冷声道:“但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婚期定下来之前,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花春晓的笑意凝了凝,眸中一抹受伤的神色闪过,自嘲般地低哂两声:“行,这又有什么大不了。我只要你的人,无所谓你的心。” 她性格刁蛮任性,本以为这个条件会让她恼羞成怒,可萧璟抬眸看过去,只看到一张压抑着怒气的面容。 这时,少女蓦地转过身,抬脚便往大门处急走。 “来人,送客。” “不用了!” 花春晓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意:“萧璟,有时候我真觉得你很可怜!你这么爱她,到头来只不过是两手空空,何不珍惜眼前人?” 说罢,她“哗啦”一下推开书房的大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从书房里回来,季汐的肚子又不争气地咕咕叫了几声。她叹了口气,心情有些烦躁——这个时辰没什么能吃的,只能忍到天明早些去吃早膳,晚上不晓得能不能睡得着。 千秋山庄目前是诛魔盟友的统领,若有相关事宜召集大家前来,山庄特地安排出不少厢房供大家暂住。季汐的房间在齐光君隔壁,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就闻到一股点心的香气,再一打开门,便看到银发青年坐在窗前,支着下巴在看天上的月亮。 季汐愣了愣,立刻退出去看了眼厢房号,是自己的房间没错呀? 这时,窗边的男人淡淡开口。 “给你准备了些栗子糕,要吃么?” 那必须要吃。 少女立刻眉开眼笑,冲进屋内关上门,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夹起热烘烘的栗子糕便塞到嘴里。其实他准备的不止栗子糕,还有一把干果核桃仁儿和一壶清热凉茶,里面加了些冰糖,苦中带甘,恰好中和了点心的甜腻。 三下五除二干掉了两只,季汐满足地舒了口气,心情大好,立刻嘴甜道:“谢谢仙君,多亏了您今晚才没被饿死,好险好险。” 她吃饱喝足就忍不住油嘴滑舌,齐光君勾起唇角笑了笑,盈盈的发丝在月光下宛若琴弦,漂亮得不可方物。俗话说饱暖思淫欲,季汐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久了,只感到一阵口干舌燥,连忙端起茶杯又饮了一杯。 “晚上喝太多,小心睡不好。” “那就做些能睡好的事情嘛。” 少女嘀嘀咕咕。 竹屋那几日没羞没臊的日子浮现在二人脑海,齐光君不得不承认,那两日睡的的确很好,香甜的不可思议,连在就不用瞌睡的他也忍不住沉入梦乡。他忍住羞臊清了清嗓子,说起正事来。 “此事……稍后再议。我今日前来实则有一事,想征询你的意见。” “何事?” “三日后我带部分宗门前去西月谷诛魔。千秋山庄和其余几个小宗门留守此处以备不时之需,其中也包括你们合欢宗。所以我先问你,你想去西月谷还是留守此处?”顿了顿,他看到少女立刻脱口而出的答案,伸手轻轻点在她的唇瓣上,摇摇头:“无论留守还是随我诛魔,意外时刻发生,难免有性命之虞。此事你需细细考虑,一切以你的意向为准。” “我的意向很明显,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想跟他走。 即使是前途不测,一场鏖战在所难免,生死存亡顷刻之间,她也想在他身边,不愿再分开。 就像小纸人说得,人生能有几个三年呢?无论经历了多少次生死离别,没有人会就此适应、习惯、坦然相对。每一次都是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所以这一回她不想再和他分开。 少女眸光闪烁,面带坚定,这一幕看着便让人心头温软得不可思议。齐光君低下头,微微凑近,轻声道:“好。那你随我同去。” 季汐点点头,两人相视一笑,搭在桌子上的手缓缓相扣。 后来,很多事情发生之后,季汐还会想到这一晚上,她试着问自己,如果再给一次选择她会不会就此留下来。 她的心在动摇,微微地泛着痛楚。可是人生没有几回重来。做出决策的那一刻,命运便已经马不停蹄地奔赴不同的交叉点,再也无法改写。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93) 三日后,除东朔宗外,四大宗门的三支随着齐光君一同去西月谷诛魔,另有四分的余力留在千秋山庄,防止死傀再次出现为祸人间。 这一行人虽看起来浩浩荡荡,但实际上也不过三十余人。小弟子们留守在宗门没有同去,来的都是些骨干力量,倒也能以一敌百,更别说有齐光君在,众人都对此行充满了信心。 于是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气氛轻松,还时不时奉承仙君几句,问下他和季姑娘是否好事将近。这个时候齐光君总是会笑不做声,次数多了大家也都了然,不再提这事。就这样到了月升山脚,一张巨大无比的结界拦住了众人的去路。 这结界将整个山头笼罩,里头寸草不生,荒芜一片,看起来和阴曹地府没什么两样。季汐释放了一缕灵力探了探,那灵力顿时宛若泥牛入海,瞬间便消散不见。 她皱眉道:“结界内无法使用仙术,诸位还请做好准备,拿好本命剑。” “无法使用仙术?我们这把老骨头,如今还要赤膊上阵和魔君比体术不成?” 南音门的几位长老开始唧唧歪歪:“我不信,让我来试试!” 几个人不信邪,依次上前试了试,果然灵力一到里面便消失不见,脸色顿时煞白如纸。对修道者而言,无法使用灵力,和碎了灵丹没有任何区别。虽然有本命剑可以保持武力值,但是大家平日里用灵力用得顺手,有几个居安思危好好练习武术的? 季汐先前在蓬莱岛被仙君特地教导过基础刀剑法,体术方面十分扎实。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等等,若是灵力用不了,符咒岂不是也不能生效?” 不知是谁突然拍了拍脑袋,大喊道:“那我们进去后,传声符收不到,发不出,不就是彻底与外界隔绝了!?”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得面色一凛,慌忙纷纷商议起来。季汐看到有几个人往身后看了好几眼,明显是打了退堂鼓,冷声道:“诸位皆是宗门大能,即使没有灵力也有七分实力,何必妄自菲薄?更何况大家同为共进退的盟友,此行乃是为众生谋生路,若是做了缩头乌龟,怕是要给后辈们看笑话了。” 有几个人犹犹豫豫地看了眼齐光君的脸色,吞吐道:“季姑娘这、这话貌似不妥罢。我们宗门只有几个小辈值守,还不成气候,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收不到消息,可咋办……” “是啊是啊,我们也不放心啊,若是没有这结界,我们肯定愿意去的。” 几颗老鼠屎很快坏了一锅粥,动了退缩念头的宗门得到了相应,顿时声音都响亮了几分,剩下的中立人也面带犹豫。就在这时,耳畔边突然传来“嗡”地一声清脆铮鸣,寒光凛凛的长剑从沉默的银发仙君手中幻化而出,犀利磅礴的剑气宛若凛冬苍松,吞吐着氤氲的银辉。 众人不由得一愣,看到面前的场景后,纷纷惊讶地瞪大眼睛。 只见那一身洁白如雪的长衫结出冰霜一般剔透的甲胄,严丝合缝地包裹着齐光君的前胸后背和小腹,宛如沐上一层月辉。这抹温柔洁白的身影顿时和百年前重迭,他们想起记忆里齐光君原本的模样来——那个手持太微、生杀仅在一念的武神,银色的长发拍打着坚硬的甲胄,令无数人心驰神往。 “此事不强求,愿者自留。” 说罢,仙君没再到眼神,提剑迈入了结界之中。 …… 与此同时,千秋山庄内。 齐光君一行人离开后,修真界残余的力量仅有三、四成,山庄占了大多数。而东朔宗接连失去宗主和首席大弟子后,实力已大不如前,竟跑来了山庄寻求庇护。其余的宗门心惊胆战地守着自家地盘,生怕家里支柱不在,惹上什么大麻烦。 前两天相安无事地过去,很快到了第三日晚上。 千秋山庄的夜晚时而伴随着若隐若无的风声。这里的亭台楼阁巨多,夜风穿过光滑洁白的玉柱,总能发出如泣如诉的声音。 守夜的弟子精神抖擞地站在紫藤花瀑布前,不敢有丝毫松懈。如今不是太平日子,大家都精神紧绷,守夜的人手也从原本的四人增加到了八人。只见眼前的山路蜿蜒向下,薄雾缭绕,宛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水域,引人深入…… 就在这时,薄雾中隐隐绰绰有个人影,似乎在不远处站着,冲众人挥手。其中一个小弟子下意识道:“来者何人?天色已晚,等早上再来罢。” 那么身影闻言却是一动不动,依旧在朝他们挥着手。 这动作机械而又刻意,不像是日常的行为。弟子们终于发觉不对劲,紧张地握住携带的长剑,恰好一阵清风吹来,将薄雾吹散些许,映入眼帘的便是令他们终身难忘的场景。 是萧明烨。 千秋山庄的前庄主站在薄雾之中挥着手,笑着看着他们,亲切的像是和他们随手打个招呼。可是他已经死去多年,他们亲眼看着他下葬的! “快……快去禀报庄主!” “好!” 两个小弟子仓皇地跑走,留下六个人惊恐万分地握着剑,双手发软又发抖。他们看着面前的死者,语不成调道:“庄……庄主,我们只是来守夜,你有冤报冤,莫要找上我们啊!” 萧明烨笑着,那张灰扑扑、毫无血色的面容却越来越近,不知是谁尖叫一声,喊道“他在飘!”,立刻惊慌成一团。好在有个年岁较长地稳了稳心神,怒喝道:“像什么样子!我们一群人,还怕他一个死人不成!再说庄主也在,他马上就到——” 话未说完,剩下的语句顿时卡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口了。一众小弟子面色惨白地呆楞在原地,看着萧明烨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张开如同锅炉般的大口将他的脑袋整个咬掉。 “咯吱咯吱。” 鲜血混杂着脑浆的腥气,将夜风染上了非同寻常的味道。那失去脑袋的弟子轰然倒地,血溅当场,众人吓得已经说不出话,迈不开步,拿不起剑来。 萧明烨转过身,看着其他五个弟子,继续笑,笑得好似生前那般和蔼可亲。只是距离这么近,大家才意识到,他其实并不是飘着走路。 他的下半身没有腿,而是一只蠕动的、触手如盘大的海怪。 湿漉漉的水痕拖了一路,宛如蜗牛爬行留下的津液,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94) g b8 4.co m 萧璟赶到的时候,心脏期待而又不安地砰砰直跳。 尽管前来报信的小弟子吓得七魂出窍,可那是他父亲,就算死了也是他至亲至爱的人,萧璟没有半分犹豫抓起外套便赶了过去,结果看见地上一滩红殷殷的血,那六个小弟子被吃得一干二净,连骨头渣都不剩。 夜风吹来,带着鲜肉的味道,像铁锈一样的腥。他的父亲站在夜色之中,嘴巴恐怖地大张着,像是被人卸掉了下巴,透过锋利的牙齿可以清洗地看到喉咙深处。 就这样,心底的期待蓦地烟消云散,一股荒唐感让他浑身僵硬起来。萧明烨看到他,咧嘴笑了笑,那抹笑带着一丝饥饿感,萧璟敏锐地察觉到,他想吃了自己。 父亲想要吃了他。 “你们一人去将大家喊醒备战,另一人速速修书给齐光君,千秋山庄遇到死傀偷袭,请求支援!” 庄主立刻冷静地下了指示,两个勉强捡回一条命的小弟子吓得忙不迭应下,转身拔腿就跑。这下子,黑漆漆的夜空下只有两个人了——一个活着的萧璟,一个死去的萧明烨。父亲与儿子突破了阴阳间隔面对面站着,相望无言。 “父亲。” 那死傀呜呜呃呃地开始说话,口水滴滴答答地从嘴角流下,朝他一寸一寸地挪来。萧璟压抑着内心的恐惧,带着最后一抹侥幸,颤声道:“父亲,是我,我是萧璟。” 他的父亲死的时候那么凄惨,尸首从合欢宗运到千秋山庄,一路颠沛流离,好不容易才入土为安。可为什么如今本该安眠的人又再次出现,且让人觉得如此陌生?好像那个和蔼可亲,被自己视为英雄的父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只是个没有理智的食人怪物!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看后续章节就到:po1 8 inf o.co m 为什么偏偏在他身上发生这种事?! 少年还未来得及思考,扑面而来的恶臭便让他回过神。他条件反射般向后一躲,那乌黑尖锐的指甲擦着他的脑袋呼啸而过。萧璟背后立刻出了层冷汗,这才发觉萧明烨不知何时已经凑到他面前,浑浊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似乎馋得不轻。 “好饿……好饿……” 尖锐的女人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如泣如诉:“给我吃的……呜呜……给我吃的……” 紧接着,萧明烨抬起另只手,用力极狠地照着他的脑门便拍了下去。这一下带着十足十的戾气,萧璟敏捷一闪,摘下腰间佩剑一挡,只听“铛”一声嗡鸣,那指甲竟划在剑上一路火花闪烁,震得人虎口撕裂出血。 父亲接连下了两次死手,愤恨和委屈迎面而来,少年怒吼道:“父亲,我是萧璟,为何连我都不认得!为何要杀我!” “呃……呃……呃……” 死傀眼珠子暴凸,只是毫无生气地盯着他看,口水滴滴答答地淌。眼前这般模样的人哪儿还是父亲呢?萧璟心里清楚如明镜。可他不想承认,他亲眼看到了父亲惨死,如今他又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好似失去的一切又能重新回来,像是做过的无数次嚎啕大哭的梦。 他的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丝恳求:“父亲,你看看我啊,我是萧璟。你醒过来好吗?你把一切都想起来,好不好?” 死傀的动作缓了缓,突然眨了眨眼睛。 “璟……儿……” 奇迹真的出现了。那双死气沉沉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光亮,紧接着,死傀干瘪的嘴巴里挤出两个含糊的字来。萧璟浑身一震,喃喃道:“父亲……” “噗嗤”一声闷响。 一道黑影如同闪电般袭来,如同刀剑一样迅速穿过了少年的身子。 萧璟甚至还没反应古来,愣怔着低下头,看到左肩上多了一个血肉模糊的洞,插在其中的是一根触手。 “嘻嘻……中招了……好惨……” 戏谑的笑声响起,下一秒触手迅速收回,少年胸前飞溅出几滴殷红的血珠子,夜风一吹便撒了一地。 “璟儿……璟儿……” 萧璟脸色惨白,抬起头,眸中带着几分绝望。 他的父亲下半身是一只巨大的海怪,十几条触手在地上缓缓蠕动,影子如同海浪般翻涌。这不是他父亲——少年痛彻心扉,终于说服自己——这肯定不是他父亲。 ——这就是个怪物。 吃人的、暴虐的、饥饿无法满足的怪物。没有理智、没有人性、没有记忆,萧明烨只是个躯壳,他死去的父亲永远地死去了,失去的一切都再也无可挽回地失去了。 他一定要杀了它。他一定要杀了它才行,不然明日的太阳起来,整个山庄都会被吃成第二个西月谷! 眼瞧着翻滚的触手逐渐变大,宛如遮天蔽日般膨胀开来。海怪呼啸着、轻轻一卷就折断了几颗碗口大的树,打算侵入山庄内部饱餐一顿。萧璟定下神来,迅速默念口诀,身后金光一闪,一个固若金汤般的结界出现在他身后,一眨眼将整个千秋山庄牢牢地包裹在内。 一个修道者一生只有一个灵丹,灵丹的力量是殊死一搏的最后底牌。 如今萧璟祭出了一半的力量,化作了坚不可破的结界,将身后的山庄护得严严实实。那层结界将随他生死,同他战斗到灵丹破碎、生命绝止的最后一刻。 眼瞧着到手的鸭子飞了,那死傀急忙甩出一条触手重重砸在结界上,立刻便被一层金光反弹回来,不由得发出痛苦的惨叫声。少年“咣当”一声丢下手中的长剑,幻化出一把巨大雪白的长弓,完好无损的右手将其握紧,冷冷道:“只要我活着,你休想踏进山庄半步。” 话音落地,萧明烨弯下腰,恶狠狠地等着他。 然后,它如同下巴脱臼般张大了嘴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声。 “我饿啊!!!!!我饿啊!!!!!” 那声音尖锐、绝望而又痛苦,仿佛是无数冤死的魂灵同时把他包围,强烈的饥饿感如同海啸般迎面而来。萧璟顿时耳膜一嗡,粘哒哒的液体从耳朵里流了出来,一切声音都远去了。 “给我吃,给我吃,给我吃,给我吃,给我吃,给我吃,给我吃,给我吃,给我吃,给我吃……” 海怪扭曲着,蠕动着,一把卷起萧璟便往结界上摔。一下、又一下、又一下……少年像是一只破布娃娃被它甩来甩去,很快便变得鲜血淋漓,皮开肉绽。而在这重心极速抽离的眩晕瞬间,萧璟右手拉着弓,牙齿咬着弦,将一支羽箭对准了萧明烨的心口。 少年痛得失去知觉,浑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此刻。他颤抖着咬紧弓弦,唇角割出一道细长的口子,瞅准时机后,立刻松手将那根放手一搏的长羽箭送了出去。 “呲啦”一声,箭矢割破空气,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投射线,直直地对准父亲的胸口。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95) “嘣”地一声闷响,在最后一刻,那支箭被突然横来的触手弹飞。 少年的放手一搏在此刻华为绵绵的绝望,一时间气火攻心竟吐了一口血。而他的行为毫无疑问地惹怒了死傀,碗口粗的触腕蓦地一松,少年便如同一枚凋零的枯叶,从半空中急速坠下。 “噗嗤”一声,肉体凡胎砸在硬邦邦的地面上,激起灰尘无数。萧璟被摔得眼前一片血红,脑海里满是琴弦乱舞的嗡鸣声,密密麻麻的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 少年喘息着,光是手指动一动都巨痛无比,却还是拼命够起地上的弓,想要握在手中。 他不能死。 他绝对不能死。 他身后是千秋山庄,是成千上百的山庄弟子,那么多人需要这么结界,所以他必须得活着撑下去,直至援军到来。 不知过了多久,天上的繁星点点闪烁,深夜的寂静被纷至沓来的脚步声打破。 “庄主!” “发生什么事了!” “天呐,那是什么玩意儿?” 结界外逐渐有了人声,正在熟睡的弟子们被喊醒,慌里慌张地穿上衣服带好本命法器出去逃命,谁知刚到宗门门口便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尚未退去少年青涩的庄主站在固若金汤般的结界外面,扶着一米多高的白弓勉力站直了身子,像是一堵屹立的高墙——他身上好多伤口,有不少都凝固了,有的还在滴滴答答地淌着血,看起来已经经历了一场苦战。有不少小弟子和他同龄,打小就是好兄弟,见状咬紧牙直接往结界里冲,却又被狠狠反弹了回来。 “庄主,让我们进去帮帮您吧!” “求您把结界打开!庄主!让我们祝您一臂之力!” 可还未等到回答,那几个热血沸腾的少年郎突然被拉开了。一群东朔宗的人急红了脸,嚷嚷道:“一群蠢货,萧庄主为了保护我们不惜牺牲自己,守住这个结界。你们若是闯进去,那我们怎么办?那么多人陪你们一起死么?” “就是就是,我们可不想死啊,凭什么拉我们一起陪葬?!” 那几个小弟子闻言顿时红了眼睛,拳头捏得咯吱作响:“你们这群白眼狼,我们千秋山庄好心收留你们,可你们呢?只想自己,自私自利,眼睁睁看着我们庄主去送死!” “他乐意,他活该,他本就是庄主,这就是他的责任!” 两方人眼看着越吵越激烈,就在这时,结界外突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地嘶吼声,众人不由得循声望去,只见那浴血般的少年单手抡起长剑斩断了海怪的一只触手,那海怪痛极竟如女人般凄厉地尖叫起来。 几番交手下来,海怪的弱点已经显而易见——它的饥饿感极强,若是能利用这一点,或许能找出破绽。所以萧璟故意让左臂毫无防备,等那海怪将触手缠上的瞬间,他手起刀落,连同自己的左胳膊一同斩了下来。 壮士断腕,鲜血喷溅,世间之惨烈不过如此。 小弟子们愣愣地看着站在他们面前,单臂挥剑的萧璟,一时间纷纷噤了声,再也不敢争执。滴滴答答的鲜血不停掉落,萧璟只是摇晃了下身子,淡淡瞥了一眼地上的残肢,再次握紧手中的剑。 “传声符昨晚已经发过去了,不出意外的天亮的时候,会有援军,”少年轻声道:“还请诸位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能结束了。” 山风起,少年的空空如也的袖管被吹的猎猎作响,破碎成缕的布料宛如一朵被蹂躏撕扯过的花瓣。千秋山庄的小弟子们站在结界后,目光湿润而沉默,不少人低低地抽泣着,不忍去看他残破的身子。 那么天之骄子的一个人,如今那么狼狈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可他似乎已经不在乎,断臂也好,遍体鳞伤也罢,那支放手一搏的箭失败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今日必死无疑。 而援军大抵也不会到了。 求助于齐光君的那封传声符石沉大海,大概率也是因为他们也遇到了棘手的事情,顾及不到自己这边。 也好、也好。 如此死去,也算是为了山庄而死,为了身后成千上百的弟子们而死,若是能把这死傀杀了,也是造福苍生的福祉。 他萧璟没有辱没修道者的气节和庄主的责义,死得也值了。 少年目光凛了凛,右手的剑突然爆发出凌烈的杀气,“铮铮”地嗡鸣着劈开呼啸的山峰。他瞅准时机,待那死傀挣扎着去吃自己得断腕的瞬间,拼命将锐利的剑锋削去第二只腕足—— “好饿啊。” 死傀的脸突然出现在他脖颈边,凸起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让人迅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下一秒,萧璟身子一轻,整个人被触腕倒吊着悬在空中。“萧明烨”仰起头,贪婪地张大嘴巴,打算将少年一口一口吃掉。 …… 正如季汐所言的那般,月升山被魔君施了结界,众人进去的瞬间立刻失去了所有的灵力,也断绝了和外面的联系。 山路崎岖难走,一群老骨头们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很快便开始嘀嘀咕咕的抱怨。季汐懒得理会,除了偶尔盯一盯之外,步伐飞快地紧随在齐光君身后。 进到结界里的人大约有七成。之前齐光君丢下一句不强求后,几个脸皮厚的已经当场返程了。但大部分人还是看在仙君的面子上咬了咬牙,一起跟了进来。 但稀稀拉拉地数了数,也就二十三、四人,实在是称不上多。 “累了么?” 身侧突然传来温柔的声音。少女抬起头,撞入一双挂满担忧的银眸里。她摇摇头:“不累,就是大家士气不足,会不会不太好?” 齐光君笑了笑:“他们都是经历过诛魔之战的前辈,经验和实力都很丰富,莫要担忧。” 听他这么说,季汐心里倒也踏实了很多。 月升山陡峭崎岖,饶是修道的仙人爬上去也得两天两夜。只是众人在结界之中,察觉不到时间的流失。季汐走着走着靴子里突然进了一粒小石子儿,于是便找了处能坐下的地方弯腰拖鞋。结果再次直起腰,眼前的场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 凄凉的山景消失不见,入目是一片云雾缭绕的仙境。如同棉花般的云朵扑到了脸上,带着潮湿的水蒸气。 她突然在御剑。 脚下是万丈高空,田野纵横交错,景色十分漂亮。可惜少女无心欣赏,一脸惊慌地环顾四周,看到五六个同行的少年在她身侧。他们都穿着一样的白色弟子服,月白长袖银绶带,头顶是精巧而漂亮的莲花冠。 发生了什么? 自己这是在哪儿? “三师兄……” 身后传来清澈的声音,听着很是耳熟。季汐心底“咯噔”一响,僵硬地扭回头。 一头乌发,面容稚嫩的少年仙君好奇地打量着她,眼睛亮晶晶的像两颗细碎的星子:“先前只晓得三师兄御剑如风,没想到竟还能偷懒打瞌睡,如此坦然松弛的心态,我竟从未领教过。”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96) 季汐透过那双澄澈的眸子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挂着一点婴儿肥的娃娃脸,下巴圆润,乌发如瀑,头顶扎着一只玲珑精巧的荷花冠。 是她在走马灯里见到过的三师兄。 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这是进到了什么幻境不成? 还没给她足够的时间找出线索,七个人很快到了目的地——齐家村。 百年前的小村落看起来和季汐记忆里的差别不大,只是规模小了很多,大抵只有三四户的人家。这种封闭的地方,时间流淌得像泥浆一样缓慢。 不远处的山头轰隆隆地滚下一堆巨石,伴随着浊色的洪流呼啸而来。渺小的村民像是死到临头的蚂蚁,跪在屋顶上祈求上苍。季汐跟着那六个人从天而降,把他们挂在了长剑上扬长而去。 后面的一切宛如开了倍速的电影放映,村民跪地感谢的哽咽,师兄师弟们如同耳语般的商议,时光如同礼炮拉花一般极速前进着,拉扯出绚烂的色彩。 而某一瞬间,小七突然转过头看着她微微蹙眉。 “怎么了?”季汐问他。 敏感而聪明的少年面带疑惑:“总觉得三师兄有些不一样了。” “那你觉得是哪里不一样?”少女玩心大起,刻意咬字道:“小七?” 听出她的调侃,少年有些傲娇地别过头,不肯再说话。 季汐难得看他吃瘪,哪怕钻了时间的空子胜之不武,也足以让她心情大好。看来这个莫名其妙的秘境也没有那么无趣,她心想。 后面的一切按部就班地发展着,少年们仗剑行人间,意气风发,斩获美誉无数,齐光宗天下第一大宗的名声给他们镀了一层光鲜的金身,这些日子如同珍珠般闪闪发光,令季汐也备受感染。 小七的眉眼间愈发生动,他年少而又盛气的模样漂亮得不可思议,笑起来充满着旺盛的生机——所以这如同活泉般的少年,是如何变成现在冰霜般的模样?这种春光明媚的好日子到底能持续多久? 直到第一个死傀出现的时候,一切都毫无征兆的结束了。 魔君利用傀儡蛊控制了不少门派,大家自相残杀后又被制作成死傀。昔日的亲朋同门如今化成以血肉为食的怪物,一开始总有人接受不了现实,在战场上丢盔弃甲,崩溃地大哭起来。 这样做的后果便是当着更多同门的面被活生生吃掉。 所以后来大家都明白了这个东西的残忍,也能闭着眼睛一刀砍下去了。父杀子,徒弑师,母女分离,下次再见不知在谁的肚子里,伦理和礼制崩坏得无可救药。饶是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幻境之中,季汐依旧觉得过于残忍。 “诸君,此次定是有去无回。” 大师兄为了掩护村民撤退,活生生被撕扯掉一根手臂。他说话的时候,袖管服帖地垂在身侧:“我们拜入师门已有百余年,相互扶持、生死与共,若有一丝生机在,我想把机会留给小七。你们可会怪我?” 众人面面相觑,目光带着疑惑。 “我们要去哪里?”季汐问。 所有人都看向她,眼睛瞎掉的、疤痕贯面的、缺胳膊少腿的少年们目光迷茫,“去送死”这三个字几乎都要脱口而出。 饶是天下第一大宗门,饶是修真界个中翘楚的天才,这六个少年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在她的世界里还是在象牙塔中消磨人生的孩子。 可如今他们要拿性命去拯救苍生了,这个重重的担子压在他们身上,几乎能压断少年的脊梁。 “我们集合了当下的残余力量,一同去讨伐魔君。” 最后还是大师兄温声道。 魔君,这个不知为何而生的孽种以碾压般的力量将世界搅成浑水,第一大宗门的脸面和千千万修道弟子的自尊被摁在地上摩擦,少年们盎然的生机也被消磨掉了。季汐愣了愣,目光扫过其余五位同门,没有发现小七的身影。 “可……小七怎么办?这次我们反攻,他好像毫不知情。” “他会好好活着,宗门总得留一根火种。”大师兄道:“但诸位也莫要担心,此前宗主闭关修行,如今修为大增,离得道仅一步之遥,他亦随我们同去……” 听到这里,大师兄的表情悲壮而坚定,隐隐还透露出些许兴奋,似乎要去做一件举世无双的大事。 可是季汐知道他们会失败个彻底,所有人有去无回。 她低低道:“那我们一定要赢。” “我们一定会赢!” …… 千秋山庄的黎明迟迟未到。 东方的鱼肚白泛着青色,好似一只浮在水面的死鱼,浓稠的空气缓缓流动。 触腕把萧璟送入嘴里的一瞬间,有什么东西从倒挂的少年身上掉了下来,咕咕噜噜滚了老远。萧璟一边脑充血,一边不经意看去,发现是那只玉刺猬。 小巧玲珑的刺猬栽在尘土里,看起来灰扑扑的很可怜。那触腕似乎愣了愣,突然间卷起它细细打量。 “还给我!” 萧璟趁机挣扎,怒吼道:“不要碰它!” 海怪触腕捏着玉刺猬久久不再动弹,死傀似乎有些不耐烦,愤怒地低吼了一声,仿佛在威胁。可它的下半身仿佛拥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突然暴躁不安起来。 “好……熟悉……” 尖锐的女声响起,声音发颤:“好熟悉……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啊?” 萧璟拼命地挣扎,生怕待会儿死傀恼羞成怒,把他直接吃了。同时大声喊道:“你放我下来,我就告诉你!” “好眼熟……啊……好眼熟……” 头脑简单的海怪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似乎在回忆。可是它的上半身已经和萧明烨的尸体拼接在一起,所以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来。 “璟……璟……璟儿……” “玉刺猬……成了……阿娘……” 海怪断断续续的低喃,粗壮的触腕缓缓松开少年,将他轻轻放在地上,温柔得不可思议。 “玉刺猬……刻成了……要见阿娘……”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97) 阿娘这个称呼从萧璟的儿时便开始缺席,但如今同玉刺猬联系到一起,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咔嚓”一声破壳而出了。 他突然想起,这只玉刺猬为何如此眼熟了。 那是风和日丽的一天,午后的暑夏,四五岁的小娃娃正在芭蕉树下打瞌睡。阿娘把他抱在怀中哼着摇篮曲。 那首摇篮曲好温柔,好似在唱小刺猬找红果子,他没听完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只晓得阿娘唱到小刺猬爬到了山坡上,看到了一颗苹果树。苹果树那么高,小刺猬怎么摘都摘不到。 少庄主亲手养大的小刺猬在生辰日那天死了,小娃娃哭个不停,阿娘抱着他哄了又哄,答应给他雕一只玉刺猬挂脖子上才罢休。 暑夏的风令人昏昏欲睡,阿娘的怀抱充满着令人安心的芳香。小萧璟很快便陷入梦想,半睡半醒间,好似被放到了柔软的草地上,父亲把阿娘喊走,阿娘临走前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道:“璟儿乖,好好睡,醒来阿娘给你一只小刺猬。” 后来阿娘便不见了,那只半成品玉刺猬在她的房间里被发现。小萧璟不晓得阿娘去了哪里,整日攥住刺猬哭着喊着找阿娘,萧明烨受不住了,只好说阿娘出了远门,等他长大了把玉刺猬雕好就回来。 于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雪花下了又融,春花开了又谢,小娃娃渐渐不再哭不再闹,也渐渐忘了母亲的模样。只记得母亲怀里的芳香,每次想起来都让他浑身暖融融的,鼻尖泛着酸。 直到有一日,玉刺猬不小心掉到了山庄的湖里。小娃娃连忙伸出粗粗短短的小胳膊就去够,可他怎么能够得着呢?那玲珑的小东西很快便沉了下去,消失在碧绿的湖水中。 突然“扑通”一声,小萧璟在起身时竟没蹲稳,一下子栽倒了湖里,瞬间掉入了幽深的湖水之中。 冰冷的水从四面八方涌来,争先恐后地灌入他的鼻腔和口中。小萧璟不会游泳,拼命挣扎了一会儿,意识就要消散的瞬间,一只柔软的触腕从湖底伸出,轻盈地拖住了他的身子,将他缓缓托举出水面。 将他送到岸边后,那触腕却没有离开,平静的湖水咕嘟咕嘟冒着气泡,很快那触腕的主人便浮出水面。小萧璟呆呆地看着它,突然发现正是日思夜想的阿娘。 只是她没了人身子,只有一颗人的脑袋,下半身是一只诺大的、蠕动着的八爪鱼。她浑身都是伤,溃烂的皮肤被水泡得发白,看到萧璟后张开怀抱似乎要抱他,嘴里发出哀哀的悲泣。 母亲是大门派的小姐,记忆里总是一副体面优雅的模样,衣裳是苏绣绸缎,乌丝用花油细细涂抹,每日若有空余,必定在卧房里插花,纤细的手腕捏着花剪,“卡擦卡擦”地剪下发焉的叶。 可如今她面目全非,头发全无,牙齿萎缩,浑身的皮肤泛着凄惨的白。她看着自己的孩子,似乎想说千言万语,却只能发出可怖的呜呜声。 后来呢?萧璟心想,后来的记忆便是一团乱麻,本能的自我防御机制把这段记忆抹除掉了,依稀只能想起父亲来了,身后跟着好几个年轻力壮的弟子。他们用一米多高的锋利鱼叉直接往母亲身上捅,直至鲜血染红了湖面,像是在捅一条求生欲极强的大鱼。他被人捂住眼睛,捂住耳朵,听着亲生母亲野兽般凄厉的惨叫声,过了足足一个钟头才恢复平静。 从此那个湖不见了,千秋山庄的万胥里多了一出结界,名叫仙布池。听闻仙布池中有一只无恶不作的海怪,谈及时门派弟子无一不面带厌恶,心想着不知何时才能把那海怪彻底杀死。 可那海怪早就死了。她被封入仙布池的同时,又被锁进了铁笼之内。时间长了,萧明烨心血来潮过去看她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死了。 活活饿死的,把自己的身子都吃了大半边,露出里面恶臭饱胀的内脏器官来。 …… “想起来了……萧明烨……想起来了……” 海怪想起这一切,突然间失去理智般发出尖叫声。死傀低吼着咆哮,似乎想要驯服不安分的下肢,可海怪哪儿还能听话? 她甩动着粗大的触腕,一下又一下击打着死傀的上半身。两人如今同为一体,死傀的身体皮开肉绽,海怪也是切肤之痛。可她似乎发了疯,势要将萧明烨再杀一回,将他抽的血肉模糊。 “住嘴!贱人!”萧明烨的喉咙里滚出愤怒的咆哮:“你是我的妻,你的命是夫家的,我让你给我住手!” 闻言,触腕的反击更甚,几乎是两败俱伤一般拼命攻击着他。死傀吃不住,连忙伸出锐利的爪子,抓住一根触腕便撕成了碎片。一刹那鲜血四溅,触腕的血肉横飞,海怪惨叫一声,呜呜咽咽地痛哭起来:“我死不瞑目……我死不瞑目……我的孩儿还没长大……你怎么就那么狠心啊……” “你给我闭嘴!萧璟我儿,听父亲的话,用你手中的剑,杀了这怪物!她已不是你母亲!” 她已经不是你的母亲。 她是一团腐烂的血肉,是恶臭的死鱼,是被献祭的可怜的女人。 已经化为行尸走肉的萧明烨控制着下半身,握紧其另外几根触腕,指甲深陷肉中,滴滴答答地淌着血。他看着自己的儿子,他一手养大、倾囊相授的儿子,定是能乖乖听他的话,就像之前那样。 可少年抬起头,眸子空荡荡地看着他,冷漠地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怎能说,她不是阿娘呢? 少年捡起地上的长弓,牙齿叼紧弓弦,完好的另只手挽起弓,白羽长箭搭在弦上,迸发出凌然的杀气。只是松手的瞬间,箭锋轻轻一抬,目标从海怪改为了他的父亲。 “嗖”地一声,长箭如流星般割破空气,迅速朝萧明烨射去。 下一秒,箭矢入肉,死傀凄厉惨叫,鲜血从胸口喷溅而出。 尖锐的指甲散发着乌黑的可怖的颜色,挥舞眼前的时候还有一股腐烂的臭味。萧璟竟然毫不害怕,就这样被死傀一巴掌扇翻在地。他的父亲压在他身上,露出森然的牙齿,伸手死死掐住他的脖颈。 “你也敢……反抗我!” 用尽了力气的少年再无求生欲,竟是浅浅地笑着,看着他亲手创造出来的伤口,温热的鲜血正一股一股地滑过箭矢尾羽,洒在他身上。 一滴又一滴,落在少年脸上,混杂着大颗的泪水一起滑落下来。 “谁让你……咳咳……杀了我阿娘……” 小刺猬啊,爬上山坡去找红果子的小刺猬。 看到了大大的苹果树,那苹果树好高好高,小刺猬年幼弱小,摘不下沉甸甸的苹果带回家。 摘不下来,带不回家,阿娘等眼花。 萧璟突然想起那首摇篮曲,小刺猬翻山越岭去找红果子,为了给年迈的刺猬妈妈填肚子。 原来也是为了阿娘。 奄奄一息的阿娘,被推入深渊的阿娘,和海怪融为一体活活饿死的阿娘,死后又被利用死不安宁的阿娘。 眼泪一滴一滴落了下来,少年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拳打在死傀脸上,趁他捂脸惨叫之际迅速翻身压在萧明烨上面,迅速道:“阿娘,快杀了他!” 触腕扭动着,似乎在犹豫,发出悲戚的哀鸣。 “阿娘,阿娘……快动手啊!” 死傀拼命挣扎,露出尖锐的獠牙就要咬断少年的脖子,萧璟怒声大吼:“阿娘,求你动手罢!我们一起去黄泉,还能再做母子——” 海怪终于抬起一根触手。 少年的声音戛然而止。 触腕穿透身体的一刻,剧烈的疼痛竟然没有预料中传来,少年仅是瞳孔紧缩了一瞬,很快便颤动了几下,缓缓扩散开来。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98) 结界的消失随着死亡一起到来。 惨白的黎明,生机磅礴的旭日即将升起,人世间的悲剧却同步发生着。结界如同瓷器般先是出现了斑驳的裂痕,而后听得“卡擦”一响,顷刻间金光闪烁,固若金汤的结界瞬间碎成千万片,随风而去。 众人终于可以直观地看到那副惨状。 他们那年少的宗主趴在地上,从后背到胸前贯穿了一个大腿粗的血洞,汩汩的鲜血从不再跳动的心口里流出。而那死傀被他摁在身下,此时正哀嚎着、不甘地看着自己化为点点流萤。 触腕在给出致命一击后也失去了生机,它拼命却缓慢地蠕动着,用着最后的力气卷起远处的玉刺猬,小心翼翼地放在死去的少年手心中,然后像是完成了一个重大的使命般,“噗嗤”一声搭在了少年身上。 好似一个拥抱。 众人默契地没有开口,默默看着母与子在此时殊途同归,空气带着哀伤缓缓流淌着。第一缕晨曦投到山庄的时候,死傀化为乌有,母亲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气息全无的少年暴露在凛冽的山峰之中。 有人走上去,脱去自己的弟子服给他披上,目睹这一切的人群中渐渐响起压抑的啜泣声。 千秋山庄最年轻的庄主萧璟,死于风华正茂的二十一岁。 他的死换来了山庄和东朔宗弟子们乃至更多的苍生百姓的生,他死得其所,没有辜负一个修道者的道心本源。他生得灿烂,足以在修真界留下许多光辉灿烂的传说。 …… 季汐还未得知这个消息,他们一行人被困在月升山上,魔君设下的结界令他们与世隔绝。 此时此刻,她是百年前第一大宗齐光宗的三弟子,正同师兄们一起集结骨干力量,向魔君发起总攻。秘境里的场景竟然同他们当下的处境如此重合,让她有种他们的所作所为皆在魔君算计之内的恐怖预感。 只是秘境如此真实,战场上的腥风血雨让人难易分心,她麻木地用齐光宗的救世剑术杀着死傀,时常觉得自己好似庄生梦蝶,现实和秘境的边界融为一体,愈发难以分辨。 师门齐心协力是真的,相互扶持是真的,小七活泼温柔的模样是真的,百年前的生与死、血雨腥风也是真的。 直至后来,死伤无数的反攻战迈入尾声,他们六个人作为最后的残存力量被逼到诛邪山山崖,身后是万丈深渊,面前是步步紧逼、从容不迫的魔君。 那时候的冷玉山长着一张更加妖冶的脸,一身黑色长袍,长发披肩,面容冷白,脸上带着一张漆黑流光的面具。他轻声道:“诸君皆是齐光宗大弟子,杀之可惜。吾有惜才之心,若服下子虫为我驱使,吾便放过这天下苍生不再作乱,如何?” 大师兄冷笑一声,率先开口,木讷的口舌破天荒地伶俐,足足骂了他半个钟头。冷玉山也不气恼,颇为受用地听完了,“啪啪啪”连连鼓掌。 “你说吞下子虫后为他驱使,怎么可能?”这时,季汐突然开口:“被种下傀儡蛊的子虫后,你不能完全操纵傀儡的行为,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起效。所以你最终的目的还是杀死我们,将我们炼成死傀,对不对?” 她在百年后被种了傀儡蛊,那几个月简直生不如死,却能依靠有限的方法延缓蛊虫发作。所以魔君此时给他们画了张大饼,骗他们为了苍生答应下来。可最终他们被活活杀死,变成行尸走肉的死傀,岂不是任人宰割! 魔君不曾想到有人识破了他的伎俩,闻言好奇道:“吾先说明你所言不假,可你如何知道?” “你天性残忍狡诈,说的话能有几分真?我不过是太了解你。” 冷玉山笑了笑,唇角的弧度竟有几分熟稔。他轻声道:“真是有趣,你这么聪明,吾都不忍心杀你了。” 季汐露出一副被恶心到的神情。 就在这时,肩头如然一沉,她转过头,看到大师兄微微叹了口气。清风吹过,少年空荡的袖管宛如翻飞的、饱满的花,在空中猎猎飞舞。 “与君相识一场,此生了无遗憾。但我身为齐光宗大弟子,誓死不与魔君为谋。诸君,我先走一步,望来世于蓝花楹下重逢。” 说罢,他依依不舍地看了众人一眼,目光很快便坚定起来。季汐脑子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扑过去想要捉住大师兄的衣角,可始终迟了一步。 白色的衣角和余晖的流光从她的掌心溜走,光风霁月的少年如同一只飞鸟跃入身后的深渊之中,一眨眼便消失不见。 众人面色凄然,却很快明白了大师兄的用意。 今日反攻之战惨败,已是白骨累累,亲眼看到太多亲朋同门在眼前慷慨就义。魔君过于强大,强大到孤独求败,唯我独尊,把所有修道者的自尊心打碎得稀巴烂。 但是这世上,总有人是他的克星,对不对? 时间的规律,天道的规则,一物降一物,一物克一物,他们今日身死,期待有朝一日修真界的新生。毕竟他们能做的,都做了。能牺牲的,都牺牲了。历史的车轮碾过,该谢幕的人纵然是年少有为,万般遗憾,也非得谢幕不可。 夕阳西下,晚霞瑰丽,山崖的远处是一片金灿的好景色。二师兄抹去脸上的泪痕,冲大家道:“我们就算死,也不能死在魔君面前……我们的尸首,不能被他找到利用……师弟们,师兄不忍出此下策,但是在不得已而为之。” 剩下的话不用多说,多年并肩作战的默契还在,一眼神交流便是无声的告别。 那日,魔君站在山崖边,兴致盎然地看着六位齐光宗弟子跳下诛邪山,那山崖高千丈,底下是一条陌水河。相传这条河通往埋骨冢,凡葬身于此的人三魂六魄消散,化为河中的丑陋精怪,永世不得离开。 朝气蓬勃的少年们,曾御剑飞行,侠气铸金身,所到之处无不夹道相迎。 是否还能旧日重现? 是否还能再次团聚? 一切都结束了,命运像是一条永远向前的长河。白浪翻卷,呼啸向前,滚滚不停息。 坠入陌水河的瞬间,季汐突然天旋地转,身体一阵轻盈之后,从那三师兄的身上漂浮而出,宛如魂灵一般飞到了高处。紧接着又是一阵困倦袭来,少女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99) 寒风凛冽,山中积雪绵延不绝,不知过去了多久,蓝花楹埋下的酒再次被翻了出来。 季汐从一片混沌中醒来,被嘈杂的刨土声吵醒,嘴里下意识发出“呜呜”的声音。她微微一愣,低头看了到了毛茸茸的小爪子。 怎么又变回小狗了? 稍微适应了下眼前低矮的视野后,她四处张望起来,果然看到了不远处正在刨土的小七。他衣襟散乱,发丝垂侧,好似舟车劳顿而来,模样有几分狼狈。 小白狗乖乖凑到他身边,看他徒手在地上扒出一个深坑,不久前埋进去的浮生欢被他悉数挖了出来,足足有七坛。小七将它们依次排列好,又从怀里掏出六枚刻有姓名的玉牌,挨个放进土坑里。 这玉牌是齐光宗弟子们的“身份证”,若是弟子们尸骨无存,可用玉牌做衣冠冢。 少年看着坑里的玉牌,急促地呼吸着,面容神色不明。 昔日白皙的双手满是泥污,地上的粗糙沙粒割破了他的手指,殷红的鲜血从伤口渗出,滴滴答答落了一地。小白狗凑到他身边,舔了舔他鲜血淋淋的手指,湿漉漉的眼珠子盯着他看。 “你还在啊。” 小七终于发现她,低下头,勉强挤出一丝笑来:“我也还在。” 季汐看着他,心里满是担忧。小七的状态明显不对,他虽言行平静,却明显强撑着自己的情绪,像是一袋注满水的、沉甸甸的塑料袋,骤然破裂只是时间问题。 他动作很麻利,呆呆地看了那玉牌最后一眼,便抔起黄土埋上了,这冒尖的小土丘成了一处简单衣冠冢。做完这一切后,已经是日近黄昏,七坛浮生欢好端端地放在他身侧,被夕阳照出漂亮莹润的金光。 小七支身子,长舒一口气,仰头看了眼刺目的天光,伸手掩住了眸子。后来他又放下,端起地上一坛酒突然自顾自喝了起来。 少年想来优雅得体,此时却尤其鲁莽,直接拔了塞,对着嘴,陈年佳酿倾泻而出,大部分灌进了他的衣领里。他狼狈不堪,宛如被丢进河里洗了个来回,身上都是浓郁的酒香。 “呜汪!” 小狗担忧地拍了拍他的大腿,摇摇头。小七淡淡一笑:“我们约好的,要来树下共饮。他们失约了,可我还在,我要履行我们的约定。” 就这样七坛酒都被他喝完了,少年竟然面色不改,果真是好酒量。可是他面色发苍白,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那衣冠冢上,像是发呆一样一动不动。 时间久了,再眨眨眼睛,漂亮的眸子变得空洞而又幽深。 “呜汪!呜汪!” 小七扭过头,看到小白狗焦急地摇着尾巴,不由得笑着把它抱起来,放到怀中。他明明喝了那么多酒,身上的味道却没有太冲,反而只有一点淡淡的醇香,像是一瓶好酒开启后,随风送来的香味。季汐看着他,心疼极了,想凑过去舔舔他的嘴唇,却见一颗豆大的眼泪毫无征兆地砸了下来。 少年面容平静,方才甚至还能挤出笑意,此时却是一副冷漠麻木的神情,只是自顾自地流着泪,像是沙子揉进了眼睛。可季汐感受到他的悲伤,那个灌满水的袋子终究是破了,汹涌的绝望和孤单排山倒海般用来,将他一个人席卷到水流的中央。 四周烟水茫茫,脚下是碧波万顷,他无处可去,无人可依,命运把他困在了孤独的长河中,从此以后往日的同门和荣耀截远去,他只有他自己了,他只能一个人。 世人都说,齐光宗为了天下苍生几乎满门皆战死,可称英烈。 死者已矣,生者才是被困在痛苦里的人。 他怀揣着永远也达不成的约定,来到树下喝了再也无人共饮的酒,那些人永远也回不来了,那些日子再也回不去了,再也没有人唤他小七,他也不是小七了。 “其实我不怨他们,因为死得其所,为了众生献出自己的性命,本就是齐光宗弟子的道心。可是……” 他语速极慢地开口,像是喉咙里噎着什么干巴巴的馒头,顿了许久才继续道:“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 少年的尾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哭泣的腔调再也无法掩饰,悉数送入季汐的耳中。 小狗的注视温柔而又沉默,小七闭上眼睛,垂下头,悲怆地颤抖着肩膀,眼泪一滴滴地砸落。他声音呜咽,绵延不绝,像是断成一截又一截的枯树,听的人心碎不已。 “为什么要丢下我?” 他看向衣冠冢,月光融融,把那一抔黄土照得明亮,却再也无人能回答他:“为什么丢下我!为什么啊!我想和你们一起啊,哪怕……哪怕死无葬身之地……” 夜色沉静,万籁寂静无声,少年哀恸的呜咽声传的很远。他的身子清瘦宛如一株青竹,此时伛偻着,蝴蝶骨刺眼的凸起,将洁白的衣衫撑开。季汐大概永远都忘不了他哭泣的模样,那么清风霁月的人终于难以抑制痛痛快快地哭出来了,眼泪却如同岩浆一般滚烫,把她都给烫得眼睛通红,鼻尖发酸。 其实她一开始就明白故事的结局,毕竟是百年前就发生的事情,仙君在偶然间也和她提起过些许,那些片段已经过了时光的打磨,变得那般光滑无害。 可如今亲身经历,他深陷其中,这份痛她亦切肤体会到了。原来他们的死曾给他如此之大的痛苦,原来他们也是鲜活的人,原来那些片段也曾像摔碎的瓷片,连旁观者都躲不开,扎得她遍体鳞伤。 “很痛苦罢?” 身后传来簌簌的脚步声,季汐转过头,看到一双乌黑的长靴。但这个声音却十分耳熟,光是听到都让她厌恶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冷玉山诡异地出现在二人身后,像是一个奇怪的图层,除了季汐似乎没有人能看到他。她警惕地挡在小七身前,小小的白狗龇起牙,喉咙里滚过压抑的威胁声。 “别怕,吾今日不会伤害你。” 冷玉山看着脆弱的小七,饶有兴致地观摩了一会儿,笑道:“我说七日之后,怎么突然出现一位齐光宗的弟子来找吾复仇,竟然是他。只可惜他被吾的钩月刀一刀一刀分解了,那模样亦是有趣,你想不想看?” 住嘴! 少女怒目圆瞪,恨不得此时此刻就冲过去咬断他的喉咙。而他似乎察觉少女的意图,轻轻挥挥手,小白狗瞬间便恢复成少女的模样。 下一秒,面前一阵白光闪过,季汐竟瞬间移到他面前,掏出怀里的逢春刀便朝他捅去。而冷玉山垂眸勾唇,毫不躲闪,任由刀子“噗嗤”一声贯穿心窝。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100) 那一瞬间,季汐只觉得手中一轻,刀子竟宛如刺在了棉花上,从男人胸前轻飘飘而过。与此同时,冷玉山的身子竟开始消散,宛如一阵烟雾。 “你竟并非实体……” “没错。此处仅是吾在结界中的幻影,你的逢春刀杀不了吾。” 男人笑意不减,抬手看了眼消散的手指,语气颇为轻松:“你难道以为,这是吾布下的结界?” 季汐蹙眉:“难道不是?” “非也……吾只是一抹残影。” 他的目光越过少女,看向跪坐在蓝花楹前的小七。少年身形纤瘦,惨白的面容上布满泪痕,而更令人惊讶的便是那头乌黑的发丝,此时正寸寸变成月辉一般的银色。 似乎察觉到二人的视线,小七缓缓转过身,像是一具被人掏空的躯壳。庞大的寂寞像是菟丝花一般将他缠绕、包裹,汲取着少年人身上所剩无几的生机。一阵山风吹过,银发翩翩纷飞,少年漂亮的面容泛着丝丝的冰冷,好似一尊冰雪琢成的雕像。 此时此刻,银发的小七终于与齐光君重合,季汐震惊之余又满是不解,喃喃道:“这不可能,他明明已经参悟生死道,为何会有心魔?” “这个问题你不如去问他,而吾也很惊讶,吾竟然也是他的心魔……” 冷玉山说完这句话,唇边的笑意愈发扩大,事情真的有趣极了。他柔声道:“很多残酷的事情还未发生。你所看到的,不过是他经历的沧海一粟。再过不久,你会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他,季汐。” 后面的话极轻,像是融入了清冷的山风之中,随着他的身影一同消散。季汐兀自发呆了一会儿,指尖冰凉,心里千头万绪。 齐光君得道定然是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过去,而这份过去被她知晓,竟是如此沉重。 师兄跳崖自绝,宗门战死无数剩他一人,少年顿时从天上坠入深渊,甚至没有给他挣扎的余地。而后便是他抱着赴死的决心去杀了魔君,被自己生剖灵丹,被钩月刀分解,经历极致的心灵和肉体上的折磨之后堪透生死道,又跨过百年的时光长河踽踽独行,方才变成如今这般古井无波、看破红尘的模样。 这个道究竟是如何歹毒的东西,非得让人受尽苦头?非得让人死了还不好,还得碎成万万片,连同少年一颗温柔玲珑的心都要千疮百孔,才能得到它的认可? 季汐无法理解。 她的目光动了动,看了眼树下的小七。小七亦在抬头看着她,二人的对视瞬间,周遭的一切开始化为模糊的色块,哀伤的情绪如同流水一般浸湿了空气。她走过去,轻轻蹲下身子,摸了摸少年的脑袋。 “小七。” 银发少年抬起头,目光空洞而懵懂,宛如一只孱弱的幼鸟。 “你之前曾经给儿时的我说过,等我长大之后会变成一个坚强又聪明的大人。这句话我也同样送给你,而且你比我还要厉害些。” “……为什么?” “因为你经历了这一切后,还有勇气重新站起来,还愿意帮助更多的人。” 少女笑了笑,眸光湿润:“其中也包括我。” …… 结界在话音落地的瞬间便消失了,季汐好似从梦中醒来,刚一睁开眼睛便看到同行的伙伴们急切的面容。他们立刻招呼道:“人没事,太好了!” 齐光君躺在不远处,似乎也是刚醒来不久的模样,目光中还带着几分柔软。他散着发,披着一件不知是谁的外衫,靠在树下静静地看着她,笑得极浅却又令人心安。 心魔这是消除了?他看起来没事。 少女冲他挤出一丝笑来。 如今已经是月上梢头,距离他们上山过去了一天一夜。原来众人进入山内后便和他们一样迈入结界之中,但是这结界召唤的是不同人的心魔,所以每个人醒来的时间都长短不一。齐光君的最长,等大家醒来后发现仙君和季汐都双眸紧闭,可把人吓了一大跳。 不过比较奇特的是,季汐并没有心魔。 众人听闻她和仙君在同一个结界中,都十分好奇,前来询问缘由。她为此的解释是自己比较没心没肺,所以没什么遗憾,也没什么好挂念的。 唯一的执念只在于钱罢了。更何况如今她跟着齐光君吃吃喝喝也不缺钱。 如今天色向晚,再上山指不定会遇到什么幺蛾子,众人觉醒找个洞穴小憩片刻,天亮再出发。就在这时,前去探路的人突然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鞋底子差点飞了出去。 “不好了,前边、前边有个山洞——” “啊?有山洞不正好吗?我们还能躺进去歇歇脚呢!” “哎哟你听我把话说完呐……山洞里有东西啊,有死傀,足足五只!我拿着燃符一照,那十只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要不是老身跑得快,估计早都没命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面色一沉。五只死傀?这是什么概念?想当初齐家村遇到一只,都得齐光君出马才能摆平,若是有五只…… 一束束目光投到了银发青年身上,带着恳请,带着试探。季汐听到数目后倒抽了一口冷气,忍不住开口:“我们是否能绕开?” “坏就坏在那是必经之路,而且……而且我看他们似乎都带着荷花冠,仙君,”那人顿了顿,挠了挠鼻尖,犹豫了片刻:“你要不要去看看,是不是齐光宗的弟子呢?” 荷花冠勾起了少女不久前的回忆,她猛地想起那座破败的道观,被吃掉的孩童和呜咽着阴森恐怖的死傀。少女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正要凑过去烤烤火,冰凉的指尖却被人握了握,暖意融化开来。 齐光君坐在篝火边,赤红色的火舌给那种精致绝艳的面容打上一层朦胧光晕,看起来如梦似幻。他的一只手悄悄攥住了她捏了捏,平静道:“我去看看,你们出三人与我同行。” 说罢,他松开手,起身。季汐立刻抓住他的衣袖脱口而出:“我和你一起去。” 大家的目光顿时复杂起来。 “好。” 齐光君勾了勾唇角,旁若无人地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101) 月升山的海拔很高,天空中的月亮又圆又大,在湛蓝色的夜幕中散发出莹润的光。 景色倒是静谧宜人,但大家却无心欣赏,一路上来到那山洞前,还没凑近便闻到了腐烂的味道。 腐烂的来源是脚下松软的泥土,还带着些许的湿润。不知是谁滑了个趔趄,大呼一声:“这是什么东西!”引得众人纷纷看过来。 只见那深深的脚印下露出了一只蜷缩的小手,指甲泛着毫无血色的青白,看起来死了一段时间。其中一个胆子大的凑过去看了半晌,用脚踢开了地上的土,便看到了一个烂在土里只剩半边身子的小娃娃。 好像是个女童,身子已经腐烂,几乎和泥土融为一体。只是头发上还有一根红发绳,看起来刺眼无比。那人愣愣道:“是小孩!” 季汐顿时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下。 这里已经靠近山洞,里面有五只以人为食的死傀。 浓郁的腐烂的味道似乎得到了解释,只是这个解释过于惊悚,她顿时有些冷汗淋淋,连重心都要踩不稳。可是这群修道的人胆量都挺大,接连刨了几下,竟刨出了大大小小不下于七八具尸体。他们横七竖八地掩藏在一层薄薄的泥土下,垫成了他们脚下软绵绵的路。 “这里也有!” “我也发现了!” “我脚下也有一个、两个、三个……” 绵延的土路一直通往那个黑漆漆的山洞,而这条宁静的小路下,一层土里迭着一层尸体。那些死傀吃了不计其数的人,吐出的骨头和吃剩的肉就这么埋在附近,等他们腐烂为泥,彻底从世界上消失。 转眼间密密麻麻的死尸被发现,一排排一列列呈现在众人脚下,腐烂的味道恶臭难闻。这样子活像恐怖小说里的集中营,季汐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忍不住伸手拽住一旁的仙君。齐光君侧过头,看到她已面色惨白,目不忍视。 “我们走罢,回时为他们立一处碑。” 季汐点点头,脚底生风似的往前走。 洞穴就在两公里开外的地方,远远能看到入口,像是一只漆黑的血盆大口,等着众人送上门来。 越是走近,耳畔边的山风愈是呜咽,似乎在警告他们莫要靠近。如今魔君制造死傀已久,众人都对其残暴程度有所耳闻,一时间都戒备十足,纷纷化出本命剑紧紧握在手中。 谁知到了地方,却看到一副令人目瞪口呆的场面。 …… 那是个腥臭无比的洞穴,里面不大,勉强塞进七八个男人。就是如此有限的空间内,有五个黑黢黢的东西滚作一团,似乎在争抢着什么。众人仔细一看,才发觉那竟是五个蓬头垢面的“人”。 它们咧着嘴、龇着牙,牙齿熏黄,浑身油腻,头顶的荷花冠过了一层厚厚的血污。而正被哄抢的东西,是一条白嫩嫩的大腿。 那根大腿或许是一个女人的,或许是个孩童的,看起来鲜嫩极了,应当是难得的美味。五个死傀像野兽那般咆哮着,你推我搡在泥地上打滚,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很快其中一个便把另一个摁在地上,占了上风的死傀兴高采烈地大吼一声,扭头往那条大腿上撕咬了一口,吧唧吧唧地吃起来。 看着到这一幕的众人愣在当场,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寻常的死傀,都是武力高强、凶残成性的,有的还会有生前的记忆。可面前的这五只宛如未开化的野兽,为了一口吃的撕咬殴打,身上的衣衫早就成了一缕一缕的布条,一点羞耻心都无。 季汐难堪地皱起眉,不想去看几个死人的隐晦部位,就在这时,那个占了上风的死傀仿佛吃饱喝足,将只剩脚丫子的大腿一丢,其他两个便饿狼扑食般地扑了上去。被压在身下的死傀不满地尖叫一声,口水从嘴角淌了一地,拼命挣扎起来。 下一秒,它就被死死摁住头,脸埋在地上。 骑在他身上的死傀,当着一众人的面旁若无人地挤进它的双腿间,耸动起腰部。 一时间,山风呼啸,啪打声、死傀的怪叫声不绝于耳,眼前的一切怪诞好似一场离奇嘈杂的梦。一只荷花冠在空中划了个抛物线被甩到了地上,咕噜噜地滚到了季汐的脚下。少女愣愣地低下头,看着那发冠上精巧熟悉的花纹,一时间浑身的血液好似凝结。 ——为什么? 被压在下面的死傀痛苦至极,低声哀嚎,却反抗不得,空空的袖管被身上的死傀用膝盖压在地上,无论如何都起不来身。 ——为什么会这样? 脑海里发出一声“嗡鸣”,身后似乎有人认出了荷花冠,有人议论纷纷,有人目不忍视面露同情,但与嗡鸣声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道凛冽至极的剑光。 大师兄曾经称赞小七的剑,招式如松巅白雪,美而凌厉。 此时此刻,这优美的长剑出鞘,五个死傀的脑袋齐刷刷地被切开,如同珠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而那一瞬间,一切都消失不见——御剑而飞意气风发的少年们,苟且偷生的死傀,赫赫有名的天下第一大宗门以及未能一起喝的浮生欢……百年的时光终于在此刻呈现出最为腐朽的模样,它就这般在银发青年的面前崩塌、融化,化为一滩最不堪的血肉,将他人生彻彻底底摧毁。 他的人生,连同这世上最为干净玲珑的心,终于被彻底摧毁,再也无法拼凑起来了。 “仙君……” 不知是谁迟疑着,蠕动着嘴唇唤了声他的名字。可那如霜雪般的青年一动未动,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处,手里的剑滴滴答答淌着乌黑的血。 众人不敢向前,面面相觑着,如同死亡一般的沉默。 其实他落剑的瞬间,所有人都在为他难过。 前尘往事,荣誉罪孽皆泯灭,今夜应当是血鸦哀嚎乌云满天才对,可偏偏是个月明星稀的好天气,一轮玉盘般的皎月,稳当当地挂在澄澈深蓝的夜幕上。 人群中渐渐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众人往两边站了站,让出一条道来。少女从中间走出,神色晦暗不明,一步步地走到他身边。 他没有握剑的手很凉。 她握住的时候才发现他在颤抖,像是一只受惊的幼鸟。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102) 后来是如何离开那个洞穴,又如何下到山下季汐已经记不太清楚。只知道齐光君突然问了她一句:“要不要先下山?”她便直愣愣地点了点头。 众人没有多问,跟在他们身后下了山,找了处山脚的客栈歇息着。或许今日发生了太多事情,或许大家都有些筋疲力尽,没有人对此提出疑虑,只想着养足精神后再重振旗鼓便是。 只是第二天早上醒来,齐光君不见了,只留下一张字条,上面只有简短的几行讯息。 「今日有事先行一步,明日便回,莫要担忧。」 季汐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揉了揉眼睛后再把字条读了一遍,又摸了摸身侧冰凉的被褥,这才确定他已经自己离开了。 他去了哪儿呢? 纸条上没有留下别的东西了,他若是不肯说,天底下没有人能知道。少女心里有些失落,坐在床上愣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起床穿衣。 「宿主,你的合欢值才60%,再不抓紧的话,你会越来越与现实的世界剥离。」 冷水洗完脸,脑海里突然响起久违的系统提示音。季汐抬头看了眼铜镜,默默道:“什么叫剥离?” “比如你现在看镜子里的人,那是你吗?” 镜子里的少女唇红齿白,乌发如墨,妩媚动人得像是一朵出水芙蓉。这不是她又是谁呢——这个念头刚一出来,她恍然明白了什么,浑身冷不丁一颤。 这不是她。 季汐不是这幅模样,她不穿红色弟子服,也不是合欢宗的弟子。她是谁呢?她是一个穿梭在都市里的最普通的打工人,为了攒钱紧巴巴地讨生活,每个月赚的钱要存下一大半死死攥在自己手中。 她脸上没有那么多的胶原蛋白,因为她已经25岁;也因为经常在便利店值夜班,气色也没有这么红润。若是丢在人群里根本是最不起眼的一个。若要说美貌,好好收拾一下也的确清秀大方,但绝不可能是如此千娇百媚的类型。 看到她反应过来的神情,系统叹了口气:「不过也不怪你,你还是新手,本来就没多少经验,这次帮你接了高阶任务也是太过于风险。这样,你量力而行吧,就算失败了也还是回家要紧,钱还能再赚是不是?」 季汐沉默地抿了抿嘴唇,突然间看向那张字条。若是自己离开,齐光君的心情应当如何?和自己看到这幅字条时相比,谁会更诧异一点呢? 之前的两个任务都能走的干净利索,偏偏这次沉溺太多,放任太久,真到了要割舍的时候,反而连自己也打断骨头连着筋,难受得不得了——可是还是要回家的呀! 系统说的对,这里始终不是自己的家,她不是这个「季汐」,她在现实里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的追求,有自己的工作和朋友,她不能丢下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一切。即使任务失败,也不是绝路,再从低阶任务做起就是了,总能把赔偿金还完的。 天无绝人之路嘛! 一旦想通,好似打通了任督二脉,整个人也精神许多。季汐深吸一口气,给自己鼓劲般道:“我都知道的,你不用担心。这次我一定会离开,而且是圆圆满满地离开。” 系统:「姑奶奶,你还有啥计划?」 少女笑了笑:“我要杀了冷玉山。” 她体内有他的一魄,某种意味上是同源同生的关系,他若是死了,自己吞掉的那一魄也会同样死亡,自己应当也活不了多久。 但即使两败俱伤,在结束任务之前,她也要亲手杀了他。 这亦是她的心魔。 …… 与此同时,西月谷内。 富丽堂皇的厅堂依旧灯火通明,只是里面生气断绝,廖无人烟,连飞虫走兽都消失不见。 面容精致的青年穿这一身黑色的迤地流光长衫,光滑结实的胸口毫无遮掩,上面隐隐浮现出猩红色的魔纹。他口中哼着小调,专心致志地拿着小凿子动工,珍贵无比的玉料随意丢在地上,洁白的碎屑铺了一地,像是下一层薄薄的雪。 “你来了。” 身后传来轻盈的脚步声,冷玉山头也不回道。 银发青年定住脚步,似乎被他的雕塑吸引了注意力,一时间竟没有回应他的问候。冷玉山奇怪地转过身,挑眉冷笑:“到别人家里连招呼都不打,还盯着我的东西看,你们齐光宗都这么没礼貌?” 齐光君没有回应他,只是冷冷看着那尊白玉铸成的少女雕塑,手中的太微剑隐隐发出暴动的嗡鸣声。 白玉无瑕,如羊脂般细腻皎洁。一处处刻画的痕迹丝滑如月光倾泻,清晰地勾勒出少女的面容。 是季汐。 这尊诺大的,足足有三米高的巨大雕塑是她垂眸含笑的模样,头戴凤冠,身披婚服,看起来像是凡世间出嫁的新娘,面上满是动人的羞赧之色。 白玉巨像已然十分精细,没有个一年半载定然是达不到这种完成度。也就是说冷玉山就这样把自己关在了西月谷里,夜以继日的、一点点地宛如虔诚的教徒般雕刻她的雕塑。 这个想法古怪而荒诞,却让一种说不清的气火从心中油然烧起,齐光君目光沉沉,冷冷道:“鸠占鹊巢者大言不惭,伤人性命者道貌盎然。今日你我一分生死,连同百年前的旧账同结算,何必惺惺作态!” 说罢,凌厉的剑光呼啸而起,顷刻间如同闪电般落在冷玉山面前。魔君轻声一笑,手中骨扇一展将剑锋一挡,只听“嗡”地一声刺耳铮鸣,半只骨扇竟被利索削下!冷玉山连忙挑眉翻身一躲,看着手中残破的扇子讶然道:“没想到向来剑法如诗的太微剑还能如此残暴,到底是人心叵测,得道仙君也想大开杀戒。” 齐光君没有多言,紧接着又是一招出手,二人便在着雕塑下缠斗起来。一时间刀光剑影,剑光闪烁,在这个不能使用法力的山上,两个几乎站在武力值巅峰的人靠着最纯粹的体能剑术缠斗得酣畅淋漓,一黑一白正如一生一死,来来往往皆是直击命门,一招一式皆是取人性命。没过多久,太微剑突然剑锋一转,直接朝那雕塑劈去,冷玉山大喝一声“住手!”竟飞扑上前,硬生生用后背抗下一剑。 “呲啦”一声血肉纷飞,殷红的血珠子漫天挥洒,铁锈味充斥鼻尖。魔君喘息着,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眼自己的雕塑后,才转过身,眼角泛着一抹猩红的鬼魅神色。 “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模样吗?” 他模样狰狞,唇角挂着血痕,看起来有几分狼狈。而不远处,高高在上的仙君依旧纤尘不然,面色冷淡得毫无波澜。 只是那银色的眉间,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红色纹路。 极淡极淡的颜色,像是一朵花的一瓣,在他额间浮现片刻后又消失不见。冷玉山惊讶地瞪大眼睛,仿佛看到了极为有趣的事,笑得直不起腰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真是苍天有眼啊…… 这位玉润冰清的天上仙—— 这位高不可及的高岭花—— 这位仙界人人仰仗的主心骨—— 竟然,入魔了。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103) 这个发现让冷玉山感到久违的热血和生机,他打量着那纤尘不染的仙君,笑得愈发奇诡。 可这才到了哪里?他还有很多好东西没有展示出来呢。 光是想一想齐光君那时的神情,都令他兴奋到战栗。 一袭瑰丽黑袍的男子不顾得身上的伤口,仰头大笑了几声,声音嘶哑道:“还记得百年前你用太微剑杀了吾,誓死与魔修势不两立。如今你也入了魔,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怎么,要拿你的剑自刎么?人可别死在吾的殿上。” 齐光君看了眼自己的指尖,上面萦绕的银色灵力十分暗淡,有一圈不易察觉的魔气缠绕着。方才情绪不稳有些走火入魔,他此时若是中了激将法,定是更难回头了。于是他索性闭上眼睛,默默念起清心咒来。 低低的呢喃声在大殿上响起,任由外界百般侵扰也入不了他的神识。冷玉山好整以暇地看着了他许久,突然唤出一面水镜,静静地横在齐光君面前。银发仙君不为所动,眼睛紧闭,神态凛然似雪。魔君笑意深深:“此等好物仙君若是不看,便真是可惜了。” “我若睁开眼睛,才是中了你的伎俩。” “呵……这水镜可是好东西,平日里吾时常回味,还未曾给别人看过。是以能一睹我和季姑娘合欢的画面,便是入了我魔道,又何妨呢?” 话音落地,如玉珠坠地,无声碎裂。银发青年骤然睁开眼睛,清晰无比地看到了水镜里的东西。 那是一个客栈内,外面阴雨连绵,少女赤身裸体地趴在窗前,身后站着同样赤条条的男人,两具身体亲密无间地晃动着,女人的娇媚喘息和男人的低吟交织一起,好一副香艳至极的画面。 外面烟雨如织,大街人来人往,无人发现上方有人在偷偷而又激烈地媾和,廉耻心宛如两人紧密结合的私处,被猛烈的抽查凿碎不见。齐光君看着那张潮红熟悉的面容,有什么东西突然间碎了,在心底发出刺痛的回响。 “哈啊……冷玉山……” “你塞得……唔……好满……” “季师妹可喜欢?” “喜欢……” 那个客栈,对,是那个客栈。 他化作客栈老板,看到她失意地坐下点了半份糖藕,一只狮子头,于是又送她二两阳春面,看着她吃饱下肚才心满意足。 可或许那并不是她需要的。那时候的季汐填饱肚子的不是一碗廉价的面和关心,她需要的是男女交合产生的灵力。她是合欢宗的人,便是与别人不一样。 他总把她当成普通小姑娘,她也太像一个普通小姑娘,经常把自己搞得灵力全无,好似一个刚刚接触修行不久的新人。可是冷玉山呢?他的出现恰到好处,就在那个雨天,在自己不在她身边的时候趁虚而入,二人抵死缠绵。 水镜里的二人已经从窗前转战到了床上,性事依旧激烈而疯狂——少女细长的双腿和男人结实的大腿互相缠着难分你我,下体交合的体液喷洒四溅,柔软的小腹摩擦出“簌簌”的呢喃。他们肌肤相亲,他们唇齿相依,他们亲密得容不下第三个人,他们那个时候是世界上最需要彼此的存在。而他—— 好像并不重要。 好像随时会被丢掉。 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一股巨大的魔压排山倒海般用来,“哗啦”一声便击碎了面前的水镜。无数个碎片从空中坠落,无数个少女张开嘴发出销魂的低吟声。齐光君仿佛视而不见,提剑大步走到魔君面前,眼瞧着便要“呲啦”一声捅进他的胸口。 可下一秒,冷玉山食指夹住了剑锋,轻轻往旁边一甩,毫发无伤地勾起唇角。 “你的魔气太淡,根本伤不了吾。” 太微剑上的银月光辉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淡得发紫的魔气。齐光君自嘲般笑了笑,冷冷地看向他:“能杀了你,入魔又何妨?” “杀吾?你确定?” 黑发青年笑得人畜无害,手中的折扇一展,轻轻搁在对面人的肩膀上,把他往后一推,二人的距离拉开了半米远。 “就因为吾与她交合?与她合欢?你凭什么?” “你知道她体内有吾的一魄,我们同根同源,同生共死么?” “你若在这里杀了吾,她不出三个时辰身体也将枯竭而亡。这只小白狗化作人形,靠的并不是齐光君你的灵丹,而是吾的魂魄。吾塑造了她的身,吾赐予她身体发肤,与她合欢乃是天伦纲常!她本就是吾的一部分,她就是吾的人!” 话音落地,山风忽起,万物静。 殿内纱幔飞舞,烛火被吹灭了七七八八,视线一片昏沉。 回声如波纹般在回响,很快又被沉默吞噬。刚才,整个世界崩塌了一瞬,回过神来时又迅速重组,眼前令人骨血冰冻的一切是真切存在的,天道低沉地对他说「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青年身形挺拔,白衣似雪,却如枯树般带着死气,月辉般的银发蒙上一层灰色。 他的眉眼间开出一朵艳丽至极的曼陀罗花来,像坠入地狱时渴望得到救赎的双手。 又像心怀不甘,将人一同拽向地狱的绳索。 …… 已接近子时,外面的更夫吆喝着小心火烛,月升山脚的客栈内已经鼾声一片。 这几日劳心劳神,疲惫的道友们陷入了深沉的睡眠,季汐正打算歇下的时候,突然收到了朱雀的传声符。上面大抵交代了一下最近宗门的大小事宜,琐碎居多,没什么大事儿。 看到最后,她习惯性地翻了翻背面,果真发现一抹小字。 「千秋山庄庄主萧璟战亡,宗门携礼吊唁。你的份我已一同送去了。」 “啪嗒”一声,那张符咒掉到了桌上,发出一声轻响。 烛火微微摇晃,映照出少女惊愕的面容。她颤着手抓起符咒又把小字反复读了十几遍,“战亡”二字刺目得像是烧红的绣花针,将她扎得流泪刺痛。季汐突然直起身,打开窗,对着冰凉的空气重重喘息了几下,才将那窒息感缓解些许。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离开的时候他还好好的,为什么短短几日就……战亡了?等等,这消息有几分真假?朱雀是从哪儿听来的八卦! 心里生起一簇无名火,少女大步跨回桌边就要回信,谁知这是身后的大门突然“吱呀”一声被人打开。她迅速转过头,看到了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 顷刻间,有什么东西突然再也不受控制,酸涩的情绪呼啸而来。她开口,声音竟然带了丝哽咽:“仙君。” “怎么了?” “我……我收到消息,萧璟他好像……出事了……” 面前的男人闻言,表情并无变化,平静而冷淡“嗯”了一声。 然后将大门挂上了锁,柔声道:“所以你是在,为他而哭?”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104) 季汐还未察觉他话中意,沉浸在震惊和悲伤中无法自拔,下意识点了点头。齐光君眸光深了几分,额上的魔纹迅速闪了闪。 她同别人合欢,怀着别人的魂魄,亦当着自己的面为别人垂泪伤心。 那他呢? 银发仙君沉默了几秒,突然莫名奇妙道:“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少女仰起头,红着眼眶,疑惑地看着他。 “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你只需回答我。” “自然是有。” 结束这一切后,她肯定是要回家的,只是这次她经历了生死离别的切肤之痛,打算好好地同仙君分别。就在这时,眼前便突然一阵天旋地转,身子不受控制地绵软无力,“扑通”一下倒在了一个温热的怀中。 头顶一声轻轻的叹息。 季汐强撑开眼皮,目之所及是一滩如月光般清澈的银。她就这样跌入了一片银色的海,意识浸泡在那无垠的海水中,很快便闭上眼睛,失去了知觉。 …… 「宿主……醒醒……」 「呜呜呜……你别……吓我……醒一醒」 「宿主……呜呜呜……」 脑海里好吵。 似乎有人在哭,抽抽嗒嗒不停,连话都说不连贯。她仔细听了许久都没听清楚,忍无可忍地来了句:到底要干嘛!那哭声才戛然而止。 「你终于有意识了,宿主!呜呜呜呜我以为你死了呢!我还没遇到过宿主死亡的情况,刚才可吓死我了!」 季汐觉得浑身一阵酸痛,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身子更是动弹不得,连忙问:我这是在哪儿? 系统:「你现在还未清醒,我们在你的识海里。」 季汐:…… 季汐:等等,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这时,模糊的意识逐渐清晰些许,她似乎想起自己似乎收到了萧璟的死讯,心情正低落的时候,仙君回来了。 他看起来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具体是哪里。两个人只是随口聊了几句,突然间自己就失去了意识。也就是说,是他动了手? 这也太奇怪了吧,到底怎么回事? 系统:「你快要醒了,趁机会听我跟你讲。男主的情绪值很奇怪,存在人设坍塌的可能性。我这里只有原本的剧本目前已经没什么作用了,你千万要小心……」 系统的话还未说完,耳畔边隐约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季汐的意识不受控制地清醒过来,整个人蓦地睁开眼睛,重重地喘了一口气。 入目是一片雪白绵软的纱幔,勾在四只雕花的细柱上,正在无风摇曳。她垂下视线,看到一根金光闪闪的如同藤蔓般缠住了腰肢和手腕,稍微动一动便是一阵“哗啦”作响。 这铁链看着眼熟,好似叫束神索,傀儡蛊发作那次便是被它捆住才没有酿成大错。连蛊虫都拿它无可奈何,凭借她自己的力量大抵也是挣脱不开的罢。 想到这里,少女竟然出奇地冷静,迅速接受了现实。 自己好像在一处寝殿内,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什么人来,也没有任何动静。除了头顶的纱幔以外,房间里并没有别的装潢,只有身下的这张绵软的大床,猎猎燃烧的白色蜡烛,和不远处紧闭的大门。 大门密不透风,看不到外面是哪里,也看不出是白昼抑或是黑夜。 真是奇怪,眼前的一切都好似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可是铁链的触感却如此真实。她垂下头坐在床上闭眼小憩,尔后又睁开眼睛,伸手摸了摸胸口。 缩地符还在! 能跑!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房中凭空响起一个声音,清清冷冷,熟悉无比。 “束神索的神力与我同生,缩地咒在它面前没有用处。我劝你不要浪费它。” 少女抬起头,想要寻找声音的来源,四周却根本看不到齐光君的身影。她直接冲着头顶喊道:“仙君,你为何要困住我?” 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默。 季汐微微蹙眉,换了个问题继续问:“那么请你告诉我,这束神索如何解开?我不想被它困着,很难受!” “若要解开绳索,除非是我本愿,或者结束我的性命。如果你难受的话……” 话音落下,身侧突然落下一抹银色的身影。 仙君的身姿飘然若仙,轻盈得好似没有任何重量,像是一场纷纷扬扬的薄雪。他牵起少女的手,看着那被铁链缠绕发红的雪白手腕,眸中闪过一抹妖冶的红色。 “抱歉,只能先忍一忍。” 这是什么胡话! 听到他陡然转变的态度,季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表情僵硬地盯着他好久。这才发觉,他的额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朵红色的曼珠沙华,艳丽得好似一抹血痕。 心头一阵颤动,她喃喃道:“你竟入了魔?” 高洁如雪的仙君轻轻凑到她面前,伸手在她唇上点了点,比了个“嘘”的手势。 两人距离那么近,她只要抬起眸子,便能看到那雪白的睫长而卷,颤动的时候好似蝴蝶振翅,漂亮得带着几分纤脆。季汐摇摇头,又问了他一遍:“为什么?那日你离开客栈,发生了何事?” 齐光君淡淡道:“旁枝末节无需在意。你现在与我一起,才是最重要。” 少女讶然不已:“什么叫无需在意!那诛魔之事呢?其他人又去哪儿了?还有萧璟,他——” 话未说完,面前的男人突然皱紧眉头,似乎十分不满。 “季汐,不要提他。”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不要提他。” 这次好似带着一点恳求。 银发青年好似一簇被阳光融化了一半的雪,滴滴答答地拖着长长的白色外衫,窸窸窣窣地凑到她面前,牵着她被铁链捆住的手腕贴在自己的胸前,乖巧而又沉默。 百年前重获新生的心脏正有力地跳动,“扑通、扑通”,好似一场骤急的夏季雷雨。 季汐的掌心被震得酥麻,抬起头目光微微颤动,和他对视了几秒。他的眼尾带着浅浅的红色,好似委屈又孤独,像是被遗弃的小狗,是从来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也令她想都不敢想的模样。 “仙君……” 他突然捉住她的手,咬住那鲜葱般的指尖,一根一根放在唇边吻过,如教徒般虔诚而又耐心十足。 “他是不是也这么吻过你?” 季汐愣了愣。 银发仙君以为她没听清,干脆张口衔住她一根指尖,清泠泠的眼睛盯着她瞧,似乎非得询问出一个举世无双的真理来。 “那日在客栈,冷玉山是不是也这般吻过你?”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105) 季汐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胸口突然一紧,藏在她心脏之中的逢春刀正在疯狂汲取着男人身上的魔气,宛如久旱逢甘霖。 自从改名为逢春刀的那一刻起,这把刀变成了她的刀,无法弑神诛魔,只能济世安民。 所以逢春刀杀不死冷玉山——这是她突然醒悟的这个道理。也正因为此,她原本还在发愁哪里能寻找到魔气让逢春刀重新变成钩月刀,没想到齐光君入了魔,他身上磅礴的灵力化为了魔气,让逢春刀大饱口福。 少女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小幅度点点头。齐光君眸光一颤,额间的魔纹骤然殷红如血,周身溢出更多的魔气来。 心脏好疼,她能感受到逢春刀一点一点在转化。 可还是不够,还需要更多。 季汐别过头,不忍心看他难过的眼神,心里感到痛苦而又愧疚。可这份躲闪落到仙君眼中宛如嫌恶,指尖顿时滚烫如火,小心翼翼地抚摸上少女的面颊。 “看着我。” 少女转了转眼睛,慢慢看向他。齐光君勾起唇角笑了笑:“你肯这样看着我,说明没有讨厌我,太好了。” 她怎么会讨厌他? 季汐只觉得胸口疼痛难忍,心想这个办法真是卑鄙无耻极了,但是又能怎么办?谁能告诉她还能怎么办?她想杀了冷玉山,杀了之后再同他解释,他这般温柔的人就算是记恨自己也至少会听她解释清楚。 “如果我……” 那双温柔的眼睛看向她,似乎在聆听。少女只觉得喉咙里堵了团东西,哽得她几欲窒息,好久才发出声音,细微如蚊呐:“如果我若是讨厌呢?” 齐光君愣了愣。 那是季汐第一次看到他不知所措的模样。 …… 那一夜是怎么过来的?少女已经有些恍惚不清。好像话音落地的瞬间,什么东西如同天崩地裂般冲到了二人之间,是席卷一切的魔气,瞬间失控般将纱幔绞成一寸寸的碎片。 他的银发变成了如同蛛网般灰败的颜色,从上方密密麻麻地垂下,悉数落在她赤裸的身上——没错,赤裸的,衣不蔽体的,毫无遮掩的身子。少女的衣衫在一瞬间也化为了灰尘,可她尚未发出惊呼,突然就被人贴上嘴唇,一场绵长而又绝望的吻紧随其后。 那个吻和他们之前每一个吻都不同,没有情欲,没有温柔,没有甜蜜,潮湿痛苦得像是一片死气沉沉的沼泽。她被迫承受着他的掠夺,像是一点点被泥浆灌满口鼻的溺水者。 舌尖纠缠的水声和错乱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在房间里显得尤其突兀。可很快,那双握剑的纤长的手滑到了她的乳尖,握着雪白的乳肉往上推,挺立的乳尖好似一枚玲珑的莓果。那里十分敏感,季汐的双腿之间不由得分泌出点点湿润的黏液。 “仙君……我……喘不过气了……” 她被吻得嘴唇红肿,不得不仰起头大口喘息。齐光君没有回应,沉默着一路向下,从脖颈到乳房,那位遥不可及的仙君一边吮吸着她的乳尖,一边问道:“讨厌吗?” 季汐别过头,咬紧嘴唇,不肯说话。 没有得到回答,他继续向下,掰开了她白嫩嫩的两条大腿,冰凉的食指无意间往细缝上摁了摁。少女猛地打了个激灵,身子下意识一挣扎,铁链“哗啦啦”顿时响个不停。 齐光君不得不掐住她的腰固定住,身子颇为强硬地挤入她的两腿之间。 银白色的长发垂在绵软的小腹处,冰凉的发梢有些痒。她不安地扭动着,却因为束神索的束缚而动弹不得,大腿根无力地被他彻底往两边压下。 就这样,光洁少毛的阴阜完全暴露在他面前。两片肉嘟嘟的阴唇泛着湿润的油光,中间夹着一粒翘起的阴蒂,因为兴奋有些充血,此时正微微颤动着,似乎有些紧张。齐光君这次没有再直接上手,而是轻轻吹了口气,温热的吐息让那条细缝颤了颤,渗出滴滴答答的水珠来。 她流了好多水,并不讨厌。 为了印证这个猜测般,面前的男人垂下头,轻轻亲了下那翘起的阴蒂,季汐发出一声闷哼,铁链窸窸窣窣地响。 “唔……痒……” 她想伸手推开他,却怎么都够不到,纤细的手腕被勒出一圈红痕。可很快,她就无暇顾及了——下面突然一热,她的私处被人整个含在口中,重重地吮吸着。 细细咂咂的声音随即响起,那是那位被塑金身的仙君吞吃她小穴的声响。他把头埋在她的小腹下方,脸埋在她的两腿之间,薄薄的粉唇含着两片阴唇用力地吮,舌尖亦探入那细缝之中抽插舔弄,做出些宛若性交一样的动作。 仙君在舔她的穴。 这个高高在上宛若谪仙的男人,这个唯一参悟生死道的修真界高岭之花此时正俯在她身上,面庞被情欲侵染成桃花般的薄粉,下巴挂着她流出的淫液,埋在她的两腿之间吞吃出啧啧的水声。 快感和眼前的冲击力一起袭来,令她很快便夹着他的脑袋浑身颤抖。齐光君抬起头,目光像是一片粼粼的冰面,冰凉而又带着几分寒意,却又澄澈干净。 “看着我,季汐。” 少女睁开湿漉漉的眼睛,樱唇微启,喘息不止。 “仙君……” 他把她往下一扯,少女顿时惊呼一声,整个人呈“y”字形被拖在床上。两个人的下体顿时撞在一起,他俯下身往那湿答答的小穴上一碾,见她立刻红了脸、咬紧下唇,面无表情道:“他也这般服侍过你,是不是?” “……” “你觉得我和他相比,如何?” 她又不肯开口了。 两根手指又伸了进来,在里面摸来摸去,很快便寻到了那处粗糙的褶皱处,指尖一勾便重重摁了摁。她呼吸一沉,下意识想要挣扎,手腕顿时被铁链勒得生疼。 眼角泛起了泪花,被人温柔地吻去,可是越吻越多,细碎的泪花逐渐变大,变成一颗又一颗的泪珠滚滚落下。少女别过头,想让眼泪流到枕头里,可是他偏不让,偏要看着她哭泣的面容,自虐一般的快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既然厌恶,那边厌恶罢。 被痛恨也好过被抛弃,被欺骗,被遗忘。他不要她的眼中再有别人了,他也不愿再分享她的身体,哪怕她是合欢宗的人,哪怕她万分委屈,也不行。 她是他的,是以眼泪,痛苦,怨恨都是他的。 “噗呲”一声,昂扬的阳具毫无征兆地入了她的穴,两个人终于紧密结合在一起。她挺着身子一边抽着气一边哭,纤细的手腕被铁链束缚着,只能靠他一点点舔去她的眼泪。 “不用回答了。” 齐光君温柔地吻了吻她的唇,轻声道:“因为我们不会再分开。” 他插着她,开始缓缓地磨,肉体的摩擦声窸窸窣窣地响起。 不会再分开,不管是心,还是身体。 就这样含着他,吮着他,连着他,不舍昼夜,无需休憩,他们变成只知媾和的野兽也好过清醒地活着,至少他们还有彼此。 他也不会被抛弃。 _____ 宝子们这个副本很长,不好意思没控制住剧情。本周会完结的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106) 季汐只觉得日夜颠倒,窗外的阳光照进来又熄灭,轻盈的月亮升起又消散,她被困在这张床上不知多久,时间仿佛化成了浓稠的胶质,流淌得缓慢而迟钝。 他们做了很多次,数不清楚有多少回,那些昔日求之不得的阳精把她的小肚子灌得又满又胀,稍微叉开腿便流了出来,床褥时常湿答答的。他好似也不在意,施了个清洁咒还能继续,抱着她吻痕遍布的身子重重操弄。 难得的喘息间隙,少女意识模糊地睁开眼睛,勾一勾手指都觉得浑身要散架。 好累。 日复一日地交合、合欢,嗓子已经叫到干哑,他还是不知餍足,间隔几个钟头又重新压下来,一边顶弄一边问她能不能不要离开,不要讨厌他,不要丢下他。而她一开始还觉得伤害的话难以启齿,后来下面被弄得红肿泥泞,她也能哭喊着“我恨你”、“我就是要走,就是要离开,就是恨你”,然后被捂住嘴巴摁住手腕,重新淹没在被褥之中。 结束后,那些灰败的发丝如同藤蔓一样将二人紧紧包裹在一起,将头顶的视线全部遮掩住。齐光君抱着她沉睡,这竟然是两个人难得温存的时刻。 可她睡不着。 少女微微睁开眼睛,只能看到他赤裸的肩膀。那双漂亮的眸子再也没有昔日清澈的神色,变得郁郁寡欢而悲伤,而她何尝不是备受煎熬? 一次次说出违心的话将他惹怒,逼他爆发出魔气好喂食逢春刀,那些绝情的话像是一把把刀子同样插进了她的心里,将一颗心扎的血肉模糊…… 伤害这样一个温柔的人,真是混蛋不如。 可她要回家,她必须回家,无论如何都要违背他。 「合欢值已达到100%,宿主,请尽快脱离剧本。」 被锁链束缚的手腕甚至无法抬起来抱住他的身子,她只能微微侧过头,将脸埋到他的脖颈处,蹭了蹭他轮廓分明的面庞。 「宿主,任务已经完成,请尽快脱离剧本!」 识海中的系统音又重复了一遍,见她毫无反应,语气立刻焦急起来:「宿主!」 “我知道。” 季汐喃喃道:“再给我一些时间,我说服他把我放开,然后去杀了冷玉山。” 逢春刀已经吸足了魔气,彻底变成了那个弑神诛魔、闻风丧胆的凶器。 而她会用这把刀亲手把魔君杀死,将这颗毒瘤从这个世上摘掉,这是她送给他最后一份礼物。 识海里传来轻微的叹息声,系统淡淡道:「我就知道。」便隐匿了音迹,似乎是答应了帮她延迟脱离世界的请求。 可是就算是延迟,也延迟不了多久,大概一两日。 留给她的时间,怎么这么少?即使这些天他们不舍昼夜地抵死缠绵,可是一旦到了离别的日子,总觉得还有好多好多话没有讲,好多个清晨黄昏就这样白白浪费。季汐抬起头细细地打量着他的眉眼,眼角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在枕上留下一抹湿润的水痕。 …… 翌日,天幕阴沉,暴雨将至。 铅色的乌云堆积在天空的角落,将熹微的晨光彻底遮挡。山中的清风吹过贫瘠的地表,几只沙砾飞跃滚动,与地面发出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月升山的清晨,薄雾缭绕,清寒逼人。银发青年穿着薄薄的一层外衫在山上信步,他的睫毛上挂着晨露,纤细的脚踝未着鞋袜,衣袂翩翩超然物外,好似林中仙。 西月谷的大殿内,少女巨大的雕塑几乎已经完成。冷玉山为她蒙上了一段红绸,衬托得那白玉料子愈发雪白莹润,远远看去竟有些鬼魅横生。 齐光君提剑在不远处站定,抬手凝出一缕星芒,直接“嗖”地甩到那雕塑上。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雕塑的凤冠竟碎成了千万片,从空中扑簌落下。 “找死!” 魔君双眸猩红,黑袍一展便如同戾风般席卷而来,顷刻间便来到仙君面前,锋利的剑刃夹杂着血红的剑气迎面劈下。银光一闪,太微剑发出“嗡”地铮鸣,瞬间便将他的攻击挡下。 “你敢碰她,你竟敢碰她!” 向来平静的面容被浓烈的恨意充斥,冷玉山面容狰狞,额间的魔纹光泽大盛。他一挥手,那残缺的雕塑突然动了动,伸手摘掉眼前的红绸。 “少女”转过头,琉璃刻成的眼珠玲珑剔透,折射出天上几朵臃肿的云。它缓缓起身,沉重的石料“咯吱咯吱”作响,一步步来到二人面前。 “冷……玉……山……” 声音同季汐的也很像,甚至是一摸一样,只是石头不太会说话,语速慢语调平,听起来十分诡异。齐光君看着那神色懵懂的雕像,轻声道:“它被你喂了99条冤魂,是以有了意识,能同你排遣寂寞。可是此物终究不祥,日后必定为非作歹,祸害人间。” 这雕塑巨大,喂饱它动辄便是上百条人命,比那死傀更加贪婪。冷玉山毫不在意地眯起眼睛:“你以为吾你会在意这些草芥死活?不如你把季姑娘让给吾,吾便不会养着石头玩意儿,也不会天天做些杀人勾当。” 银发青年面色不改,握紧手中的剑,一字一顿道:“休想。” “哦?舍不得?”魔君咧嘴笑了笑:“那吾便要继续杀。今日杀了一个村,明日还得继续。下个村子里孕女多,怨气足,吾很喜欢。” 话音落地,齐光君微微抬起眸,一抹潋滟的冷光闪过,快得几乎令人捕捉不到,冷玉山的脖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冰冷的剑锋。 他的剑好快,许多人传颂他救济苍生,殊不知他的杀意也是天底下一等一的浓,和他这个臭名昭着的魔君想比亦不会落下风。冷玉山一动不动,闲适道:“你若杀了吾,季汐也会死,你会亲手杀了她。” 齐光君面色不改,刀锋一凛,一抹殷红的血痕顿时浮现。 魔君嗤笑一声,心想他果真心怀大义,为了剿灭他这个毒虫,就算是心爱的女人也能一眨不眨地祭天。可下一秒,横在他命门处的剑锋突然调了个头,呼啸着朝他自己的方向飞去。 “扑哧”一声,太微长剑穿透仙君的心口,殷红的血珠飞溅满地。 银白色的发丝染上一抹猩红。齐光君面色淡然,握住插在胸口的剑用力一旋,活生生地将自己心脏摘了下来。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107) yehua5.com 那颗心脏依旧在跳动着,扑通、扑通,在他的掌心里好似一团燃烧的火。 鲜血从指隙间溢出来,带着浓郁的血腥气。在空中淡淡弥漫。冷玉山见状挑了挑眉:“你的凡胎在百年前已被吾毁灭,这颗心脏乃是你灵丹所化,如此强耗灵力莫不是自取灭亡?” 银发仙君面容惨白,神色却从容而淡然,轻声道:“不是自取灭亡——” 话音落地,那颗鲜活的心脏陡然银光大盛,强盛的灵力如海啸般势不可挡。冷玉山瞳孔骤缩,扭头冲那呆呆的玉雕大喊一声:“快跑!”一转眼便要冲出去——可太迟了。 “是玉石俱焚。” 冷冷的声音如珠玉落地,掷地而有声。与此同时,一道金色的结界自仙君手中绽开。他双眸紧闭,双手合十,缓缓拉开的瞬间,坚固的结界立刻形成,宛如一道金光罩一样轰然落地,卷起尘烟无数。 树影婆娑,山风呜咽,天上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细雨。 白玉雕塑愣愣地看着金刚罩中的主人,口中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它没有多少自主意识,只会喊着冷玉山的名字“咯吱咯吱”往结界凑近。可还没迈开几步,胸前突然一凉,低头便看到胸口被一柄长剑贯穿。 “冷……玉……山……” 笨拙的雕塑顿时发出“卡巴”一声脆响,浑身上下陡然出现细细密密如同蛛网一般的裂痕,然后便在顷刻间四分五裂,激起空中灰扑扑的齑粉无数。夲伩首髮站:y ehua4.c om 一只玉石眼睛骨碌碌滚到结界前,似乎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能呆呆地说了句:“好痛……”,落下一滴湿润的泪珠来。 男人愣了愣,突然拔出腰侧的刀剑往结界上拼命一砍,那剑鸣凄惨如同旷野鸟兽,巨大的冲击力似乎想要破界而出。白衣仙君负手站在不远处,淡漠道:“此乃我灵丹所化的结界,世上无人可破,魔君也不例外。” “放吾出来!吾定要杀了你!” “不可。” 几道竭尽全力的劈砍下,结界始终稳如泰山,淅淅沥沥的鲜血从冷玉山的手中滴滴答答落下。过了一会儿,魔君扬手丢下手中剑,虎口裂开猩红的血肉伤口却置若罔闻,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齐光君。 他站在结界外,面无波澜,神色淡漠,眉间的魔印仍在。 源源不断的灵力混杂着魔气涌入结界,将本就牢不可破的金刚罩巩固了一层又一层——他失去了灵丹化作的心脏,仍有如此强大充沛的灵力, 可是魔印越来越深,他身上的魔气越来越重。 很快,他就会彻底变成魔修,百年来得道的修为毁于一旦。 冷玉山咧嘴无声低哂,而后又仰头大声狂笑,披着黑袍跌跌撞撞地来到结界处,沥血的指尖隔空指了指他的眉心,柔声道:“仙君啊……你可知你如今是何模样?你竟要入魔了,好一个玉石俱焚呐!不惜以消磨仙身为代价,不惜堕落成无情无义无廉耻的魔修,也要将我永生永世困在这里,值得吗?” 银发仙君没有说话,眉尖微皱,神情寡淡。 “你为苍生修道心,可天下又有几人知?” “还是说,你以为季汐真的喜爱你?” “合欢宗的人向来无情无义,与我有何不同?你若堕魔,苍生对你避之不及!她定然对你弃之如敝履,那日她只是为了灵力便能与吾合欢,而你又有几分轻重?” 刺耳的话语如同犀利的刀锋,将那颗玲珑破碎的心扎出一个又一个血窟来,汩汩地流出眼泪般殷红的血。可是齐光君摸了摸心口,那里已经空了,那颗心已经被自己挖出来化为永不消融的结界,永生永世将魔君困在里面,但为什么还是会痛? 因为动了心,有了凡念。 乃至走火入魔将她困在身边,用绳索绑着,用修为困着,一次次沉溺在肮脏的肉欲之中,昏天蔽日荒唐不堪,如此…… 所以身光忽灭,着境不舍,道心堕魔,舍身殉道换来的生死大道化为乌有,他本是如此狼狈,如此不堪一击,被同门舍弃苟活于世的人啊。 她不爱他又有什么想不通的? 她要离去又何需挽留? 不。 一切都不需要任何解释。 已然不用做任何解释。 银发仙君缓缓睁开眼睛,明亮的眸中闪过一丝湿润的泪光。他轻轻勾起唇角,笑意好似山中的铃兰花无声盛开,漫山遍野之中轻轻摇曳。 “我为众生,众生不必为我。我爱她,她不必爱我。” 话音落地,山风徐起,掀起那流光溢彩的银发纷纷飞舞。齐光君伸出手,掌心贴上面前的结界,周身蓦地散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辉。那光辉如此耀眼,宛如苍穹白日却不灼目,温柔得好似月光下涓涓流淌的羊肠小溪。 “昔日以身殉道,今日亦如此。” 冷玉山只说对了一半,他的心脏确实是灵丹所化,但实际上那颗灵丹并不只是一颗小小的心,而是他被重塑的肉身。 直至最后一步,这结界才是真正的坚不可摧,方可成为魔君永生永生无法解脱的牢笼。 …… 那昏暗无光的密室内,少女被束神索困在诺大的床铺上,面色苍白如纸。 方才系统提示她合欢值已满,脱离程序再也无法延迟,只能给她服用了无痛无味的毒药,不久之后便会气绝身亡,回到原本的世界之中。 可是这一次,她不想这么突然地离开了。 至少让他们之间,可以有一次告别。 少女苦想了好一会儿,和系统讨论了好几个办法都行不通——发给他的传声符石沉大海,手腕又被束着无法使用纸笔,缩地符也不能用…… 季汐叹了口气,仰头躺在床上,低声道:“看来只能等他回来,当面把一切都坦白。” 系统:「也不是不行,索性断了他的念想。不过,会不会有些残忍?」 残忍么?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一场镜花水月,她带着任务而来,与他合欢不过是为了凑满合欢值,然后再义无反顾地回到她自己的世界里——他曾在她的神识中看到过的,有着低矮车棚和城市霓虹灯的嘈杂的世界,亦是他此生此世寻不到的世界。 确实残忍,却又无可奈何。 “脱离程序结束还有多久?” 系统:「最多两个钟头。」 来不及了。 季汐闻言叹了口气,心底异常苦闷,头顶的天花板似乎在不停地逼近,沉甸甸地压下来,令她几乎喘不过气:“他今日都还没出现,两个钟头好像——” 突然之间,耳畔边传来一声细微的、“哔啵”脆响。 少女的话戛然而止,她愣了愣,垂下眸子,有些难以置信地抬起手腕,绳索的束缚感已经消失,纤细白皙的皓腕上空空如也,只有一圈青乌的淤痕。 束神索不见了。 合欢弟子与高岭之花(108)副本结局 她愣了短暂的几秒,突然从床上爬起来,又因为被缚住太久,一下子四肢发软地跌在地上。 「宿主,脱离程序已经生效再也不能终止,你现在千万不能冲动!」 系统焦急的声音响起,季汐有些迷茫地抬起头,看着消失不见的锁链,轻声道:“他说过,若要解开绳索,除非是他本愿,或者……” 她顿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或者他死去。” 识海里一片寂静,平日里聒噪的机械音此时也说不出话来,许久才憋出一句:「应该不至于吧……这是个大男主剧本,男主是最高武力值,没有人能杀了他。或许他就是想放了你?」 明明没有任何缘由,巨大的恐惧感却在心底疯狂蔓延,令她心乱如麻坐立难安,脑海里全都是最糟糕的场景。但是正如系统所说的那样,他那么强大,那么与世无争,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才对。 可她为何会这么不安? 为何那么迫切地渴望见到他,哪怕时间已经来不及? “不行,我要去找他。” 少女冷不丁撂下这句话,起身掏出一张缩地符,一瞬间便消失不见。 这一刻,这一分,这一秒,她要去他身边。 …… 傍晚,彩霞满天,月升山被一层柔和的萤光所笼罩,所及之处枯木抽枝,绿草萌生,荒原之地逐渐恢复点点滴滴的生机。 一道刺目的银光闪烁后,金钟罩内凭空出现一袭红衣身影。衣衫散乱的少女从半空中跌落,又重重地摔落在地,也顾不得疼痛和满身狼狈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在哪儿?” 一身黑衣的男子盘腿坐在不远处,目光中带着几分好整以暇。 冷玉山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阴测测地笑,季汐看了眼四周,除了她和他以外,这里根本没有第叁个人。 齐光君在哪儿? 她明明使用了缩地符来到他身边,为什么看不到他的踪影,这怎么可能? “他人在哪儿,告诉我!” 一瞬间,少女来到了他面前,气势惊人地扯住他的衣襟,将他几乎生硬地拽了下去。冷玉山笑得愈发奇诡,缓缓伸出指尖,指了指天上。 那是一片瑰丽而又寂寞的黄昏,玉白色的圆月缓缓升起,林中弥漫着淡淡的荷花香,和无数细碎的、如同蛾羽般支离破碎的光。 细碎的光散发出莹润的暖黄色,像是密林中成千上万只萤火虫在飞舞,又好似喧闹的开幕后缓缓落下的彩带,纷纷扬扬地落入少女睁大的瞳孔中。 冷玉山欣赏够她焦急的神色,这才惜字如金道:“死了。” 一阵轻柔的林风吹起,几颗萤火被吹到她的眉梢,擦着毛流飞过,融化于寂静的空气之中。 死了? 她的瞳孔在一瞬间迅速缩小,又在颤抖中涣散。 是什么意思? 魔君伸出手,缓缓抬起,擦了擦她湿润的眼尾,如情人般呢喃道:“为了永生永世地困住吾,将自己融化于这金钟罩之中,这样吾再也不能为害苍生。不过仔细一想,好似也是个划算的买卖,至少吾还能再见你一面,而你们此生此世再无相遇的可能……” 他话未说完,面前的少女突然抬起头,眼神被泪水灼烧成鲜艳的红,宛如翻滚着震怒而又痛苦的岩浆。 “不可能!” 冷玉山笑了笑,伸出一只手,接了一片小小的萤光。 “身死道消,莫过如此。你还是节哀顺变罢。” “住嘴!” 突然间,季汐胸前光芒大盛,一把雪亮的匕首从心中幻化而出,散发出凛冽而又可怖的杀气。魔君不以为然地挑起眉,冷声道:“你要杀了吾?就凭你的逢春刀?” 回答他的是锐利的刀锋,少女身影如闪电,迅速从他身前脱离,右手快准狠地朝他胸前捅去。冷玉山侧身一闪,轻松避开这一击,嘲弄道:“就凭你的修为,你以为你有几分胜算?不过以卵击石便,自取灭亡!” “能杀你,生死无谓!” 话音落地,她竟然刀尖一拐,作势朝他脖颈处刺去。魔君下意识抬手遮掩,另只手牢牢扣住她的右手手腕。可她将冷笑一声,刀子朝地上一丢,电光火石之际左手迅速接住刀柄,“扑哧”一声便从后扎入他的体内。 “唔……” 男人的身影闪了闪,刺骨的疼痛从后背传来,让他忍不住眉头一皱,唇角溢出一缕殷红的血来。 这一刀得逞,却未曾浇灭少女眸中的恨意。她面若冰爽,直勾勾地盯着他看,攥着刀柄的左手用力到青白。 “扑哧——” 又是一下,匕首插得更深,几乎要从胸口穿透而出,尖锐的刀尖隐隐顶起黑色的外衫。冷玉山发出沙哑的笑声,歪了歪头,就这两个人宛如拥抱的姿势,轻轻地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额头。 “你之前用这把刀杀过吾……忘记了么?从胸口直接扎进去,直穿心脏……可是吾说过,你的杀不死吾……” “这不是逢春刀。” 冷玉山愣了愣,看到她面无表情,一字一顿道:“是你的钩月刀。” 钩月刀,世间凶器,可弑神亦可杀魔。 血肉穿透的闷响——少女话音落地的刹那,左手陡然一挥,那把匕首竟从他后背直接穿透到胸前,借着巨大的惯力嗡鸣着扎入身后的巨石。 他胸前被刺穿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那里血肉模糊,隐约带着些傍晚的凉意。 男人的身子向后趔趄了几步,缓缓抬手摸了摸胸前。鲜血将他的手指浸染,带着新鲜的铁锈味,和死亡的气息。 这小姑娘,要杀了他。 他垂下头,看着止不住的鲜血喷涌而出,滴滴答答地落了一地。然后视线之内又出现了一双手,将他的下巴抬起来,两人四目相对。 一滴眼泪从她的眸子里滚出来,带着滚烫的温度擦着脸颊划过。她在哭,为何要哭?他死了,她难道不高兴么? “可还是太迟了……你死得太迟了……冷玉山……我早该在开始的时候,就杀了你……” 大把大把的魔气开始从身上流逝,宛如一个失血过多的伤者,这句话落到耳朵里,竟然是惊人的刺痛,比胸前开的大洞还要疼。冷玉山笑得温文尔雅,像极了之前那个掩藏的极好的翩翩贵公子。 “可你也会死,季汐……你有吾的一魄,吾死了你也活不了多久……你的尸首……会和吾永生永世困在此处……” 齐光君不杀他,不惜以身殉道也要将他活生生困在此处,留一条性命让她活。 可她要他死,哪怕她知道代价是两败俱伤。 不过也好,他想,这样的话他至少不会那么孤单,不会在这里看那么多次日出日落,半步都出不得。她陪他枯死在这里,就算死了也值得。 可少女闻言也笑了笑,毫不在意地摇摇头,像是听了一个不咸不淡的笑话。 “我不会陪你。” 魔君抬起头,目光惨淡而又疑惑。 “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和你一起。冷玉山,你我再也不见。” 话音落下,她伸出手,从怀里掏出最后一张缩地符,迅速念起咒语。白光亮起的瞬间,耳畔边响起一声绝望而又痛苦的嘶吼,季汐缓缓闭上眼睛,毫不留恋地在他眼前消失不见。 …… 蓬莱仙岛上,蓝花楹树下。 少女的身子“噗咚”一声砸在地上,激起花瓣无数,在空中纷纷扬扬。 仙岛的天空永远是漂亮的湛蓝色,无数淡紫色的花瓣打着旋儿飘下,美得一如既往。 此情此景都眼熟,只是人不在。 人已经不在了。 脸颊已然一片潮湿,她艰难地抬起手似乎想擦擦眼角,可是不知为何竟没有一丝力气。大概是要脱离了罢,少女的意识也好似轻飘飘地浮了起来,一点点从这具身体里远去。 仙君啊…… 我们怎么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最后一眼都未曾看到呢? 我们怎么会是这样的结局呢? 我们为何会是这样的结局呢? 「脱离倒计时……十、九、八……」 熟悉的倒计时再次响起,马上就要脱离这个世界,回到她自己的生活之中。 没来由的,季汐闭上眼睛的刹那,突然又想到了在齐家村的时候。 她和她用小纸人捏造的幻影站在私塾外,看那些小小的孩子摇头晃脑地跟着夫子念书,声音清脆而又响亮。 “旧花欲落新花好,新人少年旧人老。 佳人见此心相怜,举觞劝我学神仙。 我闻神仙亦有死,但我与子不见耳……” 【本副本·完】 _____ 这个副本终于完结了,感谢大家的一路支持,写了这么长我也始料未及…… 下一个副本是小妈副本,很短,目前在yцshцwen.cσm已经更新40多章,本周末就会完结。想要提前解锁的宝子可以发电。 市侩小妈与腹黑继子(1) “卡擦”一声,尘封的大门从外打开,新鲜的空气争先恐后地涌入房间。 一身利索职业装的女人率先进来,将客厅的窗帘拉开,整个屋子顿时窗明几净,亮堂得令人舒心。 “季小姐,这个房子是我的压轴宝,预算不够的客户我是不会带来看的。我看您诚意高,所以最后带您来开个宝箱,不知道这一套您觉得如何?” 她扭头,冲门外的小姑娘递过鞋套,目光闪烁着几分诚意。 这是个高级小区的大平层,客厅足足有六十多平,外加一间主卧,叁个次卧,一间书房,空旷得能通一辆公交车。另外物业的评价据说还不错,地理位置也方便,怪不得能成为中介的杀手锏。 但是季汐站在门外许久,犹豫着是不是要进来。 「之前任务奖金不是都打到你卡上了吗?你现在可是有一千多万,买下房子绰绰有余呀。」 系统冷不丁冒了出来,嘿嘿笑了两声:「听人劝吃饱饭,买大的,记得哈!」 季汐:我一个人住有必要买大的吗? 季汐:等下…… 季汐:我悟了!买大的再租出去,搞个民宿什么的也挺赚钱的。你别说你脑子还挺好使,刮目相看啊! 系统:「……算了,你开心就好。」 最终这套房子还是没能成交,原因还是定价太高,她手头宽裕许多之后心疼钱的习惯还是没能改掉。比如现在大热天,打个车还是会心疼,能坐公共交通还是坐公共交通。但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可以打开余额看一眼,顿时便与这个操蛋的世界和解。 不过还是买了一套。 那日被房东赶出来住公园的记忆太深刻,她从修仙世界脱离后立刻找了家酒店暂住着,马不停蹄的看房。看了差不多小半年,总算把这件事定了下来。 买的是一套90多平的二手房,老小区老街坊,菜市场近、人情味足,不久前还新装了电梯,上下楼很方便。 没什么不好。 她想了几日,最终敲定,交定金,等过户。 回到酒店后,少女洗了个澡后便躺到床上,无聊地刷起手机。系统偶尔冒出来锐评几句,大部分时间都沉默不语,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 第叁个世界结束后已经过去快一年,她没有再接新的任务了。 要忘掉发生的一切很难,刚回来的时候晚上还是会做噩梦,梦到死傀,梦到尸横遍野,梦到身子被开了大洞的冷玉山,梦到他。他站在不远处只有一个背影,任她拼命追赶也触碰不到。偶尔有一次她终于追了上去,可是手刚碰到他的衣袖,他便化作一片流萤,在她眼前随风消散…… 醒来后枕头又潮湿一片。 但是生活还是得继续。系统不催她接任务,很长一段时间内更是宛如人间蒸发,搞得她有时候在想这一切会不会只是一场梦。后来她索性辞了小公司和便利店的工作,把生活彻底打乱再重新梳理,让自己忙成一只陀螺,果然再也没心思去想那些。 成功跳槽到一家上市企业的时候,失踪已久的系统突然又现身。 「恭喜你呀,宿主,你的生活好像迈入正轨了,」它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打了一个电子哈欠:「不枉我给你放那么长的假。」 季汐:放假?我为什么要放假? 系统:「我担心你难过呀。」 少女的神色僵了僵。 系统:「高阶任务不是那么好接的,下次我们不接了。你好好把生活安顿下来,后面的任务都比较轻松,别有负担。」 季汐:你们原来这么有良心吗? 系统:「嗯哼,意外吧?」 季汐笑了笑,摇了摇头。 后面又过了几个月,她开始逐渐上手新工作,又开始朝九晚五。 新工作在一栋二十多层的写字楼里,和电视剧里一样,每天都是拿着咖啡踩着高跟鞋的白领,门前永远有不知哪位领导停靠的公务车。一开始领导对她有几分微词,觉得她毕业就去小企业呆着,可能没见过大世面,但是出人意料地,这小姑娘不仅学习能力强,而且明显有往文秘方向培养过的痕迹,那种小公司很难做到这么系统,逐渐也开始带上她去开大大小小的项目会。 到了年底,她提拔了项目小组长,新房子也顺利过户了。 一切都在变好。 正如系统所说的,她的生活已经迈入了正轨,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对吗? “怎么还不醒?” “张妈,拿盆冷水来……泼死她!” “好啊……这个家我说了不算了是吗……我说泼啊,泼她!” 突然之间,“哗啦”一盆冷水迎面浇下,冷得人骨头发颤。季汐惊呼一声陡然睁开眼睛,浑身宛如坠入冰窖一般颤抖起来。 “你们在做什么!” 面前站着两个怒气冲冲的女人,一个膀大腰圆,皮肤粗糙,脚踩着一双破布鞋;一个瘦如竹竿,穿着月牙白的开叉旗袍,纤细的手腕上挂着鲜翠欲滴的镯子,正对她横眉怒目。 方才听到的张妈肯定是那位老妈子了,她手里还拿着脏水桶,滴滴答答地淌着水。见她醒来,张妈立刻后退一步,看起来似乎有些害怕。 自称主母的富太太冷哼一声,勾起唇角。 “李秀娥,我还以为你死了,没想到这条贱命倒是硬。” 谁? 李秀娥是谁? 季汐微微一愣,低下头,果然看到了一具陌生的身体——丰盈雪白的身子蜷缩在湿答答的被单里,浑身上下都是乌青发紫的痕迹,看起来触目惊心。然而这痕迹似乎令女人更不快,见她低下头打量,立刻尖叫道:“好啊,你还挑衅我专门给我看!张妈,给我拿把剪刀,把这个狐狸精的头发剪了……” 就在这时,床上的女人突然冷下脸,不耐烦一般“啧”了一声。富太太的话戛然而止,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你再这样大吵大闹,小心更年期提前到,胸上长满乳腺结节。” 向来唯唯诺诺的女人从床褥中起身,窈窕有致的身子映入二人眼帘。那是怎样曼妙的身材?细腰、丰臀、肩头圆润,好似羊脂玉一般雪白滑腻的好肤色。不是干瘦,手臂和大腿有恰到好处的软肉,亦称不上肥胖,脸蛋还是尖巧,腰肢更是纤长。 好一个丰满尤物。 季汐没理会二人黑如锅底的脸色,眼也不眨地从地上捡起皱巴巴的宝蓝色旗袍,大大方方地穿起衣服来。 虽然系统没有通知,但是做了那么多次任务她也能猜出来,这里应该是新的剧本。 只不过这一次,没有人告知她任务等级。 少女目光悠悠,错过面前咬牙切齿的女人,看向桌子上的铜镜,里面倒映出一张陌生的脸——浓眉、杏眼,长睫毛,嘴巴略厚。 模样倒是不赖,只是品味俗不可耐,涂着一张血盆大口,看起来能吃下几个小孩。 想到这里,她被自己逗笑,结果身子颤了颤,大腿间突然一凉,有什么东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是个枣子。 准确来说,是个被浸泡得发软、颜色油亮的枣子。 ———————— 新的副本来啦! 历史背景架空,人物也都是虚拟的,仅仅参考了一丢丢近代史,大部分也是我胡乱写的,不用联系史实哈~ 男主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他比较受时代限制。整个故事也很短(只有四十多章)但是通篇的感觉会较为压抑,因为大部分篇幅联系到战争,比较沉重无奈。 希望大家喜欢! 市侩小妈与腹黑继子(2) 这是什么东西? 她好奇地弯下腰,盯着那湿答答的枣子看。还没看几眼背上突然一疼,旁边的富太太按耐不住拍了她一巴掌,咬牙道:“你这臭不要脸的东西,这种秽物也看!张妈,快给我丢掉!” 张妈挪着步子凑近,那这张温热的枣从地上捡起来,迅速往渣斗里一丢,生怕那枣子咬着她的手似的。 季汐扭头冲那富太道:“你若没看到,怎么知道我也在看?要我说最该把你的眼睛丢了,省得自找不痛快。” 这女人前些日子还是个粗鄙的乡野丫头,被老爷当成“阴罗娘娘”请回来好吃好喝地供着,怎得一进门就换了副脾气,牙尖嘴利的会咬人! 富太太心底警铃大作,小脸煞白,刚想拔高气势教训这女人几句,却听到门前突然传来一声急切的传唤,一个小丫头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不住地喘着粗气。 “夫人,夫人!老爷喊您过去呢!” “什么事儿,急成这样?” 小丫头立刻低眉顺眼,语气难掩激动:“二少爷回来了,就在前厅等您呢!” 话音落地,方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富太太一下子激动得满脸通红,立刻往大门外跑,小皮鞋“蹬蹬蹬”差点踩出火星子。走几步后又拐回来,她胡乱往季汐身上指了指:“翠翠,你今儿把这女人给我看严实了。大喜的日子别让这粗鄙东西往老爷身上凑。” 小丫头乖顺地应了一声,大门随即关上,“卡擦”落了锁。 外面日头尚早,看起来不过午时。翠翠听到脚步声走远后,立刻收起笑意,垮着脸瞪了季汐一眼,变脸速度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都怪你!这下好了,我也出不去了,估计得等二少爷用完膳才能放咱们出门!” 季汐的神色倒是十分坦然。她现在联系不上系统,根本不知道这个剧本和男主是谁,不轻举妄动才是上策。 她索性往铜镜前一坐,打量起自己脸上的妆容来。 结合刚才知道的信息来看,自己在这个剧本里的名字叫李秀娥,是个从乡下来的女人,看起来不像是妙龄少女,应该有27、8岁,眉眼间有了些成熟的韵味风情。 五官看起来不差,就是过于不修边幅——眉毛浓黑,嘴巴鲜红,脸上扑了一层铅白的粉,本就是丰腴的身材偏偏模仿那些纤瘦的少女小姐,穿了身紧巴巴的高圆领旗袍,脖子差点没勒死。于是她扭头道:“翠翠,我可还有别的衣裳?” 翠翠惊讶地瞪大眼睛:“李秀娥,你想干嘛?又要瞎捯伤自己?” 这小丫头看起来年纪轻轻,明显也是个干活的丫鬟,却跟李秀娥熟稔极了,甚至敢直呼姓名。相反张妈跟着富太太明明狐假虎威,却对自己带着几分敬而远之,这李秀娥到底是什么身份? 季汐没有回应,起身往衣柜走去。打开一看,里头果然还有几身替换的袍子,看起来做工还不挺精美,用料也不错。 胸部和臀部的尺码稍大,感觉是她的衣服。 以防万一,她扭头和翠翠确认了一下:“这里头的衣服,都是我的?” 翠翠撇撇嘴:“你昨儿个、前儿个问了我不下八遍,现在又来问!是你的是你的!谁有你李秀娥好命,螚攀上郁家做姨太太呢!” 原来是姨太太。 也就是说,她现在在的地方是郁府,身份是郁老爷的小老婆。那方才来找茬的富太太定是这府内说一不二的主母了。 季汐搞清楚现状,默默松了口气,心里踏实了许多。 现在得以不变应万变,反正门也出不去,不如多从翠翠口中套点有用的东西出来。她扮作羞赧的模样,从柜子里拿出一件湖蓝色的旗袍贴在面前:“翠翠,那你看这件如何?” 小丫头看了一眼:“你试试,我也看不出来。” 于是俩人好一通折腾,终于把身上又紧又勒的裙子换掉,穿上了湖蓝色的这一款。李秀娥好像最喜欢蓝色,衣柜里全都是蓝色的衣服,她也没得选,只能从领子和衣袖上甄别了一下,草草选了个波浪领的。 铜镜里的女人看着果然纤挑了许多,胸前和屁股上也有了空余,看起来落落大方。连翠翠都笑了,帮她打理着肩头:“你还别说,这一套真不错。以后就买这样的,老爷肯定日日来过夜!” 说罢,她瞥了眼季汐的胳膊,看到了上面点点青紫,又叹了口气。 “不过也还得是你李秀娥,若是摊到别家女儿身上,估计昨个夜里就得那草席裹了丢出去。” 季汐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啥意思?你还真傻了,昨儿老爷折腾你一夜,你哭得喊的跟杀猪的一样,我听着都睡不着心里直发怵,那个惨哟!”翠翠很铁不成刚地指了指她身上的痕迹:“瞧瞧,你不疼吗?自个儿的身子不晓得疼吗?” 原来如此,方才换衣服的时候便看到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有的明显是活生生掐出来的,看起来都疼。 难以想象昨晚原主是怎么度过的,郁老爷这么糟蹋人,已经和虐待无二。 “我晓得,但好歹挺过来了,”季汐道:“就是不知道后面咋办。他是向来如此吗?” “这事儿外人也不好说。不过他年纪大了,那事儿不行了,见不惯咱细皮嫩肉的小姑娘咯。” 翠翠说罢,往她身边一站,打量起自己俏生生的小脸和纤细的胳膊腿,笑眯眯道:“不对不对,我是细皮嫩肉,你是皮糙肉厚。不过李秀娥,你还别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你现在这么一站,倒蛮有气质的,看不出是从咱们泥巴村儿里出来的大傻丫头。” …… 到了傍晚时分,门外的大锁终于打开,守院的下人喊她去吃晚膳。 现在去吃肯定没什么热菜了——自打那什么二少爷回来后,一整个下午郁府都在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好像请了许多宾客。估计给她留的也就是一些残羹冷饭。翠翠这小丫头刀子嘴豆腐心,偷偷给她藏了点家里的土特产——白面锅盔,俩人一下午一人啃了两叁个,就着茶水边吃边聊天。 这一聊时间便过得很快,她也了解了更多原主的信息——原来俩人是老乡,一同在泥巴村长大。因为李秀娥八字全阴,村里以为不祥,一直把她当作“阴罗娘娘”关在屋里。后来郁老爷身子不举四处寻找偏方,村里有好事儿的便装神弄鬼一番,让他娶了这“阴罗娘娘”回家,搁床上好生疼爱着。 可不是好生疼爱么,方才在屋子里坐着没感觉,现在走几步大腿好像要断了,腿间也是火辣辣的疼。季汐本想趁着天黑在宅子里散散步,谁知道没走多远便迈不开步子了。 可她现在在哪儿呢? 举目望去是高高的白色的墙,上面是一层薄薄的黑瓦。月光落在上面泛着油润的光。 郁府其实很大。 她本以为自己呆过皇宫,呆过仙岛,人间一个小小的府邸算不了什么,可是那昏黄的灯笼和潮湿的木质长廊看起来一模一样,好似复制粘贴,让她一不小心就忘记身处何处。 罢了,原路返回吧。 她刚抬腿欲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咔吧”脆响。 季汐停下步子,没有回头。 夜色浓浓,昏黄的灯光下,雪白的高墙上倒映着一个高挑而又陌生的身影。他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整个人挺拔若松,军帽的轮廓宛如一道锋利的刀刃。 他在她身后,给手枪了上膛。 市侩小妈与腹黑继子(3) 季汐生平第一次听到清晰的枪械声,浑身的血液几乎都要逆流而上。 古代的刀光剑影总是有种距离感,但是现代人谁不知道手枪呢?二者的压迫感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身后的人迟迟没有动静,季汐刚想侧过头瞄一眼,便听到“嘭——”一声震耳欲聋,米粒般的东西擦着她的发丝呼啸而过,一瞬间便将不远处的灯笼击穿。 “扑簌”一声,长廊暗下些许,空气中迷漫中极其浓郁的火药味。 她耳鸣不止,浑身发抖,胸口剧烈地起伏。“嗒、嗒”的脚步声紧接着响起,一双漆黑的质地极好的军靴在她面前站定,迎面扑来沉默而又恐怖的压迫感。 “抬头。” 清脆而又威严的口吻,好似在下军令。季汐抬起头,便看到那宽而广的帽檐下,一张清逸俊美的面容隐匿于月牙般的阴影下。 那是一个约莫24、5岁的青年,薄唇丹凤眼,眼角带着一枚小小的泪痣,五官漂亮乃至有几分阴柔。可包裹着军装的身材却挺拔而又欣长,好似一把随时都能出鞘的利剑,往面前一站便让人心生畏惧。 青年端详了她几秒,目光十分犀利。她忍不住别开视线,声音还在发颤:“你不能杀我。” “哦?” “我……”她蠕动了下嘴唇:“我是郁老爷新抬进门的……二房。” 面前的男人闻言,轻轻笑了笑,竟弯下腰同她四目相对。季汐下意识屏住呼吸,便看到他眸中滚过淡淡的戏谑,好似她说了句不堪入耳的胡话。 “你就是那个阴罗娘娘,李秀娥?” 这个人很奇怪,他身上有好浓的割裂感——漂亮得像公子哥的脸蛋却穿着严肃挺拔的军装,轻柔的口吻却又敢快准狠地开枪,上一秒杀气腾腾吓得人魂飞魄散,下一秒就能对你笑靥如花,简直令人捉摸不透。 季汐浑身僵直,胡乱点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原来如此,竟是二姨娘,我说府内怎会有生面孔。” 青年的声音愈发温柔,他直起身子,将她垂在身侧的手牵起,友好般地握了握。季汐抬起头,看到他勾起唇角,眉眼弯弯。 “还没给您介绍,我是郁唐,字子初,是家中次子。”他笑得人畜无害,柔声道:“方才手枪不小心走火,希望没有吓到二姨娘” 捏住她的大手缓缓用力,微微的刺痛传来,让她好似猎物般无法挣脱。 季汐用力摇头。 “那就好。” 郁唐满意地点点头,松开了她的手。 “二姨娘手上有茧,该保养一下。明日我让人给你送一盒雪花膏来。” 什么鬼! 这个人阴晴不定,比六月的天气还难琢磨,她可不想和他有任何交集! “不用了,我等乡野妇人也用不习惯。” “是么。” 他静静地看了她几秒,看得她面色尴尬马上就要忍无可忍的时候,又莫名笑了笑,起身径直离去。 “嗒嗒”的军靴踩在地上,沉稳而又有力,那抹高挑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走廊尽头。季汐这才大口地舒了口气,扶住旁边的柱子缓了一会儿,好似被掏空了身子。 以往的经验告诉她,这个人绝对不好惹。 可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在府内一定要绕着他走! …… 夜色渐浓,很快便到了郁府休息的时候。 郁老爷半生戎马,生活作息也严格按照军中制度来。叁餐时候一过便只能吃残羹冷饭,绝不可能开小灶;亥时睡卯时睡,起晚者少说罚叁餐,严重便是马鞭伺候。 伺候季汐的是一个老妈子,年过半百,头发花白,腿脚却利索,府内的苦活力气活都抢着干,大家都喊她赵妈。戌时一过,她便麻利地烧好热水,喊季汐去洗漱。 这里的热水桶便是名义上的桶,一米多高,十分狭窄,她身材又很丰腴,只能勉强坐在里面。 但是一天下来,泡在热水里也是惬意的。她枕着桶沿眯着眼睛,看着缭绕的蒸汽升腾而上,在天花板上消散不见。 「宿主……宿主……」 识海里响起久违的动静。少女立刻睁开眼,回应道:你终于响起你可怜的宿主啦! 系统:「不好意思,这几日有些忙,遇到了些麻烦事,一直在和上面扯皮……」 季汐:你们也有领导? 系统:「是呀,他们制定奖惩制度,也负责奖励的发放审核,当然也负责追债咯!总之都是一群不好惹的混蛋,永远压榨我们系统就是了!」 季汐感慨了一会儿,心想哪里都有职场问题,大家都日子都不好过。 系统:「对了,这次的任务还没来得及和你沟通,虽然有些迟了,哈哈……不过不打紧,反正今天才是第一天。」 季汐:目前我的身份我已经了解,那么男主是谁? 系统:「别着急呀,听我慢慢讲。」 这个剧本是一个架空的近代小说,以一场民族保卫战为主线,讲述了战火中各路人等的爱恨情仇与家国情怀。男主并非是传统意义上的正面角色,他和女主身处不同的阵营,因此在结尾也未能走到一起。 系统:「这是个低阶剧本,任务比较轻松,建议宿主在一年内完成任务。因为按照故事线,一年后这里,也就是莘城会全面开战,若是宿主无法脱离,极易收到战火波及失去性命,导致任务失败。」 季汐:这么说来,男主是军人? 系统:bingo!别看他现在虽然还年轻,但已经要接任国府委员,授命边防军司令长官了。没记错的话,名字好像叫郁唐,啧,真是开挂一般的人生…… 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一下子将季汐劈得外焦里嫩。郁唐……郁唐?! 她下午遇到的那个男人可不正是郁唐! 刚刚还下定决心绝对不招惹的人,却是这个剧本的男主,这么个阴晴难顶看起来就毛骨悚然的人竟然是男主!天杀的她现在反悔直接脱离还来不来得及! 而且自己还是他的二妈…… “你确定这是个低阶任务么……” 幽幽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怨念。系统开朗道:「那当然咯,这可是我特地为你争取的任务,级别低进展快,男主又苏又强,你别太感激我~」 “……” 简直无法沟通。 季汐太阳穴突突直跳,直接退出识海,抬起手摁了几下。就在这时,浴室的大门一下子被人打开,霭霭水雾中出现了两个强壮的身影。季汐一下子钻进水里,厉声道:“是谁?!” 是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其中一个颇为脸熟,正是郁太太身边的张妈,另一个是赵妈。两个人脸上皮笑肉不笑,一个拿着毛巾,一个带着托盘,上面还放着一颗拇指大小的红枣子。 “二姨娘,今儿个上午您把阴枣弄了出来,老爷大发雷霆,特令我二人过来给你重新埋一颗。” 张妈垂下头,低眉顺眼道:“您还是尽快出浴,让我俩帮您塞进去罢,老爷明儿一早便要食用。” 市侩小妈与腹黑继子(4) 灯光昏黄摇曳,映照在推拉门上,外面的树影像是张牙舞爪的鬼怪,徒增几分惊悚的氛围。 季汐躺在床上,浑身上下一丝不挂,涂满了牛乳和花蜜制成香膏,皮肤泛着油润滑腻的光泽。 这只是制作阴枣的第一步,接下来便是最重要的步骤——拿出清洗干净的枣子,塞进她的阴户里,用阴精滋润一夜后拿出供人食用。 这个法子有些挑战她的想象力,季汐从未听闻过这种壮阳的法子。但是男人对于下半身的事情出乎寻常的在意,不管有多离谱都能干得出来。除了阴枣以外,好像还有泡杨梅、泡小葫芦,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往女人下面塞,完全把女人当成炉鼎来使用。 她被困在李秀娥的身体内,一时半会也无法拒绝,只能坦然地躺在床上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过了一会儿,两个老妈子掰开季汐的双腿,往她的下体上涂了一些润滑的精油,便于枣子塞入。这精油无色无味,涂上去竟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她忍不住喘息了一声,便听到张妈笑道:“二姨娘今儿个状态好,不比前几天挣扎的那么厉害,早知如此也能少受些苦头。” 所谓苦头便是她这一身青青紫紫的伤了。前些日子李秀娥刚被娶进门,当晚便被人塞了枣子,谁知道她竟是个脾气烈的,好一阵子拳打脚踢把张妈打得卧倒在地,哎哟哎哟直喊疼,是以白天她看到季汐的时候,还有几分畏惧在,想必是被打怕了。 但是李秀娥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她被暴怒的郁老爷抽了好几马鞭,哭得惨绝人寰,然后摁在床上折腾一夜,浑身都是伤口。想到这里,季汐心里油然而生出一种怜悯感。 是个女人,定然会对这种痛苦遭遇心心相惜,不管她是否有过经历。 涂抹完精油后,张妈还将手指伸到小穴里旋了几圈,确保阴道里也足够润滑后,才掰开季汐的两条腿,大敞着让枣子进入。 赵妈捏起那只去了核的小枣,恭敬道:“二姨娘,咱要放进去了,您可别紧张,放松就好。” 季汐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话音刚落,下面便一阵微凉,有什么小小的圆圆的东西就这么进入了她的体内,带来一阵异物感。 红枣被塞进去了。 赵妈掰开两片肉唇,将枣子塞进去后,一边揉着她的阴蒂让小穴泌出足够的淫液,一边用中指往里推了推。精油和手指摩擦出“咕叽咕叽”的响声,听着让人面红耳赤。 季汐默默屏住呼吸,压抑着下面传来的阵阵快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天花板。 听那两个老妈子的意思,以后每天都要塞一颗枣子进去,供给郁老爷滋补。 这下子倒好,真的变成人家的炉鼎了。该死的系统,给她选了个阴晴不定的男主不说,还得每天做日常任务,累都要累死。 没过一会儿,枣子便被推到了深处,恰恰好好顶在了她的敏感点。季汐终于忍不住地低吟了一声,便听到赵妈笑道:“二姨娘,红枣变成阴枣需要阴精滋润,待会儿咱给你塞一个玉葫芦,您今晚切莫不可拔掉,明一早老爷会亲自来取。” 说罢,她掏出一只两根手指粗细的玉葫芦,葫芦头部被打磨的圆润光滑,泛着莹润的光泽,轻松便挤开了两片湿润的肉唇,将穴口塞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如此,这枚阴枣便是彻彻底底地种在了少女体内,像是一瓶珍酿般封禁了口。 …… 第二天一早,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厢房外便想起了催起的喝声。 季汐在床上还没起来,大门便被人推开,赵妈径直走了进来,朝她醒了一礼。 “老爷来了,咱得尽快为您梳洗。” 赵妈手脚麻利,不过一会儿便将季汐打扮好,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没过一会儿,远处响起了沉重平稳的脚步声,咚咚咚咚好似在行军。守门的小厮喊了声“老爷”,一个威严低沉的声音问道:“二姨娘起了么?” “回老爷,已经准备完毕。” “好。” 吱呀一声——大门被人从外打开,一阵凛冽的寒风吹入,季汐下意识抬头,看到了一个身材高大魁梧,气场非凡的男人。他久经沙场,一双虎目练就得威势有神,顷刻间便能看透人心;面部极其干净,没有半点胡茬,浓眉大眼,棱角分明,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采。 这便是郁家的一家之主,郁青明。曾是莘城最大的盘踞势力总司令,一跺脚莘城都能抖一抖的一号人物,如今在国府挂了个常务委员,算是退居二线,专心扶持小辈。 郁青明挥了挥手,屋内屋外的人便识趣地退下,牢牢关上了大门。一时间,狭小的厢房内只剩一男一女两个人,那个被他从乡野抬进门的女人穿戴整齐地坐在床上,看起来有些紧张。 “躺下。” 军令般的口气。 该来的还是回来,季汐慢慢躺在床上,木偶一般一动不动。郁青明继续道:“掀起裙子,大开腿。” 女人听话照做,伸手将裙子掀到上方,一丝不挂的下体雪白柔嫩。但还未结束,她似乎失去了初夜那天的野性,颇为熟练地打开腿根,湿润的阴户暴露在男人面前。 郁青明俯下身,凑近女人的下面闻了闻,嗅到一缕枣子的甜香。他陡然呼吸急促,“啵”地一声拔去玉葫芦扔到一边,眼睛一眨不眨地顶着她的下身看——两枚粉嫩的肉唇像是滑腻的贝肉,紧紧地吸附在一起,掩住那幽深的洞口。而被堵了一晚上的阴精缓缓从肉缝中流出来,泛着晶莹的光泽。 这一幕看得他下体顿时一阵躁动,硬挺如同火棍。郁青明一把摁下她的腿根,往两侧一掰,脸直接埋了进去。 下面传来一阵舔弄的快感,柔软的舌头挑弄着肉缝,“啧啧”地吞吃着流出的阴精。季汐忍不住呻吟出声,伸手攥着身下的床单。 “嗯……” 女人的娇吟像是火上浇油,郁青明发出一声粗喘,竟是用牙一口咬住她的阴蒂,在齿间轻轻啃咬厮磨。又痛又麻的快感袭来,季汐忍不住抬起腿根,在被褥上扭动起身子,他立刻伸手摁住她的小腹,用蛮力将她钉在床上。 然后,舌尖灵活地游入阴道之中,轻轻舔弄了下那枚阴枣。 季汐颤声道:“……疼……” 郁青明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忍着。” 说罢,他大口裹住她的阴户,用力吮吸起来。那是怎样一副淫靡的景象?半生戎马的老将军埋在女人的下体上,狼吞虎咽般舔舐着她的性器,将那塞了一晚上的阴精悉数吃进嘴中,咂咂回味。那枚小小的阴枣很快便被吸了出来,他三下五除二吃掉后,终于松开那被吮得同红发肿的阴阜,直接扯掉裤腰,掏出一只狰狞红紫的肉棒来。 季汐还未看清那庞然大物,下身突然一紧,那肉乎乎的龟头竟直接撑开了阴唇,猛地冲到了最里面。 “唔!” 结合的瞬间,郁青明发出一声舒爽的叹息声,他的额前挂着汗水,眸中的光似被浸润,发出狩猎般的寒气。季汐被他入得浑身酥麻,挺着小腹在床上抖了好一会儿,才落回床褥上,呼吸细碎而又急促。 很快,“啪嗒啪嗒”的抽查声响起,男女的喘息声交织混杂,空气中都弥漫着难以言喻的淫靡的气息。可很快,郁青明突然低哼一声,攥紧她的腿根开始快速冲刺起来,这一切发生不过是三四分钟的样子,迅速得让季汐还没来得及反应。 阴道里蓦地涌入一股微凉的暖流,郁老爷迅速摇摆着臀部,像是中了枪子一般抖动了几下,缓缓从她体内退了出来。 “操!” 他咒骂一声。只见方才还狰狞的肉棒,已经软塌塌地垂下头,像是泄了气的轮胎。 市侩小妈与腹黑继子(5) 就这么草草结束,郁青明毫无疑问颜面扫地,他心里顿时窝起火,恶狠狠地看着床上躺着的女人,那双雪白的大腿看着就碍事,他咬紧牙往上拧了一把。 季汐下意识一躲,让他扑了个空。郁老爷低吼道:“你敢躲?连你也他娘的瞧不起老子,贱人!” 苍天可见,这可真是人的下意识条件反射,怎么就瞧不起他了呢?这人的自尊心真是脆弱,简直令人发笑。 见她面无表情,郁青明愈发恼火,立刻扬起手想要打她一顿。可这时门前突然传来小厮支支吾吾的声音:“二少爷,老爷……老爷现在不方便见人……” 郁唐来了,真是巧。 身上的男人见状,黑着脸爬了下来,将裤腰带系好。然后又变成那个威严的模样:“子初,何事?” 门外传来青年熟悉清澈的声音。 “父亲,外务省的人求见,正在前厅等您。” 对方显然全高望重,郁老爷骂骂咧咧了一句,哗啦一声推开大门,走了出去。 直到那离去的脚步声渐远,季汐这才松了口气,缓缓爬下床去,拿起早上泡在温水里的帕子拧了拧,打算待会儿擦擦身子。这时,一声男子的轻笑传来,她蓦地回头,看到大门不知何时又被打开,身材高挑的青年逆光站在门外,竟然没走。 和昨夜相比,他脱去了那墨绿色的军装外套,只穿了里面的白衬衣,看起来平易近人了许多。下半身还是军裤,束脚扎在沉甸甸的军靴里,利索得像一颗白杨树。 郁唐神色不明,看着她停下拧毛巾的动作,挑眉笑道:“二姨娘真是好兴致。” “……” 跟她有什么关系,明明是你老子x虫上脑,她巴不得睡个懒觉呢! 季汐没理会他,又拿着一旁的香皂在帕子上搓了搓,搓出满手白色的泡泡来。热脸贴了冷屁股,郁唐倒也没气恼,饶有兴致地看她把小帕子洗好,打算拿出去在太阳下晾一晾。 可他横在门前,身子如同半人高的灌木丛,不肯让开。 “请让一下。” 男人纹丝不动。 季汐冷冷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下人不知何时走了个干净,小小的庭院里只有他们二人,却显得愈发狭窄。 郁唐的笑意森森,无端令人发冷,好一会儿才回应道:“你看起来很聪明,和李秀娥那个蠢货不一样。” 此话一出,面前的女人愣了愣,缓缓抬起头来和他四目相对。 “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是在给你机会。” “咔吧”一声,熟悉的上膛声响起,只是这次是从她的腰部传来。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抵上了她的腰肢,冷得她灵魂都在颤栗。 是手枪。 郁唐笑意不减,声音却压迫感十足:“李秀娥本该在昨天就中毒死了,可是谁知一个半夜就断了气的人,第二天清早竟然还能复活,此乃世间之奇事,我怎能不探究一二?” 她面色一白,手中的帕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瞳孔微微颤抖。 怎么办? 他竟然杀了李秀娥?为什么要杀李秀娥?她该怎么解释?! 不要紧张,季汐,不能紧张!没有人知道她是谁,现在占据李秀娥身体的人是她,只要她要死不松口,谁能证明她不是呢?! 想到这里,季汐深吸一口气,狂跳的心脏终于平缓些许,冷静道:“我就是李秀娥,二少爷莫要说笑了。” “是么,”面前的青年突然冷起脸,狭长的凤眸中笑意全无,一股凛冽的、让人腿软的杀气腾腾升起:“来人,把人带上来。” 话音落地,小院子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个惶恐的身影出现在二人眼前。 是翠翠。 她满脸困惑地看向季汐,似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 郁唐持枪的手绕到季汐身后,遮掩住翠翠的视线,另只手从怀里掏出一只药瓶。他淡淡地勾起唇角,柔声道:“二姨娘方才得了老爷的赏,她念你是同乡,愿意分你一份。你过来拿罢。” 翠翠果真大喜过望,连声倒了谢,小跑着将那瓶子接了过来。季汐这才看到那是个透明的玻璃瓶,里面是淡黄色的液体,瓶身贴着包装纸,用英文标记着「poison」。 毒药。 那瓶液体是毒药! 背后的枪口往前顶了顶,她浑身一抖,双手紧握成拳,死死盯着翠翠手中的药瓶。就在这时,身侧的男人再次开口。 “喝下。” 翠翠疑惑地抬起头,看了眼二少爷:“现在么?” “嗯。” 小姑娘不疑有他,听话地拧开瓶子,嗅到了一股甜滋滋的气息,味道像是蜂蜜。于是便微微仰起头,欲要将瓶中的液体送入口中时,季汐猛地大声喊道:“翠翠放下,那是毒药!” 这一声脆响如同平地惊雷,吓得翠翠尖叫一声,药瓶脱手而出,掉在地上粉身碎骨。她面白如纸,惊恐地看向二人,哆嗦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完了。 季汐的脑海里闪过这两个猩红的大字。 腰际的压迫感突然消失,身侧的男人露出一抹惊心动魄的笑来,宛如一个看到肥美猎物跌入陷阱的猎人。这抹笑意看得她毛骨悚然,浑身的血液几乎冰冻在一起。 好可怕。 这种一边视人命如草芥,又能精准拿捏人性,将人玩弄于手掌之中的人,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郁唐看了眼身侧表情僵硬的女人,表情和微动作已然破洞百出,果真经不起一点点试探。他随手将翠翠打发下去,看着那大门轰然关闭,才转过身,勾起唇角。 “那上面贴的可是西洋文,二姨娘学识渊博,真是令子初刮目相看。” 事已至此,季汐也懒得掩饰,面无表情地瞪了回去。 她在恼火。 能够借尸还魂,又知道西洋文,亦敢对着持枪的自己恼火,郁唐心里突然一痒,愈发想要知道这个女人来自何处,姓甚名谁了。 “你有什么目的?” 她开门见山。 “恕不奉告。” “那我也一样,”女人面色冷冷,“你杀了李秀娥,又怎不会杀我?我若是告知你,又能获得什么?” 看来自己真是小瞧了她,不仅胆子大,而且还聪明,在这种情况下,一般人早就吓得结结巴巴哭天喊地,生怕他一枪走火把脑袋崩出个洞来。而她竟然十分冷静,和自己谈条件。 真是有趣。 面前的青年勾起唇角,笑容如沐春风,和煦得让人以为他藏在身后的不是手枪,而是一束挂着露水的鲜花。 市侩小妈与腹黑继子(6) 那天郁唐也没有过于为难她,冲她意味深长一笑后便离开了,自此以后叁四天都没有再见。 听翠翠讲,那日老爷去见了外务省的人好像闹出了不愉快,对方想要在莘城建棉纱厂动用童工,想用叁分利来收买郁家。然而郁老爷并没有答应,而且还用了个蛇吞象的典故将对方羞辱了一番。 如今郁家虽已归顺国府,不再是莘城独霸,但多少年积累的人脉和威望还在,这些东营人想要合作定是要寻求郁家支持。结果碰了一鼻子灰回来,那些东营人气呼呼地离去了。 郁家大少爷在国府银行任职,公司靠近东营租界地,和这些东营人关系向来密切。听闻当日忍不住给外务省说了几句好话,便被郁老爷抽了十多条马鞭,罚去祠堂跪着。 是以郁老爷这几日兴致不好,倒也没有来季汐这里寻欢作乐。 过了几日,梅雨连绵的天气终于放晴,白灿灿的阳光将小院儿照得敞亮。翠翠早早起来帮季汐梳洗打扮好,两人相约去街上采买些入夏的衣裳。 李秀娥的品味不敢令人恭维,季汐早有采买的意愿,但是月例银子少得可怜,根本不够买成衣。翠翠便提议先买好料子,她来缝制,两叁日便能赶出一件夏装。 于是二人到了莘城最大的百货商场,名字响当当,叫做新世界大百货。招牌是红底金字,里面铺满了霓虹灯,晚上一到便金光闪闪,别提有多纸醉金迷,乃是莘城数一数二的地标。 一到商场里面,俩人便像是刘姥姥逛大观园,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夹杂着分不清东南西北,更别说去找不料柜台了。翠翠打小没出过村子自然是大开眼界,然而季汐在现世也见识过不少热闹的商场,但是这个还是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一辆辆黑色小汽车如同甲壳虫一样密密麻麻地停靠在门前,门童慌忙不迭地下去迎接;叼着雪茄的男人皮鞋锃亮拿着礼帽,穿着烟紫色旗袍的阔太太烫着时髦小卷儿,高跟鞋踩在地上“笃笃”作响。 还有不少外国面孔,比如穿着考究西装的大不联颠人、扎着发髻迈着小碎步的东营人,手持电棒裹着头巾的银都警察,这种开放程度饶是季汐也有些惊讶,莘城果真是繁华,宛如一颗海上明珠,世界各地的人都慕名而来。 但是这一切又似乎像是一场镜花水月,季汐忍不住想到一年后开启的战争,这些繁花景象将在炮火中毁于一旦,不过是个易碎的泡沫罢了。 想到这里,她头脑冷静了些许,拉着眼花缭乱的翠翠找到了楼梯,两人不再耽搁直奔主题。 …… 买完布料已经到了下午时分。 季汐选的都是舒适的料子,并没有追求奢侈,精打细算后还剩了一小笔钱,买了两杯咖啡,分给翠翠尝一尝。 这种西洋饮品一开始并没有在国内盛行,莘城开了第一个咖啡馆后,向来喜欢追求时髦的莘城人便成了第一波咖啡受众。季汐尝了一口,和现世里的浓缩没有什么差别,还是苦涩醇香的味道。 翠翠喝一口后小脸皱成了老太太,吐回被子里后骂骂咧咧道李秀娥迫害她,俩小姑娘闹腾了好一会儿终于天色向晚,于是便抱着布料慢吞吞地步行回家。 “李秀娥,我突然觉得你有点变了。” 走在小路上,金灿灿的西洋照在二人头顶,翠翠突然扭过头道:“你不是不会算数吗,下午怎么还能跟人家讨价还价了?价钱还算的那么清楚,脑子这么灵光了?” “我是看旁边的人都在砍价,所以才试试的。以前赶大集,咱不也讲过价嘛。” “那能一样吗?你之前可不识字儿,算盘可都没摸过!” 季汐沉默了一会儿。 “接进郁府前他们给我请了礼仪嬷嬷,教了我不少规矩,也顺带让我识了数。翠翠你若是想学,改日我也能教你。” 小姑娘看起来将信将疑,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却又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撇撇嘴道:“就你?得了吧,肯定是半瓶水瞎咣当,我才不跟你学。” 季汐笑了笑,没有回应。 这条小路是方才车夫带他们抄的近道,原本有叁公里的路,走这里大概两公里不到。俩人一人挎着一包料子一边聊天一边往回走,时间不知不觉过去。 走到一处人烟稀少的小巷的时候,季汐的脚步突然停下,往身后张望了一眼。 “咋了?” 她微微蹙眉:“我总觉得有人跟着。” 翠翠顿时瞪圆了眼睛:“你可别吓唬我!现在太阳都要落山了,万一有个好歹,咱求谁去!” 然而一语成谶,下一秒小巷便突然冒出来两个穿着土黄色军装的男人,一前一后地堵住了二人去路。翠翠吓得尖叫一声,立刻抓住季汐的胳膊,颤声道:“你们是谁?!” 男人们猥琐地打量了二人一眼,互相交换了个目光,叽里咕噜说了什么。季汐听不懂,但依稀能分辨出来,他们讲的是东营话。 这俩人是东营士兵! “这里不是东营租界,你们若是犯了事,可是得由我们莘城警署介入,定然不会有你们好果子吃,”季汐冷静道:“我劝你们识相点,不要冲动。” 东营人闻言,突然咧嘴笑了笑,说起了蹩脚的莘城话:“这里没有人,警察,赶不来。你们,别挣扎,我们,不打女人。” 说罢,那俩东营人突然冲了过来,一把将翠翠从季汐胳膊上扯开摔在地上,奸笑着扑了上去。翠翠喊得撕心裂肺,手脚拼命挣扎,却被那人狠狠扇了一巴掌,直接唇角流血昏死过去。 季汐见状,立刻抄起地上的碎石往那人身上一砸,那东营兵惨叫一声从翠翠身上下来,立刻凶神恶煞般瞪着她。 “你死了!今天,就杀了你!” 说罢,他低吼一声,扯掉自己的外套便朝季汐扑来。季汐见状迅速躲开,却突然被人一把扯住脖子,“扑通”一声掼在墙上。 这一声闷响撞得她头昏眼花,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便看到那两个东营兵笑得恶心而又张狂,正对着她解裤腰带。季汐迅速从墙上撑起身子,强忍着疼痛,摆出近身体术的防御姿势来。 “你会,功夫?” 其中一个男人见状,轻蔑笑了笑,对同伴说道:“这个女人会功夫,厉害!哈哈哈!” 可下一秒,他的话戛然而止。 “扑哧”一声闷响,裤裆处突然传来巨痛,男人惨叫一声后被踢倒在地,捂着下面直打滚。另一个男人见状怒喝一声朝她冲了过去,可她面不改色,头也未回,直接俯身一闪,任由男人冲向了那堵硬邦邦的石墙。 还没来急的刹住车,季汐从后摁住他的脑袋,往墙上种种一砸。那东营兵当即脑袋开花,血流如注,抽搐了几下便不动弹了。 市侩小妈与腹黑继子(7) 莘城警署内。 值班所长满头大汗地提着一壶茶水,给坐在季汐对面的男人沏了杯茶。 “长官,您消消气,先喝口水。” 那被称为长官的男人穿着土黄色军装,鼻下一蔟短胡须,冷哼一声后,目光轻蔑地朝季汐看过来。 方才有人报警发现了两名昏迷的东营兵,现场还有两个女人。一个略微衣衫不整,却生龙活虎,是四个人中唯一清醒的。另一个看起来是丫鬟打扮,已经昏死了过去,生死未卜。 这四个人很快便被带回警署,所长一看到东营人立刻通知了租界警察,没过多久这两个士兵的长官便赶了过来,不分青红皂白抓住季汐便破口大骂。所长吓得连忙上前劝阻,亮出她是郁家人的身份后,那东营长官才略微收敛。 季汐面无表情坐在椅子上,看起来像极了一个被吓傻的良家妇女。 生平第一次来到警局做笔录,也算是难得的体验了。 她方才一五一十地把那两个东营兵的恶行告知了警署,当然抹去了她暴力反击的环节,随口编了一个路见不平的侠客见义勇为,事后匆匆离开现场。警署的人虽然有些怀疑,但现场没有其他人证,她一个弱女子看起来也打不过两个士兵,只能先这么交差。 现在便是要等郁家人接她回去。当然郁家人也可能不在乎她这个二姨娘的死活,她只想等警署调一辆车,把翠翠送去医院。 自打那个东营长官来了以后,警署的车“恰好”都不在,“恰好”都在外巡逻,只能暂时把翠翠安置在他们的值班室。 季汐看着这群人奴颜婢膝的嘴脸,差点忍不住冷笑出声。 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一阵嘈杂的动静,季汐转过头,看到那两个东营士兵醒了过来。其中一个男人看到季汐后瞪大了眼睛,立刻指着她叽里咕噜地说了些什么。那个东营长官面色一沉,冷声道:“我的人说,是这个女人袭击了他们,你们现在必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所长难以置信地看了眼端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女人:“这……这怎么可能呢?她一介女流,哪儿来的本事欺负二位呀,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你们莘城警署的意思是要包庇她?好啊,既然如此,那我只能回去,和上级长官如实汇报!” 这话一出,后果可想而知。在场的人一个是郁家姨太太,一个是东营的士兵,租界警署发火定然是拿他这个小所长祭天!他赶紧扑倒在季汐面前,低声恳求道:“二太太,您要不开一开金口,给他们叁人道个歉,此事便算过去了,如何?” 季汐淡淡地瞥向他:“你让郁家给东营垃圾低头?”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怎敢呐!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你是一个女子,和他们硬来没什么好处……” 她别开目光,唇角挂着冷笑,从椅子上起身,面无惧色地看着两位狼狈的东营士兵。那两个人见她这幅模样,竟心虚地弓起腰后退一步,被长官大喝一声才直起身子。 “我再说一次,不管我作为李秀娥本人,还是作为郁家二太太,绝不可能向你们叁个东营垃圾低头。你们冒犯我和翠翠在线,实在人中渣滓,死不足惜。” 话音落地,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那东营长官说时迟那时快,怒吼一声后从腰中掏出手枪来,直接戳到了她地脑门上。冰冷的枪口近在咫尺,有人失声尖叫,有人前来劝阻,现场乱成一锅粥,唯有季汐冷静地看着他,目光冰凉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你敢杀我?” “我为何不敢?!” 她勾了勾唇角,目光微侧,看向警署大门处,轻笑道:“你再来晚一步,我脑袋上就得多一个窟窿,到时候郁家的脸面可就难保了。” 夏夜月色如水,夜幕下繁星点点。一抹高挑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大门处,军帽下面容俊美无双,那双狭长乌黑的凤眸里却带着寒冬般的凛冽,看得人无端后背发毛。 他抬起头看向闹剧中的众人,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来。 “司令长官……您、您怎么来了?” 所长缓过神来,吓得立刻小跑到他跟前,脚底还滑了个趔趄。那个东营长官闻言上下打量了来人一眼,面色紧绷起来。 “郁家的人在你手里,我难道不能来?”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让所长冒出一头冷汗,连忙陪笑道:“您是郁家二少爷,身份这么尊贵,来我们这小警署简直想都不敢想,我们是太、太激动了!司令长官莫要见怪!” 说罢,他伸手请郁唐坐下,郁唐没有理会,径直走向了季汐。 那双黑色的军靴踩在地上,发出有力的“哒、哒”声。李秀娥冲他微微笑着,愚笨的脸上也竟然有几分神采,令他心底一松,说不出是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郁唐面不改色地来到她面前,伸手迅速压下冰冷的枪口,颔首笑道:“这把枪容易擦枪走火,收起来对你我都有好处。” 东营长官挑眉看着他,二人四目相对,一股暗流无形涌动,令人简直不敢大口喘息。 “你便是郁家二公子?”东营长官突然“哈哈”大笑叁声,将手枪收回腰间,伸手拍了拍郁唐的肩膀,好似哥俩好一般:“我早有耳闻,年轻人,前途无量。只是为了女人怒发冲冠,不值得。” 郁唐笑而不语 “说起来,这一切都是误会,郁少爷大概不了解情况,我的人看到二位姑娘迷路,好心带她们回家。中途遇到了土匪,双方都受了点伤。我看,此事便算了,您这种日理万机的人,还是早些回去休息。” “翠翠被你的人打伤,至今昏迷不醒,她必须要送医,”季汐冷声道:“不然,谁都不能走。” 东营人一听,眉目间浮动些许恼怒神色,咬牙道:“一个丫鬟,500元足矣,二太太莫要再纠缠!” 说罢,他从兜里掏出一堆银元,哗啦啦洒在地上。季汐瞳孔微颤,刚想发火,便听到一声冷笑。 众人抬起头,看向郁唐。 “一条人命500元?” 他声音暗含冷意,东营长官抿紧嘴唇,没有接话。 下一秒,郁唐流畅而又迅速地掏出枪,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便听到“砰砰”两声枪响,两个东营士兵瞪大了眼睛,捂住胸口缓缓倒下。 “扑通”两声,方才还活生生的人顿时生气断绝,浓郁的血腥味传来。 这一切的发生,不过在分秒之间。 紧接着,他身后的副官大步向前,掏出两张500的银票,洒在了那二人新鲜的尸体上。 “那便按照你们的规矩来。这两条命,我们买下了。” 男人摘下白色手套,慢条斯理地擦着微微发烫的枪口,优雅得像是在开一瓶红酒。 市侩小妈与腹黑继子(8) wuyezhe n.c o m “你这个混蛋!” 那东郢长官暴跳如雷,作势便要掏出手枪,可是副官的动作比他更快,只听“卡擦”两声脆响,一左一右两只黑黢黢的枪口便对准了那东郢人的脑袋。 冰冷的手枪带着死亡的气息,浓郁的血腥味还未散尽,警署的人一时间竟愣在当场,没一个人敢上前阻拦。 过了半晌,那东郢人缓缓抬起手,做出投降的姿势。 此事便作翻篇。 出去的时候已经是繁星点点,月上柳梢头。一辆军用吉普车在不远处停着,几乎隐匿于月色之中。季汐直觉猜到那是郁唐的车,果然男人大步径直往车子走去,身后的副官快步跟上,为他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郁唐顿了片刻,转过身,沉沉的目光投在她身上:“上车。” 又是军令一般的口气。 只是这里回去要五六公里,走回去双腿都得作废。季汐别无他选,只能跟着坐在了后座。方才那个双枪副官坐在副驾,从后视镜中冲二人笑了笑。 “司令长官,那就送您二位回府?” 郁唐哼了一声,摘掉军帽后,靠在柔软的后座上闭目小憩。 车子很快便启动,平稳地朝郁府驶去。一路上外面霓虹不断,人流熙攘,这座城市的夜晚远比白日生机勃勃,好一副寻欢作乐的天上人间。更多免费好文尽在:lia oy ux s. c om 季汐百无聊赖地看了会儿窗外的风景,吹了会儿风,又关上窗户瞥了眼身侧毫无动静的男人。 郁唐似乎睡着了,呼吸均匀而缓慢,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漂亮的五官好似加了一层模糊的光晕,他在私下的时候竟是如此松弛而又随性的模样,好似一只打盹的大猫。 可大猫的警惕性很强。 明明没有睁开眼睛,却仿佛察觉到了季汐的注视,他缓缓勾起唇角,轻轻哼了一声,带着几分嘲弄。季汐立刻移开视线看向前方,只见副驾驶的副官正襟危坐,眼睛一直在盯着路况,沉默得像是一堵石头。 身侧响起略微慵懒的声音:“赵晋,还要多久?” 副官迅速道:“还有一公里车程。” 快到了。 郁唐终于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些许淡淡的疲惫感。季汐想到这几日都未曾见到他,应该是有事情在忙,今天事发突然,所以匆匆赶来警署,坐的还是军用吉普车。 她微微侧过头,低声道:“今天多谢你了。” 郁唐笑着看向她。 “我其实只是来做了个善后,是你救了自己。” “我当然知道,但我不想欠你人情,这个道谢你就收下吧。” 他闻言,笑意更深,单手支在车窗旁,拖着懒洋洋的嗓子道:“二姨娘的谢意千金不换,我定然是要收下的。赵晋,回去找张纸,把二姨娘方才的话默下来,改日存到国府银行去。” “是!” 赵副官隐隐含笑响起,季汐有些面热,气急败坏地瞪了他一眼,像只准备咬人的兔子。他竟哑然失笑,缓缓伸过手,在她脸上捏了一下。 男人略微粗糙的指腹抚过,留下转纵即逝的温热触感。她愣了愣,下意识看向他,却见他立刻收回手,别过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 车子碾过门前的青石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在寂静的夜空下平稳行驶,宛如一尾游曳的大鱼。 车厢内,无声的沉默开始蔓延,有什么东西按耐不住地疯长,缠绕在方才触摸过她的指尖,一时间见竟令人心绪难宁。 …… 这件事情虽说由二少爷出面处理得大快人心,但季汐依旧被大太太罚了半年的月例银子,禁足了一个星期,并且日后再要出去抛头露脸,必须得在两个时辰内回来。 好在这场风波并没有引起报社的注意,她的日子还算是风平浪静,翠翠也当天晚上醒来了。这小姑娘醒来后抱着她嗷嗷直哭,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对天发誓,说她日后再也不对李秀娥恶言恶语了,李秀娥就是她的救命恩人,往后余生非得给她当牛做马不可。 季汐本就知道她刀子嘴豆腐心,心肠一点也不坏,轻言轻语地安慰了小姑娘几句,便打发她去干活了。 这七日有点难熬,她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郁老爷偶尔来几次,但顾念她身上的伤,只是吃了枣子便走了,过夜都在大太太房间。 于是大太太也春风得意,时不时来季汐的别院儿里耀武扬威一番,也算是季汐为数不多的乐子了。 禁闭的最后一天,她得以在府内自由行动,只是要去扫一天祠堂。赵妈给她准备好了扫帚簸箕,领她到了地方——这个足足有一百多平的大房间。 “二太太,这便是郁家祠堂了。别看这里地方大,我们每日都有打扫,实际上不是很脏。您就简单收拾一下,给大太太交个差就成。” “好,多谢。” 郁家不愧是鼎盛家族,祠堂亦是如此气派,成排的排位和蜡烛宛如一座威严的小山,只是远远一看都觉得有股莫名的压迫感。这些排位最早可以追溯到两千多年前,上面的字依旧保存完好,定期新补了墨水。 这活说着容易,但也是体力活。若是在晚膳前搞不定,她今日就得饿着肚子入睡了。于是季汐没再耽搁,拿着扫帚便吭哧吭哧地扫起地来。花了足足一个半钟头才初步搞定,累的她满头大汗,直喘粗气。 该死的系统选的什么剧本,别人当姨太太都是红颜祸水,她当姨太太怎么还得干这种杂货啊!真是能把人累死。 “方小姐,前面便是郁家的祠堂,这里有几级台阶,小心……” 纷杂的脚步声在外面响起,紧接着大门突然被人从外打开,金灿灿的余晖如鎏金般倾泻而入,照得季汐下意识眯起眼睛。 “咦,怎么会有人?”那人顿了顿,试探道:“二姨娘?” 季汐终于适应了光线,循声望去——只见大门处站着两位样貌非凡的青年,一男一女,十分登对。男子约莫27、8岁上下,西装革履,头发用摩丝打理得一丝不苟,眉眼和郁唐有七八分相似,只是更加温和、沉稳。他身侧的女人亦是摩登十足,一身男式的棕榈色背带裤、墨绿格子衬衣,头发剪到了耳梢,虽少了几分女人的韵味儿,却显得俏皮可爱。 “您是?” 她心里虽有猜测,却不好直接说出口。男子笑了笑,善解人意地解释道:“二姨娘初来乍到,是我失礼了,这就给您介绍一下。我是郁家长子郁颂,这位是方未艾方姑娘。她刚从大不联颠留学回来,今日随家人过来叙旧。” 方未艾……这个名字好耳熟。 短发姑娘笑得甜美可人,冲季汐挥挥手说了句“hi~”季汐也冲她笑了笑,点点头。 等下,方未艾? 从大不联颠留学回来的方未艾,和男主立场完全对立二人虐恋情深的那个方未艾,结局为了女子运动英勇就义死在了国府枪口下的方未艾? 这不是女主吗? _____ 注*本章后地名作修改:东营改为东郢 本副本完全架空完全无考据,请勿与实际联系 市侩小妈与腹黑继子(9) 女主方未艾,名字本人一样朝气蓬勃,虽然一副假小子的发型,却掩饰不住五官的甜美,看着便让人觉得亲切。 她瞥了眼季汐的脚,欣慰道:“太好了,你还未裹足,日后来我们夜校上课也方便!” 夜校? 季汐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便听到一旁的郁颂面色变了变,清了清嗓子。 “二姨娘洒扫辛苦了,快去饭厅用膳罢,方才看到厨房已经生火,应当快要开饭了。” 说罢,他冲季汐点头告别,拉着方未艾往回走。方小姐“哎哎!”叫了两声似有不满,便听到男人一声叹息,无奈道:“她是父亲的二姨娘,上不成女子夜校,这样,日后我替你引荐一下,你们二人闲来无事可以去新世界吃咖啡……” 方小姐似乎还反驳了些什么,季汐已经听不太清楚,这个充满了旺盛生机的女人给这如同死水般的宅子带来了短暂的活力,便如同一阵风一样消失了。 这样的人怎么会喜欢上郁唐那种阴暗的男人? 所以是虐恋情深的剧本嘛…… 她感慨了一会儿,把扫帚簸箕往角落一丢,拍拍手准备去吃饭。 …… 与此同时,郁府一处僻静的雅院内正亮起悠悠的烛火。 二少爷的厢房敞亮而又开阔,路也结实干净,能轻松开进一辆军用吉普车。因为本人喜静,所以院子位于宅邸的东南角,里头种了一片竹林,郁郁葱葱的格外漂亮,风一吹便沙沙作响。 书房里的烛火已经亮了起来,赵副官拿着一沓厚厚的文件敲响了大门。 里面传来青年干脆的指令。 “进。” 屋内灯光明亮,一张挺括的实木书桌沉稳而又笨重,上面堆了些正在批阅的文件,和些许没来得及收拾的墨水瓶。衬衣挺括的青年坐在桌前,正看着当日的晚报,那日他枪杀两位东郢士兵的新闻被压的密不透风,连续七日都没有一个记者敢透露出半点风声。 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赵副官一进来便把文件递到了桌子上,低声道:“司令长官,那日二太太和东郢士兵发生的事情,全都被我们的眼线记录了下来。这个是速写,请您过目。” 郁唐闻言,立刻放下报纸,拿起其中一张看了起来。 “而且您猜的没错,那两个东郢士兵果然是外务省安排的。他们对郁府的不肯妥协怀恨在心,所以找了个机会想立下威风,哪知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实在是大快人心!” 速写虽是简单几笔,却画工深厚,把李秀娥那干脆利索的连环招悉数记录,甚至还带了些许凛冽的侠气。郁唐看着看着,唇角慢慢勾起,看到最后一张她一把将东郢人的脑袋摁到墙上的时候,竟然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 赵副官瞥了眼阴晴不定的上司,识相地保持沉默。 “如此独一无二的身手,不知师从何方神圣。那个在农村活了一辈子的李秀娥可能机缘巧合学了西洋文,识了字,但是绝对不可能有此等功夫。” “司令长官相信此人乃借尸还魂?” 郁唐冷哼一声,将速写丢在桌子上,精致漂亮的面容在烛光的照耀下情绪氤氲难辨。 “管他是什么江湖道术,这不重要。此人若是受我驱使便是利器,若是与我为敌便是眼中钉,肉中刺,”他说罢,抬眸看了眼自己最为信赖的副官,柔声道:“赵晋,你以为此人留还是不留?” 赵副官微微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沉思片刻后果断道:“杀。她能借尸还魂一次,定然也有第二次。保不齐什么时候落到了敌方阵营,届时风险太大。” 郁唐仿佛觉得言之有理,点头“嗯”了一声,身子往后一仰,整个人便陷入了舒适的皮质软椅上,一副悠闲而又自得的模样。 “那么从今往后,我要她为我所用,为利剑,为杀器,为棋子。若是背叛,”他顿了顿,语气近乎温柔,却让人无端感到刺骨的寒意。 “还魂一次,便杀一次。” …… 今日的晚膳十分丰盛,仿佛是为了宴请方家,所以做了不少大鱼大肉,时令海鲜。贵客在场,季汐没能上桌,她乐得和翠翠窝在厨房里一起吃东西,两个小姑娘一人偷了一只大闸蟹啃的满嘴流油,吃得肚皮圆滚滚。 翠翠年纪小,又细胳膊细腿,前些日子又惊又吓,养了许久才恢复了元气,季汐索性把自己的鸽子汤让给了她。 鸽子汤清澈甘甜,里面放了红枣枸杞,据说补气养血。翠翠开始还不敢喝,结果闻了几下实在太香,按耐不住捧起碗喝得一干二净。喝完后还不忘砸砸嘴,喃喃道:“这是我这辈子吃得最好吃的一顿饭……” 在泥巴村里能过什么好日子呢?稍微可以吃饱饭的人家,也不会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到人家里当丫鬟,任人动辄打骂。季汐笑道:“郁府虽说不能让你锦衣玉食,却也能吃饱穿暖。翠翠你机灵又嘴甜,日后会有好日子的。” “这还用你说,哼。” 她下意识回敬罢,又想起那日说为李秀娥当牛做马再也不骂她的话,立刻心虚地瞥了身旁的女人一眼。可李秀娥看起来面色如常,压根没放在心上。 这女人,最近总觉得哪里变了。是脸么?还是一样的艳俗市侩;身材?细腰丰臀,倒是和平日里一样风韵十足。翠翠思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后面的饭吃得有些索然无味,二人很快便结束战斗,哈欠连天地回去洗漱睡觉。 到了厢房,翠翠勤快地去烧洗澡水。季汐浑身松懈地躺在床上,摸着饱饱的肚皮幸福感十足。 突然间,屋外的敲门声响起,颇为克制地轻叩了叁下。 这么晚了,能有谁来呢? 她一打开门,便看到样貌硬挺的赵副官站在门外,笑得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 “二太太,晚间好,突然上门打扰还望勿怪。” “有什么事情?” “司令长官请您过去一趟。” “这个时间?是有啥急事?” “这个下官恕难告知,”赵晋微微侧身,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请二太太过去,亲自问他罢。” 季汐迟疑地看了他一眼,又抬头看了眼逐渐浓稠的天色,心里有些摇摆不定。这个男主心思缜密,人又老奸巨猾,目前对自己的好感度几乎为零,自己就这么过去也太危险了。 可是不过去又有什么理由呢?这位赵副官也是位难缠的人。 心里天人交战了半晌,季汐终于缓缓抬起头,下定决心道:“带我去罢。” 市侩小妈与腹黑继子(10) 郁唐大半夜发什么疯她不清楚,但是既然去了,今晚定然要发生点什么。 她身上的谜题太多,郁唐对她的兴趣毫不掩饰,早就揣着不少问题等着她挨个坦白。季汐有种预感,她这次去见他,将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拉扯与博弈。 赵副官把她带到书房门前便悄然退下了。季汐敲了敲门,在门前等了一会儿,才听到有人应声。 “请进。” 屋内灯火通明,没有燃香,仅有一盆茉莉放在窗前,散发出清新的香气。 郁唐坐在书桌前,看到她来后伸手指了指对面的软椅,示意她落座。 季汐坐下后,他又将一只厚厚的文件夹放到她面前,她警惕道:“这是什么?” “自己看。” 她拆开缠绕的棉线,发现里面是一沓文件纸,上面是活灵活现的速写。女人飒爽的身姿**净利索的线条表现出来,画面生动而又连贯,简直像连环画一样。 是她在巷子里制服东郢兵的那一幕。 季汐将速写塞回去,面无表情道:“什么意思,你派人监视我?” “郁府的人都有我的眼线,不仅你有,大哥、父亲、大太太身边都有。” 郁唐语气轻松,好似在说什么家常,丝毫不在意面前女人愠怒的神色:“之前郁家得罪了东郢人,依照他们锱铢必较的脾气,定然会施加报复,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对你下手,呵,倒是令人意外。” 这么说来,那日两个东郢兵的出现的确疑点重重,出现得这么突然,保不准是一开始就盯上她俩,最后跟到巷子里才下手的。 若是自己不会近身体术,怕是那日早就被人得逞了…… 季汐感到一阵后怕,眉头紧蹙,面容竟被烛火照出了几分娴静的忧愁。郁唐看了几眼,突然端起茶水不紧不慢地饮了一口,突然道:“二姨娘的身手倒是不错,子初自小学习柔道、防身术,怕也难是您的对手。” 她身上的功夫的确受了世外高人指点,结束了上一个修仙剧本后,虽然已经不会法术,但是日复一日练习的近身体术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她本人也很惊讶。 季汐自然没有理会这个问题,目光扫视了一下书房,这里简单而又干净,一看便是一个军人的书房,衣架上挂着军帽和墨绿色的外套,手枪放在触手可及处——就在她的斜对面,郁唐的右手边。 角落里有一张小床,铺着雪白的被单,被子迭成了豆腐块,有棱有角。 可他本人偏偏长得漂亮又清秀,凤眼薄唇,皮肤白皙得像是擦了粉,笑起来眼睛像是一弯月牙。 不,那是阴险的月牙。 别被他人畜无害的外表骗了,这个人从刚才起,就在套话! 他丢出文件,告诉她眼线的事情,看似坦诚,实则是和她交易——我的态度很诚恳了,你也会告诉我一些东西吧?而他拿捏的就是她吃软不吃硬的性格,所以先把态度做到位,降低她的防备心。 季汐干脆开门见山:“二少爷日理万机,你我便不要兜圈子浪费时间了,你想问什么便问,我看着回答。” 郁唐勾起唇角,眉眼染上几分愉悦,看起来心情大好。他往后一倚,姿态带了几分闲适。 “好。第一个问题,”青年语气温柔:“你是不是李秀娥?” “不是。” “那你是谁,从哪里来,为何会借尸还魂?” “无可奉告。” “你会在这里待多久?” “不会很久。” “你会死么?真的死去,不会再还魂的死去?” “我是凡人,又不是神仙,亦会生老病死。” 郁唐定定看了她一眼,目光中似有幽深的火焰在燃烧。 “你身上有我欣赏的地方,西洋文不错,身手上乘,脑袋聪明,最重要的是足够神秘,让我的敌人也无从了解你。这一点对于我而言亦是痛处。所以你应当感谢郁府二太太这个身份可以让你我站在同一立场,否则用不着东郢人动手,你早就死无葬身之地。” 季汐闻言,知晓他是把狠话说在前面,心脏砰砰直跳,但是却依旧冷静地盯着他,四目相对之间,他眸中的火焰逐渐化为一场薄薄的雨,终于将那炽热的杀意浇灭。 “我没有任何立场、任何理由去背叛你,郁唐。” 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声音清脆得宛如拨动了琴弦,让他放在文件上的指尖微微一颤。季汐顿了顿,突然深吸了一口气,好似下定决心般继续道:“若要说唯一的目的,那也是你。” 郁唐死死盯着她翕动的嘴唇。 李秀娥的目的是嫁入郁府,她贪图富贵被郁唐所杀,此事她不做置喙。但是她的目的同样也不光彩,她要和他作爱,她必须要和他滚到床上去,和这个从未脱下过军装,将一颗冰冷的心掩饰在温柔外表下的男人赤诚相见,肌肤相亲。 这一点,和李秀娥比又高尚到哪儿去? “你再说一遍。” 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低哑。季汐以为他没听明白,闭了闭眼睛,索性豁出去般大声道:“我的目的是你,所以我不会背叛你,你听懂了吗,二少爷?” 话音落地,面前的人“唰”地起身,伸手用力擒住了她的脖颈。季汐跌在椅背上,被迫昂起头,冰冷的、带着火药气息的枪口“卡擦”一声顶上额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滚烫的视线宛如倾泻而出的岩浆,将空气都灼烧出焦香的气息。他目光如炬,眸中闪烁着她小小的身影,那个面色苍白的女人亦是勇气十足,毫不畏惧地坐直了身体,并不后悔自己的直言不讳。 过了几秒,季汐伸出手,握住枪口,像是拨弄头发一样轻而易举便将它移开。 郁唐垂下手,面色阴沉地盯着她,看着她站直了身子同他平视——那张市侩的、艳俗的五官竟然如此灵动而又性感,略微丰厚的唇峰上烛火跳跃,都好似敷上了一层晶亮的蜜,惹人注目。 她挺了挺鼓胀的胸口,身子撑在桌子上,与他越凑越近。最终在二人的唇瓣即将碰到的瞬间,他别过脸,面颊微红,低声道:“二姨娘。” 这个女人如此胆大,不怕鲜血,不怕逼问,就连欲望亦赤诚。 可她偏偏是父亲的女人。 无数个夜晚他曾路过她的院落,那是他去书房的必经之路,总能听到床铺的吱呀声。 他那戎马半生、军绩赫然的父亲发出粗重的喘息,好似一台满载的火车,拼命地碾压着铁路往前奔跑。那么的努力,那么的力不从心。 市侩小妈与腹黑继子(11) 敲门声正在这时响起,郁唐身子不着痕迹往后一退,迅速道:“进来。” 赵副官站在门口,看了眼屋子内的季汐,迟疑道:“司令长官,亚泽商会的人说商务部长已经快到了,您是否尽快出发?” 这么晚了竟然还有行程,季汐有些遗憾地看了他一眼。却见郁唐目光瞥向她,深邃得令人有些不安。 “正好有一次机会可以证明你的忠诚。今晚乔装出府,随我去珍珠酒楼。” 话音落下,赵副官微微一愣,讶然地看向她。她正起神色:“好,我跟你去。” “你不怕是场鸿门宴?” “商务部长和你都在的场合,我算是个小角色,反而不用担心。” 言外之意便是,若是有意外,必定也是冲着大人去的。她有什么好杞人忧天的?再说莘城说到底还是他们郁家说了算,谁敢在太岁爷上动土呢? 郁唐笑了笑:“二姨娘真是胆识过人。今晚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你要让我做什么?” “杀人。” 他打开抽屉,从里掏出一把小巧精致的手枪来。这手枪不及男子手掌大小,却塞了足足六发子弹,像是一颗藏在掌心的小地雷。 “勃朗宁1906,会用么?” 季汐摇摇头。 “所以我给你六次机会。六发子弹用光后,生死由命,郁家不会施以援手。” 她接过枪,这只小巧玲珑的杀器摸起来冰凉凉、沉甸甸,像一只黑色的蜥蜴,轻而易举便能藏在袖子里。郁唐简单地讲了下使用手法,没有太耽搁时间,很快便带她上了吉普车。 今晚是一个私人行程,上野卷烟公司的会长过70大寿,请了莘城各界有头有脸人来参加。郁老爷前些日子和外务省有了冲突,不愿去和东郢人应酬,便让郁唐代他赴宴。 为了不引人注目,季汐换了身珍珠白的伞面连衣裙,戴了顶面纱小礼帽,遮住了面容,挽着郁唐的胳膊作为女伴随他入场。 到了地方已经是人言鼎沸,有人远远地便站在台阶上笑脸相迎,车子一到立刻小跑下来,拉开车门一路领着二人去楼上的包厢。季汐跟着他们进了一个深色电梯,这电梯曾经在很多电视剧中出现过,里面是木质的,电梯门是铁栅栏,那人摁了一下按钮,栅栏便吱吱呀呀地合上了。 像是进了监狱。 她想到这里低头笑了笑,郁唐侧过头,余光中打量她。 宴席摆在珍珠酒楼,这里虽是莘城的老字号招牌,近些年来也被东郢人大量入股,酒楼风格和服务人员都穿上了和服小木屐,驻唱的演员也从莘剧老头牌换成了歌舞艺伎,一个个涂着森白的铅粉,画着委屈的八字眉,安静跪坐在榻榻米上,瞧着低眉顺眼,好不乖巧。 用餐形式却是西式冷餐会,众人坐在长条桌上,方便面对面交谈。主人坐在主位,提着小碎步的女服务生们会提着分酒器,挨个往高脚杯中斟酒。 赵副官原本是要上桌的,结果郁司令长官给了季汐这个机会,于是她的座位便落在了郁唐的左手边。来往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打量着她,带着几分好奇和试探。 很快,主人落座,70岁的老会长和大家寒暄了一番,冷餐会便开始了。 第一道菜是锦绣水果冷盘,几枚小巧的圣女果上浇了点酸甜的乌梅汁,开胃爽口。季汐游刃有余地拿刀叉吃了几颗小番茄,半点汁水都没落下。 热菜是鹅肝酱和牛和炙烤黑虎虾,她依旧吃得游刃有余,不过因为肉质紧实甘甜,她几口便吃完,表情十分满足。郁唐微微扬起唇角,用叉子将自己盘中的虾剥去皮,给她拨了过去。 她道了声谢,又开始大快朵颐。 好一番酒足饭饱,服务员将长桌撤走,靠墙摆上了切成小块的芝士和水果片,配上白色、玫瑰色及深红色的各式葡萄酒、起泡酒。众人依次给老社长贺喜后,端起酒杯顺势换气名片来。郁唐很快便被人包围得水泄不通,这位青年才俊太过惹眼,即使有女伴相配,也难以招架大家的热情。 季汐脸上堆着假笑、端着酒杯站在他身侧,周围都是一群抬头高到吓人的人物。他倒是游刃有余,只是过于客套,一穿上军装整个人变严肃起来,不见那日靠在车后座上松弛小憩的模样。 “不过二公子今日竟带了女伴过来,我记得还是第一次罢?二公子,怎得不我们介绍介绍?” “是的呀,这位小姐是生面孔,应当不是莘城人?我还没在沙龙里见过你呢。” 几束目光又炯炯地投过来,季汐笑得脸颊发僵,正要绞尽脑汁地给自己编一个新身份,却见郁唐十分熟练自然地将手搭载了她的肩头,顿时拉近了二人的距离。 “她是我母校的校友,前些年在西洋留学,不久前才回来。目前家里还没让她进社交场,这次是我偷偷带来的。对不对,珍妮?” 珍妮?是在叫她? 季汐下意识点点头,心脏扑通直跳。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未曾见过这么张漂亮面孔。二公子下手真是快!” “珍妮,你这裙子可真时髦,是在哪儿买的,我明天也去看看。” “nicetomeetyou,jenny。” 突然间,一个烫着小卷短发的女人开口,竟是说的西洋文。季汐微微一愣,搭在肩头的手一下子紧了紧。 她很快反应过来,扬起笑容:“nicetomeetyou,too.” 流畅的西洋文竟脱口而出,那女人似乎有些意外,“哼”了一声扭头就走,高跟鞋踩得咚咚作响。众人恰到好处鼓起掌来,夹杂着几声喝彩。 幸好是小学生英语,她还能应付几句,不然肯定要露馅了…… 季汐干巴巴地维持微笑,后背冒了一层冷汗。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宴席已经接近尾声,不少人开始离场。几个老男人喝得醉醺醺,被娇软的艺伎扶着上楼去,神情心猿意马。 季汐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 她将要刺杀的目标便是今日的寿星,上野卷烟厂的会长上野崖人。这位上野先生还在门外与众人告别。等车子都走差不多了,他才慢悠悠地拄着拐杖,返回室内。 “嗖——” 江边突然放了一束蓝色的烟花,倒影绽放在酒馆的彩绘玻璃上,漂亮得引人注目。 这是赵副官给的行动信号。 机会来了! 已经换好清洁工服装的季汐迅速从暗处走出,表情淡然地拿着扫帚往楼上走。根据情报消息,上野崖人今晚留宿的房间是705,是顶层的江景包房。 她必须在上野来到包房前,躲在里面。 钥匙已经提前弄到了,就藏在门前地毯下。她立刻开门进屋一气呵成,躲在门后长舒了几口气后,才慢慢冷静下来打量着这个房间。 屋内果然没有人。 虽说是江景套房,面积并不大,里面的陈设一目了然。一个诺大的日式客厅,上面有一张桌案,配有笔墨纸砚,和把空白的折扇。里面是卧室和盥洗室,季汐简单看了一眼,东西都不多,床铺也是铺在榻榻米上的被褥,压根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躲到哪里好呢? 她看了眼卧室里的实木衣柜。 只有这里能躲。 唯一不好的地方便是正对着被褥,若是藏不好弄出了动静,也容易被察觉。 没时间犹豫了,就是这里吧!她仿佛听到了走廊里的脚步声,心一横,立刻拔腿走过去。就在这时,房间角落里传来一声轻笑。 季汐顿时毛骨悚然,掏出藏在袖中的手枪,低声道:“谁?!” 话音落地,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起身,站在了月光下。 那不起眼的角落内,诺大的一片阴影里,竟是她方才不曾察觉的死角!只是看清来人面孔后,她又松了口气:“你干嘛吓我?” 样貌俊秀的青年笑容淡淡,丝毫没有被发觉的惊慌,反而信步走到她面前,赞许道:“伶俐劲足够,警惕心不足。不过你是第一次,可以理解。” 她回复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你该不会是不放心我罢,特地躲在这里等我?” 郁唐坦然点点头。 “你是郁府二姨娘,小辈牵挂您也是应该的。” “……” 这货明明就是不信任她罢了,特地来监工! 不过他的担心也有道理,这次刺杀的也算是个人物,肯定要万无一失的。更何况,他这次是要试探她的忠心,并不是她的枪法。 就在这时,大门突然传来了钥匙的动静,伴随着男人的低喃和女人暧昧的娇笑。季汐暗道一声不好——上野崖人回来了! 电光火石之间,大脑还未发出指令,身体已经下意识行动起来。 她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竟一把拉住郁唐的胳膊,直接把人一同拽进了衣柜之中。 市侩小妈与腹黑继子(12) 这个双开门藤编衣柜空间并不大,勉强塞下两个人的后果,便是一个人被压在下面,一个人蜷着腿趴在上面,四肢撑起一小片小小的空间,让这个姿势不至于太过暧昧。 季汐很倒霉,她是被压在下面的那个。 黑暗之中,狭小的空间内二人身体近乎相拥。郁唐的呼吸在一瞬间略微杂乱,他别过脸,双手撑在她的脖颈处,避开她胸前绵软的山峰。 刚才动作太急,差一点就把他抱在怀里。幸好郁唐军人出身反应迅速,很快便调整好姿势。 还没来得及尴尬,大门突然被人打开,两个纠缠的人影从玄关处便制造出巨大的动静。70岁的老寿星雄风不减,一通唇齿纠缠后,便抱起怀里娇弱无骨的女人大笑着往卧室走去,一路上脱去鞋子外衫,等到了床褥上时,那肤白貌美的艺伎已经只剩贴身的小衣,欲拒还迎地推搡着上野崖人的胸膛,低声呢喃着听不懂的东郢话。 幸好听不懂,季汐心想,不然真的要尴尬死了。 这藤编衣柜十分透风,有很多小小的孔,他们躲在里面轻易便能看到卧室的情况。只见那正对着他们的床褥上,白发苍苍的老男人面露红光,将女人一把压在身下,一边淫笑着一边脱去自己的衣物。二人很快便如同剥光鸡蛋般赤裸相对。上野埋在她胸前亲了几口后直起身,指了指自己的下身,让女人帮他脱去身上仅剩的一片遮羞布。 东郢人不穿内裤,喜欢穿裈裤,一条拧绳系在腰侧,另一条穿过臀股,将小小的兜裆布牢牢固定在两腿之间。这幅场景颇为淫靡,只见那乖顺的东郢女人垂下头,面露羞涩地将他的兜裆布脱下,那粗短的性器已经兴奋地勃起,直接戳到了她的唇边。 还没等上野摁主她的头,东郢女人已经熟练地张开嘴,含住那粗壮的肉根上下吞吐起来,时不时发出享受的吞咽声。 季汐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暗自骂了声操。这辈子最不想看到的莫过于老男人买春,她对那又丑又老的性器没有丝毫的兴趣。可是目光一转,便感受到一股灼灼的视线袭来,盯得她几乎烧出一个洞来。 郁唐面色淡然,眼神却晦暗不明,呼吸沉沉地打量着她。 完蛋了,忘了自己正在和一个男人一起看活春宫,情况又能好到哪儿去! 季汐低声道:“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嗯,我也是。” “……” 可劲儿装吧。 两个人心怀鬼胎地沉默了一会儿,外面似乎又到了下一个阶段,只听得一声女人的尖叫,七十岁的上野崖人竟突然从床上站了起来,扯开那那女子雪白的脚腕,让她倒立着为其口交的同时,将脸埋在了她的两腿之间。 “啧啧”的舔弄声顿时响起,似乎能想象得到他的舌尖如何伸到了女人年轻的阴道里,在那里面如同游蛇般探入,舔弄着那带着些许腥味的爱液。 女人的身子打着颤,死死抱着上野崖人的双腿不敢动弹,任由他以这种奇怪的姿势吞吃着自己的小穴。可没过多久,她竟然快活得尖叫起来,下面喷出一股水花,将男人的下巴打得晶亮。 这股水花仿佛点燃了男人的兽性,上野崖人低吼一声,将女人迅速放倒在床,抬起其一条腿,便“噗呲”一声便入了她的穴。 两人的耻骨“啪嗒”一声相撞,女人颤抖着挺起腰肢,发出猫儿一样的呻吟声。 然后,那狰狞的和殷红的性器便开始疯狂摩擦,“噗呲噗呲”的声音如同骤雨般密切,听得人面红耳赤,心跳如擂。季汐看着床褥上纠缠在一起的两具肉体,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连忙转过身看着柜子内侧。 可是看到了,声音却依旧清楚。肉体拍打声、女人欢愉的呻吟声浇灌入耳,毫无躲藏的可能。 她深吸了几口气,才稳下神来,打算悄悄摸出藏在袖中的手枪。可一不留心手枪“啪嗒”一下掉了出去,吓得她屏住呼吸,浑身僵硬地愣在原地。 所幸外面的两个人还在热火朝天地干着穴,并未察觉到动静。季汐勉强从狭小的缝隙中动了动身子,试图找到滑落的手枪。可身子一动,便听到郁唐的呼吸缓了几分,到后来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身子,竟是滚烫得要命。 季汐下意识缩回手,低声道歉。 “可你的枪……好像压到了我身上,会不会走火?” 他身形高大,俯在她身上的时候只能挤入她的腿间。方才她摸到了他的腿,小腹上顿时传来一股压力,硬邦邦的十分明显。 她以为那是他惯用来威胁她的配枪,神情有些气愤,一双湿润的杏核眼瞪着他。郁唐突然笑了笑,神色有几分无奈。 “枪?第一次听到这种形容……倒也准确。” 季汐愣了愣,突然反应过来,脸色微红。 “你有反应了?” 郁唐语气凉凉:“我也是正常人。” 似乎应证了这句话,那硬挺的阳具突然又变大了一圈,往她小腹上弹了弹。小小的衣柜顿时变得尤其拥挤,季汐微微喘着气,看着他如玉般的面容染上红晕,似乎有几分羞恼的意味。 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游刃有余,搞不好是个没开过荤的雏儿。 “你……是不是没有过女人?” 郁唐神情一凝,阴测测地笑了笑,咬牙道:“住、嘴。” 果然没有。 简直太搞笑了,郁二公子、大名鼎鼎的司令长官,竟然还是处男。和自己困在一个衣柜里,听着外面的活春宫,有了生理反应。这要是卖给八卦小报,后半生的荣华富贵都有了! 季汐突然有了几分自信,挑眉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道:“男人最脆弱的时候是高潮的瞬间,我决定就在那一刻开枪,把上野崖人杀掉。不过看他们二人的进展,我们还有半个钟头的时间。” 郁唐不明所以地看着她,耳朵已经红得发烫。 许是这衣柜的空间太过压抑,外面的男女太过孟浪,室内的空气淫靡混乱,身下的女人微微一笑,那张艳俗的面容无端多出几分动人心魄的妩媚来。而不知何时,二人的距离竟然已经近在咫尺,那柔软的、饱满的嘴唇轻轻触碰,淡淡的柔软和痒意顺着脊椎流窜到四肢百骸。 那一刻,郁唐突然尝到她身上那一种堪称致命的味道,这种味道用文人骚客的口吻来讲,多形容其为——温柔乡。 女人味,温柔乡。 百炼钢亦成绕指柔。 市侩小妈与腹黑继子(13) 她实在是胆子很大,在这种随时都会被发现的情况下,还能分出心来吻他。 可是这个吻那么缠绵,好似情人在耳边的呢喃,令人呼吸都抛置身后。郁唐见惯了身边戎装铁血的士兵,第一次正儿八经地瞧一个女人,第一次感受到女人身肢的柔软温热,竟是在这个狭窄黑暗的衣柜里,如同偷情般的吻。 和他父亲的女人,可不正是偷情么? 他想到这里,缓缓睁开眼睛,一双清泠泠的眸子晦涩难明。季汐停了下来:“怎么不继续?” 郁唐道:“你平日里,也是这么服侍我父亲?” 她摇摇头:“老爷子经验丰富,无须我耐着性子一步步教他。” 也就是说,两个人基本上都是直奔主题,极少有这般耳鬓厮磨过。 郁唐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明的情绪,他感到一种背叛,是李秀娥对父亲的背叛,这让他愤怒难平。但是又有一种古怪的喜悦自心底蔓延——她未被父亲发觉的一面独属于自己,独属于他。 他的父亲已经年迈,需要服用这个女人下体浸泡的枣才能行房事。而他呢?风华正茂,身强体壮,年轻的像是草原上风一般驰骋的骏马。她用手蹭一蹭,下面便有了反应。 衬衣上的扣子不知何时被人解开,郁唐缓缓起身,一丝不苟地系好。季汐故意使坏一般碰了碰他滚烫的部位,他立刻“唔”了一声,手上的动作明显一顿。 外面,那对男女激战正酣,操穴的水声逐渐黏腻醇厚。他的余光看到女人被分开的两条大腿洁白如玉,上野崖人那紫红色的阴茎正往她那处茂密的丛林中戳,一下又一下凿出水声来。柜子内的呼吸声又急促起来,不知是谁的,也许两个人都有,他们又吻在了一起,扣子重新被解开。 但是这次,被解开的是季汐的衣衫。西式的连衣裙领口较大,微微一扯便能看到饱满的乳房,在里面像是两坨面团。他低头第一次品尝到女人的乳房的味道,作为成年男人的第一次。婴幼儿时期或许不算,因为那是带着生存的本能去吮吸母亲的乳汁,如今他亲吻着的这个女人的乳头——虽然也该喊她一声二妈,却是想要将她吞吃入腹,让她在他身下呻吟高潮的肮脏念头。 “轻点……嗯……” 她压抑着声音,紧张地伸手捂住嘴巴,生怕自己被外面察觉。他亦是放缓了动作,近乎温柔地吮吸完她的乳头后,又学着上野崖人的样子,一只手摩挲进她两腿之间,找到那片茂密的丛林后开始探索起来。 女人的下面是什么样子?兵营里有人传阅过一种连环画,上面详细地记载了人类所能想象出的交合的极限姿势,夸张的性器被描绘得猎奇可怖。但此时此刻,他只是摸索到了如同芽尖般的阴蒂后,心里便涌上一种莫大的满足感。 很软,很小,像是一个害羞的生命。 她似乎很享受,是因为自己。 她的呼吸在黑暗中微微发烫,也是因为自己。 郁唐勾起唇角,突然变得游刃有余,无师自通地揉捏起那小小的肉粒。她扭动、颤抖、低声喘息,如同一条搁浅的鱼,在他身下淋漓尽致地释放出滑腻的粘液。他的女人也发出了那种“啪嗒”的水声——虽然很小,很隐秘,却清晰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舒服么?” 他问。 “郁唐……郁唐……慢一点……” 她喊着他的名字,声音娇软而又妩媚,听得人心头发软。他冷不丁喊道:“二姨娘。” 季汐看向他,眼神带着几分湿意。 “怎么了?” “没什么。” 青年柔软地笑了笑,低头咬住右手上的白色手套,“刷啦”一声利索摘下,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 躁动的房间内,床褥上的男女赤身裸体地纠缠不清,四肢交迭难分你我。而在那不起眼的墙根,柜子里的亦是难舍难分。 时间来不及慢慢厮磨,一切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男人一边用手模拟着性交的动作,在湿热的阴道中快速抽查,一边压低着身子,让她夹紧自己的下肢,使得柔软的花心偶尔能触碰着勃起的性器。 饶是隔着一层层厚厚的衣物,小穴湿润绵软的触感依旧令他浑身发麻,快感宛若浪波呼啸而来。敏感的、被困于军裤中的阴茎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到女人,尽管效果如同隔靴搔痒,却也令他十分难忘。 插进去的话,会是什么感觉呢? 他的父亲体验过的小穴究竟是什么样的温热?什么样的湿润呢? 碍于柜中狭小的空间,他们的动作十分缓慢,幅度也很小。郁唐的吻密密麻麻地落下来,从脖颈再到胸口,最后又在她的唇瓣上流连。而她的下半身不知何时被他微微托起放在大腿上,小穴朝他敞开,被他一下又一下地顶着,手指搅得“咕唧”作响。 当下的情况,没办法插进去,只能这样。 只能这样尽可能地将快感放大、延长,在偪仄黑暗的环境中宛若偷食禁果,他们抚慰着彼此的性器便是分赃,得到的快感便是那甘甜的果子,足以令人头晕目眩,暂时忘记一切惨烈的后果。 外面的性事光明正大又酣畅淋漓,他们的性事掩人耳目又不伦不类。毕竟今晚的任务是要杀人,并不是做爱,虽然偷偷摸摸地当着被刺杀的目标做起来了。 这么一想,季汐突然感受到一股莫大的快感,不由得低吟一声,阴道里突然喷出一股晶亮的水液,悉数洒在了他赤裸的手上。郁唐抽出手指的时候,上面还垂着几根银丝,他伸出舌尖舔了舔滴,眼神微微眯了起来。 季汐看到这一幕有些脸红,她浑身几乎已经湿透了,此时小幅度地喘息着,高潮的余韵绵长而又持久。 他第一次用手便帮她高潮了,该说他天赋异禀呢,还是职业素养过人?速度、忍耐力和冲击力都十分优秀,轻而易举便能将她弄得力气全无,若是日后真的进来了,怕不是得折腾掉半条命。 季汐严肃的眼神落在了他的两腿之间,那里的欲望还未来得及释放,依旧鼓出一个傲人的大包。 这尺寸,确实很可观。 郁唐察觉到她的视线,好整以暇地哼了一声,淡淡道:“今日来不及,他们马上完事,任务第一。” “……你别自作多情。” 男人丢个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轻轻笑了笑,有条不紊地穿起衣服来。 市侩小妈与腹黑继子(14) 那把枪掉在了她的脚边,季汐整理好衣服正好发现,伸手欲拿,却被郁唐抢先一步。 他顺势将她抱在怀中,双手握住她略小的掌心,手把手地举起那把小巧的枪,透过微微张开的柜门对准了正在做最后冲刺的男人。 那时候的男人,说是完全失去理智的野兽也不为过。上野崖人抱着怀里的大腿激烈地抖动着,仰头发出舒适的喘息声,紧接着一枚子弹就这样穿透了他的脑门。 “簌——”地一声,男人满是褶皱的额头涌起一朵血花,他震惊的眼睛看向柜子的方向,似乎想说什么,却直接仰面倒了下去。 干净的榻榻米顿时腥臭弥漫,脑浆四溢,方才的大好春光荡然无存。 女人的尖叫声骤然响起,便听到柜子“吱呀”一声大开,铺天盖地的光亮迎面而来。季汐的手掌还残余着枪支后坐力的微痛,那种刺痛感在看到赤身的女人从床褥底下摸出一把手枪对准郁唐的时候,达到了巅峰。 她下意识大喊:“郁唐!小心!” 可他的枪更快,还没等那东郢女人直起身子,便“砰”地一下射穿了她的脖颈。那脆弱的女人歪着脑袋倒在地上,口中涂着血沫,眼中满是仇恨地看着他们,就这么死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风驰电掣之间,上一秒还是活生生的男女,下一秒便化作了两具尸体。郁唐似乎习以为常,他利索地收起枪,转身打开窗户,朝地上看了一眼。 月色轻盈,茂密的树冠在地上投下浓墨般的阴影,依稀可见一辆吉普车隐藏在不起眼的灌木丛。 赵副官已经按照计划,来到这里接应。 他转过身,语气冰冷道:“李秀娥,过来。” 走廊里很快便传来的纷乱的脚步声,似乎被枪声吸引而来,一步步逼进房间。为了不被发现,他们已经不能再待下去。 但是生路在哪儿?他们要如何逃脱? 这丝疑惑仅在心里闪现了一下,季汐便做出选择。她跑到他身边,被人一把揽住腰肢,整个人几乎摇摇欲坠地挂在窗前。 这里是七楼,下面是硬邦邦的水泥地,若是掉下去,死无全尸。 可是此时此刻,只有相信他,相信男主这一条路可走! “真聪明。” 男人笑了笑,硬挺的胸膛微微震动。下一秒,他朝屋内丢下一颗小巧的手雷,然后纵身一跃—— 那一刻,失去重心,头顶的视野突然变成一轮巨大而又苍白的月亮,耳畔边的夜风发出撕扯的呼声。 她被人用力抱在怀中,同他一起坠落进那墨绿色的树冠之中,将那穿透玻璃的咆哮爆炸声和橙红色的滚滚火舌抛之身后。 …… 回到郁府已经接近凌晨,他们走了底下密道。这个是之前东郢人刚来的时候,郁老爷连夜让人挖出来的。他担心有朝一日莘城会沦陷,特地留了个后手。 密道直通郁府的后院。 在车上,郁唐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对劲,他护着她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虽然事先已经安排好路线,每一棵树都尽己所能地利用到,但是多了一个她,便是一个极大的变数。 他的左腿好像受了伤,一只手一直搭在上面,这是潜意识里的自我保护的姿势。 于是下车的时候,季汐先从车上跳了下来,然后朝他伸出手,郁司令长官十分从容地搭了上去,被她半扶着下了车。 看到这一幕的赵副官默默垂下视线。 “今晚的行动可有统一记者的口径?” 赵副官立刻敛起神色:“我已同所有大报社打过招呼,明日会将舆论往纵火的方向引,亦会提及东郢工厂使用童工一事。” 童工一事来源于近期莘城日报的一个调查记者,他扮作卧底在一家东郢纺织厂里干了叁个月,记录下这血汗工厂压榨残酷的工作环境,并把他们虐待未满十二岁童工一事一并公之于众。 这篇文章一刊发立刻引起轩然大波,学生一连数日走上街头,要求关闭血汗工厂,驱逐东郢资本。若是明日的报道和此事相勾连,众人定当以为是天理昭彰直呼痛快,舆论场将是毫无疑问的胜算。 饶是东郢人要求警署彻查,警署也没有谁能顶不住巨大的抗议声浪,为上野崖人的死讨个说法。 所以这件事情,他们只能吃闷葫芦亏。 反应过来的季汐下意识看了眼郁唐,对方正好也在看她,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的唇角勾起一抹颇为深意的笑。 原来是在玩舆论战…… 真是险恶的郁二公子啊…… …… 夜色已浓,赵副官没再多停留,很快便开着吉普车离去。 折腾了一天,也该休息了。 季汐打了个哈欠,正想分道扬镳,却突然被人扯住衣袖。郁二少爷柔声道:“二姨娘,我腿有些疼,你方不方便扶着我回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和表情都十分真诚,眉宇间甚至有一抹隐忍的疼痛。季汐难以回绝,只能点点头搭上了他的胳膊。 于是,一米八几、一身挺拔军装的司令长官依在娇小的女人身上,在月光下步履蹒跚。这短短几百米的路,硬是花了半个钟头。等季汐把他送到院子的时候,已经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你怎么这么沉啊?看着不胖,一路上差点压死我。” “二姨娘说笑了,不沉怎么能抱得动你从七楼跳下去?” “……行了,我这不是把你送回来了吗。你赶紧好好休息吧,明天记得找个医生瞧一瞧。” “可今日我还未沐浴,”郁唐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嫌弃道:“这身军装也不能再穿了。” 上面都是树枝刮擦的痕迹,仔细一看确实有些破。季汐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心想这个人总不能让她伺候他洗澡吧,又不是没有下人。 可她偏偏猜中了——只听他面不改色道:“二姨娘能否送佛送到西,将我送入浴房即可。到时候我让小武来帮忙,你回去休息便好。” 小武是他院子里的小厮,平日里亦会照顾他的起居,这话说的倒也有道理。 可季汐一抬头,便撞入那深海般浓郁沉静的眸子,里面翻滚着熟悉的神色——在衣柜中,二人极致缠绵时,他不经意露出来的表情。 写满欲望的表情。 市侩小妈与腹黑继子(15) 结果到了郁唐的房间,他还真的只是要洗澡。 热水澡就烧好了,白雾隔着木门蒸腾而出,里面隐约还能听到男人放松下来的均匀呼吸声。 待会儿洗完澡他自己收拾干爽后,需要季汐帮忙扶一把回房。原因是地上的青砖有的长了青苔,容易滑倒,但是她观察了一下只要郁二少爷不专挑墙角走,还是能平平安安回屋睡觉的。 他让她留下来,应该是有别的事情要说。 过了一会儿,浴房大门“吱呀”一声打开,男人穿着一件月白色丝绸睡衣走出。这种睡衣款式实际上和浴袍有些像,仅是腰际系着一根腰带,一不小心就走漏胸前的大好风光。 见她乖乖在门前等着,郁唐心情不错地笑了笑,额前的发丝还泛着水珠,看起来眼神湿润,唇红齿白,竟是愈发漂亮。季汐下意识瞄了眼他结实的胸肌,耳朵一热,立刻匆匆别开。 “咳咳……我扶你回去。” “有劳二姨娘。” 夜色已经浓稠,走廊两侧的白墙墙根潮湿绵长,好似发霉的白布。窗棂下摆放着一只小巧的景观鱼缸,里面的鱼被脚步惊扰,吐出一圈细碎的泡泡。 此时的郁府安静得像一个巨大的坟墓,头顶的灯笼都有几分阴森的气息。两个人放缓了脚步,声音却依旧响亮,踩的青石地板哒哒作响。到了房间后,季汐站在门外没有立刻离开,安静地等他开口。 郁唐的身子还半倚在她肩头,慢条斯理道:“我其实一直有一个疑问,在你成为李秀娥之前,我们是否有缘见过?” 她摇摇头。 “那你对我的执念又是从何说起?” 他所指的便是那日在书房内,她对他一番“忠心耿耿”的剖白。其实那些话有几分真也难说,但是她对他有所需,这点几乎可以肯定。 面前的青年虽然一直笑着,可是眼神却冷得不可思议,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在这种心眼比蜂窝还多的人面前不能撒谎,季汐心想,最好是说一半的真话,任他自己揣摩。 “整个莘城对你有执念的女人能从这里排到大世界,想必你自己也清楚。更何况郁老爷上了年纪,那活儿也不行,更不晓得怜惜女人。我也不到叁十岁呢,他的年纪,比我爹还要大。” 这个借口俗套的令人厌恶,却又过于真实。郁唐的眉宇间闪过一丝愠怒,这是一个儿子下意识对父亲的维护,却又很快压了下去——父亲娶眼前这个女人的唯一原因便是要她泡阴枣,尽管一个人年轻时如何功绩甚伟,上了年纪之后依旧会变得垂垂老矣。 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很好。 如果她是个男子,他必定要把她招入麾下,人尽其用。可惜她是个深宅里的女人,在这个算不得太平的年代实在是难以施展拳脚。 郁唐仔细地打量着她,月光给她镀了一层淡淡的银光,看起来温柔而又朦胧。就在这时,她突然笑了下,眉眼完成了一弯更皎洁的月牙。 “郁唐,其实你我的年纪差不多大,但是我的心理年龄可能超乎你的想象,”她柔声道:“我一直都把你当小辈看待。” ……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或许是那句小辈拨动了他哪根神经,或许是她的眼神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温柔和蔼,那一瞬间他突然想起十七八岁的时候,他与父亲在马场上比试。率先骑到终点的少年兴高采烈、意气风发,他在喝彩声中回头,看到身后不远处的父亲气喘吁吁地坐在马上,身影竟然微微伛偻。 那是他第一次察觉到父亲的老态。 原来人是如此脆弱,昔日那握紧马鞭威风十足的男人,也会喘着粗气,满头大汗,被风灌得咳嗽不止。像极了街边那些踩着黑布鞋攥着零钱袋的老头。 所以李秀娥或许没意识到,他早就赢过父亲了。 莫名其妙地,他低下头吻住了她,两枚温热的唇轻轻一碰便分开。季汐被突如其来的吻吓了一跳,身子下意识往后一退,便被人一把揽住腰肢,扣在了怀里。 郁唐在她耳边问:“明日父亲会去找你么?” “他每日要吃一颗枣子,叁日便来留宿一次。明天,正好他来过夜。” “好。” 没头没尾的一段对话,不知道为何开始,又不知道为何结束。他单手抱起她,另只手打开了大门,从容不迫地走入漆黑一片的房间,将她放到了床铺上。 季汐的眼睛还没适应黑暗,看不清身在何处,突然间就被人一把摁在床上,双腿间挤入一具结实滚烫的、男性的身体。 “李秀娥。” “我在……” “你到底是谁?为何而来?” 这个时候还要问这些,季汐哭笑不得,却又被他捏着两条大腿的腿根,一时间也不敢造次,只能回答道:“你便当我是神仙,可以么?” 郁唐笑了笑,低声回了句好,嘴唇贴上她柔软温热的腿肉。 那不是吻,而是吮吸,声音响亮而又羞耻。季汐的呼吸变得紊乱而细碎,双脚忍不住微微打颤,踩在了他的肩头。 “郁唐……你轻点……别留下印子……” 他似乎想留下痕迹,含着软肉便用力地吮。可是明晚郁老爷还要来,若是被发现了可怎么办? 话音落地,男人的动作一顿,沉闷的声音从她裙底传来:“父亲也会看到么?” “他若是吃枣子……肯定会看到这里的。” 郁唐沉默了一会儿,窸窸窣窣从她下身钻了出来,白皙的面容上闪过一丝不满和委屈。这种表情在一个阴险的人脸上出现真的十分违和,她忍不住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脑袋。 “我给你留,好不好?” 青年微微一愣,沉静的眸中闪过一丝雀跃。 得到了默许,季汐起身抱住他宽阔的肩头,从脖颈开始亲吻,沿着他的锁骨一直吻上饱满结实的胸膛。他虽然脸蛋清秀,身材却是十足的军人的身材,厚实、偏硬、安全感十足。 却也敏感。 粉色的乳头被她轻轻一吹,便变得硬挺起来。他的呼吸陡然一顿,一种从未体验过的酥麻感从胸口传来,令人无所适从。 紧接着她的舌尖在上面清扫而过,先用微凉的涎液将乳头打湿,再用湿热的唇,含着那小小的一粒轻轻一吮,郁唐忍不住浑身战栗,双手扶上她的背脊将她往怀里一摁。 一句沙哑的指令脱口而出:“继续,亲它。” 市侩小妈与腹黑继子(16) 季汐失笑,抬头盯着他的眼睛。那双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睛变得湿润而懵懂,像极了第一次品尝到甜味的小孩。 “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表情吗?” 郁唐微微喘息着,白皙的面庞上染着淡淡的薄粉。 她自顾自道:“像一道精致的小菜,端到我面前,请我好好品尝。” 话音落地,嘴唇便被人直接封住。男人近乎恼羞地咬了咬她的唇角,听得她溢出一声呻吟后才松开,带着几分气恼地笑着。 “那便拜托二姨娘,好好品尝我。” 季汐虽然性事上的经验比他丰富得多,却也未曾有过这般经历——明明刚才还经历了生死关头,他们杀了人后从窗户一跃而下,此时却又脱掉衣服在床上滚作一团,真是令人面红耳赤。她也忍不住红了脸,低声道:“明明是处男……” 脸颊被人“咯吱”咬了一口,微微刺痛。她刚发出一声痛呼,又被人擒住下巴吻了起来。他军人出身,光是肺活量便非同寻常,一场绵长的吻下来几乎没有给她喘息的时间,拨开牙齿后那温热的舌尖便缠着她的不放,像极了一场追逐。 偏偏那双有力的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她侧过脸来呼吸都不行。季汐情急之下,伸手摸了摸他腿间的鼓包,郁唐立刻发出一声“闷哼”,身子下意识后弓起了来。 “唔!” 季汐这才找到喘息之机,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郁唐看起来也不比她好到哪儿去,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写满情欲的眼睛,可是下体已经勃起,将睡袍撑起一个显眼的弧度。两个人默默地均匀着呼吸,好久都没说话,房间依旧燥热而潮湿。 过了一会儿,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她不知何时脱去了身上白色的连衣裙,仅穿着贴身内衣内裤凑到他面前,丰满的乳房宛如两朵饱满的蘑菇,软绵绵的两大团直接贴到了他胸膛上。 她举起他的手,放到雪白的乳肉上。 他时常握枪,掌心有一层薄茧,覆盖上去的时候带着几分刺痛。郁唐的呼吸紊乱了一瞬,而后又紧紧地盯着她的乳房,手指一收拢,雪白的乳肉就这么从指隙中溢出。 好色情。 他未曾想过女人的身子是如此温热柔软,只是微微一碰,便有种令人怜惜的感觉。她似乎很舒服,眯起眼睛轻轻呻吟,像只躺在太阳下的小鹿。 下面又硬了几分,这下子彻底撑开了睡袍,露出真面目来。 他的性器和他本人一样俊秀,粉嫩的肉棒欣长而挺拔,带着干净的、刚刚沐浴过的气息。季汐伸手揉了揉,他立刻瞪大眼睛,喉咙发出一声粗重的喘息声。那个龟头便在她手里变成了鸡蛋大,红得几乎要炸开了。 “你自己自慰过么?” 男人似乎从牙缝里挤出这些字来:“很少,太耗费精力。” 自从通晓男女情事起,他手动纾解的次数屈指可数,因为他总是能硬很久,靠自己一点一点撸不如直接冲凉水澡来得快。 “那你现在自慰给我看。” 郁唐微微瞪圆了眼睛。 “快点,不然别想碰我。” 说罢,这个女人冷酷无情地把他的手从乳房上拍开,浑圆的软肉在他眼前晃了晃,红红的乳头刺眼的令人坐立难安。 不碰的话,不行。 他很想碰。 丰满的、成熟女人的肉体像是一团软玉,激发出人体内最为原始的欲望。可她偏偏是有经验的,是父亲的女人,他每触碰一次都是一种背德乱伦的烙印。 可自己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抬起来,放到了勃起的性器上,当着她的面一下又一下地套弄。她的眼神玩味而又冷静,看着自己一点点被点燃,被生理冲动驾驭,却不肯施舍一点点援手。 真是铁石心肠的女人。 可他怎会对这种人产生了兴趣呢? “啪嗒啪嗒”的撸动声响起,粗壮的阴茎在一下又一下的抚慰中分泌出些许液体,将掌心打湿。季汐看着他微微弓起身自慰的模样,怎么都不能同方才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军官联系到一起。 忠心耿耿的赵副官想必都不知道,那位年少有为的司令长官,也会在她面前硬着下身,自己一下又一下地纾解。 想到这里,她的身体突然也感受到一股战栗,一股情潮从体内涌起,令她忍不住凑过去,缠着他的脖颈舔舐。他就这样一边快速揉搓着自己的阴茎,一边仰起头承受着她的亲吻,突然间便闷哼一声,整个人颤抖了几下后,龟头开始喷出一股又一股浊白来。 积攒许久的精液顺着他的手掌滴滴答答地落在床单上,空气中弥漫着古怪的气味。他好似被雨水打湿了眼睛,那一瞬间有几分失神,愣怔地看着天花板。几秒钟后,右侧过头,索求她的吻。 她便被他追着吻住了,腰肢被人提起来一把放在腿上,淅淅沥沥的精液直接糊得她满内裤都是。可已经顾不得了——两人面对面地拥抱到一起,互相拆着彼此的衣服,很快便赤诚相见,四肢纠缠成一团。 啧啧亲吻,用力啃噬,杂乱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房间好似经历了一场雷暴雨,两个人都湿淋淋的,额前的发丝贴在皮肤上,混杂着彼此的气息。 下面的欲望又抬起头。他这次却从容许多,无师自通般伸到她下面摸到了两片肉唇后便用手指捅了进去,深深浅浅地插动。可季汐已经湿得不行,一根手指又怎能满足?她在他耳边低声道:“插进来……” 郁唐不吭声,作为回复咬了咬她的耳垂。 空虚感令她无所适从,身子不由自主地扭动,往他的小腹上蹭。他的腹肌很快被蹭上一层湿漉漉的水,他低笑一声摁住她的小腹,声音带着几分忍耐:“二姨娘,我刚射了一次,第二次哪儿有那么快?” “你是在说你不行?”这个坏女人笑得带着几分挑衅:“老爷至少能让我爽个两叁次。” 话音落地,他微微仰起头,面上染上几分未知的阴郁来。季汐暗呼一声不好,怕是玩过了头,便一下子被人从床上抱起来。 男人的身体结实而有力,腰肢更是精壮,挎着她依旧稳稳当当。紧接着,他掰开她绵软的小屁股,用什么鼓囊囊的东西蹭了蹭,季汐立刻反应过来,那是他的龟头。 鸡蛋大小的东西在入口处挤了挤,掰开了湿润的阴唇,在边缘浅浅试探。季汐抱紧他的肩膀,把重心都放在他身上,腿根大开,顺利把那东西吃下。 他第一次进入到女人的身体内,像是进入到一个紧致湿润的腹地,吮吸着他敏感的性器往里不停地送。郁唐深吸一口气,抱紧怀里的女人,猛地一挺身,便将自己那粗壮的阳具直接送到了小穴深处。 两人的下体啪打在了一起,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她呜咽了一声,身子往后一缩,岌岌可危地挂在他身上。 “抱紧我。” 郁唐低声罢,便捏住她的臀部往上一提,又重重往下一摁——于是肉棒被完全抽出,又狠狠顶入小穴里,囊袋击打着她的阴唇碰撞出“啪”一声脆响。季汐浑身一抖,赶紧勾住他的脖颈将自己贴上去,双腿勾住男人的腰肢,缠得又紧又密。 随之而来的便是暴风雨一般急切生猛的抽插。男人从始至终稳稳站着,抱着她的屁股上上下下地抛,小穴被拍地得“啪啪”作响。那又粗又长的肉棒一下又一下埋进阴道里,将湿滑的穴口捣出白色的沫子来,把二人的交合处弄得泥泞而又潮湿。 她偶尔低下头,便能看到自己的小穴被操得红肿,两枚湿润的阴唇外翻着吞吐着他硕大的龟头。那粗壮的阳具上涂满了亮晶晶的淫液,她分泌出了那么多,有的滴在了地上,有的打在了二人交合处,阴茎抽出的时候还能拉出几根银丝,又被撞成了四溅的水花。 这幅身子成熟而又饱满,像是多汁的桃子,对男人的身体已经熟稔,少了几分少女的羞赧,却多了几分情色风韵,在这种时候简直令人欲罢不能。 郁唐看着她周身泛起漂亮的粉色,心头一动,突然抱着她走动起来。她有些害怕地惊呼一声,立刻缩紧小穴夹着体内的东西,整个人都扒在了他身上。 这一夹简直令人头皮发麻,舒爽得他差点守不住精关,悉数射进她穴里去。郁唐种种喘息了几下,突然低声笑了笑,胸膛微微震动。 “二姨娘,舒服么?”他喘息着问她:“父亲可曾站着操过你?” 季汐摇摇头,只能发出些许破碎的语句:“不曾……站着做过……” “那你如今可喜欢?” “嗯……” “听不清呢。” 他心肠焉坏,见她兴奋得浑身发抖,便故意停下来在里面打着圈儿磨。季汐欲求不满地呜咽着,自己上上下下地动,却又担心掉在地幅度并不大,只能大声道:“喜欢,喜欢极了!” 郁唐这才满意地笑了笑,“啾”地亲上她的唇,摁住她的屁股又重又狠地捣了几十下。肉乎乎的龟头狠狠刮过那处敏感点,女人边叫边胡乱抓着他的后背,终于在他凶狠地重重一顶后,整个人撑在他身上痉挛起来。 淅淅沥沥的淫液从结合处倾泻而出,宛如尿液一般洒在地上,形成一处小水洼。他有些惊讶地看着地上的水痕,心里涌上一股无法言语的成就感。 原来女人也会射精,只是她们射出来的是如同水一样的液体,带着情动的甜腥味,闻起来是那么不同。 郁唐抱着她来到床上,将浑身湿透的女人放下去,身子撑在她上方,看着她高潮的、通红的脸。 二人的性器还连接着,她的身子一颤抖,下面便响个不停,像是手指搅进湿答答的面团中发出的声音。郁唐突然牵起她的手,往二人交合处探,那里滑腻一片,一摸全是水。他低声道:“你流出来了好多,我是不是让你很舒服?” 季汐无法否认地点点头。 “那就好。”他探过头,往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好似在对待心爱的珍宝。 可是那双眼睛已经恢复了清明和理智,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酝酿着一场汹涌的漩涡。他抱起她的腿,放在自己腰际,又浅浅抽动起来。 他还没有射,天还没有亮,一切还不能结束。 但是答案他已经猜到。 如果她的执念是他的话,那她想要索取的,只是他的身体。 无关政治,无关家国,无关那么多的爱恨情仇。 她就是如此朴素地、坦诚地、简单地想要和他做爱,仅此而已。 —————— 这章很肥哦!后面要走剧情啦 市侩小妈与腹黑继子(17) 站着胡闹了一晚的后果,便是郁唐原本扭伤的腿红肿了起来。季汐眼尖地看到他肿起来的小腿,想找些跌打膏帮他涂上,谁知男人不以为然,很快便系好了睡袍,神情间不见任何不适。 “明日上野的死便要见报了,你若是腿脚不便,肯定会被怀疑。” 郁唐闻言,微微勾起唇角:“我在西浦军校训练时这点小伤都是家常便饭,二姨娘不必挂心。” 借着月光,季汐这才看到他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虽然很浅,却也能看出来他经历过怎样的磨砺训练。 不过也是,这个人年纪轻轻便当上边防军司令长官,靠的肯定不仅是郁家的裙带关系,自己本身素养也是过硬的。这点伤对于他而言,可能真的不足挂齿。 二人很快都换好了衣服,不久前还火热旖旎的气氛此时已经恢复如常。郁唐肩上披着一件军装外套,回到书桌前坐下,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让季汐坐了过来,开始公事公办地复盘这场刺杀行动。 那上野崖人表面上是烟草会社的社长,但在这个身份之下,他暗中为北方边境的东郢兵赞助了不少军火,国府政府看他不惯,便想着找机会将其除之而后快。 在莘城的地盘上,这件事情自然就落到了郁家头上。便是上野崖人死了,莘城的东郢人也不敢拿郁家如何,毕竟郁家手握兵权,从不用给这些外国人脸面。 季汐听罢,突然用一种很是复杂的目光看着他,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这种脏活按理来说,以郁家的身份肯定是不乐意接的。虽然郁家的影响力大,但是这种事情必然会给自己树敌,更何况国府并未实际接管莘城,郁家何至于如此听话? 见她沉默不语,郁唐顿时了然,低笑道:“二姨娘可是在想,为何郁家会接下这授人把柄的差事?” 季汐点点头。 青年沉思了片刻,从抽屉中掏出一张笔记本大小的地图来,当着她的面缓缓展开。这是张国家地图,莘城在地图的南侧,像是一颗港口明珠。他用钢笔在这小小的地方点了点,“哒哒”脆响。 “莘城的人口目前是叁百余万人,对于他们而言,这里就是故乡。但这个国家有上万万人口和几十座城市——” 钢笔微微抬起,又落在了地图的正中央,那里有一颗红星,象征着当前的首都。 “这上万万人,是我们的同胞。而这片土地,是我们的故乡。” 面前的女人微微一愣,眸中似有光芒在闪烁,她的心头微微震动,酥麻不已,一种久违的激荡的情绪在胸口回荡。 同胞……故乡……这些词在影视剧中如此耳熟,可是今日亲耳听到,又是如此的铿锵有力。 她来自和平年代,不同的地域都能成为彼此攻击的借口,不同的方言都好似有高低贵贱。但是在动荡时代,人们却又能凭借着血脉团结一致,不论乡音、不论立场、不论性别,不论男女老少。 因为失去的每寸土地,都是他们的故乡。 …… 日子又过去几日,上野崖人的死亡见报,记者巧妙地将其的工厂与前些日子的童工事件联系起来,成功热得众怒,街上出现了不少游行示威的学生,将卷烟工厂团团围住,还殃及了好几家东郢的工厂,全都被暴怒的学生堵住了大门,只能打烊了事。 与此同时郁府也忙碌起来,每日都有军用普吉车来来往往,下车的似乎都是身份了不得的大人物。郁唐忙碌得不见踪影,郁老爷也连续小半个月没有到她住处,她整日闲得吃了睡睡了吃,日子倒还算惬意。 这一日天气正好,她正躺在树荫下晒太阳,昏昏欲睡之时,突然听到两声“扑通”落地的声音。这声音似乎就在身后,吓得她一个激灵醒来,一下子从椅子上起身。 “是谁?” 低矮的灌木丛动了动,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显然是有什么东西!季汐立刻大声道:“再不出来我喊人了,这里是郁府,你们好大的胆子!” 话音落地,两个狼狈的身影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俩人衣衫破败,灰头土脸,似乎还受了伤,淅淅沥沥的鲜血撒了一地。 季汐微微一愣,立刻就认出其中一人来。 “方姑娘?” 那较小的身影正是方未艾。她的脸上挂了彩,皮肤也破破烂烂的,好似刚经历一场逃亡。然而她搀扶着的人情况更加糟糕——地上的血正是从他另只胳膊上的伤口里渗出来的,脸上已经毫无血色。 方未艾闻言,眼睛顿时亮了亮,难以抑制兴奋道:“您是……您是二姨娘?太好了,这可太好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一个富家大小姐沦落至此?季汐看着两人糟糕的情况微微蹙眉:“你们这是发生了何事?怎么会翻墙进来?” 方未艾红了红眼睛:“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参加了学生游行,被警署的人驱散。而且他们……他们竟然朝我们开枪!夏老师就是为了我才……” 少女难过地哽咽起来,她身侧的男子微微摇头,似乎是让她不要内疚,应该就是她口中的夏老师了。 大概了解了情况,季汐没有再耽搁时间,赶紧让他们进了屋躲起来,又打了盆热水准备帮他们清理伤口。 她没有处理枪伤的经验,但所幸男人并未中弹,仅是擦伤,倒没那么棘手了。她先是用剪刀小心地剪掉伤口处的衣物,清理掉周围的灰尘后,才拿出金创药来给他上好。 郁老爷在床上对她粗暴,翠翠便帮她备着金创药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这下子真派上用场。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处理好后,已经过去了大概一个时辰,男人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 他看了眼满地的血迹和累得满头大汗的季汐,清秀的面容闪过一丝内疚。 “今日多谢姑娘施以援手。我叫夏孟真,此番恩情,日后必定涌泉相报。” 这话说得文绉绉的,还真是客气。季汐打量了他一眼,便落入了一双略带忧郁的眼睛中。 明明是普通的五官,没有非常漂亮出彩的地方,但组合到一起便十分耐看,好似那些出现在电影屏幕上的演员,看得时间久了便觉得很有味道——一股淡淡的书卷气,没有棱角,略有清高。 和那个第一次就拿枪指着她的家伙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就在这时,识海里突然响起机械的电子音,系统竟在这时上线。 「察觉到主要人物夏孟真命运改写,已对宿主启动支线任务。」 季汐:等一下,什么鬼?! 「支线任务为——夏孟真不能死」 「请宿主在剧本结束前尽量保持夏孟真的生命值,如果夏孟真中途死亡则视为任务失败,将一次性扣除男主50%的合欢值,祝您任务顺利。」 市侩小妈与腹黑继子(18) 这个任务顾名思义,便是要季汐在剧本结束前保证夏孟真活着就行。他那么大一个成年人了,其实并不是很容易死。 但坏就坏在这是个民族护卫战争的剧本,普通人的性命似乎没那么重要。 季汐:不对啊,他是谁?凭什么要活到最后? 系统:「他是本文女主的政治启蒙师,没有他便没有女主后面的成长历程。方未艾和男主在一开始其实立场相同,正是因为被夏孟真感染才会选择和郁唐背道而驰的道路,也是他们悲剧的一个根源……」 季汐:……你这么不早说,早知道我不救他,这个剧本说不定还能是个HE。 系统:「宿主,千万不可有这个想法。」 突然严肃的态度让季汐愣了愣,便听到那机械音一字一顿道:「不要主动去改变他们的命运,你只需要完成你的任务,别的事情切莫放在心里。」 心里深处微微泛起一抹刺痛,季汐的眸光动了动,似乎想起了什么,沉默了片刻才点点头。 大门就在这时“吱呀”一声打开,方未艾又打了一桶水,帮忙清理地上的痕迹。她孤身一人在国外呆了许久,早就不是娇滴滴的大小姐,一番动作麻利又迅速。 收拾完毕,她才顾得上往床上瞅一眼,看到已经包扎好的夏孟真,立刻露出欣慰的神色。 “夏老师,血可止住了?你感觉好些了么?” 夏孟真虚弱地笑了笑:“好很多了,多亏了这位姑娘。” 方未艾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冲季汐道谢。季汐问道:“夏先生,你失血过多,这几日需要调养身子,可有藏身之处?” 夏孟真点点头:“教师公寓估计不能住了,但所幸我有朋友在租界的报社工作,可以先去那里避避风头。” “报社?” 方未艾笑了笑,语气中带了几分崇拜:“夏老师是兴旦新闻学院的教授,他的记者朋友多不胜数。对了,前些日子那篇童工的报道,正出自夏老师之手……” 话未说完,床上的男人清了清嗓子,打断了她的话。方未艾自知失言,立刻闭紧嘴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季汐的脸色。 忘了这个人是郁府的二姨太,他们给那些底层的劳工发声,可不正是打这些权贵的脸面么! 谁知季汐神色不变,甚至略欣喜道:“那篇文章我有所耳闻,原来你便是知章先生?” 话说到这里,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夏孟真无奈点点头:“知章正是我的笔名。此事还望姑娘保密,勿要外传,否则可能要发一笔横财了。” “横财?” 男人笑了笑,目光中带了几分清俊。 “东郢人要我这双手,开价十五万元。” …… 二人并未久留,等过了午夜时分,便趁着夜色偷偷溜走。 院子里虽然清理干净,但仍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身上也难免沾染了些。季汐寻了个身体不适的托词没有去吃晚膳,在屋子里睡了一觉,醒来后已经过了子时。 肚子咕噜叫了一声,饿了。 郁府过时不食,若是饿了须得捱到第二天天明,她只能去厨房碰碰运气。于是起身下车,窸窸窣窣地披上衣服,季汐偷偷摸摸地往厨房的方向走。 夜晚的郁府沉默漆黑,像是一团蛰伏的巨兽,连绵曲折的走廊便是狰狞的獠牙,她走在其中,仿佛变成了穿过羊肠的那根竹签,呼吸间都是潮湿而又腐烂的气息。 到了厨房,大门紧闭,另挂了把大铜锁。 啧。 出师不利。 少女哀怨地在门前徘徊,好一会儿才平复心情,正要离开,突然听到远处汽车轰鸣的声音。紧接着,橙黄色的车前灯将前院照得彻亮。 季汐下意识伸手遮住眼睛,便听到赵副官熟悉的声音。 “司令长官,郁宅已经到了。我扶您下来?” “不用。” 郁唐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好似有些疲惫:“你送傅小姐回家罢,若是再晚些,傅先生怕是要担心了。” “郁唐……你啊,还真是软硬不吃。我父亲听闻你来,特地带我出席,难道还不清楚他的意思么?”娇滴滴的女声传来,带着几分醉意,声音嗲嗲好似含了糖:“不过今晚是庆功宴,你面子最大,连市长都来给你敬酒……所以今晚你都没有看我一眼……” 那女人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闷哼一声,“扑哧”倒地。 “抱歉,司令长官,她突然醒了,”赵副官紧张道:“我这就送傅小姐回去。” “下不为例。” “是!” 引擎声再次响起,巨大的车灯闪了闪,车子便扬长而去。郁唐站在门前清醒了一会儿,待酒气消散后,他这才缓缓推开大门。 前院的灯火阑珊,几颗暖黄色的灯笼在走廊摇曳,晕开一团淡淡的夜色。 披着单薄外衣的女人站在走廊下,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眉眼都沾染了些许清凉的月光。她循声抬眸,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那一瞬间,心里有什么东西似乎破土而出,让他的脚步无端扎根在地上。 两个人遥相望,一个醉意朦胧,一个神色不明,还有层堪破亦无法言说的东西,横贯在小小的庭院中。 她方才一定是听到了。 但那又如何呢?他无需要向她报备,也无需在意。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变数,这个变数像倒刺一样长在了他的手指上,不能生硬地拔掉而已。 “咕噜……” 淡如水的意境突然被一声腹鸣打破,季汐见他鬼魂一样盯着自己一动不动,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身上有吃的吗?” 郁唐:“……” 郁唐:“你说什么?” 季汐:“我问你有没有吃的,我没赶上晚膳,现在快饿死了。” 青年突然发出一声嗤笑,摇了摇头,宽大的军帽帽檐也遮不住唇角的弧度。这个笑落在饥肠辘辘的季汐眼中似乎带着几分嘲讽,她略微气急地“啧”了一声,嘟囔了句“不早说!”便抬脚就走。 肚子饿的女人,不好招惹! 郁唐看着她脚底生风地往回走,拖着慵懒的调子开口:“附近有家鲜肉馄饨还不错,刚才路过好像还未打烊。” 走廊中的身影顿了顿。 “我正好吃一碗醒醒酒,你想来就跟上。” 说罢,他转身便往外走。没走几步,身后果然响起清脆急切的脚步声。好似一枚子弹般冲过来的女人亦步亦趋地在身后,眼睛发亮,笑容熠熠。 “月黑风高,你独自去,我不放心。” 市侩小妈与腹黑继子(19) j iz ai 3.c om 馄饨摊子就隔着一条街,没有门店,只有一个叁轮小摊儿,两张桌椅,一口冒着白烟的大锅。 夜半叁更,他们是唯一的客人。抽屉里恰好还有最后一碗馄饨,老板悠闲地掏出一只干净的大碗,捻了蔟虾皮紫菜,冲了碗热汤,鲜香的气味一瞬间变得浓郁,只等锅里沸腾的水将馄饨举起来。 过了一会儿,新鲜滚烫的鲜肉馄饨出锅。热气腾腾的一大碗搭着两个勺子,老板还很豪气地给他们加了一只蛋,安静地卧在碗边。 “我先开动了哦。” 季汐已经饿得两眼发光,早就食指大动。郁唐点点头,将碗推到她面前,看着她迅速抄起勺子,埋头吃起来。 馄饨又热又烫,她却吃得很快,吹一吹便送到嘴里囫囵吞了下去,看来真的是饿急了。不一会儿,碗底便空了一半,清澈的汤汁里静静漂浮着小虾米。 季汐忍不住感叹:“味道很淡,却很鲜美。没想到你还挺会挑地方。” “这馄饨快20年,我小时候常来吃。” 她有些惊讶地看起头:“你还会吃这种路边摊?” 郁唐闻言笑了笑,他十五岁便被扔去堪称地狱的西浦军校,每日的操练风雨无阻,草根泡泥水他都喝过,这些街头小馄饨又算得了什么?若是那种温室里长大的的少爷,在军校里呆不过一周就得半生不死地逃回来。更多类似文章:ji za i2.c om “不过也是,你只是看起来有些细皮嫩肉,唔……像小白脸。” 吃饱喝足,她的思维也开始发散,盯着郁唐的脸仔细打量。他闻言也不气恼,依旧淡淡地笑着,伸手撑着下巴,让她的目光肆意游走。 “二姨娘这是在夸我?” “对呀,夸你长得漂亮,身材结实,盘正条顺。” “那你可喜欢?” 空气中浮动着些许淡淡的酒意,这个人还没醒酒,微微歪着头,像是一只掩藏着野心的聪明小狗。季汐想起他在郁府门前对待那位“傅小姐”的粗鲁行径,半是挑衅半是试探道:“我的喜欢,对你而言重要么?” 不知何人,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温热呼吸几乎都要纠缠在一起。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眼愈发深不见底,他笑得眯起眼睛,像是一弯月牙。 “听不清。” 说罢,他借势坐直了身子拉开二人距离,方才的暧昧顿时消失无踪。季汐倒也不气恼,慢条斯理地拿勺子舀了只馄饨,送到他口边:“张嘴。” 郁唐挑眉看着她。 “长辈喂你吃呢,赶紧张嘴。” 她没了耐心,直接把勺子塞他嘴里喂他吃了下去。郁唐全程阴森森地冷笑,将早已凉透的馄饨咽下去后,眼神已经能把她灼出一个洞来。 “多谢二、姨、娘。” …… 剩下的馄饨也不能浪费,季汐略有些食之无味地都吃完,起身便要去结账。结果这次出门匆忙,她摸了摸兜,竟然没带钱。 又浅浅坐了回去。 一旁的郁唐往桌上丢了一枚银元,“咣当”一响。 “这顿我请,算是叁日后的报酬。” “报酬?” “叁日后,大不联颠的大使举办慈善晚宴,你西洋文不错,随我一同去。” 慈善晚宴…… 这四个字闪过她的脑海,有什么记忆似乎被唤醒——对,慈善晚宴!正是男女主第一次相遇的慈善晚宴! 女主在此时已经受到夏孟真的影响,开始为工人和农民奔波发声。她这次作为方家大小姐被邀请入场,便借与大使交流的机会,用流畅的西洋文问他是否看到了那篇童工报道,是否愿意面对记者镜头公开为这些底层群体站台。 这个举动在现场引起了轰然大波,现场有人嚷嚷着要摘掉她的面具看看她是谁。慌乱之中,女主从二楼阳台逃跑,谁知道阳台上恰好有个人,于是她便灵机一动,扯住那人的衣领便与其缠吻,躲开了纠缠…… 没错,那个被强吻的倒霉蛋就是郁唐。 一想到这么狗血尴尬的剧情要发生在他身上,季汐简直乐得合不拢嘴。她若是要去,一定要亲眼看看这个热闹不可,这种好机会她可不想错过! 女人爽快地答应下来:“都听你的。这场晚宴是假面晚宴吗?” “嗯,明日赵副官会把你的衣服和面具送过来。不过你好像很感兴趣,有想结识的人?是谁?” “那倒没有。我只是从来都没参加过慈善晚宴,”她摇摇头,笑得眉眼弯弯:“这次正好见见世面。” 不知为何,看到她这么开心,下午在庆功宴上被纠缠的郁气竟然也烟消云散。郁唐微微仰起头,唇角忍不住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 第二日一早,郁老爷和大夫人便乘车离开,去南方度假调养,季汐被留下来帮大公子郁颂料理宅事。 怪不得郁唐敢带她去晚宴,原来家里人基本都不在——银行的工作忙碌,郁颂也是早出晚归,应酬更是多不胜数。季汐便乐得清闲,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大宅子里像幽魂一样四处游荡。 到了傍晚,赵副官如约送来了洋装和面具。 那是一件墨绿色的绸缎长裙,一字肩的设计遮住了笨硕的胸脯,同时也衬托得人脖颈欣长,气质优雅。裙摆的鱼尾又凸显了窈窕的曲线。李秀娥的长相称不上高级出挑,但身材却十分有料。如此一来将她玲珑的曲线作为优势展露无疑,穿上去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 季汐对着镜子照了半晌,心里十分满意,便又掏出面具试了试。 面具的款式倒是很普通,带上去刚好遮住眉眼和鼻子,外加一层银色的细纱和繁复的手工蕾丝织纹,便是凑近看也很难认出她来。 不错,有几分轻熟摩登女郎的感觉了。 她学着女明星的模样对着镜子送了个飞吻,“啵”一声脆响,嘴角乐得垂不下来。就在这时,系统突然冒了出来,清了清嗓子。 「咳咳咳咳咳……」 「起猛了看到怪东西了,我的眼睛!」 季汐:…… 系统:「好啦开个玩笑嘛,其实宿主你穿着一身还挺美的,男主眼光确实不错。」 季汐:有屁快放。 系统:「啧!你这人态度有问题,我可是为了你忙里忙外,累得都瘦成一堆代码了!」 季汐:所以到底是什么事? 系统:「好的好的,言归正传。关于后天的慈善晚宴,我们检测到一个奇怪变数,可能会导致此次任务难度升级。所以我这次求爷爷告奶奶,帮你开个外挂——铛铛!就是这颗银子弹!」 系统:「使用方法很简单,装进手枪里就能用。这个子弹可以让人暂时失去自己的意识,一个小时内任凭宿主指使。」 竟然要用这么牛的外挂,季汐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季汐:所以说,你们检测到的变数是什么? 系统正色道:「正是夏孟真。」 「他那次受伤得到了你的救治,恢复得比原本剧情里要快。所以这次他极有可能也会参加晚宴……这种行为叫什么来着?啊对对,羊入虎口,羊入虎口啊!」 ____ 目前Уцshцweи.cσm这个副本已经完结,想提前解锁的宝子可直接冲到结局 市侩小妈与腹黑继子(20) 这次慈善晚宴声势浩大,莘城的几家报社都会出席,夏孟真若是混入其中也有可能。 不过夏孟真不过一介书生,能有什么能耐? 系统也说不清楚,只能让她多多注意,必要的时候就开外挂——但是这枚银子弹如何使用,给谁使用,只能让季汐视情况而定了。 于是坐上吉普车的时候,季汐有些坐立不安,身上好似揣了个定时炸弹。赵副官以为她在紧张,把她从头到脚都夸了一顿,她的脸上才露出些许笑意。 到了地方,入目是一架双开铁栅门,门前站着两位白人士兵,一个人上前检查了下车牌,这才让他们通过。 慈善晚会的地址便是这一栋名为斯通公馆的洋房里,车辆行驶过的花园是占地足足两百多平的草地,放眼望去青翠干净。远处是一栋砖红色的大楼,厅堂有四颗洁白的廊柱,四周宽敞明亮,很适合在晚上举办露天舞会。 “司令长官和大使先生在贵宾室商谈,您可以先在公馆四处逛一逛,他结束后会来找您。” 赵副官递给她一张邀请函,上面写着「jenny小姐收」。 jenny便是上次郁唐在众人面前引荐她时捏造的身份了,青梅竹马的富家大小姐珍妮,因为刚刚留洋回来所以还没有正式进入社交场,对莘城并不熟悉。 季汐闻言接过邀请函,忍不住问:“今日是假面舞会,他知道我穿什么衣服罢?” “请不用担心,”赵副官笑了笑:“您今日的打扮从头到脚,都是司令长官亲手挑选的。” …… 假面舞会在晚上七点钟开始,现在已经六点一刻,不少人聚集在大厅,放眼望去男男女女,奇装异服,衣香鬓影,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季汐站在不起眼的角落,看着舞池中翩翩起舞的人群,眼前的场景似乎有几分熟悉。不过今日,无人知晓的是,她的长靴里藏着一把小小的手枪。 “小姐,要来杯薄荷茶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响起,季汐浑身打了个激灵,扭头却发现是一个金发碧眼的服务生。他用西洋文问她,她点点头,从托盘里选了一杯,小声道谢。 薄荷茶的味道很清新,喝一口整个人都舒服不少。她这幅百无聊赖的模样吸引了几位跃跃欲试的男士,被她一一回绝后,再也没有人来打扰她。 悠扬的音乐不知何时换了调,变成了轻松明快的圆舞曲,成双成对的男女踢踏旋转,大厅好似变成了姹紫嫣红的花海。季汐索性从大厅里出来,打算先去寻一下夏孟真的踪迹。结果还没走到大门,便突然被人拦下去路。 面前的男人身材高大,一身挺括的黑色西装礼服包裹着结实的身躯,坚硬得好似一堵城墙。季汐说了句:“不好意思,让一下。”结果那人依旧挡在前面,纹丝不动。 她恼火地抬起头,看到来人的那一刻,微微一愣。 带着金色面具的男人缓缓勾起唇角,微微掀开鼻梁上的面罩,那张漂亮的面容在金碧辉煌的余晖之中,染上了几分更为动人的神采。 这么匆匆一瞥,季汐才反应过来,惊讶道:“郁唐?” 青年不可置否地笑了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颇为肯定地点点头。 “你果然适合这件洋装,”他柔声道:“非常完美,非常漂亮。” 季汐有些不好意思,她还是第一次穿这么华丽的裙子,一时间肩膀都紧绷起来。郁唐这时牵起她的手,带着她往舞池中央走去。她连忙道:“我不会跳舞,就在旁边看着就好……” “真令人惊讶,你也有不会的东西?” 他说罢,不容拒绝地抓住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肩头。音乐在这时切换成了舒缓的节奏,头顶的吊灯熄灭了些许,光线变得昏暗而又暧昧。 方才还热闹欢快的舞池顿时静谧起来,众人随着舒缓的节奏十指交叉,微微晃动着身体。郁唐扶着她的腰,不紧不慢地带着她挪动脚步,没过一会儿她竟也熟练了起来,两个人便彻底沉浸在音乐之中。 外面的夕阳瑰丽如鎏金,这栋砖红色的小洋楼内歌舞升平。 这一刻,很多事情都能抛之脑后。比如北方前线日益频繁的战火,比如大使有意无意地模糊立场,又比如自己怀里的人真的是留洋回来的青梅竹马,不是躺在父亲身下承欢的二姨娘。 女人的身体带着一股淡淡的温热,抱在怀中好似随时都会消失——这个念头无端让他感到彷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而这种改变对他而言并不恰当。正如这场舞会,他共舞的人应当是那位财务部长家的傅小姐,而不是这个不知姓甚名谁,浑身都是谜团的女人。 说起来,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但或许并不会知道了——郁唐无端有这种预感。 就在这时,她突然微微抬起头,面具下殷红的唇开开合合,似乎在说什么。他凑近了才听到那句蚊呐:“喘不过气了。” 他的怀抱不知为何越收越紧,几乎把她抱在了怀里。季汐好几次想开口,便看到他变幻莫测的眼神,看她好似在看一块从何处下刀的牛排。 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她又闷又热,只能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提示。谁知他听到竟然恶劣地笑了笑,将她的手从肩头扯下,直接攥在手心。 这下子,二人真的五指相扣,暧昧得有些过头了。 虽有光线掩饰,但周遭的目光还是若有若无地投来。幸好乐曲到了尾声,头顶的吊灯随着节奏缓缓关闭,一时间舞厅内竟是光线全无。而在一片黑暗之中,年轻的男女们心照不宣地凑近,在这一刻成为了他们喜爱的歌舞剧的主角。 季汐还没适应黑暗,下意识抓紧了郁唐的手。结果就在这时,胸前突然一凉,男人的声音在极近处响起。 “别动,给你带上胸花。” 她来的早,没有领到门前发放的白玫瑰胸花,墨绿色的衣襟上空空如也。 现在,在他手下,一朵白玫瑰花苞安静地别在了她的胸前,上面系着浅绿色的丝带,在黑暗之中静静地绽放着,美不胜收。 她低声道:“多谢。” 男人的回应是胸襟处落下的吻。这个吻轻盈而又暧昧,带着几分欲念,几分克制,还有几分掩藏黑暗之中的,无法宣言之于口的浪漫。 下一秒,灯光亮起,大厅亮如白昼。他直起身,面容平静无波,仿佛那个吻只是她的幻想。 可他唇边已经沾染了白玫瑰的香气,从今夜起乃至很多年之后,都将缭绕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