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界侦探-诡情》 诡情(1) 诡情 我名字叫宋丽玲,目前任教于光华高中一年孝班。一年孝班是我所教过的第三个班级,亦是我所带过的第一个新生班。 我自认为我是一个教学认真的老师,所以我对我学生的课业也一向很认真,也因此常被学生们暗自批评为太过严格,有些学生甚至还私底下替我取了一个外号,叫黑寡妇。但是我并不在意,因为我知道我所做的是对的,是真的为学生们好,等到他们进入社会后,他们就会知道我的苦心了。 不过我并不否认,太过严厉对学生并不是一件好事,但是我的个性就是如此,我无法和他们嘻嘻哈哈的打成一片,也无法对他们的生活感同身受,所以我只有继续板着脸孔,做我没血没泪的黑寡妇。 不过跟他们相处了几个月后,我赫然发觉,我的学生们实在是一群很有趣的人。 班长王英美,是个相当活泼开朗的女孩子,她会很热心的为班上同学做事,不过有时候实在是热心的过了头,所造成的结果常会让人哭笑不得。 副班长谢中天,是一个个性温和内向的少年,而他之所以会当上副班长的主要原因,主要是因为他是王英美的青梅竹马,所以当王英美当上班长的同时,他也很自然的「自愿」当上了副班长。 说实在的,当看到他们两人走在一起互相斗嘴时,常常会让我不由自主的感觉到一种这就是青春的感觉。 总务股长孙明汉,当他以两票之差败在王英美手下之后,他对于王谢二人就一直保持着一种敌对的心态,时常跟他们两人针锋相对,但是在我看来,那是一种自找死路的想法,因为个性单纯又小心眼的他,一定不会是这两人的对手。 坐在第三排第六个位子的高雅莉,人如其名,长的既高雅又漂亮,身材有170公分高,毫无疑问的是一年孝班之花。而在王英美的推波助澜之下,似乎正向着光华之花的目标迈进,虽然她本人看起来并没有这种意愿的样子。 特别要介绍我班上最苦命的学生方景德,他是一个很用功的学生,平常下课后还会去补习班上课,但是老天爷实在是很会开玩笑,从小考,摸拟考,期中考甚至是体能测验,他都是全班第十名,于是方十名的名号自此不径而走。现在全班包括我在内,都在看这次的英文随堂测验,看方十名,不,方景德同学的宿命会如何。 若是要在一年孝班里挑个我讨厌的学生,说实在的我还真挑不出来,如果要勉强来挑的话,应该只有王易和傅希伦这两个人。 王易是一个身材高大胖壮的男生,别看他身材这么高大,他的胆子却是比老鼠还要小,我甚至可以这么说,他根本是个没有胆子的人。你若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在他面前说个鬼故事试试看,通常在你还没来得及说到恐怖处时,他就会开始惊恐的惨叫了起来。 至于傅希伦…….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的功课还不错,虽然平常沉默寡言,但是他的行为都还算正常,跟同学间的互动也还不错,但不知怎么着,我就是不喜欢他,甚至,我还有些怕他。 事实上人与人相处,本来就会有合不合得来的这种问题,我也常告诫我自己,不要对学生有任何的预设立场。但是只要一面对傅希伦,我的心里就开始会有一种厌恶感,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独独对他有这种感觉,直到有一天……….. ※※※※※ 「这句话要怎么解释,有没有同学可以回答我?」 宋丽玲写完黑板上的英文句子后,转身向学生们问道。不过当她回头看向学生们时,却刚好看见傅希伦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傅希伦身旁的张子勤见状,急忙的想摇醒他,但是傅希伦依然是浑然未觉,继续的在梦他的周公。 「傅希伦!课堂上是你睡觉的地方吗?!」 宋丽玲厉声叫道,当场就把傅希伦给吓醒了过来。此时就见傅希伦急忙站起来解释道:「老师抱歉,最近我……….」 「我不想听你的解释,你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如果你觉得睡觉比上课还来得重要的话,那你就别来上课,回家睡觉去!」 傅希伦被宋丽玲骂的呆立在原地,连头都不敢抬起来。而班长王英美见状立即举手道:「老师!我有话要说。」 「嗯,班长你说。」 「报告老师,傅希伦同学他最近好像经常失眠,在家里一直睡不好,所以他的精神才会这么差,他自己也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失眠?我看他是在学校里睡太多了,回去才会睡不着吧。傅希伦,你从现在开始罚站到下课为止,我看你还睡不睡的下去。」 「是,老师。」傅希伦低头道。 骂完人后,宋丽玲又转向黑板,继续写着下一个英文句子,但是他才写到一半,一种异常寒冷,让她瞬间感到毛骨悚然的感觉突然佈满了她的全身上下,那是一种既恐怖却又熟悉的感觉。于是宋丽玲立即放下了手上的粉笔,想转身看看她身后到底是出现了什么东西,但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此时突然袭向了她,似乎有一种声音在警告她,要她别往后看,千万别往身后看! 但最后她还是回过头来了,只是她回头所看到的第一样东西,是一个微笑。 一个曾经给过她安慰,支持,还有无限恐惧的微笑! 这个微笑,将时空带回到十多年前的冰果店,那是他和她第一次见面时所在的场景。 但是她没有再回忆下去,因为她没有办法去回忆,她那十多年前就已经消失的记忆! 于是她惨叫一声! 「啊..................................................................................................」 她这莫名奇妙的一叫不但吓到了班上所有的学生,同时也吓到了在隔壁班上课的老师,只见两个男老师急急忙忙的跑到一年孝班的教室外,查看里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诡情(2) 「老师?你怎么了」 「宋老师,倒底发生了什么事呀?」 面对学生们及同事的关心及询问,宋丽玲此时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一时间也无法回答他们什么,于是她便向王英美说道:「班长,老师身体有一点不舒服,我先离开,这节课剩下来的时间你们就自习吧。」 说完后,宋丽玲便拿起课本,先向教室外的两名赶来的老师点头致意,然后快步地走回了教师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后,宋丽玲坐在自己的桌子前,仔细回想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但是方才所浮现的记忆,这时却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这跟我十四岁以前的记忆有关吗?还有那个微笑,那是谁?为什么我记不起那个脸孔,那是倒底是什么人?」 宋丽玲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头,不断地想要回想记起那个微笑的主人是谁?但她实在是办不到。因为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都没有十四岁以前的记忆,而她也从来没有意愿想要去回想,因为只要她一想起那段回忆的存在,她就会像现在这样头痛欲裂,什么都想不起来。 曾有些朋友建议她去找心理医生来做治疗,但她始终都没有这样做,因为她常常这么想,人生总是要一直向前看的,没必要为已经遗忘的事而大费周章。 「报告!」 一听到有人在叫她,宋丽玲急忙转过头看去,这才发现王英美及谢中天两人站在她的身后正在看着她。 「原来是你们两个,怎么,已经下课了吗?」 王英美点了点头,然后关心的问道:「老师,你还好吧?」 「放心吧,我已经没事了,刚刚真是不好意思,好像吓到你们了。」 「没关係,没关係,我们倒是没怎么样,可是王易他好像差点就要哭出来了呢。」 「呼!还好嘛,没哭出来就算是不错了。嗯.....我现在没事了,你们还是回教室去吧。」 「喔,老师那我先走了,中天我们走吧。」 「等一下。」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谢中天,此时举起了手上的几本联络簿道:「我还有东西要交给老师,你先回去吧。」 王英美点了点头,然后整个人蹦蹦跳跳的离开了办公室。王英美走后,谢中天便将联络簿放在宋丽玲的桌上,问道:「老师,这是今天迟交的联络簿,你要不要看一下?」 「谢同学,你放着就好,我等会再处理,你也回教室去吧。」 谢中天闻言点了点头,本来转身就要离去,但他才转到了一半,整个人突然间又转了回来,然后又向宋丽玲问道:「老师,你真的没事吗?」 「谢同学,你放心,我真的没事。」 谢中天张开嘴巴,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最后他还是什么也没说,然后便离开了办公室。 宋丽玲在目送谢中天离开后,重新振作起精神,想翻开学生的联络簿来批阅,但不知怎么的她就是无法集中精神做事,后来本以为休息一下就会没事了,但是在午休小睡一会过后,头痛及精神无法集中的问题依旧存在,于是她最后只好向学校请假,提早回家休息。 说也奇怪,她一回家后头痛的情况就改善了许多,也让她打消了去医院的念头。但是接下来的时间就很无聊了,于是她上超市买了些日用品,然后回家看了几个小时的书,好打发这一段意外的假期。 到了晚上,她的先生张正英出乎意料的很早就回来了,因为宋丽玲平常不会这么早回家,所以当他看到宋丽玲在家时,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丽玲,今天怎么这么就早回来了,不用上晚自习的课吗?」 「不用,我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所以下午就请假回来了,只是没想到你也这么早回来,你要吃点什么,我来弄。」 宋丽玲站起身来,往厨房走去。张正英跟在她身后,关心的道:「怎么回事,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把身体都弄坏了?」 「没事啦,不是压力的问题,只是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精神就是无法集中,还....算了,你要不要吃鱼?」 「丽玲。」此时就见张正英握住了宋丽玲的手,柔声道:「如果你真的觉得压力大,那就不要再做了,以我现在的能力,支持这个家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你没有必要把自己弄得这么累呀?」 「正英,我真的没事,我可能是这阵子比较忙,觉得有点累而已。你放心,我会衡量自己的状况的。你到底要不要吃鱼呀?」 「要,只要是老婆大人做的,都是最好吃的,我怎么可能不吃呢?」 「哼!贫嘴,拿根红萝卜给我。」 就这样,他们夫妻俩愉快的做着晚餐,然后又度过了一个属于他们两人的夜晚。 但是在晚上睡觉时,宋丽玲仍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今天所发生的事,她还是忘不了那一个勾起她深层记忆的微笑,她仍试图想要想起那个微笑的主人,可是她无论多么努力,她仍然是一点记忆都没有。 「怎么,还没睡呀?」一个温暖的拥抱由后方环绕住了宋丽玲的身躯,就见张正英用他的脸摩擦着宋丽玲的颈项,柔声道:「在想事吗?」 「嗯,我在想,我是不是该回老家一趟。」 「老家?你要回去多伦多?」 「不是,不是舅舅那里,是我在台中的老家。」 「台中?可是你不是已经没有儿时的记忆了,你要回去干嘛呢?」 「我是没有记忆,但是那里的人还会有呀。」宋丽玲转过身看着张正英道:「我虽然不记得我十四岁以前的事,但并不代表那些事不存在呀。有时候我常会这么想,若是我能记起以前的事情的话,我的人生才能算是完整的吧。」 「怪了,你不是常说人要往未来看,不要受过去所牵绊吗,怎么现在又开始想要寻根了呢?」 「我也不晓得,可能是我年纪大了,想得比较多吧。怎样,放寒假的时候你会有空吗?」 「有,当然有,只要老婆一句话,我就算是被开除也得要去呀!」 「哼,少贫嘴了,快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遵命!老婆大人!」张正英往宋丽玲的脸颊上轻轻的吻了一下,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睡去。 而宋丽玲此时依然是张大着眼睛,久久无法入睡。 ※※※※ 诡情(3) 「班长.......」宋丽玲看着手上的每日出席表,问道:「傅希伦算起来已经有三天没来上课了,你知道他怎么了吗?」 「老师,我也不太清楚耶,我跟他不太熟,不过他跟张子勤比较好,我去问张子勤看看好了。」 「好,那就麻烦你了。」 王英美向宋丽玲行了个礼后,又蹦蹦跳跳的走了出去。 而当她走出去之时,就见谢中天拿着当天联络簿,缓步走进了教师办公室里来。 「老师,这是今天的联络簿。」 「好,你放在这里就好了,谢谢你。」 在过了好一会儿后,宋丽玲赫然发现谢中天仍然站在原地没动,依然在盯着她看,于是他便好奇道:「副班长,你还有事吗?」 「没事,我只是觉得老师的气色看起来比前几天好多了。」 「是吗,谢谢你的关心。对了,你跟傅希伦熟吗?」 「没有,我跟他不熟,他是沉默内向的人,平常不太爱跟人说话,我想只有坐在他旁边的张子勤跟他比较好,他的事问张子勤可能会比较清楚。」 「好,我知道了,那你????」 「报告!老师,我把张子勤带来了!」 此时就见王英美几乎是用拖的方式将张子勤给拖进了办公室来,而张子勤全身是汗,看来在被王英美拖走前应该正在打蓝球的样子。 「班长,班长!我会走,你别拖嘛...........老师好。」 虽然是心不甘情不愿,但是人既然来了,张子勤只也好向宋丽玲行了个礼,问道:「老师,班长说你要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对,我是想问你,你知道傅希伦最近是怎么了吗?他自从前天请了病假后就没来上课了,听说你跟他比较熟,所以我想问你知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 「这.......我也不太清楚耶,不过我昨天有打电话去他家过,可是不是他也不是他母亲接的,是一个男人接的。」 「男人?是他父亲吗?」 「不是,他没有父亲。」张子勤摇了摇头,道:「傅希伦他是单亲家庭,据他自己说,他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死了。不过老师???」 「不过什么?」 「那个男人讲电话时有特别的跟我说,说他这几天都会在傅希伦的家里,他有事要找老师你,希望你能打个电话给他。」 「找我?他有说为什么要找我吗?」 「他没说,所以我才觉得怪怪的,若不是老师你问起我还不想讲呢。」 「这样呀???好,我知道了,这件事老师来处理就好,你们回教室吧。」 张子勤和王英美闻言点一点头,便先后走出了办公室,而谢中天则是看了老师一眼,看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快要走出办公室的王英美见他这么拖拖拉拉的,回过身一把便将他给拖了出去。 学生们离开之后,宋丽玲偏着头想了一下,虽然张子勤口中的那个人行为听起来很诡异,但是自己打个电话过去应该是没什么关係才对,况且傅希伦说不定是真发生了什么事,身为他的班导师,自己也应该打电话去瞭解情况才是,于是她便翻出了学生的联络资料,找到了傅希伦家的电话然后打了过去。只听见听筒内的铃声响了十几声之后,电话终于接通了,等电话接通之后,宋丽玲便立即问道:「喂,请问这里是傅希伦同学的家吗?」 「?????」 「喂!有人在听吗?请问这里是傅希伦同学家吗?」 「?????」 电话虽然接通了,但电话的另一头却是一直都没有任何的回应。宋丽玲心想,或许是电话打错了,于是她便想掛电话再重打一次,但就在她正准备掛电话的那一刻,话筒里终于发出了声音来。 那是一个既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 「好久不见了,这些年来你过的好吗?」 宋丽玲刚听到这句话时先是楞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回问道:「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你认识的。」不知怎么的,从电话筒里传来的声音总是给宋丽玲一种冷冷的感觉,而那人也就用这种冷冷的语气回答道:「只是你现在还没想起来罢了。」 说完之后,电话便掛上了。 电话虽然已经掛上,但是宋丽玲此时依旧是拿着电话筒不放,她似乎是已经被电话里的那个声音给吸引住了,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让她不住的试图回想过往的记忆,但是不论她怎么努力的去想,她就是想不出那个声音的主人是谁,甚至在她心中的最深还有一个声音在告诫着她,要她绝对不能想起这个人来。 「宋老师,宋老师!」 突然间,一道叫唤声让宋丽玲惊醒了过来,宋丽玲回头的向那个发声者看去,那个人年约四十,整个人头圆身体圆,原来是教国文的赵成闵老师。 「宋老师,你是怎么了,怎么一直抱着电话筒不放?难不成是正在跟老公热线吗?」赵成闵见宋丽玲一脸尷尬的模样,便打趣的说道。 「没有啦,我只是打电话给学生,结果好像是不相干的人接的,净说了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打给学生?你指的是傅希伦吗?」 「是呀,就是他,赵老师你怎么知道是他呢?」 「没有啦,只是他两天没来上课了,又是你班上的学生,所以我才刚好猜到的,不过傅希伦他到底怎么了,他看来并不像是一个会蹺课的学生呀。」 「这我也不清楚,或许是他家临时发生了什么事吧,我会再打过去看看的。」 「这样呀。」赵成闵闻言点了点头,然后便从桌上拿起了自己要拿的书籍,但是当他拿起书本时,他突然是想到什么似的转头向宋丽玲说道:「宋老师呀,我听说傅希伦他家是单亲家庭,而他母亲常在外面工作,会不会是他突然生病了,所以他才没来学校。你若有空的话要不要去他家看看呀?」 「嗯,我会的。」宋丽玲笑着对赵成闵这么回答道,而赵成闵在说完这句话后也随即转身离去。但在赵成闵走后,宋丽玲收起笑容,整个人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那个人到底是谁?看样子他好像认识我,难道我真的要走这一趟吗?」 诡情(4) 若是在平常,宋丽玲一定是义无反顾的马上就去傅希伦家进行家访,但自从她听到了那个男人的声音后,她的心中便不自觉的產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感,这样的感觉让她感到十分的迷茫及犹豫,同时也让她思虑再三,裹足不前。 在当天下课之后,因为晚自习的课是由别班老师负责的缘故,所以宋丽玲在改完考卷后便早早回家休息。回家之后,张正英一如往常的在公司加班,于是她便和以往一样独自一人做饭并做家事,但不知怎么着,傅希伦的事一直在她的脑中縈绕着,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一直告诉她需要走这一趟,但每一想到这点,那种熟悉的恐惧感立即就环绕到她的全身上下,让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我是怎么了,我不是这种畏畏缩缩的人呀?况且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会有什么好可怕的,瞭解学生的情况是做老师的责任,我不能因为这种莫名奇妙的感觉而退却呀。」 一想到这点,宋丽玲便鼓起勇气的穿上了外套,拿出之前在学校就已经抄好的地址,叫了计程车便往傅希伦家的地址前去。 傅希伦的家位于一栋破旧公寓的三楼,当宋丽玲到达时,她还可以看到三楼处依稀还有些灯光传出,看来应该是有人在家。于是她便走上了三楼,并且按下了门铃。 可是她按了许久的门铃,甚至还敲了几次门,但门内却没有任何的反应传出来。 「难道是没人在家吗?也好。」 在敲了好一会儿门后,确定屋内真的没有任何反应,宋丽玲这才放下了手,用一种如释重负的心情转身往楼梯处走去。 可是她才走不到几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由屋内传了出来,然后铁门便猛然打了开来!接着一张十分苍白的女人脸孔从门里探了出来,然后看向了正往回看的宋丽玲。 「你…你是谁?」 「我是谁?那你又是谁?」 此时就见女子慢慢的从门口走了出来。她的脸色虽然苍白,但依然看得出她那姣好的面容,而或许是刚起床的缘故,所她整个人只穿着一件紫色的睡衣,一头乌黑的长发也毫无条理四散在女子的肩头上,看来显得十分的狼狈。此时就见她用一种带有火气的无奈语气向宋丽玲问道:「在人家睡觉时一直按门铃又狂敲门的,你不觉得会让人觉得火大吗?」 「嗯.......很抱歉,我不知道你在睡觉,请问你是傅希伦的什么人?」 「我是小伦的什么人关你何事,你若没什么重要的事的话就快滚,别打扰我补眠。」 「是吗?很抱歉,我是傅希伦的级任老师,我叫宋丽玲,我想你应该是她的母亲吧?」 「我是小伦的母亲又关你什么事,你……..你是小伦的老师?!」 那女子一听到宋丽玲是老师,整个人的态度马上就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此时只见她急忙站直了身子,然后用一种很客气的语气道:「老师你好,请进,请进。」 在女子的盛情邀请之下,宋丽玲便走进了屋子里来。不过当她一进到屋子里的大厅时,迎面而来的却是一片极为脏乱以及混乱的状态。 在屋子客厅的中央有一张样式简单的木桌,桌上摆满了吃完或没有吃完的食品及碗盘,而在桌子旁边的长椅上则是摆满了报纸以及一些已经打开的纸箱,还有一两件镶满亮片的衣服及内衣毫无秩序的摆在那里,看起来十分的显眼及紊乱。 「老师,抱歉,请等我一下。」 只见那女子先进房间里将自己的仪容整理一番后,再出来将椅子上的东西整理到一旁,等位置完全空出来后,这才对宋丽玲道:「老师你请先坐下来,我倒杯水给你。」 「傅太太,不用麻烦了,我只是叨扰一下,待会就会走了。」 「老师,别把我叫老了,你叫我碧华就行了。」 「傅太太,真的不用麻烦了……」 宋丽玲虽然这么说,但是傅碧华还是拿出一个看来擦的并不乾净的茶杯,然后倒了一杯开水放在了她的面前,接着她便有些紧张的问道:「老师这么晚了还来做家访,是不是小伦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呀?」 「傅太太,请问傅同学他现在在家吗?」 「他呀……」傅碧华闻言急忙起身往里面的一间房间走去,在过了十几秒鐘之后,就见她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然后摊了摊手道:「他不在,可能是到附近的图书馆里去看书了。」 「这样呀…..傅太太,冒昧的请问一下,你家里除了你及傅同学外,还有其他人住吗?」 「其他人?没有呀,老师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是这样的,傅太太,因为傅同学这几天都没有到学校来上课,也没有向学校请假,所以我今天曾经打电话到你们家来找他,但当时接电话的并不是傅同学,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所以我才会这么问。」 「男人?没有呀,而且你说希伦这几天都没有去上课,这是真的吗?」 「是的,我是怕他出了什么意外,所以我今晚才会过来拜访,不知傅太太最近有没有发现他的言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这个呀…..」傅碧华此时露出了一种很不好意思的表情,道:「老师,老实跟你说,我因为工作的关係也已经有好一阵子没跟小伦说话了,也不知道他最近究竟过得怎么样。但是他每天都会帮我准备午餐,也会拿我放在书桌上的零用钱,所以我想他这阵子人应该是在家,至于为什么他没有去上学,我想等他回家后我一定会问他,然后叫他明天一定要去上学的,这点请老师放心。」 「这是自然,不过我发现傅同学最近常常都是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在上课时又常打瞌睡,如此一来自然是没有精神唸书,所以我希望你能多关心他一点,毕竟这个时期的小孩子情绪都不太稳定,家人的关心是很重要的。」 「这我知道,可是我想老师你也看得出来,做我这种工作的人生活一向都是日夜颠倒的,我睡时他才回家,而我出门时他就已经睡了,一星期能说上几句话就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更何况是去关心他呢?」 「你的情况我大概能瞭解,但我冒昧的请问一句,傅同学的父亲现在人在何处?」 诡情(5) 「小伦的父亲呀………」一听到宋丽玲这么问,傅碧华的眼神中便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悲伤的神采来。一看到傅碧华的神情,宋丽玲知道这其中必定有些不可言喻的隐情,于是她便接着说道:「其实在现代的社会里,单亲家庭是很常见的,且不论造成单亲的原因为何,最重要的是家长对小孩子的关怀,所以我希望傅太太能试着多关心一下希伦的情况,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请不要客气,我这个作导师的也会尽我所能的来帮忙。」 「多谢老师的关心,我自己也知道要多关心小伦一些,但是我…….有时我实在是有心无力,早知道会如此,我当时就不要一意孤行的生下他,我………」 一说到这里,傅碧华的眼眶就不禁红了起来,然后就开始低头啜泣了起来。宋丽玲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在一旁拍拍她的肩膀好安慰她。在哭了好一阵子之后,傅碧华的情绪似乎是逐渐的平復,于是就见她抬起头来,拭去了自己眼角的眼泪,用一种还有些哽咽的语气道:「老师,很抱歉,我失态了。」 「哪里,一个女人独力扶养孩子,本来就是件既辛酸又不容易的事,方才是我话说得太重了些,还望傅太太见谅。」 「不不,老师你太客气了,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好母亲,我对小伦不去上课的原因真的是一点都不瞭解,但我会试着去跟他谈谈,希望能让小伦回学校去上课。」 「傅太太,傅同学没来上课的原因现在我们还不清楚,说不定他只是单纯的身体不舒服而已,所以你也不用过于自责。这样吧,请你这几天找一天带希伦一起来学校,我们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你放心,事情总是会有解决的方法的。」 「是,我明天一定带小伦去学校一趟,到时候就麻烦老师多费心了。」 在安慰完了傅碧华之后,宋丽玲便自行离开然后准备回家。此时已是晚上11点左右,路上的车子并不多,宋丽玲一边在等待计程车的出现,一边自言自语的道:「事情总算是解决了,不过傅同学这么晚了还不在家,他人究竟是跑到哪里去了?嗯。」 突然间,宋丽玲感觉到一阵震动由皮包里传来,于是她打开皮包拿出了手机,在接听前她先看了看手机上所显示的号码,那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就见她按下了接听键,然后将手机放在自己的耳边,说了声「喂。」 「你总算是来了。」 「你是谁?啊,是你!你到底是谁?」 宋丽玲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她听出那个声音就是之前她打到傅希伦家里时那个男子的声音。 「你总算是来了,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十四年了。」 「喂!你到底是谁?你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多年不见,你真的是越来越美丽了,就算只是一般的套装,穿在你身上也是很好看,但我劝你最好改穿紫色,因为紫色才能显现你的艳丽及气质,米黄色看起来实在是太朴素了。」 一听到那人这么说,宋丽玲立即往她的四周望去!因为那个人对她的穿着居然会这么清楚,那就表示此人一定在她的附近监视她,可是她来回的看了许久,却发现四周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此时她的心房不由得泛起了一阵阵莫名的凉意来。 「你在找什么?我就在你身后呀。」 由电话里所传来的声音才刚说完,宋丽玲的全身上下立即为之发凉,然后一双手突然由她的身后紧紧地抱住她,接着,那令人发冷的声音就由她的左耳直接传进了她的心房。 「我爱你,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啊!」 突然间,宋丽玲有如发疯似的大叫了起来,紧接着她将手中的手机猛然往她的左后方砸了过去,然后就听见一声惨叫,那双原本抱的紧紧的双手应声为之一松,宋丽玲便趁此机会猛然挣脱了那双手,然后没命的往她的正前方逃了出去。 跑,一直跑!宋丽玲像是没命般的往前跑,一直往前跑,此时的她依稀还能感觉到她身后有人一直在追着他,所以她只能拼命的跑,一直到她跑进了一条巷子里躲起来后,那个脚步声才逐渐的消失在她的耳里。 「人已经走了吗?」 宋丽玲在等脚步声完全消失后,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的站了起来。可是她才一起身,她便发现自己的双脚一直在不断的抖动着,使得她光是站起来就很吃力了,更别说是要走到其他的地方。 「老师!老师!你在这里吗?」 突然间,一道熟悉的声音由巷子外传了来,宋丽玲一听,立刻听出那是傅希伦的声音,但此时的她双脚发软发麻,根本无法行动,于是她只有大叫道:「傅同学!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宋丽玲的话才说完,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现巷子口,叫道:「老师!你在哪里?你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跑得这么快呢?」 「傅同学,我在这里。我现在双脚发软,实在是走不动了,你得来扶我才行。」 宋丽玲边说边倚着墙,慢慢的想要站起身来,而傅希伦则循声赶到了宋丽玲的身旁,然后一把将她给扶了起来。 「老师,你干嘛跑得这么急呀?」 「傅同学,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没看到有人在追我吗?」 「追你?!没有呀,我刚从前面的巷子那里过来,并没有看到有别人在你身后追你呀。」 「怎么没有,我刚才………」 宋丽玲的话才说到一半,整个人突然间安静了下来。因为当她抬头看向傅希伦时,她立即发现在傅希伦的额头上,一滴滴的血珠正由他的头发里流了出来。 「我并没有看到有人在追你,因为……..」傅希伦笑着看着宋丽玲,然后由他的口中,再次发出了那个令她几近崩溃的声音出来。 「在你后面追你的,就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宋丽玲张大了嘴巴,但连一点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因为此时在她的脑海之中,充满了恐惧!无穷无尽,令人绝望的恐惧! 「你逃不了的,我已经为你做了这么多事,你是绝对逃不了的。」 诡情(6) 此时就见傅希伦的左手先是慢慢的轻抚着宋丽玲的下巴,脸上则露出了一种既愉悦又痴迷的微笑。而此时的宋丽玲则是有如被下了定身咒般动弹不得,任由傅希伦的手由她的脸,脖子,一直摸到了她的胸部,最后甚至伸进了她的内衣里。 「傅同学,请看这里。」 突然间,一道既清楚又镇定的声音由傅希伦的身后传了过来,傅希伦惊讶的回头往后看,然后便看到一台单眼相机,紧接着一连串的闪光便猛然向傅希伦的双眼袭来!只见傅希伦突然惨叫了一声,摀住了他的双眼并立即往一旁的阴暗处逃去,而一脸茫然的宋丽玲则是感觉到有人扶起了她,然后便拉着她往巷子外逃去。 「老师,你还好吧?醒醒!快醒醒!」 在那人接连的叫唤声中,宋丽玲逐渐恢復了意识,她转头看向那人,但或许是天色太暗的缘故,所以那人的样貌她还是看不太清楚,但就在她想要定神看清那个人的样貌时,那人却突然停了下来。 他不得不停下来,因为傅希伦不知在何时已经跑到了他们的正前方,有如兇神恶煞般的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放开她!她是我的人,没有人可以拆散我们!」 「不论你所持的理由是什么,未经正常管道而擅自附身在一般人身上已是灵界大忌,现在又用此身躯作乱,意图攻击无辜的人,罪上加罪,这事你日后恐怕难以善了呀。」 「无辜?哈哈哈,你知道什么样才算是真正的无辜吗?」 语毕,就见傅希伦纵身一跃,直接便向那人扑了过来! 眼见傅希伦有如兇神恶剎般的扑来,那人却一点也不慌张,立即拿起手中的单眼相机朝迎面而来的傅希伦照了一张像。说也奇怪,当那人快门按下的那一瞬间,傅希伦整个人立即就停了下来,接着第二张,第三张……每拍一张,傅希伦就像是被拳头打到般后退一步,傅希伦一开始被这种状况吓了一跳,但过了一会儿后傅希伦似乎是发觉到照相只能暂停他的行动,却不会造成伤害,于是他便持续的往前衝,而那人手中的相机闪光灯虽然一直闪个不停,但最后依旧是无法阻止傅希伦的来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傅希伦扑倒了他,然后将他手中的相机给打飞了出去! 可是就在傅希伦将那人的相机打掉的那一瞬间,只见那人突然将额头上的汗水一抹,然后用力抹在傅希伦的脸上,不知是错觉还是真有其事,宋丽玲居然看见傅希伦的脸上冒出了一团青色的火焰,将傅希伦烧的是惨叫连连,然后瞬间便逃的无影无踪。 「老师,没事了,暂时不会有事了。」 在击退了傅希伦后,那人先拾起了之前被打飞的相机,清了清上面的灰尘及伤痕,然后走向了宋丽玲,此时宋丽玲才终于看清楚了那人的长相。 那人身材高瘦,看来十分的内向媔腆,是光华高中一年孝班,座号26号,目前正担任一年孝班副班长的谢中天谢同学。 ※ ※※※※※※※※※ 诡情(7) 「老师,请喝咖啡。」 谢中天将一杯咖啡放在了宋丽玲的面前,然后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此时的宋丽玲似乎尚未从先前的惊恐情绪中回復过来,她的双眼依旧是直直看着桌上的某一方向,从方才一直到现在,就是这样一直一直的看着。 「老师,你还好吧?」谢中天见宋丽玲一直都没有反应,有些担心的问道:「要不要我帮你打电话请师丈过来接你?」 「谢同学。」在谢中天说完话后,宋丽玲突然抬头看向他,用一种很奇特的表情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到傅同学家家访,而且还会来救我呢?」 「这只是巧合而已,原本是小美要去找傅同学的…..小美就是班长啦。她自己一个人去我当然不放心,所以我就陪她一起去了。当我们到傅同学家时,我们按了好久的门铃都没有人来应门,当时我想大概是没人在家,本来是想要叫她一起回去的,但没想到她却坚持要等下去,那我也只能陪她一起等下去了。结果你知道她多过份吗?她家里有急事突然要她回去,以正常情况来说我自然也是回去对不对?但没想到她竟然要我继续再等下去,而且还说等她办完事后她会再过来与我会合。老师你也知道她这个人是很难拒绝的,所以我就那附近一直等,结果没等到她或傅同学,却等到了你,然后就……..」 谢中天边说边注意着了宋丽玲的表情,虽然谢中天一直都想用轻松的语气来说明这段经过,但对于依旧一脸木然的宋丽玲看来是一点帮助都没有,于是他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道:「原本在老师到傅同学的家里时我就想走了,但是不知怎么的我总是觉得有些不放心,所以就这么一直等下去,等到你出来后……….后面所发生的事我想老师应该都知道了。」 「谢同学…..」宋丽玲此时用一种有些空洞的语气向谢中天问道:「你觉得今晚所发生的事,应该…应该要怎样来解释呢?」 「依照当时的情况来判断,傅同学之所以会攻击老师,原因应该是他的意志不受自己的控制,他似乎是受到某些外力的影响,这才导致他发生这种超乎常轨的行为。若在心理学上来说,这是一种脑内调整压力的功能失调所產生的现像,但是也有其他的可能啦,例如说被不明物体给附身,也就是俗称的撞邪。」 「撞邪?」宋丽玲那木然的眼神此时突然为之一亮,然后有些激动的道:「你的意思是傅同学被鬼附身了吗?」 「如我方才所言,任何的可能性都有,也可能只是我们多想了而已,最重要的还是要找当事人来谈谈才能明瞭真正的原因,老师,你如果………」 「谢同学……」宋丽玲突然打断了谢中天的话,然后好奇的看了看四周环境,再向谢中天问道:「你家到底是在做什么的?」 「老师你不知道吗?」就见谢中天指了指宋丽玲的身后,宋丽玲随着他的手指回头看去,只见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墙壁上掛着一个大匾额,匾额上则是题有「正德侦探社」五个大字。 「正德侦探社?你是侦探?」 「不是我,是我爸爸和李叔叔,因为我爸爸叫谢龙正,而李叔叔叫李明德,所以合起来就叫正德。」 「可是我记得你父亲不是……..」宋丽玲话说到一半,随即就闭上了嘴巴。谢中天见状露出了一丝苦笑,道:「是的,我父亲已经在五年前过世了,现在侦探社是由李叔叔及另一位卓叔叔在经营。」 「我明白了,不过我真正想问的是,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呢?」 「知道这些事?喔,我懂了,你是指我怎么会知道这些灵异方面的事。这是家传渊源,我家世代对这种事都很敏感,据说我谢家在大陆时是个有名的道士世家,不过这个传统在我爷爷来台湾之后就中断了。而我父亲原本是个记者,因为他发现他常能感觉到一些不寻常的事物发生,所以在十多年前和明德叔一起成立了这家正德侦探社,专门处理有关这方面的问题。我从小就常跟父亲和明德叔一起四处跑来跑去的,对于这些事多多少少瞭解一些,不足为奇。不过老师,我想这些事的发生一定有其因果关係,有时并不一定全是单由另一个世界的朋友所造成的,人心中所累积的魔障,通常才会是导致事件发生的根源。」 「心中的魔障呀……」宋丽玲自言自语的说完这一句话后,便又开始沉默不语。谢中天见宋丽玲不说话,知道她在思考之前所发生的事,于是他也不再说话,离开客厅打算回自己的房间里看书,不过他还没进入房间,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已经铃铃铃的响了起来。 「喂,是那…….」 「谢,中,天!你是给我死到哪里去了!」 谢中天的话还没说完,王英美那将近90分贝的声音已经霹靂啪啦的传进了他的耳朵里来。 「小美……」 「我不是要你等我吗?我好不容易将事情给处理完,然后辛辛苦苦的赶了过去,结果你人呢?!」 「小美,我……」 「我什么我,你现在是不是在家里一边坐着看书,一边喝着一杯要泡十多分鐘的咖啡,你好悠间呀,那我呢?我…….」 「小美,你先停一下,让我把话说完吧。」 「说什么话?你是不是想说一切都是我太操心了,根本就没必要这么做对不对。这个世界就是有你们这些自私自利的人才会这么乱,关心同学有什么不对,更何况我们是班上的班长和副班长耶!」 「小美,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我什么我,我知道这个副班长是我强迫你做的,但我也是一片好心呀,我知道你心有不满,那你就讲出来呀!一次就…..」 「小美,老师现在在我家。」 「那又怎么样,老师在你家又有……..老师在你家?哪一个老师?」 「光华高中一年孝班的级任导师,宋丽玲宋老师。」 「宋老师?你指的是黑寡妇吗?」当王英美听到宋丽玲在谢中天他家时,她的音调立即从高八度转变到低八度,低到谢中天差点都听不到她的声音来。谢中天听到王英美的声音终于冷静了下来,暗自松了一口气,续道:「你才回去没多久,她就来了,然后又发生了一些事……反正事情变得很复杂就是了,看你要不要过来,大家可以一起……..不用了,你不用过来了。」 「为什么?」 「因为……」谢中天看着已空无一人的客厅及尚未关好的玄关大门,有些无奈的道:「她已经离开了。」 ※ ※※※※※※※※※ 诡情(8) 「应该是这里吧?」张正英站在门前再次核对了一次地址,在确定无误之后,便用忐忑不安的心情按下了门铃。在门铃响了约十几声之后,就见一个年约三十,留着一脸鬍渣的男子打开门由门口探出头来,对着门外的张正英问道:「请问你是?」 「我叫张正英,是宋丽玲的先生,你是卓似海先生吧?」 「喔,对了,我差点忘了,请进。」 语毕,就见卓似海将房门打开,然后将张正英给带进了来。进入房间里后,就见卓似海先将屋内沙发及茶几上散落一地的文件草草地收拾起来,示意他先坐下,接着人便往卧房走去,门也顺便关了起来。 「不在侦探社里谈,反而将我约来他家里,这样会不会有问题呀?」 张正英此时持续用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环顾着整个房间。不过除了沙发及茶几上因摆满了文件所以看来比较凌乱以外,整个房间看起来还算是相当的整齐乾净,而且从物品的放置及摆设的方式来看,住在这里的应是一个生活相当自律的人。张正英以前从来就没有接触过侦探,在他的印象之中,侦探好像都是一群不修边幅且交往复杂的人,这次若非是为了宋丽玲的事,他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去接触这样的人吧。 可是当卓似海从卧房里走出来时,张正英整个人不由得呆了约十五秒的时间才回过神来。 「张先生你好,很抱歉,让你久等了。」 此时就见一个身穿灰色条纹西装,紫红色领带,梳着一个油亮西装头,整个人看来十分整齐清爽的男子走到了张正英的面前。他先由怀中拿出了一个名片夹,从里头抽出了一张名片递给张正英,然后道:「本来应该是要到侦探社那里去谈的,可是刚好另一个李侦探现在还在南部办案赶不及回来,而我也还在忙我朋友的案件,一时抽不出身,所以才不得不请你过来一趟。要喝咖啡吗?」 卓似海边说边走到了咖啡壶那里倒了一杯咖啡,他见张正英似乎没有喝咖啡的意思,于是便拿了两个糖包,走回到在张正英的斜对面的沙发处坐下。此时就见他撕开了两个糖包将糖全加入了咖啡杯中,然后边搅拌边道:「张先生,你好像很讶异的样子?」 「喔,不是,我只是…….」 「只是没想到侦探会打扮成这个模样,是不是?」 张正英闻言尷尬的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卓似海见状也是笑了笑,先喝了一口咖啡,然后说道:「其实在改行当侦探前我曾经做过八年的律师,所以一直习惯用这种样子来接待当事人,虽然另一个李侦探也常笑我装模作样,但我就是改不了,现在…..」 就见卓似海由口袋中拿出了一支录音笔,在按下了录音键后,道:「我们正式开始吧。现在是5月11日下午2点45分,地点是正德侦探社侦探卓似海家中,案件编号是da94051003,委託人是张正英先生。张先生,虽然我已经知道整个案件的缘由,不过为了案件纪录留查,还是请你将委託的项目再覆述一次。」 「是这样的,我的太太宋丽玲在三天前去学生家家访,家访结束后隔天她突然决定要回台中的老家一趟,原本我是想要请假陪她一起下去的,但她说这是她自己的私事,不希望将我牵扯进去,虽然我一直坚持要陪她去,但她却在两天前的早上偷偷的离开,只留下一张字条,说她每天晚上都会跟我联络一次,而若她真的没有联络我的话,就要我去找她班上的学生谢中天帮忙。我觉得事有蹊蹺,于是当天便去学校找谢同学了解事情的缘由,经谢同学的告知,知道整件事情是由丽玲去他的学生傅希伦家家访时所引发的,而傅同学也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来上课,于是我在谢同学的陪同下去找到了傅太太并询问事情发生的经过。但在和傅太太谈过以后,我们发现傅同学也在家访隔天留下纸条说要傅太太帮他向学校请假,目前也是下落不明。我当时本想要立即去警局报案的,但谢同学对我说,一来丽玲失踪还不到二十四小时,警局可能只会是以夫妻吵架而离家出走的理由处理,再来丽玲已留下字条告知每个晚上会主动联络我,所以要我不如等到晚上,如果丽玲没有打电话回来联络的话,那我就可以以此字条向警局报案,并请警察协寻。」 「没错,你们这么做是正确的,那后来呢?」 「后来我在家等到了晚上约九点左右,丽玲终于打电话回来了。她说她现在人已经在台中,一切都安好,但不论我怎么说,她就是不肯告诉我她人在哪里,她只是说她很快就会将事情给处理好,要我放心,然后就把电话掛了。」 「嗯,那后来呢?昨天她有再打电话给你吗?」 「有,昨天晚上大约七点时她有再打电话回来,但她话说的很简短,只是向我报平安而已,不过因为她是用手机打过来的,所以在我家的电话上有显示手机的号码,我本来是不想打的,但是我心里总是有些不太好的预觉,所以我在半小时后就用那支手机的号码回打了回去,一开始并没人接,后来我一直打了约五六次之后,电话才被人接了起来。」 「被人接了起来?你的意思是不是你太太接的?」 「是……」话说至此,张正英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种恐惧的神情来,一看到张正英这样的神情,卓似海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问道:「是一个男人接的?」 「是,你怎么知道?」 「没事,这只是我的猜想而已,请继续。」 诡情(9) 「是,电话被接起来后一开始并没有任何回应,我在喂了好几声之后,电话那一头才有声音传来,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他的声音听起来沙沙的,没有带什么感情,他跟我说我打错电话后便掛掉电话,然后不论我后来再怎么的打都打不通了。这下子我真的是急了,于是我马上照谢同学给我的电话打给李先生,李先生在了解所有的事情原委后便要我直接联络你,接下来的我想你也应该都知道了。卓先生,请你们一定要帮忙找回我太太,不论要花多少钱我都……..」 「张先生,请你先冷静点。」卓似海伸手制止了张正英的话,然后道:「我再重复一次,你所要委託我们正德侦探社处理的案件,是要找回你的太太宋丽玲,并查明她这段期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是吗?」 「是的。」 「好,张先生,其实这案子李侦探昨晚就已经开始在着手调查了,也有一些资讯传给了我。但我话必须先说在前头,当我们正式插手这件案子之后,你就不能再向警方报案,一切将以我们正德侦探社的行动为优先,你得完全信任我们才行,这样的条件你能接受吗?」 「当然可以,可是你们真的有把握可以将我太太找回来吗?我隐约感觉到我太太这次失踪的原因并不单纯。她当时跟我说要回台中时的那种神情,好像是要去面对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我实在是很担心她会发生什么意外……卓先生,我知道贵侦探社专门解决一些特殊情况的案件,可否请你告诉我,我太太能安全回来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大呢?」 「张先生,我想你在找我们办案前一定有先调查过我们的底细,所以你应该也很清楚本侦探社所办案件的范围及成效如何。但我必须跟你强调一点,虽然目前你太太的行踪不明,但并不代表这一定是因为灵异事件所造成的,在一切状况都还很模糊的情况之下,贸然的猜测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而已。不过请你放心,我们既然接下了这案子,就一定会以当事人的安全为优先的考量。现在我就把李先生昨天所调查出来的资料告诉你,看你会不会想起其他的线索来。首先是有关当事人宋丽玲的个人资料。」 只见卓似海拿出了一台pda,用触控笔点了几下后,道:「宋丽玲,本名是宋小梅,西元1978年5月15日出生于台湾省台中市,父亲为宋世轩,母亲张梅英,还有一个姊姊叫宋小兰,弟弟宋子君,但除了宋小梅外,一家四口均于1991年因事故死亡,只留下她一人存活下来。后来其舅张隆振将其收养,于是宋小梅于1992年离开台湾前往加拿大定居,并改名为宋丽玲。而后宋丽玲于2001年时回台发展,一开始在补习班教授英文,然后隔年便与一样返台发展的张先生结婚,一直到2003年时,宋丽玲因个人因素转至私立光华高中任职英文老师,一直至今。」 「卓先生,你的这些资料我都知道,但这些资料跟丽玲的失踪有何关係呢?」 「张先生,我知道你也是留学生,而且你在张太太到加拿大时就认识她了,是吗?」 「是的,因为我父亲和她的舅舅同为加拿大张氏宗亲会的成员,当时因为她刚到多伦多,语言不通又没有什么认识的人,所以我父亲就要我常去和她说说话并且教她英文,我们的感情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的。」 「这样呀…..那张先生,张太太有跟你说过她家人是发生了什么意外而过世的吗?」 「这我没问,而她也没有主动跟我说过这件事,她家人全都过世的这件事还是我听我父亲跟朋友聊天时才知道的。怎么,难道她家人的死跟她这次的事情有所关连吗?」 「有什么关连现在我们还不清楚,不过……..」卓似海将手上的pda收了起来,接着从茶几上的一堆资料里拿出了一个牛皮纸袋递给了张正英,然后道:「她的四个家人,绝对不是死于意外。」 ※※※※※※※※※ 诡情(10) 2005年5月9日上午11点20分 台中火车站 「小姐,你要到哪里去?」 李德胜回头看向那名刚上车的高挑女子,然后这么问道。 「请载我到陆光新村去。」 「陆光新村?」李德胜回头看了那女子一眼,然后再转回身道:「小姐,陆光新村现在已经准备要拆除了,你要去那里做什么?」 「拆除?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因为现在政府在推行眷村改建计画,在台中的眷村有很多不是被改建就是已经拆除了,最近原本还有几个眷村要拆迁的,不过后来好像是因为经费不足的样子,所以都暂停了。小姐,我看你应该很久没回来台中了吧?」 「是呀,我已经很久没回来了。」语毕,女子便沉默了下来。李德胜见那女子不再说话,于是藉由后照镜观看那女子的反应,只见那女子整个人好像失神般一直看着车窗外的景色,然后半响都没有任何的动作。 「小姐,小姐!」在等了将近两分鐘后,李德胜终于忍不住的说道:「你现在到底还要不要去陆光新村?你如果是要找人的话,我是知道原住户现在迁到那……..」 「不,还是请你载我到陆光新村去吧。」 李德胜闻言点了点头,然后便开车离开了台中火车站。一路上那女子都一直相当的沉默,看来似乎是有什么心事一般,使得车上的气氛变得相当沉重,为了让气氛活络一些,于是李德胜便向那女子问道:「小姐,你是本地人吗?」 「嗯。」 「那你离开台中有多久了?」 「我已经有十四年没回台中了。」 「十四年?小姐,你是移民到国外去吗?」 「是的,我在十四年前离开台中移民到加拿大去,四年前才回台湾来工作,一直到今天才有机会回台中来。」 「原来如此,台中在这十几年来已经变的很繁荣,生活机能不比台北差,而就业机会也变得比较多,你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回来发展呀。」 李德胜在说完这些话后,发现后座并没有反应,于是他又透过后照镜看了看后面,只见女子面无表情的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她虽然说是在看风景,但她的目光一直就停在一处,并没有随着风景的变化而有所变动,于是李德胜知道她实际上是在想事情。这也难怪,一个离开家乡十四年的人,眼见自己记忆中的景观已经不復存在,心中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感伤吧。一想到这里李德胜便不再打扰她,回神专心开着自己车,然后一路向往陆光新村开去。 ※※※※※※※※※※ 诡情(11) 2005年5月11日上午11点00分 台中火车站 「我再问你一次,当你将她载到陆光新村之后,你就没有再看过她了?」 在李德胜面前向他问话的是一名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男子年纪虽大,但其身形高大壮硕,目光则是有如猎鹰般锐利,使得他不需任何言语或动作就能展现出一种很浓厚的威严感来。 「李先生,我真的只有在两天前在车站载过她到陆光新村而已,若不是你给我看她的照片,我恐怕早就忘了有载过这个人了。」 「是吗,很抱歉打扰你这么久的时间,谢谢你。」 「李先生,等一下!」正当李先生道完谢并离开车窗准备往自己的车走过去时,李德胜突然叫住了他,然后用一种很诡异的笑容道:「李先生,你问了我这么多事,我也全都告诉了你,你难道不意思意思一点吗?」 李先生闻言回过身来,再次走到了李德胜的车窗前,此时就见他先是看了李德胜一眼,然后再将目光转向李德胜车上的计程器,在过了好一会儿后,又再将目光转向了李德胜。 「你…..你是在看什么呀?」李德胜被李先生那有如利刃般的眼神看的浑身发毛,在好不容易说出这一句话后,只见李先生的目光又再次的转向车上的计程器,然后又再次的回到了李德胜的脸上。这次李德胜终于支持不住了,只见他急忙关上了车窗,转动车钥并马上排入了倒车档,剎那间便倒车离开了车站,瞬间便消失在李先生的眼前。 「明德叔,你到底是做了什么,怎么会把人家吓得拔腿就跑呢?」 「做了什么?那是因为他心里有鬼。」只见李明德打开了车门坐进车去,然后对着车内发言的那个年轻人道:「如果他没动过车上的电子表,怎么会被我吓成那个样子呢。不过我说你呀……..」 「明德叔…….」坐在前座的那个年轻人此时用一种几近是哀求的口气道:「现在我假也请了,人也来了,你又何必赶我走呢?」 「中天呀,你还记得你父亲生前曾经说过什么吗?」 「我当然记得,他希望我做一个正常人,不要再接触任何有关灵界的事,但是….」谢中天此时不自觉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淡淡的道:「我既然有这种能力,此时又岂能置身事外呢?像我父亲,他本来以为只要不当道士就能远离这些事了,但没想到他的灵摄能力却还是让各种灵异事件自动找上了他。所以我想与其是消极的闪避,还不如积极的去面对它,不是吗?」 「中天,我知道你想继承你父亲的志业,但是「节」这种工作是很危险的,你所要面对的不单只是生命上的威胁,在心灵上所要承受的压力更是难以想像。所以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再好好的考虑一下,自古以来你们谢家为此已经牺牲了很多人了,没必要再加上你一个呀。」 「这我明白,所以我在学业结束前是不会擅自行动的,不过这件事既然发生在我身边,于公于私我都不能放手不管,况且有明德叔您在,就算真的有事也轮不到我动手,对吧?」 「哼!最好如此。」李明德边说边转动了车钥匙,驱车往大马路上开去。一路上车流还算顺畅,因此他们大约只花了二十分鐘左右的时间,便到达了李德胜口中所说的陆光新村。 陆光新村位在一条新开闢的大马路旁,一排排残破不堪的低矮平房就这么在路旁参差林立着。有些平房看起来还很完整,但绝大多数的平房不是被拆除就是被拆除了一半,呈现出一种凄凉的景色。而在马路的正对面则是一栋栋新颖高耸的公寓大厦,两相对比之下立即便呈现出一种很强烈的疏离感来。 「哇!怎么一条路的两边差别会这么大呀?」 「别再感慨了,快去找找看有没有人见过你宋老师,你去对面那边,我从这边走,有什么发现的话就用手机联络。」 语毕,李谢两人便沿着马路的两边走去。此时已接近中午时间,台中的太阳可说是又大又热,谢中天在沿路问了几个路人之后,不但没有任何线索,整个人又被太阳晒的是又热又渴,于是便不由自主的去寻找有卖饮料的地方。只见他在巷子里晃了好一会儿后,并没有找到什么有冷气可吹的便利商店,反而看到了一间看来歷史十分悠久的杂货店。谢中天往店里看了看,这间杂货店里所卖的都是一些没听过牌子的饮料,但对现在又热又渴的谢中天来说,他似乎是没有什么可以选择的馀地。 「老闆,这罐咖啡多少钱?」 谢中天从冷冻柜拿了一罐冰咖啡出来,然后向店内的老闆问道。杂货店老闆是一个身材瘦小的老人,看来已有七八十岁的年纪。当他在听到了谢中天问他的话后,只见他伸出了两支手指,然后缓缓的道:「20块。」 「喔,老闆,20元给你。」谢中天从皮包内拿出了20元递给了老闆,然后打开了拉环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不过在等他心满意足喝完了这罐咖啡之后,一道声音突然又缓缓的传进了他的耳朵里来。 「小兄弟,20块。」 谢中天闻言楞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老闆。此时就只见老闆伸出了他的右手,继续对着谢中天道:「小兄弟,20块。」 「老闆,钱我给过你了吧?」 「小兄弟,20块。」 「老闆,钱我真的已经给过你了!」 「小兄弟,20块。」 谢中天见老闆一直向他要钱,一时间不由得心头火起,但当他正想向老闆理论之际,一种异样的感觉突然由他的脑还中浮现了出来,于是他急忙由口袋内再掏出了二十块递给了老闆,然后便往外衝了出去。此时只见他不停地向四周环视,希望能找出那种感觉的出处,但就在此时,一隻手突然冒了出来,然后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兄弟………..」 「老闆,我钱真的已……」谢中天气急败坏回头看向老闆,但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见老闆将一张照片递给了他,然后缓缓的道:「这是你的照片吗?」 谢中天闻言接过了照片,仔细一看,原来是自己拿来找宋丽玲用的照片。他想可能是自己方才钱掏的太急了,居然将钱连同照片一起拿给了老闆,于是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老闆,谢谢你,我……」 「你在找小梅吗?」 「什么?」谢中天闻言为之一愣,但他突然想起宋丽玲的本名是宋小梅,于是他很兴奋的向老闆问道:「老闆,你认识她吗?你认识宋小梅吗?」 「当然认识呀。」只见老闆露出了笑容,然后缓缓的道:「而且她两天前才来找过我和我的女儿呦。」 ※ ※ ※ ※ ※ ※ ※ ※ ※ ※ 诡情(12) 2005年5月9日上午11点53分 中圣杂货店 「请问有人在吗?琴姐,琴姐你在吗?」 「来了,是谁呀?」 人在仓库的曹月琴听到外面有人叫她,于是急急忙忙的走到杂货店的门口前,此时就见宋丽玲拿着一片牛肉乾,笑着对她道:「琴姐,给我一片牛肉乾好吗?」 「你是….小梅?!你是小梅!」曹月琴兴奋的向前抱住了高她约一个头的宋丽玲,然后笑道:「真的好久不见了,我们应该有十几年没见面了吧,听说你被你舅舅带到国外去,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是在四年前回来的,不过一直到最近才有时间回台中。对了,曹伯伯呢?」 「他呀,被我关在房间里。你也知道他的老年痴呆症时好时坏的,前几天我见他病情稳定,所以留他看家好出去补货,没想到等我回来时就看到他和几个小孩子和大人在吵架,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他卖一根棒棒糖给人家,却跟人家收了三次钱,不只是小孩子,连大人都让他给气哭了。这种事别说是别人了,我自己听了都火,结果也不知道他是真的痴呆还是装的,整个人马上就变成一副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唉….我真的是上辈子欠他的。」 「小琴呀,是那个小子常在店里偷东西吃,所以我才会这样对他的。唉呀,好久不见,你是…….」 正当曹月琴在数落自己的父亲时,一道苍老但又不服气的声音由里面的房间传了出来。接着就见曹伯伯由门口探出头来,上上下下地打量宋丽玲好一会儿后,笑道:「我想起来,你是小兰嘛,你妹妹小梅呢?唉呀,我好久没看到你们姊妹了,对了,你们不是还有一个弟弟吗?叫什么来着…..」 「爸!别说了,快进去吧。」 「唉呀,别推我嘛,你们的弟弟到底叫什么名字呀?」 只见曹月琴几乎是用暴力的方式将曹伯给塞回房间里。看到这种情况,宋丽玲的脸色不由得黯淡了下来,等到曹月琴解决掉曹伯伯之后,回头对宋丽玲苦笑道:「小梅呀,我爸脑筋不太清楚,他所说的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宋子君!我想起来了,是宋子君对不对?」 「爸!你给我闭嘴!」 曹月琴此时气的挽起了袖子,拿起一卷胶带就准备要进房间里去。但就见宋丽玲轻按住曹月琴的肩头,微笑道:「琴姐,没关係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况且我还记得的事并不多,所以真的没有关係。」 「小梅呀,难得你可以回来一趟,实在没必要去回想起那些伤心事来……对了,你还要在台中待多久,要不要留下来用个晚饭?」 「不了,我来这里最主要的目的是……我不会待太久的。」 「那要不要进来喝杯茶?我真的好久没见到你,进来聊聊天如何?」 一听到曹月琴这么说,宋丽玲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犹豫的神情,但在曹月琴慇勤的招呼之下,她也不好拒绝,于是她便进入房间里,和曹月琴边喝茶边聊了起来。两人从宋丽玲的小时候谈起,从幼稚园一直到刚上中学的那一段时光,然后便直接跳到她出国的日子。两人谈的很愉快,尤其曹月琴几乎可说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所以对她记忆中许多记不太得的事都可以加以补充,不论是愉快的或是不愉快的。 当然,也包括她不愿想起的事。 「琴姐,我知道你不想提起我家人死时所发生的事,但是我这次下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要釐清我一家四口真正的死因,所以…..还是麻烦你告诉我吧。」 「小梅呀,不是琴姐不告诉你,而是当时你家出事时帮忙处理后事的人并不是我,所以这整件事详细的细节我也不是很清楚。」 「那当时是谁在帮忙我家处理后事呢?」 「你的国小老师,朱文堂朱老师。」 ※ ※ ※ ※ ※ ※ ※ ※ ※ ※ 诡情(13) 2005年5月11日上午11点58分 中圣杂货店 「朱文堂朱老师?」 「对,朱文堂朱老师,当年他可以算是小梅除了家人以外最亲的人了。」 「为什么?」 「因为小梅在小学五年级时曾经借住他家里约一年的时间,而那段时间,应该算是在她童年岁月里最快乐的一段日子了。」 「喔?为什么这么说?」 「这个吗……..」面对李明德所问的这个问题,曹月琴的表情明显变得有些犹豫了起来。一看到她支支吾吾的模样,李明德心知她必有不便明说的顾虑,于是他收起了手上的笔记簿,道:「没关係,既然不方便说那就算了,不过可否再帮我一个忙,你这里是否有朱文堂老师的联络电话或是地址可以给我,我想去拜访他。」 「这个容易,我这有他的联络电话和地址,我去拿给你。」 语毕,曹月琴便往房间里走去,而李明德则在原地等候。在等待的空间时间,李明德下意识的由口袋里拿出了烟盒来,抽出一支菸准备要来抽,不过当他刚用打火机点好烟时,却发现谢中天此时正站在中圣杂货店的招牌前,一脸严肃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着,还在在意那二十块吗?」 「拜託,我还没穷到种地步好不好。」谢中天回头白了李明德一眼,然后又回过头去,继续看着招牌上的字道:「我只是在想,如果爸爸晚年也变成像曹爷爷那样痴呆的话,我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耐心可以来照顾他。」 「别去想那种已经不可能发生的事,这样一点营养都没有。」 「哼,抽烟也一样是没有什么营养的事,为何不乾脆戒掉算了。」 「去你的。」李明德用左手猛的敲了谢中天的后脑杓一下,然后用右手拿菸吸了一口烟,笑道:「你想要管我,再等个三百年吧。」 「李先生,我找到朱老师的地址了。」 只见曹月琴急急忙忙的由店里跑了出来,然后将一张纸条交给了李明德,李明德在接过了纸条后,顺手由上衣的口袋内拿出一张明片,然后将名片递给了曹月琴,道:「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还有想起任何有关宋小梅的事,不论多小多细微的,都请你马上打电话给我。」 「李先生……」曹月琴在接过李明德的名片后,用一种担心的口气问道:「小梅她会有生命危险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所以我们才要尽快的找到她,打扰了。」 语毕,李明德和谢中天两人告别了中圣杂货店,回到了车子上去。 「明德叔。」 「什么事?」 「宋老师的家人究竟是出了什么意外?为什么大家看起来都是这么欲言又止的呢?」 「意外的意思指的就是意料之外,但若是他们的意外是属于意料之内的话…….」李明德发动了引擎,将档位排入了d档,然后用一种很肯定的口吻说道:「那就不是意外,而是谋杀了。」 语毕,就见李明德转动了方向盘,然后便向朱文堂的地址前进。 ※ ※ ※ ※ ※ ※ ※ ※ ※ ※ 诡情(14) 2005年5月9日下午5点12分 朱文堂老师的家 「小梅,好久不见了!」马蕙兰伸出了双手,在家门口一把便将宋丽玲给抱了个满怀。 「师母,真的是好久不见了,老师呢?他还没下课吗?」 「是呀,先进来再说吧。」马蕙兰放开了宋丽玲,然后将她给带进了屋子里。而宋丽玲一进屋内,看着四周几乎没有太大改变的摆设,幼年的许多回忆一下子便在她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大约是小学四年级结束的那一天,母亲告诉她,父亲因为工作的关係需要在高雄的左营待上将近一年的时间,所以母亲也要一同过去好去照顾父亲的生活起居。因为这只是暂时性的工作,为了避免影响两人的学业,所以她们的父母决定将她们两姊妹留在台中,并请曾经担任过两姊妹小学老师的朱文堂朱老师来就近照顾他们。因为两姊妹的感情原本就很好,所以当时的宋小梅并不在意父母的离开,反而很期待处事严厉的父亲离开家之后,她的生活会不会变得比较有趣,也比较轻松一些。 但就在父母准备啟程前往高雄的前一天,意外发生了。她们的外婆因为车祸的缘故而住院,因为母亲家的亲戚大多都已经移民到国外去,只能由母亲去照顾外婆,但父亲的生活也不能没人去照料,于是母亲要求姊姊暂时休学几个月好代替她去高雄照顾父亲,等到外婆康復之后,母亲再去高雄替换姊姊回来。 而她自己,则在朱文堂老师的建议之下搬到了他的家里来住,开始了她幼年愉快的寄养生活。 「师母,政明哥和礼蓉姐呢?他们现在都不住台中吗?」 「你政明哥现在在美国读城市设计的学位,才刚去一年而已。而礼蓉在读完师大之后便到台南去教书了,要她回台中还要再等一阵子吧。要喝红茶吗?」 「嗯,这样子你们不会寂寞吗?」 「寂寞当然是难免的。」马蕙兰将一包红茶茶叶打开,倒了一些茶叶进茶壶里,接着在倒进了约八分满的热水后,有些无奈的道:「可是燕子长大了就会离巢,这是人生必然的过程。我现在只担心你政明哥好像读书读到昏头了,这些年来连一个女朋友都不交,真不知何年何日才能让我抱孙子呀。」 「师母,政明哥人品好又有学问,长的也不差,这点你就不用担心了。」 「唉,最好是如此,坐吧。」马蕙兰将茶壶拿到了桌上,连续倒了两杯茶,一杯推到了宋丽玲的身前,一杯则放在了自己的面前,然后道:「小梅,你结婚了吗?」 「嗯。」宋丽玲举起了左手,秀出了手上的婚戒,然后用右手拿起了杯子,在喝了一口红茶之后,续道:「在三年前结的,是我在加拿大时所认识的朋友,是一个好人。」 「喔,是外国人吗?」 「很抱歉,并不是。」当马蕙兰露出了一种很羡慕的表情来时,宋丽玲不由得笑了起来,然后道:「是我舅舅朋友的儿子,也是一个由台湾来的小留学生。」 「这样呀……好可惜,如果你跟外国人结婚的话,你的小孩子就是混血儿了耶。」 「师母,我看你这个心愿就得指望政明哥了,他会比较有机会的。」 「唉,如果我能指望他的话,我现在就不会在这里叹气了。」 当马蕙兰无奈的说完这句话后,宋丽玲不由得又笑了起来,然后马蕙兰也跟着一起笑,接着两个人越笑越大声,两人就这样笑了约十分鐘之后才停了下来。 「小梅,那你现在幸福吗?」 当两人笑完之后,马蕙兰突然冒出了这一句话来,而宋丽玲闻言后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来。 「这样呀,看来你这段日子过的很幸福,很好,真的…..很好…..」 说着说着,马蕙兰突然就哭了起来,宋丽玲见状急忙起身走到了马蕙兰的身旁,然后拍了拍她的背,而马蕙兰在看到宋丽玲起身过来安慰他后,急忙收起了眼泪,笑道:「没事,没事,我只是太高兴了,所以才这哭了起来。你看我一把年纪了,泪线还是…….」 马蕙兰话还没说完,就见宋丽玲突的一把抱住了她,然后她的泪水,就有如雨滴般一滴一滴地滴在马蕙兰的肩膀上,即湿,又热。 「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马蕙兰一边拍了拍宋丽玲的背,一边感慨的说道:「如果当时我不管你朱老师的反对,坚决的将你留在这里的话,或许你日后就不会受这种苦了。」 「师母,这并不是你的错,如果我是老师的话我也会这么做的。」 「但是…..」 「师母,我难得来台中一趟,我们就不要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了。对了,我好久没吃您所煮的菜了,请我一顿晚餐如何?」 「那有什么难的,平常就只有你朱老师和我两个人吃饭,我也好久没有大展身手了。不过你也不能间着,来帮帮我吧。」 语毕,马蕙兰便伸手拭去宋丽玲眼角还残留着的泪水,然后拉着宋丽玲的手,一同往厨房里走去。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正当宋丽玲及马蕙兰两人挽起袖子准备开始做菜时,门口却传来阵阵的门铃声。马蕙兰在听到门铃声后放下了手上菜刀,准备卸下围裙好去应门,但此时宋丽玲却伸手拉住了她。 「师母,我想大概是老师回来了,我去给他一个惊喜吧。」 马蕙兰闻言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宋丽玲便放下了手上的青菜,轻声慢步的走到大门门口。当她到达门口时,门铃还在啾啾啾的响着,于是她慢慢的转动门把,等到感觉到门外之人正准备要继续按电铃时,她便一把将门给打了开来。 「请问这里是朱文堂朱老师家吗?」 ※※※※※※※※※ 诡情(15) 2005年5月11日下午1点12分 朱文堂老师的家 「请问这里是朱文堂朱老师家吗?」 「是的,请问你们是……..」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们来自台北的明德侦探社,敝姓李,是一名侦探,而这位是我的助理。」 李明德边说边从怀中拿出了名片盒,取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马蕙兰。马蕙兰在看了名片上的职称及姓名之后,有些疑惑的道:「李侦…..先生,请问你找我先生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子的,朱太太,请问这几天宋丽玲….不,是宋小梅小姐有来过这里吗?」 「小梅?!有,她两天前有来过这里,请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详细的状况目前我们还不太清楚,只知道她目前失踪了,而我们受到她先生张正英的委託,现在正在寻找她的行踪。」李明德边说边又从怀中拿出了一张张正英的名片,然后递给了马蕙兰。 「这样呀,在外面不好说话,请进来坐吧。」 马蕙兰将门打开,示意李明德及谢中天两人进来。而李明德及谢中天两人同时向马蕙兰行了个礼后,便一前一后的进入了屋子里。 「请这边坐,你们要喝红茶吗?」 「嗯,请问有咖….」 「不用了。」李明德斜眼瞪了谢中天一眼,然后对马蕙兰道:「我们喝红茶就好了。」 「好,请在这稍等一下。」 语毕,马蕙兰便走向厨房准备红茶去。当马蕙兰离开后,李明德突的伸手敲了谢中天的头一下,然后低声骂道:「你这个白痴,你以为人家这里是开餐厅的呀?有得喝就不错了,你还挑咧。」 「我只是顺便问问看而已,干嘛打人嘛…….」 「去,你还敢…..喔,谢谢。」 李明德原本想要再训谢中天一顿,但此时马蕙兰已经走了过来,并将两杯热腾腾的红茶分别放在了两人的面前,道:「茶还有点烫,请小心点喝。」 「嗯,味道还蛮香的,谢谢你。」李明德边说边喝了一口红茶,然后道:「那我们就进入主题吧。朱太太,请问宋小梅小姐是在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应该是两天前的下午五点鐘左右,后来她还和我们一起吃晚餐,晚上就在这里过夜,一直到昨天早上才离开的。」 「那她有没有说她接下来要去哪里呢?」 「她要去……..」马蕙兰话还未说完,就见她突然警觉的看向李明德,然后有些紧张的道:「李先生,你们真的只是要找她而已吗?」 看到马蕙兰那充满警戒的神情,李明德放下了茶杯,淡然说道:「朱太太,我想你应该也很清楚十四年前宋家发生了什么事吧?」 「这……我并不太清楚。」 「朱太太,宋小姐这次会来找你们,我想应该不单单只是为了要和你们叙旧而已,我们相信她来找朱文堂老师的目的,一定是为了当年宋家一家四口被害的血案有关。为了宋小姐的安全着想,我希望你能将你所知道告诉我们,这样一来我们才能早日找到她。」 「可是……她怎么可能会有危险呢?因为连兇手都……不可能…..」 「连兇手都…」谢中天原本在一旁无聊的重覆了马蕙兰的话,但是突然间他恍然大悟的插话问道:「朱太太,你的意思是,在当年的那一件血案里,除了宋家一家人外,连兇手都已经死了吗?」 「这…没错。」 「等等,可是我记得依档案记载,那个案子并没有兇手,所以这件案子目前是以意外的方式来处理,不是吗?」 面对李明德的疑问,马蕙兰显得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一看到马蕙兰如此的神情,李明德便又接着说道:「朱太太,我再次强调一次,我们此行最主要的目的是为宋小姐的安全,我们并不是警察,所以我们对于这件案子里任何无关于宋小姐安全的事都没有任何的兴趣,请你放心。」 「其实这件事是我先生告诉我的,我并没有到现场看过,所以我也不敢百分之一百的认定。我只能这么说,小梅她一家四口,根本就不是死于意外。」 「关于这件案子的内幕我也略有所闻,只是在细节的部分并不太清楚,可否请你就你所知道的事全告诉我?」 「好吧,我就将我所知道的告诉你们吧。我记得那是14年前的事了,在民国八十年五月十四日的早上约十点左右,外子在学校里接到警方通知,说他们已经找到了宋家一家人……..」 ※※※※※※※※※ 诡情(16) 2005年5月9日下午8点32分 朱文堂老师的家 「大约是早上九点还是十点初左右,那时候我还在上课,突然间学校的广播器播出了我的名字,说是有人要找我,并要我立即到校门口去。那时我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我要班上的学生自习,然后就跑到了校门口去,没想到……..」 「没想到竟然看到了警察?」 听到了宋丽玲的猜测后,朱文堂不由得点了点头,然后露出了一种很复杂的表情道:「当我一看到警察站在门口时,我直觉的就感觉到事情不妙,因为你们一家当时已经失踪四天了,若不是真出了什么事的话,警察是不会来找我的。所以当我走到那两个警察的面前时,第一句话问的不是「请问找我有什么事?」,而是「还剩几个活着?」。那个带头警察一听到我这么说时还吓了一跳,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带我到警察局去,然后我就看到了你。」 「那我的父母,姊姊,弟弟呢?他们当时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小梅,冷静一点。」马蕙兰伸手握住了宋丽玲还在微微发抖的手,轻声道:「你老师会将他所知道的事全都告诉你的,耐心听下去吧。」 在马蕙兰的安抚之下,宋丽玲慢慢的冷静了下来。朱文堂见宋丽玲冷静下来后,继续道:「小梅,你现在还是记不得当时所发生的事吗?」 「嗯,我还依稀记得你有来警局看我,还有在那之前在山路上走了一整天的事,可是再往前一点的事我就全都不记得了。」 「那你真想继续听下去吗?」朱文堂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十分担心的表情。「我接下来所说的,很可能会让你想起那段间所发生的事,这些事你本来都已经忘了,你现在过得好好的,又何必再去挖出来呢?」 「老师,我知道那段记忆一定是很可怕,很痛苦,所以我才会失去这段记忆。在加拿大的那些年来我也认为我没有这段记忆对我的生活并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是事实上,这只是我逃避的藉口而已,我不能无视我所失去的这一段记忆,因为那是我人生的一部份,我若不将它找回来的话,我的人生就不会完整。所以就算这段记忆会有多恐怖,多痛苦,我也得逼自己去面对它才行。」 当宋丽玲握紧双手,低着头用平静的语气说完这一段话后,朱文堂和马蕙兰两人不由得互看了一眼,接下来三个人都沉默了起来。 三个人在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就见马蕙兰向朱文堂点了点头,然后再次握紧了宋丽玲的手,道:「小梅,你要面对这段往事是你自己的决定,我们并不能阻止你,但我希望你不要独自面对这件事,让我和你朱老师在你背后支持你,好吗?」 宋丽玲闻言点了点头,并紧紧的抓住了马蕙兰的手,但正当朱文堂准备说话之际,宋丽玲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抬头瞄了墙上的时鐘一眼,然后惊觉的道:「老师,师母,对不起,我打个电话回家报平安。」 语毕,宋丽玲便从随身的包包中拿出了手机,然后走到窗口打电话去。 「小兰,你觉得我该将所有的事全都告诉小梅吗?」 「堂哥,我想除了高伟国的那一段以外,其他的就都全说出来吧。」 「嗯。」朱文堂才刚应完话,宋丽玲便已经走了回来。 「好了,老师,麻烦你继续说下去吧。」 「嗯,当我被带到警察局时,是由一名姓曹的警官负责招呼我的。他说因为你父亲及母亲当时都没有亲戚在台湾,所以只能找我来指认他们的尸体,我那时很担心你的状况,于是就向他要求先去见你一面。曹警官很乾脆的就答应了我的要求,于是就带我到警局的会客室去。那时候的你坐在会客室的长椅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地板,你身上虽然已经披着一件厚重的警用外套,但是你的身体依旧是在不停的发抖着。当时我走到了你的面前叫了几次你的名字,可是你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当我想大声一点叫你时,一个看起来像是医生的女子出面制止了我,然后向我解释你当时的心理状况。她说你是因为受到太大的精神刺激,为了保护自己,所以大脑自行切断了情感系统,因此你对任何人的言行都无法有所反应,而且这样的状况越来越严重,必须立即住院进行观察才行。」 「像是医生的女子……..是不是庄玲庄医生?」 「这…..这我就不清楚了。后来因为你对我没有反应,所以我也不好再继续待在那里。于是便在曹警官的陪同下转到停尸间去认尸,确认了你父母,姊姊及弟弟的尸体。」 「老师,那我的家人是怎么死的?」 「这点我当时也有问,但曹警官说这案子还在侦办中,有关的细节不方便告知,所以我也就不再问了。不过…..」朱文堂此时突然停顿了一下,只见他举杯喝了一口红茶后,续道:「以下我所说的部分内容是曹警官私下告诉我的,虽然我事后有去求证,但我也不敢说一定就是事实,你听来参考看看就好了。首先是你父母及姊弟的死因,根据曹警官的叙述,你的父母生前曾受到兇手的凌虐,最后是被吊死的,而你的姊姊及刚满一岁的弟弟,则是被人用枪打死的。」 「这…..这到底是谁干的,是谁和我家有这样的深仇大恨,要将我的家人如此赶尽杀绝呢?!」 「这点也是这件案子最特别的地方,曹警官当时用一种很肯定的语气跟我说,依照现场所遗留的证据来看,当时在案发现场不远处所发现被人枪杀的那名男子,应该就是杀害你全家的兇手。」 「老师,你的意思是说,那个杀害我家人的兇手,在当时也被人给杀死了?」 「嗯,就是因为那个人死了,而作案用的手枪也一直都查不到,案发地点又没有任何的目击者,所以整个案情便陷入了胶着之中,于是警方最后的希望便就落在你的身上。」 「可是那时的我,却失去了记忆。」宋丽玲边说边在脑海中搜索着那些散落在四周的记忆,她还依稀记得在山路上找到她的赵伯伯和他的孙子,帮她做心理辅导的庄医生,对她照顾有加的曹警官,以及一直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她的高先生。她现在已陆续的记起了一些当时周遭所发生的事,但是最重要的,当时在那间别墅里所发生的事,她却依旧是想不起来。 「后来因为你的记忆一直无法恢復,再加上一些外界的因素,使得这件案子最后便不了了之…..」 「外界的因素?老师,你所谓的外界因素指得是什么?」 「这个吗…….」朱文堂顿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看了马蕙兰一眼,马蕙兰见状便接着道:「因为那个死者的家人在台中这里很有势力,他们不愿死者背着杀人兇手的罪名入土,于是便动用他们关係来压迫警方结束这件案子。一来他们的势力庞大,警方高层也不得不买他们的帐,再来警方实在也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那名死者真的杀了人,于是警方只得将死者由嫌疑人的名单中剔除,然后将此案给束诸高阁,成为另一件未破的悬案。」 「这样啊……..那老师,那个死者叫什么名字?他当时又为何会出现在那里呢?」 ※※※※※※※※※※※※※※※※※※※※※※※※※※※※※※※※※※※※※※ 诡情(17) 2005年5月11日下午2点30分 朱文堂老师的家 「高伟国,民国五十五年四月十日生,血型o型,当时正在逢甲大学建筑系修硕士学位,而他父亲高信忠原是地方角头的第二代,后来选上了市议员,在连任了两届后便退居幕后,由其长子高建国继任其地位至今。」李明德在说完记忆在脑中的资料后,先举杯喝了一口红茶,然后续道:「以高信忠当时在地方上的势力,的确是会对警方的办案造成一定的影响,但若是说他有办法能让这个案子完全被吃掉,这点我并不相信。」 「明德叔,此话怎讲?」 「因为这个案子牵连到了军方。」李明德用一种少见多怪的眼神瞄了谢中天一眼,然后再对马蕙兰道:「宋小姐的父亲宋世轩当时官拜少校,一名军中的少校他全家不明不白的被人给灭门,我想军中单位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李先生说得是,其实一开始我先生和小梅的舅舅也是对警方的不作为感到愤怒,但后来在军方及媒体的介入下,警方这才向我们说明他们当时的苦衷。」 「苦衷?看来那是一个很能说服你们的理由。」 「是的,因为……」马蕙兰此时突然顿了一下,表情上显示着不知该不该说的表情。李明德看到她的这种表情后,便说道:「朱太太,高伟国和宋小姐之间,是不是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连?」 「啊!」马蕙兰闻言微微的叫了一声,而她的表情此时也变得十分的难看。李明德见状则是接下去道:「这件案子在当年算是一件大案,当时的我虽然才刚进警界不久,但也或多或少听过一些流言。所以我这么猜想的,高伟国和宋小姐当时可能有着恋人一般的关係,而且这点一定和宋家血案有所关连,要不然高伟国的尸体是不会莫名奇妙的出现在案发现场的。」 「既然你都已经猜到了,那我也不需要有所隐瞒。没错,高伟国当时和小梅的确是有恋人的……. 」 「等一下!」谢中天此时突然用手指算了算,然后有些怀疑的道:「明德叔,你说高伟国是民国五十五年生的?」 「对,所以他当时是二十六岁,而你宋老师当时是十四岁。」 「这…..那这不就是……..这该怎么说呢?」 「唉…..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舅舅和我先生最后才不得不有所退让。」一说完这一句话,马蕙兰那原本十分紧绷的表情显然放松了不少,此时就见她握紧了双手,缓缓的说道:「你们应该也很清楚,这种事若是登上了报纸,对高议员他家固然会有影响,但真正会受到伤害的还是小梅她自己。为了避免造成对小梅的二次伤害,所以我们也就决定不再继续去追究下去,而这件案子在高议员的运作之下慢慢的被尘封了起来,最后变成为了一件悬案。」 「而你们为了怕高信忠会对宋小姐採取什么不利的举动,于是便将她送到国外去,好让宋小姐能将这件事给完全的遗忘,是吗?」 「明德叔,这点我听不懂,为什么你会认为那位高信忠议员会对宋老师做出什么不利的行为呢?」 「因为高建国很有可能就是小梅杀的。」马蕙兰向谢中天解释道:「根据当时承办这件案子的曹警官他的调查及推测,高伟国和小梅之间有着不为世人认可的恋情存在,而这段恋情后来被小梅的家人所发现,想当然尔,他家里一定是会极力的去阻止这段恋情的存在,而这样的动作最后必然会惹恼了高伟国,于是他便将宋家全家挟持到山上去并将他们全都杀害,只留下小梅活下来。而小梅可能在发现高伟国杀害了他全家之后,在和他争执中失手或是动手杀了他,她自己则是因为受到太大的刺激而失去了这一段的记忆,然后独自一人逃了出来。」 「这样呀…..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明德叔,那傅同学很有可能是被……..」 「闭嘴。」李明德制止了谢中天的发言,而谢中天也立即瞭解李明德制止他的理由,于是立即便闭上了嘴巴。而李明德见谢中天闭嘴之后便向马蕙兰说道:「朱太太,谢谢你的招待,我想我们已经得到我们想要的资讯了。最后我还想麻烦你一件事,你这边是否有当年负责这件案子的曹警官的联络方式,我们想去拜访他。」 「有的,我先生当时有留下曹警官的名片,我之前整理名片簿时还有看到,我去找找看。」 「谢谢,麻烦你了。」 语毕,马蕙兰便起身走到房间里面去。等到马蕙兰完全离开他们视线之后,谢中天便立即低声说道:「明德叔,傅同学一定是被高伟国的灵魂所附身,所以他才会去找宋老师的麻烦。」 「照目前看来应该是这样子没错,但是我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什么…….」 谢中天的话才说到嘴马上就又收了回去,因为马蕙兰此时人已经走了过来。 「李先生,这是曹川民警官的名片,不过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不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台中市,但我想你们可以去市警局碰碰运气。」 「没关係,只要有正确的名字就行了,谢谢你,朱太太。」 李明德起身接过马蕙兰手上的名片,并且跟她握了个手,然后便和谢中天一同离开,往停在屋外的车子走了过去。 「明德叔,你说不对劲的地方指的是什么地方?」 诡情(18) 「等一下,我先打个电话。」李明德拿出了手机,在拨了几个号码之后,道:「你先进车里去,我们待会再谈。喂,小赵吗?我是李明德,有件事请你帮忙一下,帮我调查一名警察现在人在哪里?他的名字叫曹川民,曹操的曹,河川的川,人民的民…对,他在十四年前曾任职于台中市警察局内的刑警大队……..对,你帮我查看看,有消息的话儘快打给我,再见。」 李明德在讲完电话后,便打开车门坐了进来。只见他系上了安全带,啟动了引擎,然后和谢中天说道:「你知道灵体要从阴间上来人间,是一件多不容易的事吗?」 「我知道,我记得张大哥说过,灵体一旦下放到了地府,除非你有天大的冤情或是你生前的道行极为高深外,不到七月七日的话是不可能来到人间的。」 「没错,而且就算你有天大的冤仇要报,当灵体上来人间时,那灵体身旁一定要有阴间人员陪同才行。如果灵体不是经由正常的管道上来的话,那阴界马上就会提出追缉令来给我们来追捕,所以高伟国的灵魂若是从阴间上来并直接附在你同学身上的话,那他的追捕令早就下来了。」 「这么说来,高伟国的灵魂很可能自一开始就没有下去,这些年来一直都逗留在人间吗?」 「一个普通的灵体能在人间停留十四年?别开玩笑了。一般的灵体要留在人间这么久的时间,除非是一群冤死的灵体,而且他们还只能待在他们冤死的地点才成。先别说高伟国他自己一个人的能量够不够,他怎么可能从台中这一路飘到台北来附你同学的身,然后又去找你老师呢?……等一下,电话来了,你帮我接一下。」 因为李明德此时正在开车,于是谢中天便由他的口袋里拿出了正在震动的手机,然后接了起来。 「喂,赵叔叔吗?我是中天,对,明德叔现在在开车。嗯…..没有啦,是我自己要下来的,明德叔他一向都很照顾我的,对…….没有啦,你客气了……」 「喂!要聊回去再聊好不好,问重点!」 「喔,赵叔叔,刚才明德叔问……..嗯,嗯,我知道了,谢谢你….喔,不用了,我现在还不能喝酒….真的不用了,赵叔叔,我们还有事要忙,再见。」 「小赵这个傢伙,他是不是要你跟他一起去上酒家?」 「嗯…没有啦。对了,赵叔叔说,曹川民刑警现在已经不做警察了。」 「不做警察了?那现在他人在哪里,又在哪里工作?」 「他现在人在台中,工作的地点是台中市警察局。」 「什么?!」李明德很讶异的转头看了谢中天一眼,然后问道:「你不是说他现在已经不是警察了吗?」 「我说的是不做警察。」谢中天此时露出了一种捉狭的笑容,然后道:「曹川民先生现在是台中市警察局督察室里的督察。」 ※※※※※※※※※※※※※※※※※※※※※※※※※※※※※※※※※※※※※※ 诡情(19) 2005年5月10日上午10点34分 台中市警察局督察室 当曹川民打开办公室的门时,他便发现一名女子已经坐在沙发上,正等着他的到来。 「曹督察你好,我是方才跟你通过电话的宋丽玲,很感谢你在百忙中还抽空来见我一面。」 宋丽玲边说边起身向曹川民鞠了个躬。而曹川民则是笑了笑,伸手示意她坐下,然后道:「宋小姐,很抱歉,因为开会的关係让你等了这么久。不过我想你这次来找我的目的,应该是为了你家当年的案件吧?」 「是的。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我刚才跟你通电话时,你好像一下子就知道我是当年的宋小梅?」 「宋小姐,其实不瞒你说,这几天以来我一直有一种莫名奇妙的感应,感觉到会有一件悬案将会再次浮现出来,当时我马上就想到了你家的这件案子。说实在的,我当年在刑警大队经手过的兇案并不多,唯一能算是重大案件的,应该就只有你家的这件梨山血案了。」 「是的,这也是我这次前来麻烦您的原因,我当年因为惊吓过度而失去了案发当时的记忆,所以这一次我想将这些记忆全部给找回来。」 「是吗?那结果可能会很痛苦喔。」曹川民倒了一杯咖啡,然后走到宋丽玲对面的沙发坐了下来,道:「我还记得当时我们用尽了各种方法试图去唤回你的记忆,甚至还想要用强制催眠的方式来找答案,不过你当时反抗的情况异常的激烈,所以我想你若是想要找回这些记忆的话,势必会对你的心灵造成某些程度的伤害,这样子真的好吗?」 「曹督察,当时的我年纪还小,或许会承受不住事实的打击。但是我现在已经成年了,而且还有许多人会在我身后帮助我,所以我想我应该承受的住的。」 「是吗。」曹川民在喝了一口咖啡后,续道:「不过我劝你不要小看事实的杀伤力,在这一行做的越久,就越觉得人的可怕。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是真的希望你不要再来碰这件事了,不过我想这应该是不可能的吧。」 「曹督察,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而我的丈夫和我的老师也都不希望我再去回想这一段往事,但是我的内心一直告诉我,就算事实的真相在怎么可怕,我都不能回避,因为我是个老师,我希望我自己在叫自己的学生不要逃避,不要畏惧时,能说的更理直气壮一些。」 「好,既然你有这样的决心,那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现在你想问什么?」 「那个人是谁?」宋丽玲很冷静的问道:「在当时的案发现场,除了我的家人之外的另一具尸体到底是什么人?」 「高伟国这个名字你现在还有印象吗?」 「高伟国…….」 当曹川民说出这个名字时,就像将是一颗巨大的石头重重的丢进了宋丽玲那原本平静无波的心海中,这一丢不单单只是激起涟漪而已,其所溅起的水花,慢慢的慢慢的越便越大,最后简直就大到跟海啸一般的可怕。 「宋小姐,宋小姐,你想起了什么吗?」 因为宋丽玲一直都没有回应,其表情又变得十分的惨白,于是曹川民便叫了她几声。而宋丽玲闻言则是惊醒了过来,有些慌忙的道:「曹督察,你叫我吗?」 「嗯,你是想起了什么吗?」 「有….是有想起一些事,但是所想到的画面都是断断续续的,根本就凑不起来。曹督察,你可不可以说的再详细一些?」 「好,你想知道什么?」 「那个高伟国…..是不是跟我有关係?」 「宋小姐,根据我们当时的调查,你跟高伟国之间,应该是存在有男女朋友之间的关係。」 「男女朋友?可是我当时才十四岁呀?!」 「没错,不过当时的调查结果的确是如此。根据你家邻居,你父亲的同僚和高伟国的朋友师长的证词来看,你和高伟国当时不但是男女朋友,甚至还有了性关係。」 「性关係?啊!怪不得我……」 宋丽玲此时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事,整个脸竟不由自主的泛红了起来。曹川民见状知道宋丽玲想到了私人私密的事,于是立即接续的道:「因为你们的这层关係,所以我们当时便很自然的将兇案的目标放在了高伟国的身上。根据我们初步的调查,在你们的恋情曝光之后,你父亲曾经到过高伟国上课的地方去骚扰他,并且还有闹上警局的纪录。这一闹让高伟国差一点就被研究所给退学,后来是因为他父亲高信忠的介入之下才以休学一年来解决,而你们两人据说就没有再见过面了。不过后来不知是发生了事,高伟国在案发前大约的一个礼拜起几乎每天都到你家去找你,但皆被你的家人给拒于门外,所以我们研判高伟国是因为你们之间的感情被阻扰的缘故而导致凶性大发,于是便绑架你的家人到山上加以凌虐,最后再痛下杀手杀了他们。」 「既然如此,为什么就只有我逃过一劫呢?」 「你之所以能逃过一劫,我想应该是高伟国对你还有感情,导致他无法下手杀你而让你逃走,而此时的高伟国深知自己已铸下了大错,所以最后决定饮弹自杀。而你当时虽然逃了出来,但是因为你精神上受到了太大的刺激,所以便失去了案发之时的所有记忆,一直至今都没有恢復。」 「曹督察,以上这些就是我家人被杀的真相吗?」 「在我们的调查记录上是这样写没错,但是这些纪录已经因为政治的因素而被抹杀掉了。不过我觉得这样反而好。」 「为什么?」 「因为这些指证都只有间接证据,有些甚至只是调查警官的主观见解而已,若是高伟国还活着的话,光凭这些根本就无法定他的罪,我们需要更多直接的证据来证明才行。但是就是因为涉案人已死,再加上受到了上面的压力,使得案子无法继续侦办下去,所以真相如何就没有人去在意了。」 「但是我想还是有人在意的。」宋丽玲看了曹川民一眼,微笑道:「我听老师说过,虽然这件案子已经算是结案了,但却有一位警官在这些年来一直持续砌而不捨的追查着,是吧,曹督察。」 「不敢说是砌而不捨,但是不服气倒是真的。毕竟这是我接触的第一件重大刑案,不把它弄个清楚的话我是睡不着觉的,不过………」 「不过什么?」 「在我这些年的持续追查下,我发现高伟国涉案的可能性是越来越高,高到几乎就可以确认他就是凶手,但是等我再更深入的去调查之后却又发现,高伟国不是兇手的可能性,却和他是兇手的可能性是一样的高。」 「这……我听不懂,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我这么说你一定是一头雾水。这么说吧,一件兇杀案的形成总会有几个要素,但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是动机。在这个案子里高伟国的确是有足够的动机,而现场的证据也几乎确认都是他的,所以他就是凶手的可能性极高,可是后来我却发现在这个案子里,高伟国缺少了一项最重要的东西,而这样东西很有可能会让他一下子从兇手便转换成被害人。」 「最重要的东西?难道是兇枪吗?」 「不是,是犯案的能力。」曹川民在喝了一口咖啡后,续道:「宋小姐,你知道高伟国有一看到血就会昏倒的体质吗?」 「啊!」 一听到曹川民这么说,宋丽玲整个人不由得呆住了,在过了一会儿后,只见她突然大叫了一声,然后整个人便倒在沙发上,瞬间便失去了意识。 「小丽,我这里有人晕倒了,快叫医生过来!」 宋丽玲的突然晕倒让曹川民吓了一跳,只见他先走到办公桌拿起了电话呼救,然后再急忙的跑到了宋丽玲的身旁查看她的情况。过了约十分鐘后,门外传来了逐渐接近的脚步声,而曹川民一听到脚步声后便马上起身走到了门旁边,一把便将门给打了开来。 诡情(20) 2005年5月11日下午3点31分 台中市警察局督察室 「李先生,请进。」雷永丽将督察室的门打开,让李明德和谢中天走了进来。 「谢谢你,雷小姐。请问曹都察大概多久才会回来?」 「我想大概还要半个小时吧。」雷永丽边说边到咖啡机那用纸杯倒了两杯咖啡,然后向李谢两人问道:「你们要加糖和奶球吗?」 「我喝黑咖啡就好了。你呢?」 「加一个奶球,半包糖…..等等,请问这里有没有鲜奶……哇!」 谢中天话还没说完,就见李明德的手掌以接近45或47度的角度迅速的赏了他一记锅贴。 「很抱歉,我们这没有鲜奶,一个奶球及半包糖是吧。」 只见雷永丽将奶球及糖加进咖啡里并加以搅拌后,用一种接近职业标准的微笑将两杯咖啡送到了两人面前,然后便开门走了出去。 「明德叔,你干嘛打我呀?而且还是在一个美女面前…..」 「哼,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白目?你知不知道每天因为白目而发生重伤害事件总共有多少吗?你若再这…….」 李明德恐吓的话还未说完,他身上的手机便开始震动了起来。只见他先白了谢中天一眼,然后接起了手机,道:「喂,请问是哪位?似海?!有什么事吗?嗯….嗯….我知道了。你多帮我注意一下,再联络。」 「明德叔,是卓叔打来的?」 「嗯,他说你师丈在跟他谈完之后也下来台中了,若是顺利的话大概4点多会到,到时他会再与我们联络的。」 「明德叔,这样好吗?你不是一向不让当事人介入案件的调查之中吗?」 「一般来说是这样没错,但我觉得这次的案件里有些地方跟以往的案件不同,我想若是有委託人在场的或许会比较合适一些。」 「有些不同?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我也不清楚不同的地方到底在哪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却又没有一个头绪,实在是很头痛。」 「会吗?我觉得整件事情应该已经是很清楚了,十四年前高伟国因为感情的因素而杀了老师一家人,然后他自己又被老师所杀,因此他的灵魂便成为了游魂,在人间游荡了十四年后,刚好在我们学校发现了老师,当时又刚好发现傅同学的灵格与他相近,所以他便附身在傅同学身上,要老师为她当年杀他的事付出代价,又或许是他对老师一直无法忘怀,想要用傅同学的身体与老师再续前缘也不一定。」 「中天呀,你要明白一点,「刚好」这两个字是不能在任何案件中出现的,我们不论是在办人间或是灵界的案件都一样,都是需要用证据来还原案件的本来面貌,如此一来才能真正的解决由案件所衍生出来的问题。况且先别说高伟国的灵魂是如何由台中飘流到台北的这个问题,若是曹督察当年对高伟国的调查属实的话,你老师一家是否是他所杀的都还是一个问题呢。」 「可是人若不是高伟国所杀的话,那真正的兇手会是谁呢?而现在又是谁附身在傅伟伦的身上,并不停的去骚扰宋老师呢?」 「唉,就是因为不知道是谁,所以我现在才会很头痛呀。」 「头痛?!是在谁在我这里头痛呀?」 突然间,房门被打了开来,李明德及谢中天两人在同一时间转头向门口看去,立即便看见一个身材中等略瘦,脸上带着一副金边眼镜,但双眼却及为炯炯有神的中年男子正一边说话一边走了进来。 「曹督察你好,我是正德侦探社的李明德,有件事想要跟你请教一下。」 「正德侦探社?」曹川民边说边接过了李明德递来的名片,只见他先瞄了李明德一眼,然后笑道:「你放着好好的刑警队长不做,跑出来当这种类型的侦探,会不会可惜了点。」 「同样都是做替天行道的事,我想没什么可惜不可惜的吧。」 「替天行道,说的好,你想要问的是有关宋小梅的事情是吧?」 「是的,我们正德侦探社接受了她丈夫的委託,来台中这里寻找她的行踪。」 「她的行踪?那还不简单,她现在就住在黎…….」 「黎明商旅饭店。」李明德由上衣口袋拿出一个笔记本,在翻到了其中一页后,道:「宋小姐在5月10号上午住进了黎明商旅饭店,接着于5月11日凌晨4时出门,之后便不知下落了。」 「所以她现在已算是下落不明了?」曹川民脸上的表情此时突然显得有些紧张,然后就见他急忙走到办公桌那里拨了个电话,道:「旭东!高信忠那里有没有什么动静?嗯,那高建国呢?也没有呀……什么!昨天有个女人去过高信忠那里?那你还说没事!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嗯…是他太太接待的,哪一一个…嗯…..我知道了,你们先把那女人的照片传过来,然后持续监视那里,好。」 「你们现在正在监视高信忠?」 「其实也不算能是监视。」曹川民放下了电话,然后走到了他们两人对面的沙发椅坐下,道:「只是想防范未然而已。」 「防范未然?你认为高信忠会对宋小梅下手?」 「我不敢确定,所以我现在才只是在防范未然而已。」 「你会这样安排,那就表示你认为高伟国是宋小梅他所杀的吧。」 「不论在证据上或是理由上,这个推论都有很高的可信度,不过最重要的是,高信忠他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那宋小梅她的家人呢?她一家四口总不会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亡吧?」 「是的,原本所有的证据一直都是指向高伟国的。但当我从他好友罗世均那里知道他有见血便会晕倒的体质之后,我原本的推论就全部被推翻了。」 「请等一下,督察先生,高伟国那见血便会晕倒的体质有经过确认吗?」 诡情(21) 「问得好!」曹川民似乎是很欣赏谢中天所提出的疑问,于是接着说道:「为了证明这一点,我曾向他的家人,自小学到大学的同学朋友,甚至是高信忠他的手下等这些人查证过。其实高伟国并不是自小就有这种体质,而是在他国三时高信忠的仇人为了报仇,于是绑架他好逼高信忠出面,但高信忠早有准备,当时派了好几名心腹一直在暗中保护他。两方人马在绑架他时发生了严重的衝突,根据当事者的描述,当时绑架者被砍死了三个,而负责保护他的保镖也死了一个,重伤三名,现场可说是血肉横飞,一片血红。据说高伟国在受到这种刺激之后,不但是见不得血,后来甚至连看到生肉都会开始呕吐,所以最后他索性连肉都不吃随他母亲改吃素了。」 「改吃素了!那这样他更不可能会去杀人吧?而且还是用这么残忍的方式。」 「没错,若是依照常理来说的话应是如此才是。但是在犯罪现场里的凶器上确实有他的指纹,而用来綑绑被害人的绳子及胶带也确认过的确是由高伟国所购买的,所以就算他不是主嫌,恐怕也是共犯之一。」 「等一下,如果高伟国他也是被胁迫的人呢?」李明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的道:「如果他是受人胁迫而不得不去协助兇手犯案的话,那这整件案子的许多疑点不就说得通了吗?」 「是这样没错,但是这样一来又会出现新的问题来了。」曹川民边说边看了李谢两人一眼,苦笑道:「那这个所谓真正的兇手又是谁呢?」 一听到曹川民这么说,李明德和谢中天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起来。的确,解决了一个问题,另一个更大的问题就会很自然的跳了出来。如果不是高伟国的话,那真正的兇手又是谁呢? 「嗯…….我是这么想啦,那个高信忠会不会有一点嫌疑呢?」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曹川民见谢中天说出自己的观点后,好奇的这么问道,而谢中天则回答道:「因为我从朱妈妈及你的叙述之中感觉到他对宋老师一直是有相当的敌意,而且我觉得这种敌意似乎并不是在案件发生之后才有的,而是在之前。」 「你说的没错,明德兄,你这个员工的直觉还满敏锐的,有没有意愿让他去当警察呢?」 「曹督察你太看得起他了,他只不过是瞎矇上的而已,况且办案讲究的是逻辑及证据,太过依赖直觉的话是很容易坏事的。」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不过我觉得对一个警察来说,有着敏锐的直觉往往是能事半功倍的,当然,讲求逻辑及证据也是很重要的,两者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的。」 「那么你是依照直觉还是证据来认为高信忠有嫌疑呢?」 「事实上当年高信忠议员来警局替高伟国的尸体确认身份时,我就觉得他似乎知道一些事。而当他知道宋家一家惨死的情况时,我也直觉的感受到他似乎并不意外,所以我认为宋家一家的死他就算不是犯人,恐怕也是知情的。但是当时因为许多的证据都指向案子是高伟国所为,所以我也就没有再往他那里查下去了,一直到后来我查出高伟国有见血就会晕倒的体质时,我才赫然想起他涉案的可能性,而他如果的确涉案的话,那宋小姐她的处境就会非常危险了。」 「嗯,因为她当时很有可能看到了兇手的模样。」李明德此时再度摸了摸下巴,继续若有所思的道:「若是宋小梅恢復了记忆的话,那她便能指认谁是真正的兇手。现在案子虽然已过了十四年,但还在追诉期内,只要有能取信于法官的证据的话,一样是可以重新开啟这件案子的。」 「那这样一来宋老师不就危险了!」谢中天紧张的道:「如果宋老师的记忆恢復的话,那她就可以指认出真正的兇手,所以真正的兇手一定会想尽方法避免这样的情况出现,而最好的方法是………」 「杀人灭口。」 李明德加重语气说出这一句话后,转头对曹川民道:「曹督察,不知你是否能帮忙………」 「李兄,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想你也知道,我们督察室只能管理内部的事务,并无权调动警力。而且我们和警局内部一向……..我算是关係比较好的了,所以才能请调一组人去监视高伟国,若是想要出动警力去找人的话,除非有人向我们这里报案才行。」 「既然如此,那由我们报案不就得了?」 「得你个头啦得了,我们和你宋老师非亲非故的,就算真的去报案的话也没人会理。我想如果请朱老师他们来报案的话,或许会比较有效…..嗯?」 李明德原本边说边拿出手机要打朱文堂老师家的电话,但是他才一拿出手机,手机便开始震动了起来。于是他按下接听键接听,但他才刚听到那人的声音,整个人便突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兴奋的道:「张先生,你来了吗……好…好….你在门口等一下,我们马上下去找你。」 「明德叔,是师丈来了吗?」 「嗯,只要有你宋老师的亲属在场,我想一定就没……..」 「不用了。」 李明德和谢中天闻言皆为之一愣,在同一时间看向了曹川民。而此时就只见曹川民将手中的pda手机向他们递了过来,李明德接过手机靠近一看,只见手机的萤幕上出现了一张照片,在照片中,一个身材高挑,面貌秀丽的女子在一个中年女子的陪同之下,正要进入一栋豪宅的大门里。 「我想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曹川民用一种很担心的语气,然后这么的说道。 ※ ※ ※ ※ ※ ※ ※ ※ ※ ※ ※ ※ ※ 诡情(22) 2005年5月10日下午5点04分 台中市中正公园附近 「明伯,请在那个女子的前面停车。」 「太太,在这大马路上的……不好吧?」 「明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到蔡忠明那种有些踌躇的口吻,让蔡佩琳不禁有些讶异。但在看到蔡忠明这种欲言又止的表情时,蔡佩琳突然明白蔡忠明为什么会这么说了,而一想到这箇中原因,蔡佩琳便不禁笑了起来。 「太太,要对付这种狐狸精叫小弟们去办便成了,实在不用……..」 「明伯呀,你还以为我是当年那个大姊头吗?你不想想我都快六十啦。」 「可是…..那个女人……」 「那个女子不是大忠的女人。」蔡佩琳边说边看着那个正在中正公园前佇立不动的高挑女子,有些黯然的道:「她是伟国的。」 「什么?!是二少爷的…….那她不就是…….太太,你该不会是想…….」 「明伯,你要我跟你说几遍,我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大姊头了,快停车吧。」 蔡忠明闻言立即将车靠到路旁停下,而蔡佩琳则是打开了车门,下车后便直接往那个高挑女子走去。 「请问你是宋小梅小姐吗?」 那女子闻言吓了一跳,然后回头看向蔡佩琳,有些疑惑的问道:「我…请问你是那位?」 「敝姓蔡,外子是高信忠。」 当蔡佩琳说出高信忠的名字时,那女子似乎是呆住了。等过了大约一分鐘后女子才回过神来,有些胆怯的说道:「高太太你好,我的确是宋小梅,不过我已经改名字了,我现在叫宋丽玲。」 「原来你改名字了呀……」蔡佩琳用一种很和气的笑容问道:「不过我记得你不是出国了吗?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是四年前回来的,高太太…….」 「四年前?那怎么现在才回来呢?难不成…..唉呀!你已经结婚了呀?」 「是的,是两年前结的。高太太…….」 「你已经结婚了呀。那生小孩了没?我想应该还没有,因为你的…….」 「高太太!」宋丽玲此时实在是忍不住了,就见她出声打断了蔡佩琳的话,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宋小梅呢?我记得我们并没有见过面呀。」 「我们的确是没见过面。但是你的照片,我当年可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 「那…….你不恨我吗?」 「恨!当然恨!我那善良,帅气又体贴的二儿子,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我怎么会不恨呢?」蔡佩琳话虽如此,但此时她的表情却是出乎意料般的祥和,只见她继续微笑的说道:「说真格的,若是十四年前的我,现在就算是不拿刀砍你,至少也会赏你几个耳光。但是这些年来我仔细的想过了,我老爸还有大忠他们在道上混了这么久了,所杀的人又少到哪里去呢?这些人哪一个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大忠他算命硬,被人杀了三次都死不了,所以我想这报应最后就转到伟国身上,这些都是自作孽呀,我又怎有这种立场来怪你呢?」 「高太太,我有些事想请教你,不知道你现在是否有空?」 「请教我?你想问有关伟国的事吗?」 「是的,我想你也应该听说过我失去记忆的事。实不相瞒,我这次回来的目的就是想找回我当年所失去的记忆,尤其是有关高伟国的,我想知道他究竟是不是杀害我一家四口的兇手!」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逝者以逝,你就算知道了所有真相后又能怎样?最后只是徒增痛苦罢了。」 语毕,蔡佩琳转身便朝车子那里走去,但是宋丽玲急忙抓住她的手,叫道:「高太太,拜託你,难道你不想知道伟国他到底是不是兇手吗?」 「如果真的是他杀你了一家四口的话,你想做什么呢?难道是要找我们家报仇吗?!」 蔡佩琳猛的回头看向了抓住她手的宋丽玲,其眼神以及口气中都带有十分兇狠的气息。但是宋丽玲并没有应此而退却,反而用更加坚定的眼神及口吻说道:「高太太,请不要误会,我并不是想要去怪任何人,我只是想要知道真相而已。」 一听到宋丽玲这么说,蔡佩琳眼中的戾气不由得慢慢的消散了开来。只见她先是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对宋丽玲道:「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对你这么兇的,只是……只是我…….」 「高太太,其实该说抱歉的是我。」宋丽玲放开了蔡佩玲的手,歉然道:「是我太急着想找回我自己的记忆,反而忽略了你也是受害者之一,我不该这么激动的。」 「你也别这么说了,或许….或许这些年来我一直都不想去面对这所谓的真相,反而将这些事都推给了因果而不去面对。我想我今天会在这里遇上你,应该算是上天的安排吧。你喝咖啡吗?」 「嗯,我喝。」 「那好,我知道一间还算幽静的咖啡厅,我们去那里再接着聊吧。」 语毕,蔡佩琳便带着宋丽玲坐上了自己的宾士轿车。在宋丽玲上车后,负责开车的蔡忠明一直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从后照镜中看她,直到他的这个动作被蔡佩琳狠狠的瞪了一眼后,他才将目光完全的转回了自己的方向盘上。 而蔡佩琳及宋丽玲两人此时则是坐在后座的座位上,同样默然的等待目的地的到达。 「太太,天琴座咖啡厅到了。」 「嗯,我们下车吧。」 语毕,蔡佩琳和宋丽玲两人同时开门下车,但在两人准备进咖啡厅时,蔡佩琳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回身走到车门旁,在蔡忠明放下车窗玻璃后对他说道:「明伯,我和她在这里谈话的事千万别跟任何人讲,尤其是大忠他,知道吗?」 「是,太太,我绝对不会洩漏出去的。」 「嗯,如果有人找我的话就说我在精舍那里打禪念经,麻烦你了。」 语毕,蔡佩琳便转身走回到宋丽玲的身旁,然后两人一同进入了天琴座咖啡厅。 「啊,是高太太,好久不见了,这位是………」 「她姓赵,是我在精舍里认识的朋友。老闆,我一样是蓝山咖啡一杯外加一份蓝苺蛋糕,赵小姐你呢?」 「我……我一样就好。」 「好的,两杯蓝山两份蓝苺,你们请先入座,蛋糕及咖啡待会就会送到。」 「嗯,赵小姐,我们先到里面去坐吧。」 在蔡佩琳的带领之下,两人走到了一个较里面并且没有靠窗的位子坐下。在坐下之后,就见蔡佩琳抱歉的道:「宋小姐,很抱歉,为了避免其他的麻烦,所以我帮你改了个姓,希望你不要介意。」 「这我并不介意,只是你所谓的麻烦事,指得是高先生吗?」 诡情(23) 「是呀,大忠他…..我想你也明白他是怎样出身的人,虽然这些年来他的脾气已经收敛了不少,但若是让他知道你现在人在台中的话,我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高先生他会这么恨我我并不怪他,因为高伟国很可能是我杀的。但是就是因为这一段记忆的丧失使得我们都陷入了这样不明确的痛苦之中,所以我才希望我能回想起这段记忆来,就算人真是我杀也无妨,我实在不想在这样迷惘下去了!」 宋丽玲此时话是越说越激动,而她的双手亦不由自主的握紧了起来。看到她如此激动的模样,蔡佩琳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微笑道:「别这么激动,先别说要为了谁,光是为了伟国和我自己,我就一定会帮你这个忙的。好了,你现在想知道些什么呢?」 「谢谢你,高太太。」宋丽玲感激的握紧了蔡佩琳的手,然后道:「其实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当时才十四岁的我,怎么会认识高伟国,又怎么会与他谈恋爱呢?」 「这一点你还真问倒我了。当年你们交往的事我可算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我当时一直以为他口中的女朋友是他之前的高中同学,一直到他被你父亲逼的休学之后,我才从他哥的口中知道你的事的。」 「那……….那你知道还会有谁知道我和高伟国交往时所发生的事呢?」 「这…..很抱歉,我现在所能想到的只有我大儿子建国以及大忠而已,但我是不会建议你去和他们见面的。」 「这样呀……」一听到蔡佩琳这么说,宋丽玲不由得因失望而沉默了起来。刚好此时咖啡及蛋糕送到,于是她便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调整自己的思绪,思索自己接下来要再问些什么。 「其实我还想到一个人,只是我想她恐怕更不可能跟你谈的。」 「是吗?那个人是谁?」 「他的前女朋友。」蔡佩琳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苦笑道:「她当时和伟国原本已经是论及婚嫁,但中途却被你这么硬生生的给打断,所以我想你和伟国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她应该是知情的。不过我听说她在和伟国分手后便离开了台中,现在要想找到她恐怕不容易,不过我………」 「高太太,高伟国他……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一听到宋丽玲的这么问,此时手中的咖啡杯正要离口的蔡佩琳一时间愣住了。在过了约一分鐘之后,蔡佩琳慢慢的放下咖啡杯,有些悵然的道:「伟国他是一个好孩子,他不像他哥那样的阴沉,也不像他父亲那样的霸道,从小他就很会去关心别人,体贴别人。他对任何人都很好,都一视同仁,甚至对于那些想要绑架他的人他也不会有所怨恨,脾气好到简直是烂好人的程度。不过他的好脾气只有对一点例外,那就是他对于不公不义的事反应一向很大,也因此一直跟他父亲不和,若不是因为他父亲是黑道的话,我想他最后应该是会去当警察或是检察官之类的人吧。」 「既然如此,那他应该不会是个兇残的人才是,再加上我先前所得到的讯息,所以我想…….我想兇手会不会是另有其人呢?」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问这件案子会不会是大忠派人干的,对不对?」 宋丽玲闻言沉默了下来,并没有回答蔡佩琳的问题,而蔡佩琳则是接着说道:「宋小姐,并不是我想要袒护我先生,我先生为人虽然说一向是狂妄霸道,但是以他一贯的作风来说,我并不认为他会做的出这种事来,因为他会有更好的方法去处理这些事,实在是没必要去杀人全家,尤其事后还让人怀疑到伟国的身上,这点更是不可能的。」 「那么兇手到底是谁呢?」听完蔡佩琳的解说之后,宋丽玲不由得激动的道::「既然不是高伟国也不是高信忠,那么究竟是谁?我一家四口究竟是被谁杀害的呢?」 「很抱歉,这点我真的不知道。或许知道真正兇手的人,现在可能就只剩下兇手和你而已了。」 宋丽玲闻言又沉默了下来。蔡佩琳说的并没错,现在所有的问题都集中在她失去的那一段记忆里,只是她不懂,她已经想起在台中生活时的部分记忆,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她十四岁这一年所发生的事,尤其是有关高伟国,有关她一家四口灭门血案的事,只是在她的脑海中闪过了许多似曾相识的画面,但是最重要的事却是一点都想不起来呢? 不过就在她们两人正在各自想事情时,四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不知在何时已经出现在她们那一桌的四个方向,而位于东方的那名男子首先发声道:「大姊,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你也知道打扰到我了,阿培。」只见蔡佩琳转头看了阿培一眼,然后再冷眼环视过其他三人,微怒的道:「既然如此,你们还不快给我滚!」 「大姊,是大哥叫我们来的。」此时就见阿培边说边从怀中拿出了手机,在按了通话键后,阿培便将手机递给蔡佩琳,然后道:「大哥交待过,大姊有什么问题的话请直接问他,他会向你解释的。」 「解释?哼!要解释什么?」 「解释我们要带宋小姐去见大哥的理由。」 一听到阿培这么说,宋丽玲及蔡佩琳两人在同一时间脸色大变,然后便见蔡佩琳霍然站起,怒道:「怎么着,现在是没有了政府是吧?你们居然敢在这大庭广眾之下要来抓人?!」 「大姊,我们并没有要抓宋小姐的意思,我们只是奉命来请宋小姐到家里去一趟而已,如果宋小姐不想去的话,我们并不会勉强。不过…….」 「不过什么,啪!」蔡佩琳话才一说完,就见她手一闪,结结实实的便赏了阿培一记耳光。而阿培虽然被打,但是他的脸色却是连变都没变,挺着还火辣辣的右脸颊说道:「如果宋小姐不来的话,她将会失去知道命案真正真相的机会。」 阿培的这一句话,让蔡佩琳那原本怒气冲冲的脸剎那间变成了一脸的愕然,而原本坐在座位上不敢吭声的宋丽玲闻言立即站了起来,对阿培道:「好,我跟你们走。」 「宋小姐,先等一下。」蔡佩琳先是用身体挡在了宋丽玲的身前,然后伸出手对阿培道:「电话拿来吧。」 诡情(24) 「是,大姊。」阿培恭敬的将手上的手机递给了蔡佩琳,而蔡佩琳在接过了电话后立即将电话放在耳边,道:「大忠,你现在到底是在搞什么……..什么?……..我知道了,我会一起去的,希望你这次所说的真的是实话,再见。」 语毕,蔡佩琳便合起了手机并将手机交还给阿培,然后对他道:「我会亲自带宋小姐过去的,你们先走吧。」 「是,大姊。」 在听到蔡佩琳的回答后,阿培点了点头,随即便带着其他三人快步的离开。在确定阿培等人走远之后,蔡佩琳转身看向宋丽玲,道:「我会陪你一起过去,我想有我在的话,相信他不会明目张胆的来为难你的。」 「高太太,谢谢你。」 「这有什么好谢的,大家都是女人,我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受到伤害的。尤其是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之下。」 「高太太,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呢?」 「去大忠他现在的住所,我原本以前也是住在那里的,但是在伟国死后我就搬出来了。听说他后来有加以改建过,至于现在改成怎样我就不知道了。」 蔡佩琳边说边便带着宋丽玲离开了天琴座咖啡厅。而当她们两人走到咖啡厅外面时,蔡忠明以及她的宾士轿车已经门外等候多时了。 「明伯,是不是你通知大忠说宋小姐人在这里的?」 面对蔡佩琳的质问,蔡忠明只是闭紧了嘴巴,什么话都没有说。由于他的反应形同默认,于是蔡佩琳便面露怒色,冷冷的道:「明伯,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没想到你居然会出卖我?」 「太太,实在是对不起,我知道是我不对,但是….但是十四年前二少爷他死的如此不明不白的,现在好不容易这个女人回来了,所以我才………」 「哼,事已至此,再多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我现在只问你一句,如果我一定要保她安全的离开大忠那里,你会不会帮我?」 「当然,只要太太一句话,忠明拼死也会将宋小姐毫发无伤的带出来的。」 「去!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谁要你拼死拼活的,我现在只要你肯帮我这句话就成了,我们上车吧。」 语毕,蔡佩琳便带着宋丽玲上车,然后一行人便向高信忠的住所处前进。 「高太太,你知道高先生他所谓真正的真相究竟指的是什么意思吗?」 「这….我也不知道,这些年来他一直有很多事都瞒着我不让我知道,一开始我还会去管,但久而久之我也就懒得再去管了,只不过我没想到他居然连伟国的事都敢瞒着我,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宋丽玲闻言后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整个人便沉默了下来。看着宋丽玲那沉默的身影,蔡佩琳不由得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转头看向窗外那不知已经看过多少次的街景。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平常她一向深居简出的,除了去精舍打禪之外根本什么地方都不想去也什么事都不想管,没想到今日一时兴起想要出门逛逛,却在中正公园这里看到了宋丽玲,于是一时兴起想与她聊聊,接着事情便逐渐的演变到现在这种情况,眼见路上的景观已经逐渐的接近了高信忠的住所,蔡佩琳的心中不由得开始出现些许的不安及恐惧出来。从高信忠方才跟她讲电话的语气中,她似乎能感觉到了这件在他们心中尘封已久的往事即将就要真相大白,或许高信忠这次真的会跟她说实话,但是这个所谓真正的事实会不会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甚至是让她无法接受呢? 「太太,我们快到了。」 蔡忠明的提醒让蔡佩琳及宋丽玲两人同时回过了神来。两人一同向车外看去,只见车子已经停在了一个属于西式城堡风格的大门之前。在停好车后,蔡忠明立即降下车窗准备向装在大门上的对讲机来表明身份及来意,但是他才刚降下车窗,大门便已自动的打了开来。 「看来他早就在等着我们了,我们直接开进去吧。」 「是…….等等!」 蔡忠明原本要升上车窗好准备开车,但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将目光移到了一旁的树丛里,蔡佩琳见状不禁问道:「明伯,你是看到了什么,有人在那里吗?」 「奇怪,我刚才好像看到一道人影闪了过去,不过怎么才一下子人就不见了?」 「明伯,是你太多心了吧,我想大概是有狗仔队的人在这附近埋伏着。这又不是今天才有的事,别管这么多了,我们还是快点进去吧。」 「是…….真的是狗仔队的人吗?」 蔡忠明边嘟囔着边将车开了进去。在开一段约五十公尺的路之后,车子便在玄关处停了下来。此时在玄关处已经有两个人站在那里,一个是宋丽玲之前见过的阿培,而另一个则是身穿名牌西装,但是其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浓浓的江湖气味的中年男子。 「咦,建国,你怎么也来了?」 「妈,是爸叫我来的,说是跟伟国的事有关。咦,这个女人不是……..」 「是不是都不关你的事,你先进去吧。」 高建国闻言只是冷哼了一声,然后转身便打开大门走了进去,而阿培则是随后跟进,但他在进入后便站在门旁边,看来似乎是在迎接蔡佩琳和宋丽玲两人进来。 「好了,我们进去吧。」 宋丽玲闻言点了点头,然后便在蔡佩琳的带领下一同走了进去。在两人进入之后,映入眼里的景观如预期般的豪华亮丽,屋内到处都看得到贵重的艺术品及家具,但此时的两人却都没有任何的兴致想要去观看,因为在她们两人的心中同时都记掛着一件事。 然后,在这个约有十坪大的会客大厅里,她们终于看到了那个可以给她们答案的人。 ****************************************** 诡情(25) 2005年5月11日下午6点11分 前台中市议员高信忠住所内会客大厅 「你好,高议员,这是搜索令。」 在高信忠家的会客大厅里,刑事组二组组长罗盛鸣将手中的搜索令展示给高信忠看。在现场的除了罗圣鸣所带来的六名刑警以及高信忠的七名手下外,李明德,谢中天及张正英等三人也赫然在列。 高信忠是一个满头白发,年约六旬的老者,虽然他现在已经六十岁了,其体格及精神看来都不逊于罗盛鸣及李明德这两位四十出头的壮年人,尤其是当高信忠用右手取过搜查令观看时,他那充满伤痕且失去了无名指及小指的手掌,更是他经歷过无数大风大浪的最佳象徵。 「宋小姐在昨天晚上确实有来过我这里,但她是我太太请来作客的,我并没有绑架她。」 「高议员,我并没有说是你绑架宋小姐的,但是宋小姐现在失踪了,而且她最后的被目击的地方便是在你这里,我想你若不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我们很难不去怀疑你的。」 在听完罗盛鸣的话后,高信忠的眉毛不禁为之一紧,只见他先将搜索令还给了罗盛鸣,然后冷然道:「哼!你们要搜就随你们去搜吧,不过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们搜不到人的话,请问你们在场的哪一个要负责呢?」 高信忠的这一段话充满了威胁的语气,让罗盛鸣及他所带来的刑警都不禁面露怒色。不过就在罗盛鸣正准备要下令搜查时,一个身穿名牌西装但却一身江湖气味的中年人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然后立即指着罗盛鸣骂道:「罗盛鸣!他x的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是不是,居然敢来我爸家找麻烦,好!你看不起前议员没关係,但是这里还有一个现任的在呢!」 「高建国议员,我们现在可是依法行事,如果你们不想被人怀疑的话,那就请你们将宋丽玲宋小姐现在的行踪讲出来不就行了吗?」 「她……她现在……」 一听到罗盛鸣这么说,让原本气焰十分张狂的高建国一时间变得不知所措。一看到高建国的这种反应,原本躲在刑警们身后的李明德慢慢的走到了高氏父子和罗盛鸣的面前,对罗盛鸣道:「罗队长,方便我和他们两位说几句话吗?」 罗盛鸣闻言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在得到允许之后,李明德将目光转向了高建国,问道:「高议员,请问宋丽玲小姐是在什么时候不见的?」 「什么时候不见的?你凭什么说人是在我们这不见的。」 「这我自然没有证据,但是宋小姐她的确是在5月10日下午6点35分进入你高家大门的,这点可是事实,而现在却没有人看到她离开你们家,饭店那里她也没有回去,再加上你们高家和她之间过往的总总,我想会怀疑你们应该是非常合理的事吧。」 「这…….反正人就是不在我们这里,你们要搜就儘管去搜吧。」 「高议员,我现在并不是要找你们的麻烦,而是要为大家解决问题的。我再请问你一次,在昨天晚上九点之后,宋小姐她人还在不在这里。」 「我说过,人…….」 「不在。」打断高建国说话的是高信忠,此时就见他皱起了眉头,沉声道:「昨天晚上内人请她来我这里作客,在吃完晚餐后大约是在快八点的时候吧,内人带她到我二儿子过世前所居住的房间里去聊天,结果在过了约十分鐘的时间之后我们突然听到了一声惨叫,接着我和大儿子以及保镖们立即一同赶到房间查看。那时候我们只看到内人晕倒在地,而宋小姐她则已经不知去向了。」 「既然有这样的情况,方才为何不早一点说出来呢?」 「我说这位不知名的先生呀。」高建国此时走到了李明德的面前,用下巴指了指一旁的罗盛鸣,然后道:「你去问那个罗大队长看看,我爸若是用刚才那一段话回答他的话,你看他会不会信呢?」 「哼!自然不信。」罗盛鸣先是冷哼了一声,然后道:「你们高家四周不但设有全天候的保全系统,平时也都安排有大量的守卫在看守,要说一个女子就这样大摇大摆的离开这里而你们毫无察觉?这种说词你认为会有谁信呢。」 在听完罗盛鸣的话后,高建国便用一种「你看吧」的表情看了李明德一眼。而李明德见状笑了一笑,然后由怀中拿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高建国后,道:「高议员,很抱歉,我刚才还没自我介绍。我的名字叫李明德,是正德侦探社的侦探。」 「正德侦探社?一个侦探来这里干什么?」 「找人。」李明德回身指了指在一旁看来十分焦急的张正英,然后道:「我们正德侦探社受到了张先生的委託,要帮他找回他的太太,也就是宋小姐。」 「很抱歉,宋丽玲人真的不在这里。老实说,从昨天晚上起我们就派人连夜在找她,结果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真是活见鬼了,一个人怎么会就这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呢?」 「或许…..你们是真的见鬼了。」 李明德的这句话虽然说的很小声,但听在高氏父子的耳里却是格外的清楚。于是就见高信忠走到了李明德的身前,用一种狐疑的表情问道:「李先生,你刚才的那一句话,指的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自言自语罢了。倒是高先生你,你怎么会对这句话这么敏感呢?」 高信忠闻言先是沉吟了一下,然后用一种不太确定的口吻道:「因为内人说过,她昨天晚上,似乎……似乎在房里看到了我二儿子伟国的身影。」 「哈!高议员,你这话也未免太扯了吧。」一旁的罗盛鸣一听到高信忠这么说,不由得哑然失笑道:「人在你们这里不见了,你居然还想要扯成灵异事件?!反正不管如何,我今天一定要搜索这里,行动!」 「罗盛鸣,你敢!你如果…..」 诡情(26) 「建国,没关係,要搜就让他们搜吧,你待会也带人全程用v8蒐证。罗队长,我这里随便你搜,但别说我没提醒你们,我这里的家具摆设可都贵得很,若是在经过你们的搜索后少了或是多了什么的话,我会具状向警政署求偿的。」 「哼!若是我们真搜索到什么不法事物的话,到时还希望两位高议员不要阻扰,走。」 语毕,罗盛鸣便指挥手下的刑警开始搜索的动作,而高建国也不甘示弱的找来手下跟在刑警们的身后录影蒐证。才一下子的功夫,原本挤满人的会客大厅转眼间就只剩下高信忠,李明德,张正英和谢中天四个人而已。 而就在此时,高信忠突然走到张正英的面前,双眼直视着他,道:「你就是宋小梅的丈夫?」 「是….是的。」 「你别紧张,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同样的,请你相信,我亦不会对你太太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来。」 「既然如此,高先生何不将事情的真相全都说出来呢?」 一听到李明德的话,高信忠那原本就很严肃的脸孔此时是越发的严峻。就在经过了约十几秒的时间之后,高信忠突然扬了扬眉毛,冷然道:「李先生,你们既然不是警察,我想这里应该没有你们的事了,所以请你们马上离开!」 「看来高议员你是真的知道兇手是谁吧?」 说话的是在一旁原本一直默不吭声的谢中天。高信忠一听到谢中天这么说,他的目光立即转向了谢中天,然后用一种极为吓人的声调道:「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谢中天被高信忠这突如其来的怒意吓了好大一跳,整个人亦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三步。而李明德见状立即一步站在了谢中天的身前,淡然道:「高议员,若是我同事失言得罪了你的话,我替他向你倒个歉,还望你海涵。不过我也觉得他并没有说错,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只是现在不愿意说出来而已。」 「哼!既然知道我不愿意说出来,那你们还待在这做什么?难道要我找人来赶你们出去吗?!」 「这就不敢劳烦高议员了,要走我们自然会走,但我们若得不到我们想要得到的答案的话,那么我们只好再多叨扰一会儿了。」 一听到李明德这么说,高信忠的脸色是越发的难看。然后就见他走向放在一旁架子上的一组高尔夫球球袋,伸手取出了一支铁桿,他先是随手将铁桿甩了几下,然后便将铁桿的桿头指向了李明德,冷然道:「我待会会在这里练习挥桿,别说我没警告过你们,若是你们有谁被我的球桿不小心挥到的话,后果请自行负责。」 「高议员,请你先别生气,我现在只要问你一个问题就好了,不过这个问题请你要好好的回答才行。」 「什么问题?」 「问题是…….」只见李明德由口袋里拿出一个笔记本,在翻开了其中一页之后,道:「民国八十年五月十四日这一天约中午十二点左右,你接到了你儿子高伟国的死讯,并且立即前往认尸,请问对不对?」 「没错,那又如何?」 「是这样的,我查过你当天的行程,发现你从前一天到出事当天原本已经安排好几个行程要跑,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你却在前一天都全数予以取消,然后就一直待在家里,接着你就得到你儿子的死讯了,我这么说对吗?」 「对……」听到这里,高信忠似乎感觉到李明德问这问题的目的是什么,所以其回应的语气便没有之前的强硬。而李明德也感觉到高信忠语气的改变,于是立即接着问道:「所以我大胆猜测,你当天之所以会取消所有的行程,那是因为你知道当天高伟国会出事,对吗?」 面对李明德的问题,高信忠并没有回答,他只是闭上嘴巴,选择沉默以对。 「高议员,你之所以不回答,是代表默认了吗?」 高信忠此时依旧是闭上了嘴巴,没有任何的回应。 「高议员,我再重申一次,我们的最终目的是要将张太太平安的找回来。我之所以会调查这些往事,为的不是要找谁的麻烦,而是为了找出造成张太太失踪的真正原因………」 「宋丽玲的失踪,跟我高家一点关係都没有!」 高信忠此时突然打断了李明德的话,然后举起了手上的铁桿,冷冷的说道:「现在,你们马上给我们滚!要不然…….」 「在四天前,宋老师在台北遭到了一名年轻人的袭击,是我救了她的。」 「什…..什么?!」 谢中天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高信忠那原本准备要爆发的火气剎那间被急冻了起来。而谢中天见状便接着说道:「在和那人交手过后,我相信那人是被一种不知名的灵体所控制的,也就是一般所谓的鬼附身。而在经过这阵子的调查之后,我敢确定那个灵体就是你死去的儿子高伟国。」 「这……你别胡说…..」 「高议员,你自己也说过,你夫人昨天在这里有看到高伟国的身影,而我那位被附身的同学自从宋老师失踪之后人也跟着失踪了。如果我的推测正确的话,我的同学在这些日子以来可能一直都跟在宋老师的附近,所以我想宋老师的突然失踪一定和他有关。」 「哼!胡说八道,我儿子根本就和宋丽玲一点关係都没有!」 「高议员,我同事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知肚明,高伟国和张太太之间除了有加害者及被害者的关係之外,事实上还存有着恋人的关係,这点我们都已经查证过了,不容你否认。而且我想当年宋家的那桩灭门血案,你就算没有参与,也一定是知情的。」 「我说过,我儿子和宋丽玲一点关係都没有!」 语毕,就见高信忠眼中兇光一闪,手中的铁桿猛的就往李明德的头上挥去。 「大忠!住手!」 诡情(27) 这突如其来的喊叫声让现场的所有人全都吓了一跳,而高信忠手上的铁桿,此时正被李明德用左手手臂给挡着,并没有打到李明德的身上。 「大忠,算了吧。你再隐瞒下去又能如何呢?」 说话的是高信忠的妻子蔡佩琳,此时的她虽然看来脸色十分的惨白,但其眉宇之间自然流露出来的一股英气,仍会让人对她產生出一种女中豪杰的感觉来。 「阿玲,你人不是不舒服吗,怎么跑出来呢?」 「你也拜託一下,现在这里到处都是闹烘烘的,你要我怎么躺的下去呢?」蔡佩琳先是白了高信忠一眼,然后再向李明德等人道:「很抱歉,是外子失态了。我是他的太太蔡佩琳,你们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我吧,只要能帮忙找到宋小姐,我一定会据实回答的。」 「阿玲,我说过这件事我会想办法处理的,你就别来淌这淌浑水了吧。」 「想办法?你现在还能想什么办法,如果当年你能早点想办法处理的话,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吗?说穿了你只是要顾你自己的面子而已,根本就不管别人的死活!」 「我……..那就算现在说出来的话又如何呢?说人全都是伟国杀的就能找回那个女人吗?这只会让伟国的死更为的不堪,难道你就愿意这样吗?!」 「我当然不愿意,但也不能因此就让事实的真相继续这样石沉大海下去,难道你这么做就对宋家的人公平吗?!」 「算了!全都算了。反正我该讲的都已经讲过了,你要怎么处理就都随便你吧!」 或许是自知说不过蔡佩琳,所以高信忠在自暴自弃式的撂下了这一句话后,先是将手中的铁桿用力的往身旁一丢,然后整个人便带着满腹的怒气逕自往屋外走了出去。 「高夫人,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高信忠议员方才好像有说过「人全都是伟国杀的」的这一句话,请问是这句话真的吗?」 「是真的。」只见蔡佩琳慢慢的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然后淡然的说道:「宋家一家四口,应该全都是被伟国杀的。」 「可是…..高伟国他不是怕见血吗,他怎么….怎么…..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呢?」 面对谢中天那种不敢置信的表情,蔡佩琳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说真的,这件事我本来也是打死都不相信,像我儿子那样正义感十足且又痛恨暴力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来呢?但是…….如果你们知道宋家当年所发生过的事情,相信你们就会明白我儿子为什么会这么做了。」 「高太太,既然如此那就请你明说吧,当年的高伟国和宋小梅之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李先生……」此时就见蔡佩琳缓缓的抬起头看向了李明德,然后缓缓的道:「你们知道宋小梅的弟弟宋子君是谁生的吗?」 ***************************************** 诡情(28) 1990年6月21日下午4点20分 逢甲大学外永明冰果室 「伟国呀,你论文现在写得怎么样了?」 「还过得去,现在才刚起好大纲,剩下的就得………..」 高伟国的话突然讲到一半就停了,让他的好友罗世军不由得抬起头看向他。而高伟国的停顿是有原因的,因为在冰果室的入口处,此时正站着一个身材高挑,脸上则画着一脸大浓粧的妙龄女子。 「怎么了,看上人家了呀?」 「去!这怎么可能,那不是我喜欢的那种型,况且我已经有碧华了,我只是被她那一脸的大浓妆给吓到了,如此而已。」 话虽如此,但高伟国此时心中却对那女子產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说是有好感却也说不上,不知怎么的他就是对她產生起兴趣来。 当他第二次看到那个女孩子时已经是五天以后的事了。那时他人才刚要走进入冰果室,迎面而来的便是一群年约十三四岁,打扮的不符合她们现有年纪的少女,而当他侧身让这些少女经过时,他赫然发现那名女子也在其中。 「不会吧,她怎么会跟这些女孩子混在一起呢?啊!该不会她也是未成年少女吧?」 高伟国边说边忍不住憋了憋嘴。因为那个女孩子的外表长的实在是太成熟了,再加上身高又高,如果不认识的人一看到她的话,肯定会认为她是一个年约二十出头的女孩子。 说实在的,现在人的营养未免太好了吧。 在往后的一个月中,高伟国又在冰果室的附近看到她几次。她每次都是和这群女孩子一起混,而他在有意无意的听到她们的谈话中,终于得知那个女孩子的名字叫做小梅,现在的年龄约十四岁左右。 再说一次,现在人的营养未免太好了吧。 「让开!你挡到我了。」 「哦,对不起。」 这是他们两人第一次的对话,说实在的,小梅那副兇狠的模样让他直接就联想到他的母亲,或许他会对小梅有兴趣的原因,就是他觉得她和他的母亲很像吧。 从小在他的记忆中,母亲就是一个很兇的人,她凶悍的程度甚至连他那霸道无理的父亲都不敢直接和她对着干。可是这样凶悍的母亲对他却是很温柔,甚至号称是从来没哭过的她,在自己国中被人攻击而侥悻逃回家时,她什么话都没说,就这么抱住了自己然后痛哭了起来。 所以他一直以来都认为外表看起来很凶悍的女孩子,其实私底下是很温柔的。她们在外表上所表现出来的凶悍,基本上都是一种为了保护自己而转换出来防护罩,平常看似坚不可破,但是一旦防护罩被打破了,她们就会将真实的自己给完全的展露出来。 在他和小梅初次见面后的第六十八天晚上九点二十二分,他终于看到了小梅在防护罩底下的真正面目。 「住手!别打了,要不然我要报警了!」 在一个不知是偶然还是刻意的情况之下,当他绕路经过中正公园的附近时,刚好看见小梅和她的两个朋友正在和三个少年在吵架,吵着吵着他们六个人便开始打了起来。虽然小梅她展现出超越一般女孩子的战斗力,但是三个女生和三个年轻力壮的男子在体型和气力上本来就处于劣势,而这种劣势在小梅的另外两个朋友不顾义气逃跑的情况之下可说更加的明显,所以当不知是偶然还是刻意出现在那里的自己想要英雄救美一下也是非常正常的事。很幸运的,那三个男子一看到有人出现,也不管那人所说的话是真还是假,马上一溜烟的便跑得不知去向,只留下伤重倒在地上的小梅和自己面面相覷,场面马上就变的十分的尷尬。 「小姐,你看来伤的不轻,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这点小伤我自己会处理。你还是快走吧,要不然那些混混想到又折回来的话,可不是你这个大学生可以应付的。」 「大学生?你认识我?」 「怎么不认识,每次去冰果室时几乎都会遇到你……唉呀!」 此时的小梅原本是打算要原地站起来,但是她还没来得及站稳身子,整个人便又因为伤口的剧烈疼痛而又坐了下来。 「看来你伤的不轻,你就别逞强了,我看还是叫救护车来载你吧。」 语毕,高伟国便拿出他背袋内的microtac手机,在接通了之后道:「喂,培哥吗,我是伟国啦,可不可以请你帮我叫一辆救护车来中正公园一趟……不是啦,我没事,是我看到这里有人受伤了,所以……嗯.,培哥,我想不用麻烦你了,再见。」 语毕,高伟国便关上了手机。此时的他站在原地看着小梅那拖着脚离去的身影,那份倔强,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背影,不知怎么的,开始在他的心中开始產生出一种异样的情感出来。那种情感是一种强烈佔有感,使得他想去保护她,拥抱她,甚至想永远跟她在一起。 等等,等一下,高伟国呀,先别说自己现在已经有女朋友了,人家小梅现在才十四岁呀!你的头脑到底是想什么,这种残害国家幼苗的事你也做得出来?一想到这,高伟国便用拳头用力的敲了自己的头一下,以确保自己的头脑中不会再有这些污秽的想法。 不过很可惜的,在事情发生过后的第三天下午,他还是忍不住的跑到了永明冰果室去,虽然他是这么对自己说,他只是想知道小梅的伤好了没有而已,但是当他发现小梅人并不在冰果室里时,他心中那种五味杂陈的感觉依旧是出乎异常的强烈。 「让开,大学生,你挡到我了。」 诡情(29) 「你……你没事吧?」高伟国回头看向那个他很想见到的人,不过虽然他很想见到她,但是当他看到小梅脸上那种既冷漠又不屑的表情时,虽然他表面上依旧是很客气的询问她的状况,但在他的心中,一丝莫名的怒气还是不由自主的从心头冒了出来。 「放心,我还死不了的。」语毕,小梅便拖着脚,一拐一拐的走进了她和她朋友常坐的位置上。高伟国见她伤势看来还好,再加上她也没给自己什么好脸色看,于是他便离开了冰果室,回到自己的宿舍继续赶着自己的论文。 大约是隔两天后的下午吧,因为写论文而写到头昏脑涨的高伟国离开了宿舍,跑到市中心来四处溜达以放松压力,但不知不觉的,他便又下意识的走到了中正公园来。 结果,他又刚好看到小梅正在和三个小混混在相互对峙着。(这也太有缘了吧…….) 不过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就只有小梅一个人而已。 「宋小梅,怎么着,现在就只剩下你一个人而已啦?早就跟你说过,你们这群小鬼是斗不过我们的,现在我就大发慈悲,如果你………哇!」 代表发言的那个小混混话还没说完,宋小梅便已经一脚踹向了他! 那人没想到宋小梅居然会反抗,当场便被这一脚给踹的向后退了好几步,然后「噗」的一声跌坐在地面上。而宋小梅原想趁势再向前补上一脚,但此时另外两名混混已回过神来,急忙一左一右的架住了宋小梅,就算宋小梅她再怎么样的强悍,她毕竟不是两个大男人的对手,于是在一阵激烈的扭打之后,宋小梅终究还是被两人给强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这个死太妹,我是看你是女孩子所以才对你这么客气,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不识相,看来得要给你一点教训,让你知道才是老大!」 语毕,便见先前被踹的那名混混用眼神指示其馀二人一起将宋小梅给架了起来,然后二话不说,先是一脚踹向宋小梅的腹部,接着在宋小梅痛的还没有时间开口骂人之前,「啪啪啪」的又赏了她三巴掌,打得她嘴角都迸出了无数的血花出来。 「等一下!先别打了。」 突然间,就高伟国由一旁衝了进来,对着那名正在打人的小混混道:「请问这位先生贵姓?」 「我……贵姓?你是谁呀?」 「我是谁,我是…….算了,你自己听吧。」 高伟国边说边将手上的手机递给了他,而小混混在接过了手机后,因为他从没用过这种东西,所以他将手机拿在手上看了半天不知要怎么办。而高伟国此时则是做了一个将手机放在耳边的动作给他看,他才恍然大悟的将手机放在了耳边,然后大声道:「喂,是谁呀…….是,是!我知道了,我会照办的,是…….」 「华哥,是谁呀?」 一旁的小混混好奇的向那名叫华哥的混混问道,而华哥只是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恭敬地对手机说了几声是之后,便将手机恭敬的交还给高伟国,接着就立刻变脸对先前问话的那名混混骂道:「是谁?是你大哥的大哥的大哥啦!走啦!」 「走?可是我们还没……..」 「还没什么?你还没打够是吧。我跟你们讲,你们今天若是想打得够本的话,明天就换你们被人打得够了!」 语毕,华哥便带头离开,而另外两个混混见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两人在互看了一眼之后,也一起仓皇的离开了现场。 「喂,你还好吧?」 在确定那三人的确离开后,高伟国便走到宋小梅的身边想要扶起她,但他还才一碰到宋小梅的手,宋小梅便伸手推开了他,然后自己挣扎的站了起来,不发一语的往公园的出口处走去。因为她的脚步走的东倒西歪的,高伟国实在是放心不下她,于是便跟在她的身后边走边说道:「你看来伤的不轻,你就别再硬撑了吧。我去叫……..」 「你不用管我!」宋小梅猛的一回头,然后对着高伟国咆哮道:「我又没有要你帮我,所以你根本就不用管我,我就算是死了也不关你的事!」 「好!算我多管间事,你爱怎么样都不关我的,但是你应该还有家人吧,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为你的……..喂…喂!」 高伟国话还没说完,他便看见宋小梅的嘴巴猛的吐出了一大口鲜血,然后她便原地倒了下来。 「开….开什么玩笑…..」高伟国看到宋小梅倒下后,急忙赶到她的身边想要扶起她,但是当他一看到她身边所吐的那一滩血时,不知怎么的,鲜血,断手,奄奄一息的伤者以及已经身亡但身体还在微微抽动着的亡者,昔日的梦魘又再次用一种极为真实的影像出现在他的眼前!吓得他连续后退了好几步,接着转身就想要逃跑。 可是就在此时,一道微弱却又非常清晰的声音,就这么无预警的传入了他的耳里。 「救…救我…救救我……..」 一听到宋小梅的呼救声,高伟国的脚步便停了下来,当他回头看向倒在地上的宋小梅时,不知怎么着,先前那些有如噩梦般的血腥场面突然全都消失了,现场只剩下宋小梅一人无助的在地上不停的呻吟着,于是高伟国二话不说立即向前将宋小梅给揹了起来,然后一个箭步便衝出了公园,然后到路旁找了辆计程车将宋小梅给送到了医院去。 到了医院之后,负责急诊的医生先是看了看宋小梅的喉间及腹部,然后便马上替她进行紧急手术。而高伟国则是等到宋小梅的母亲(后来才知道那是她的师母)到达之后,他才安心的离开。 等到他再次看到宋小梅时,已经是将近一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诡情(30) 「你现在还好吧?」 在永明冰果室中,高伟国看着脸色仍是十分苍白的宋小梅,有些担心的问道。但是宋小梅并没有回答,此时她的脸上依旧是一贯的冷漠,冷漠到似乎是她从没有见过高伟国这个人般的直接就走到了冰果室最里面的座位去。一看到她这个样子,高伟国便知道她已不想再和自己有所接触。这也难怪,在经过上次的那件事之后,她应该已经知道自己是黑社会老大的儿子,试问有谁会想和黑社会背景的人有所接触呢?而且他自己也觉得不该再去接近她了,因为他感觉到自己似乎是有所期待,而这样的期待对他自己来说,是不道德也不负责任的。 「喂!给你。」正当高伟国正在想得出神之际,冰果室的老闆娘突然将一张折成四折的纸条放在他的面前,然后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这是小梅给你的。」 「给我?」高伟国急忙转头向里面的座位看去,但此时早已不见宋小梅的踪影,而老闆娘则是接着说道:「她已经先走了,临走前她要我把这封信交给你,我猜这应该是分手信吧?」 「老闆娘,你别开玩笑了,我跟她从来就没有交往过,又哪来的分手呢?」 老闆娘闻言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她只是再次的看了高伟国手上的纸条一眼,然后嘴角一扬,带着一丝莫名的微笑去招待其他的客人。 而高伟国则是在等老闆娘走远了之后,将手中的纸条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了短短的一行字。 -到中正公园来,我有事找你。- 有事找我?高伟国下意识的将纸条反覆的看了看,在确定真的只有写这一行字之后才将纸条收了起来。奇怪,她找我要做什么?如果有事的话为什么不在这里直接找我谈就好了,她要约我出去的原因难道是……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刚才那种冷漠的表情又代表了什么呢?虽然高伟国对宋小梅约她出去的原因依然是不甚了解,但是好不容易又有可以与她接近的机会,虽然说他的理智一直告诉他宋小梅是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女,自己如果对她下手的话那就跟禽兽一样可耻,因此自己最好不要怀抱着什么不切实际的期待,但是最后他还是带着一丝丝的期待,前去中正公园赴宋小梅的约会。 「嗨,大学生,你来了。」 当高伟国见到宋小梅时,宋小梅用她那略嫌紧张的冷酷表情向高伟国打了声招呼。高伟国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回答道:「嗯。」 在高伟国说完这个「嗯」字之后,他们两人就这么无言的互相看着,其实说互看也不能算是互看,因为两人在看向对方的同时如果发现双方的眼神有所接触的话都会下意识的避开,然后等觉得对方没有在看时再将目光转回去。两人就这样互看互闪了将近十分鐘的时间,最后高伟国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向宋小梅问道:「你今天找我出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谢谢你!」突然间,就见宋小梅猛的向高伟国鞠了一个躬,然后道:「若不是你帮忙的话,我在那时可能就会死了,所以谢谢你,非常谢谢你!」 「这…..这不算什么啦,看到那种情况,只要是稍微有良心的人都会去帮你的…….」 「那么你是黑道份子吗?」 宋小梅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高伟国吓了好一大跳,于是他便急忙摇头否认道:「我…..我不是。」 「那么华哥为什么在听了你的电话之后人就跑了呢?」 「那是因为我刚好认识他的大哥。」 「刚好认识?那你还不是混黑道的?」 「宋小梅小姐,认识不代表我也是混的吧?况且你看过有那个黑道会唸大学的,麻烦你找出一个给我看好吗?」 「这….说不定你是一个很上进的黑道呀。」 「你….你要这么讲的话我又能说什么呢?可是就算我真是黑道又怎样,跟你有关吗?」 「有关,当然有关。」宋小梅的表情此时已经变得比较温和,温和到高伟国反而觉得很不习惯。接着宋小梅就用这种让他很不习惯的表情及口气说道:「因为我想请你帮我补习。」 「帮你补习?」 「嗯。」宋小梅点了点头,继续道:「因为我答应我老师要回学校上课,只是我之前的旷课太多,虽然老师极力帮我说情,但学校方面希望我至少要补考一次,而且要全部合格之后才能算过关。我以前的功课虽然还不错,但是在国中的课程就不行了,我想你既然能考上大学,那你的功课一定很好,之前我住院的事已经很麻烦我老师了,所以这件事我不想再去麻烦他,所以…….」 「好,我帮你补习。」 「真的吗?」一听到高伟国答应替她补习,宋小梅不由得开心的笑了起来。她这一笑,高伟国看着看着竟不自觉的发起呆来,太美了,实在是太美了,他从来没有想到宋小梅笑起来居然会这么的好看,或许是因为自己从来就没有看过她笑的样子,也或许,连宋小梅自已从来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笑的这么好看吧。 「等一下!」突然间,宋小梅收起了笑容,然后用她一贯冷酷的表情说道:「我先强调一点,我不会要你白白的帮我补习,我会付你补习费的。」 「不用了,能帮助一个有心向学的人补习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我愿意无条件的帮你这个忙。」 「不行,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无论用什么办法我都会将补习费筹来给你。」 「宋小姐,你又何必这么固执呢?况且你现在才十四岁,就算是要去打工的话也不会有店家会雇用你,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算了,你就算是能让我多积一点阴德不就好了。」 「等一下,我知道了。」只见宋小梅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向高伟国,然后不屑的道:「你这么积极的要帮我补习,是不是因为对我有意思,想找机会向我下手是不是?」 诡情(31) 一听到宋小梅这么说,高伟国一时间居然愣住了,但是在愣了约三十秒之后,他发觉自己如果再不说话恐怕真的会被她给当成色狼来看,于是便急忙说道:「这怎么可能,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况且谁会喜欢你这个未成年又凶巴巴的小孩子,你看看我的女朋友,人家可是长得比你漂亮,身材也比你好。」 高伟国边说边将自己女友的照片由皮夹里翻了出来,然后递给了宋小梅看。宋小梅在接过照片之后,脸上的表情看来好像是松了一口气,但是不知道是否是自己自作多情的缘故,高伟国总是觉得在她那种松了一口气的神情之中,似乎还夹带着一丝丝失望的感觉。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高伟国开始在每天晚上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来为宋小梅补习。一开始两人都是在学校的图书馆里唸书,但后来因为他自己也忙着自己的课业,于是便将她带到自己的宿舍,与其说是补习,其实到不如说是两人在一起唸书。 「高大哥,我有一问题,不知道可不可以问你?」 「可以呀,你是哪一题不会?」高伟国放下手上的书,然后转头看向宋小梅。但是宋小梅此时却是合上了书本,用一种很有兴趣的口吻道:「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有女朋友,对不对?」 「对呀。」 「那么为什么我来你这里这么多次了,一直都没有看过她呢?难不成……你被人家甩了吗?」 「很抱歉,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只见高伟国回过头继续看着自己的书,然后淡淡的道:「她因为考上了北部的大学,所以我们平常都只有假日才有时间见面,而最近她的课业比较重,所以我们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见面了,但是我们平常都会用电话或是书信连络,所以你放心,我们的感情还好的很呢。」 「这样呀,可是你们常常见不到面,这样子感情不会变淡吗?」 「变淡呀……」一听到宋小梅这么说,高伟国也不禁开始问自己,他跟碧华交往也快三年了,虽然彼此之间的感情还算融洽,但是在这段时间内的确是变得比较淡了些,或许自己当时在看到宋小梅时的那种衝动,就是因为两人的感情已经不如以往的缘故。一想到这点,他的目光便不自觉的往宋小梅那里飘去。说真的,撇去年纪太小以及个性太差这两点来看,宋小梅还真算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子,或许等她二十岁…..不,十八岁的时候如果自己还没结婚的话,自己大概会去追她吧。 「高大哥,你现在是在傻笑什么?」 「没…..没什么。你别光看我,快看书嘛………」虽然高伟国用打马虎眼的方式敷衍过去,但是在心中所激起的涟漪却是久久未曾散去。或许自己和碧华太久没见面了,所以才会对宋小梅有这样的遐想。他想,自己也该是去看看碧华了,也或许在和她见过面之后,自己就会比较清醒一些吧。 于是在当週的那个週末晚上,他便搭着火车北上去找碧华去了。在到了台北之后,他约了碧华见面,两人或许是太久没见面说话了,所以一开始两人几乎都没说什么话,一直到两人去吃晚餐时两人的话匣子才一骨脑的打了开来,开始重温当情侣时的那种感觉。而当晚他们两人也很自然的到饭店温存了一夜。到了第二天,两人一早便一起去看了场电影,下午则是到百货公司逛了一逛,然后晚上他便搭火车返回了台中。 「这就一般情侣所会过的假日吧。」 高伟国坐在火车的座椅上,然后自言自语的说出这一句话来。虽然说和碧华度过的时光还算愉快,但是不知怎么的,他的心总是无法全部放在碧华身上,就算是晚上和碧华赤裸的抱在一起,他也能很清楚的分办出自己的感觉是慾望还是感情。 而他现在只要一闭上眼,宋小梅那种纤瘦但又刚强的身影就会出现在他的眼前。 唉,看来自己恐怕是真的迷上她了。 在过了大约一个礼拜之后,宋小梅终于要开始补考了。在考试的前一天,她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紧张的神情来,但是高伟国不停的为她打气,而她自己也确实很努力,所以她终于通过了考试,可以回到学校继续她的学业了。 「喂!你还未成年,不能喝酒呀。」 在晚上的庆祝会上,宋小梅兴奋的大口大口的喝着啤酒。虽然高伟国很想阻止她,但是却反而被她也灌了好几杯酒,然后整个人醉的不省人事,一直到隔天早上才醒了过来。 而当他在早上醒过来时,他发现宋小梅人正倚在窗台上看着户外的风景,而她的双眼,此时则正在流着一滴一滴的泪水出来。 「小梅,你怎么哭了,难道是……..」高伟国下意识的看着自己的下半身。裤子、在!内裤、也还在!所以自己昨天晚上应该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吧。而在看到高伟国这样惊慌失措的神情时,宋小梅不禁笑了出来,然后道:「高大哥,你不用担心,你是个正人君子,所以是不会对我做什么事的…….」 不知宋小梅又想到了什么,她原本高兴的表情突然间又黯淡了下来。高伟国见状不禁担心的问道:「小梅,你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何不说出来让我听听看,或许我没有办法帮你解决问题,但是我至少可以帮你出出主意呀。」 诡情(32) 「高大哥,我…….我只是想到以后我不能再跟你一起唸书了,一想到这里,我的心情就变的很糟,没想到居然就这样不知不觉的哭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呀。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这里随时都欢迎你过来,你在课业上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也可以过来找我,我会免费帮你的。」 一听到高伟国这么说,宋小梅的脸上终于绽发出一种安心的笑容出来。而一看到宋小梅这样的表情,高伟国突然情不自禁向前抱住了宋小梅。而宋小梅也没有闪躲,她反而是双手也环抱着高伟国,然后她的嘴唇,就直接的印在了高伟国的嘴唇上。 接下来所发生的事一切都是这么的自然,这么的直接,高伟国压抑已久的慾望就在宋小梅的嘴唇印在他的嘴唇上时一股脑的全都爆发了出来。什么道德,什么界线在此时全都无关紧要了,此时的他只是紧紧的抱着宋小梅那青涩又纯洁的身体,一次又一次的满足了自己的慾望,而宋小梅似乎也像他一样的飢渴,只见她的身体有如吸盘般紧紧的缠住了高伟国的身体,丝毫没有离开或是休息的打算。 于是他们的激情,就这样一直从早上持续到了下午,甚至还延续到了晚上。 「我是怎么了,我怎么真的向她下手,这………」当激情结束之后,高伟国的理智也逐渐的恢復了回来。但是理智的回復同时也代表痛苦的开始,他偏头看着躺在床上还在不住喘息着的宋小梅,心中的那种后悔实在是无以復加。他居然真的对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女下手了,先不论自己还有女朋友这件事,一想到他的行为不知会对小梅他造成什么样的伤害,他的眼泪便不由自主的流下泪来。 「高大哥,你怎么哭了?」 一看到高伟国在流泪,宋小梅便立即起身担心的问道。而高伟国一看到宋小梅那还在泛红着的脸庞,心中的自责及罪恶感更是无以復加,于是他低着头,用一种极为痛苦的语气向宋小梅道:「小梅,对不起,我是禽兽,没想到我居然……我居然…….」 「高大哥,我喜欢你。」 一听到宋小梅这么说,高伟国不由得抬起了头来看向她。此时就只见宋小梅将双手放在高伟国的脸颊上,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语气道:「高大哥,那你呢?你喜欢我吗?」 「我…..我也喜欢你。」 「那么就别再说对不起了。」宋小梅整个人向前移了一下,整个脸颊便贴在了高伟国的脸上,而她的双手则是环抱着高伟国的脖子,然后在他的耳边道:「我不管我的年龄是几岁,也不管你是否有女朋友。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所以你日后不承认也没关係,要忘记也没关係,我只要知道我们两人是互相喜欢的那就够了。」 「不!我不会忘的!」只见高伟国捧着宋小梅的脸,用一种坚定的语气道:「我喜欢你,我从我一开始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虽然说我一直以来都拒绝承认这点,但是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我一直是在欺骗自己而已。小梅,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所以今天所发生的事我绝对不会忘记,而且我也不会再碰你了,我要等到你成年之后再正式的与你交往,你愿意等我到那个时候吗?」 「我…..愿意。」 在听完高伟国的告白之后,一直都表现的十分坚强的宋小梅,此时也不禁高兴的流下了眼泪来。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人便成为了情侣,一对虽然相爱,但是却不能让别人知道的情侣。 但也就是因为不能让人知道,所以当他和宋小梅之间的事被人发现时,整件事情便开始演变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尤其是被小梅的父亲宋世轩发现时。 诡情(33) 「你是高伟国高先生吗?」 当宋世轩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时,虽然当时的并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他那挺拔的身形以及严肃庄重的军人气质的确是让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于是他由椅子上站了起来,向宋世轩说道:「这位先生你好,我就是高伟国,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是宋小梅的父亲。」 当宋世轩开门见山的说出自己的身份时,高伟国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开始猛烈的跳动了起来。 「原….原来是…..世伯。」 「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拐着弯说话,所以我就直接问你了。你现在在跟我女儿交往吗?」 「…………..」 「不说话算是默认了吧。那我再问你,你知不知道她现在才十四岁?」 「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那也自然也知道你这么做是犯法的吧。」 「我知道,可是我们………」 「你是想说你们是真心相爱的吗?很抱歉,在我来看,你只是一个仗着自己是高知识份子,然后用花言巧语来诱拐我女儿的无耻男人!」 「宋世伯,我没有……」 「我不管你有没有,也不管你们是不是真心相爱,反正我不许你再跟我女儿见面,如果我再发现你继续纠缠我女儿的话,我就告你诱拐未成年少女,而且见一次就告一次!你听清楚了吗?」 「我…….宋世伯,你这样未免太不讲道理了吧。」 「我不讲道理?高伟国,如果我真不讲道理的话,那你现在应该是躺在地上而不是站在这里跟我废话!」 「宋世伯,我知道小梅现在年纪还小,所以我的确有不对的地方。但是我绝不是你口中那种依仗着自己是大学生而去欺骗小梅感情的人,这点我可以对天发誓!」 「哼!就算你对谁发誓都一样。我是小梅的父亲,不止在她未成年之前,就算她成年了也一样,她的生活都是由我决定,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手。」 「我不是外人,我和小梅已经是…..」 「是什么?你们……等一下,难道你…..」突然间,宋世轩似乎是听出高伟国话里的玄机,于是就见他猛的伸手抓住了高伟国的衣领,怒问道:「难道你……对我女儿下手了吗?!」 「我…..我会负责的。」 「负责!你这个禽兽不如的傢伙!」 高伟国此时只看到宋世轩的右手高高举起,然后眼一黑,他对接下来所发生的事就完全没有印象了。 等到他完全醒过来时,那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二少爷,你醒了吗?」 高伟国闻言点了点头。在他床旁说话的是他父亲的得力助手朱礼培,上次替小梅解围的那通电话就是自己打给他的。 培哥这个人对他父亲可说是忠心耿耿,通常只要是父亲在的地方那他也一定会在,所以这就代表他父亲高信忠,现在也应该在这里。 「培哥,我爸呢?」 「大哥现在在外面打电话,一会儿就会进来。」 「培哥,我记得我的紧急联络人应该是妈才对,怎么会……..」 「大姊这阵子刚好上山去了,所以郭姐便把电话转到我这里来,而我一直都和大哥在一起,所以大哥自然就知道了。」 「培哥,这件事千万别让我妈知道,不然……..」 「你也知道你这件事说出来会很难看呀。」 语毕,便见高信忠由房外大步的走了进来。而高信忠一走进来,朱礼培便立刻站了起来,然后就自动的走了出去。 「很抱歉,我想这件事大概打断了你不少的行程及聚会吧,反正我现在已经没事了,接下来的就由我自己处理就行。」 「哼!自己处理?你要怎么自己处理呀?」高信忠在冷哼了一声之后,续道:「台中市议员高信忠的二儿子因为搭上一名少校的未成年女儿而被人打成脑震盪,你认为这么好的题材媒体会轻易的放过吗?去!要玩女人也不找好一点的,现在搞成这样,若传出去的话你要我怎么去见道上的兄弟!」 「哼!我和小梅之间的感情才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齷齰,这整件事只是我和宋世伯之间的误会而已,我自己会想办法去化解的,轮不到你来费心!」 「哼,误会?就算真是误会,那个姓宋的也不能将我的儿子打成脑震盪。他以为他是军人就了不起吗?我要动他随时都可以动他,反正这件事我是管定了,你就在医院里好好待着吧。」 「管定了?你有什么好管的,你以为你还是流氓吗?什么事都要用暴力来解决,这件事说到底还是算我的错,我被打是我活该,所以我自己会去跟宋世伯好好道歉的,这样子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道歉?你被他打成这样还要跟他道歉?伟国,这口气你忍得住但是我可忍不住。不过你说得对,我现在是市议员,是文明人,我自然会用文明人的方法来解决问题,你放心吧。」 语毕,便见高信忠带着一脸怒容离开了病房。一看到他这个样子,高伟国不禁暗自叹了一口气。因为他心里明白,以他父亲的个性,他口中那所谓的文明的方法,最后一定不会文明到哪里去。 说到文明,以他对小梅所做的事来看,这件事最后真的可以用文明的方式来解决吗? 因为他有轻微脑震盪的缘故,所以他不得不在医院里待了两天之后才出院,一出院,他便急切的想要找到小梅的行踪,而第一个寻找的地点便是永明冰果室。 但是小梅人并没有在那里。 诡情(34) 「老闆,这几天小梅人有来这里吗?」 「小梅吗?好像没有耶,她和你一样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来我这里了。」 「这样呀…….老闆,可否请你帮我一个忙,如果你有看到小梅的话,跟她说一声我在找她。」 「喔,好…..怎么了,你们是吵架了吗?」 高伟国闻言后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自己是和人吵架了没错,只不过对象是小梅的父亲而不是小梅。 在经过一整天的寻找之后,高伟国遍寻不着宋小梅的行踪,于是他只能垂头丧气的回到自己的住所去。 不过当他一回到自己的房间门口时,他的同学兼好友罗世均已经站在门口在等着他。 「世均,你找我有事吗?」 「有事,当然有事,而且是很大很大的事!」 语毕,罗世均便拉着他往外走,然后就这样一路走到了罗世均自己的宿舍前,他才停下脚步对高伟国道:「到我的房间里去,潘教授要找你。」 「潘教授?!」高伟国一听到潘教授这三个字,他就知道事情真的不妙了。因为罗世均口中的潘士雄教授是建筑系的系主任,在校内的资歷颇高,据说是有意争夺下任校长的热门人选之一,所以如果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的话他是不会出面的。 而既然他会出面来找自己,那就表示应该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世均,潘教授有说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没说,今天下午他来找我时我也很意外。不过我想八九不离十,应该跟前几天所发生的事情有关。」 高伟国闻言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往罗世均的房间处走去。 「扣扣,潘教授,我是高伟国。」 「门没锁,进来吧。」 高伟国闻言伸手打开了门,然后便看见一个身穿米色西装,身材有些微微的发福中年男子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双眼则是直盯着他在看。 「潘教授,听说你有事找我?」 「嗯,客套的话我就不多说了,高伟国同学,前些日子有一位叫宋世轩的少校来学校找你,我想知道他对你的指控,是真的吗?」 「潘教授,事情并不是宋少校所想的那样………...」 「高伟国同学,就算事情真的不是我们所想的那样,但是你毕竟是和宋少校的女儿发生过关係,是不是?」 「是。」 「那你知道和未成年少女发生关係是犯法的吗?」 「是,我知道。」 「既然你知道了,那我接下来所要说的事,你就得要有心理准备了。」 「教授,难道学校要开除我吗?」 「如果你父亲不是市议员的话,你是一定会被开除的。」语毕,便见潘士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走到高伟国的身旁道:「多亏你父亲的关係雄厚,在军方,警方以及校方这三方面都吃得开,所以你的这件事才能压得下来。不过在我们协调的过程中,那位宋少校一直很坚持一件事,为了要让他屈服,所以我们不得不答应了他,这也是我今天要来见你的原因。」 「教授,你们到底是答应了什么事?」 「强制休学。」潘士雄伸手拍了拍高伟国的肩膀,然后缓缓的道:「他要学校将你强制休学。」 「强制休学!可是我只差几个学分就可以毕业了,现在要我休学,这.…….」 「为了要安抚宋少校的怒气,我们不得不做一些表面上的惩处动作。所以高伟国同学,学校的决议是要将你强制休学三年,不过你放心,你的学籍及学分仍会保留着。」 「可是教授,那这三年的时间我要做什么呢?我……….」 「高同学,其实你未必一定会休满三年,你只要等这案件的风头过去之后,学校随时都可以用别的理由解除掉你的惩罚。只是这头一年你非得休学不可,不然那位宋少校是绝不会放过你的,你明白吗?」 「是,我明白。」 「好了,我该跟你说的都说,剩下的学校会用正式的文件通知你,你这阵子就别来学校了。」 说完这句话后,潘士雄便站起身往门外走去,而高伟国此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于是只有侧身让开路让潘士雄离开。不过当潘士雄走出房门时,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向高伟国,然后说道:「对了,有件事你得注意一下,因为你已经26岁了,所以一旦你正式开始休学的话,那你马上就会面临兵役上的问题,我觉得这就是那个宋少校的目的,你自己要小心一点。」 潘士雄的猜测果然没错,宋世轩的目的果然是想要让高伟国在休学后马上就将他抓到成功岭上来当兵,到时他就可以好好的来整高伟国。不过宋世轩的这点手段高信忠早就料想到了,在他的强力运作之下,高伟国的兵单被市政府的兵役课给冻结住,而为了避免横生枝节,高伟国则是选择暂时的搬到高信忠在台北阳明山上的别墅去住,好离开宋世轩的纠缠,以及自己对于宋小梅的迷恋。 到了台北之后,因为无事可做,所以高伟国只好每天去找他的女友来杀时间,在一段时间之后,两人便索性便同居了起来,然后便过着有如夫妻一般的生活。 「我和碧华交往了这么久,或许也是该为未来的生活打算了,可是………..」 在某一次的缠绵之后,高伟国便不由得想到结婚这件事。可是他在想到结婚这件事时,他脑海中想到的居然不是躺在他身边的女友,而是那个身材高挑,冷默坚强的有如她名字一样的宋小梅。 从台中逃到台北已经将近两个月了,虽然说他已经决定不再去想宋小梅了,但是每当他在路上看到身型相似的人走过他面前时,他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她。但是想到她之后又能怎样呢?先别说年龄上的问题,光是先前和她父亲之间所產生的误会就已经是很难收拾了,更何况自己父亲后来所表现出来的强硬态度和手段,便注定了他和宋小梅今生已再无相守在一起的机会。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去辜负一直陪在自己身边,无怨无悔的女友呢? 「碧华,等你毕业之后,我们结婚好不好?」 诡情(35) 当一说出这句话时,高伟国马上就后悔了。因为他知道这只是他想要用来忘记宋小梅的方法而已,根本就不是真心要想和女友结婚,如果他真的就这样结婚的话,那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可是他没想到,女友居然就这样答应了。当女友用一种既高兴又羞怯的表情抱着自己时,他不由得别过了脸,以避免她看到自己那种心虚的表情。 既然话已说出了口,那么反悔也已经来不及了,于是第二天他便离开台北回到了台中去。 到了台中之后,他首先去找的便是他的母亲蔡佩琳。 「是吗?你打算要和碧华结婚呀。」 「是的,我知道我的这个决定很突然,希望妈不要见怪。」 「傻孩子,这是件好事呀,我又怎么会见怪呢?倒是你父亲那边就难说了,他最近不知道又在瞒着我做什么事……算了,我也懒得去理他,这件事就让我去跟他说吧。」 「妈,我看还是我去跟爸说吧,免得你们……….」 一听到高伟国这么说,蔡佩琳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因为她明白高伟国他话里面的意思,于是她只有挥挥手,道:「我知道了,就由你去说吧。记得,如果你爸敢再多囉唆些什么的话,叫他洗好脖子等我!」 虽然说蔡佩琳是用一种平和的口气说出这一段话来,但是高伟国很清楚,若是蔡珮琳真的生气起来的话,那种恐怖感恐怕是连他父亲这种经歷过大风大浪的人都不敢去碰的。 「哦,你打算跟那个叫什么华的结婚吗?那打算在什么时候结?」 出乎意料之外的,当他的父亲高信忠听到这个消息时,他的脸上反而显现出一种愉快且期待的神情来。或许他是觉得自己与其和小梅这样一直纠缠下去,那还不如找一个麻烦少一点的女人结婚比较来得简单吧。 「因为她现在还在念书,所以我想等到她毕业后再结婚,应该是在七八月左右的时间吧。」 「唉呀,等什么等,这种事应当是越快越好,我看乾脆等到过年后就马上去提亲吧。」 「爸,这件事是我的终生大事,所以我希望能由我自己来安排,而且我已经请妈来帮忙了,请你不要插手好吗?」 「哼,说到底你是怕我搞砸你的婚事是吧?你放心,我本来就对这种事没什么兴趣,你要怎么安排都随你便,不过我的儿子要结婚这件事在这里可是件大事,你要什么提亲订婚的我都没什么意见,但这喜宴的部分一定要由我来安排才行,我跟你说白了,这件事可由不得你。」 「这我知道,这事关你的面子嘛。」高伟国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反正时间以我这里为主,等我和碧华商量好了就会告诉你的。」 「那好,就这样说定。对了,反正都快过年了,这阵子你就先回来住吧,接下来要准备什么事也比较好说话。好了,我晚上还有行程要跑,你有什么需要就去找阿培说吧。」 在和高伟国说完结婚的事之后,高信忠便出门去了。而高伟国在等到高信忠上车离开之后,他随即到门口将正要进门的朱礼培拉到了一旁的阴暗处,然后道:「培哥,我有件事要麻烦你。」 「二少爷,有什么需要你说就是了,何必这样躲躲藏藏的呢?」 「如果这事可以光明正大的说出来的话,那我又何必躲躲藏藏的呢?」语毕,只见高伟国又小心的向四周看了一看,然后再向朱礼培说道:「培哥,你可以帮我找出小梅他家的地址以及联络方式吗?」 一听到高伟国这么说,朱礼培此时虽然是带着墨镜,但高伟国还是很明显的看到他正皱起了他的眉头。 「二少爷,你知道大哥并不希望你再去接触宋少校他们家吧。」 「这我当然知道,我并不是想去找自找麻烦,只是…只是….只是我…..」高伟国在支支吾吾的说了几个只是之后,最后才这么说。 「我想见她最后一面,说声再见而已。」 ***************************************** 诡情(36) 2005年5月11日下午7点07分 梨山废弃工寮 当宋丽玲看到这里时,过往的记忆已经有如潮水般涌上了自己的脑海中。她记起来了,她全都记起来了,过往的一切她终于是记起来了。 但是就如同曹川民所说的一样,高伟国的日记本内所记载的真相,其杀伤力远比她想像中的还要强大,而且有些事一旦回想了起来,那就会永远的刻在自己的心里,再也无法去忘记。 既然无法忘记,那就只能去承受了。 「你都已经看过了吗?」 突然间,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一旁阴暗的角落处传了出来,接着傅希伦……不,应该说是高伟国的身影便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你说得对,这件血案其实是因为我而起的,我得负起所有的责任。」 当宋丽玲无力的说出这一段话后,高伟国(傅希伦)突然间摇头苦笑了起来。 「你在笑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不是不对,而是你根本就还没有想起整件事情的真相。」 「那你就告诉我呀!」不知怎么的,宋丽玲突然间爆发了起来。就见她猛然衝到了高伟国(傅希伦)的身前,然后对他歇斯底里的叫道:「我知道是我害死你的,也是我害死我的父母和我的姊姊弟弟,这件惨案都是因为我所造成的,所以我早该为我的所作所为来负责,你杀了我吧!」 「我不会杀你的。」高伟国(傅希伦)此时突然伸出了双手,一把抱住了正濒临崩溃的宋丽玲,然后在她的耳边温柔的说道:「至始至终,我都只是想要保护你而已。十四年前是如此,十四年后也是如此。」 「是我害死你的,难道你一点都不恨我吗?」 「当我决定要杀你父母亲时,我就没打算要活着离开这里了。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与你无关。但是…真的是太可怕,人心实在是太可怕了,如果你不能想起这整件事情的真相,那你和我,甚至是那些死在我手上的人,都将永远无法从这个地狱里解脱出来,永远都无法摆脱这一切的。」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难道你日记里所写的不是真正的事实吗?难道我的记忆也不是事实吗?我倒底还有什么事没记来?你为何不直接告诉我就好了!」 「不行,这件事必需是要你自己想起来才行,我现在能做的只是在一旁守护着你,等待你想起来为止。」 说着说着,高伟国(傅希伦)的双手慢慢地越抱越紧,但是宋丽玲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紧促的感觉,反而感觉到一种令人安心的温暖正环绕着她,就像是十四年前的那一天一样。 但是就在这个温暖的氛围之中,宋丽玲的双眼突然急速的圆睁了起来,因为此时在他的脑海中突然间闪过了一段记忆。 一段会让她痛不欲生,然后人格直接崩毁的记忆。 「不可能,不可能会这样的,伟国,你告诉我,我刚才所想的那件事不是真的,绝对不是真的!」 高伟国(傅希伦)闻言并没有说什么,他依旧是这样子紧抱着宋丽玲,而他的这种回应等于是间接的回答了宋丽玲的问题,于是宋丽玲惊慌的用力推开了高伟国(傅希伦),然后大叫道:「不可能!不会这样的,我是真的爱你的,伟国,那时候的我是真的爱你的,你说对不对!对不对!」 高伟国(傅希伦)此时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回应,他只是向前靠向了宋丽玲想要再次抱住她。可是此时的宋丽玲就像是发疯般用双手用力的搥打着高伟国(傅希伦),迫使高伟国(傅希伦)无法靠近她,而两人就这样经过了一阵扭打之后,宋丽玲终于气力用尽,然后整个人便虚脱般的原地坐了下来。 「你那时候爱不爱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一直都是爱你的,我之所以经过了这么多年还赖在人世间不走,就是为了要救你。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陪着你,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语毕,高伟国(傅希伦)再次的抱住宋丽玲,而宋丽玲此时先是失神了好一会儿,接着便在高伟国(傅希伦)的怀里大哭了起来。等到她哭到了一个段落之后,宋丽玲突然将自己的双唇印在了高伟国(傅希伦)的嘴上,然后两人就这样忘情的热吻了起来,接着两人边吻边脱去自己身上的衣服,不一会儿,两个虽然是全身赤裸,但是却是比烈火还要热烈的肉体开始交缠了起来,这一切的过程就如同十四年前的那一夜一样,一切都是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 诡情(37) 1991年5月12日上午10点15分 全福宾馆2楼215号房 当高伟国醒过来时,宋小梅便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股淡淡的香气还环绕在他的枕边,久久无法散去。 其实他昨天晚上只是单纯的想要和小梅道别而已,只是没想到事情最后反而演变成这样一发不可收拾。看来自己对于小梅的迷恋,并没有因为自己要结婚而有所改变,反而是陷得更深,更无法自拔。 而让他更在意的是,小梅昨晚在他耳边所说的那一段话。 「我永远无法逃离我父亲的控制,以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一般人在14岁时正是属于叛逆期的阶段,对于家庭及学校的管制总是会有一种不言而喻的愤怒及无奈。自己以前也曾经歷过这个阶段,所以自然也能够瞭解宋小梅的那种被压抑而又无奈的那种心情。 但是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小梅在说这句话时并不只是单纯的抱怨而已。在他听来,这有可能是一种求救的讯号,因为他太瞭解小梅的个性了,她不是一个直接会向人求救的人,她的自尊心会让她一直硬撑下去,直到她再也撑不下去为止。也就是因为如此,所以自己无法直接的去帮助她,而且他现在也实在没有这种心力能够去帮助她。 他只能期望,期望小梅在发觉自己真的需要别人帮助时,能马上过来找自己。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开始忙着准备结婚的事宜,虽然说很多事不用他出面就会有人去搞定,但是为了表现出自己真的很在乎这件婚事,也为了能完全去忘记宋小梅,所以只要他能出面的场合他都去了。只是最后他发现,在经过这一阵子的奔波之后,他应该已经把这辈子所能用的笑容全都给用光了。 所以当他再次看见宋小梅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他虽然是又惊又喜,但此时的他也只能张大了嘴巴,然后嘴角则是不断的在抽蓄着。 「大学生,你的嘴巴是怎么了,是看到我觉得不高兴吗?」 「不……我没有…不是,你怎么会来找我?」 「我………」宋小梅的脸上此时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愁容,高伟国见状先是看了看四周,在确定身旁没有他父亲的人马在后,便抓起宋小梅的手往一旁的小巷子走去,然后继续问道:「你……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一听到高伟国这么说,宋小梅很讶异的抬头看向高伟国。而高伟国此时则是故做轻松扬了扬眉毛,让宋小梅见状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猜的没错,我的确是有事要请你帮忙。」在笑完之后,宋小梅的脸又恢復了原来的严肃,然后很慎重的道:「高大哥,我先得告诉你,我要请你帮忙的这件事对你来说或许很危险,但………」 「你要我帮什么忙你就直说吧,我一定会帮你的。」 「我……」宋小梅此时低下了头,在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突然脱口说道:「我需要一把枪!」 「一把枪?」高伟国闻言不禁楞住了,而此时宋小梅则是继续的说道:「对,我需要一把手枪,我以前有拿过我爸的45手枪,所以还记得怎么用,如果你能帮我拿到………」 「小梅!等等,等等……」高伟国用双手抓住宋小梅的肩膀,有些焦急的问道:「你要用什么手枪那不是问题,问题是你为什么要用枪?是有谁要找你麻烦吗?」 「高大哥,请你不要问我用枪的理由,我只要知道你能不能帮我就行了。」 「小梅,我说过,只要你需要帮忙我是一定会帮你的,但是你要我给你一把枪,这……」 「如果你不能帮我的话那就算了,就当我没来过。」 语毕,宋小梅便拨开高伟国的手转身便要离去。但是此时高伟国先她一步挡在她的面前,而宋小梅见状便伸手准备要推开高伟国,但她此举却刚好让高伟国可以抓住她的双手,反而让自己动弹不得。 「放开我!放开我!」 眼见自己的双手被高伟国紧紧抓住,虽然说宋小梅极力的想要摆脱高伟国的手,但是她的力气终究没有男人的大,在确定自己实在无法挣开高伟国的手之后,她便恶狠狠的对高伟国叫道:「你若是再不放开我的话,我就要叫了!」 「我不会放开你的,除非你告诉我,你要拿枪的目的是什么?!」 「呀!」 高伟国话才说完,宋小梅便放开喉咙大叫了起来!宋小梅此举果然很有用,马上就有一些人往巷子里看了过来。为了避免被人误会,于是高伟国便放开了宋小梅的手,而他才一松手,宋小梅立刻便往人群那里衝过去,等到高伟国回过神也追过去时,已经看不见宋小梅那高挑的身影。 可恶,腿长果然就是跑得比较快! 「二少爷!原来你在这里呀。出了什么事吗?」 原本高伟国是想要继续去追宋小梅的,但是他之前所摆脱的保镖们此时早已是一涌而上,为了避免他和宋小梅见面的事被发觉,于是他也只能装作没事般的和保镖们回到了家里去。 当他一回到家里,他立即就去找了朱礼培,然后将他拉到了屋外的一个阴暗处去。 「培哥,我有事要请你帮忙………」 「又是跟宋少校的二女儿有关吗?」 「你……你怎么知道?」 「如果是其他事的话,你是不会这样子偷偷摸摸的来找我的。说吧,宋家二小姐又怎么了?」 虽然说朱礼培脸上还是那一副有如大理石般的表情,但是高伟国却依然可以从他所戴着的墨镜中,看到了正在急速聚集起来的眉头。 「培哥,是这样的,你可不可去帮我查查,最近有没有人在找小梅她或她家人的麻烦?」 「嗯?宋二小姐是跟你说了什么事吗?」 「她……」高伟国先是犹豫了一下,但是他想这件事或许只有朱礼培才能帮他了,于是他便答道:「今天小梅她突然来找我,然后……她跟我说,她需要一把枪。」 「需要一把枪?所以你才会认为有人要找她的麻烦?」 「没错,培哥,你在道上人面广,所以我想请你……」 「二少爷。」朱礼培此时突然伸出了手,阻止了高伟国接下来想要说的话,然后道:「请恕我直言,我觉得你不该再跟那个宋小姐继续牵扯下去了。」 诡情(38) 「培哥,我……」 「我知道你对宋小姐的感情很深,但是你现在就快要结婚了,如果此时再发生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情,对你对她都不是件好事,所以这次我不能再帮你了。」 「培哥,你不要将事情看得这么严重,我是一定会结这个婚,因为我很清楚我跟她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这次我想要帮她完全只是出于对于朋友的关心。况且小梅她家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家是一定会被牵扯进去的,不是吗?」 一听到高伟国这么说,朱礼培也不禁认同的点了点头。 的确,如果宋世轩他家真的发生什么事的话,那他们前些日子和高家之间的纷争是一定不会被媒体放过的。 「好吧,我去调查看看,有什么消息我会马上告诉你的。」 「对了,培哥。」在朱礼培正准备离开时,高伟国突然叫住了他,有些为难的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这件事不要让我爸知道,因为如果他插手的话,事情一定会变复杂的。」 「二少爷,我最多只能不主动去告诉大哥,如果大哥听到消息来问我的话,我还是会说出来的。」 高伟国闻言点了点头,其实他也知道朱礼培不可能帮他去瞒着高信忠,但是他实在是很怕高信忠如果再插手的话,他和小梅以后恐怕连朋友都当不成了。 在过了两天之后的某天早上,当他正准备坐上车去看举办婚礼的会馆时,高信忠突然走了过来,然后和他坐进同一台车子里。 当高信忠一脸严肃的坐在他身边时,高伟国马上就猜到是朱礼培出卖了他。但是高信忠此时并没有跟他说什么,只是示意司机开车,然后他们两人就开始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沉默。 「爸……」 高伟国首先忍不住了,于是准备先出口说话。但是此时就见高信忠突然伸手制止了他,然后两人便又开始沉默了起来,一直到车子抵达了会馆后都没有说话。 「为什么?」正当高伟国准备下车之时,高信忠突然开口说道:「那个女孩子长的又不是多漂亮,身材也不好,个性听说更是差,你为什么就是放不下她呢?」 「爸,你知道什么是一见钟情吗?」高伟国将车门关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当我第一眼看见她时,我就永远无法忘记她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我就是…就是忘不了她。」 一听到高伟国这么说,高信忠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已经帮你查过了,没人找他家的麻烦,而且他家也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我想她只是想要跟你见面而已。」 「真是这样吗?」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话,我也无所谓,但我要你知道,如果有谁要来破坏我儿子的好事,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爸,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不是?伟国,这种女人我看多了,一旦你被她们给迷住了,那她们就会像是水蛭一样紧紧的吸住你,让你一辈子都会翻不了身的!」 「爸!不是每个女人都会像你所说的那样齷齪!你放心,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我自然会对我所做的事负责,绝对不会让你丢脸的。」 语毕,高伟国便打开车门,然后气冲冲的走下了车子,最后连会馆都索性不去了。 在离开会馆之后,高伟国一个人在路上漫无目的的走着。事实上,高信忠的想法他自己也不是没有这么想过,而且小梅上次会来找自己拿枪,不也正是一种想要利用他黑道背景的最好范例吗?可是…可是只要一想起他和小梅在一起时所发生的种种过往,他便不相信小梅是想要利用他所以会接近他的。 如果自己和小梅之间的感情真的都只是一种算计的话,那这个世界还有什么能叫做爱情呢?! 「不行,我不能再这样想下去了,这样会把我自己给逼疯的。我得再跟小梅见上一面,我得瞭解她对我的真正感觉是什么才行!」 高伟国心意一定,便从皮夹里拿出了之前跟朱礼培所要的宋家地址,然后叫了计程车,往纸条上所写的陆光新村前进。 陆光新村跟所有的眷村一样,都是由一间间的水泥屋所组成的聚落。当高伟国到达宋家时,时间是下午的三点半,此时小梅应该还在学校里上课,而自己又怕被宋世轩及宋家的其他人看到,所以他便走道离村口不远处的一杂货店旁,等待宋小梅的出现。 「年轻人,在等女朋友呀?」 因为高伟国此时的全副精神一直放在陆光新村的入口处,所以当他身后有人发出声音时,着实是让他吓了好大的一跳。 「去!等女朋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干什么吓成这样?」 说话的是一个年约六十出头,身材瘦小,但是看起却是很有精神的老人家。 「没……我没有在等人。」 「别骗我了,告诉曹伯,你是看上了那家的女孩子,如果我认识的话,或许还可以帮你琢磨琢磨。」 此时就见曹伯拿了两张椅子过来,一张拿给高伟国,一张则是自己原地坐下,然后用一种很有兴趣的口吻道:「算你识货,这陆光新村里的美女虽然没有忠诚一村多,但是都是一些既漂亮又有个性的女孩子,像是14号的方如兰,111号的赵莹,以及宋家的小兰以及小梅两姊妹……等等,你是在等宋小兰吗?」 曹伯之所以会这么说,乃是因为他看到当他说出宋家两姊妹的名字时,高伟国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不……不是……」 「唉,这也难怪你不敢说,宋中校他家的确是麻烦了点。」 「麻烦?为什么麻烦?」 诡情(39) 「那是因为……等等,你喜欢的是宋小兰吧?」 「嗯……算是吧。」 「那好。」此时就见曹伯突然转过身来面对着高伟国。高伟国不知道曹伯转过来的目的为何,所以也就这样直直的对着他看。 「年轻人……」因为两个男人就这样一直对看着实在是很奇怪,所以曹伯便用一种很认真的表情对着高伟国道:「你要向别人来打听女孩子的消息,难道不应该表示些什么吗?」 「表示些…什么?」 高伟国一开始还不太清楚曹伯话里面的意思,但等到曹伯伸出了右手的拇指以及中指相互摩擦了几下之后,高伟国这才从皮夹里掏出了两百块并塞进了曹伯的右手里,然后笑道:「这是晚辈的一点小意思,还望曹伯帮帮忙」 「像你这种有水准的年轻人,曹伯当然会帮忙啦。」此时就见曹伯一边将钱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一边叹气道:「其实宋中校家在几年前都还过得不错,喔,当时他还是少校而已,他工作既努力又认真,而他的两个女儿长得是又漂亮又贴心,在一般人看来已经算是完美的了。只不过咱们中国人一直都希望有子可以继承家业,宋中校他家自然也不例外,只可惜他夫妻俩努力了好几年都没有下文,然而在三年前,宋中校因为得罪了军中的高层而被下放到高雄去,为了照顾他,他妻子和他的大女儿也都去了高雄,只有他的小女儿宋小梅留在了台中。结果在两年多前,他们一家突然都从高雄回来了,而且还多了一个儿子出来。」 「儿子?所以说小梅…不,小兰她有弟弟了呀?」 「是呀,他们宋家好不容易有了个男丁,不过也是从这个时候起,他们家的人都开始变得阴阳怪气的,对于这个男丁的出现,好像是很……等等,宋小兰出来了。」 随着曹伯的眼光看去,高伟国看到了一个身材和脸型都和宋小梅差不多,但是整个人却是比宋小梅多了好几分柔合感的美丽女子,此时正走出了陆光新村的门口。 而在她的手上,此时则是抱着一个小婴儿,看来应该就是曹伯方才所说的那个小男丁。 「不过说也奇怪,那个小孩子大多的时间都是给宋小兰抱着,而且宋小兰还因为要照顾她小弟的缘故而休学了,真不知道谁才算是真正的母亲……」 一听到曹伯这么说,高伟国的心中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一件令他很震惊的一件事!对呀,这样一来小梅这阵子以来的一切举动其实都有了根据。只是真的会是如此吗?宋世轩看来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他真的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吗? 「不,我不能自己就这样妄自猜测,我得要有真凭实据才行。」 一想到这里,高伟国便先谢过了曹伯,然后便回到了家里去。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开始设法去探查宋世轩到高雄赴任时所发生过的事,果然,他查出宋子君,也就是小梅的弟弟是在宋世轩下高雄后约一年左右出生的,而在同一时间,宋小兰也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而住院住了好长一段时间,两相比对,立刻便证明了一件事。 宋子君是宋小兰所生的。 然而宋子君是不是宋小兰所生的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宋子君的亲生父亲是谁? 以宋世轩特意隐瞒宋小兰生子的情况来看,其中的缘由其实已经是昭然若现,由此联想,小梅先前之所以想要跟他拿枪,其真正的理由自然也是昭然若现。 不行!我不能让她做这种傻事,她姊姊的人生已经被她父亲给毁了,她不能连她自己的人生都赔了进去! 一想到这里,高伟国也顾不得自己将要结婚的事,接下来的每一天都到宋家附近试图想要连络到宋小梅,但是宋小梅好像是刻意在躲着他一样,不但不出门,高伟国甚至连她的脸都见不到一面。而高伟国因为不知道宋小梅的现况到底如何,最后索性便直接敲宋家的大门,希望能逼着宋小梅出面。 而面对高伟国这样日渐嚣张的行径,宋世轩终于是再也忍不下去了。 「高伟国!你不要以为你父亲是议员就可以这么为所欲为,台中这里还是有王法的,由不得你………」 「你也知道这里还有法律呀,宋中校!」 因为对宋世轩已经无任何的敬意,所以高伟国说话也就不再像以往那样的客气。而他这付意有所指的模样也让宋世轩为之一愣,或许是心理有鬼的缘故,所以他也只是恶狠狠的瞪了高伟国一眼,然后便重重的关上了大门。 接连几天下来,宋家人选择闭不见面,这让高伟国顿时无计可施。而他的这些行为,自然也很快的便传到了高信忠那里去,于是他在高信忠知道消息的当天便马上被朱礼培派人给「请」回到家里去。 「你疯了是不是!你难道不知道你就要结婚了吗?」 想当然尔,高信忠此时自然是怒不可抑,但是最让他气愤的是,是高伟国脸上那种比他还要气愤的神情,于是他先是过去赏了高伟国一记大耳光,然后再抓着高伟国的衣领将他由地上拉了起来,怒道:「你现在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你所做的事是对的吗?!」 「对!」 语毕,高信忠便又赏了他一个耳光,将他又再一次的打倒在地面上。 诡情(40) 「呸!亏你还是我们家里学歷最高的一个,结果呢?你现在这样跟个地痞无赖又有什么不一样?这就是你所谓所要走的道路吗?」 「爸!你不懂,你根本就不知道小梅她家发生了什么事………」 「我当然不懂!我去懂他们家的事干嘛?你也一样,就算宋世轩他去杀人放火也不干你的事,你为何就是放不下那个小鬼呢?!」 「因为我爱她!」高伟国用一种既疯狂但却又无比坚定的口吻对着高信忠吼道:「我爱她,所以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苦,也不能看着她就这么走向自我毁灭的道路,我得去拯救她才行!」 「你……她家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严重到这种地步呢?」 或许是被高伟国那极为激烈的反应给吓到了,高信忠一反之前怒气冲天的模样,然后对高伟国这么的问道。而高信忠如此的反应也让高伟国稍微的冷静了下来,然后回道:「小梅她父亲强暴了她的姊姊宋小兰,然后生下了一个男孩子来。」 「什么!真有这回事吗?」 「三年前,宋世轩原本是在成功岭当训练官,后来却突然转到了高雄的左营营区去,而他的老婆和他的大女儿宋小兰也在同时一起去了高雄,只留下小梅一个人留在了台中。过了一年后,他们回到了台中来,但却在此时多了一个儿子来,说是小梅他妈在高雄时生的。爸,请你想想,宋世轩当官当的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跑到高雄去呢?而且他自己一个人去高雄也就算了,又为何要带着他老婆和大女儿一起下去,却独留小女儿一个人在台中生活?所以我是这么研判,宋世轩一定是强暴了他的大女儿,并且让她怀了孕,为了怕事情爆发出来,所以他申请调到高雄去,并且将老婆和大女儿一起带到了高雄去,他的目的就是要让宋小兰在高雄生下了小孩之后,可以将孩子说成是他老婆所生的,然后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再回到台中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宋世轩为了传宗接代,所以强迫自己的女儿和他上床,然后就生下了孩子,而且这件事他老婆也完全都知道?」 「没错,这件事就只有小梅被蒙在鼓里而已。」 「然后呢?」 「然后呢?!爸,这是一件悲惨的乱伦事件,难道你……」 「去你的!再悲惨,再没有人性的事你老子我都看多了,相信我,这种鸟事根本就算不上什么。」语毕,就见高信忠突然走向了酒柜,然后由酒柜里的一个暗格里拿出了一个盒子,接着就将这个盒子直接丢在了高伟国的面前。 「爸,这是………」 「打开它。」 一听到高信忠这么说,高伟国便拿起盒子并打开盒盖。结果果然不出他所料,在盒子里正放着一把银色的左轮手枪,而在枪的旁边,则还放着五发子弹 「伟国,你想要帮那女孩子?可以,去把她父亲,母亲,还有她家里的所有人全都杀掉,因为只有这样子你的情人才有可能摆脱过去,然后过新的生活,不然她一辈子都会活在这些恶梦之中,你明白吗?」 「我……可是……」 「可是你下不了手,对不对。」高信忠走到高伟国的身前,将枪盒拿了起来,语重心长的道:「在我的世界里,法律和道义是一点意义都没有的,只有力量才是一切,所以是我我就会这么做。可是你不是,你是个有理性的人,你应该很明白这样做的后果会是什么,你还有大好的前途,而且你也决心想要脱离这一切,所以你千万不要让这个女人毁了你的一生,这样子是不值得的,你明白吗?」 在听完高信忠的话后,高伟国整个人就像是脱力般瘫坐在原地。而高信忠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就见他将枪盒放回了酒柜暗格里,然后就走了出去。 ***************************************** 诡情(41) 2005年5月11日下午8点45分 前台中市议员高信忠住所 「所以说,高伟国一离开你那里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对于李明德的推论,高信忠点了点头,续道:「当晚当我办完事回来时,我便发现我的枪不见了。那把枪藏的位置除了我之外就只有伟国知道,所以我立即就猜到是他给拿走的。为了怕他做出傻事来,我立即吩咐阿培动员所有的人去找他,而我从隔日起也推掉了所有的行程在家里等待,希望他能平安无事的回来,然而……后来所发生的事,你们也应该都知道了。」 「所以你认为,是你的那一番话让高伟国下了这个错误决定,是吗?」 「如果我当时没跟他说这些话,没拿枪给他看的话,他或许只是会继续的去闹一阵子而已,而不是……而不是……」 一想到这里,高信忠的眼眶便不禁红了起来。坐在他身旁的蔡珮琳见状便伸手握住了高信忠的手。然而她的这个动作却让高信忠那原本就快要决堤的泪水直接崩溃,终于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我们所知道的事实,就是这样了。」蔡珮琳一边安抚着高信忠,一边对李明德等人道:「说真的,我昨天一看到那个男孩子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真的吓到了。他的脸,他整个人的感觉都跟伟国一模一样。而我也不中用,一下子就被他给吓晕了,连跟他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高夫人,这也不能怪你,一般人遇上这种情况,恐怕也是会吓得不知所措的。」 「可是……」此时就见蔡佩琳摇了摇头,苦笑道:「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也不知道是我太过想念的缘故,那孩子实在是太像伟国了。如果伟国当时顺利的和他女朋友结婚的话,他们的孩子现在也应该有这么大了。」 「对了,说到这里我才想到,高伟国的未婚妻后来怎么呢?」 一听到李明德的疑问,蔡佩琳不禁又是一真苦笑,道:「说真格的,当年因为伟国刻意想要和我们保持距离的缘故,所以他的这个女朋友我们根本就没见几此次面。而且我听伟国说他的女朋友从小父母双亡,因此女方那没什么家人,所以她对于婚礼的事也就没什么意见,一切随我们男方这来安排。在伟国出事后,她受不了这个打击,独自一人离开了台中。我当年原本想去找她,但是一来我对她本来也就不怎么认识,再来,伟国发生了这种事,她或许不想再与我们高家有什么牵连了,所以久而久之,我也就忘了她这个人,我只知道她的名字叫碧华而已……」 「啊…啊……啊!」 「喂!你是在鬼叫什么?!」 因为被谢中天这突如其来的大叫声给吓了一跳,所以李明德也毫不客气的就往他的头上狠狠的巴了下去!当场便让谢中天一阵头昏眼花,整个人差点就晕了过去。 「明德叔!这样很痛耶。」谢中天埋怨的看了李明德一眼,然后再急忙向蔡佩琳问道:「高夫人,你说那位未婚妻的名字叫碧华吗?」 「这……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也只见过她两三次,是不是这个名字我也不敢确定。」 「中天,这个叫做碧华的女子是又怎么了?跟你宋老师的失踪又有什么关係?」 「明德叔,我记得你说过,血亲之间的附身通常会比较容易,而且效果也会比较持久,对不对?」 「理论上是如此没错,这又如何?」 「我记得傅希伦的母亲好像就叫做傅碧华,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 「啊!若傅碧华真是高伟国的未婚妻,那么依照时间来算的话,傅希伦就很可能就是高伟国的孩子!」 李明德此话一出,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尤其是高信忠和蔡佩琳,两人的脸上此时都是充满了惊讶以及喜悦。 惊的是,那个被高伟国灵魂附身的男孩,居然会是他们的孙子! 喜的是,高伟国虽然不幸横死,但总算还是留下了一条血脉来,让他的死不至于会这么的悲哀。 「明德叔,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们现在得先确认傅碧华和高伟国是否真有关係,不过中天,多亏你,我们现在又多了一条线索可用了。」 此时就见李明德拿起了手机,然后边拨号边对谢中天解说道:「依照这样的状况来推算,高伟国的灵体应该是属于地缚灵的一种,而傅希伦之所以会被附身,很有可能是因为他先前曾去过高伟国灵体的所在地,再加上是直系血亲的缘故,所以他就这样被缠上而一直跟到台北……喂,四海,你可以帮我去找傅希伦的母亲傅碧华吗?嗯,地址是……你有呀,那好,你快去帮我问她是否认识高伟国……对,如果是的话那就中奖了,然后你再问她最近是否有到过台中,又去过哪些地方,请她详细的跟你说……要快呀,当然要快,这可是人命关天呀!」 在李明德讲完电话之后,就见张正英一脸担心的向李明德问道:「李先生,你刚刚说人命关天,真的会这么严重吗?」 「张先生,如无意外,张太太现在应该是和傅希伦在一起。然而现在的傅希伦,也就是高伟国到底是为了什么来挟持张太太,其中的缘由我们现在仍然是一无所知。所以……我们还是得先做好心理准备才行。」 「心理准备?李先生,你的意思是……」 「嗯,这最坏的结果,就是张太太……再也回不来了。」 一听到李明德这么说,张正英一开始先是愣了一下,但是他那隐忍许久的情绪此时就好像是溃堤般猛然爆发了起来,大叫道:「不!不能这样,丽玲他是受害者呀!为什么他要跟着那个幽灵一起去死呢?李先生,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把丽玲给救回来,我求求你………」 张正英的双手用力的抓着李明德的双肩,死命的要求李明德要去救宋丽玲。但是李明德此时也只能等待卓四海的消息,着实是无计可施,所以也只能选择沉默已对。而张正英一看到李明德的这种表情,心中的绝望感不禁是越来越深,于是他便放开了李明德的肩膀,垂头丧气的道:「罢了,如果丽玲真的回不来的话,那我也不会丢下她一个人的,我要陪她一起走………」 「张先生,等一下!」 突然间,就见李明德也抓住了张正英的肩膀,然后急切的问道:「你说如果张太太死了的话,你也要陪她一起死?」 「嗯……我的意思应该是这样子。」 「那你打算要怎样陪着她一起死呢?」 诡情(42) 「李先生,你问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吓到我了!」 「不,张先生,我不是要你去死。」李明德此时也发觉自己刚才所说的话的确很有问题,所以他急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和张太太有如此深厚的感情,而高伟国对宋小梅的情况也应该是如此。所以我是这么认为的,你既然会想要和张太太一起死,那么在某些程度上,你自然也希望张太太会跟你有一样的想法吧?」 「嗯,在某种程度上,我自然也……我懂了!」张正英此时也明白了李明德话里面的意思,恍然大悟的说道:「所以高伟国希望丽玲和他一起死,并且是死在同一个地方!」 「对!所以我们现在要找的,就是高伟国当年杀害宋世轩一家人,并且连自己也是死在那里的那个废弃工厂!」 「没问题,那个地方我知道,我带你们过去。」 此时就见高信忠霍然站了起来,然后转身就往门口走去,而蔡佩琳,朱礼培及四五个手下也跟在高信忠的身后一起行动。 不过当高信忠一行人走到门口时,为首的高信忠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他突然发现,李明德和谢中天两人此时都还待在原地,并没有跟着站起来。 「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不一起走呢?」 面对高信忠的疑问,李明德和谢中天不禁对看了一眼,然后由李明德开口道:「高议员,不是我们不跟你们走,而是你们都不能去。」 「李明德,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嫌我们的人不够多吗?人不够的话我还可以………」 「高议员,这并不是人多不多的问题,而是有没有能力的问题。」此时就见李明德沉着脸,对高信忠一行人解释道:「如果高伟国已经成为地缚灵的话,那个废弃的工厂就等于是他的地盘,而他的力量在那里会变得更为强大。像这种情况连一般的灵界侦探可能都无法去处理,更何况是你们?而且我们要救的并不只有张太太而已,还有被高伟国附身的傅希伦我们也得想办法去救才行,我想你们也不希望让他受到伤害吧?」 在听完李明德的解释之后,就见高信忠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回身走到了李明德的身前,沉声问道;「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们过去还是要过去,但是人不用太多,我看就我,高议员和张先生三人先过去那里,我们先想办法稳住高伟国的情绪,并且设法说服他,而中天他现在正在想办法连络这附近的「节」,等到「节」到达之后,到时文攻不成那我们再用武攻吧。」 「「节」?你说的「节」是什么意思?」 「喔,我差点忘了,「节」是我们这一行的术语,指得是有控制或限制灵体能力的人,简单一点来说就是所谓的道士和驱魔师这一类的专家。有他们在场,我们就算不能说服高伟国,最不济的话也能用「节」来设法收服他。」 「明德叔,赵哥说他找到人了!」 突然间,就见谢中天一边拿着手机,一边对着李明德大叫道。而李明德闻讯则是面露喜色的回问道:「太好了,我还怕这附近没人呢,有说是谁吗?」 「嗯,是…张大哥……」 当谢中天用一种由喜转惊最后再转成无奈的神情说出张大哥这三个字时,李明德的脑中立即浮现出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来,于是他便皱起了眉头向谢中天问道:「张大哥?你说的张大哥,该不会是那个张四轮吧?」 「嗯。」 「嗯……算了,在这个时候,有人总比没人好。」 「李先生,看你们的这种表情,难不成这个张先生的本事很差吗?」 「不,其实也不是他的本事差………」面对张正英的疑问,就见李明德摇了摇头,苦笑道:「他是个使用符咒的高手,只不过……他若是不小心用错符咒的话,那他反而会有生命危险的。」 「用错符咒就会有生命危险!为什么?」 「因为张大哥一用符咒的话,在他身上就会发生一些倒楣的事情来。」就见谢中天在一旁用一种很无奈的表情解释道:「当他用的符咒越强时,那他就会越倒楣,所以一但他不小心用到太强的符咒的话,那他很有可能会倒楣到有生命危险的。」 「以现在这种状况,如果可以的话……」李明德继续的苦笑道:「我实在不想再多救一个人呀。」 一听到李明德这么说,谢中天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认同般的苦笑,而其馀人脸上则是明显浮现出一种不安的表情来。 然而正当眾人正准备赶往梨山时,李明德口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喂,四海呀,我现在正在………张忠灵少校?他谁呀?」 「张忠灵?」一听到李明德口中说出张忠灵这个名字,正在做准备的高信忠和朱礼培都不由自主地望向了李明德。而李明德见状先放下了手机,有些讶异的问道:「高议员,你认识这个张忠灵吗?」 「认识,当年跟我透漏宋世轩军中消息的人就是他,而后来他也有参与这件案子的调查工作,但我听说他在案子结束后就被调到外岛去了。」 「原来是这样………四海,高信忠议员说他算是当年的关係人之一,可能会有当年宋世轩在军中的消息,所以……嗯,我懂,那你跟他谈,我们这里还是照原定的计画行事,有什么事等我们救出人后再说。」 语毕,李明德关上了手机,然后对眾人解释道:「四海……是我们侦探社里的另外一位侦探,他今天接到这位张忠灵少校的电话,说要和我们谈谈这件案子,我已经请卓似海侦探去和他见面,而我们这边则还是继续我们的行动。」 「明德叔,我们已经知道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而且也快找到宋老师了,现在又何必要去跟这个张少校谈呢?」 「中天,这点我也明白,只不过……」李明德下意识的看了看还拿在手上的手机,淡然的说道:「不知怎么的,我总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 诡情(43) 2005年5月11日晚上10点14分 梨山废弃工寮 当宋丽玲用力的打开工寮那有些生锈的铁门时,她举目望去,眼前所见尽是一望无际的黑暗。但宋丽玲此时却毫无所惧,直接就往那一片黑暗中衝了过去! 可是她才没走几歩,她便发现自己的身体突然动不了了。 「这么晚了,而且这里方圆十几公里之内都没有住家,你想跑到哪里去呢?」 此时就见傅希伦(高伟国)慢慢的走到了宋丽玲的面前,用一种哀伤的神情道:「难道,你现在还在怕我吗?」 宋丽玲此时并没有多说什么,她只是挣扎的想要移动自己的身体,但在高伟国眼里她只是白费工夫而已,于是他走向了宋丽玲,伸手想要将宋丽玲给扶起来。可是宋丽玲此时却是一把就推开了高伟国的手,怒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放我走!」 「小梅,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不放你走的原因是为了什么吧。」 「就算我知道那又如何,难道你想要把我关在这里关一辈子吗?」 「我并不想一直将你关在这里,我只是………」 「只是什么?你口口声声说尊重我的意愿,我的决定!但等我下好决定后你却又反悔不认帐,高伟国,你要我和你一起死的话你早说不就行了,何必这样子惺惺做态呢?!」 宋丽玲歇斯底里的说完这些话之后,整个人便脱力般的瘫倒在地上。而高伟国见状也没多说什么,就见他走到宋丽玲的身边将她一把抱了起来,然后回到了工寮里去。 然而高伟国和宋丽玲在工寮外所发生的一切,此时则是全都落在距工寮不远处,正在用望远镜观察的李明德眼里。 先前在经过卓似海的确认之后,傅碧华果然就是高伟国那无缘的未婚妻,而且卓似海还从傅碧华的口中得知,在今年年初过年时,傅碧华一时兴起带着傅希伦回到了台中,并且来到了高伟国当年杀害宋家一家四口的案发现场,为同时也死在此处的高伟国等人来祭拜。 或许也就是因为如此,成为了地缚灵,一直在此处游荡的高伟国灵体才会藉机附在傅希伦的身上而一同回到了台北。只是没人会想得到,高伟国昔日的情人宋小梅,此时竟然成为了傅希伦的级任老师,然后就发生了这一连串的事件来。 这样到底算是巧合,还是上天在冥冥之间自有其安排呢? 「明德叔,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喂!」李明德回头瞪了正在低声询问他的谢中天一眼,然后低声骂道:「我不是要你待在车子里等你四轮哥来吗?你摸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知道啦,可是我在那里跟高议员和他的保鑣大眼瞪小眼的,感觉有点恐怖。」 「恐怖?哼!那我问你,恐怖和危险你要选哪一个?」 「嗯……我都不想选耶。」 「废话,要我我当然都不想选。你给我记住,你来这里只是来当后备的,高伟国那傢伙就由我和你四轮哥来负责就成了,你千万别给我逞什么英雄,知道吗?」 眼见李明德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谢中天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有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准备离去。 不过当他一转身时,他便看见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谢中天当场被吓了一跳,若不是那道人影迅速摀住他嘴巴的话,那他当场一定是会大叫出声音来。 「别怕,是我,张世伦。」 谢中天在听到对方这么说后定神一看,果然,眼前这个皮肤黝黑,身穿花衬衫,看起来十足台客风味的男子,就是那位擅长使用符咒,但是一用就会倒楣的张世伦。 眼见谢中天已经认出自己来,于是张世伦便放开了摀住他嘴巴的手,然后慢步走到了李明德的身旁,向他问道:「李警官,目前的情况如何?」 「先等一下,我们回去再说。」 李明德边说边示意眾人一起退回去,于是李明德,谢中天和张世伦三人便轻声轻步的退回到三百公尺外高信忠的宾士车附近。 「我先跟各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先前说过的那位符咒专家张世伦。」李明德先向待在车上的高信忠,张正英和朱礼培三人介绍了张世伦之后,接着便说道:「根据我方才的观察,目前这里应该只有高伟国一个灵体存在而已,不过因为高伟国曾经是这里的地缚灵,所以他的灵力在这里会变得更强,我们不宜和他应拼,要用其他的方法来解决才行。」 「李先生,那你有看到丽玲吗?她现在怎么样了?」 「张先生,你放心,现在张太太还算是安全的。」李明德伸手拍了拍张正英的肩膀,向他打气的道:「只要人还活着,那就一切好办,接下来只要我们的计画安排得当,那就一定能救回张太太,让这件事平安落幕的。」 「那么李警官,你现在打算要怎么做?」 「因为这里只有他一个灵体存在,所以我打算用声东击西的方式,先由我和你来吸引高伟国的注意,然后麻烦高议员和朱兄弟去工寮里把张太太给救出来。」 张世伦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就见他打开了自己的背包来做接下来的准备。而在一旁的高信忠此时则是接着问道:「要我们去救她并没有问题,但如果她不让我们救怎么办?」 「也对,你们先前曾经有过一些误会,所以张太太会有这样的反应也是有可能的。那么就请张先生和高议员他们一起去吧,有张先生在场,张太太应该也会比较安心一些。」 「等一下,那我呢?」谢中天此时用手指指着自己,很讶异的问道:「我要做什么?难道是待在这里吗?」 「没错,你要待在这里。」 「为……为什么?」 谢中天一开始的声音本来是很大声,但是在被李明德瞪了一眼之后,他便警觉的放低了声音,然后继续问道:「明德叔,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呀,如果有什么意外的话,我还可以……..」 「中天,你在这里不是没事做的,而是要当我们的后援。」 「我知道,可是我………」 「中天,你听我的就没错,明白吗!」 诡情(44) 或许是以前担任过刑事组组长的威严仍在,所以当李明德冷然的说出这一句后,谢中天当下便不敢在多说什么,只有乖乖的点头来表示接受。 在安排好各自的工作之后,五个人便分成两组然后各自散开。而谢中天虽然是极为新不甘情不愿,但此时也只能乖乖的拿着望远镜,待在方才李明德监视的位置继续观察现场的状况。 「高伟国!我知道你把宋丽玲带来这里了,我劝你快把人交出来吧!」 李明德和张世伦在到达工寮的正门口之后,李明德便这样大声的叫道。因为李明德的嗓门本来就不小,再加上此处又相当的空旷,所以李明德的声音可以说是响遍了整个工寮,而高伟国也就在李明德说完这些话后就突然的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高伟国用一种相当阴冷的语气对李张两人这么说道。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高伟国的出现所导致,一股冷风当下就这么突然的吹到了两人的身上,让两人都不禁冷的打了个哆嗦起来。 不过冷归冷,这并不代表李明德就会有所退让。此时就见李明德依旧直视着高伟国,冷然道:「高伟国!我们是专门处理灵界事件的灵界侦探,受託要将宋丽玲给带回去。」 「不行,至少现在她还不能回去。」 「高伟国,我知道你在某些程度上也算是受害者,但是人鬼殊途,你不能这样一意孤行,抓着人不放。况且,你也不该将自己的儿子也给拖下水啊。」 一听到李明德这么说,高伟国的脸色不禁一变,然后冷然道:「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理由,轮不到你们来管!」 「轮不到我们管?」李明德此时突然由口袋里拿出一块看来年代久远的木製令牌,然后道:「我们可是有执照的灵界侦探,像你这种非法的附身以及绑架的行为我们是非管不可!」 「管,我倒要看看你们要怎么管!」 李明德话才一说完,高伟国便无预警的向李明德和张世伦衝了过来! 不过李张两人此时依旧是站在原地,并没有因为高伟国的突袭而有所移动。 因为高伟国衝不过来。 「这些是天后宫主炉炉底里的陈年香灰。」张世伦一边看着停在他们两公尺前,因为地面舖上了香灰而无法继续前进的高伟国,一边由袋子里掏出了一把香灰,笑道:「这种香灰对于灵体来说虽然还不至于会让你们魂飞魄散,但是要让你们从被附身者的身上离开,应该还是绰绰有馀的。」 语毕,就见张世伦猛然将香灰往高伟国的身上一洒!而当香灰一接触到高伟国的身体时,高伟国立即就像是触电般惨叫了一声,然后整个人就原地倒了下来。 高伟国一倒,张世伦立即衝过去想要制服他。但是在一旁李明德却是立即大叫道:「别过去,他的灵魂还没有离开傅希伦的身体!」 因为李明德的「净眼」具有看到灵体的能力,所以他可以很明确的看到高伟国的灵魂此时还是紧紧的依附在傅希伦的身上。而一听到李明德的警告,张世伦便立即停下脚步就往回跑!但因为他和高伟国的距离过于接近,所以高伟国一伸手就抓到了张世伦的脚! 不过当高伟国准备将张世伦整个人给拖过来时,就见张世伦突然拿出了一块小纸团,然后就将纸团丢到了高伟国的身上!此时只见纸团瞬间便起火燃烧了起来,接着在纸团烧成灰的那一瞬间,一道暗红色的光芒一闪,高伟国当下便立即像是被人绑住般动弹不得。 「你用的是什么符,不会伤到傅希伦吧?」 「别担心,这只是基础的「定身符」而已,只会暂时定住他,不会伤到人的。」 「那……」李明德话还没说完,就见一阵强风突然吹来,当下便将他们先前用香灰所舖好的圆圈给吹的一塌糊涂。 「放心,这只是小凶而已。」 张世伦用一种既无奈又认命般的苦笑,看着一脸后悔不已的李明德。 不过此时说什么后不后悔的已经是来不及了,就见张世伦立即又拿出一些香灰来补强圆圈,不过当张世伦将圆圈补好时,「定身符」的时效也刚好到了,于是高伟国立即又站了起来,只是有了先前的经验,高伟国不敢主动攻击,于是双方又恢復成之前互相对峙的局面。 不过就在此同时,一声极为凄厉的尖叫声,突然从工寮里传了出来! 「除了你们还有别人在?!」 高伟国当下立即知道这是李明德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于是他二话不说立即便往工寮里衝了进去。而这样的状况当然是大出李明德的意料之外,他也很担心在工寮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然而现在最麻烦的是他们必须跟着高伟国一起进工寮去,要不然光凭高信忠他们三人根本就不是高伟国的对手。 「看来这次一定要动真格的了。」 此时就见张世伦用一种极为严肃的表情从外套的内袋里拿出几个红色和黑色的符纸纸团,然后将袋子里剩馀的香灰罐递给了李明德后,道:「因为他已经知道这些香灰的威力了,所以你只能在他靠近你才能使用,小心点用,我身上只剩下这些了。」 「四轮,难道我不能试着用你的符咒吗?」 「没办法,这种符咒一定得要写的人才能使用,而且还得配合用道家的三昧真火才能点得起来。快,我们没时间了!」 李明德闻言点了点头,将香灰罐给放在外套的口袋中,然后便拿出了手电筒,两人就这样直接进入了工寮里。 此时在工寮内可说是一片的黑暗,李张二人只能靠着手电筒所发出的光线来辨别方向,然而更可怕的并不是这片黑暗,而是隐藏在黑暗中,那无时无刻都鑽进人心里面的寂静。在这样有如明静止水的寂静之中,只要有一点点声响的出现,都会让身在其中的人心里產生极大的惊吓。所以就见李明德在前,张世伦在后,两人的身体靠在一起,然后亦歩亦趋的往方才尖叫声所发出来的地方前进。 不过他们还没走到里面,便见一道黑影正直接向他们这里衝了过来! 「张先生?你怎么……」 诡情(45) 当李明德用手电筒照向那个衝过来的人时,立即便发现此人正是和高信忠他们一起去救宋丽玲的张正英。而张正英一看到李明德和张世伦二人,当下便松了一口气般对两人说道:「太好了,我总算是找到你们两个了。」 「张先生,刚才那声尖叫是什么回事?」 「那声是丽玲叫的。」张正英用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语气道:「当我和高议员他们找到丽玲时,她被用双手反绑着的方式给固定在一张椅子上。我当然是立即就去帮她松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才一解开她,她立即就大叫了起来。而高议员和朱先生立即便将她给压在地上,并且将她的嘴巴给摀了起来。可是那时已经是来不及了,丽玲的声音才刚停没多久,就见一个年轻人突然出现我们面前,朱先生一开始还想要阻挡他,但马上就被打倒在地上,而高议员则是立即带着丽玲往外跑,他离开时叫我赶快来找你们帮忙,所以我就过来找你们了。」 「这样呀,那你还记得他们往哪个方向跑吗?」 「这……我一时之间也记不得什么方向,我还是直接带你们过去比较快。」 语毕,就见张正英带着李张二人往工寮的另一头跑去。没走多久,他们便发现了昏倒在地上的朱礼培,然而就在李明德想要蹲下查看朱礼培的伤势时,他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接着便见他警觉性的往一旁的空旷处看去,然后就这么一直看着那个方向。 「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 张世伦从李明德的动作中得知他的「净眼」此时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所以才这么问道。而李明德闻言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先点了点头,然后对张正英道:「张先生,朱兄就麻烦你照顾了,你们先待在这里,我们等会就会回来。」 「可是……」 张正英此时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李明德并没有理会他,直接就往工寮底的一扇门跑过去,而张世伦见状也立即跟了过去。当他到达李明德的身边时,就见李明德整个人贴在门的左边,左手伸进口袋里抓了一把香灰,然后示意张世伦先等一下,然后便打开门衝了进去! 不过当两人衝进房间里时,他们立即便听到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接着两人往声响所发出的地方看去,当下便看到高伟国正背着宋丽玲,然后破窗跳了出去! 「她好像不想让我们救的样子。」在窗户边的不远处,高信忠摀着还在流血的额头,缓缓的起身对李张两人说道:「我好不容易才把她藏在这里,结果她却故意发出声响引伟国过来,真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高议员,你没事吧?」 一看到高信忠头在流血,李明德便立即前往他的身边查看他的伤势,而张世伦此时则是跟着跳出窗户继续追着高伟国和宋丽玲两人。 「放心吧,这点小伤要不了人命的。」高信忠伸手推开了李明德,然后急道:「你快过去追他们吧,那孩子的眼神真的和当时的伟国一模一样,我可不想那种事再次发生在他身上了。」 李明德闻言点了点头,然后便急忙跑到窗户边,手一拉,脚一蹬,整个人便跳到了窗户外面去! '窗外是工寮旁的一处空地,当他刚跳出窗户来时,他便还看到张世伦似乎正要还是已经使用了符咒。一看到这种状况,李明德的心头不禁为之一紧,但是此时已经是来不及了,因为当他的脚一踩到地面上时,他就发现自己似乎是踩在一根铁管上,接着脚一滑,重心一个偏移,整个人便像是个醉汉般摇摇晃晃的衝到了张世伦的身旁,张世伦见状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来挡住李明德,但没想到李明德此时突然又踩到了一个坑洞,然后整个人就像是飞扑般由张世伦的腰间直接将他给撞倒在地上! 「我的老天爷,你这次是用了什么符呀?!」 李明德边说边挣扎的想要站起身来,但此时却已经是来不及了。就见高伟国此时已经直接蹲在李明德和张世伦两人的中间,面目狰狞的用左右两手直接就掐住了李张两人的喉咙! 「为什么你们一定要阻止我们!为什么?!」 高伟国边说边用力的掐住了两人的喉咙,以现在这种状况,两人自然是说不出什么话来,而且高伟国的手是越掐越紧,当下便让他们两人的呼吸几乎算是停止了起来。 不过就在李明德快要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他突然看到有一团火就这么直接扑向高伟国的脸上! 不,那并不是一团火,而是一隻手,一直正在冒着绿色火焰的手! 当那隻冒着绿色火焰的手一接触到高伟国的脸上时,高伟国立即就像是被火烧到般惨叫了一声,然后整个人立即便往后退,让李明德和张世伦两人总算有了可以喘息的机会。 「明德叔,张大哥,你们没事吧?」 李明德和张世伦这时时才发觉,原来用那隻冒着绿色火焰的手来救他们的,居然就是谢中天! 诡情(46) 谢中天在确认李张两人没事后,便用他那冒着绿色火焰的右手继续追击高伟国,而高伟国此时好不容易才将脸上的绿色火焰给摆脱掉,但是谢中天此时却又追了上来,然后再将火焰给抹在高伟国的脸上! 「李警官,中天这是………」 「那是磷火。」李明德在起身后,有些生气的向张世伦说道:「中天身上所流出来的汗会分解出磷的成分来,虽然说对灵体这类的物体有相当的压制力,但是对他自己的身体也会有某些程度的伤害。」 「明德叔,你要骂我的话也得先将他解决掉之后再来骂吧!」 虽然说谢中天的磷火对灵体有相当程度的压制力,但是灵体随之而来的反扑力道也是会相当的强烈!就在谢中天将磷火抹在高伟国的脸上之后,高伟国当下便痛苦的扭动自己的身体,而他那接近是发疯般的扭动立即便将谢中天给甩到一边去,李明德和张世伦两人见状立即衝了过来,一左一右的同时压制住高伟国的身体。 「李警官,快,快将香灰塞到他的嘴巴里去!」 李明德闻言立即将手伸进了外套口袋里,可是他这时才发现放在他身上的香灰罐已经不见了。于是他急忙回头一看,果然就看到香灰罐正掉在自己刚才所在的位置上。 「中天,快去拿那个罐子……对,就是那个!快拿过来!」 因为谢中天仁人刚好就被甩在香灰罐的附近,于是他便赶过去拿起了香灰罐,然后向李明德等三人处跑了过来。因为李明德和张世伦此时正忙着压制还在不停挣扎着的高伟国,于是李明德便向他叫道:「中天,打开罐子将香灰倒进高伟国的嘴巴里,快,快呀…………」 李明德话还没说完,便看见谢中天手上拿着香灰罐,但整个人就像是被定住般不敢动弹。谢中天的这种反应让李明德当下心头一惊,立即将目光移到谢中天所看的方向去,当下便明白谢中天之所以不敢动的原因。 因为宋丽玲此时正用她那还在不停抖动着的双手,将一把左轮手枪的枪口对准了谢中天,然后有些歇斯底里的叫道:「你们放开他,快放开他!」 「张太太,请你冷静一下,先把枪放下来再说。」 眼见宋丽玲将枪口对准了谢中天,于是李明德和张世伦便立即放开了高伟国,而高伟国脸上的磷火此时也已经是消失了,但他接下来并没有做任何反击李明德等人的动作,反而是立即转身看向了宋丽玲,然后着急的道:「小梅,你不要这样做,快把枪放下来!」 「伟国,我已经害你害的太惨了,所以……我不能再让你为我受到任何伤害了。」 「小梅,这件事我也有错,并非完全都是你的责任,所以你先把枪放下来,我们再慢慢谈吧。」 「不!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 当李明德等人发觉到宋丽玲的企图时已经是来不及了。 「砰!」 ※※※※※※※※※※※※※※※※※※※※※※ 诡情(47) 1991年6月13日晚上8点44分 梨山废弃工寮 「砰!」 这突如其来的枪声,让开枪的高伟国,以及被绑在椅子上的宋世轩,张梅英两人都吓了一跳。 「高伟国,你……你冷静一点。」 「我…我现在很冷静!」 高伟国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事实上他方才那一枪的确是在情绪激动之下才开的。虽然说自己现在已经控制了整个局面,但他心里明白,他这样做已经是无法再回头了,他现在所做的事其实就跟他父亲一模一样,而他一生最痛恨的就是变成和他父亲及他大哥那样子的人。 虽然说他一直这样告诉自己,自已是为了救人才这么做,但他还是痛恨这样的自己,所以他原本只是想要举枪恫吓一下而已,但是一说到激动处,他的手指还是在无意识间扣下了扳机。 这件事情的缘由要从高伟国用枪将宋家一家人给强押到了位在梨山上的一个已经废弃许久的工寮里开始。 在到达工寮之后,高伟国先将被迷昏的宋小梅和宋小兰及宋子君锁在工寮最里面的一间房间里,然后再将宋世轩和张梅英两人绑在工寮另一头工作区内的两张铁折椅上,并且用枪指着宋世轩。宋世轩见高伟国将他一家五口分成两边监禁,然后又拿着枪指向他,不禁怒道:「高伟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你想要找人报復的话就衝着我来好了,为什么要将我一家都绑来这里呢?」 「宋世轩,我并不是因为你打我的事才来绑架你们的,而是为了小梅!」 「小梅?你这个变态,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对我女儿下手的!」 「变态?谁是真正的变态恐怕还不一定呢!」 「高伟国,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说清楚?你要我说清楚?!」 一听到宋世轩对自己吼,高伟国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怒气又再次的被引爆了起来。此时就见他将手中的左轮枪抵在宋世轩的额头上,怒道:「你对你的女儿做了什么事,你真的要我说出来吗?」 「我……我哪有对我女儿做什么事?」 高伟国这突如其来的质问让宋世轩原本高涨的气焰剎那间就消失了一半,高伟国见状便继续质问道:「你没做过什么?好!那我问你,宋子君的父亲到底是谁?」 高伟国的这句话似乎是直接打在宋世轩的要害上,宋世轩当下便只是张大了嘴巴,然后半餉都说不出话来。 不过宋世轩虽然是说不出话来,但此时就换张梅英说话了。 「不论子君的父亲是谁,他都是我们宋家的孩子,永远都是!」 「住口,说到底你也算是帮兇!」此时就见高伟国将枪口转向了张梅英,愤怒的道:「你应该是要尽你自己的全力去保护你女儿才对,而不是这样任由你的女儿掉入火坑里!」 「你才要住口,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们家发生过什么事,然后就这样自以为是的绑架我们,你才是………」 「砰!」 张梅英话还没说完,高伟国便忍不住扣下了扳机。 幸好高伟国从来没用过枪,所以他这失控的一枪只是打在张梅英身旁的地板上,并未伤到张梅英。不过高伟国的这一枪立即让张梅英吓得闭上了嘴巴,而宋世轩则是急忙说道:「高伟国,你……你冷静一点。」 「我…我现在很冷静!」 话虽如此,但高伟国立即便将手枪放在他身旁的一张铁桌上,以避免自己再次的失控。 「咚咚咚!咚咚咚!」 突然间,在工寮另一头的房间里,传来了阵阵的敲门声,高伟国闻声立即又拿起手枪赶了过去,然后对着里面叫道:「你们不要吵,等一下,再等一会,我很快就会放你们走的!」 「高大哥,是你吗?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把我们抓来这里来呢?」 一听到宋小梅的声音,高伟国不禁暗自叫苦。原来自己先前用迷药迷昏宋小梅的目的是想要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将整件事做一个了断,但不知是自己用药量不足或是小梅身体的耐药性太强,她居然这么快就醒了过来,这下真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高大哥,我刚才有听到枪声,难道你……」 「没有,我只是走火而已。」高伟国此时不由自主的将头抵在门上,痛苦的说道:「小梅,实在很抱歉,我实在想不到有其他的方法可以来帮你,所以才出此下策,希望你能原谅我。」 「高大哥,你既然没有伤到人,那一切就都还有挽回的馀地,你就放了我们,不要再这么错下去了。」 「放了你们?不行,我现在已经无法回头了,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让你父母承认他们所做过事,并且来付出应有代价,这样子你日后才能够好好的生活下去。」 「高伟国!你别这样自作多情了!」此时就听见宋小梅隔着房门对着高伟国大骂道:「你这个自作多情的傢伙,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继续跟着你吗?你别做梦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去处理,根本就不用你来鸡婆!你快放我出来,快放我出来啦!」 宋小梅的话一开始虽然说的很狠毒,但是话说到最后,她语气中的哭意却是越来越明显,所以高伟国自然就能听出她这些话只是在逞强而已。 「小梅,我很清楚我这么做是错的,但为了你,我心甘情愿这么做,所以………」 「碰!碰!碰!」 「小梅!你不要用头撞门呀,啊…………」 高伟国话还没说完,他就听见一连串撞门的声音。他原本不想予以理会,但是宋小兰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却让他吓了一大跳,于是他急忙将房门打开,然后就见宋小梅整个人满脸是血的往高伟国的怀里撞了过来! 诡情(48) 宋小梅这记突然而又强力的衝击当下便将高伟国整个人给撞倒在地上,然后两人就这么交缠在一起,一开始是宋小梅佔了上风,她一下子就抓住了高伟国的双手想要压住他,但她毕竟是个女孩子,而且脸上又都是血,所以她一个失神就被高伟国给猛然推了开来,反而换成她被压倒在地上。不过就在高伟国和宋小梅在互相纠缠之时,就见宋小兰抱着宋子君急忙的从房间里衝了出来,然后直接就往工寮外面衝了出去! 「不要跑!砰!」 高伟国在压制住宋小梅后发现宋小兰想要逃跑,情急之下他便拿出了手枪对空开了一枪!这一枪果然有吓阻的作用,宋小兰一听到枪声,整个人当下便停了下来。 高伟国的这个举动让宋小梅吓了一跳,于是就见宋小梅急忙起身再次扑向了高伟国!高伟国见状急忙解释道:「小梅,我没有要向你姐开枪,我只是………」 「砰!」 在宋小梅推倒高伟国想要抢下他手上的枪时,手枪枪口里的焰火,却无预警的再次绽放了出来! 当枪声一响起来时,高伟国和宋小梅两人一时间都愣住了,然后紧接而来一个物体倒地的声音让他们两人吓了一跳,于是两人的目光便同时往声音的发生处看去。 在离他们两人所在地不远处,就见宋小兰抱着宋子君,整个人以面朝地的方式倒在了地面上,然后在接下来的五分鐘里,宋小兰和宋子君两人就这样一直躺在那里,一动也没有动。 「高……高大哥……」 「你别急,我先过去看看再说。」 高伟国先将看起来明显是已经惊吓过度的宋小梅拉到一旁坐下,然后便立即前往宋小兰和宋子君两人倒地处衝了过去。然而当他一走到两人的身旁时,他立即便看见一滩血正从宋小兰倒地处缓缓的流了出来。一看到这滩血,高伟国不禁就有些头晕了起来,但是为了救人,他还是强压住体内不断涌出的厌恶感,急忙将宋小兰的身体给翻了过来。然而他这一翻,立即便看到宋子君的头此时已经是血红色的一片,看来应该是子弹直接射中了宋子君的头部,而抱着宋子君的宋小兰则是被这发贯穿过头部的子弹给直接打中了心脏,所以她可以算是和宋子君在同一时间身亡的。 或许是因为死的太快而且又太过突然的缘故,所以宋小兰的双眼此时还是睁开的。看着宋小兰那依旧是直视前方的双眼,一阵强烈的噁心感立即直衝到高伟国的喉间,然而为了避免吐到宋小兰母子的遗体上,所以高伟国在秽物即将吐出来的那一刻急忙的别开了头,然后就这么大吐特吐了起来。 在吐了好一段时间之后,高伟国整个人便无力的在原地坐了下来。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一开始的目的只是想要杀死宋世轩和张梅英两人而已,他从来就没有想要去伤害宋小兰母子,但他实在没想到情况居然会失控成这个样子,他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呢?他是要选择去放了宋世轩他们,然后直接去向警方自首,还是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宋世轩他们两人全都杀了,然后和宋小梅一同逃到国外去呢? 「砰!」 这突如其来的枪击声,立即将高伟国的意识由远方急速的拉回到现实来。而高伟国此时也才惊觉到手枪并不在自己的身上,于是他急忙便往宋世轩和张梅英两人的所在处衝了过去!果不其然,此时就见宋小梅正拿着手枪对准了宋世轩,而一旁的张梅英此时则是肩部中弹,在高伟国赶到前便已经痛得晕了过去。 「都是你!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此时的宋小梅一边拿着枪,一边歇斯底里的对着宋世轩这么大叫着。一看到宋小梅这副模样,高伟国立即便挡在宋小梅和宋世轩的中间,然后向宋小梅急道:「小梅,别这样,快把枪放下,把枪给放下来!」 「高大哥,你不要阻止我,若不是因为他强暴了姊姊,你也不会为我而犯下这些事情,而姐姐和子君也不会这样死的不明不白,所以我现在要杀了他们,然后再和你一起下地狱去!」 「等一下,小梅,你说什么?我强暴了小兰?」 「哼!事到如今,你还想要抵赖吗?」一听到宋世轩这么说,高伟国的火气立即便涌上胸来,于是他立即回身一把抓住了宋世轩的衣领,然后怒道:「你是个男人的话那就要敢做敢当,不要到了现在还不敢认自己的过错!」 「不……我不是……我……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 此时宋世轩脸上的表情突然由惊吓转变成惊愕,由惊愕转变到惊觉,最后再由惊觉转变成一种极致的痛苦,最后就见他终于是忍不住的痛哭了起来! 因为宋世轩情绪这一连串转变实在是太过诡异,所以就见宋小梅将枪口缓缓的朝下,然后有些狐疑的问道:「你明白了什么,反正你现在要后悔已经是来不及了!」 「小梅,我的确是做了一件天理不容的事。但却不是去强暴你姊姊,你弄错了,你们都弄错了。」 「弄错?我们弄错什么了?」 一听到宋世轩这么说,高伟国的心中突然浮现出一种异样的感觉,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再说话,就见先前晕过去的张梅英此时正悠然的转醒了过来,然后用一种梦囈般的口气说道:「小梅,你父亲没有强暴你姐姐,而是……而是……而是把你姐姐给卖了!」 「把姐姐给卖了?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宋小梅和高伟国的疑问,同时,也是所有人的疑问。 ※※※※※※※※※※※※※※※※※※※※※※※※※※※※※※※※※※※※※※ 诡情(49) 2005年5月11日晚上9点25分 台北市老友咖啡店 「卓似海先生?」 一名身材高壮,但外表看来却十分温文儒雅的中年男子走到了卓似海的桌子前,用一种明明知道答案,但却还是很客气地语气这么问道。 「请坐,张忠灵少校。」卓似海放下了手中的菜单,然后向张忠灵点头示意。而张忠灵见状也点了点头,然后就往卓似海的对面座位坐了下来。 「我刚来不久,正想要点杯咖啡喝,你呢?」 「不了,我喝水就好,这么晚喝咖啡,我怕会睡不着。」 「这样呀,那就太可惜了,这里拿铁咖啡味道还不错呢……谢谢,一杯拿铁。」 卓似海将单子递给迎面而来的服务生,然后等服务生帮张忠灵倒了杯水后,笑道:「张少校,在我们正式谈话前,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你。」 「请说。」 「你怎么知道我们正在调查高伟国的案子?」 「…………」 「不能说?」 「我是来提供你们消息的,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你们正德侦探社和你们正在做什么,这点我不方便明说。」 「我了解,情治单位总是会有不方便明说的时候……」卓似海用一种试探性的口气这么说道,但张忠灵的脸上此时依旧维持着他一直以来的温和微笑,所以卓似海也就放弃似的继续说道:「那么,你是要提供我们什么样的消息呢?」 「十五年前,我以少尉身分入伍服务,当时的工作是在高雄左营军区担任一位中将的书记官。这位中将能力很强,但却不是个正经的人,他常利用其军中的地位欺凌属下,肆意妄为。因为他所属的派系势力强大,所以当时军中没有人能斗得过他,包括一名叫宋世轩的中校。」 一听到宋世轩的名字,卓似海的眼神立即就亮了起来。 「宋世轩当年原本有机会升上上校,但因为一些业务过失而被调离了原单位,后续的升迁自然无望。而他为了扳回局面,最后只好去找那位中将帮忙,但他不知道,他这样正好落入中将的算计之中。」 「所以宋世轩当年会出事,其实都是这名中将在暗中搞鬼?」 张忠灵点了点头,续道:「那名中将很早以前就看上了宋世轩的大女儿,但他明白宋世轩不是个会牺牲自己女儿的人,所以他就使出了下流的手段,用他的人脉去诬陷宋世轩,让他陷入了绝境,最后终于让宋世轩出卖了他的女儿。」 「无耻之徒!」 「你指的是那名中将,还是宋世轩?」 「除了他们俩个以外,还有你!」卓似海此时用一种极为尖锐的目光看向了张忠灵,语气也同样尖锐的说道:「你当时既然是那名中将的书记官,那么他所做的这些勾当你自然也都一清二楚,但你却没有阻止,这样一来你的作为跟他们又有何不同!」 「你说的是,我所做的事跟他们的确没什么不同。」 卓似海的这一番话让张忠灵的脸色不禁微微一变,但他随即又回復为原来的表情,续道:「所以后来在中将意外死亡之后,我想办法让宋世轩回到原单位,并且让他顺利的升上了中校。我满以为这样就可以补偿他们一家人所受到的伤害,但我却没想到……」 「等等,你的意思是,宋家的灭门血案,跟这件军中丑闻有关连吗?」 「根据我后来的调查,两者的确是有关连。」此时张忠灵的脸上渐渐的浮现出一种略为激动的神情,而他就用这样的表情续道:「在宋家出事之后,我主动申请为军方单位的调查员,想要调查宋家灭门血案的真相,只可惜这件案子牵扯到太多人,而军方也不愿意那名中将过往的丑事再被摊开在世人的面前,所以我后来就被调到外岛去,而这件案子也就在所有人的默许下被掩盖了起来,直到现在。」 卓似海在听完张忠灵的话后,一边点头一边沉默着。其实他方才之所以会用言语去刺激张忠灵,其最主要的目的就想要了解张忠灵到底有没有说真话。虽然说他的激将法并没有奏效,但张忠灵所说的这些讯息大部分都和他们所调查出来的资料吻合,所以他所说的话应该是可信的。 「我知道你并没有完全相信我所说的话,这我也能理解,这里是我这些年来所调查的资料,你可以拿回去比对看看,或许会对你们的调查有所帮助。」 语毕,张忠灵从公事包内拿出了一个牛皮纸袋,然后递给了卓似海。而卓似海在接过纸袋之后,打开纸袋稍微看了看里面的内容,然后就将资料放进了自己的背包里。 「这些资料虽然都是副本,但其内容等级都很高,希望你们不要用到不该用的地方。」 张忠灵在微笑地说完这一番警告之后,起身准备离开。 但在离开前,张忠灵突然回头看了卓似海一眼,然后说道:「卓先生,如果你们真的调查出这件案子的真相,事后可否通知我一声。」 「这是当然,只不过张少校,我想这件案子的真相最后可能会难以令人接受,你真的想要知道这些吗?」 张忠灵闻言沉默了一下,然后道:「卓先生,这些年来我常在想,如果那件事情能早一点发生就好了。」 「什么事?」 「如果那位中将早一点就因为意外而死的话,这后续的一切事情或许就不会发生了,你说是吗?」 当卓似海听到张忠灵所说的这一段话时,他的脑海突然震动了一下,但等他回过神来时,张忠灵人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早一点就因为意外而死」这几个字,在卓似海的脑海中不断的在闪动着。 不断的在闪动着…………… ※※※※※※※※※※※※※※※※※※※※※※※※※※※※※※※※※※※※※※ 诡情(50) 1991年6月13日晚上8点55分 梨山废弃工寮 「没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此时就见宋世轩咬着牙,用一种极为痛苦的表情对宋小梅说道:「我当时在工作上犯了错,被上司给赶到高雄去。我知道我这次的失误别说是升迁了,到最后很可能会连退休金都不保住,所以我到处去找关係,最后终于在找到了一个将军肯帮我忙,只是他的条件是……是要你姐去当他的情妇,我那时候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脑袋一时不清楚,居然就真的把你姐姐给卖了。」 「所以说,子君是那个将军的小孩?」 「没错,小兰和那位将军好上后不久就怀孕了,因为我那时候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只好将这件事告诉你妈,你妈当时也是把我骂的半死,但是事已至此也已经无法挽回,所以我们就决定把你留在台中,然后让你妈南下来帮你姐姐待產。而那名将军倒也很守信用,他派人设法将我给调回台中来,听说他当时原本还想将子君带回去扶养,只是没想到他后来却遇上了意外而身亡,所以子君就成了没有父亲的孩子,因此我也就将他当作自己的孩子带回台中来照顾。」 「所以说这些日子以来你对姐姐这么的偏心,对子君这么异常的好,都是因为这件事的缘故?」 宋小梅一边说,一边无力的原地坐了下来。其实当宋世轩说他将宋小兰卖给别人当情妇时,她的脑袋立即就像是被人重击般清醒了过来。是呀,如果事实真是这样的话,那这段时间里家里所发生的这一切其实全都是说得通的,而且父母之所以不肯告诉自己真相,也是因为这种事实在是太丢人了,恐怕任谁都无法对自己的子女如实以告吧。 结果,真正罪大恶极的人其实就是自己,若不是自己将这整件事给想歪了,那高伟国也不至于为了要帮她出气而绑架她一家人,而她姐姐和姪子也不会因此而意外身亡,所以这一切错误的源头全都是自己所造成的。 一明白这点,就见宋小梅突然无意识尖叫了一声,然后整个人猛然跳了起来,接着就往工寮外衝了出去! 「小梅!」 一看到小梅衝出工寮,让此时心头也是一团混乱的高伟国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他下意识的也跟着衝了出去。在离开工寮之后,高伟国立即便发现宋小梅此时跪在工寮外的空地上,双手紧抱着自己的头,然后全身发抖得原地痛苦的嚎哭着。或许是因为实在是太痛苦的缘故,所以宋小梅此时可以说是边哭边吐,让泪水和呕吐物在同一时间落下,直接就在她的身前混合了起来。 「小梅,你别再哭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不是你的!是我才对!」 此时就见高伟国由宋小梅的身后紧紧的抱住她,然后这么的说道。因为他很明显的可以感觉到宋小梅此时正将所有的罪过都归咎到她自己的身上,可是在事实上,将他们一家人给绑架到这里,并且开枪误杀宋小兰以及宋子君的都是他所做的。 若不是他那自以为是的正义感,这整件事最后也不至于变到如此难以收拾的地步,说到底,他才是这件悲剧的执行者呀! 「高大哥,现在该怎么办,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呢?」此时就见宋小梅回身抱住了高伟国,然后用一种虚脱无力的语气道:「我…我现在是要去自首呢?还是乾脆在这里自我了断算了。」 「不!你千万不要这么想………」此时就见高伟国用双手抓住了宋小梅的脸,然后沉声道:「虽然说这件事的起因跟我们原来所想的并不一样,但是它对你,对你姐姐的伤害还是一样的,所以你依然是被害者,这点并没有任何的改变。」 「可是,可是………」 「别说什么可是不可是的了,你放心吧,接下来的事我会处理好的,你先到里面的房间好好休息的一下,我们等一下就会下山去的。」 或许是因为先前哭得太累的缘故,所以就见宋小梅用一种迷迷糊糊的神情向高伟国点了点头,然后就在高伟国的搀扶下到工寮里面的房间,直接就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在等到宋小梅完全睡着之后,高伟国这才安心的走出了房间。虽然说自己已经答应小梅要好好处理后续的事,但是以现在这种情状,他该怎么来处理这个烂摊子呢? 高伟国边想边走向了此时仍被绑住的宋世轩和张梅英两人面前。此时的张梅英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已经又晕了过去,而宋世轩也因为先前的打击而显得十分的疲累,连高伟国人此时已经站在他面前了他似乎都没有发觉。 「你……你现在到底想做什么?」 在过了一会儿之后,宋世轩这才赫然发现高伟国人正站在自己身前,于是便这么惊愕的问道。而高伟国并没有回答他的宋世轩的问题,他只是拿出一把刀,然后慢慢的走向宋世轩。眼见高伟国越走越近,宋世轩自知自己此时已经是在劫难逃,于是便用一种哀伤的表情向高伟国说道:「你要杀我没关係,但我求你放过我老婆和小梅,他们都是无辜的,真正该死的……」 宋世轩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高伟国一边用刀割开了绑住宋世轩的胶带,一边说道:「要说抱歉的话你自己去说吧,我已经没这个精神来杀你了。」 在放开宋世轩之后,高伟国接着也将张梅英身上的绳子和胶带也给拆了下来,接着就见他转身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用一种有气无力的口气说道:「你们快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们了。」 「等一下,小兰和子君的尸体在哪里,还有小梅她人呢?」 诡情(51) 「小兰他们母子俩现在都在外面,你们一出去就会看得到,至于小梅……你们不用去找她了,我会带她离开这里,然后去一个没有你们这种父母的地方来好好的照顾她。」 高伟国的语气听起来虽然有些无力,但是当她说到「你们这种父母」时,他的双眼还是狠狠的瞪向了宋世轩。宋世轩自然知道高伟国瞪他的原因是什么,所以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立即扶着张梅英便往工寮外逃走。在等到宋世轩确定离开之后,高伟国这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忍不住开始哭了起来。 但是他才刚哭没有多久,他便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于是一回头,就看见宋世轩正拿着一根铁管,然后一棒便打在自己的背上! 或许是先前被绑太久的缘故,所以宋世轩这一棒失去了准头,并没有直接打在预定要打到的后脑勺上,但是宋世轩毕竟是军人出身,所以这一棒的力道还是相当的猛烈,足以将高伟国整个人给打下椅子来。高伟国在倒地之后,就见宋世轩继续用铁管攻击着他,然而高伟国虽然被打得浑身是伤,但是他一直用手护着头部,所以宋世轩的攻击并没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反而是宋世轩自己因为用力过度的缘故而气力不继,结果一个失手,反而被高伟国给抓住了铁管,然后连人带管一同给甩到了一旁去。 「你这个混帐东西,你居然敢偷袭我!」 宋世轩的突袭让高伟国的兇性为之大发,此时就见他一个转身便直接压在了宋世轩的身上,然后便连续赏了宋世轩好几拳,将宋世轩打得满头是血。 「高大哥,你在干什么,你快住手!」 或许是被两人打斗时所发出了的声响所惊醒,宋小梅醒来后走出房间,快步地往发出声音的地方走了过来,当下立即就看见高伟国正在殴打宋世轩。此时就见宋小梅衝到了高伟国身旁试图想要拉住他的手,但是高伟国实在是太愤怒了,此时的他根本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反而是一反手便将宋小梅给推到了一旁,然而宋小梅的阻挡还是產生了效果,就在高伟国推开宋小梅的那一刻间,宋世轩突的一拳击中了高伟国的下巴,让高伟国剎那间便是一阵的头昏眼花,而宋世轩也藉此机会推开了高伟国,然后死命的往工寮外逃去! 不过当他逃到工寮外想要去找张梅英时,因为慌乱以及眼睛被血水给渗进的缘故,所以根本没看到脚下有东西在,当下便被一团物体给绊倒,蹬时摔了个四脚朝天! 「混帐,是谁……啊…啊………啊!」 倒在地上的宋世轩此时忍不住对那个绊倒他的物体大骂道,可是等他一看到那一团物体其实就是宋小兰和宋子君的尸体时,他的叫骂声瞬间便转变成惊吓声来!于是他立即起身转身就想要跑,但是他才刚起身,马上就发现自己的衣服被人给抓住了! 在这一剎那间,宋世轩整个人似乎是被冻结般停在原地,在过了一会儿之后,就见他缓缓的回头向身后望去,然后便看到了一张极为愤怒的脸孔。 那是高伟国的脸孔。 当宋世轩发现抓住他的人是高伟国时,他脸上的表情立即从惊吓转换成安心,然后再由安心瞬间转换成恐惧,紧接着,高伟国的拳头便已经落在他的脸上! 「都是你,这一切的错误都是你所造成的!我好不容易才放下杀你的念头,你为什么………」 「我?为什么都是我的错,我只是想让我的家人生活能够好一点,所以才会选择这么做。倒是你,若不是你多管间事,小兰和子君他们也不会死,真正的兇手是你,是你才对!」 「不,不是我!是你,你才是真正的兇手!」 在听到宋世轩对自己的指责后,不知怎么的,一股压抑已久的强烈怒气立即由高伟国的心底爆发开来,于是就见他一拳先将宋世轩给击倒在地,接着便压住了他,然后一拳一拳的往宋世轩的脸上打下去! 「住手!高大哥,你快给我住手!砰!」 尖锐而又强烈的枪声此时又再次响了起来,而这一记枪响也终于让正处于发狂状态的高伟国暂时停下手来。 「小梅,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知道吗?」 此时就见高伟国慢慢的从宋世轩的身上站了起来,用一种失魂落魄的神情看向了正拿枪指着他的宋小梅。而宋小梅的手此时虽然还在不断发着抖,但是她依旧是将枪指向了高伟国,无奈但却又坚定的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可是……就算他对我姐做了这种事,我也不能让你就这样杀了他呀!」 「不!我一定要杀了他!这不只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 语毕,就见高伟国再次蹲下,举起拳头准备继续攻击宋世轩! 但是接下来,他只觉得眼前出现了一道极为耀眼的光芒,然后他便突然失去了意识,整个人就这么晕了过去。 他这一晕似乎是晕了很久,在他的感觉上好像是过了将近一整天的时间,可是当他猛然清醒过来时,他却看见宋小梅此时正用一种极为惊恐的神情看向他这里,而她手上的左轮枪,一阵白烟正冉冉的从枪口上冒了出来。 小梅又开枪了,那她这一枪打中了自己了吗?高伟国此时急忙检查自己的身体,没有,身上并没有伤口,而且自己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痛楚,所以那一枪应该没有打到自己吧。 「不…不……不要啊!」 突然间,就见宋小梅像是发疯般尖叫了起来,接着就见她将手中的枪往旁边一丢,然后整个人便直接往工寮外衝了出去。 「小梅,你怎么了,我没事,你别跑呀!」 高伟国此时正想要向前去追宋小梅,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他才没走到几步路,整个人便像是脱力般跪了下来。 「你不用去追了,你已经永远都追不上她了。」 诡情(52) 突然间,一个女子无预警的出现在高伟国的身边,高伟国下意识的抬头一看,然后他的脸色剎那间便变成了一片的惨白。 因为那个女子………是宋小兰。 「你想得没错,你现在已经死了。」 此时就见宋小兰用手指了指高伟国的身后,而高伟国立即回头望去,当下便看到自己的身体此时正以大字型的方式躺在地上。 而在自己的眉间,此时则有着一个被子弹贯穿的大洞,此时还在缓缓地流出暗黑色的血水来。 「我……我真的已经死了吗?」 当确认自己真的死亡之后,便见高伟国呆坐在原地,然后半餉都说不出话来。 「你不恨吗?」 「恨?」 「如果不是我妹胡思乱想的话,那你和我,还有我那苦命的孩子也不至于会枉死,然后接下来,她还会害死我们的父母。」 「害死你们的父母?」 一听到宋小兰这么说,高伟国这才发现宋世轩此时已经不在现场,于是他急忙起身赶往工寮里面去。或许是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的缘故,所以自己根本就不用跑,光是用意识一想,他便已经穿过了墙,然后直接就到达了宋世轩和张梅英两人所在的地方。 然后他刚好就看到宋世轩和张梅英两人已经各自拿了一条橡胶水管来当作绳子并套在自己的脖子上。并且正准备要踢开脚下的椅子。 「轩哥,我们真的只能这么做吗?」 此时就见张梅英看向了宋世轩,然后这么的问道。而宋世轩在听到张梅英的话之后,就见他失神般地摇了摇头,然后一脚便踢开了自己脚下的椅子。 「没错,你说得没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张梅英看着在半空中还在不断挣扎着的宋世轩,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也跟着踢开了自己脚下的椅子。 因为自己已死的缘故,所以高伟国此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宋家两老就这么逐渐的步入死亡。 「现在该死的都已经死了,就只剩下小梅而已了。」 不知在何时,宋小兰身影已经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而她所说的这些话则是直接就传进了高伟国的脑海里,就像是山谷里的回音般在一直在他的脑中不断的回绕着。是呀,这一切的悲剧其实都是小梅所造成的,虽然说自己也算是帮兇,但是自己已经是付出了代价,那小梅呢?大家都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来,那身为罪魁祸首,她也得要付出代价来才对呀。 在接下来的岁月里,除了宋子君外(刚出生不久的小孩,其灵体会由专人直接带走),高伟国就这样和宋家一家人一同被困在这个工寮里。而他对于小梅的怨恨,也就这么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不断地增加,他很想将小梅再次带来这里,让她明白自己的罪恶有多深,多可恶。但受限于自身是地缚灵的缘故,所以他只能一直待在这里,什么事都不能做。 一直到事情经过了十三年之后,他的机会终于出现了。他那无缘的女友傅碧华居然带了一个小孩子出现在工寮这里。从他们当时的动作来看,他们似乎是在拜祭自己,而受到祭拜时所加持的力量,他终于得以附身在孩子的身上而离开了工寮。 然而此时他也才发现,原来这个叫做傅希伦的小孩,居然就是他的亲生骨肉! 难道…他要利用自己的亲生儿子来为自己来报仇吗? 一想到这点,高伟国报仇的意图便不禁有些动摇,为了傅希伦的未来着想,自己似乎不该继续附在他的身上,但是真要这么算了吗?他恨小梅已经恨了十多年了,想要报復她的念头一直都是自己这些年来还存在这世间的原动力,如果就这么算了的话,那他这些年来存在这世上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正当高伟国还在犹豫之际,不知道是老天有眼还是自己的执念真的有这么深,小梅居然真的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只是她现在已经改名叫宋丽玲,而且似乎也将十三年前的事全给忘记了?此时的宋丽玲不但有一分好工作,更有一个好的婚姻,生活过得既幸福又美满。眼见她就这么毫无记忆,毫无罪恶感的生活在这个世上,高伟国实在是受不了!不行!他一定要让她想起她当年所做过的事,知道自己害死了多少人,而最重要的是……… 他要她付出她早该付出的代价来! ※※※※※※※※※※※※※※※※※※※※※※※※※※※※※※※※※※※※※※ 诡情(53) 2005年5月11日晚上11点25分 梨山废弃工寮 「砰!」 当宋丽玲将枪抵在自己的太阳穴上并扣下扳机时,十四年前在此地所发生的所有事便有如走马灯般在高伟国的眼前一闪而过,然后他便看着宋丽玲满头是血的倒了下来。 在经过了十四年的逃避,宋丽玲……不,宋小梅最终还是得要为她以前所犯的错误而付出代价。 够了吧,这样应该就足够了吧,高伟国转头看向一旁在这十四年来一直都还留在这里的宋世轩,张梅英以及宋小兰三人的灵体,他们每个人的脸上此时都呈现出不同的表情来。痛苦,怜惜,憎恨,无奈甚至惊吓,这些表情此时正不断的在三人的脸上变动着,但唯一相同的是,在最后,三人皆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种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来。 或许这样的表情代表他们长年以来的怨恨终于式解除了,此时就见三人的灵体慢慢的变成了一种透明的状态,然后就这样一直透明到消失无踪为止。 「等等,她没死,她还有救!」 在宋丽玲开枪倒地之后,李明德是第一个到达她身边的人。因为以前当过刑警的缘故,所以李明德马上就看出宋丽玲头上的伤口其实并不深,于是他立即拿起宋丽玲方才拿来自杀用的左轮手枪来查看,果然,因为枪管经过十多年日晒雨淋之后,枪管内部早已產生许多的锈蚀,所以子弹虽然是击发了,但是大部分的弹头此时都还卡在枪管里,所射出来的大多是铁锈以及子弹部分的碎屑而已。 不过虽说子弹并有没射出来,但是所发射出来的铁屑依然是有相当的杀伤力,于是李明德立即和张世伦两人联手将宋丽玲给抬上了张世伦开来的计程车,然后就在张正英的陪同下将宋丽玲给送下山去接受治疗。 「呼……总算是解决了这件事,这样的结果应该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在送走宋丽玲之后,李明德先是大大的吐了一口气,然后便又回到工寮这里来,因为在这还有一个灵体需要处理。 「伟国……你现在是伟国吗?」 高信忠和朱理培两人从宋丽玲被送下山后一直都和谢中天以及高伟国(傅希伦)在一起。此时就见高信忠用手帕摀住头上的伤口,然后对高伟国(傅希伦)这么的问道。 而高伟国(傅希伦)闻言则是点了点头,然后说道:「爸,是我没错,不过我的时间也已经不多了。」 「时间不多,你的意思是……」 「他的意思是他就快要回到他十四年前就该去的地方了。」李明德走到了高伟国的身旁,用一种警戒的神情说道:「只是不知道会是在上面还是在下面而已。」 「伟国,你老实告诉我,宋上校他们一家真的是被你所杀的吗?」 高伟国闻言摇了摇头,然后将整件事的始末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了高信忠和李明德等人。在听完高伟国的叙述之后,高信忠先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有些欣慰的道:「果然如此,我就知道你绝不会是个杀人魔,等我回去之后我会想办法将这件案子的实情全给揭露出来,好让大家知道你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爸,不用了,就算你把事实给揭发出来,也不会有人信的。」 「可是……人明明不是你杀的,为什么最后却要你来担这个罪名,担……担这个后果呢?!」 话说到最后,高信忠的语气也不禁有些哽咽了起来。因为在这十四年来,高伟国一直都背负着杀人魔的罪名,而自己因为知道他做这件事的理由,所以也就这么认了。但是在他心灵深处,他一直都认为高伟国不会真的为此就去杀人,只是当时已经是死无对证了,所以他也只能透过各种关係来设法遮掩住这件案子,根本无法为他做任何的辩解。 然而今日既然已经得知事实的真相,自己固然是非常高兴,但他却也明白高伟国所言并不假,因为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实际的证据来证明高伟国所说的这些事,自然也无法去替高伟国来做任何平反的动作。 他这个愚蠢又善良的儿子,在世人的眼中依旧是一个为爱生恨,因此而杀人全家的杀人魔。 高伟国此时自然也听得出他父亲语气中的不捨以及不满,于是就见他叹了一口气,道:「爸,宋上校一家固然不是我杀的,但是他们的死却是由我间接所造成,所以我实在也是难辞其咎,所以还是算了吧,只要你和妈知道事情的真相,知道你们的儿子不是个丧心病狂的杀人魔,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足够?那宋小梅呢?她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难道你到现在都还想护着她吗?」 「不,我跟你一样也恨她,从我死的那一天起我就不断的想要去报復她,让她知道她的罪孽有多重,有多深!或许就是这样强烈的执念,所以才让我的灵魂一直能留在这世上。可是当我真正去接触到她时,我才明白自己根本就不恨她,我恨的其实是我自己!因为是我那虚偽的正义感,所以才会做出这种自以为是正义的举动,在我偷走你的枪时,我就註定会引发出这场悲剧来,所以怪不了别人,要怪……只能怪我自己。」 当高伟国说完这些话后,就见他的身体突然不自主的抽动了几下!高信忠和朱礼培两人被高伟国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正当他们两人不知所措之际,就见李明德此时突然双手合十,然后对高信忠说道:「高议员,你儿子就快要走了。」 「走了?」 正当高信忠还不太清楚李明德这句话的意思时,就见高伟国的身体停止了抖动,然后用一种很平和的语气对高信忠道:「爸,儿子不孝,这次是真的要离开了,希望您能帮我跟妈说声对不起。还有,碧华和希伦他们母子俩也就麻烦你们了。」 语毕,就见傅希伦整个人就像是骨头被瞬间抽走般直接就这么倒了下来。 然而在李明德眼中此时所看到的是,高伟国的灵体此时正从傅希伦的身体分离开来,然后便逐渐的消失了踪影。 「明德叔,他已经走了吗?」 「嗯。」 「那他接下来会去哪里呢?」谢中天看着高信忠和朱礼培一同扶起了还在昏迷中的傅希伦,然后有些感慨的道:「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呢?」 「这我也不清楚………」李明德抓了抓自己的下巴,有些感伤的道:「有时候,人死后要去哪里其实并不是由别人来决定的,而是由他们自己所决定的。」 ※※※※※※※※※※※※※※※※※※※※※※※※※※※※※※※※※※※※※※ 诡情(54) 2005年5月15日晚上7点25分 台北正德侦探社 「由他们自己所决定的?」王英美张大了眼睛,有些讶异的向李明德问道:「李叔叔,难道我们死后的归处,都是由我们自己来决定的吗?」 「有时候是这样没错,只不过这其中的所牵扯出来的道理会比你想像中的还要复杂好几倍,你真想要知道吗?」 「有这么复杂呀……不过以李叔叔的智慧,我想应该可以说的简单一点吧?」 一看到王英美那种接近是諂媚般的笑容,李明德不禁冷笑了一声,然后道:「要简单一点是吧,简单的来说,人死时所背负的负担越多,灵体就会越往下沉,反之就会往上升,这样说够简单了吧。」 「真有这么简单?」 「的确就是这么简单,只不过……」此时就见谢中天将泡好的咖啡一杯一杯的分给李明德等人,然后感慨的道:「人这一生所要背负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想要在死前完全的拋弃掉这些包袱,谈何容易呀。」 「没错,就像高伟国,就算他在离开时能拋弃掉自己身上所揹的包袱、但不只是他自己的,其他因他而死的人,他们的怨念所產生出的包袱也会一起压在他的身上,想要拋弃掉这些包袱,除非是这些人同时全都愿意原谅他才行,所以我才会说所牵扯出来的事情会变得更加的复杂。」 「对了,说到高伟国,这件案子实在是好可怕哦。」此时就见王英美一边喝着谢中天所泡的咖啡,一边心有戚戚焉的说道:「因为宋老师的误会而导致高伟国的误会,这一连串的误会最后导致了好几个人的无辜死亡。所以这件案子可以说是在警告我们,我们不能只去看事情的表面就去妄下判断,要不然结果就会变成像这样的无奈而又悲惨。」 「是呀,这世上有很多事就是因为当事人自身先入为主的观念,所以最后才会导致悲剧的產生,因此我们做人做事一定不能过于的极端,做任何事都一定得要保留有馀地才行。」 「对了,李叔叔,宋老师往自己脑袋上所开的那一枪,真的没有伤到她吗?」 「其实我也不明白这样算是她运气好还是不好。因为那把左轮藏在那里已经十四年了,所以枪管内都已经產生了锈蚀,因此这一枪在射击时只射出了一些碎片,对她的头部并没有造成直接的伤害。倒是手枪击发时所產生的衝击波是直接就衝击到她的脑部,造成了她严重的脑震盪,所以直到现在你宋老师还是处于有些痴呆以及失忆的状态,不知道到何时才能完全恢復过来。」 「原来是这样呀。所以师丈最后才会决定将师母给带回加拿大去,大概就是为了要让宋老师好好的休养吧。」谢中天一边帮李明德和卓似海倒咖啡,一边继续的问道:「对了,明德叔,那傅希伦他呢?他会回台中去认祖归宗吗?」 「大概会吧,只是这样一来,对于傅希伦来说到底是好是坏却是很难说了。」李明德先是喝了一口咖啡,然后有些感慨的说道:「因为傅希伦的生活环境一定是会变得比现在好上许多,但是有个身为杀人魔的父亲,而且祖父一家又是黑道出身,这些往事在他往后的日子里一定会持续不断的压在他的身上,到时候他或许会觉得不知道父亲是谁反而会比较好吧。」 在听完李明德的这一番话之后,谢中天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到煮咖啡的地方准备继续煮第二壶的咖啡。 「卓叔,我从刚才就看到你一直在打电脑,你到底是在打些什么呀?」 因为谢中天一煮咖啡就会煮上许久,所以王英美走到卓似海的身旁看他到底是在打些什么资料。而卓似海似乎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就见他一边打字一边说道:「我现在所输入的是这次案子的所有相关资料,顺便做一些有关科学上的评估。」 「科学上的评估?」 王英美闻言不禁愣了一下,然后一旁的李明德立即没好气的说道:「小美,你别去理他,他只是在没事找事做而已。」 「没事找事做?」此时就见卓似海扬了扬自己的眉毛,然后说道:「虽然说这世上有很多事物无法用科学来解释,但以这个案子为例,傅希伦被高伟国附身的这件事其实就可以用科学来做解答。我们可以这么解释,傅希伦其实并不是被高伟国所附身,而是他把高伟国的遭遇给代入到他自己的身上,然后将自己的想法完全转变成了高伟国的而已。」 「嘿,所以你的意思是,傅希伦是把自己当成了高伟国,所以才会做出那些接近算是超人的行为?」 「你别用那种不屑的眼神来看我,我所说的这些可都是有科学上的根据。据我所查到资料来看,傅希伦有被类似这种附身的状况并非是从他去梨山回来后就开始的,而是在他看了她母亲手上的高伟国日记后才有明显的状况出来。因此我认为他是先看了高伟国的日记后產生了同情心,而后又在学校碰巧遇上宋丽玲,在这一连串的心理衝击之下让他心中的同情心逐步转换成一种同理心,而这种同理心渐渐的在他心中產生出一个叫做高伟国的人格出来,然后这个人格就在某一天「啪」一声冒了出来,直接就取代傅希伦成为了高伟国,并引发了接下来所发生的这一切的事情来。」 「我说卓似海卓兄呀……」此时就见李明德用一种很不可思议的语气对卓似海说道:「我记得阁下身上好像有「善言」的能力吧。」 「是呀。」 「而且阁下也出过好几次的任务,跟所谓的「鬼」也打过好几次交道吧?」 「对呀,我有几次还差点就送了命呢。」 「原来阁下还记得自己差点送命这件事呀?」此时就见李明德扬了扬眉毛,然后继续用一种匪夷所思的口吻道:「既然如此,那阁下方才所说的那些理论不就跟你的亲身经歷相衝突了吗?」 「怎么会衝突呢?这只是对一件事用不同的观点去解释而已,有关灵体这件事本来就可以用科学来解释,只是以目前的科学还无法完全的加以解释而已。」 语毕,就见卓似海突然转头看向了远方,然后用一种若有所思的表情道:「况且本书的作者在写这个故事时就是希望人们能多去了解任何事物都有各种的可能性存在,不要只看到一个面向就去下最后结论,不是吗?」 一看到卓似海这个莫名其妙的动作,李明德,谢中天和王英美三人都不约而同看向卓似海所看的那个方向,在看了好一会儿之后,就见李明德突然回过头来拿起放在桌上的咖啡杯,在喝完里面的咖啡之后,淡淡的说出了一句话来。 「嗟,神经病。」 -theend- 诡情 - 后记 如果各位读友有注意每一章节所标註的时间,大概就可以看得出来这部作品是在2005年前后所写的,也就是说,诡情这部小说是十多年前的作品! 吓一跳吧,其实连我自己都吓一跳,因为这也表示我写作也已经写了十多年了...... 年轻时我也曾想以写作为生,但是这些年来自己很清楚,自己还没有这样的程度,而且我的文笔不够扎实,笔风也跟不上现今的潮流,所以慢慢地,写作就变成一种兴趣,一种无法放弃,无法割捨的兴趣,只要我的文章有人在看,那我就会一直写下去吧。 诡情是我当年唯一写过的灵异小说,先前觉得写得不够满意,一直想要来改写,但是拖了许久,一直到现在才改写完,而内容也终于让我比较能够接受,十多年的拖延或许还是有其价值的,至少在目前看来是我写得比较有人反应的一部作品。 诡情虽然是一部写鬼的作品,但事实上整个故事还是建立在人的行为上,世事一向都是有因就有果,只要一念之差,那就会造成很多不必要的伤害產生,其伤害不只是影响现在,最后甚至是会祸延子孙,所以我们不得不慎呀....... 最后希望诸位读友能赏脸看看我的其他作品,并不吝给我指教,或许来这聊聊天也行,网路世界之大,相逢便是有缘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