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隐晨曦(H)》 第一章我们谈谈 沐萱宜还没走到自己房间门口,就看见不远处杵着一个人在等她。 她心里一咯噔,一边暗自祈祷那个人没有发现她,一边开始轻手轻脚往后退。 走廊铺着柔软的地毯,她小心翼翼的脚步近乎无声无响。 她所在的这栋别墅住的都是缔翼学院特招班的学生,一共十人,她也是其中之一。 他们,是院长继承人的候选者。 院长很重视自己继承人候选者的安全,所以整栋别墅戒卫森严,连清洁人员都需要持通行证进入。 但发生被同班男生堵门这种事,大概是没人救得了她的,所以她选择赶紧溜。 好不容易退到楼梯处,沐萱宜微松一口气,撒腿就往楼下跑。 只是,脚还没踏出两步,头顶上突然传来一道带着几分揶揄的声音:“去哪里?” 女孩霎时像被施了冻结魔法一样,僵在了原地。 做了一下心理建设,她才硬着头皮,抬头去看距离自己不到两米的人。 少年轮廓深邃,五官无一不出色,鼻梁高挺,眼形狭长,瞳孔是很特别的墨绿色,幽深而妖异。 此时他的表情非笑似笑。 沐萱宜对他好看的脸完全没有欣赏的心情,只觉得心底发怵。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我有东西忘在教学楼了,我打算回去拿……” 哪知少年完全不买账,“你觉得我会信吗?你都躲我几天了?” “我哪里有躲你?”沐萱宜继续保持微笑,装傻。 “既然没有躲我,那我们来谈谈吧。” 他没有耐心跟她废话太多,直接付诸行动,拽住她的手腕,拉着她朝她的房间走去。 “郇宇炫,你……你放手!被人看到怎么办?” 沐萱宜有些慌张,她是有男朋友的,他也有未婚妻。 要是被人看到,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就麻烦了。 郇宇炫没有理她。 沐萱宜挣脱不掉他的手,万般不情愿,最后还是被拉到了自己房门口。 “钥匙拿出来,开门。”他看着她,语气完全没得商量。 什么流氓! 女孩整张白皙的脸都涨红了,她怎么可能让他进她的房间?! 见她不动,他直接威胁:“不拿出来,我就搜身了。” “你不可以这样……我会叫的!” “如果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你就叫。不让我进去,我们就一直耗这儿吧。” 要脸的是她,他根本无所谓。 闻言,沐萱宜有些慌张地环顾了下四周。 她的房间位于别墅东部三楼,走廊尽头通往一个很大的空中温室花园,这一层住的人不多,除了她还有另外两名女生。 她们还没回来,但如果耗在这里,她们回来时迟早会看见两人在这拉扯。 最后,沐萱宜无奈认命,有些沮丧地拿出了钥匙,打开了房门。 其实她清楚他是因为什么事来找她,这事比较隐私,确实不能在外面谈。 她挺尬尴的,所以这些天一直躲着他。 那什么性教育课,他明明是抽签被动当上的老师助理,居然可以像个债主一样连续几天对她围追堵截。 是不是因为他们两个关系太差了,他才这么坚持找她麻烦,要她难堪? 她和郇宇炫其实是名义上的兄妹,没有血缘关系,两人相处一直都不融洽。 从她十四岁进郇家门起,他就没有一天是待见她的。 远渡重洋来到异国上学,两人还住同一屋檐下,这简直就是一种不幸的孽缘。 在校五年间,他们平日形同陌路,碰到对方连招呼都不会打,有时还隐约针锋相对。 总之不管亲情还是友情,半点都没有就对了。 郇宇炫进门后,环顾了一圈四周。 房间主色调是白色,加上少量的浅灰、淡绿。 床单、灯饰、落地镜繁复的镂空花边费足了心思,丰富了房间大片的浅色彩,显得精致而细腻。 挂帘、窗帘是轻柔的纱质,雪白飘忽。 整个房间看起来一点也不耐脏,打扫起来很考验人的耐心,相当麻烦。 就跟它的主人一样麻烦。郇宇炫目光落回女孩身上。 他没再绕弯子,直接开口:“必修课性教育,你差一项基础作业没有完成,智脑老师会判你不及格。有人不及格,我作为老师助理,会被扣五分。” 沐萱宜:…… 分数,会影响他们是否有资格参加院长继承人的考试。 但他们每年修习几十门课程,最终结算的是在校五年的总分。 五分,在总成绩占比不到千分之一。 总成绩好坏,多五分少五分基本没啥区别。 可她也不能对别人说:你的分数不重要。哪怕一分,因为大家是竞争关系。 “我只是不小心忘了。你放心吧,在下周统分之前,我会完成的,不会影响你的分数的。” “沐萱宜,谎还可以撒得再假一点。”他嘲弄地勾了勾唇角,“你其实根本就没打算完成吧?” 说完,还没等她做出反应,他就揽住她的腰一捞,直接把她丢到了床上。 他的行为太过超出预料,被颠了一下的沐萱宜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紧接着,床垫一沉,她差点尖叫出声。 他怎么能上她的床! 第二章他为什么不避嫌 “要求是自检,我摸你看,应该也作数吧?”他坐在她床上,挽起袖子,语出惊人。 “?!”沐萱宜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眸。 不是,她完不完成这个作业对他来说有这么重要吗? 就为了五分,他还想用强? 难道……他从一开始就抱着侮辱她的目的而来? 可是他们两人只能说合不来,又不是有血海深仇。 况且,郇宇炫性格虽然桀骜,但绝不是那种会恶意骚扰女生,脑子里装满酒色的纨绔子弟。相反,他承袭了外祖父的总帅位,年纪轻轻手上就实打实握着军权。除了能力手腕够硬,他做人做事的原则也是靠谱的,不然难以服众。 那为什么…… 沐萱宜感觉脑子有点糊,身体不禁默默往后挪。 他这架势,好像很难沟通的样子。 还未退到床头,她就被一条有力的臂膀钳住了腰。 “过来。” “不要。” 拒绝当然没用,她被他强制抱到了床边。 背贴上他坚实温暖的胸膛,沐萱宜慌得跟被架上热锅烤的蚂蚁一样。 她试图去扳他环在她腰上的胳膊,如铁臂一般,纹丝不动。 他力气好大,虽然没有勒痛她,但是来去已完全不由她了。 不远处就是自己放置在床边的落地镜,她不敢抬眼看,闭上了眼睛。完全没法面对这么可怕的场面。 “胆子这么小?”郇宇炫缓缓说,认真注视他怀中双眼紧闭的女孩。 她长发齐腰,平日里远看总是端庄优雅的模样,温柔中带着几分疏离感。只有这样靠近,才会发现她的额角有不少碎发,毛绒绒的,很可爱。 编过的发式上缀着四五朵纯白色的小花,他在看见之前就嗅出来了,淡淡的幽香,是沉丁花,也叫瑞香。 除了她,他还没见过哪个女孩用真花做头饰的。 毕竟有生命的花朵太脆弱,短暂易逝,或许朝生暮死。 一张精致无暇的脸,纤长的睫毛如蝶翼微微抖动。 一个像仙女一样的女孩,勾动人内心最深处的欲念。 他也有种想将她永远禁锢在怀中,完全占有她的渴望。 静默半晌。 他松开了环住她腰的手。 “你自己的身体,自己都不敢碰吗?” “你跟洛宸寰在一起也三年多了,他难道没碰过你?” 感觉自己腰间的手放开了,听到他的问话,沐萱宜睁开了双眼。 “我和他没有……” 正掏出湿纸巾的郇宇炫闻言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还是处女?” 沐萱宜:…… 她脸上一热,又别开了脸。 他在问什么!她不想回答! 郇宇炫望了望不远处,落地镜映照出女孩美丽的侧脸。 稍加思索后,他拉起她的手,将湿纸巾贴了上去,“你自己来吧。” 沐萱宜心颤了颤,他从一开始就是有备而来的吧,连消毒湿巾都带来了。 “……我不要。”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不多说,他竟然直接用湿巾给她擦起了手。 被弄得有点痒痒的,沐萱宜忍不住去看。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此时捏着她白皙纤细的手指,有种赏心悦目的美感。 湿巾轻柔擦拭过的地方是凉凉的,两人相触的肌肤却有几分余温。 他的表情认真而专注,似乎……和平时有些微妙的不同。 在这样细致的感知下,仿佛时间都被拉长。 直到郇宇炫放开她的手,对她说:“你开始吧。” 沐萱宜抿唇,她都说过不要了。 而且他还在这儿看着,她怎么可能…… “……” 倏地,之前在她脑中模糊闪过的一个关键点被捕捉到。 沐萱宜顿时明白了。 原来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这个? 想让她自己保证完成? 她就说,他们两人也算是各自有主,他怎么可能真的要看或者要碰她的私密处。 不过五分,值得让他做到这么过分的程度?他应该是另有目的吧……对她这样一通威逼。 说不上是有点赌气还是逆反心理。 沐萱宜站了起来。她今天穿了一袭水蓝色长裙,因为长相气质柔和,并不显得冷清。 没有直接开口下逐客令,她背对着他,轻轻撩起自己长长的裙摆,故意放慢手上的动作,从镜中观察他的反应。 郇宇炫怔住了,大概是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配合。 见他没说话,她又咬咬牙,忍住羞涩,勾住内裤往下拉。 他应该主动避嫌,而她什么也不会保证。 可直到内裤滑落脚踝,他还是没说话,也没什么动作。 她不想让贴身衣物落到地上,勾了勾脚背,倾身把那块浅蓝的小小布料攥进手里。 因为裙摆够长,她弯腰也不会走光。 可下身凉飕飕的感觉很别扭,更别说他还在背后。 他为什么只看不说话? ……她没法继续了。 明明这种时候,她没有请他出去,他也应该主动避嫌的。 现在是骑虎难下了。 僵持良久,她终于忍不住回头,想跟他商量。 “郇宇炫,你……啊!” 力道从身后袭来,沐萱宜脑中一阵嗡鸣。 她再一次靠到了他怀里,但是情况已经和刚才完全不同。 他强势用腿勾开了她的腿,她双腿呈大开的姿势,裙摆不再遮挡,对着落地镜,她能看到的,他都能看到。 第三章轻重(微h) 郇宇炫只看了一眼就强迫自己移开目光。 她一身肌肤胜雪,到腿根都是柔软盈白,唯独绒毛覆盖下的私处,花唇微张着红嫩。 这种视觉刺激差点把他脑袋里理智的弦全挑断了。 察觉自己之前都没有看过的地方被人看到,沐萱宜惊慌地想要合拢双腿,却发现做不到,她现在还被他钳制着,顿时有点崩溃。 “流氓,快放开我!这已经过了公事的界限了!” “是你默认我在这里的。”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喑哑。 她没有,“没有!” 她只是想让他主动走。 这个姿势好羞耻,她不想继续跟他争了。 “你放不放?呜……” 听到她的声音带了点哭腔,郇宇炫抱着她的手紧了紧。 其实,沐萱宜没猜错,按计划,他原本该主动避嫌的。 但鬼使神差的,他没有。 他将头稍微凑近她,语调尽量温和,“你做完我就离开,我保证。” 沐萱宜瘪了瘪嘴,还是很难堪。 他就图这个,她再不想又还能怎样呢?早死早超生吧。 她提出要求:“不准乱摸,不准评价。” “好。”他答应。 沐萱宜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频率要比平常快不少。指尖越过小腹,划过稀疏卷曲的毛发,碰到肉嘟嘟大阴唇,手指按压分开,嗯……好奇怪的感觉,和她洗澡时摸到完全不一样。 她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湿了,黏湿的触感让指尖不小心滑了一下,一点指甲刮到了阴蒂,“唔……” 郇宇炫盯着窗外,目不斜视,呼吸却不禁重了几分。 沐萱宜咬了咬唇。 她从镜子里看,那个地方全是一片湿漉漉的水光,小阴唇小巧娇嫩,两瓣紧合,也染上了晶莹。 就算没有经验,她也懂理论知识,这明显超过紧张能引起的范畴了。 郇宇炫的手还放在她腰上,只是抱着她而已。她又没被下药,没有互动,没有爱抚,他甚至都没有看她两眼的,怎么可以湿成这样? 这还是正常生理反应吗?她忽然不可扼制地生出几分厌恶心理。 是身体不会骗人,还是情感背弃了她的理智? 难过的情绪的堵在心口,她又想让他放开她了。 好糟糕。 郇宇炫察觉她有一会儿未动,仿佛在犹疑什么,问道:“怎么了?” 她不答。 因为担心一直看着她会丧失自制力,对她做出什么过分事的郇宇炫无奈挪回视线。 那绯靡娇艳的画面让他呼吸一滞。 在镜中与她对上视线,女孩的双眼中似有薄雾氤氲。 他眼中墨绿浓郁深邃,薄唇贴近她耳边,声音低沉轻柔,“你都那么湿了,轻轻扒开,不会疼的。” 他以为她怕疼吗? 她才不……好吧,她确实有点怕疼。 他好像不觉得这个情况有什么异样的。 温柔的互动让沐萱宜难过的情绪都如云烟般消散。 摸着一片湿滑黏腻的地方,轻轻扒开软嗒嗒的小阴唇,她忍住没让自己发出声音,晶莹的蜜液沾满指尖。 郇宇炫没再移开视线,有些急促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脖颈,温热微痒,她耳尖都发烫了。 敏感的膣道受刺激般的溢出了更多液体,透明的丝线牵扯粘连,穴口都看不清楚了。她感觉只能看个大概,健康倒是能确定的。 “可以了。” 郇宇炫沙哑的提醒一出口,沐萱宜赶紧从他身上爬起来,整理自己。 一阵手忙脚乱的收拾后,裙摆落下,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仙女,唯有脸颊上未消褪的淡淡红晕是她染上的人间烟火。 沐萱宜尴尬得有点不想再面对郇宇炫了……但他人还站在房间里,她总不能一直一言不发,送客也要说两句话。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转过身去看他。 却见,郇宇炫的表情非常复杂,她有点辨不清他眼底暗涌是情还是欲,还有一丝……心疼? 为什么? 她望着他,有些不解。 郇宇炫动了动唇,迟疑了一下,想起她之前说过不准评价……又把话咽了下去。 沐萱更加困惑,他并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这样欲言又止,是有什么东西不好说吗? 看着她澄澈的双眸,郇宇炫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选择开口:“你那的……膜孔太小了。” 很小的弯月牙形,还没她小指甲盖上小小白月痕大。 沐萱宜闻言心脏抽搐了一下,他看清了? 两侧的手紧紧揪住了自己刚刚才抚平的裙摆,她抿着唇,等他说完。 郇宇炫斟酌了下语言,继续道:“所以你第一次最好……给自己,不然……年轻气盛的……基本都不太有轻重。” 他说得断断续续,甚至有点模棱两可,但她听来已经够直白了。 就他们的关系而言,他把不该说的都说了,真是难为他了。 沐萱宜在心中苦笑了一下。 可是……这件事,好像不由她。 几乎要嫁高门的女孩都一样,所谓贞洁,不是她们自己的东西,何况她的目标是隔壁帝国的太子妃? 她其实……发自内心有点想问:如果是你呢?会不会温柔? 但不可能,只要她还清醒,这样的话就不可能从她嘴里说出。 一阵无力感席卷全身,她放开了揪皱的裙摆。 “谢谢你,我知道了。” 屋内气氛变得有些冷却。 沐萱宜整个很低落,都没心情继续跟他客套了。 郇宇炫没有再说话,这件事本就是她的私人抉择,他今天已经十分越界了。 他悄然把房门推开一条缝,检查了一遍外面,确定走廊两头都没有人。 “那我走了。” “嗯。” 第四章是她太天真 几天以后,统分结果出来了。 沐萱宜排第二,两万总分得19360。 郇宇炫和洛宸寰比她多几十分,并列第一,看来那五分还是有用的。郇宇炫的未婚妻萦栖公主比她低一百多分,排在第三。 他们这届特招班只有一个院长继承人名额。按规定,院长在最后一学年没有直接点出某位受青睐者,就从总分排名前几的学生里决出资格,今年是从前三名里,他们四个人能参加考验。 假如之前她的性教育课被判了不及格,不参与排名,这次就没她什么事了。不过,或许现在这样区别也不大。 院长约见四个学生于次日清晨,地点是别墅内,在她住的那层楼走廊尽头的温室花园。 最近几天晚上沐萱宜都失眠,她一反早到的习惯,第二天到的时候已经有三个人在了。 温室的玻璃剔透,能看见湛蓝的天空,整个室内光线明亮得有些刺眼,仿佛在这里,一切晦暗的旖旎隐秘都无处依存。 阳光洒在脚下,玻璃拼接处的印痕将几人的站位切割开来,似在昭示他们各自的立场。 郇宇炫和萦栖公主站在一块,和平常一样。 若问特招班乃至整个缔翼学院全体女生中谁的身份最尊贵,那毫无疑问是叶萦栖。萦栖公主与她和郇宇炫来自同一国家,公主父亲也就是现任国王是入赘的,公主母亲身体孱弱,生下这一个独女不久后就去世了。叶萦栖是王室唯一血脉,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王位继承权无可争议,无忧无虞。再加上公主和郇宇炫订婚很早,现在局势更是稳固。 这点洛宸寰这个隔壁帝国太子爷都比不过,他是长子,皇帝还有十多个子嗣,和他都不是一个母亲,各怀心思,明争暗斗,从未消停。 萦栖公主长相不属于特别漂亮的类型,但音容笑貌都会给人留下很深刻的印象,像一朵鲜艳盛放的重瓣花,极富生命力。她本人也确实活得任性肆意、勇敢无畏。跟这样的女孩在一起,人生必定会增添很多色彩。 沐萱宜走近,才发现笑意盈盈的公主手上抱着好大一束……她种的玫瑰。 顿时,心像被扎了一刀。 紫红色和奶油色的玫瑰是她今年栽种出来最漂亮的两种花,浇水、施肥、剪枝、驱虫,日日关照,说不清她在其中投入了多少。精心呵护的注定数量不多,近日陆续绽放,香味柔甜馥郁,不管用来调香还是做甜品都很合适。她还没舍得摘,此时却被人薅了大半,剩下的没有一株完好的。 持有温室花园钥匙的学生,只有修植物学课又申请在温室种花的她一人。以往,大家一起来这里喝下午茶、聚会都需要通过她或管理老师,而今天,因为约在这谈事,院长让管理老师提前打开了门。 早点过来或许就不会变成这样了,她内心有点自责。 萦栖公主看见她走过来,说:“不好意思,这些花太漂亮了,我忍不住就剪了很多,你不会生气吧?” “……” 谁真的感到抱歉会笑得那么开心? 叶萦栖真是一如既往不喜欢她,想法设法要她难受。 她下意识地望向旁边的郇宇炫。 两人目光对上,他神色淡漠,与从前无异。昨天的事没有产生任何影响。 每次她和叶萦栖起矛盾,不论谁对谁错,郇宇炫都懒得掺和,看起来对女孩们的权力游戏兴致缺缺。 但叶萦栖很喜欢主动找她麻烦,两不相帮,或许本已是一种偏爱。 沐萱宜心中有些酸涩,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 见她没说话,叶萦栖故意继续刺激她,锲而不舍的想让她破功,张口假得一点不虚饰,“你是不是很不开心?啊,要不我赔钱给你吧?” 这些花能值几个钱?摆明了是专门气她。 沐萱宜轻轻一笑,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径直朝后面的洛宸寰走了过去。 洛宸寰是她的男朋友,星移帝国的储君。 星移帝国与他们国家有小面积接壤,交界处一边是山,一面是海,几代统治者都没有凿山填海的决心,两国邻居之名空停在地理概念上。 洛宸寰的样貌也是极出色的,不同于郇宇炫的夺目耀眼的帅气,他气质冷沉,给人一种稳如山深如海的感觉,那双黑眸波动极少,很难读懂。 等她走近了,洛宸寰才开口:“你今天有点晚。” “起晚了,昨天落枕了,没睡好。” “嗯。” 没有多问。 她伸手自然地给洛宸寰整了整衣领,没想到洛宸寰突然道:“是我同意让萦栖公主摘一些你种的花。” 心跳好像停顿了一拍,血液也凝滞了一秒。 又听他继续道:“你和萦栖公主一国同根,你们关系应当更好。” 刹那间,沐萱宜感到眼前一片昏暗,脚下踩的平地分裂崩塌成悬崖,她站在边缘,摇摇欲坠。 洛宸寰不是这样的。他从不会做主安排她的东西。 他自身是重视实用价值的人,不会为情趣审美追求华而无实的东西,也不欣赏别人如此。但他一直很尊重她,这么多年两人互不干涉。 有什么改变了? 这得从十天前说起,那时他们已经没什么课了,她陪洛宸寰回了一趟星移帝国,见了他的父母。他们很喜欢她,皇后还送了她一只镶嵌祖母绿宝石的金手镯。 她又想起,那天洛宸寰问她:“你真的想跟我结婚吗?” 是她太天真了。 一位未来的君主,肯定需要的是一位以他为主心骨、为他攘外安内的贤妻。 她要牺牲的东西和别的女孩一样,不会因为她更聪明更漂亮甚至更努力有差别,她见识足够,本不应该抱有侥幸心理,沐萱宜自嘲地想。 “嗯。”脚站稳,她没跟洛宸寰说太多,这不是讨论私事的场合。 然后,她转身对叶萦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没关系,公主殿下开心就好。” 不管之后怎样打算,至少现在输人不输脸。 细想,郇宇炫今天还是有那么一点不同的,一直保持缄默,以前她最后一个到,他可能会懒洋洋地调侃两句。 沐萱宜不再看每个人的神色,她需要消化和思考一些事情。 叶萦栖见沐萱宜这样都还能笑得出来后,反而笑不出来了,表情变得很难看。 郇宇炫和洛宸寰关系一般,两个女孩都没有要聊天的意思,他们只好做表面功夫,聊起来有一搭没一搭的。 明明几个人的交际能力都不错,聚在一起气氛却诡异的沉闷。 第五章考验内容 好在等待时间很快过去。 不久后,院长来了。 院长顾蔺泽其实很年轻,四十多岁的年龄,相貌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跟刚成年的少年少女们站在一起如父如兄。 缔翼学院院长这一位置的迭代速度大概和一个王朝的迭代速度差不多,上一任院长病逝早,这一任继任时就年轻。它的治理模式也与国家相似,除中心岛学院专注搞教育外,周边还有大片群岛需管理,岛屿居民靠海吃海,生息繁衍,总体相当于一个独立的海上王国。 他们来这里除了追求多语言学习环境和最好的教育资源,就是为了争取成为这个王国的继承者。 “老师好。”站着的几人纷纷向顾蔺泽问好。 对特招班的学生来说,院长是负责培养他们、直接与他们沟通的老师。 顾蔺泽点点头,那张严肃的面容没有太多表情。他找到一张圆桌,将带来的一卷地图在桌面上铺展开。 几个年轻人围拢过去。 “这两个地方,就是你们此次进行继承人考验的地点,你们四个会被分成两组。”他伸手指了指地图上画圈的两处标记点,“考验内容很简单:在指定的这片区域生活七天,努力帮助当地人解决问题。” 说完,见众人脸上浮现出不同程度的不解,顾蔺泽直言:“有问题就问。” 洛宸寰:“老师,这考验内容太笼统了。可不可以说得更具体一点?例如,希望我们帮助当地人解决哪一类问题?有没有什么限制?”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没什么限制,你们自由度很高,可以随意发挥。” …… 这么模糊的吗?这是想让他们展示什么能力? 虽然他们都不是照本宣科、一令一动的人,但弄不清出题人的意图,还是有种迷雾罩顶的疑惑感。 往届特招班的这类信息是保密的,找别人探听也探听不出什么。 一直没说过话的郇宇炫问:“四人分成两组,我们可以自由组合吗?” 他的视线在地图上逡巡,被圈出的两个地方都是学院群岛附近的国家,都属于贫穷落后的村镇。可以料想此行会遇到不少问题,到时候,谁做搭档就显得十分重要。而且,东南方垠洲国的那片地界,女人、漂亮的人去都容易遇到麻烦,漂亮的女人去,遇到麻烦的概率更大。 “去哪儿以及哪两个人在一起由我安排,你们不能自己选。两个人去一个地方,不代表成了队友,合作与不合作看你们自己的意愿。名额只有一个,你们仍是竞争关系,谁想单独行动都不违规,还是那句话:你们自由度很高,可以随意发挥。” 顾蔺泽说完,现场就陷入了安静,每个人似乎都开始沉思什么。 片刻后,他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又扫了两个女生一眼,“你们两个呢?有没有什么问题?” 叶萦栖没想到院长竟然还特地问一下她们,这未免有点太过虚伪好笑了。 她和沐萱宜需要把考验内容和规则弄得那么清楚吗? 根本不需要。 “院长您这问得……”叶萦栖故意拖长尾音,语调显得饱含深意,“我们是女孩子,哪能有什么问题……嘶。” 话音未落,叶萦栖突然吸了一口凉气,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在看不见的桌下,有人踢了她一脚。 毫无疑问,踢她的人是看她时眼神里多少带点“恨铁不成钢”的郇宇炫。 院长顾蔺泽听了叶萦栖阴阳怪气的话,面色很难看,却没有驳斥她。 沐萱宜笑吟吟地出来打圆场:“谢谢老师,我们没有问题了。 叶萦栖忍住不去揉自己被踢痛的脚,看了眼沐萱宜,没再出声。她内心啧啧称奇:这么给面子的吗?仙女果然够端的。 顾蔺泽的神色这才稍微缓和,“既然都没有问题了,两天后,你们在那附近做招生工作的学长会接你们过去。到时候他们会告知你们这场考验怎样开始和结束。” 众人诧异,还有学长在那边做招生工作? “散会吧。” 顾蔺泽大概还有其它事要忙,交代完就匆匆走了。 院长一离开,叶萦栖就绷不住了: “郇宇炫,你刚刚那么大劲踢我干嘛?!” “轻了怕你闭不了嘴。” “凭什么要我闭嘴,我哪句话说得不对?” “你这样说话还不如当哑巴。” “你简直……” 沐萱宜垂头看着花圃,仿佛还在为她的玫瑰伤心。 洛宸寰蹙眉,不打算安慰,只希望她以后适应。 “我要回去了。”沐萱宜抬起头,不看旁边,也不想继续听旁边的两人在说什么,“洛宸寰,今天的事……关于我们的事,我之后会再找你谈谈的。” 第六章毁掉的花园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沐萱宜又独自回到了温室。 她从工具房里找出一把大园艺剪。 温室是学校的财产,真正属于她的只有这些花。 往年她还会种一些浆果和药草,今年犹如最后的狂欢,没考虑实用性和研究价值,她种的栀子、玫瑰、山茶、茉莉、鸢尾、蔷薇等三十多个品种的植物全是花。 按照自己的期望,她把温室打造成了一座美丽梦幻的花园。 因为持有钥匙,她可以随意出入,不需经过任何人的同意。在这里,她度过了上千个清晨与黄昏,那些一人独享的宁静时光她不会忘记。 今天发生的事不仅让她有种安全屋被踩踏的感觉,同时也再次提醒她,温室终究是学校的,不属于她。她无权限制任何人来,也不能保护这里的什么东西。以前没出什么事,不过是因为幸运罢了。 现在距离他们毕业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等继承人名额尘埃落定,举办完毕业晚会,他们就该离开了。在此之前,她要处理好这些花。 她想了下,决定就在今天提前割舍。 沐萱宜认为自己并不想把这些花分享或赠予他人,从含苞到凋零,她希望它们一直是她一个人的。 那只能毁掉。 她拿起园艺剪,锋利的刀刃铰合,轻易地剪断粗细不同的枝干。 花朵坠地,绿叶铺洒。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目之所及一片狼藉,再无一株花草完好,她才放下园艺剪。 摊开双手,柔嫩的掌心被磨红了,隐隐发疼。她的心亦是。 毁掉自己所爱的事物一点也不痛快,你很清楚它们被辜负了,因为你爱,所以更明白它们的珍贵,它们原本值得更好的对待。 看着满地的残枝破叶,沐萱宜发现连一开始吝于分享的执念,也被悲伤覆盖。 人和花是不是有相似之处呢?她想,如果她为了满足私欲去亲近某个人,将对方带向毁灭,恐怕不会像辜负这些花一样简单,她可能一生都无法释怀? 她猜是这样。她只敢种点花,不敢碰那个人。 静静伫立良久,沐萱宜突然去工具房拿了几个篮子,将落在铺地叶子上还算干净完整的花朵一一拾起。 这都是她的心血,还是物尽其用吧。 当天傍晚,所有人都收到了一盒包装精美的玫瑰花饼干。 斜在椅子上没有半点坐相的少女捏起一块饼干,“咔嚓”咬下。 玫瑰的芬芳混合酥脆香甜的口感,彰显制作者优秀的烘焙技艺。 叶萦栖肩膀一阵抖动,笑声渐大。 “这么牛的吗?” 早上明明那么伤心生气,一天不到就能大方割爱,拿来做所有人的好感。 “真厉害,我更讨厌她了。”叶萦栖转头,“郇宇炫,你觉得呢?” 坐在窗边的郇宇炫沉默地看着书桌上的饼干盒,没有回答叶萦栖。 第二天,已经没课的沐萱宜去高中部指导几个男孩女孩画水彩画,回来时天色骤变,淅淅沥沥下起不大不小的雨。一个女孩送了把亲手画的、做过防水涂层的伞给她。 她打着伞回了别墅,刚踏上三楼,惊讶地发现又有人在她房间门口站着。 是同班的一个女生,叫尹栗诺,长相甜美可爱,性格挺好相处,很招人喜欢。 沐萱宜走过去。 “栗诺,你怎么在这儿?”她看着浑身被雨水浸透,像只落汤鸡一样的女孩,“怎么会弄成这样?你全身都打湿了,很容易感冒的。” “我……”尹栗诺抬起脸,抽抽噎噎,眼睛和鼻头都哭红了,“对不起,我、我不知道还能找谁……” 沐萱宜一看她这副模样,推测应该是出什么事了,她安慰她:“不急,我们慢慢说。你先进来吧,我给你找干毛巾和衣服。” 被请进房间后,女孩的眼泪还落个不停,水珠顺着她粘成一绺一绺的头发、湿透的衣角裤脚往下滴。 沐萱宜怀疑这样下去自己房间要被水淹了,赶忙从柜里翻出一条又大又厚的新浴巾,将人裹住。 “你先擦擦,我给你拿衣服。”说着,又回头去找衣服。 尹栗诺见人家为她这样忙碌,不好意思一直站那儿自顾自地哭,努力平复了一下,“谢、谢谢,给你添麻烦了。” “不用客气,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本来想去找萦栖的,但是……但是我想到之前她就很不支持我和索源祈在一起,也不喜欢听我讲和他的事,我就不敢去了。”她说话的鼻音很重,有点含糊不清。 沐萱宜拿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 是的,尹栗诺最好的朋友其实是叶萦栖,尹栗诺跟自己只能说是还不错的朋友。自己和全班女生都算还不错的朋友,除同班同学外,她还跟好多人关系不错,但没有谁称得上挚交。 人们在面对突发事件时,通常会倾向先告诉最亲密的朋友,其次是求助有能力的朋友。所以…… “我觉得萦栖不能真正理解我,她和我们是不一样的。”尹栗诺眼中黯然,“依她的身份,不用讨好任何人。” 第七章婚俗 沐萱宜忖度了一下,没有附和,也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她从柜子里取出一条紫藤花色的新裙子递给尹栗诺。 “试试看合不合身。” 目测是合适的,栗诺的身材纤秾合度,而自己要高一些,骨架更纤细。两人穿衣的大小尺码应该差不多,只是比例会影响衣服穿上后的视觉效果,各自挑衣服的侧重点略有不同。 这条裙子裙摆刚刚及膝,设计收腰,显得身型玲珑修长,暖紫色贴合白净的皮肤,显得气质温暖活力。 尹栗诺换好,站到镜子前。 “谢谢,你的品味好好。” “不客气,我们坐下聊吧。”沐萱宜端来一杯泡好的奶茶,将它放在靠窗的小餐桌上,自己则坐到对面。 “嗯……”尹栗诺慢吞吞地走过去,在沐萱宜给她留好的位置坐下。她双手捧住那杯奶茶,垂下脑袋,脸在杯口冒出的热雾中变得朦胧。 沐萱宜看到她的手在颤抖,一时不确定,对面的女孩是淋了雨仍感觉冷,还是因为情绪原因? 尹栗诺抱着杯子嘬了一小口奶茶,暖烫的温度也没有驱散太多她心中的寒意与不安。 “我爸会打死我的,真的,我爸肯定会打死我……他说过,不准我婚前和任何男人交往,可我还是违背命令和索源祈在一起了。索源祈本来答应过会娶我,前段时间他家里来信说家族已经给他安排了一门亲事,一直威逼利诱让他去见,他没同意。然后昨天他突然说,他必须得回家一趟了,不论我怎么阻拦都没有用,他只跟我说对不起,我觉得一切都完蛋了……” 沐萱宜通过尹栗诺之前说不敢找叶萦栖的那些话,大概能猜到她是和男朋友出了问题,不意外。印象中索源祈为人还不错,不知道他能不能信守对女朋友的承诺? “栗诺你不要太焦虑,或许事情没有那么糟糕,还是等索源祈回来我们才能确定到底什么状况。”安抚了一句,沐萱宜又问:“你跟你父亲说在学校交了男朋友吗?所以他生气说要打死你?” “没有,我没跟我爸提过这些,他现在还不知道。但是……但是之后肯定瞒不住的。” “为什么?只有老师同学看见过你和索源祈在一起啊?如果你不主动告诉你父亲,他也调查不到这些,难道说会有谁违反规定去主动找他说?” 特招班在性质上属于院长自掏腰包提供资源培养选拔继承人,每个孩子不论什么背景出身,在这里都只代表他们自己,严禁家长势力调查、干涉学生的人际关系与竞争,这方面是有明文规定和处理对策的。 所以即便栗诺家在当地还算有名望,手也不能伸这么远。 “没有谁要跟我爸说,瞒不住是因为……因为……” 尹栗诺嗫嚅了几下,难以启齿。 此时从她的角度看,头顶的小吊灯为本就十分美丽的沐萱宜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华。 心底自然地浮现出'圣洁无暇'这个形容词。 人们对于一个好女孩应该是什么样,有很多想象和期望,而沐萱宜几乎诠释了什么是完美,让人不能从任何方面挑出毛病,就像仙女误入了凡俗。 她是那么美,脾气好修养好,又聪明又有才华,连男朋友也不一般。 女生们聚在一起的时候,沐萱宜从不参与附和说人坏话的行为,也不会泄密。不像别的女生喜欢讨论男生和家里人的事,沐萱宜多数只是倾听和建议,无形中有种淡淡的距离感。 她和另外两个女生对沐萱宜都是有些敬畏的,会羡慕,但嫉妒不起来。 沐萱宜似乎是不会有任何污点,也不会犯错误的。 这样完美无瑕的人,她在她面前有种自惭形秽的羞耻感。 她的事说出来,会不会被看不起? 见对面的女孩一直犹豫,沐萱宜鼓励道:“没事的,说出来看看我有没有办法帮到你?如果是不想被别人知道的事,我会保密的。” 尹栗诺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说。 “因为我把第一次给出去了。”她的声音很小,说完,忐忑地等待沐萱宜的反应。 沐萱宜愣了几秒,似乎没想到会听到这种私事,“你们交往很久了,很正常啊,这个你不说也不会有人知道啊?” “不是不说出去就一直没人知道的……太子殿下果然没有告诉你,他肯定认为不需要,这是对你无形的相信与赞扬。” 栗诺是星移帝国人,对洛宸寰的称呼直接是太子殿下。 直觉告诉沐萱宜,应该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是自己不知道的? 尹栗诺沮丧地说:“我们国家的女孩订婚后,男方家送聘礼时会派专人来验……检查女孩是否还纯洁,发现不纯洁,聘礼当场撤走。毕业后我也要回家了,要是索源祈不来提亲,很快我家就会给我安排其它亲事,就……瞒不住,到那一天所有人都会知道。” 沐萱宜内心震惊,这是说,按照星移帝国的婚俗,订婚后要验身?! 洛宸寰完全没跟她提过……也许是真的认为不需要。可是她第一反应就是完全不能接受,非常抵触。 而且,栗诺的这个事情可能真的棘手了。 处女膜,简单来说就是一层在阴道口的有孔肉膜。 她上次都没看清楚自己的,那个情况……咳。 阻止思绪跑偏,认真回忆了下看过的书籍资料图片,除去天生缺失和难以破裂的特殊状况,一般运动、摔跤导致的破裂和异物插入导致的破裂还是有区别的,了解的人大概一眼就能看出来。 真要检查估计确实是瞒不过的,很难交代。 令人不由觉得悲哀。 明明是女孩子自然的生理构造,却变成社会环境用来束缚女性,被他人要求保有、用于自证“纯洁”的凭信。 只是环境很难改变,她目前也没有能力改变,现有的问题才是当下最需要解决的。 似乎只有一点头绪,得再想想。 第八章安排 “抱歉,栗诺,我暂时没有想到好办法,也许……索源祈很快会回来,希望事情不会往最糟的方向发展。” “谢谢,你愿意听我讲,我就很感谢了。” 尹栗诺看着沐萱宜的眼睛,见里面没有任何谴责与否定的蕴意,只有温和的安慰,就又多说了些:“我觉得,索源祈回来应该会和我分手。这不是平白无故的想象,他家族的人既然能让他在这个时候妥协回去,大概也有办法让他妥协接受他们安排的亲事。” 沐萱宜哑然。这样推测是合理的,有的东西愿意让一步,就可能让更多。 栗诺很聪明,这些事的发生,不能简单解释为她在一段恋爱中欠缺考虑。她是一个真心纯粹的好女孩,付出时可能没有想过计较太多。 叶萦栖是不是担心她,才生出类似恨铁不成钢的心情? “当时我是真的相信能跟他走到最后,现在我觉得这一切都是在惩罚我的轻率,只有他能不受影响的转身离开,这个世界对女孩子真不公平。” 对面的女孩说着说着,眼中又凝聚起泪水。 沐萱宜敏锐的察觉到对方话语中的自厌倾向,她某段深藏在心底如死水般的记忆也被触及了,那黑色的潭水没有可见度,其中有什么恐怖的怪物正蠢蠢欲动。 然后,她做了一个平常不会做的举动,伸手握住了栗诺的手,表达无声安慰。 这一刻的心情是复杂的,说不清是想安慰栗诺,还是想让自己感受一点支持。 不要去回忆,要把注意力放到眼下的事情上。 “你有想过……告诉萦栖公主吗?”沐萱宜委婉地提议:“她毕竟是公主,可以调动更多力量,说不定有办法帮到你?” 尹栗诺闻言,带泪的眼中先是闪烁了一下,随即摇头,“算了,我不想麻烦她。” 沐萱宜见她不情愿,就没有再劝,又继续安慰倾听了一会儿。 转眼间已经是傍晚,雨停了,夕阳把远处的天边染出一片红霞。 尹栗诺再次表达了感谢,并说自己该回去了。 沐萱宜站起身送她出去。 结果门一开,就撞见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萦栖公主?” 叶萦栖怎么会在这儿,她似乎没有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因为住学校的别墅不够满足她高要求的生活标准,叶萦栖总是上完课就回她父王给她在学院城附近买下的宅邸,每日让厨师做符合她口味的精致菜肴,泡私人大浴池。 叶萦栖把突然出现的两人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也很意外。毕竟沐萱宜从来不报复她的挑衅,永远一副人淡如莲、落落大方的样子,每次都能让她笑不出来,笑出来也是气笑的。这次怎么破天荒的……? “真没想到我毁掉你的花,你会选择这种方式报复我?我就这么一个好朋友你也不放过……哦,其实也不能说是好朋友。” 听到她的话,沐萱宜面上还是平静的,倒是尹栗诺回避了她的目光。 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了,她就说嘛,沐萱宜不屑为这些在背后耍手段。 叶萦栖盯着尹栗诺,“你之前一直不怎么找我,我一找你,你说话的关注点全在索源祈身上,没想到他不在,你居然跑来找沐萱宜亲近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沐萱宜侧头望向尹栗诺,似乎在征询她的意见。 尹栗诺迟疑了一下,没敢看叶萦栖,对沐萱宜摇了摇头。 沐萱宜叹了口气,有点无奈,叶萦栖跟自己的关系太差了,显而易见她做不了两人朋友关系的和事佬。 很少有人连叹气的动作都做得赏心悦目,叶萦栖心想,但当着她的面像藏了什么秘密一样就很让人不爽了。 不过,并没有想象中的愤怒。 从小到大沐仙女做什么事不比她好?比她漂亮、比她有才华,比她会学习、比她受人欢迎。 甚至还有人背地里八卦说沐萱宜更像公主,她俩是不是被抱错了。 谁不喜欢她喜欢沐萱宜都正常吧。 “算了,我来拿东西的。”叶萦栖晃了晃手中折好的几张纸,“你们随意,该干什么继续吧。” 说罢也不等她们回应,直接扭头下楼了,没有丝毫留恋。 回到宅邸,叶萦栖一进门就烦躁地把鞋子蹬掉,甩飞老远,鞋底一只上翻一只朝下,她当没看到,把几张纸往茶几上一扔,光脚四仰八叉地躺倒在沙发上。 没错,依她的生活习惯,她一个人当然会住成狗窝,所以这个宅子有请帮佣。她寻思着明天起要离开七天,晚饭后慷慨地给他们都放了假。 察觉有个人缩在暗处,她习以为常,问:“你主子呢?” “有事离开了。” “又走了,真是大忙人,比我爹还忙。”抱怨两句,叶萦栖又爬起来,扯出一张地图在茶几上摊开,“自己看怎么通知你主子,我懒得管。嗯,过目完就滚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因为他们不住特招班的别墅,被通知今天晚点过去一趟,免得明早出发晚了。 她带回了两个人的东西,两份地图路线、登船点截然不同,她和郇宇炫不在一块进行考验。 哈,反正相看两相厌,没分在一起最好。 那她十有八九是跟洛宸寰?总不能她跟沐萱宜一起吧,两个女孩说不定都没什么斗志,除了内讧就是到处游览,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一个地点? 猝然,一个念头滋生出来,瞬间在心底扎根疯长,待她反应过来想抹除为时已晚,烙在脑子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等等,你去帮我准备点东西。”叶萦栖决定遵循自己的野心和欲望。 找来纸笔,写下。 那人瞠目,“这不……” 她打断他,“放心,不是用在你主子身上的,我可不想被掐死。” 接着又威胁:“麻利点,完不成任务就让你表演脱衣舞!” 那人吓得虎躯一震,赶忙道:“保证完成任务!” 天边的余晖消失了,迎来沉沉夜幕。 第九章是他吗? 翌日,叶萦栖拿着地图从学院城穿过,去西边码头。 今天周末,很多学生出来吃饭逛街。 人群传来讨论纷纷: “真漂亮啊,有种很特别的感觉。” “哪个院系的?” “不知道。” “我怎么没见过她呢?这么漂亮我应该认识。” “看年龄不是高中部的小屁孩。” “不会是特招的吧?” “真的假的??” “我第一次见,听说全是俊男美女?” “这再正常不过了,院长、副院长要担当门面。外交学院招生都要求五官端正、口齿清晰、形象气质佳,不然从事工作更困难,所谓:长得漂亮是优势,活得漂亮是本事。” “你讲得好有道理哦。” “以前遇到个特招班的哥哥,一笑把我眼睛都看直了。” 叶萦栖压根没空管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走路好烦,居然让她走这么多路,直接把船扛过来找她不好吗? 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参差不齐,学院有智脑,可以给人上课、全面覆盖监控各种问题还能判断学生隐私数据自行销毁,交通却不发达,学院城这么大只能步行。 最远一个码头,走死她算了。 后来回忆起这天早晨,叶萦栖确定自己因为走了太多路而想掉头回家,在发现折返更远后,她放弃了。 简直不知道她脚怎么挪到西边码头的,痛苦。 不过看到船上的人时,她当场就感觉值回了。 “哟,太子爷。” 这一喊几乎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有人甚至放下了手里正忙着的事投以关注,犹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 一向喜欢低调的洛宸寰眉头拢起,最后还是给面子淡淡招呼了一声,“叶萦栖公主。” 叶萦栖走上去,近看那张冷硬的俊颜。他的帅不张扬,如他的人,可只要看到,就没有人会说不帅。 这面无表情的,洛宸寰不高兴是她吧? “可惜了,是我跟你一起,你不能跟沐萱宜共度一周欢乐时光了。” “我们不是去玩的。” “可是我还蛮喜欢玩的。”叶萦栖眨眨眼。 洛宸寰突然有预感,他此行应该不会太顺利。 “那请自便,我就不奉陪了。”说罢,仿佛不想再跟叶萦栖继续待在一起,转身朝船舱走去。应该是去找引接他们的学长了? 叶萦栖直勾勾盯着洛宸寰的背影,眼中透露出几丝诡异的兴奋。 另一边,沐萱宜根据管理老师给她的地图路线,找到了登船地点。 揭下兜帽,登上甲板,看着上面熟悉的人,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她精确地叫出了那人,“路赫学长。” 这位学长是浓眉大眼的长相,见到她后忽然变得紧张起来,腼腆地涨红了脸。 “是我,没想到沐学妹还记得我。” 沐萱宜轻笑,“学长不也记得我?我们总共才说过两次话,你的记忆力也很厉害。” “哪是什么厉害啊?是学妹太漂亮了,让人一见难忘。”说完,后知后觉这话有点容易让人误解,又补充道:“不论男女都难忘。” “学长太过奖了。” 谈话间,路赫似乎有点心不在焉,往北方瞄了几次。 顺着他视线望过去,远远有一座规模不算小的岛屿,沐萱宜疑惑,那不是居民区吗? “怎么了学长?那里有什么吗?” “我刚回来就要走,都没时间回去看看妻儿。”路赫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 嗯?沐萱宜没想到他这么年轻就娶妻生子,有家室了。 毕业不到两年,才刚刚二十岁出头吧? 而且她记得…… “我记得路赫学长之前是在跟白潋学姐谈恋爱吧,你们……?” “是,我们结婚了。” “真好,当时我们都应该去祝福你们。” 听到她这句,路赫的表情有一刹那的凝固。 但只有一瞬间,马上就恢复了正常,笑呵呵的,“我俩从简的,当时也没什么积攒家底,怕款待不好客人。” 沐萱宜猜想,好像有什么隐情? 虽然她不了解路赫,不过对白潋多少还是有点了解的,她跟路赫之前说过两次话还是因为白潋的关系。那位大她两届,两人同修了生物学,有次为合作完成一个课题,她们去给小孩代课,白潋白天上课,抽空备课,每日还挑灯夜读到凌晨,她为了配合进度,也跟着一起过了半月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生活。 白潋性格要强,也喜欢大排场,成绩连做了五年第一,在学院朋友遍布各院系,不像是会悄悄结婚的人。 而且院长顾蔺泽一直挺器重白潋的,最后却选了路赫成为继承人之一。 这两件事有关联吗? 此时,路赫的声音打断了沐萱宜的思绪,“时辰到了,我们该启航了。” “不等我另外一位同学吗?”对了,还不知道是谁? “他忙,找人通知过我,说他自行前往,也不算违规。” 沐萱宜遥望了一眼学院城,普通的学生放短假都很少离开。 这个时间点不在,能忙成这样的,也许只有…… 是他吗? 她压抑住心悸的感觉。 “是郇宇炫?” “是的。”路赫点头。 …… 冥冥中,那些看不见理不清也舍不得剪断的丝线,又变得更多,缠得更紧。 第十章海边小镇 “这个月亮贝镇看起来好荒芜啊。” 抵达目的地后,叶萦栖环顾四周,不满意地嘀咕。 以月亮贝命名的海边小镇,建筑基本都是些低矮的泥砖瓦房,远处还有几座棚屋。那是人住的?刮大风不塌吗? 就这样还是个镇?郇宇炫他们分到的小村子不知道什么鬼样子。 叶萦栖发现,从他们登陆的港湾往东眺望,很远的地方有一片繁华的区域,建筑群的结构更复杂、更高、更坚实,完全不同于贫瘠落后的眼前。两地中间无形的线仿佛延伸成鸿沟,分割出楚河汉界。 “没看到什么年轻人。”洛宸寰扫视一圈后说。 当地居民在目睹他们到来后,没有太大反应,多数只抬头瞥一眼,又继续麻木地埋头苦干。 一位母亲牵着五六岁的儿子恰好路过,小男孩好奇地朝这边张望,被他母亲拉住快步离开了。人想填饱肚子不需要太多好奇心。 一起下船的还有负责接送两人的郑隼,比他们大一届。 他介绍道:“十年前,有两位外地富豪投资了亮贝镇以及周边几个靠海村镇,月亮贝镇因为地形原因只有极少部分被划进开发区,没有建设停靠大渔船的码头,青壮年基本去周边村镇讨生活了。” “那边有一小片属于月亮贝镇,你们之后可以自行前往。”郑隼手指东方,是叶萦栖刚才注意到的那片繁华区域。 接触时间短暂,也大概能了解郑隼是个不喜欢废话的人。刚刚在船上,郑隼跟洛宸寰从专业问题聊到学院管理,叶萦栖没兴趣参与,并差点睡着。 他们一路尽聊些严肃的公共话题和她预想差异挺大,她以为郑隼起码会讨好一下洛宸寰,建立私交。 虽然特招班的学生在学院时只代表自己,身份背景不公开也不会被大家知道,但洛宸寰例外。洛宸寰作为星移帝国的太子,很多时候会露面国家的公开活动,关注时政信息的人必定认识他。相对的,叶萦栖几乎不在任何正式场合露面,就没什么人认识她是个有继承权的公主。 现任院长顾蔺泽目前有四位继承人,还不确定谁以后会分管到什么,只有坐镇学院那个才拥有最高权力,负责其它方面的副院长等同于外交官、财务官之类,对没什么背景出身的孩子来说算是一步登天了,可也不比一国储君显贵。 不过……管他们聊啥和交不交情的,跟她有什么关系?她是来陪跑的,所以玩得开心最重要。 “两位请把这个戴在胸口。”郑隼拿出两个银色的圆形徽章,设计很有科幻感,“这是学院智脑的子代,可以实时监控两位的表现、采集声像传输回去。如洗澡、睡觉之类的隐私会自动判定不录入,两位面临希望保密的个人情况也可自行取下徽章,主动停止采集信息。但这样做考官们会无法得知两位的动态,若七天的信息缺失过多,会影响本次结果的评审,还请两位尽量少操作。” “从两位戴上徽章后考验就开始,七天后的清晨我会来接你们返程。”语调没什么起伏,像背稿一样,“郑隼告辞了,预祝两位一切顺利。” 郑隼离开了。 叶萦栖被迫取下了自己的鸢尾花宝石胸针。两个风格不同的东西都戴衣服上不行,太花哨,丑。 银色徽章是磁吸的,戴上后不太起眼,叶萦栖尝试跳了两下,很稳固,不会掉。 “我们去开发区看一下。”洛宸寰通知她一声,抬腿往前走。 这算默认两个人一起行动了? “等等……”叶萦栖扯住他的衣袖。 刚刚从这看过去,开发区的房子只有她指头宽,不得望山跑死马? 洛宸寰回头,下移的目光停留在她手上,脸色不太好看。 好小气,碰都不让碰。 叶萦栖像没事人一样松开手,“你现在就去吗?我今天走不了那么多路了,要不我们先找落脚的地方吧?” 他思量了一下,采纳了她的提议,“可以。” “你看。”叶萦栖仰头示意。 顺着进镇的大路上坡,不远处有一小片还不错的建筑群,其中一栋白色砖墙五层高的小楼最为显眼,可能是所谓的进镇门面? “那是旅店吧?看着还行,我们可以……” 说着说着突然没了声。 呆滞了片刻,叶萦栖小心翼翼地问:“洛宸寰,你带钱了吗?” 一定要说有。 她完全忘记准备钱这东西了。 在学院城里,他们花销全免费,从院长给的账户走。 出了学院城,她身边围绕着一堆人为她服务,就没有为钱操心的时候。 偏偏这次是一人出行,她又没想过要在考验中获得什么好评价,于是怎么随性怎么来,结果连最基本的准备都疏忽了。 送他们来的船都开出去老远了,找不了郑隼借,更不用谈他愿不愿意借。 只希望洛宸寰这位太子爷,符合一贯的稳妥印象。 要是都没带钱,他们两个要怎么活下去啊?下海摸鱼吃? 一双黑眸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轻易看透了她的所想,“有,不多。” 其实以他从小受过的训练,没带钱也能生存。不过本次的目标不是生存,就让人调查了两个地方的货币汇率。这小国货币的购买力还可以,他换了几张最大面额的钞票,方便携带。 支撑两个人七天勉强可以,他翻出来,拿在手上给她看。 “不够。”叶萦栖皱起脸,“我吃不了一点苦,我们想办法再搞点吧?” “……” 之前没有私下接触过,没想到这位公主……女王储在这样的局面还能如此任性。 洛宸很想再次提醒她,他们不是来玩的。可看她样子明显是听不进的。 他不喜欢无用功。 但愿她不要太拖后腿,不然…… 第十一章旅店 月亮贝镇上,罕少人光顾的当铺迎来了年轻的一男一女。 坐在柜台里的老李一看两人的样貌气质,就知道是两位贵客,赶忙站起身,“两位好。” “这值多少,老板?”叶萦栖摊开掌心,打算割爱她的鸢尾花宝石胸针。 它镶嵌着六瓣大小不一的紫色蓝宝石、十多颗黄钻,托和枝叶都是纯金的,是一件工艺和价值都非凡的饰品。 钻石、宝石在一些地区的回收价可能被压降十倍不止,但黄金是硬通货,即使战争毁灭国家,货币失效,黄金仍被承认。 “嗬,这东西不一般啊。”老李瞪大了眼,“请拿过来我仔细瞧瞧。” 叶萦栖抬手递了过去。 老李把宝石胸针放在黑色绒垫上,拿出放大镜,打上灯光认真观察。 “老李,你的面。” 这时,一位少年端着一个大瓷碗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与他们年龄相仿,皮肤晒得黝黑,肩膀不算太宽阔,但身板结实,一双大眼有神,给人一种朝气蓬勃的感觉。 “放一边吧,我这儿有客人。”老李没抬头。 那少年在进门的第一时间也看见了洛宸寰和叶萦栖,嘴不可思议地微张,呆愣在了原地。 见没动静,老李抬眼一瞥,拍了拍桌子,“别看了,放下碗赶紧走,别冒犯了人家。” “哦哦,那你趁热吃。”少年也意识过来自己失礼了,尴尬地放下碗,逃似的离开。 老李给他们赔笑:“让两位见笑了,小镇没来过两位这样年轻尊贵的客人,那小子没见过世面,看傻了。” “没事。” “没关系。” 洛宸寰和叶萦栖都表示不介意。 “东西抵押的话可以给您八百万,利息是两分,期限最高三年。”老李说。 按照行规,给有钱人估价要往高了说,因为他们多半有能力赎回,价高得利也高,他报的价已经接近东西原本的价值了。 “太多了,拿不了,少抵点吧。”他们不是这国人,没有储蓄账户。 “您要这样要求也可以。” “嗯,当吧。”叶萦栖一脸心痛。 虽然它只是她的小物件其一,可她身边的人基本都是听她爸安排照顾她,未必会为她跑腿这么远来赎胸针。 为这小东西也不可能求到郇宇炫头上去。 她大概再也见不到这枚胸针了。 弯眉拧成一团,错觉连呼吸都是痛的。 旁边的洛宸寰见她的表情,无语了。 略微犹豫,抬手将自己带着的腕表取下。 “还是当我的手表吧。” 纯黑色的表盘,银色的指针,皮革的表带,并不张扬。 “这是……星移帝国的暮日鎏光表?”老李是个有见识的,眼尖认出。 “是。”他对买这种奢侈品没有兴趣,是人送的。 老李凑近仔细查看,“没见过这款,不是限量款。不过这做工材质真是没得说,难道是定制品?” 高端产品提供定制,问题是不好估价,一般主人最清楚花费多少。 “随便抵几十万吧,我回去就派人来赎。” “行,由您说了算。”老李爽快地同意。 赚几万也是赚。至于私吞,他没想过。财帛动人心,可也要掂量掂量,就算外来客,有钱有势的人同样不是那么好招惹的,年轻也不可轻视。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在镇中心开当铺,一个在开发区开当铺,干这行的如果信誉毁了招牌就砸了,敢瞎贪全家老小都不用活了。 老李小心谨慎地把表收好,开了当票。 出了当铺,叶萦栖笑逐颜开,“洛宸寰你对我真好,像我爸一样。” 洛宸寰脚步一顿,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说什么?他黑着脸。 “走吧。”叶萦栖就跟没看见他反应一样。 两人来到距离当铺不远的白色小楼旅店。 里面还挺漂亮的,风铃上吊着的贝壳是她没见过的种类,应该是本地海域特产。漆出层次感的蓝色墙面上有挂有仿制船锚、船舵的装饰,很有海边小镇的风格。 旅店老板长得跟从事体力劳动的人一样,又黑又壮,一身肌肉。要不是环境对了,两人还以为走错了。 他们又碰到了刚才端面给当铺老李的少年。 叶萦栖投以好奇的目光,对方脸却刷一下红了。 她寻思这小伙脸红起来黑红黑红的,不仔细还不太看得出来。 两人要了顶楼最好的一间大套房,有四个卧室。 洛宸寰这个行动派直接向老板询问如何去开发区比较快。 “去开发区要花半天呢,客人您这时候走,晚上恐怕赶不回来了。”老板友善地笑着。 洛宸寰想了想,改变了计划,“那劳烦老板告诉我,镇长在哪里?” “这个时间点的话,镇长肯定在镇中心办公,不过您今天应该见不到了,要提前预约。” “没事。”洛宸寰回头,发现叶萦栖已经找椅子坐下,“去一趟镇中心时间还可以。” 当地人民有什么问题直接问镇长是吧? 不愧是太子爷,这效率真高。 “你去吧,我就不去了。”她不想走了。 他面无表情的,也不知道高兴还是不高兴,“好。” 叶萦栖扭头看了眼一楼的座钟,时间离中午不远不近的,“你回来吃午饭吗?” “吃。” 真是惜字如金。她摇摇头,吩咐道:“老板,给我们准备最好的午餐,海鲜多弄点。” 洛宸寰走后不久,叶萦栖感到有点无聊,坐到旅店门口的台阶上去看海。 她啃着西瓜,一只脚伸长,划拉地下的沙子。 坐了很长时间,一直感觉身后有人鬼鬼祟祟地晃荡,又不敢过来。 叶萦栖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左看右看,没看到其他人,指了指自己,“啊……我吗?” “对。” “我叫封乐岩。”没想到她会问他,吓了一跳。 叶萦栖没有自我介绍,而是继续问:“你是老板的儿子?你没去上学吗?” “是的,我今年秋天去上大学。” 她回头,“你十八岁吗?比我小一岁。” 对方点头。 她又想了想,注视少年的眼睛,“你认为现在的月亮贝镇民有什么困难吗?” 第十二章真是看不上 关于月亮贝镇的人们有什么困难,叶萦栖其实不上心,也没打算去帮助他们。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她仅仅是人来了,不会做任何竞争院长继承人的努力。 只不过好奇,跟他们年龄相仿的少年能想到什么? “大海。”封乐岩认真思考后,给出答案,“卖食材给我家的渔民说,他们现在要把船开到很远的地方才能捕到鱼,我小时候不是。大海变样了,海边小镇的人都很依赖它。” 海洋环境遭到破坏了?叶萦栖皱眉,她不懂这些,不是专业。 “还有……”封乐岩尴尬地摸摸鼻子,“投资者说我们外面的海岸线不适合做大渔船码头,太曲折,所以只把一小块镇子划进开发区。开发区建成后,那一块的人称自己为新月亮贝人,把我们叫做老月亮贝人,还说我们的共同点是穷酸落后。” 叶萦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还分出高低贵贱来了?” 穷人乍富这么有意思? 刚准备继续笑,就望见洛宸寰带着一个老头和一个中年男人回来。 行吧,看来她点的午餐不会有浪费了。 然后,叶萦栖得知老头是镇长,中年男人是他的助手。 有洛宸寰和旅店老板负责招待他们,她可不管,只管解决盘中的食物。 就说洛宸寰还是挺厉害的,餐桌上礼貌周到,一点不会冷落客人。可能没少学习礼贤下士?细节她说不清,只感觉氛围好。 她坐在饭桌上把故事听了个完整版。 十年前,有外来的两家投资人愿意花大资金支持月亮贝镇及周边村镇的建设,条件是得到进驻捕捞海产的许可。 没想到新码头建成后,他们用大船肆意捕捞,导致当地海产巨减。 当地政府出面劝导无果,又难以扭转银货两讫的局面。海洋变得更加贫瘠。 最后,那些没有为两位富豪打工、靠海吃海的渔民们,苦于生计放弃了以往不捕捞小鱼小虾的传统,将网越织越密,竭泽而渔。 怪不得这小国货币购买力还不错,之前海鲜出口得多吧? 用完餐后都没离桌,三个男人在谈事。 叶萦栖坐在旁边,听他们讲什么“海洋生态链”,听又听不懂,人昏昏欲睡。快睡着时猛地前倾一晃,额头险些磕到盘子角,陡然被惊得清醒。 吸了一大口凉气才压抑住心要跳出胸腔的感觉,一阵后怕,差点破相了。 所有人都看着她。 她站起来,“不好意思,你们慢慢聊,我出去吹一下风。” 叶萦栖又走到门口台阶坐下,静静望着大海。 下午退潮了,太阳烤烫了岩石,沙滩上,海鸟和赶海的渔民争夺着大自然的馈赠。 此时封乐岩走过来,一身短裤背心,穿着拖鞋,手里提了一个桶。 他鼓起勇气对叶萦栖发起邀请:“你想不想去赶海?我们可以找到蛤蜊、蛏子,也有猫眼螺和月亮贝。” “好啊。”叶萦栖坐得腿麻,无所事事,选择跟他走。 两人边走边聊。 “人好多。” “是啊,退大潮比较难得,有的人会把在学校的孩子叫回来帮忙。” 阳光笼罩在叶萦栖身上,有腥咸的风扑面而来,她侧头拢了拢长发。 封乐岩不可思议地喃喃道:“你的眼睛是紫色的,好美。” 叶萦栖闻言笑了,“紫色很稀有不是?我喜欢自己是独特的。” 她眼眸是深紫,接近于黑色,不在强烈光线下不容易发觉。 又说:“听说我家的祖先是位女巫,不仅瞳孔是浓郁的紫色,连皮肤都是淡紫色带有奇异花纹的,听起来特别离谱吧?” 很难相信这记载的是人类长相,一点也不科学,是什么新人类吗?所以她一直都当魔幻传说听。 “也许是真的?”封乐岩呆呆地说。她美丽而神秘,这样的来历衬她不违和。 怎么可能?叶萦栖笑着摇头。 她觉得所谓女巫应该就是普通人,只不过被传得奇异。 她的瞳孔只有一点紫,母亲和外祖父比她还不明显;她皮肤白,却没有一点发紫,更不要说什么花纹。 人类更早的历史传说中还有神的存在呢,何处觅其踪?没人当真的。 “所以……你来自月森王国,对吗?”封乐岩又问。 叶萦栖并不惊讶他知道,“对。” 打开世界地图,介绍各国概况便会提到。月森王国中有一片古老的、面积最广阔的森林,叫月光森林,传闻曾经是女巫的栖息地,是王国特有的历史文化。 还有他不知道的,初代王后拥有女巫血脉,故以月森为国名,很浪漫,但没有流传在民间。 叶萦栖没有说,她不想自暴身份。 “月森王国,那也不是很远。”少年话语中有着难掩的惊喜。 “……” 她是不是无意中给了人不该给的期待? 但封乐岩却没继续表露什么让她确认。 “我教你看蛏王的呼吸孔吧?” 她点头。 接下来,两人撒盐抓了好几个大蛏子,还挺好玩的。 一番捣鼓,又抓到一个,扔桶里。 浑然不知少年已偷瞄了她好几眼。 “我以后想成为海洋学家。”他突然说。 “呃……” 叶萦栖手上动作停住。 他的梦想?跟她说? 仰头,对方神色紧张地看着她,似乎想听到她的认同。 这下能确认了,非常明显。如果还搞不懂,她就白活了。 “很好的目标,祝你顺利。”叶萦栖敷衍。 不想让事态有再发展的余地,她起身直接往回走,“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天色也不早了。 而封乐岩像没识别到她的冷漠一样,步伐紧紧跟上。 …… 这么不聪明,真是看不上,叶萦栖心想。 回到旅店,碰了一个洛宸寰送镇长他们走出去不远的背影。 一大桌残羹冷炙还没来得及收拾。 她视线定格在桌上的玻璃酒杯。 第十三章我喜欢你才下药的 洛宸寰送完人返回已经黄昏,整栋白色旅店灯火通明。 一楼的餐厅人满为患,他直接回了套房。 进门就瞥见半天不见人不知道跑哪儿撒欢去的叶萦栖,坐在靠窗的小沙发上独自看夕阳。桌上摆着一瓶白葡萄酒和两支高脚杯。 听到响动,她朝他看来,“你没吃晚饭吗?” “吃不下了。” “那坐下陪我喝一杯?” 他蹙眉,“女孩子少喝酒。” “……” 叶萦栖被这人不解风情的说教话气到,可想到自己的目的,脸上又勉强挂起了笑。 “先坐呗,我有事跟你聊。” 洛宸寰摸不清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她拔掉那瓶白葡萄酒的软木塞,倒出半杯,用两指夹住杯脚推给他。 “我不喝。”洛宸寰说。 她像完全没有听到他的拒绝一样,又给自己倒了半杯酒。 “我不和女人喝酒。”他强调。 “连我们院长都不敢这么正大光明的讲出这种歧视言论。”闻言,叶萦栖笑出声。 “不是歧视,是女人在外面喝酒容易被人占便宜,我见太多了,所以不和女人喝酒。”他难得一次解释这么多。 “那你不占我便宜不就行了?” 她歪头,神情中带着几分天真迷离,唇瓣在夕阳映照下,红得娇艳。 又举起手中的酒杯摇晃,姿态慵懒得像只刚睡饱的猫。 “我们分到一起也算有缘,干杯?”说完,自己先抿了一口。 洛宸寰没动。 良久,就在萦栖以为他要用沉默以示拒酒到底了。 他倏忽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哇,真给面子。 “你有什么事要说?”他盯着她。 “我觉得是你不会想让各位老师听的内容?”她摘下了监控徽章,捻在指尖给他看。 迟疑了一下,洛宸寰也摘下徽章,但显然不想耽误太多时间,“说快点。” “急什么?” 说着,她从对面站起,向他走来,脚步轻缓,犹如微醺。 趁他恍惚的一瞬间,跪到了他这边的小沙发上。 狭窄的空间立马变得拥挤,洛宸寰后退,背抵到墙壁。 她几乎贴着他,头凑过去看窗外。 “晚霞真美。” 天红了小半片。 接近日落的海洋不再是广阔包容的蔚蓝,仿佛有谁把墨汁倾倒进去再搅开,变得深浓。眼前人的黑眸比海的颜色更深更浓。 洛宸寰嗅到她身上香气,不知道是什么花。 如果他的常识没错,这世界上应该没几个人会喝一口酒就醉成这样。 “起来。”语气凉凉的,是警告。 他承认叶萦栖有点魅力,但她不是他该碰的,从各种层面来说都是。 “别呀,一起看日落?”她靠得更紧,几乎依偎在他怀里。 他不为所动,出言讥刺:“公主仪态是跟谁学的,动不动往人身上贴?” 叶萦栖一愣。他骂她没有公主的样子? 可惜这种话明里暗里从小听到大,她从难过到麻木,早就百毒不侵了。 也不生气,惨兮兮地瞅着他,“我是个可怜的公主,没请过礼仪老师。” 洛宸寰不置可否,眉头紧皱,“你让我特地取下徽章,就是为了这样?如果是,公主还请自重吧。” 勾引明确被拒了,叶萦栖没尴尬,若无其事地退开,爬起。 坐怀不乱是吧?让她自重是吧?行,那就谈正经事吧。 “你知道这次继承人的考验,我和沐萱宜都是陪跑吧?” 原以为很简单的问题,只需回答知道或不知道,没想到他居然沉吟了片刻。 “不一定。” “不一定?” “院长没有亲口说过你们两个没机会,事情也没有看到结果。你和她走到这步不易,这样就要放弃,不值得。” 不对,不对。 那天她暗讽这事,院长没有否认。院长现有四个继承人,没有女生,往届甚至有女生成绩一直第一,屁用没有。还有,院长的人脉可以让他们锻炼专业能力,却从没安排过她和沐萱宜去过,这还不明显吗? 昭然若揭,洛宸寰凭什么说不一定? 一件事看不到公平,还怪她太容易放弃? 既然如此,学院每届特招班为什么要招五男五女?她付出了很大的代价,终究是参加了一场看似机会平等的骗局。 用尽全力控制情绪,才没被怨愤吞噬。 “呵,既得利益者说话就是轻松。”看来他们不可能达成共识了。 “洛宸寰。”她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我说过你对我还挺好的,像我爸一样。是真的。” 对她很好,给她花钱、给她小甜头哄她开心,然后把最大的权力牢牢握在自己手里。 其实,以洛宸寰的出身受的教养,怎么可能明面上对人不好?笼络人心是习惯。 就像她对沐萱宜敌意那么大,经常找茬,沐萱宜每次给大家东西从没少过她那一份,雨露均沾,滴水不漏。 “我不想碍你事,但我想让你付出一点点代价……”她直勾勾盯着洛宸寰,“告诉我,你现在有什么感觉吗?” 此话一出,洛宸寰立刻察觉到不对劲。 从刚才就有点奇怪,他体内莫名的燥热,原以为是酒精造成的错觉。 望着桌上没喝完的白葡萄酒,他脸色骤然变得铁青,“你在酒里下药了?!” “没办法。”叶萦栖无辜地眨眨眼,“刚才我也证实过了,就猜到你不愿意主动肏我,事实也没错,所以选择给你下药是对的。” “别担心,我买的药可好了,效果猛烈,只在几天内反复发作,过后没有副作用,不损害身体健康哦~”她显得很开心,“连我都喝了一口助兴呢。” “为什么?”一字一字几乎是从洛宸寰牙缝里蹦出来的,“因为我是沐萱宜的男朋友,所以你要抢?” 有怨气要让他付代价,为什么是这种? “当然是……”叶萦栖似乎肯定了他的问话,却拖了长长的尾音,来了个猝不及防的:“是因为我喜欢你才下药的。” “我馋你好久了,一直没机会。”她笑嘻嘻地再次靠近他。 洛宸寰:…… 她说的每个字他都听懂了,但组合起来的意思,超过了他能理解的范围。 第十四章我要你跟她分手(微h) “不过我确实讨厌沐萱宜,她太聪明,而且过于漂亮了,看到那张脸就想给她划烂。”叶萦栖看着洛宸寰已经冒出细汗的额角,贴着他耳朵,声音轻柔而魅惑,“我要你跟她分手,不然……” 她的手隔着衣料贴上他的腹部,摩挲硬实的腹肌,缓缓往下滑。 洛宸寰压抑不住,喉头溢出一声闷哼,不知道她下的是什么邪门药,开始仅仅是燥热,现在感觉五脏六腑都点了一把火,欲望灼烧,全身的血液都朝下体涌去,那根性物愈发胀痛坚硬。理智尚在,身体反应却遵循最原始本能。 叶萦栖满眼得意,笑着威胁道:“不然你就这样子爬出去找别的女人吧?” 这小镇可找不到解药,要找只能找女人,引起什么麻烦还未知,至于联系他下属送解药,他撑不到那个时候。 脸色难看,仿佛内心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斗争,好半晌,洛宸寰才艰难地开口:“好,我答应你。” 叶萦栖愣住。 怎么这就答应了?比她想的容易太多,她以为要费很大功夫呢。 说不出成功的喜悦多,还是对他和沐萱宜关系脆弱的复杂感更多,只能说……太子爷识时务者为俊杰吧。 不知是她喝那一口助兴的酒对自己也造成了影响,还是欲望在作祟,躁动被勾起,浑身隐隐发热发软。 她已经湿了。 不管怎样,她想睡他。 叶萦栖整个人压了过去,唇瓣贴上他的,洛宸寰没有抗拒,他一身衣裤都快被汗水浸透,现下正值初夏季节,两人衣着单薄,皮肤接触的地方隔着薄薄布料仍能感受到互相体温的滚烫。 亲了一会儿,不得要领,她发现洛宸寰虽不推拒,也不算很配合,舔舐啃咬,舌尖撬不开他的牙齿,因身体紧贴而稍微缓和的欲念没得到满足,更加燥热。 难道他不喜欢接吻?叶萦栖有些迷茫地抬头望向他,红唇水光潋滟,唾液在嘴角留下了湿迹。 洛宸寰黑眸暗了暗,终于揽住她的腰,主动覆上她的唇。 叶萦栖欣喜地配合,结果前倾的动作过大,手肘一不留神“咚”一声撞到桌边。 “嘶……”她痛得面容扭曲,重力惯性下两人唇齿未分……磕到牙了。 赶紧拉开一些距离。 火热的场面顿时变得有点尴尬。 不能怪她,要怪就怪逼仄的空间太影响发挥了。 “要不……去床上?”激情氛围并未退去,她试探性地提议。 “可以。” 然后一双炙热的大掌托住叶萦栖的臀将她抱了起来,修长的双腿下意识地缠上他的腰。 她有点懵,他怎么还有这么大劲? 似乎有一丝危险,但应该……没事吧? 没有太多时间走神,洛宸寰把她抱进距离他们最近的一间卧室。 一进门就被抛到床上,力度完全谈不上温柔,如果落点不是床垫而是地板的话,她恐怕要摔得屁股开花。 猝不及防他靠近,“刺拉”一声,她身上的香槟色丝质裙子被扯烂。 叶萦栖尖叫:“啊!你别撕呀,我没带几件衣服!” “你下的药,还提要求?”洛宸寰手上动作没停,药物的发作让他急需一个宣泄口,理智与欲火开始拉锯,他已经没有耐心慢慢脱去两人的衣服。 好凶。叶萦栖突然开始怀疑,自己下药是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很快,她的裙子变成一条难以蔽体的破布,被扔在地上,彻底阵亡。 海边傍晚的风微凉,裸露的肌肤在空气中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第一反应是想遮的,可又不愿怯场,于是心一横,干脆躺成侧卧姿势,手撑头看着正在扯上衣扣子的洛宸寰,问:“我美吗?” 他看过去,黑发如瀑,红唇似火,挺翘的雪乳,婀娜诱人的身段。 “还不错。”没多说什么,行动更为实际,衣衫落地,赤裸的上身呈现出来。 洛宸寰肩宽腿长,有种成熟男人的魅力,胸肌腹肌块块分明,均匀健美,窄臀和腰线也十分性感。 不愧是她馋很久的人,叶萦栖莫名感到一阵干渴,舔了舔唇。 洛宸寰也不客气,覆上来,大手包裹她饱满的乳房挤压,雪白从指缝漏出,一手不能掌握,尖顶的红蕊不知何时悄然挺立,他用两指夹住微微用力。 “嗯……”叶萦栖被他捏得又疼又麻,皱着脸抗议,“你温柔点。” “有一件事。”他喘息着,汗水打湿的黑色发丝黏在额角。 “什么?” “你要承担你下药的后果,我做不了太多前戏,也不可能多温柔。”他解开裤链,硕大的肉棒弹跳而出。 叶萦栖注意力瞬间全被眼前的物什吸引走,忘记要回他什么话。不同于他的低调风雅,长长的性器张扬狰狞地翘起,粗壮的茎身胀得紫红,上面布满凸起的青筋……让她不禁怀疑,会不会捅穿她? 不管面前人的呆滞,洛宸寰手一捞,抬起她的腰,让她下身暴露在他目光中,那里肿胀嫣红,卷曲的毛发也被淌出来的淫液打湿,像一朵鲜艳吐露的玫瑰。 “湿了就行。” 他体内血液都要沸腾了,能确认她湿没湿已是仁至义尽,尽管这程度可能还不够。 拉开她的腿,硕大的顶端戳进湿滑的两瓣肉唇蹭了蹭,汁液丰沛。 肉根的棱边刮得嫩肉一阵酥麻,叶萦栖微爽地颤了颤,软哼一声,手攀上他的肩膀,“等等……” 洛宸寰充耳不闻,找到凹陷的穴口,挺腰顶入。 第十五章挠(h) “啊——” 性器硕大的头部猛地戳进穴口,下体传来一阵撑裂般的难受感觉。 叶萦栖弯眉紧蹙,指甲陷进他的肩膀,“慢、慢点。” 洛宸寰痛苦地吐出一口浊气,顶端的龟头刚一挤进甬道,穴口的软肉就紧紧地缠上来,绞得他又痛又爽,难以动弹,灼烧的欲望催促着他,想要被她更完整地包裹。 汗珠滴落在她白皙的肩头,两手握住她的大腿扳开成更大的角度,用力一顶,艰涩地往更深处开凿。 “不行不行,你别进了!”叶萦栖尖叫。 阴壁被炙热的肉棒撑到极致,内里的褶皱仿佛要被他粗壮的欲根一寸一寸熨平,好胀好疼,比她自己弄破处女膜还疼,感觉要被捅烂了。 洛宸寰低头看了眼,才进去一半,那花穴小小的孔洞被撑圆了,吃力地迎入他的男性欲望,动情的黏滑汁液被挤出腔道,沾得两人交合处一片狼藉。这样场景使他血液更加沸腾,又毫不留情地重重一顶,戳开穴肉,一下直接捅到了底。 像一尾猝不及防被甩上岸的鱼,叶萦栖张大嘴努力地呼吸,冲击感实在太大,眼泪都飙出来了。 “太深了!”感觉顶到宫口了,稍微缓过来一点,她立刻拿手胡乱地去推他胸膛,奈何压在身上的男性身躯又沉又重,完全推不动。 他埋首在她颈侧浓重地喘息,贴在她耳畔问:“这不是你要的吗?” 她哪想要这么凶残的体验?! 感觉脆弱的腔道被一根火热的硬物塞满了,贴合得没有一丝缝隙,壁肌本能地收缩排斥,反而把他的茎身箍得更紧,叶萦栖“嘶”地抽了一口气,难受死了。 他尝试抽插,但穴肉咬得实在太紧,肉棒挪动得十分艰难,弄得两个人都疼。 她皱着眉喊他:“你别动。” 他置若罔闻,动作继续,头都没抬起来搭理她一下,仿佛他肏的不是她。 好煎熬,本来身体就被他弄得难受,现在心里也有点难受了。 忽然,又听他伏在她颈边问:“后悔给我下药吗?” “……” 叶萦栖终于反应过来,洛宸寰理智清醒,所有粗暴、恶劣、冷漠对待其实都是在惩罚她。他记仇了,因为她下药加胁迫他分手。 浑身发抖,分不清被气到还是被体内正往外拔的大肉棒刮蹭得太难受。 他妈的,好小气的男人。 凶她和装聋就算了,关键是插得这么用力,是想杀了她吗?他知不知道刚才她差点背过气去! 哪怕真的有后悔给他下药这件事,也不乐意容忍他这般粗暴的行径。 凭什么?彰显男人的特权吗?欺负她没鸡巴是吧?就不能用别的方式表达对她的不满吗? 她之前没找男人做过,顶多自己玩,今天好歹算头一次,体验堪称奇差无比。 “洛宸寰你是狗吧?”越想越气,指甲狠狠地抠进他结实的背部,用力挠出一道深深的血痕,一字一顿警告道:“给、我、轻、点!” 洛宸寰闷哼了一声,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也能知晓他被挠痛了,所幸这次没不理她,“我要是狗,你就是被操的小母狗了。” 叶萦栖瞪大双眼。 有生之年居然能在洛宸寰这么正经的人嘴里听到下流的荤话? 像是为证实,他又挺腰,没撤出多少的肉棒重重撞到更深的地方。 “嗯——”阴道深处像是有什么被戳开了,又像是有什么被顶坏了,又疼又麻。 叶萦栖脑袋空了一瞬,眼泪“啪嗒”落了下来。 她也不想哭,可刺激的感觉太大,生理性眼泪控制不住。 但是哭了也不可能认输,又报复性地使劲在他背上挠出一道血痕来,“啊混蛋……只有你是狗,说了多少次给我轻点!” 洛宸寰感觉到背上再次传来的火辣辣痛感伴随有温热的水珠滴落晕开,他无奈地抬头去看叶萦栖,“哭什么?自己惹的祸,还玩不起?轻不了,忍着。” 他嗓音沙哑得厉害,眼中泛着猩红血丝,表情忍耐且挣扎,犹如一只即将冲出铁栅栏的困兽。 看上去不妙啊……她药下多了吗?他流了好多汗,她的肩颈锁骨在两人相贴的肌肤分开后,传来阵阵凉意。 叶萦栖此时是庆幸她买的药没把他变成发情野兽的,她根本扛不住,是药特殊还是他意志力强?他该不会一直清醒地痛苦着吧?她缩了缩脖子,心想:洛宸寰不论从药性角度还是个人角度来说都打算死命折腾她吧? 不行,她不做了,跑吧? 再顾不上难受,她缓缓挪臀,准备一鼓作气让两人相连的私处分离,却被他一双手掌摁住了胯骨,“想走?” ……完蛋。 她开始软硬兼施地最后挣扎: “你放开,我不做了,我给你解药。” “不行。” “强扭的瓜不甜嘛,我错了。” “晚了。”他的语气不容置辩,执意让她咽下苦果。 第十六章疯狂(h) rouse8.com 他的肉棒一直都埋在里面撑开胀满穴肉腔壁,加上顶到深处的扩张,她还是要比开始稍微适应些。 抽插艰涩,但勉强可以进行。 叶萦栖皱着眉头,只能说被人插和自己玩区别太大了,粗壮的阴茎进出完全不受她掌控,硕大的尺寸每次都能充分磨到大面积媚肉,抽插的动作让她感官神经没时间休息,陌生强烈的接触是完全无法预料的节奏。 又插了一会儿,她逐渐没有那么痛苦,身体能放松点了。 喘息之余,叶萦栖好奇地往两人紧密交合的地方瞧了一眼。 他戳进来之前她就是湿漉漉的,过程中身体出于自我保护机制,下面为配合他的抽插出了好多水,肉棒顶端的冠状和虬结的青筋刮蹭出她晶莹的爱液,茎身泛着一层亮亮的水光……看着颜色更深更狰狞了。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rouseba.com 好粗好大……他还留了一截没插进去,小穴已经吃得很费力了,饱胀感一直蔓延到小腹。 总觉得……两人如同在进行一种原始而野蛮的肉搏,画面暴力又淫靡。 莫名移不开眼,就这么看着他插,她水越流越多,抽送也越来越顺畅,隐约带起一点点酥麻的感觉。 洛宸寰显然注意到了她的视线,目光跟着下移,呼吸有一瞬的凝滞,哑声问她:“好看吗?” ……这问题听起来不太妙。 果然,不等她回答,他将留在外面那截棒身也全塞了进去。 “嗯啊……”好深,她仰头呻吟,指甲又掐进他背部皮肤。 接下来,他的每一下动作都是尽根没入,虽然插得深,但力度不算很重,叶萦栖哆嗦着,感觉勉强可以承受,就没再挠他。 只是随着抽插的时间越来越长,本来止住的眼泪忍不住又哗哗地流。 胸腔里空气变得稀薄,脑袋一阵眩晕,知觉全集中在下半身的刺激,甬道已经被捣弄得很软了,里面又酸又胀又麻……又爽。 她感到时间流逝得很慢,好像这场交媾永远不会结束。 真的做好久了。 忍不住问:“洛宸寰,你要完了没?” 他眼尾发红,粗喘着回她:“还没。” “那你快点。” 他听她的话加快了速度,可插了数十下,根本没有要射的意思。 叶萦栖哪受得了他一直疯狂地律动,火烫的摩擦让敏感的内壁近乎麻木,她却还能清晰感受两人下体肉与肉的贴合扯动,她崩溃了,整个人抖得跟筛糠般,一开口连哭腔都哑得厉害:“够了够了!你快射,你再不完我就要完了!” 他是不是想把她搞死在床上? 然而洛宸寰就像听不见她哭喊,理智荡然无存,只知道挺腰疯狂肏干,紫红的肉棒快速进出,汁液四溅,染得两人私处毛发一片黏湿,顺着她的股沟滴落床单。 “太快了,好疼……啊啊啊!” 最后,她用尽全身能调动的力气,一口咬在他肩上。 终于,在阴道花壁一阵紧缩抽搐中,一股热流喷发在她最深处。 等高潮余波散去,叶萦栖意识回笼,突然尝到自己嘴里有股铁锈味。 一抬眼,洛宸寰还在微微喘息,他捂着肩膀,脸色难看。 糟了……她把他咬伤了。 是心虚的,不敢面对,于是乎她装出可怜巴巴的表情地望着他,“我不是故意的,是你弄痛我,我才咬你的。” 见她一副惨兮兮的模样,脸上湿答答的,分不出汗水还是泪水,他面色缓和下来,“还疼?” “嗯,疼。”她没说谎,身体确实又酸涩又疼痛。 洛宸寰眉心一跳,该不会弄伤了吧? 撤出肉棒,来不及合拢的小孔洞溢出粘稠的蜜水混合白浊的精液,从她腿根淌下来,没有参杂血丝。 犹豫了下,又把她抱到床头灯光更明亮的地方,分开腿检查。 厚脸皮如叶萦栖此时也不禁有点尴尬,两人虽然上了床,实际却不是很熟,她没想过要被他这样“仔细检阅”。 想反悔说她不疼了,又怕洛宸寰继续找她计较咬伤他肩膀的事,他的小气她清楚见识过。 而且她又很累,一根指头都不想抬,就任由他摆弄了。 良久,他才告诉她:“你没受伤,只是红肿。” 叶萦栖含糊地应了声,她好困,体力耗尽,脑袋也昏沉沉的。 洛宸寰看了看床上眼皮已经合上的人,又看了看自己再次高高翘起硬挺的性物,只感叹她心太大了。 迟疑了一下,强忍住按着她再来一次的冲动,转身走向浴室,自己动手平息欲望。 再做她可能真会受伤,他拿她没有办法。 叶萦栖在昏睡过去之前还在想:她再也不想睡洛宸寰了,跟他做爱比打架还累。 而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她就醒了,没睡好,半梦半醒间恍惚以为自己被大象踩了,全身被碾压过般疲倦酸痛。 强撑着发软的双腿爬起来,下床时还踉跄了一下,差点跪地上。 “去干什么?”动静吵得他也醒了。 叶萦栖心情比较复杂,暂时不想理他,主要是怕他想再来一次。 挪步走去旁边房间,锁上门,她在自己带来的行李中一阵翻找,拿出一套完整的内衣和裙子。 换好后,她又拿出装有解药的小瓶子。 本来没想睡一次就给洛宸寰解药的,可是……他肏得实在太重了。 估计给了解药,她今天以后再难跟他有肉体关系了吧? ……从长计议吧。 过了十分钟左右,她回到洛宸寰所在的房间,把那个小瓶子扔给他。 “解药,喝了吧。”不想多废话,想赶紧溜,“我下楼找点吃的,你慢慢收拾。” “等一下。” “……”叶萦栖身形僵住。 “你需不需要吃药?” 她松了口气,回头,“不用,我受的影响小。” “我是说,避孕药。”他的黑眸定定地看着她。 第十七章破例 叶萦栖挑眉。 照理说这种事他应该比她有经验和熟练啊,怎么现在才想起?难道她下的药把他脑子搅晕了? 想了想,半是试探半是开玩笑地说:“不用,要是怀了我就生下来,你出点抚养费,让郇宇炫当爸爸。” 一回坑两个,一个看自己孩子叫别人爹,一个戴绿帽子帮别人养孩子,反正两个都让她不爽。 洛宸寰闻言先是怔住,然后沉默了大概半分钟,严肃认真地对她道:“让郇宇炫当爸爸不行。” “为什么?” “放在你们俩名下就是嫡长子了,没郇宇炫的基因,继承权和培养计划都是难题,若是当做私生子,又委屈了孩子。” ……妈耶,洛宸寰在一本正经地思考。 她只是想知道他对于“她要怀着他的孩子去找郇宇炫在一起”的态度而已,结果他开口全是关于怎么安排孩子的利弊权衡。 呵,没有感情的分析机器。 真的有很认真在“帮她”考虑孩子呢,她谢谢他啊! 简单总结后,洛宸寰墨眉紧拧,“所以……” 所以孩子不好“处理”,她还是得吃避孕药对吧? 不为难他来说,叶萦栖当机立断开口:“放心,我已经提前吃过药了,不会怀孕,我只是想睡你,怎么会让自己怀孕?我还没玩够呢,不想当妈妈。” “你收拾吧,我下楼了!”言尽于此,她“砰”地一声摔上门。 “嘶……”由于动作太大,又把腿根肌肉扯疼了。 原本就烦躁,现在更烦躁了。 虽然是她主动贴上去的,但好歹睡过了,他要不要这么冷漠无情啊?刚刚是假设性问题没错,她也确实提前吃过药,可看到他那副置身事外的样子还是气,他大爷的! 卧室内,洛宸寰面无表情地盯了房门一会儿,片刻才收回视线关注满屋的狼藉。 叶萦栖拖沓地下楼,在一楼餐厅找了个方便看风景的位置坐下,初升的朝阳配上波光粼粼的海面,静谧美丽,但她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变好。 这时,早起在旅店帮忙的封乐岩跑过来问她:“你看起来很累,没睡好吗?” “没事,有点认床而已。”随口敷衍了一下,叶萦栖整个身子转向窗户,表示她不想被人打扰。 封乐岩黯然地离开。 不久后,她听到老板柜台那边有动静,望过去,原来是洛宸寰下楼了。 他在和老板说些什么,声音压得很低,她听不清。 老板又喊了个皮肤黝黑的中年妇女出来跟他交谈,估计是老板娘?长得跟封乐岩挺像,他们的说话声更小,在安静清晨也听不见。 洛宸寰精神看起来还蛮好的……举手投足依然彰显矜贵,那沉稳自持的模样,仿佛昨夜疯狂的人不是他。 叶萦栖扭回脑袋,又感觉一阵气。 她浑身骨头快散架,他却那般光鲜。 此时全然想不起是自己先下药,再回忆刚刚在楼上的经历,只想骂洛宸寰是狗。 “妈的,狗男人。” “又在骂我?” 没发觉他已经走过来,好巧不巧,说坏话碰到正主。 “没有,我在说你好棒。”叶萦栖表面笑嘻嘻,心里面继续骂骂咧咧:器大活不好,睡完不认账,狗男人! 明白她心情差,洛宸寰没跟她计较,在她对面坐下,唤封乐岩拿来菜单。 叶萦栖怀疑自己现在没胃口,但不确定,点了碗和洛宸寰同款的海鲜米线,打算试试。 端上来时,她确定了,完全没胃口。 旅店食物做得不错,用料扎实,昨天她还吃了不少,今天的身心状态大概是自己都无法理解的难伺候。 索性无聊地观赏起洛宸寰吃饭。 他丝毫不受目光影响,吃得很快,动作仍保持赏心悦目,不单单是人帅干什么都好看,他的仪态是有注重的,自然而然。 眼见他把米线吃得一根不剩,汤也喝干净了,她猜想太子爷从小就是省心孩子,不挑食,好养活。 而叶萦栖那碗米线份量不减,甚至吸汤涨多了,是洛宸寰想忽略都不能忽略的程度。 “不吃?” “没胃口,不想吃这个。” “那你想吃什么?” 她思索几秒,顺着本心的欲望,报出她现在唯一愿意吃的东西:“芒果粒布丁夹心的棉花糖香草蛋糕。” 不知是不是昨晚消耗太大,想吃甜甜的东西补充能量。 她没有特别期待洛宸寰能去给她买,可是……他都问了,她也说了。 哪知,他听后表情微妙,又问一句:“别的一口都不能吃吗?” 不如不问…… 她甚至懒得跟他置气了,嫌弃地把那碗米线推远,蔫巴地趴在桌子上。 洛宸寰叹了口气,似乎非常头痛她。 “我去帮你买吧。”一直在旁边关注他们的封乐岩又过来毛遂自荐。 她不是故意耍脾气,因此谁买都想吃,“那谢谢……” “不必了。”洛宸寰替她回绝,提醒她:“看不到外面天色多早?” “是很早啊,那又怎样?你……”说着,叶萦栖突然反应过来,想起一楼的座钟,转头一瞥…… 六点半。 “配料有要求的定制蛋糕,正常买回来你要饿到接近中午。” 岛上蛋糕店都没开门,就是挨家挨户去求人家做也不知道需要多久,叶萦栖是马上想吃,早餐。 哦?所以她跟洛宸寰提了个必须兴师动众、劳民伤财的特权要求? 那以他的性格,八成不会答应。 相处到现在,要不是碍于身份不合适,洛宸寰恐怕有好几次想直接喊她懂事、别添麻烦。 什么“烽火戏诸侯”、“冲冠一怒为红颜”这类昏君行为,一看就与他不挂钩,虽然她现在只是想要个蛋糕,没那么严重,但性质够出格了。 “让……小封去吧,多给点跑路费,我饿一顿饿不死。”她瞅了他一眼,又蔫巴地趴回桌上。 “……”洛宸寰抬手揉了揉额角。 “破例一次。”他郑重道,也不知在告诉她还是告诉自己。 “等着。”他撂下两个字。 嗯? 真的假的? 叶萦栖仰头,他只留给她一个高挑挺拔的背影,不可否认,还是有点点帅的。 那碗没动的米线她叫封乐岩端走。 洛宸寰效率奇高,过了二十多分钟,他拎着一个白色盒子返回。 好快啊,难以想象,别是拎个其它东西回来敷衍她吧? 直到蛋糕下肚,她才有了实感。 优秀的甜点用糖讲究,通常甜而不腻,这个蛋糕完美符合,奶油柔和芬香,布丁嫩滑软弹,棉花糖绵软蓬松,搭配新鲜水果,叶萦栖吃成了一只餍足的猫儿。 “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没回答她甩出的问题,“你吃完可以上楼睡一觉,我今天有事要办,反正你也不想竞争继承者名额,我找了人来陪你,下午抵达,你到时候需要什么直接提。” 找人来陪她?好心任她提要求?……其实准确说应该是监视她,不让她搞事吧? 不过,叶萦栖还是来了精神,“男的女的?” “女的。” “那多没意思啊,给我换成帅哥吧?诶,洛宸寰,别走嘛……”—— 第十八章希望他一切顺利 沐萱宜一个人留在岩灵村已经第三天了。 前天,她跟路赫学长下船后来到这个村子与郇宇炫汇合。 郇宇炫在见到她后,好看的眉头紧拢,几乎可以夹死苍蝇。看表情似乎是有话想讲,又顾及路赫这位学长在场,不方便开口。 三人按部就班地走流程,因为他们分配到的地点范围比较大,除去他们集合的这处岩灵村,还包括最近一个城市,红沼城。 通过路赫介绍,沐萱宜才知道红沼城的特殊性,它在整个垠洲国乃至周边国家都臭名昭着,满城的妓院,皮肉生意快做出花来。 郇宇炫表示:“我要去红沼城。” 路赫愕然,城里确实地方大、人多,机会更多,问题是他负责这对学弟学妹都属于容貌如画的长相,乍见令人惊艳,细看又很贵气。 传闻最小一届特招班的学生在院长刻意安排下,身份基本非富即贵,他不了解他们俩的出身背景,但传闻应该不假。 在气质上,郇学弟尊贵张扬,气场十足,摆明了生人勿近,而沐学妹温和优雅,使人如沐春风,仿佛仙子精灵遗落凡尘般的脸是他生平所见最美,历届特招班的女生没有谁不漂亮,却都难望其项背。 他当年初见她时震撼无比,被旁边的女朋友揪了一把胳膊才回神,其他男人恐怕也好不了多少。 城里寻欢作乐的多数是男人,哪怕没人敢招惹学弟,也难防有人觊觎学妹到脑子不清醒,找机会敲她闷棍、套她麻袋,不知道学弟能否保护得住? 本不该多管闲事的,却还是忍不住担忧地开口:“那学妹和你一起太危险了……” “我不管她,她留在村子最好,省得被人当街拖走了,恨我见死不救。”郇宇炫直言不讳,嘴里假设的场景非常过分。 攥紧双手,沐萱宜勉强维持住了平静的表情,倒是路赫不由得露出尬尴的神情。 从这两位见面连招呼都不愿意打一声,他就料到不太对了,可他没想到他们关系如此之差,郇学弟在这么危险的环境竟然完全不打算照顾沐学妹?费解他是如何做到对仙女一样美丽的女孩毫无恻隐之心、爱怜之情的?有私人恩怨? 氛围略显僵持,郇宇炫无动于衷,沐萱宜先看不下去了,怕他们起争执,微笑着安慰路赫:“没事学长,我留在村子也挺好的。” “那……”路赫犹豫了一下,才说:“学妹留在村子里帮忙也行,我来过几次,岩灵村人口稳定,男女比例均衡,家家户户都没有卖女孩的恶习,村民淳朴好客,好相处得很,你只用提防外来者和红沼城的人,实在撑不住,可以对徽章说自愿放弃竞争继承人,我会带人来救你。” 路赫交代完就离开了。 郇宇炫原地蹲下,开始整理他的背包。 那个双肩包感觉很沉,目测重量起码二十公斤,沐萱宜好奇他带了什么东西,留下想瞄一眼。 郇宇炫也不遮掩,任她随便看。 呃……他包里的东西……有绳子、防水布、指南针、匕首、工兵锹等各种工具以及医疗包…… 是不是弄错了? 他是来荒野求生的吗? 红沼城再乱也是城市啊,情况再恶劣也不至于用上这些吧? 她的行李都是衣物和普通日用品…… 顿时,沐萱宜有些摸不准,郇宇炫是要跟她一起参加继承人名额竞争吗? 虽然他们一起走完了流程,确定了去哪儿,戴上了徽章,可他准备的东西太让人困惑了,总觉得他要去干其它事。 他似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没解释包里为什么装这些东西,只提醒她一句:“注意安全,别完全相信任何人。” 沐萱宜面露惊讶,刚想回以礼貌的谢意,却听他接着道:“学院在垠洲国没有驻军,你出事撑不下去求助,如果阵仗太大,路赫学长救不了你,我那边就会被打断,我不希望这种情况发生。” “……” 脑袋混沌了几秒。 原来不是让她注意安全,而是让她注意尽量别影响他。 他们戴着徽章,现在算非常规的公开场合,仍是公开场合,不能当做只有两个人去相处。观察他们的考官老师表面上是学院的人,实际不知道有没有潜藏其它势力的耳目口舌。 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叶萦栖不喜欢她,郇宇炫也不喜欢她,郇宇炫没有目的不关心她,做得对。 不过,郇宇炫的方式多少会有点败坏考官老师们对他的印象分,他是真的需要她整个过程中不要打扰到他吧? 其实对她来说,参不参加继承人考验不重要,原本遇到棘手的问题,她肯定放弃,她知道她和叶萦栖两个八成没机会。 会参加是因为:她从小到大习惯在人前做事看起来尽力,既然排名进了前三,就来帮人把和谐公正的戏演完,毕竟学院没对男女一碗水端平,也有提供教育资源之恩。 还有……与其待在学院度过一周,不如留下更多关于郇宇炫的记忆。 也许……她之后会做出懦弱的选择,无论远嫁还是背井离乡,能与他相见的次数已经不多了。 想真正独处是需要把徽章取下来的,现在才刚戴上徽章,他们马上分开,大概到结束两人都不会有机会独处了吧? 沐萱宜能做的事,就是配合他的需求。 希望他一切顺利。 她装作很有骨气,被人看轻也不生气的模样,“我会努力的不麻烦你,你也注意安全。” “嗯。”他随意地应了一声,站起身,单手拎起包甩到背上背好,“走了。” 沐萱宜站位离他有点近,心跳霎时漏了一拍。 他比她高大半头,俊美的侧颜如精心雕琢的艺术品,乌黑浓密的短发在阳光下闪着光泽,挺直的脊背承载的好像不止背包的重量。 “好,再见。”没敢看太久,她马上强迫自己转身投入跟岩灵村人打交道的工作,要是一直目送他离开,明显会让所有人起疑。 只是……郇宇炫为什么会给她一种孑然一身的感觉呢?他跟叶萦栖公主不是关系很好吗?还没结婚就住在一起了。 第十九章村子与孩子 y edu3 .c om 叽叽喳喳的吵闹声把沐萱宜拉回了神,此时,她正坐在岩灵村中心大路旁的草坪上,七八个孩子围绕着她,从几岁到十几岁的都有。 情况当然不是她的能力也就适合帮村里人带带孩子,而是她碰巧赶上村长带人外出开年度大会的时间段,他们要等几天才回来,她暂时没机会和管事做主的人交流。 村民以待客之礼热情款待了她,孩子们是对她感兴趣,主动凑过来的。 她不排斥跟小孩相处,并且会耐心友善地对待他们。 现在整个村子的孩子放学后,如果得到许可不用帮家里干活,就跑来围住她问东问西、让她讲故事,这局面也是她一开始没料想到的。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yedu1 .c o m “仙女姐姐,你今天能不能先去我家?先去我家好不好?”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正眼巴巴地望着她。 旁边稍大一点的女孩扯他衣服,“你都九岁了小海,我们昨天答应过姐姐的,她吃完晚饭先去给年龄小的孩子讲故事,再去大孩子家。” “可是……我昨天等到好晚都没等到她,睡着了,那仙女姐姐你今天一定要来,我今天会坚持住的,不睡觉也等!” 沐萱宜莞尔,岩灵村的孩子比学院里的孩子生活上早熟许多,但性格更为单纯,让她难得有了放松的感觉。 不太确定今天能不能早点去小海家,通常年龄小的孩子更缠人,昨天有一个小女孩一直拉着她不让走,她一走就要哭,费了很大功夫才安抚好,最后村里七岁以下的孩子还没全轮到。 她注视小海的眼睛,认真告诉他:“小海,不管我能不能去,晚上都要按时睡觉,太晚睡觉会长不高的哦。” 小海似乎陷入了纠结,反倒是另外一个年纪相仿的男孩听到吓了一跳,“啊,不会吧?” “会的,太晚睡觉生长激素分泌不足,就会影响长高。” “生长激素是什么?”基本所有孩子脸上都充满着困惑不解。 “生长激素是我们大脑脑垂体前叶分泌的一种激素,会在人体生长发育中起到关键性作用。”沐萱宜猜到他们可能听不懂,但还是以严谨的语言地讲出,在每个孩子心中撒下知识的种子也好,虽然不一定有机会发芽。 “仙女姐姐你说的话好难懂。” “我也听不懂。” “没关系,你们只要记住每天都要好好睡觉,不然长不高就可以。” 孩子们纷纷点头,有的和同伴讨论起来。 “仙女姐姐。”小海纠结半天,还是决定鼓起勇气坦白。 “嗯?” 沐萱宜看过去,小海极恳切地请求道:“其实我家也有一个年龄小的孩子……我妹妹,她知道你后一直想见你,想听你讲故事,所以……你今天可以早点来我家吗?” 此话一出,沐萱宜发现原本吵闹的孩子们瞬间噤若寒蝉。 怎么了? 她扫视一圈。 那些孩子的脸上展现出不同程度的恐惧、厌恶表情。 没谁敢说话。 小海一双大眼还望着她,咬着唇紧张地等待她答复。 沐萱宜拿不准状况,目光越过几个孩子,询问地对上站在最后面、年龄最大的一位少女。 目睹全程的少女表情平静而麻木。 她名叫池银铃,是村里神婆的小孙女。 岩灵村的神婆掌管祭祀,地位很高,仅次于村长。 不过神婆本人卧病在床,紧闭房门不出,跟村长一样没让她见到真人,但神婆有两个孙女,大孙女与她同龄,小孙女小她两岁,也就是池银铃,沐萱宜住在她们家,这几天也是由两姐妹作陪。 池银铃个性阴沉,对人和事态度淡漠,对周边一切都缺乏兴趣的样子,陪着沐萱宜她也喜欢沉默,礼貌疏离,沐萱宜不喜欢强人所难,除非有问题问她,几乎不打扰她游离的状态。 “沐姐姐不用勉强去。”池银铃隐晦地说:“他妹长得有点吓人,村里大人和我奶奶都说是不吉利的征兆。” 她的两句话仿佛让孩子们重新找到主心骨了。 有孩子愤愤不平:“对,她不吉利,怎么能见仙女姐姐?” “有人去的时候你应该让你爸把她藏起来。”一个男孩对小海说。 “对,藏到衣柜里。”旁边的孩子附和。 又有孩子嚷:“他妹是怪物!” 小海在一片骂声中白了脸,小小的身躯颤抖着。 见状,沐萱宜微蹙了下眉,自动过滤掉不吉利、怪物等说法,抓重点问清楚:“说那个孩子长得吓人是生病了吗?又或者面部畸形、身体有残疾之类?” “算残疾吧,她和普通孩子不一样。” 沐萱宜稍做思忖,又问小海:“你妹妹很想见我?” 小海使劲点头。 “我觉得我可以去看看她……银铃,你现在方便陪我去吗?” “现在?”池银铃脸上浮现出一刹的错愕,“如果沐姐姐想,当然可以。” 小海家里条件不错,住得离村中心不远。 通往两层小楼的道路有一点坡度,走进后观察,灰白的房子墙面是整齐排列的石砖堆砌而成,屋檐很宽,门口还放了一套桌椅。 小海推开门想领着她们进去,却被池银铃阻止,“小海,把你小妹喊出来吧,我们不进屋。” “哦,好。”他现在只想快点让妹妹见到仙女姐姐,没问原因,听话地跑进去喊妹妹了。 池银铃解释道:“小海爹文石匠的老婆死了几年,一直没再娶,相了好多个姑娘他都没看中,我阿姐不在,沐姐姐不要进单身汉子家。” 沐萱宜表示理解,“是应该注意的。” 第二十章怪异 小海牵出来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女孩。 她四肢健全,面部也没有畸形,相反,一张小脸秀丽漂亮,圆圆的大眼睛水汪汪,皮肤不属于健康的白皙肤色,有点积年累月不见阳光的苍白感。 岩灵村的人普遍长相普普通通,小海的妹妹是沐萱宜这些天见过脸蛋最漂亮的一个,其次便是池银铃,池银铃面容姣好,阴沉着脸也不掩其漂亮的事实。 当然,她们是一般标准意义上的漂亮,让人注意到优点。 像叶萦栖骨相优越、身材比例出挑、气质独特、动态美丽,沐萱宜反而以最严格的审美眼光留意起缺点,觉得她五官还不够精致完美。 “仙女姐姐。”小海的妹妹怯生生地喊了她一句。 上前两步,沐萱宜蹲下,和小女孩视线齐平,“你好啊,你可以叫我沐姐姐或者萱宜姐姐。” 小女孩犹豫了下,拒绝采纳,执拗道:“你就是仙女姐姐。” 沐萱宜心中十分无奈,这些孩子对她的称呼果然都纠正不了吗? “好吧。”温柔地笑了笑,她继续问小女孩:“你叫什么名字呀?” “文锦钰。” 沐萱宜眼中闪过一丝讶然,感觉这个名字光靠听就和村里其他人有区别。 不过她不能完全确定。 侧目看小海,“小海,你会写名字吗?能不能把你和妹妹的名字写给我看看?” “好啊。”小海虽然不懂她的用意,还是乖乖放开妹妹的手,找了截小树枝开始在家门口的泥土地上写字。 旁边沉默的池银铃动了动唇,纠结煎熬,最终按耐住没有阻拦。 是“文瀚海”和“文锦钰”。 确实比较独特。 “谁给你们取的名字啊?” “是妈妈。”文锦钰小声回答。 “你们妈妈读过很多书对吗?” 文锦钰小脸上露出茫然的神情,她不知道这个问题,扭头求助哥哥。 小海是知道的,他面带骄傲,“当然了,我们妈妈可是……” 话语在小海发现银铃姐正用阴森恐怖的眼神瞪他后戛然而止,他害怕得不敢再继续说了。 沐萱宜并不迟钝,有人当她面吓唬孩子她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询问应该是触碰到什么禁忌了,没抬头看池银铃,伸手把小海拉近,安慰地拍拍他的后背。 她日常不喜欢跟人肢体接触,但必要的场合从不掉链子,例如现在。 握住文锦钰的小手,沐萱宜“识趣”地转移了话题,“你的手真漂亮,感觉不是你的手指多了,而是我们的手指少了。” 这个小女孩是六指,双手都是,一共有十二根手指。 不像许多多指症的人,在大指或小指旁有一个骨骼畸形的赘生指,文锦钰的双手都多了一根指骨完整的功能性手指,该说中指多了还是无名指多了?总之根根分明,自然和谐,宛若人类生来就该有六指。 沐萱宜从一开始就看到了,认为不值得大惊小怪,选择正常跟孩子互动。 “我妈妈也这样跟我说过。”文锦钰有点不好意思,没把手缩回去。 “我叫你小钰好不好?” “嗯,哥哥也叫我小钰。” “姐姐给你讲一个故事,然后我要去吃饭了。” 她在脑海里翻找出一个小女孩会喜欢的励志童话故事讲给小钰听。 故事讲完,还没来得及道别,兄妹俩的父亲先喊他们吃午饭了,嗓门很大,声如洪钟,颇有喊不答应就要出来逮人的气势。 沐萱宜赶紧让两个孩子回家,避免他们挨骂。 门口只剩下她和池银铃。 四目相对,池银铃的表情平静无异常,“沐姐姐?” “多指一般是常染色体显性遗传,隐性遗传或基因突变也有,不会不吉利,也不是怪物,你们可以把她当正常孩子对待。” “沐姐姐的意思我懂,生物医学能解释的事情不该迷信。”她垂下头,语气幽幽,参杂了她自身浓烈的爱恨,“但是村里人比你想象的难改变。” 沐萱宜还是第一次听她讲话带有强烈的个人情绪,原本正常的十七八岁少女气质也不会如此阴郁,她经历了什么才变成这样? “我看村里的孩子很敬畏你,你懂得更多,说不定你有力量影响更多人呢?” “……”池银铃呆滞片晌,没有正面回答她,转而突兀地提出一个要求:“沐姐姐,我想看看你脖子上戴的东西。” 沐萱宜迟疑了一下,手指在脖颈处轻轻一勾,通过细细的银链捻出吊坠,捏住那朵小小的淡绿色玫瑰展示。 小玫瑰是绿钻石雕琢镶嵌的,比翡翠碧玉更加耀眼夺目,流光溢彩。 池银铃看见她的项链后,却毫无头绪地夸起她:“沐姐姐聪明博学又美丽善良,真是没人比得上。” …… 沐萱宜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夸赞褒奖,她从小到大听过无数次,甚至数不清,情景不同她会给出不同反馈,现在怎么说呢……令她警觉。 池银铃是有求于她?看上她项链了吗?可是她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见不到面的村长和管理层、卧病不起的神婆、围绕她问东问西的孩子们、文家兄妹的生母、池银铃的态度等,岩灵村怪异的地方很多,她却串联不起来。 她担心主动探寻会招来灾祸,又担心不行动是坐以待毙。 奇怪得最明显的首属池银铃,被安排陪她,却是个不喜说话的性子,脸不是阴沉就是平静,眼睛像一潭死水透着麻木,怠不怠慢客人另说,光是看着就感觉高兴不起来。 结果现在行为也让她摸不着头脑。 所以岩灵村的人对她到底有没有恶意? 把她难住了。 此时,池银铃主动发话了:“沐姐姐,你把这条项链送给我,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不想太吃亏。” 站在她的角度看,池银铃的脸半边被夕阳照亮,另半边笼罩在房檐的阴暗下,难形容的莫名诡谲。 看样子她不是必须要这一条项链,是想要有交换价值的首饰,沐萱宜开口:“抱歉银铃,这条项链是我很重要的人送给我的,买不到第二条了,我其它首饰可以全给你,如果你告诉我重要的秘密,我会非常感激你的。” 她行李里有几件价值不错的首饰,无所谓全部送人。 倘若硬要她的绿玫瑰项链,她会考虑弃权。 第二十一章姐妹 “那你随便给我一条项链吧,沐姐姐别说什么感激,项链到手我才告诉你秘密,交换而已。” “好,我们回你家一趟去拿?” 池银铃没说话,扬了扬头示意她,走吧。 沐萱宜边走边想:要是一些首饰能换到的秘密,可以让她不弃权不麻烦路赫,不打扰郇宇炫,太值了。 岩灵村明显不是普通的村子,她也不会天真地以为一座尽是妓院的城市周围全部是普通村落。 实际上不普通的概率远大于普通,哪怕看起来普通。 路赫跟她说岩灵村的人好相处,这位学长要么心思良纯,没想太多,要么就是有东西不能告诉她。 她更倾向于后者,特招班的人没有不聪明的,在容不容易相信人上,大家存在个性差异,明事理的基础逻辑却不会出错。 和村民打交道之初,她就刻意留心告诉他们:她与郇宇炫、路赫是关系非常好的同学、朋友以及队友。 暗示她是被重视的,不要把歪心思打到她头上。 目前,村里的大人对她很热情,但她其实不确定他们私下的态度,成人间的虚以委蛇最正常不过。再穷乡僻壤的地方,知识会落后,人性永远不会。 孩子们应该是真心喜欢她不参假。 池银铃是她接触最多的一个人,以沐萱宜的经验来说,人类的阴沉麻木常常是为屏蔽一些痛苦的事,是自我保护。 某种角度这位怪异的少女并不是内心毫无波澜,她可能是善良敏感的,对发生的事难以忘怀,所以沐萱宜试探地做了一些唤醒她的事。 似乎……奏效了。 池家的宅子不小,经典的合院式建筑,除开她这个客人,只住了祖孙三人。 宽敞的内院积了一层灰,没有花花草草,唯一的绿植是一棵橘子树,贴着西北角的房檐,照不到多少太阳,长势凋萎,结的果子恐怕都是酸疙瘩。 池银铃率先往客房的方向走去。沐萱宜回头望了一眼,景象颓败的感觉,让她刹那间有些怀疑,他们口中卧床不起、闭门不出的神婆,真的还活着么? 穿过院落,池银铃已经在房门口等她。 房门是只能从里面反锁的结构,里面没人时可以从外面直接打开。 池银铃没有擅自开门,她在自己家,但房间暂时借给别人用了,人家才是主人。 沐萱宜拧开房门后迅速扫视观察细节,确定没有人在她离开时来过。 她请池银铃进后,直奔首饰盒。 拿到银质雕花的首饰盒,掀开给池银铃看,“满意吗?都给你,盒子是纯银的。” 随即整个盒子塞过去。 池银铃被沐萱宜毫无犹豫、仿佛视珠宝为尘土的态度有点吓到。 “沐姐姐,我说好只要一条。”之前看起来冰冷淡漠的少女脸涨得微红,随便瞎抓了一条项链,抗拒地把首饰盒推回去,“一条就够,我们村的秘密不值钱。” 行吧,还挺有原则一孩子。 池银铃整理了下思绪,“我们村……” “砰砰、砰、砰——”陡然,几声巨大而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话语。 沐萱宜朝池银铃做出一个噤声手势,缓步走过去开门。 来人是女性,短发圆脸,中等身型,大概十八九岁的年龄,也是这个家的主人。 她风风火火地闯进来。 “我找了你俩半天,回家怎么不告诉我?” 池银铃呆愣愣地看着她,“阿姐。” 姐妹俩外貌迥异,唯有一双眼睛神似。 “我在外面听到了,银铃儿,你怎么能要客人的东西呢?没礼貌,还给人家。”池金铃打了池银铃胳膊一巴掌,又对沐萱宜说:“别惯着她,她孩子气的话别较真,我们村能有啥秘密哟?百来口人的小村,最多说一下寡妇门前的是非,你呀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肯定不爱听。” “没事,我喜欢银铃,项链送给她了。” “使不得使不得。”池金铃嘴里念叨着,伸手把项链抢过来,掀开沐萱宜手上的首饰盒。 当场被里面的异彩琳琅晃花了眼。 抵御住诱惑,赶快把项链往里头一丢,脸一歪,眼不见心不动。 然后又想起什么,拿过首饰盒放在桌上,用双手拉住沐萱宜,兴高采烈退着走,迫不及待地说:“我做了拿手好菜,你一定要赏脸尝尝。” 沐萱宜看了一眼池银铃。 池银铃摇了摇头,抬脚跟上她们,心里谋划过会儿再找机会跟沐姐姐交谈。 三人走到饭厅后,池银铃去帮沐萱宜挪椅子。 池金铃不高兴地问:“你跟你沐姐姐倒亲,快忘了亲姐了?” 醋意昭然的一句话。 “没有,阿姐。” “那你表现一下,今天你帮我去伺候奶奶晚饭。” 沐萱宜不好插话。 池银铃默默点头,去盛饭。 开饭没多久,一个女孩提着篮子登门。 熟悉的情况,村里人会一起送些好菜点心来给客人,这几天送好几回了。 陌生的面孔,巴掌小脸,秀气五官,看上去比池银铃还小一两岁的一个女孩。 只是沐萱宜不知道为什么,女孩的视线从一进门就牢牢锁定在自己身上,表情先是惊艳,随后是难以掩饰的浓重失望。 “怎么是你?阿勇哥的新媳妇?!”池金铃惊呼,见了鬼般跳起来。 女孩放下篮子,埋下头回话:“我来送菜,是村里大家伙儿给客人做的。” 听她一讲话,沐萱宜难掩心中的震撼。 ……乡音。 南至垠洲国的周边,北至星移帝国,两百多年前都曾属于超级南方帝国。 现今超级帝国已土崩瓦解,却留下曾经统一过的痕迹,例如语言。 十几个大国小国使用同一种官方语言,证明了旧日的超级帝国疆域有多辽阔。 在口语发音上,部分字词各地人会有一些细微差异,地理位置越近差异越小。 不是所有人都会辩识,但沐萱宜会。 这女孩说话……听上去是她故乡月森王国或者星移帝国的人,她应该不属于岩灵村,甚至不属于垠洲国。 想到出门“办公”多日的村长等人,事情的全貌隐隐可以窥见。他们不卖掉自己的女儿,不代表不拐来别人的女儿。 “不行,你不该送饭,我要和他们说道说道!”池金铃面露凶光,恶狠狠地抱住女孩胳膊,“走,跟我走!” 一边把女孩往外拖,一边给自家妹妹使了个眼色,“小事儿,你们先吃哈,我去去就回。” 被拖走的过程中,少女没出声,口型却在传达“救救我”,她一直用凄哀、求助的眼神看着沐萱宜,仿佛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不管对方孤零零一个女生帮不帮得了她。 沐萱宜满脸复杂,站在原地没动,现在制止,自己将面临不可控的危险,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她迫使自己冷静,思考要怎样才能救人。 这时,有人一把抓住她手腕。 是银铃,她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下,道: “沐姐姐,我阿姐清楚瞒不住了,等下绝对要对你下手了,没有时间解释了,别管那女孩,快走吧,我带你离开村子。” 第二十二章梦魇 经池银铃一番话,沐萱宜也马上认清了她一己之力救不了人的现实,最好先离开再想办法找人帮忙。 她脚跟着池银铃,思绪却飘远。 院长给他们安排的是特定地点,学院方不可能不调查清楚环境背景,说明他们对发生的这一切是知晓且漠视的。不仅漠视,还把这里作为一个可以利用的场地?是否……有些太丑陋了? 而且需要救的肯定不止那一个女孩,但救一个都在挑战她的能力极限,她几乎爱莫能助,该怎么办? 她预感现在弃权求援,学院的人肯定只会想办法带走她一人。 还有,继承人名额的考验内容是帮助当地人解决问题,可那些被拐到村子、卖到红沼城的女人算不算当地人? 到底在考验他们什么? 沐萱宜为一脑子的问题发愁,她只能暂时把池银铃视为友军信任,咬咬牙选择继续坚持下去。 “我们走后面。”池银铃拉着她一路狂奔,推开院子后门,一条宽阔的土路横亘眼前,不远处的树林葱葱茏茏,灌木乔木草本丛生,植被混合复杂。 “你进林子隐蔽后往东南方……”话还未说完,院墙拐角处不知从哪蹿出一个男的。 男人看到她们,立马回头挥手,大吼:“人在这儿,快,要跑掉了!我就说必须包围!” “动作快!”他率先冲过来,身后跟着凌乱的脚步声,还有不少人。 沐萱宜不去看他,“继续讲银铃。” “东南方有条小河,顺着低地势一直走有个普通村庄,在那儿你可以想办法联系队友和亲人。” 一句话的功夫,为首的男人已至眼前。 “小神婆不道义呀,想把咱们岩灵村的机缘放走?”男人长得獐头鼠目,不怀好意地眯着眼,朝沐萱宜扑来。 观对方体型算不上壮硕,沐萱宜趁其不备,紧锁他的胳膊,以背部做支点,利用他扑过来的力量使劲将他摔了出去。 男人被摔懵了,随后感觉浑身骨头一阵散架般疼痛,“艹,臭婊子!” 池银铃惊愕地张大嘴,看傻了。 后面五个刚出现在拐角的男人也目瞪口呆。 等众人反应过来,沐萱宜已经逃往树林的方向。 “别他妈傻看了,快抓住她!”男人呲牙咧嘴,狼狈地翻身从地上爬起。 沐萱宜摔完人后感到腰酸背疼,手关节也传来一阵扯痛,绝对拉伤了。 刚刚那个男人急切想抓住她,没有防备,并且对方不够高大。 摔人来不了第二次的,不能硬碰硬,她迅速钻进树林里。 但进了林子就无影无踪是丰满的理想,实际情况非常骨感。 她没有系统学过在各种地形怎样隐蔽自己和反追踪专业课,不弄出动静太难,注意不踩到树枝,又总触动草叶。 很快被发现了。 对付一个人她还勉强可以周旋下,但势单力薄对上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完全不行,打不过跑不过,最终还是被制住。 带头被她摔过的男人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衣裳扒了,把她轮了!” 抓住沐萱宜左手臂的男人却面色犯难。 “哥,不好吧?她有点……”顿住,看了眼沐萱宜的侧颜,更词穷了,“我不说上来。” “我懂。”右边的人点头认同。 ……是渎神要遭天谴的感觉。 “你们糟蹋的女人还少吗?她长得跟仙女一样性子又烈,你们就不想征服吗?让她在胯下哭泣呻吟,想想都爽飞。反正人差点跑掉,我们抓回来已经立功了!”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不得不承认有心动,又不敢迈出那一步。 如果说面对危险时刻,有人高声尖叫,有人恐惧失声,沐萱宜就属于反而特别平静那种。 她想到来之前没签过什么生死状,何况历届特招班都没人出过事,学院肯定留有后手。 没轻易开口,她脑中思考着怎么化解现状。 带头的男人见久久还是没人敢动,愤愤道:“一群怂货,你们不上老子自己上!” “不行,她是珍贵的货物!”这时,池银铃拨开树叶走出来。 她喘息着,头发全被汗水打湿,胸口起伏不定,是听到人找到了,疯跑过来的,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小神婆到底是哪边的?”带头的男人面色不善地盯着池银铃,“是你差点把人放走了,兄弟们才追得那么费劲,不该给我们点补偿吗?” “我当然是村子这边的,赏罚是村长的工作,凭你也想做主?”说着她走到沐萱宜身边,“先把人带回去再说吧,你们粗手粗脚的当心点,我会看着你们的。” “银铃……” “抱歉,沐姐姐。” 池银铃将一方帕子按在她口鼻上,瞬间,一股多种植物汁液混合药苦的气味占据她的嗅觉。 身体越来越沉,灵魂仿佛离开躯壳,陷入混沌中。 似乎过去了很久很久,又好像没过去多久,她不清楚身在何处,周遭一片黑雾弥漫,看不见远方。 海底?深渊? 可她面前有好多只手,人是藏匿黑暗中的,只有一只只伸出的手。 它们向上摊开,向她发出邀请。 她不知道该抓住哪一只。 直觉告诉她,选不对,就会万劫不复,永堕污秽。 她犹疑不决,哪只手才能带她离开黑暗? 倏地,离她最近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紧接着,所有的手像失去耐性的掠食者,一拥而上,抚摸她的长发、脸颊、手臂、小腿…… 她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它们是贪婪的,背后的主人必然都是高高在上的食物链顶端存在,他们垂涎她的血肉芬芳,藐视践踏她的脆弱,期盼她永远孤立无援。 不在乎她的想法,没有怜悯,只有掠夺。 她想呼救,绝望却像潮水涌入她的口鼻,让她发不出声音,剥夺她呼吸和行动的能力。 被吞没、被凌辱、被蹂躏是她的宿命吗? 她的人生是不是完了? 不对……是梦! 她已经选过了。 她选了……郇家,离他最近的地方。 第二十三章被卖 yedu1.com “公主”对于叶萦栖来说是身份,对曾经的沐萱宜而言,它是她的形容词。 沐家可谓富可敌国,但十四岁那年突如其来的一场意外,她失去了双亲,因为没有兄弟,父母也未来得及留下遗嘱,女儿无合法继承权,沐家财产全数充公。 还没从打击中缓过来,她父母的朋友、朋友的父母纷纷表示希望收养她。 沐萱宜通过那些少年和男人的眼神悟出,几乎所有人都不是单纯想收养她,他们在觊觎她的肉体,美貌成为了她的灾难。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没有答应任何人,她暂时寄住在堂叔家,有一天回去,却发现堂叔躲在她床下。 事情怎么过去的她忘了。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hehuan9. co m 她不禁开始怀疑:世界上还有安全的地方吗?她可以活着长大吗? 自此她爱上明亮柔和的浅色系,洁癖,房间的每个角落都要反复检查、打扫干净,不喜欢跟人肢体接触,觉得危险,但需要时表面装作没事的样子。 之后,郇家家主续弦的新夫人也提出想收养她。她知道郇家家主没什么权势,是空头贵族,倒是他独子郇宇炫的母族极其显赫。 郇宇炫的外祖父是军队的总帅,镇守一方,而郇宇炫去世的生母是在老王后身边长大的,曾是沐萱宜的礼仪老师,他们两个以前没太多交集,只在他母亲葬礼上见过一面。 不过,她听别人讲过郇宇炫的事迹,他一回王都就揍了好几家的贵族少爷,因为目睹他们背后说各家小姐的下流话。 她希冀地想:在这位少年看得见管得着的地方,也许会不一样? 堂叔家已然待不下去,沐萱宜考虑了很久,决定赌上一把。 犹记那日在郇家见面,他站在高处,一双墨绿眼眸傲然睥睨,语气冷漠:“别叫我哥哥,我没有妹妹。” 晚宴却当着所有人面表态:“父亲,阿姨,既然人已经领回来就好好对她,要是被谁欺负了,吃不好穿不好之类的,那太搞笑了。” 尽管日常郇宇炫在军镇的时间比在郇家的时间长,他也始终没承认她是他妹妹,但他放下的话份量不可动摇。 谁也不能欺负她,除了叶萦栖公主无法无天外,没人敢惹她。 她的人生幸而遇见他,没有向最糟糕的处境坍塌。 至少她生命中还有光明,能与黑暗博弈。 确信这一点后,窒息感退去,噩梦的场景顷刻间崩裂,缝隙中光辉洒落她的周身,白茫茫的一片,将她包围。 意识知觉逐渐清晰。 但眼皮很沉重,睁不开。 她听见有人在说话。 “阿姐,你相信我,她不一样,我们放过她好不好?” “都是女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她多不容易才满足人家要货的标准,以后陪的都是有钱有势的人,吃鲜喝辣怎么不好?” “她漂亮得就像从月亮上下来的,阿姐不怕犯忌讳吗?” “你不是最不信这些吗?……银铃儿,你就是不想做吧?奶奶留那些东西只有你能弄懂,我一个人当不了神婆。你聪明,还可以出去读书,你是不是想抛弃我们了?” …… “沐姐姐,对不起。” 浓烈的植物汁液混合药味又一次充斥着她的鼻腔,是加大剂量的迷药。 沐萱宜又沉入黑暗,带着一些重要的信念,没有再次坠入噩梦。 隐隐约约颠颠簸簸,她清醒在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 身下躺的床板是硬梆梆的,空气中的霉味刺激着她的嗅觉。 床边坐了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语出惊人:“愿不愿意接客?” 心中五味陈杂,摇头。 女人叼着老式烟斗,吸上一口,往她脸上吐了口烟圈,“你们这些大小姐真是难办,不见棺材不落泪。” “……” 被迫吸了一口,有点反胃。 见沐萱宜神色郁郁,昏昏欲睡,女人毫无耐心,起身离开,只留下一句话:“自己好好想想吧,先饿几天。” 药效还没过,困意袭来,她蜷缩着躺倒在坚硬的床板上。 该弃权了,现在没被强暴、迷奸、殴打已经很幸运了。 救别人,她是不会想了,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什么都不想管了,但她答应过郇宇炫会努力,现在放弃,是不是要麻烦他来救? 内心挣扎着,朦朦胧胧又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有人在摇晃她,“醒醒,醒醒。” 沐萱宜疲倦地睁开眼,面前是个又黑又瘦小的男孩。 男孩二话不说,手迅速伸向她胸口,把徽章揪下来,“咣当”一声丢进他端来的水碗。 “你干什么?”吓了一跳,整个人坐起来,睡意全无。 “有个超级帅的哥哥,让我给你带话和带吃的,他说,不想被任何人知道他说什么,就要把这玩意泡水里。” “……”这行事风格除了郇宇炫也没谁了,“他让你带什么话?” “他让我告诉你,别害怕,他一直在你附近保护你,他清楚你的情况,坚持下去对你有好处,如果真的想放弃,现在出去,他接你回家。” 心头一丝暖流淌过,伤心、郁闷、失落、不安与挣扎顿时一扫而空。 “那你跟他说,我可以坚持。”低头看着那袋食物,忽然噗嗤一笑,“怎么能给我巧克力呢?我会吃胖的呀……” 第二十四章我药发作了,帮帮我? 海鸟成群结队翱翔在蓝天白云之下。 穿西服的女人毕恭毕敬地将一张图画递到洛宸寰面前,“少爷,这是叶小姐在开发区展会看上的猫眼石,她纠结选哪枚,问您金绿色的好看还是金黄色的好看?” 纸上画着两颗中间带有一条竖线高光的宝石,一颗浑圆,一颗椭圆,犹如猫眼珠和蛇瞳。 洛宸寰指节叩击着桌面,陷入沉思。 半晌,他才给出回应:“我看不出来,给她买贵的。” “是。”穿西服的女人颔首。 “算了……”又觉得不妥,他将准备回去复命的人叫住:“两个都给她买了吧。” 楼下的叶萦栖在听到转述后,勾起嘴角,“哦哟,这么大方?” 太子爷果然不缺钱。 话很难回,站在一旁的舜英还是回了句妥帖的:“叶小姐值得。” 洛宸寰找来服务她的舜英,是管家一般的角色,短发干练,形象一丝不苟。舜英恭敬地称呼她“叶小姐”,称洛宸寰为“少爷”,业务能力非常专业,短时间内就摸清了她的性格与喜好,陪吃陪玩,做事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从不敷衍,比起她爸派给她那些个总敢阳奉阴违的人,好用太多。 现在只剩买特别贵的东西做不了主时,需要请示洛宸寰。 怎么说呢……她还是比较怀念洛宸寰亲自“纡尊降贵”“勉为其难”迁就她的样子。 但不得不承认,这些天她过得挺舒坦的,除了…… 本想安静坐会儿,陡然,身体深处涌起一股熟悉的热潮。 又来了,那种感觉又来了。 下腹阵阵发热紧缩,身体里像有一万只蚂蚁在啃。 都是她上次给洛宸寰下药,自己还为助兴喝上一口的遗留问题。 当时根本没发现影响,没想到现在天天折磨她,脑子是清醒得不能再清醒,欲望却不受控,来势汹汹,翻江倒海。 忍忍就能过去,毕竟药量不大。往次过去很快,但今天不知怎的,这次持续时间太长了。 焦灼着,翘脚的坐姿左腿换右腿,右腿换左腿,缓和不了一点。 终于,忍无可忍。 她抬手拢了拢长发,假装心血来潮: “舜英,我特别想吃昨天晚上我们在海边买的苹果糖,不吃不开心,你去给我买?晚点回来也可以。” 卖苹果糖的晚上才出摊,她可以晚上再回来。 闻言,舜英罕见的愣了一下,答:“好。” 舜英一走,叶萦栖立刻跑上楼,敲响洛宸寰的房门。 实在太难受,她不要脸了,反正这样的事又不是第一次做。 门嘎吱一声开了。 洛宸寰一身干净的白衬衣搭配黑西裤,有种禁欲的气质,逆光的五官深邃清晰,整个人矜贵且帅气。 他神色平静,并不诧异是叶萦栖,听敲门声可以推断一二。 “找我干什么?有事直接找舜英。” “舜英解决不行,我要你。”她现在好想扒了他,但不行,她没法把正常状态、体力充沛的他怎样。 他自动忽略后半句,皱眉头,“什么事她不行?” 叶萦栖克制住直接上手的冲动,微着仰头,装作楚楚可怜地望着他,“我药发作了,你帮帮我?” 表情泫然欲泣,一副生怕他拒绝的模样。 “药?”他怪异地看着她,“你给我下药时,自己喝来助兴的那口?” “对。” 他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弧度,嘲弄的意味明显,讲了句听上去是关心的话:“前两天怎么不说?” 妈的蔫坏。 明知故问。 就……很明显因为过于丢人。下给他的药,她自己非要喝一口,还信誓旦旦说自己受影响小,不用喝解药。 她一言不发,咬牙瞪他。 洛宸寰转身进屋,扯开领口的第一颗扣子,又把问题抛给她:“怎么帮?” 都行动了还问她?叶萦栖跟着他进去。 岂料他解了一颗扣子就不继续了,没事人一样回到书桌位置,告诉她:“先坐,等我把工作忙完。” 叶萦栖:?? 他好像是认真的。 确定不是故意吊着她?想磨死她吗? 能坐得住她就不是叶萦栖了。 走过去,裙摆一撩,爬上那张书桌,把那些白纸一律坐到屁股底下。 一双细腻白皙的大腿交迭,身材曲线婀娜迷人,眼神勾人,媚态天成。 “我好看还是文件好看?” “……” 文件哪还看得见?被迫满眼都是她。 她当然也知道他看不见文件了,笑嘻嘻的:“有我在,还看什么文件?” “叶萦栖。”洛宸寰头疼道:“虽然我看不起那些让女人背锅的窝囊废,但你真的很符合红颜祸水。” 第二十五章死缠烂打 “我就当你是夸我有魅力了~”她笑容满面。 洛宸寰不置可否,站起身走到椅子后方的窗户旁,面朝大海背朝她。 “你有两个选择,一是我让人去给你弄解药,晚一点可能明天到;二是你再忍两三天,回去了怎么都好解决。” “两个我都不选。”她撑着胳膊肘从书桌爬下来,跑过去从身后抱住他,“你明白我找你是为了什么,我当然需要你出人帮忙,但是你本人。” 感受到柔软的身躯贴上来,他全身僵了僵,语气变得严肃:“别总这样,我负不了责。” 叶萦栖走神了,此刻她的心情跟老鼠掉进米缸类似,注意力无法集中在对话上。 衬衫散发着被洗涤和熨烫过的淡香,混合男性荷尔蒙的温暖气息,太好闻。 腰真细,背肌真结实,想起见识过他衣物包裹下的精壮肉体,那长腿细腰倒三角的比例,简直赏心悦目。 下身又是一阵暖流涌来,淌出一股黏稠的汁液。 环着他的手开始不老实,嗯……腹肌又硬又滑。 腹部一紧,他忍无可忍地拨掉她作乱的手,加重语气:“听到我讲话没?” 啊?他说什么来着? “哦……”想起来了,时间短,还有印象,“你可以对我负责的洛宸寰,不用其它,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就好啊。” “什么意思?”他转回身面对她,有些错愕。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啊,你不用为难,我又不要你跟我结婚。”她凝视他的眼睛,态度异常认真:“你也清楚,隔着山隔着海,我们将来各掌一方生杀,谁家还没个皇位要继承呢?所以,我不想做你的唯一,只想做你最特别的那个,只要你喜欢我、在乎我就足够,我们可以享受这种关系。” 在她说话间,洛宸寰脸色肉眼可见的迅速阴沉下去。 “你说的不是负责,是地下情人。”他一语点破。 “不好吗?我爸的女人多得能从殿前排到宫门口,你父皇也不止你母亲一个吧?妻妾成群,你底下有弟弟妹妹一堆呢。” 正妻温柔体贴,情人热情洋溢,都爱,是他们父辈的常态。 “我们的关系不耽误事业,你也轻松?”她眼中有什么一闪而逝,转瞬隐去,洛宸寰没能捕捉清楚那是什么情绪,又听她接着说:“而且,你生来位高权重,从你十几岁开始,肯定不少人为了讨好你,给你送美人?你在我之前……应该不止沐萱宜一个女人吧?” 闻言,洛宸寰怔了怔,刚准备开口澄清,盯着她却突然想起了些什么。 旋即他紧抿双唇,面部紧绷,沉默了。 …… 短暂的寂静后,叶萦栖有点茫然。 他怎么不说话了?看起来还……生气了? 绝大多数男人不都认为性对象多是值得炫耀的资本吗?各方面条件优渥的男人天然会去拥抱更多女人彰显自己雄性魅力吧? 洛宸寰应该也不能免俗? 她都做好强忍不适“洗耳恭听”给他捧场的准备,好让他接下来配合,结果……怎么回事? 正当感觉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他下了逐客令:“出去,药的事自己解决。” “啊?”她慌了,“别,有事好商量嘛,我们可以再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我们观念差太远了。” “能谈的,我保证。” 但,许是因为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较久,还摸过抱过,她穴口黏糊糊的,里面又热又痒,还有更多液体淌出来,现在只想往他身上蹭,让他帮她把身下流水的地方堵住。 所以……“我们能不能先睡完再谈?” 洛宸寰原本生气的表情,又增添几分匪夷所思,“你觉得可能么?” “可是,我现在很难受。” “不、行!”两个字像从牙缝里挤出来。 他好像铁了心要拒绝她,怎么办? 她灵机一动,心一横,双手迅速搂住他的脖子,一蹦。 遽然感觉上身一沉,洛宸寰稳住重心才没让两人摔倒,等站稳,她修长的双腿已经紧紧缠住他的腰,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你有本事就把我丢出去,不然就先做再说!” 是谁教她不合意,就死缠烂打的? 他笑了,笑意不达眼底,毕竟是气笑的。 俊庞亲昵地贴近她,几乎额头相抵,声音却透出冰冷:“看来,你是想我亲自送你出去。” 不再废话,任她挂着,朝外走。 他真打算把丢她出去?? “我好难受。”她开始哼哼唧唧,“你好残忍,呜呜,我没你那么厉害,这样还能谈事。”。 他脚下步伐顿了顿,没有停下。 见装可怜也没用,她哇哇乱叫:“求你了洛宸寰,不要把我丢出去!……啊啊啊!我会死的!” 魔音贯耳这属于。 他被她搞得整个人完全绷不住了,无可奈可地抱着她走回房间,脸黑得犹如抹了锅底灰,低吼:“闭嘴,你的声音全世界都要听到了!” 虽然他表情看起来想杀人灭口,但她不怕。 洛宸寰自视甚高,不管她如何闹腾,经常被气黑脸,他基本还是一直维持风度的,不会拿她怎样,也没下过重手,除了……肏她。 她拉住他衣角,带点撒娇的口吻,委屈巴巴,“你人给我睡,我就不闹。” 她不管,她最惨。 “……” 僵持半天,拳头攥紧又松开,他终究妥协。 “好,如你所愿。” 第二十六章她就是感觉他技术差(微h) 洛宸寰答应是答应了,去了床上叶萦栖才深刻体会到:他答应和他乐意是两码事。 他愠怒未消,隔着衣料,饱满的乳房在他宽大的手掌中挤压变形,被捏得又疼又麻。 简直忍不了,叶萦栖皱眉叫嚷:“洛宸寰你能不能温柔点?技术怎么这么差!” 手劲那么大,一点都不舒服的揉法是想让她速干吗? 上次他中了春药,动作粗暴还可以理解,这次药发作的又不是他,能不能有点服务意识! 闻言洛宸寰顿了顿,手上动作放轻,却莫名不悦,“我技术差?那谁技术好?” …… 什么谁? 他是不是误会了? 别人她又没睡过,谁技术好她哪知道? 她超级挑剔的,不可能乱睡好不好?首先,必须位高权重、能力出众才符合她目标,其次,她个人偏爱年轻帅气身材好的男人。 郇宇炫她一直没勾引成功……光从她跟洛宸寰上床的实际经验谈论,她就是感觉他技术差啊! 见叶萦栖若有所思,洛宸寰以为真的有很多人需要她回忆对比。 “别想了。”手头微微施力,这下真是存心捏疼她。 “痛!”她气呼呼地拍开他的手。 这男人果然是狗,明明答应了给她睡,结果上了床净欺负人,完全不愿意取悦她! 她可没忘记五天前为什么主动给他解药,当时受药性影响的他肏干得太凶猛,导致她整个过程又痛又难受,又挠又咬的最后只在高潮时稍微爽了十几秒,还不是纯爽,痛中带爽。 觉得多来几次完全承受不住,她才给的解药。 今天的状态或许可以承受,但还是比较怕吃苦头。 此时身体难耐地渴望他抚慰、填满,心里又矛盾的有些畏缩。 要不……干脆自己主导? 想好便不再忸怩,叶萦栖退开一段距离,跪坐在他身侧,“洛宸寰你先别动。” 随手将自己绑发的缎带扯落,微卷的长发披散肩头。 “喏,帮我拿着。” 黑色发带塞到洛宸寰的一只手中。 入手的缎面丝滑,质感让他想起她肌肤的触感,指头摩挲了两下,默默地看着叶萦栖把一头海藻般的长发拢到耳后,露出光洁的脖颈。 她的气质复杂,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间,同时具备天真与性感的魅力。 叶萦栖跪立起来,敲洛宸寰门之前她还特地换上一条她喜欢的漂亮黑纱裙,也不知道分不清宝石哪颗好看的他能不能欣赏得来? 双手伸进裙摆,勾住内裤边边朝下拉,直接脱掉。 随后,洛宸寰的另一只手上也被她塞了东西。 ……黑色蕾丝,布料少得可怜。 是湿的,被她流出的爱液打湿透了,散发着淫靡的芬芳。 他盯着她,眸色深浓,“这什么?” “蕾丝小裤裤啊。” 他眼神不好吗?看着她脱下来的啊。 “你给我干什么?” “为你两只手找点事儿做。”她笑得像只蛊惑人心的妖,“你太粗暴了,暂时不许碰我,我要自己来。” 对于给她做工具人的安排,洛宸寰没吱声,也没说答应不答应。 叶萦栖满意地当他默认了,分开双腿跨到他身上。 撩起裙摆,一手摸向自己下体,是泛滥成灾的黏滑。拨开两瓣湿淋淋的花唇,阴蒂肿大成充血的肉珠,一触碰就有强烈的快感传来,她用指尖轻轻摩擦揉捏,愉悦舒爽的呻吟溢出口中。 从洛宸寰的角度看不见她的裙底,黑纱裙的裙摆只撩到腿根,贴着衬得胜雪的大腿皮肤随着她的动作和颤抖摇曳,要遮不掩,令人遐想无限。 听觉也被她的喘息娇吟以及轻微的水声吸引。 叶萦栖持续揉弄着格外敏感的阴蒂,快感堆迭积累,在某一瞬间抵达顶峰,小腹肌肉一阵抽搐,窄道壁肉激烈地收缩蠕动,喷出一股水液,顺着她大腿内侧淌下,还有几滴溅落在洛宸寰的西裤上,浸下颜色更深的湿点。 脑袋短暂的空白,欲望有所缓解,双腿无力发软,她有差点跪不住要瘫坐在他身上的趋势。 洛宸寰的呼吸明显比刚才急促了几分,嗓音有些沙哑:“这就不行了?要我来吗?” 她拒绝地瞪他,媚意未褪的眼神没什么杀伤力,讲话还带着高潮过的轻喘:“谁……谁不行?不许动。” 说罢,动手去扒他裤子。 他的性器一如她印象中的硕大狰狞,硬梆梆地矗立在黑色毛发中,青筋凸缠盘虬。 “这么硬了,看来它很喜欢我呀。”她有点惊奇地说。 男人果然闷骚,身体倒是很诚实。 指尖在沾了沾冠状顶端小孔沁出的透明浊液,细腻柔软的手把那根阴茎从头撸到尾。 在她的动作下,洛宸寰面部绷紧,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诶,不对呀?叶萦栖忽然反应过来,抽回手,怎么变成让他爽了?工具人硬了就行,她还没满足呢。 第二十七章给我下药还把自己玩出阴影了?( 也不是不能让他爽,起码要在她爽的基础上。 叶萦栖把裙子脱掉,又跪坐回他身上。 抬臀往前挪了挪,湿答答的花唇蹭上那根肉棒子,直到全部蹭湿了,肉棒看起来像条紫胀的怒龙,她才用穴口去吞吃。 但是太大了,沉腰用了点力,性器硕大的顶端刚戳进去,被挤开的小口和紧致的阴道壁立刻传来一阵不适应的疼痛。 又痛!她欲哭无泪,是谁说大鸡巴好的? 所幸只有那一下,过后只剩被撑开的饱胀和酸麻的感觉。 浅浅的壁道肉褶就布满丰富敏感的神经,她尝试摆动,有种挠到痒处的快慰,抬臀小幅度起落,让肉棒浅入浅出,“唔~你的龟头好大好硬,啊……磨得我好爽。” “坐下去。”他哑声开口。 好吧,她也够湿了 缓缓坐下去,她脸颊绯红,表情似痛苦似愉悦。 穴口吞没最后一截粗状的根部时,她皱着眉喘息,臀部又承受不住地往上抬起一些。 不行,好难受。 他肉棒太粗太长,阴道里面已经撑满了,再往深插会有种捅进肚子里的可怕感觉。 撑起身子吸气之际,她发现洛宸寰已经把她的发带和蕾丝内裤放到旁边,黑色小物件在天蓝色的床单上十分醒目。 “不……我吃不下了……” 毫不怀疑他会用空出来的双手强行按着她屁股坐下去或者抱住她用力向上戳顶。 主动示弱地贴近那张俊脸,用撒娇的口吻跟他商量:“你别动,先让我高潮一次好不好?” 现在她有点紧张,媚肉绞得更紧,感受着绵密的吸附,洛宸寰额头冒出薄汗,强大的自制力在她身上异常薄弱,努力克制住没为难她,“好。” 手背碰了碰她的后腰,让她自己动。 叶萦栖领会,心中稍微放松,开始按自己接纳的节奏用湿润的腔道吞吐硕大的男根。 想方设法让自己舒服这点,她还蛮有天赋的。 身体足够敏感,交合填处得满满当当,在她的起伏扭摆下,酥酥麻麻的快意如潮水般涌来。 嗯……大还是有好处的,又硬又饱胀,轻而易举能摩擦到她的敏感点。 而洛宸寰此时终于确定:在没有任何外力及药物影响下,她仍对他存在强烈吸引力。 她仿佛天生就是欲望化身完美的宠儿,腰细且柔韧,不盈一握,在吃上她并不亏待自己,大概是让人羡慕嫉妒的小肚子不堆肉体质,腰肢扭动起来如蛇身般灵活妖娆,大腿有肉感,胸臀十分丰腴挺翘,随着她的动作颤颤抖动。 他看得愈发呼吸粗重,哑声道:“这么会享受?” 叶萦栖正陶醉在愉悦中,听他带着欲望的言语,总觉得好像在夸她,但又不排除谴责她自己一个人爽不理他的意思? 考虑给他参与感,就把一对白嫩的胸乳捧到他面前,娇媚道:“你帮我舔舔,舔舔我。” 用舔的总不能弄痛她吧? 她同意他碰,正如他渴望,他当然不客气。 温热湿滑的舌在敏感的乳尖抚过,酥爽得让她呻吟,“嗯……对,好舒服……两边都要。” 被舔过的乳尖肿胀得像两枚湿漉漉的红樱桃,他看得血液沸腾,张口含住一颗。 “啊不……别吸……” 他又不按她说的做! 她条件反射想退开,被嘬吮的乳尖轻微拉扯变形,产生巨大的刺激。 她嘴里嗯啊地乱叫着,甬道嫩肉疯狂收缩吸绞,攀登上高潮。 洛宸寰额间青筋凸起,费力忍耐才没有被她紧咬到缴械。 两人其实没做多长时间,她太敏感,以至于几分钟就到了高潮,但他不可以……至少不应该太快。 “洛宸寰?”她脑袋晕乎乎,全身软瘫无力,含糊地喊他了一声。 “嗯。” “我没劲了,还想要,你动?” 骑在男人身上自己动真累,腰酸死了。 “娇生惯养。” 他无奈地托住她的臀,换他掌控节奏。 她高潮后有余韵,缓缓摩擦也带来丝丝快意,他没有粗暴的一下撞到深处,其实很舒服,但是……自己动和他动感觉是不一样的。 他总会勾蹭到她意料不到的地方,感觉很陌生,壁道穴肉对他人主动的摩擦准备不了,导致她莫名紧张。 他动了几下,她越来越僵,阴茎被夹得发疼,再做下去她肯定要痛。 他咬牙问:“不是让我动吗?你这样是想马上夹射我?” 自己骑得开心,他一动就僵了,在她眼里他技术居然有那么离谱的糟糕? 叶萦栖只能如实交代:“我也不想,上次你给我印象太……” 关键是身体没那么好控制,她也想配合啊。 对于两人的第一次洛宸寰自然不会忘记,他也印象深刻,“你给我下药,还把自己玩出心理阴影了?” 叶萦栖:…… 说得那么直白干嘛,她完全不愿意承认。 他心中觉得好笑,那天他颇为收敛,插了她一次,自己撸了三次,被她挠伤咬伤,她还有了阴影。 啧了一声,“真是麻烦。” ……不知怎的,心好像被扎了一下,她没由来的感觉委屈气愤。 “真是对不起啊,不是方便的女人!我麻烦你是今天才知道吗?一句话,能不能让我爽?不能你给我拔出去!” “……” 他数不清这些天为她头疼多少次了,缠人、任性、娇气、脾气大…… 一边想着,按着她的臀,硬着头皮向外抽出。 不会吧?叶萦栖弯眉皱成一团,“洛宸寰……” “啵”一声,腔道内堵塞的热液从合不拢的孔洞流出,顺着她大腿蜿蜒而下。 他没射,那根比开始更加膨胀的巨物茎身缠绕着暴起的青筋,上面挂满晶莹,都是从她体内刮蹭出来的爱液。 穴肉因他突然的抽离收缩蠕动,重新感到难耐的空虚。 呜呜,他好狠心好狠心,对她狠,对自己也狠。 哄哄她让她放松是会死吗?不知道鸡巴跟心比哪个更硬的狗男人! 第二十八章抱(h) 所以,她要求他吗? 咬了咬唇,陷入纠结。 如果不开口,他会妥协吗? 洛宸寰在脑中回忆学过的知识,一转头就见她可怜兮兮地瞅着他,发丝凌乱,眼瞳湿润,泫然欲泣。 他叹了口气,简短给出解释:“别急,我们换姿势。” 床都上了,不管她有多麻烦,他还能真不伺候? 他解开身上全部衣物的束缚,叶萦栖还没来得及一饱眼福,就被他揽进怀里。 精实的胸膛贴着她单薄的背脊,温热的皮肤表面充分接触。 嗯? 抱这么紧? “安全感有利于你放松,别紧张?” “……我也没有很紧张。” 主要怪他之前太粗暴。 叶萦栖选择性忽略她每次偏要勉强他的事实,反正怪洛宸寰就对了。 “你看你流了多少水?” 他探入一指搅动,红艳艳的穴口紧紧衔住他的指头。 “好紧。”又伸入一指,长指将淫水勾刮出穴口,发出“咕叽”声,拿起两指在她眼前分开,黏滑的液体牵拉出好几条银丝,顺着手掌滴落。 他放到唇边舔了舔。 明白他在调情给她更好的氛围,让她更有感觉,但洛宸寰平常那么严肃正经的人…… “是甜的,要不要尝尝?” 穴壁花肉一阵空虚的缩动,“我……” 她刚说一个字,下颚就被他一只手抬起,吻来势汹汹,剩下的话全封在嘴中。 她没有将他看成入侵者,选择主动张口迎合,绵软的舌尖与他的勾缠,呼吸交融。他的味道很好,也从他嘴里尝到自己腥甜淫乱的味道。 两人下体赤裸,吻着吻着,粗硬的性器又戳开两片肉唇,挤进她滑腻的穴内。 这回没有任何痛感,只感觉到胀满她的灼热酥麻。 洛宸寰一顶进去就察觉她状态不同于之前,里面很软很湿,像浸入了温暖的汪洋,媚肉紧紧粘合裹住茎身,他每次插入都犹如无数张小嘴吮着,抽出又依依不舍地缠吸挽留。 耐心地抽插了一会儿,他靠着刚刚她主导时的记忆,去找她的敏感点。 “唔……”叶萦栖猛然瞪大眼睛。 他知道找对了,又继续去磨那处软肉。 她哆哆嗦嗦,扭着腰想躲开,却被他臂弯牢牢圈住,娇吟也被吻堵住。 逐渐他弄得狠了,她浑身颤抖,眼泪簌簌落下,跟第一次原因不一样,是爽的。 上面哭,下面水也流得像失禁了一样,随着交合处的“啪啪”声溅得到处都是,两人毛发沾湿得一片狼藉,床单上晕开好大一片水渍。 她泄了好几次,脑袋快空白了,承受力濒临极限,膣肉绞住阴茎疯狂痉挛,他才随着她又一次高潮在她体内喷发。 叶萦栖使了吃奶的劲推开他,大口大口喘气,缓解差点窒息的错觉。 等到一切平复,她问他:“床单怎么办?” 它惨遭摧残,皱皱巴巴的,上面还有白浊和透明的液体未干涸。 所以上次他是怎么处理的? “你不用管,我收拾。”他包揽下打扫“战场”的工作。 “那……我怎么办,我没有劲?”她也不是完全没力气,纯属太累不想动。 见她脸上潮红未褪,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他毫不费力猜到真相。 于是开口:“我觉得……把你丢出去应该是个好选择。” 叶萦栖震惊,又丢?做完还要丢她?好无情的男人,简直拔屌无情! 下一刻来不及反应,他已经捞上她,打横抱起。 不会吧?!她现在一丝不挂…… “洛宸寰,你要是敢把我……” 他打断她,“别吵,会帮你洗。” 发现他迈步的方向是浴室,她松了口气,原来是虚晃一枪。 浴室内雾气缭绕,听着“哗啦啦”的放水声,坐在洗手台上的叶萦栖摆荡着一双长腿,安静地看着洛宸寰赤裸上身忙碌的背影。 他后背被她挠的抓痕淡了,肩上她咬的牙印依旧显眼,结了血痂。 心虚了几秒,自己也弄不清出于什么心理,一个突兀的想法冒了出来…… “洛宸寰,你肩上的牙印会留疤吗?” “我用的药好,不会。”他没回头。 “那你能不能少涂点药,浅浅留一个我的印记?” 这下他回头了,满眼匪夷所思,似乎又刷新了对她无理取闹上限的认知。 他脸色难看地问她:“你觉得可能吗?” “不行就算了呗。” 她当然明白不可能,太爷子日常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关注,虽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看到他赤裸的肩膀,但是留一个女人的牙印……确实荒诞离谱。 她又提出另一个要求:“我还想要,你再满足我一次?” 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药性,也许纯粹是洛宸寰赏心悦目的肉体在她面前晃悠,把她看馋了。 他怔了怔,黑眸深沉,“可以。” 说完,解掉腰上围的浴巾去抱她。 叶萦栖惊讶,哇,又硬了?年轻真是好。 但很快她就高兴不出来了,洛宸寰把她抱进浴缸了,她怀疑他是报复。 “我没说要在浴缸……啊,不要了,水会进来……” 暧昧的喘息混杂呻吟,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响彻浴室,持续了很久。 最后折腾完,叶萦栖是真的一根手指头都不想抬了,任由洛宸寰随便摆弄,给她清洗擦干,抱回床上。 新换的床单干净好闻,他还细心地去她房间拿了睡裙给她换上,他房间制冷好,不热,一身清清爽爽,她预感会很好睡。 眼皮阖上就不想再睁开,迷迷糊糊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洛宸寰想抱她睡吗?为什么?他们不是恋人。 可她没精力询问,回馈地蹭了蹭他的颈窝,坠入甜美梦乡。 第二十九章他抛下她走了 yedu4 .c om 朦朦胧胧,叶萦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半梦半醒中,“沙沙”声传入耳朵,然后变得急促、密集。 她惊坐起来,瞬间清醒。 洛宸寰不明白她睡得好好的,为什么倏地整个人弹起来,“怎么了?” “下雨了?!” “嗯,吵醒你了吗?” “完蛋了……”她嘴里喃喃,迅速下床,跑到窗边。 屋外正下着倾盆大雨,天空黑压压的,看不清远方,雨丝儿混合凉飕飕的海风刮到她脸上,腥气扑鼻。 下这么大雨,卖苹果糖的怎么可能出摊? 也不管身上是睡裙,拧开门往外走。 见状,洛宸寰皱眉,拿了一件外套立即跟了上去。 外面恰巧有人在。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po18et.com 受天气影响,整个室内光线昏暗,开了两盏灯的效果并不好。 看清了确实是舜英,似乎是刚回来,叶萦栖稍微松了口气。 上前几步,发现她发丝是湿的,浅灰色的西服衣领附近和肩膀呈现雨淋过的深灰。 本想开口关心询问,却被洛宸寰抢先。 “怎么回事?弄成这样?” 叶萦栖顿在原地,能从他语气中听出一丝担忧,那在意重视别人的模样,很罕见。 舜英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交代:“没事少爷,我去帮叶小姐买想吃的东西,意外淋到雨。” 说完,走过去将手中的盒子递给叶萦栖,“叶小姐,您要的苹果糖。” 叶萦栖接过,感觉凉凉的盒子如同烫手山芋。 她中午只是找个借口把舜英支走,根本没那么想吃这苹果糖,现在看舜英淋到雨,头发衣服全打湿,更没心情吃了。 “你太任性了。”洛宸寰淡淡瞥她一眼,然后亲自把带出来的外套给舜英披上。 尴尬地看了眼沉默的叶萦栖,舜英推拒道:“少爷,我自己来就行。” 洛宸寰置若罔闻,为她披好后对她说:“你不能着凉,回去休息,把漆星儿换过来给叶小姐折腾。” 叶萦栖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表情。 她只觉得眼前的场景刺目,两人的对话刺耳,衬托得她非常多余,好像不应该待在这里。 胸口有痛意,想寻一处宣泄口。 所以明知道洛宸寰已经生气,她还是忍不住,直勾勾对上他的视线:“至于吗?她看起来也没少根头发,你要是心疼,一开始干嘛派给我支使呢?” 这完全不认为自己有错,丝毫不尊重人的样子。 洛宸寰眉头紧锁。 对他也就算了,但是…… “叶萦栖,你太过了,舜英是我的人。” …… 此言一出,现场陷入短暂的静默。 叶萦栖第一时间差点脱口而出:那我又算什么? 她忍住了。 不想弄成,一副希冀他施舍宠爱的可怜模样,况且在洛宸寰的“自己人”面前,她显然不如人家重要,摇尾乞怜贱得慌,她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不就是一个男人吗?绝对不可能为他不要尊严的。 但内心不好过,也不想让他好过。 洛宸寰在说完那句话后,立刻意识到他的话语有歧义,结合局面更容易让人产生误会,问题是……他和叶萦栖是什么关系? 当着第三人的面解释澄清这种事,负责且正式。 在他考虑如何补充解释之时,叶萦栖却语出惊人:“呵,你的人……那你把她调给我用干什么?我何德何能?不如留你房里,有事儿让她干,没事儿就干……” “叶萦栖!”他大声打断她准备脱口而出的污言秽语,“别把人想得那样龌龊,我和她不是你想的关系。”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她慢悠悠地扫了两人一眼,嘲讽道:“她是你的好助手吧?真羡慕你们有异性好助手的,沐萱宜曾经也有,从小跟她几乎形影不离,我猜他俩早就不清白了,少年人心念躁动,日常私下相处,很难不滚到一块去?沐萱宜离开堂叔家没把人带走,多年来一句不提,不闻不问,想象不到沐仙女会和人反目成仇……可能单纯是被她当黑历史丢弃了?” 洛宸寰双手紧攥成拳头,手背青筋凸起。 “没有证据不要胡说,所有人的脏水你都要泼一遍?连沐萱宜也不放过,做事情如此不择手段……叶萦栖,你还有底线吗?” 沐萱宜也不让说,洛宸寰谁都想袒护?坏的只有她叶萦栖是不是? “你要跟我谈底线吗洛宸寰?可是我没有底线地接近你,你不也接受了?你心里清楚,没有谁能真正强迫你做什么……你不也是背着沐萱宜在配合我乱搞吗?谁又比谁清高呢?” “在你眼中我们是乱搞?”洛宸寰凝望她的神情变得十分复杂,有意外有失望,还有更多她读不懂的东西。 她指甲掐进掌心,“那不然呢?” “你说得对。”那双摄人的黑眸一点点降温,比最初看她时还要冷,犹有万载寒冰冻结,“错误应该纠正过来,我们到此为此。” 他转身叫上舜英:“我们走。” 舜英全程没插话,期间有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保持缄口不言,她抱歉地朝叶萦栖看了一眼,跟了出去。 门关。 独留叶萦栖一人。 他抛下她走了。 目之所及一屋子东西,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她只想全部掀翻,砸烂。 又嫌泼妇撒泼的样子太丑,于是整个人抱成一团,脑袋埋进膝头尖叫,啊啊啊,臭男人,她咒他断子绝孙!! 一通发泄后,她怨气稍微平息,委屈莫名又涌上心头。 都怪刚刚洛宸寰把氛围弄得跟分手一样!他们俩明明没在恋爱! 搞得她心态上仿佛也分了个手,眼睛酸涩。 不,她不可能为他掉一滴眼泪。 世界上的男人还少吗?到处都是!她才不稀罕他! 第三十章还挺有始有终 叶萦栖倚靠在沙发上整理思绪。 生为公主,看似稳坐所有女孩艳羡的云端,但她有自己的烦恼。 叶家做为月森王国统治者已有两百多年历史,近几代不知受运势还是其它影响,子嗣稀薄,她和妈妈更是两代独女。 爷爷继位多年才有了她妈妈,她妈妈从小身体就不好,弱不禁风,没夭折活到结婚生子都算奇迹。好在她是个健康活泼的孩子,爷爷下定决心培养她做女王。 可惜好景不长,她那年老体衰的国王爷爷在她七岁时因病逝世,徒留下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入赘后仍然野心勃勃的男人。身为父亲替女儿照管国家顺理成章,如果他没捧杀她、没让她囿于所谓“父爱”不和权贵后代小孩玩耍接触、没让人散布她不像个公主不如沐萱宜的谣言,他还真是个好父亲。 目前的她与其说是王储,不如说是个……被利用的,方便她爹把持朝政的傀儡公主。 开始她不明白为什么爷爷的老臣坚持要送她出去上学,即使代价是被杀鸡儆猴死于非命。 到异国他乡上学这些年,她成功在她爹派来的人“照顾”下选修了珠宝鉴定、花艺等一系列享受生活的课程呢。 真正领悟为时已晚,她应该掌握的那些,不论是内政、管理、权威还是分辨、用人、收买人心……不能说一窍不通吧,只能说惨不忍睹。 她认为自己需要一个权势极高,且不受或不惧她父亲影响的人暂时庇护她、分享权力让她练手、让她了解统治结构运转,帮助她积累经验成为一名合格的女王。 不过,对大多数身居高位的人而言,权力是命根子,他们哪会轻易和一个外人分享?她给什么利益他们会同意? 钱?她有努力敛财,却始终不够看。 人?她有联姻价值,但一个弄不好会连人带国赔给别人。 所以,她瞄上了爱情,越爱她愿意付出越多越好。 洛宸寰……对她身体还算喜欢,但对她的其它方面根本不欣赏不赞同,刚才走得那么绝情,大概讨厌她了。 她当初想过,可能年轻优秀出身高贵的男人身边往往很多“红颜知己”,她们善解人意、细心温柔,不说第一,自己恐怕排不进前三,得不到足够的在乎重视。 选择洛宸寰,仿佛能看见一堆情敌,共享难受,比不过人家更难受。 也许年纪大的会更加珍惜她?因为不相配,高攀她,要奉上更多东西讨好她。 最好是其貌不扬的中年人和老头……噫,好恶心。 叶萦栖打了个寒颤,她不是第一次研究,但每次想到这儿都如同整个人掉进冰窖,顶着酷暑天浑身凉飕飕冒鸡皮疙瘩。 这时,钥匙插入锁孔转动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门打开,年轻的男男女女鱼贯而入,除了舜英全是不认识的生面孔。 她平静地望向舜英,“洛宸寰让你们回来拿行李?” “少爷要他的徽章,顺带拿上别的。” 哦,徽章啊,刚刚她找洛宸寰的时候没见他戴,是预防她“突袭”在屋里不戴吗? 两男一女进洛宸寰的房间收拾去了,舜英领着一个大眼睛长头发的女孩走到她面前。 挺漂亮的,看身上的制式服装应该也是洛宸寰的人。 她心里讽刺地想:艳福不浅呀太子爷。 “叶小姐,这是漆星儿。”舜英抬手介绍。 长发女孩恭敬地叫了她一声叶小姐。 接着舜英继续说:“少爷安排我回来继续照顾您,但我淋雨后身体可能会有点虚弱,需要漆星儿做助手。” “……” 哈,洛宸寰给她提供服务还挺有始有终的。 稳妥贴心且绝情是吧?有被气到。 “他不在,不怕我又欺负他的人吗?”他的人三个字音咬得很重。 “叶小姐不会。” “算了,冤有头债有主。”面对真诚直视她的眼睛,叶萦栖仅存的良心被激发,所以她决定发疯的对象必须是洛宸寰,“你家少爷太无情了,想走就走,我可不是好打发的女人,我看开发区那一大片楼挺好的,让他把那地块买给我吧,不然……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难缠。” 月亮贝镇接壤的开发区繁华建筑群约莫有半个城市大小,她不指望洛宸寰真买,故意刁难他而已。 她恶劣的想逼他做出更绝情的事,抹杀她投入的所有感情,她好找下家,毕竟开始说喜欢他是假,经过几天相处……却意外有点心动。虽然她不想承认。 舜英站在原地愣了好几秒,才转头吩咐漆星儿:“你把于斯年他们一起叫下去,少爷如果答应,马上要用人办事,记住按叶小姐的原话转达,不能出错。” “好的,舜英姐。” 叶萦栖默默看着舜英把所有人支走。 雨停了,骤雨来得快去得快,天空灰蒙蒙的,没有放晴。 屋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其实我不是殿下的女人,不希望您两位因我伤了感情。” 她之一直称呼洛宸寰为少爷。 叶萦栖哂笑,“他应该没有让你跟我解释吧?你是不是他的女人,对我而言区别不大。” 地位如此高,关键时刻优先以她的感受为主,假如洛宸寰身边不止一位这样跟他关系又近又复杂的女人,自己能有什么位置? 况且,洛宸寰不回来,意味着他不改变撤回他刚才离开时的态度,说什么也无济于事。 舜英试图再次劝说:“您非常特别,我们殿下之前……” “砰——”猝然,一声不小的动静打断了舜英讲话,听上去是什么东西被碰倒的声音,从她卧室阳台的方向传来的。 第三十一章他敢给,我就敢要 她房间里绝对是不该有人的,但愿是海鸟撞到玻璃或者风刮倒什么东西。 舜英十分警惕。 “叶小姐忍耐一下。”边说边脱下身上的外套,为她披上,“请您和我下楼,多叫几个人上来看看。” 兜兜转转,洛宸寰的外套又到她身上。 想给它丢了。 好吧,似乎不是任性的时候,安全要紧。 两人一起下楼。 傍晚时间,一楼餐厅稀稀拉拉的有几个客人,在蓝白墙壁衬托下,环境冷冷清清。 洛宸寰站在离旅店大门不远处,被四个年轻人拥簇着,好像正开口交代着什么事,注意到叶萦栖下楼,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带一行人直接走出旅店。 “……” 都不愿意和她待在同一屋檐下了。 刚刚下雨的时候你怎么不出去呢?淋死你! 她最喜欢坐的看海位置没人,舜英等她落座完,出去找洛宸寰沟通了。 给她递菜单的是个陌生女人,往日没见过,可能是临时帮工? 她没什么胃口,随便要了盘果冻。 等待上菜的过程中,舜英向她请示能不能带两男一女上楼检查,叶萦栖点头同意。 静坐很无趣,她扭头,透过窗户瞧见洛宸寰独自伫立原地,面向雾蒙蒙的大海,背影颀长挺拔。 还有一个人去哪了?哦,漆星儿朝她这边来了。 停留在她桌旁,漆星儿轻声说道:“叶小姐,少爷答应买下开发区那片地给您,由于范围比较广,动用资金比较大,涉及人员比较多,需要一些时日筹备,请耐心等待十天左右,您放心,一定会赶在毕业前全部交到您手头。” 听后,叶萦栖心情难以形容的复杂,很气,又想笑。 她敢要,洛宸寰还真敢给是吧?这是不惜一切代价要和她划清界线?被她狮子大口讹诈他都承受,必须平息两人发生的“错误”是吗? “呵,你们太爷子真慷慨!” 漆星儿聪明地选择了不接话。 叶萦栖非笑似笑,“你告诉洛宸寰,他敢给,我就敢要。” 没别的,只是觉得如果能掏空洛宸寰本钱的话,也许会影响他,一辈子少养几个女人,她挺开心。 此时,一条黝黑的胳膊突然出现在她视线中,轻飘飘地把一盘东西放在她面前,定睛一看,花朵弧形的瓷盘里盛着五彩缤纷的水果和半透明的果冻。 她蹙眉,抬头。 是封乐岩。 “你今天怎么无声无响的?” 封乐岩目光闪躲了下,吞吞吐吐:“我看你们在说话,不好意思打断你们。” 说谎,以前她跟洛宸寰一起吃饭他还来插话,舜英每天在,他照样跑过来献殷勤。 “哦,好吧。”算了,她对他不感兴趣,不想关心他。 封乐岩小心翼翼地转身,准备回后厨,叶萦栖突然又把他喊住:“等等。” 他浑身一抖,僵硬地回头,“还、还有事吗?” 叶萦栖蹙眉,这小伙今天好怪啊,满脸做了亏心事的表情,是从哪旮旯偷鸡摸狗回来的吗? 而且不敢看她的眼睛,仿佛对不起她一样。 …… 不会吧? “没事,喊住你是想提醒你,你左胳膊肘上青紫好大一片,看起来没上药,你忘了?” 封乐岩闻言,慌张地用右手抓住左手腕,拧着胳膊查看,果真好大一片瘀伤。 急于遮盖什么似的拉了拉衣袖,低下头结结巴巴:“可、可能在哪儿撞到没发现,我……回去敷一下就行。” “那么大一片,当时肯定撞得很重,你居然没发现?”她试探:“还是……因为做坏事比较仓促没发现?” 叶萦栖不是逻辑强大到能通过蛛丝马迹推测一堆问题的人,但封乐岩表现太明显了。 他一直在躲避她的眼睛,加上他胳膊受伤,整个人手忙脚乱的…… 旅店是封乐岩家,他非常熟悉,藏工具爬她阳台也容易,可能人太不熟练,受伤了。 封乐岩动了动唇,没有辩驳,“对不起。” 道歉了?不打自招? 搞笑,心理素质如此差,居然敢起贼心? “封乐岩,我今天把话挑明了。” 她音量很大,整个一楼乃至离得更远的人都能听清。 所有人关注下,她冷笑道:“我看不上你,收起你那些心思!” 身边只陪着今天才第一次见面的漆星儿。 假装不经意地余光一扫,屋子外面的洛宸寰果然也望向这边了。 脑中清晰浮现一句她家古老的、传女不传男的祖训:人品,比他对你的爱更长久。 哪怕洛宸寰绅士风度快被她气没了,现在两人关系降到冰点。可她知道,不管她闹多大,他都会把她完好无损的带回去,不会忽视她碰到的危险。 这无关她在洛宸寰心目中的地位特殊与否,而是基于他的个人品质,相信换了任何一个无权无势的同学他都会照拂。 封乐岩的父母以及其他客人估计是理解成他向她告白被拒了,老板娘封妈妈赶紧跑过来。 “哎哟喂,你这孩子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怎么想的,你配得上人家?丢多大人呐,你爹妈老脸往哪搁!” “养儿攀穷亲,养女攀高门的道理你不懂?” 封妈妈嘴里骂个不停,揪着耳朵把人拽走。 少年脸上痛苦和愧疚交织,让叶萦栖觉得索然无味。 埋头不想再看,没一点食欲的她握住勺柄,在果冻上戳出一个个坑洞,等到果冻坑坑洼洼的找不出一处光滑面,又把勺子横过来压上去继续碾。 直到一盘子果冻泥稀巴烂,舜英终于下楼跟她报告,内容大概是:房间确实有入侵痕迹,没什么东西损坏丢失。 叶萦栖扯扯唇角,慢悠悠道:“漆星儿知道事情全貌,我简单发泄过了,这种事我不擅长,没有处理的尺度,只想把人尸沉大海,真这么做某人肯定又觉得我不懂事,就跟让你淋到雨一样……” 没给舜英机会插话,她继续说:“我这七天主要目的是玩得开心,不在乎成绩,现在发生的事有点影响心情,所以……我要去开发区住两天开心开心。洛宸寰要是想,可以让犯错的人得到合理的惩罚,看他随便,我无所谓。” 至于她跟洛宸寰的关系……回学院再说吧。 第三十二章你怕我? 今天是继承人考验的第七天,一切即将迎来尾声,而沐萱宜被关在没窗户的黑屋子里已经三天了。 大多数时间都在发呆想事情。 身处暗无天日的环境,让她很容易回忆起人生中某个阳光充沛的下午。 十四岁,被郇家收养不久后,她找到了乐趣:一个小型图书馆,除打扫的佣人外没人来。 沉浸在油墨纸香的气味里,长指轻轻抚过一本本书脊挑选着,忽然惊奇地发现:有一排政治学书籍。 内心泛起久违的涟漪,按耐住小小的激动情绪,她拿了本厚的。 转身,却撞见一道人影。 脑袋一空,下意识做判断:是异性,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非常危险。 脚步开始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郇宇炫见她夸张的举动,脸上写满不可思议,“后退了三步你是认真的吗?你不是主动抱过我,有这么怕我?” 沐萱宜脸颊微微涨红,他说的是半年前,他母亲也就是她老师葬礼那天发生的事。 老师曾请托她,如果自己离世后儿子很伤心,希望沐萱宜安慰安慰他。 可葬礼全程郇宇炫面无表情,并没有任何悲痛表现,她由衷感慨这对母子的隔阂真是深。 帮忙送走宾客后,却意外又在某个转角偶遇郇宇炫,他靠坐在墙角,差点被她一脚踩到。 抬头一瞥,他眼神凶巴巴,眼眶是红的,像一只受伤的狼崽子。 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她反复纠结,挣扎半晌,还是蹲下去温柔地抱住了他。 近看这个男孩子好漂亮,五官跟女生们喜欢的精致定制人偶似的,沐萱宜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准备说的内容,“郇宇炫,你妈妈很爱你,从小送走你是迫不得已,因为她不希望你一事无成,什么也保护不了。” “我知道。”他轻轻吐出三个字。 没有抵触,接纳了她的拥抱,出乎预料的乖。 …… 所以,她那个拥抱是安慰他啊,他怎么可以单独拿出来提? 而且,那个时候的她跟现在的她不一样。 “没有怕。” 她回答的声音极小,多亏环境安静才听得清。 “不怕我?那过来?” “……” 沐萱宜长长的睫毛颤抖,双脚迟迟不愿挪动。 她根本不敢过去,说不怕只是在骗他。 他看透,轻轻嗤笑一声,“放心,郇家很安全,不会有人欺负你。” 她垂下头,这种话她要是轻易敢信,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郇宇炫不在意她没回应,又问:“你手上拿的是《利维坦》?你能看懂吗?” “能的,我之前读过,经典值得反复重温。”他在小瞧她? “宗教的部分不晦涩吗?” “还好,可以多读史书,了解时代背景辅助理解,旧地球的古代史能在图书馆大量找到。”此类话题她倒是没压力,对答如流,并无敷衍。 郇宇炫再一次将她从头扫到尾,女孩是安静优雅的,穿着朴素的麻布衣也掩盖不住惊人的美貌,乌黑的发丝柔亮蓬松,眸子如绿宝石般澄澈,每个眨眼都有蝴蝶煽动翅膀的美感。 你以为她会读诗集,但她读政治哲学历史。 “你很喜欢读书?” “嗯。” “那这个小图书馆,我以后还能来么?” “为什么这样问?这是你家啊?”沐萱宜非常困惑。 “是我家,我只是怕打扰到你。” “不会啊?这是你家,你当然有权利来。” 她露出客气的微笑。 嘴上答应,心中已经开始盘算:如果下次还撞见他,就想办法躲避,或者改成在清晨夜晚没人的时间段偷偷来拿书回去看吧? 却不料,他下一句话把她打了个措手不及:“既然如此,我以后要是经常来,你可别为了避开我不来。” “是你亲口说我不会打扰到你的,说话算数?不算数……”墨绿的眼眸深深凝望着她,故意顿了顿,“我就亲自去逮你。” “……?” 她瞪大双眼。 他说什么?逮她? 在他眼里她来不来看书应该属于鸡毛蒜皮的小事吧? 为什么要计较……他好像从她踏进郇家起就不太欢迎她,不愿意认她当妹妹,放话保护她也是勉为其难吗? 她不懂,自己之前是做错什么得罪他了吗? 双手揪紧衣摆,脚步又有后退的冲动。 郇宇炫细心地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一时间内心感受复杂难言。 沐萱宜的出身与经历无比优越,她的父系是王国首富、荣誉财政官,母系外祖父是外交大臣,礼仪老师是他的母亲。 她曾是风光无限的,长相绝美,细腻玲珑又四平八稳,在贵族圈子的少爷小姐中声望极高,也颇得长辈们的宠爱重视,父母身教言传、耳提面命。 他外公还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评价过:沐家的丫头养得不比公主差,嫁谁都算下嫁,亏本买卖,恐怕想办法让她接手家业才合算。 现在她单独面对一个同龄人都想逃,不知道父母去世的两月,她到底经历了多少黑暗的事。 他解释:“兵不厌诈,我没有恶意,只是推测到你想法,先手把路堵死而已,希望你能适应在郇家的生活,不要因为一点困难就放弃你想要的。” “用什么兵法……我又不是你的对手。”太凶残了。 他一怔,表情变得异常认真,“你很聪明,够格做我的对手。” “你太高看我了。”沐萱宜瘪嘴,不知道该不该高兴,从小在军中长大的男孩子性格果然有点暴力,她一般是按先礼后兵的规矩对别人的。 但也接收到他传达的意思,不再防备紧绷,转身找桌椅,“你请便,我看书去了。” “行。”他轻笑一声,没再招惹她,与她保持稍远的安全距离。 而接下来几天,沐萱宜震惊了,她真没想到郇宇炫会……天天来。 第三十三章我承诺不会伤害你 他很闲吗?不可能吧? 但郇宇炫确实每天都来,待上小半天。 沐萱宜迫于跟他的“约定”,也从不缺席,怕他看不到她人真去……逮她。比较好的是大部分时间他能稳定离她十米以上,两人各自捧着书,相安无事。 既然他坐得住,说明他原本就有静下心看书的习惯吧?也许没别的目的,纯粹为看书而来? 不过……他进门做的第一件事总是:晃悠过来,好奇一下她看什么书。 这是沐萱宜最紧张的时刻,郇宇炫我行我素的,整个郇家没人管得了,要是欺负她,她也没地方说。好在连续八九天,他都只是看看就走,没发生她担心的情况,沐萱宜也稍微放松,逐渐适应他的靠近了。 今日天气晴朗,小图书馆门口不知道谁种的重瓣蓝风铃冒了花苞,犹如绿绿白白的星星落满深绿绒毯,等过段时间点点紫蓝朵朵绽开,将会如梦似幻。 心情罕见的不错,她计划先拿一本小说娱乐,再看严肃着作。 坐下看书没多久,一道声音从身后上方传来:“他深情忧郁的眼神仿佛幽蓝的天空下起小雨……什么玩意?眼神还能下雨?” 他读出来干嘛?!沐萱宜惊吓地把书合上。 扭头望去,来得比往日早的少年眉头紧拢,有打结的趋势,直到瞥见烫金封面一男一女在鲜花中手牵手,又看书名是《绯色花园奇遇》,才露出了然的表情,带着几分诧异问:“浪漫小说?” 她一张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泛红。 不是爱好见不得人,女孩们的圈子还好,同龄男孩子跟她们这方面几乎没共同语言,教养不好鄙夷嘲笑人家做白日梦的也有。 郇宇炫……其实她不熟悉,接触不多,场面多少有点尴尬。 低垂下头,心里盼他别说什么,赶快离开。 “我差点以为你不看小女生看的东西,不懂放松呢。”他缓缓说,人却没走,绕到她对面拉开椅子坐下,“我偶尔也会看两本,我外婆去世后,外公整理她的遗物,浪漫爱情类型小说砌出了一整面墙。” 沐萱宜惊讶他军事学院毕业的外祖母拥有如此女人的爱好,也意外他会拿来看的行为,但重点还是放在:他在她对面坐下了。 “你有什么事吗?”她不认为他是单纯想找她聊天。 “有。”他欣赏她的聪明,单刀直入开口:“你来郇家十多天了,我想知道你之前在你堂叔家过得怎么样?” 浑身一颤,她努力控制住不让自己声音发抖,“当然很好啊,那是我的亲人。” 他紧盯着她,没有错过她颤抖的细节,“是么?好得让你愿意接受别人收养,跟郇家人吃第一顿晚饭看到牛奶险些吐出来?” “我……不喜欢牛奶罢了。”她双颊血色褪尽,“我们能不能聊点别的有趣的?” 他仍旧步步紧逼,“我认为你这样十分注意形象的女孩,看到再不喜爱的食物也不会失态,除非……” “够了!”她噌一下站起来,不想从他嘴里听到推测,“我堂叔对我真的很好,你不要乱猜!” 两人目光交汇,寂静了大概十多秒。 糟糕透顶又无力的感觉充斥全身,她好像在惹郇宇炫不高兴,她明明需要他庇护,不知道以后日子会不会难过? 不清楚他为何执着她那些可怕经历的真相……是猎奇吗?她实在没心情思考。 看着少年耀眼的长相,挺直的背脊,在阳光下头发丝都散发金色的光辉,那意气风发,不受侵蚀的自信气质,她恍惚觉得两人不是一个世界的。 茫然地想逃离。 “对不起,我可能有点不舒服,我先回去休息了。” 转身没走几步,被他追上一把抓住手腕,“等等!” 她恐惧地瞪大眼,甩了下没挣脱,清澈透亮的双眸立刻弥漫起水雾,“你放开,你抓疼我了。” “我没有用力。”看她惊弓之鸟一般的反应,他心脏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隐隐作痛。 “我不是想伤害你。”他压低嗓音,“我可以承诺,不会伤害你,我放手,你先别走听我讲两句好不好?” 他轻轻松开手。 沐萱宜当即后退了半步,犹豫了一下,脚没再动,抬起微红的双眸望着他。 众叛亲离,无枝可依,“承诺”于她而言是个具有魔力的词语。 郇宇炫见她不再跑,叹了口气道:“本来我应该慢慢接近你,让你减少防备,但是我没有时间了,我过两天必须回军镇,我外公身体一直抱恙,这次召我回去有新安排,我希望回去之前能帮助你渡过一道坎。” 沐萱宜怔忡,他居然是处心积虑想帮她?为什么啊?莫非是…… 他极为认真地注视她,“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 果然,是因为他母亲去世后她那个安慰的拥抱。 第三十四章与花眠 guaiquwei.com 维持仅有两人听得见的音量,郇宇炫接着说:“你的状态太脆弱了,可能会招至别人恶意伤害,本来条件过于完美,必定激起人们占有和毁坏的欲望,曾经你在云端,众人拥趸,没谁敢表现出来,而现在……” “你是说墙倒众人推或者叫……”沐萱宜从脑海中翻出一个专业名词,“破窗效应?” 破窗效应是指:如果有人打破了一幢房子的窗户玻璃,这扇窗户又没人及时去修补,其他人就可能受到无序的暗示砸坏更多窗户,愈演愈烈甚至闯入抢掠纵火。 “对,所以你受的伤害不该咽下去,你希望伤害你的人付出代价吗?” 面对他的发问,沐萱宜垂眸,内心剧烈挣扎。 半晌,她紧紧闭上双眼,痛苦地回忆起往事:“我堂叔会把精液偷偷抹到我要穿的裙子上和放进牛奶里给我喝,我嗅觉比较灵敏,几次都躲过了……后来有天,他悄悄摸进我房间藏在床底下,我撞见吓坏了,跑掉之后就开始每天用头发在门框上做标记,只要发现被动过,当天绝不回房间睡觉。” 沐萱宜说话时一直没睁开眼,她不想看郇宇炫的表情,不确定他的细微反应会不会打击到她。 “那……你睡哪里?”他小心翼翼地问。 “睡花丛深处,我喜欢植物,会调配驱蛇虫的香,穿深色裙子睡就不会脏得很明显,没人发现。不幸的是……我带过去一对比我大两岁的双胞胎姐弟,他们是沐家旁系,从小做我伴读,我尤其信任他们中的弟弟,父母教我把他当成我的眼睛、我的权柄,但我觉得他更像亲人,没想到他会向堂叔告密背叛我……堂叔一直不得逞大概也失去耐性了,最后,我爬上阁楼的窗台以死相逼,他才暂时放弃,不过我知道他没有打消念头,不清楚哪天会卷土重来……这时郇家要收养我,我就同意了。”本文首发站:haitangwo.com 她一口气说完,等待郇宇炫的态度。 他年纪尚浅,哪怕早慧,未必对这种“脏事”有经验,也许……不想卷入? 约莫十多秒后,少年的声音传入她耳朵:“骚扰、虐待,证据齐全我们可以让他去蹲大牢。” 转身欲行动,却被睁开双眸的沐萱宜匆忙拉住衣角,“不,不可以……不能这样做!” 回头见她眼眶发红,快急哭了,郇宇炫身形一僵,“为什么?” 沐萱宜不敢放开,继续拉着他衣角,生怕他执意前去,“你忘了,我是一个女孩子,已经十四岁,是很多人眼里能“勾引人”的年龄了,这件事一捅出去,那些心怀歹意的人必然口耳相传最恶心的版本,虽然不是我犯错,但是我的名声彻底完了……那样……我真的活不下去。” “是我没有共情到你的处境,我以后会努力学习换位思考。”他眼神十分复杂,思考片刻,试探地问:“要不,我帮你套个麻袋把他打一顿,让他在床上躺一两个月?” 沐萱宜惊呆,这是她从未设想过的方式。 “……可以吗?” “可以。”他点头。 他说可以就可以,并且行动迅速超乎她的想象。 第二天,她堂叔昨夜在家中遭遇神秘人蒙头殴打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据说现场没发现任何人入侵的痕迹,不知道是不是提前打点好了? 堂叔两条腿都断了,肋骨断了六根,脑袋被板砖拍成脑震荡。 属于是进气多出气少了,说一两月下不了床太保守,起码得两三个月吧? 还有人背地里议论堂叔的生殖器也被割了一刀,不知真假,但她能肯定,绝对是真的。 郇宇炫下手这么狠吗? 她想找个机会感谢他,可惜等到小图馆门口的重瓣蓝风铃花开,也没再见到他,他回军镇了。 只有管家找到她,询问是否需要代表她带些东西上门慰问堂叔,她毫不犹豫,当然必须的。 一晃眼半年过去,郇家她基本完全熟悉了,状态也恢复了。期间她总是会想起郇宇炫,弄不清是什么情愫,因为他将她的信任完美承载……或是有别的? 而在这半年中,郇宇炫的外祖父去世了,郇宇炫的外祖父病重时曾派人警告过郇宇炫的父亲:不准他参加自己葬礼,敢来就给他轰出去。 大概是老师在世时,郇宇炫的父亲已经在外面养女人,老师去世不久马上就续弦,使两家积怨深重。 她不跟着长辈无法名正言顺去参加葬礼,遥遥的距离观测不到军镇形势的风云变幻,只能默默在心里祈祷他安好。 某天夜晚,辛苦跟着不靠谱的女主人,也就是郇宇炫的继母陪了一天客人的沐萱宜溜到小图书馆歇息。 想到几天后,她十五岁生日又要挂笑容营业一整天,不由得趴在桌子上叹气。 郇宇炫找到她时,就目睹了令人惊艳的一幕,如水的月光倾泄在桌面,从她发顶洒遍全身,她像只正在沐浴月辉的精灵。 第三十五章小玫瑰 沐萱宜的感官敏锐,察觉黑暗中有人视线停留在她的身上,刹那间汗毛竖立。 谨慎地不敢轻举妄动,开始揣摩对方意图。 “是我。”发现她进入警戒状态,他出声并朝她走去。 听到熟悉的声音,沐萱宜站了起来,等对方踏入月光照亮的范围,能辩清来人后,她才松了口气。 望着个子拔高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你回来啦?” 郇宇炫笑着调侃她:“我还以为你站起来是准备退到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呢,毕竟敌人在暗你在明,是很不利的局势?” “我不会把你当敌人的……”她轻声说。 “那可能不太如你所愿了……” 嗯?什么意思? 他没有就这个话题展开,而是问她:“这段时间过得好吗?” “我很好,你呢?” 想必他过得非常不容易,要背负血亲去世的悲伤去处理诸多事务吧?将军位理应是国王任命,但军镇由苏家一手建立,底下的人也是百年前跟着初代总帅效命于国王的,按惯例御统所有人的帅位向来是世袭,代代姓苏。郇宇炫不随外祖父和母亲姓苏,又年纪轻轻……他能力排众议顺利继位吗?目前还没有消息传出,会不会像她一样终究无缘家族的基业? “我过得还不错。”他给出一个轻松的答案,从身上摸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递给她。 “这是什么?”疑惑地看着他手上不大不小的盒子,月光下沐萱宜判断它似乎是淡绿色,绑着奶白的丝带。 他语气平常:“送你的生日礼物,那天我来不了,公主的生日比你晚一天,我要陪她布置宴会现场,所以……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沐萱宜的表情凝滞了几秒,他话中蕴含着别样的信息……公主是叶萦栖吧? “谢谢。” 伸手去接,两人手指不可避免地接触,微热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沐萱宜的睫毛颤了颤,下一刻,她不想听到的内容还是被郇宇炫说出了口:“等公主过完十五岁生日,我和她会订婚。” 浑身发凉。 如果是其他同龄人,她也许会问:“你们这么小年龄就要订婚吗?”、“你对她感觉怎么样啊?” 但此时没任何谈论的心情。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恭喜你,是件大好事,跟公主殿下有婚约后你的前途肯定一帆风顺,王室现今只有一个血脉,也需要用这种方式巩固地位,你们门当户对,也算不负众望。” 他却没说话,一双深邃妖异的眼眸紧紧盯着她,仿佛想看穿些什么。 沐萱宜赶忙低下头,动手开始拆盒子。 通常她不会当着别人面拆开他们送的礼物,不太礼貌。 可是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继续面对郇宇炫。 虽然她不曾拥有他,却不知为何,听闻他订婚的消息还是感受到打击,心里仍然产生了失去什么的难过。 原以为弄不清对他的情感是信任、依赖、感激亦或是别的?需花上更长时间得到答案。 现在似乎不用了…… 真糟糕。 拆开盒子,黑色丝绒布上面躺着一朵无比璀璨的小玫瑰。复杂的工艺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是浅色彩钻,隐约感觉是淡绿?细细的银链不长,垂到锁骨的设计,总结起来就是一条精雕细琢的钻石项链。 “谢谢,我很喜欢。”是真的喜欢,她拒绝不了一朵无比精致的小玫瑰。 郇宇炫缓缓开口:“五个月前,我找设计师定制和她订婚的礼物,她曾透露说,你和她都喜欢玫瑰。” 这个“她”不用问,是公主殿下。 “是吗?”沐萱宜努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言语还是不可避免带有一点情绪,“看来我的礼物是沾了公主殿下的光?” 他抿了抿薄唇,想说不是,它是特别的,又有顾虑…… 最后,他没回答是或不是,只继续交代:“郇家这对父母不太靠谱,也算不上称职,相信你这半年已深有感悟,今后你可以按你的想法自行处理遇到的事,管家会支持你,需要钱的话直接找他拿,拿多少都不会有人过问,以及……” 郇宇炫停顿一下,还是把最重要、最难说的话说出口:“公主不喜欢你,我未来会以她的感受为重。” 沐萱宜的脸色瞬间苍白,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她除了答应又能怎么样呢?他的选择无情,却很明智。 少年少女因为身份和处境藏下了许多心事,两人都没有闲聊的兴致,原地沉默了一会儿,互道晚安离开。 自此,郇宇炫和她形同陌路。 谁知……命运有了新机缘巧合。 在缔翼学院特招班重逢挺意外的,沐萱宜是为了自由学习各领域的专业知识,不清楚郇宇炫和叶萦栖考来的原因。 漫长的五年中,她和郇宇炫除了在公共场合有必要的交流,私下再无联系。由于叶萦栖公主经常找她麻烦,与她不合人尽皆知,郇宇炫也会表现出不太喜欢她的模样,时间一久,沐萱宜甚至有点分不清,他是不是真讨厌她了…… 总之,她和叶萦栖起冲突,他不帮叶萦栖就不错了。 直到……那天他意外跑来堵她门,差点吓死她。 “嘎吱”一声,这几天给沐萱宜送饭送水的瘦小男孩开锁进屋,打断她沉浸在回忆的注意。 小男孩照例拎着一袋食物,里面依然有巧克力。郇宇炫好像生怕她饿瘦了,是关系到他的任务吗? 她一如既往把巧克力请小男孩吃,小男孩道谢后接过巧克力,对她说:“姐姐你可以逃走了,那个哥哥叫我带你去跟他碰头。” 第三十六章我接住你 沐萱宜愣了愣。 虽然在没有窗户的屋子里日日不见阳光,不过她才被关几天,对于时间流逝的感知尚不紊乱,她估计……现在差不多是第七天的下午或者晚上。 所以,该结束了吗? 将近一半的时间荒废掉,无法自由行动,大概只有她一个人的情况是这样?她好像也没帮上谁什么忙,不知道郇宇炫让她坚持完的意义是什么?待会儿要问问他。 “好,谢谢你蓦蓦,带我去找他吧。” 刚站起身,男孩却开口叫住她:“姐姐,你把饭吃完再走吧,等下可能要爬墙,吃饱才有力气。” 她不赞同地摇头,“吃完饭再逃走太悠哉了,拖延时间越长越容易被人发现,没事,爬墙的力气我有。” 蓦蓦一拍脑袋,似乎是才想起来,“噢,我忘告诉你了姐姐,那哥哥威胁过绛姨,他说今天你要离开,谁敢拦他就派人把妓院夷平……绛姨好像认识他,说真晦气,买到个活祖宗,让你从隐蔽点的地方逃走,她会假装不知道,别走大门打她脸,万一被哪位嫖客盯上,她还要收拾烂摊子。” “……” 绛姨就是上次往她脸上吐烟,打算先关她几天磨她性子的女人。 郇宇炫的作风依旧横行霸道。 那么……实际是已经“商量”好必须放人了,她随时可以自由离开,没人会追捕她。 “原来如此。”沐萱宜点头,坐回硬梆梆的木板床上,从郇宇炫给她带的那袋食物中拿出一个肉松饭团和一瓶酸奶,剩下大半全分给孩子,“多吃点蓦蓦,男孩子长高一些更帅。” 蓦蓦大概十二叁岁的模样,挺亲近她的,但每次都不敢在她屋里停留太久,怕人发现,基本回回给她送完饭就仓促离开,两人交流的机会不多,她只知道这孩子名叫蓦蓦。 蓦蓦接食物的动作一顿,有些扭捏地说:“姐姐,我其实是女生。” 啊? 借着不明亮的光线,沐萱宜再次仔细端详那张顶着一头过短的头发、五官较为稚气的脸蛋,随即幡然醒悟:确实是女孩子。 “不好意思。” 蓦蓦摇摇头,表示不介意。 “女生一样的,多吃点,长高些也帅。” “谢谢姐姐。” 静静地看她吃东西,沐萱宜觉得心中滋味很复杂。 这小姑娘的扮相是出于安全考虑……是因为年龄小还在做打杂工作吗? 不清楚是自己运气没差到极点,还是学院方对她有保护,她所处的考验地点真可谓是十分混乱,但她未曾见到特别恐怖的景象。 不由得叹了口气,不知道其他人的状况如何? 蓦蓦叁下五除二就解决掉食物,然后粗糙地用衣袖擦了擦嘴,“我好了姐姐。” 等沐萱宜反应过来,想递什么给她擦都晚了,无奈作罢。 生活环境异常恶劣,想让她养成良好的卫生习惯也不现实。 “好,你带我去找那个哥哥吧。” 跟着蓦蓦出去,沐萱宜才发现原来她身处地下室。 一条逼仄阴暗的廊道宽度不足两米,左右各有五扇门,应该是用来专门囚禁人的。 她被关在最里面的一间,连窗户都没有。 顺着尽头的楼梯上去,掀开头顶的木盖门,她们来到一个空旷的房间,地和墙壁都是水泥色,地上积了一层薄灰,平常应该没什么人在这儿活动。 走出门后,沐萱宜扫视了一圈四周,她感觉这妓院颇具规模,可能在整个红沼城数一数二,她们站在西南角的一栋小房子门口,不远处有几个彪悍壮硕的大汉在巡逻,瞧见她们,直接把头扭开,选择性无视掉。 蓦蓦带着她朝房子后方绕,很快就靠近石头砌成的围墙。 “就是这里。” 围墙高度约莫有叁米多,正当沐萱宜思考怎么爬上去、凸出的石壁抓不抓得稳之时,蓦蓦从旁边找到一架靠在树干上的木梯子。 “姐姐,他们给你准备了梯子。” “……行吧。” 沐萱宜先检查了下它是否结实,确定没问题才搭好它,踩着爬上去。 脑袋一探出墙头,就瞥见那道熟悉的人影。 他穿着一套经典的丛林迷彩作战服,脚上蹬着一双军靴,是她之前从未见过的装扮。 郇宇炫腰身劲瘦,挺拔如松,帅气是客观的,加之沐萱宜对权力秩序敏感,骨子里也欣赏他这身彰显力量的服装。 可是……她不太好盯着他一直看。 “你看起来精神还不错?”他仰头望向她,对她的出现早有预料,神色如常。 “嗯,我没吃什么苦。”她被捂晕卖掉和被关在糟糕的环境睡硬床板的程度,总体而言不严重,没挨打挨骂、遭受暴力伤害与凌辱。 叁米多的高墙她若是直接跳下去,双腿肯定会受不了冲击力跪倒,也许还会受伤。想了想,转头喊蓦蓦:“帮我把梯子送上来一点,我放到那边去。” “不用。”郇宇炫走近,“你跳,我接住你。” 沐萱宜点点头,毫不犹豫地信任了他,坐上墙头挪动到边缘,回头跟蓦蓦说了声再见,往下跳。 一阵短暂的失重后,她稳稳落入结实的怀抱。 郇宇炫能轻易接住她当然是毫无疑问的,只是下一刻四目相对,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她才惊慌地意识到:他们俩贴得好近,鼻尖快碰到一起了。 绿色宝石种类繁多,她算见多识广的,但她觉得郇宇炫的墨绿眼眸有种莫名的吸引力,仿佛有无形的漩涡搅得她头晕目眩,心跳的节拍也开始加快。 不敢再多看,她赶紧低头,却不料……因为太过着急没注意,额头轻轻蹭过他的唇。 她浑身微微颤抖,自己都吓到了。 “你乱动什么?”他压低的声音有些闷,不知道是不是在压抑对她行为的不满。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放开我。” 第三十七章徽章 “我没让你道歉。”他松开她。 沐萱宜垂着脑袋。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气,如松如檀,醇厚且淡雅,温暖而清冽,复杂融洽。 之前她就有闻到过,若有若无的,刚刚脸贴近他胸口,独特好闻的味道几乎席卷她的嗅觉,勾动体温的攀升……她觉得他们不能再抱了。 大致将自己衣服所有褶皱捋平,才重新做好心理建设,抬头看他。 他并没有深究她的行为举止,而是面色平静地询问她:“你今天先跟我回营地住一晚,明早我送你去船上?” “你送我?”沐萱宜疑惑,“你不回学院吗?” “我有事,要再留两天。” “……好吧。”没想到他不仅不跟她一块来,回去也不一起。 他今年似乎比往年更忙,是因为已经长大了快毕业了,所以被国王委以重任? 不论如何,至少现在他们可以短暂在一起待一段时间。 “我有几名下属在山上安营扎寨,他们接了雇佣兵任务,接下来几天我会和他们一起完成。”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座座苍翠的小山连绵起伏。 “你们的任务……危险吗?” “不危险,走吧。” 于是,两人沿着河流旁的道路朝地势高的地方前行。 沐萱宜拘谨地与他保持了大约一人宽的间距,他们的关系既陌生又熟悉,既疏离又亲密,贴得太近有种不受控的感觉,不近不远或许刚刚好。 一边走着,她一边提出问题:“你这七天的日常行动好像一直围绕着我,是不是你接受的考验内容和我不同?” “我弃权了,所以这些天我唯一要做的只有保护你。”他缓缓说。 “啊?”沐萱宜满脸惊愕,“为什么?继承人名额是很珍贵的机会啊……” 如果她和叶萦栖都没有可能,那么就只剩郇宇炫和洛宸寰竞争,她难以理解,郇宇炫为何会把她们奋力求不得的名额拱手相让? “我的性格不太合适。”他答。 ……性格? 还有这种讲究的?她第一次听说。 这是郇宇炫自己的看法,还是学院有什么衡量标准? 若是后者,就涉及她不了解的东西了。可能是院长利用他的人脉安排郇宇炫和洛宸寰去做事锻炼的过程中,给他们的一些提示,她和叶萦栖被排除在外。 那……她现在能问吗? 见她欲言又止,郇宇炫淡淡地扫了一眼旁边湍急的河流,“倒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只是有些人比较八卦……你愿不愿意摘下徽章?” 沐萱宜不知道他在点谁,但取下徽章她是乐意的,毕竟戴着它仿佛整天整夜被一群老师围观,虽然在人前维持良好形象是她从小下苦功的基础修养,可不分昼夜也有点累。 “嗯,愿意。” 她注意到郇宇炫今天来接她压根就没戴徽章,她也摘下徽章的话,之后发生危险,她的状况学院方的人也会一概不知。换了别人她肯定不同意,不过,郇宇炫不是别人。 等待她摘下徽章,他伸手,“给我?” “好。”她捏住圆圆扁扁的小东西放进他掌心,指尖尽量不碰到他手。 他侧身一掷,徽章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银色弧线,伴随“扑通”的声响,河里溅起一朵不大不小的水花。 沐萱宜趁机从背后将他从头到尾偷偷瞄了一遍,之前顾忌有人在看他们,她都不敢看他太久。 郇宇炫的身材比例条件优秀,穿普通衣服会显出几分少年感的清瘦,作战服下他全身的肌肉线条非常漂亮,匀称且有爆发力。 看上去似乎挺难练的……她怔怔地想。 这时他回头了,两人视线没有樊篱阻碍,不期而遇。 心跳频率莫名加快。 撑不过十秒钟,她率先脸皮薄地移开眼,用非常小的声音说:“你现在好帅啊。” 细若蚊吟,她觉得他应该听不清楚,何况她本就不打算让他听清。 “什么?”他果然问。 “没有,我在说你把徽章扔河里是不是不太好啊?我们算不算毁坏学院的公共财产?” 她直接把话题拉回现实,但他的目光依旧在她脸上停顿,没开口说话。 …… 难道他听清了? 当她不可避免忐忑之际,他却扭头看了眼道路,对她说:“我们最好在天黑之前抵达营地,不然路会变难走。” 接着他正常回应了她:“徽章没什么技术含量,成本不高,他们不会计较。” 两人继续赶路,沐萱宜静静听他说明: “其实徽章不是学院智脑的子代,它只能算是一个简单的信息收集、发送器,会无差别收集方圆五米内的所有图像和声音传输给智脑,由智脑处理后再播放给那些老师,什么隐私不能播要销毁,智脑作为人工智能才有判断能力。” “徽章无法关闭是出于安全考虑,水能阻碍它的信号传输只有我知道。” “智脑真正的子代,具备智脑的绝大部分功能,缔翼学院仅有两个,现在我手里有一个,这几天我一直靠它确定你位置和确认你安全。” 讲完,他从腰包里掏出一颗半个巴掌大小的银色球体,递到她面前,“给你玩。” 她摇摇头,没有抬手去接。 虽然这横看竖看都是个泛着金属光泽的球,除了表面有一些凹凸的花纹,并无特殊之处,但沐萱宜大致猜到它和学院那个智脑一样,搭载了智能系统,储存着大量书籍资料,可以全息投影,能覆盖大面积区域构建复杂的信息网络,进行实时监控。 它是旧地球文明的一颗遗珠、传说中那个光怪陆离世界中的沧海一粟,尽管它不代表那个世界的巅峰,却已经是现今这个世界无法复刻的存在,因为科技水平不足。 这个球价值不可估量。 “我不玩,你收好,它是很重要的战略资源。” 学院肯定很宝贝它,百分之百不会卖掉,郇宇炫暂时有使用权不容易吧? 再说,她又不是小女孩,还需要他哄着、拿东西给她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