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宵之夜》 Chap1:Fléau(煞星) 水泥车道一路蜿蜒,绕过一个大弧度显露出底下阴湿的小修站,一辆沾满泥浆的红色皮卡,突兀地横在路口中央,前灯不住闪烁着强光,令我猝不及防迎面撞上,顿时亮瞎了眼。 地点不会搞错吧?怎么是个陈旧的修理厂?这种地方通常都是小偷将车拉来进行改装的场所,越到半夜越是人声鼎沸,怎会凄寂无声并黑着灯呢?想着,我不由擎起手机核实小老汉发的地址。没错,教会区中段,路口正在铺水管,他所说的回避场正是眼下。 「人带到了?等着。」拳王的声音很快响起,他匆匆掛断电话,许是出来引道了。时隔不久一片片白炽灯亮起,这个莽汉带着几个人打塑料布背面过来,待到面对面站下,我很快辩出他背后的这群壮男来,他们居然是绿城大战时的自由宪兵,自称山民的组织。 「既然你们见过?那省得老子介绍了,跟我来。」裘萨克发一声喊,壮男快步上前,与同伙像捉小鸡般拧住krys的细胳臂,开始往铺子深处拖。我本以为她会发威,岂料krys却面露惧意,浑身筛糠脚打着哆嗦,任由他人推搡,就这样来到他们出现的地方。眼前是个简陋的活门电梯,人全都站上后开始缓缓下降,最终停在了一片礼堂般空旷的地底建筑前。 在我的左手边,是一堵被血污涂满的水泥墻,有十一个人被反绑双手,正跪在墻根,两个面无表情的光头站着,当撞见我时,不由扬起手做出个枪毙的手势,嘴里发出一声「啪」。 「莫不是疯了?」我立即意识到,这鬼地方是个私刑场,背对着我们的这堆人,很快就会被光头们逐一处决,那堵破墻上不知沾了多少无辜者的脑浆。我太天真了,仅凭相处得久,便将暗世界的人当作了朋友,而这些兇神恶煞的本质,就是群比起黑社会更可怕的暴徒! 「看什么看?!」山民们朝我屁股蹬了一脚,奸笑起来:「看来是个没见过血的孬种。」 我是又气又急,正待拉上krys夺路而逃时,她却停下不走了,适才还在打摆子的双腿牢牢扎根在地。krys环顾四周,冲山民们努努嘴,口吻平静地说:「你们,去将人放了。」 「我操,你好大的口气啊!」「你当你是谁?」「这个小妞倒是长得挺饱满的。」 壮男们丢开我,心怀歹意地围在krys身边,不住对她评头论足,淫词秽语不绝于耳。拳王见状,忙阔步上前,刚要拉开眾人,krys发出一声啸叫,凌空高高跃起,向着最近的一个光头扑去,她的双膝落在他肩头顺势夹紧,借着惯性倒掛下来,用力拧住他脚踝,竟将这个两百磅的大汉甩飞了出去!其他几人如大梦初醒,忙抡着胳臂上前,还未靠近,膝盖便遭到krys来回踹踢,方顾上腿脚,脑袋又遭她劈头盖脑的猛击,完全不在同一个水平之间。 「退开!别伤着芭比娃娃,她不是常人,而是吞了炫彩形同羵羊的老妖!」拳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扑倒,立即反剪住胳臂,krys依旧是左踢右打,无奈双方气力太悬殊,最终被裘萨克牢牢控製住。听得礼堂一片喧哗,几扇黑皮铁门被人推开,从屋尾尽头跑将出来五十余人,个中既有世界之子,又有山民,还有铁布利希的公羊,更有个衣冠楚楚的生意人。 「都在嘈吵些什么?连个娘们都应付不了?这就是科西塔小姐么?」博尔顿站得远远观望,见krys正不住狞笑着朝他挤眉弄眼,不由打了个寒颤,问边上人说:「你过去辨一辨,她究竟是什么情况?难道这么快就被次级鉆全面控製了?莫非现在的她是那只女鬼?」 「你非常怕我,嗯,空气中来来回回飘着你恐惧的气味。」krys挺了挺胸,漠然道:「既然你约见我,为何不敢上前?而要使唤别人动手?我说了,先将人放了咱们才可以开始谈!」 「笑话,见都没见过,谈何怕你?」小老汉挺举起一把阴宅大战时的大口径破枪,瞄着krys的脑袋骂道:「裘萨克,松开她,让她爱怎么闹就怎么闹。老子倒要看看,在你扑倒我之前,会挨上多少颗铁莲子!说狠话你不是个,谩骂你更不是个,小丫头,来吧!」 「将人放了?说得轻巧!这些都是鸽童们的外围,没准里头就夹藏着货真价实的幽灵,那是群畜牲般的人渣,你知道想抓他们有多难?」其余人还未搭腔,生意人却暴跳起来,他气哼哼上前,叫骂道:「为了引出他们,老子前前后后花了三十多万,你来报销?别跟我说这些屁话,老子就是从小被唬大的,这个臭娘们,看着就叫人恼火!」 「下来时我就瞧见脖颈处的纹身,知道他们是鸽童的人,但擒住他们哪怕一个个毙了,丝毫作用也不起,只会让他们死心塌地投靠极暗世界,这也是你们想要的么?」凑得这么近,krys却未趁机踹他一脚,而是轻叹一声,说:「以这种方式,是问不出任何结果的,他们哪怕再想活命,也给不了你答案,只因旗镜师在哪,人有多少,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这些话我早交代了,但他们死活不愿信!」跪在墻根的某个家伙,听闻有人在替自己说话,吼道:「旗镜师只要冒头就会立即被人夺走或刺杀,怎肯拋头露面与我们交换讯息?」 「立即将人放了,我知道那对客户的脉络。」krys推开拳王的手,走到那堆人背后,对着脑瓜说:「离开后,就将这场不愉快彻底忘了,冤家宜解不宜结,彼此死扛对谁都没好处。」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又如小老汉所期待的,眼前的科西塔小姐的确是个突破口,那还拘着鸽童有什么意义?十一个人很快被松开手脚,如猖狂逃命般的老鼠立即窜走,礼堂变得清冷下来。原来面前的这个生意人,正是传说中璀璨夜光成员,他是暗世界高层指派来,诱引鸽童们上鉤的饵。这家修车铺其实也不是回避场,而是自由宪兵们盘踞的一个窝点,属于山民们的產业。这次事发突然,临时借场子给世界之子使用罢了。 「这么说,你没有被次级鉆全面控製,而是雷音瓮时见过的,另一个獍行姐姐?」我在博尔顿耳旁窃窃私语,他听完喜得手舞足蹈,笑了:「哈哈,真是无巧不成书,没料到你还活着,这下倒省了再去口袋宇宙挖你出来。来来来,别客气,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慢着,小滑头说是就是么?」魂镰铁青着脸横在她面前,道:「先验证一下你自己!」 「誒?难道你就是掏了男鬼心脏的那个头目?这却是怪了,我见过你这张脸!」啟料当krys瞧见尤比西奥那对阴鷙眼睛,不由显得暗暗吃惊,她咬了咬下嘴唇,喝令眾人退到两旁,说:「一会儿圣火轮滚时,别轻易去触碰,被烧成烤猪可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等!」 她一把扯开外衣,胸口开始隐隐通透起来,活像乳罩里藏着两枚灯泡。一干暗世界杂鱼看得嘖嘖称奇,博尔顿却很镇定。耳旁响起阵阵电流沉闷的嘶吼,在krys张开的手臂臂弯中,先出现几道炫目电弧,随后越聚越多,不过数秒后便凝成两只风扇大小的大火球。圣埃尔摩之火就像得到指令,开始照着人群疯滚而来!这幕状况可不是她先前说好的,分明想要烧死眾人,博尔顿方才知道上当,怪叫一声开始鼠窜,站在背后的丧妇爆吼一声,飞身跃起挡在人前,刚扬起垂襟打算挥击,两团弧光竟无端炸开,最终化为丝丝缕缕的电弧消失殆尽! 「这该死的婆娘,想趁机袭人么?」露娜目露兇光,叫骂道:「你可真是贼心不改!」 「不,不。」krys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吐了一地的稠血,叹道:「我已被极大得削弱,疲软无力,难以控製火球,再照这样下去,我或许死得比公羊头子更早!」 既然现今的她,连招牌圣埃尔摩之火都无法正常轮滚,那么真空血爆更不必去试。拳王一把将她拽起,驮上自己的背,跟着人群退回到几扇黑皮铁门内的会议间去了。 几番寒暄后,她将在车里的话再度重復一遍,问边上的山民要过夏眠喝下,人显得昏昏沉沉,与适才下来时宛如俩人。我则完全没人理会,只得呆坐墻角,看着她与群贼谈判。 「是不是伊格纳条斯,较难判断,既可能是也可能不是。这个老贼擅使控尸术,并加持着一颗以上的宝鉆,能驾驭轨道之袍,想搞几条活魂束缚体内那是轻而易举。不过红隼是不是他,就不好说了。」krys抽过几支weed后,来了些精神,她咬牙切齿道:「虽在现实里从未遭上过这个家伙,但在梦境中他斩杀我许多回,所以在这点上,我们是统一战线的。」 「这些都不重要,人可以慢慢搜,终将有一天会找到答案。」博尔顿将破枪往桌头一拍,团着手问:「既然你知道这些我等不清不楚的内幕,那么依你之见,现在哪里能找到镜师?」 「恐怕没有,唯一暴露的一个,就是那仙鹤嗓音的老婆子,她既然敢拋头露面,就不会担心被人搜找。那么无非会是两种可能。一:她懂得换皮术,实际并不是alex所见过的原貌;二:在这两人背后,有着深不可测的势力撑腰,她俩无惧会迎来一场小规模激战。」 「吕库古小姐,我在旁已听了许久,那么容我问你些比较实质的问题。」魂镰干笑几声,开始绕着会议桌打转,道:「你所说的只是在补全我们的欠缺,而就事件本身不起任何作用。在你打晕小滑头前,转告他应布下华宵道场,咱们试了可屁用都没有。另外,既然你敢于勇闯涡地,肯定做足了准备,但为何反被陷入困局,这不是很奇怪么?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这一切,都因他病急乱投医被改变了。在我的记忆里,是没有柏沙莎这档子破事发生的。」krys恼怒地瞪了我一眼,抱着脑袋叫道:「是的,我由头至尾都在误导他俩,那么做是为了确保炫彩必为我所得,而不是乱战时被妖妇夺取,只因她来干这件事比我有利得多。按照最初脚本,我给自己设下了一场绝境,他俩应该仍被困在原地。那么在我掏走丽姬婭的心脏同时,心枷方镜也等于破了,故而俩人顺应自然会被推出恶魘,我的使命也完成了。」 「我一直以来就觉得你居心叵测,果然始终在被你骗!那道场又要怎么解释,说!」丧妇气得胸脯一起一伏,叫道:「我全心全意待你,可曾辜负过你的嘱托?为何不能说明清楚?」 「那不是辜不辜负的问题,这颗炫彩只能被我夺取。在我的视野里,有着两套版本,每次不是你抢到先机,就是被alex夺了,我按理将会白忙一场!正因为记忆里从未真正获取过,所以实际威力并不知晓,我原以为它只是颗普通的次级鉆,哪能预料这是可以与宝鉆媲美的强大妖心呢?这就是我起初的误判,换言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撬动未来格局!」 「好了好了,那么獍行姐姐,你现在有什么补救的法子?」博尔顿见事已至此,堆着笑开始扮起老好人,挪到krys的身后,抚着她白嫩细滑的脖根,道:「我能明白你的苦心。」 「这正是我急于见你们的原因。在未来的超级大战中,暗世界是可靠的盟友,所以我才会将妖心留给你们。然而现在我被困住了,记忆随着魂魄散尽而变得不完整,以至于许多发生过的往事断了线索。但我知道最终的结果,那就是公羊头子绝不会死亡。」她指着尤比西奥,叹道:「这个矮男人,在我的时代里是个特别出名的人物,因此这场浩劫终究将完美落下尘埃。而这之中将要发生什么?就需要靠你们想出办法,帮我恢復这段遗失的记忆了!」 「做人哪,信用一旦破產想修復那就困难了。我不信任你,」丧妇闻听,拍案而起,叫道:「别被她给骗了,我就是败给了这张稚气未脱纯真的脸,这个傻妞比起曾经的紫眼狐貍更会撒谎,你告诉我说自己是陀具罗,结果我查了网络,那是雪糕奶昔的现代词!」 「那是许多年后才会產生的人与物,以你的视角当然无法理喻。我不能透露有关未来的任何讯息,但却知道这件事将会以极其微妙的方式终结。也许会出现一个关键性的人,也或许是发生了其他的意外,总之,我失去的正是这部分记忆。」她昂起头,对着女招待不住嗤笑,说:「未来是极难被撬动的,好比说我知道你会被撞死,伸手拉了一把,回头你又会被高空掉落的钢琴砸死,这是循环往復的理论。」 「可惜咱们不是吸毒胖子,对此毫不关心。」博尔顿吸了吸鼻涕,望着这具散发着奶味的娇躯,手渐渐开始不老实,往她胸口袭来,嬉笑道:「你肯定还有压轴戏没道出。」 「所有能想得起来的话全都说了,鸽童你们绝不可再去碰,他们也是十分关键的因素,至少在我视野里曾经见过。我没你以为的那么博爱,那才是我起先让你放人的目的。」正欲推开老贼的手,krys忽然机械般地扭过脸死盯着我的方向,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十一点五十分了!」她惊叹一声,立即从座椅上跳将起来,飞速拉开铁门狂奔而出。 「怎么回事?难道晚回家会被妈妈打屁股么?」一干暗世界菁英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呆若木鸡。谁都不明白是什么惊到了她,或她又在图谋什么,直至很久才回过神来。 「赶紧将矮男人锁起来!过了零点就是第三天了!男鬼女鬼绝不能对上眼!」极远处传来她的天籟之音,krys边跑边高呼:「besson,你是个死人哪,赶紧走啊,你得将我捆起来!」 就这样,我在人声鼎沸中紧随她而去,尽管无数疑问充斥着眾人的大脑,甚至也有人打算扭她回来,但被小老汉一一製止。他知道我们住在哪里,不怕悄然溜走,美国南部尽是世界之子和自由宪兵的天下,眼线尖兵布得到处都是。无论krys是不是撒谎成性,还是另有图谋,就目前而言,是唯一的潜力股,能被期冀的希望,谁都不得碰她。双方相约有进展会保持通话,如有必要还会再来拜访,但必须选在大白天。 四十分鐘后,我驾车回到水岸旅社,林锐闲逛完也正巧进门,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女友不仅毫发无损,而且跟个没事人般平安归家。krys当即又作出那种狰狞狠毒的表情,令屋里之人毛骨悚然,纷纷退到墻头给她让路。一合上门,她继续自己的表演,开始乱砸杯子,打屋内时不时传来野兽般的低呜。我只得给林锐打地铺,并按krys说的要他睡大厅。 这一整天发生的诸多杂事令我睡眠相当差,浑浑噩噩中似乎睡着了,却又能感觉四周的动静,想翻个身又似乎自己已入眠。在这种烦躁之下,我爬起身,掏出烟打算下楼跑步,将自己搞到心力憔悴为止。悄悄推开门,起居室内灯火明亮,沙利文衣衫不整地横倒在沙发上熟睡,而范胖与眼镜正在挑灯夜战,他俩的破网站终于建设完毕并正式上线了。 于是,我与范胖叼着烟,行走在空旷无人的水岸边,顺脚一滑来到了街心花园。 「让沙利文这样与你们合住一屋,实在不像话。她毕竟是个女孩,我明天去定套更大的客房,争取让所有人都能独处一室。」我睡眼惺忪地望着远处街景,问:「拖着她避难倒是可以,但不能一直带在身旁,她最终还是要回老家的。你有什么未来规划?咱们来釐一釐。」 「再等上几年,我想我会娶她,」范胖搓揉着脸,望着远方发呆,道:「她已经没有未来了,你懂不懂?只要再回到那个破家,那么一切骯脏的回忆,不快的人生都会卷土重来。光是现在,就与贼婆娘混在一起,甚至敢于拿刀去公路谋杀货车司机,将来铁定会坐大牢的。而我想给她一个真正的家,我要肩负起这个责任,不再让泪珠在她眼中打转。」 「范胖,你不会是喝醉了吧?你俩年纪差了那么多,即便你愿意她也不愿意啊。」 「她愿意,这些天我跟她告白了,现在沙利文已经成为了第七名兰开斯特。她所遭过的罪,我连过上一天都不敢想象。所以啊,咱们该真正想一想,要怎么来对付那伙贼婆娘。我当时被气昏了头,才鲁莽行事,现在搞得自己连家都难回。」 尽管范胖仍在慷慨激昂地抒发胸臆,但他的声音在耳旁逐渐变得朦胧,犹如躲在水下諦听岸边。我头一歪,倒在他肥厚宽阔的怀中酣睡起来,以至于被他背着回旅社也毫无查觉。 第二天正午,客房内此起彼伏传响着粗重鼾声,我被各种汗臭脚臭独自熏醒,出门跑了一圈后感觉神清气爽,便回到屋内静等有人醒来,打算去英格拉姆投水自尽的湖区逛逛。 恰在此时,桌上手提电脑传来嗶嗶啵啵的碎音,按亮屏幕后,见这个网页已有人开始瀏览了。论坛版块里现出一条讯息,似乎是有人遭上了疑难杂癥,上门来求助。留言栏里写着: 「今年第七期你们节目里所谈到的妖怪食耳,我家现在也出现了!该怎么办?天哪,这太可怕了,你们能不能过来看看?我求告无门,谁都不愿理我,所以只能找你们。」 我按照此人留下的联系方式拨打对方号码,接电话的是个惊慌失措的女性,听声音大概还是个未成年。她就住在亚特兰大植物园附近,于是我同她相约在克利尔河以东的商品街,那里有数不尽的店铺,这样比较符合她的消费能力。整理完包的同时,女兵也起床了,她让我稍等片刻,自己揉着胸去冲了个澡,然后挽着我胳臂跳上破车,一路朝着西南方而去。 「话说回来,食耳这个理念还是我当初灌输给他们的,范胖眼镜连版权费也没给就私自发布进公告栏里了。」与这个最早有过身体接触,而今却变得最陌生的女兵并排坐着,我深感颇不自然,只得一路说些笑话来缓和气氛。她漫不经心地应答,斜倚在车窗前失神地望着街景。回想曾经,坐在果核酒店附近的水池前,那些美好的片段,我不仅感到唏嘘。 「你为何要脱离自由宪兵,跑来咱们这个破组织里瞎混?他们都是些没眼光的人,搞不好明年就给自己玩倒闭了。」我推了推她健壮的胳膊,问:「你没背着我,跟他乱来吧?」 「你还有脸提这个?是谁最早背叛对方的?老子就去佛州出趟差,你就与白领婊滚起床单来,还好意思指责我?你不仁我也不义。我和他好着哪,老马难道没告诉过你,我俩经常自发去打扫他家地窖么?」她歪着嘴訕笑起来,说:「我本就不贪钱,这些年也挣够了,他们电台添置设备都是我投的钱。怎么了?你想赶我走?我就要让你不舒坦,彼此瞧着别扭!」 「我没那么想,在你离开的日子里,每当深夜我总会想起往昔,给我看看。」我抓过她打着石膏的手,那条曾横扫一切拥有超强腕力的左胳臂,已是爬满青紫瘀斑,不免悲叹道:「何必那么卖命呢?据说他们能全身而退都因有你,许多事是强求不来的,我反倒觉得霍利斯曼配不上你。眼镜说你爬在他家屋顶上独自掉泪,并说很对不起我,那是真的吗?」 「哈哈,你自己信吗?我是那种会随便掉泪的人么?那是老马潜意识里一直将我归为你的女友,故意编织一些美好的谎言,希望能重新撮合我俩罢了。」女兵嘴里虽这么说,但将脑袋靠上了我肩头,问:「你今天干嘛跟我说这些?难道又想吃回头草了?」 阳光斜射在女兵秀发间,将原本淡金的本色染得一片雪白,亮得人睁不开眼。我低头去看她,却见得她发根处呈棕红色,那是焗油前经过反復的漂白,才让顏色变得那么浅。 「原来你发质是棕红,这色泽不是挺适合你么?干嘛漂得这么白?」我顺手捞起她几缕断发,说:「在地底时黑漆麻乌的,每个人都浑身血污,加之印象淡,我已不记得你之前了。」 她像触电般从我肩头跳起,回到自己的座椅上正经危坐,面色略有尷尬。我只得缄口不语,专心致志地开车,很快抵达了目的地。她戴起一幅蛤蟆镜,表示自己懒得动,就坐在车里等。我不好勉强,定了定神,抬腿上了铁扶梯。 这是一家新开张的冰室,尽管往外派发了许多招待卷,但依旧顾客稀少。也许新客户很靦腆,也可能囊中羞涩,总之是她指定的,我也只能客随主便。推开玻璃门,这小店就只有三人坐着,墻角有个人点了杯硕大的水果刨冰,几乎能将脑袋挡住,见我正在门前东张西望,举手打招呼,她就是那位深受食耳骚扰的人。 半分鐘后,我失魂落魄地狂奔着逃下楼,一个猛子扑进破车,脸色煞白。女兵正在翻看杂志,见眼前一黑,我几乎滚爬进来,不由摘下蛤蟆镜,好奇地问这是怎么了。 「我的妈呀,这肯定是错觉,没想到大白天还能见鬼!」我要她换个座位打算迅速逃离,女客户已款款地扶着铁梯下得楼来,她柳眉倒竖,手撑在引擎盖上,嘴里脏口呼之欲出。 半小时后,我在此人威逼利诱下,只得将车开回水岸旅社。进了门我该如何向眾人解释?他们会不会与我一样惶恐不已?尤其是林锐,我无法想象届时浮在他脸上的会是什么表情! 不论我踌躇迟疑,这双穿着黑丝的高跟鞋,还是站到了客房跟前,轻轻扣响了门板。 马洛的公鸭嗓门由里往外过来,并充满着惊喜。很显然,他揉眼起来所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去看自己的门户网站,这会儿心头就像灌了蜜般喜不自禁。而听闻有人正在礼貌地叩门,当即辨别出既不是客房服务也不是我与女兵,而是客户亲自来登门拜访了。 然而,当瞧见一个高大人影正站在自己面前,震惊、僵木、惊惧这一连串的表情堆砌在他眉宇间,眼镜抱着脖子怪叫一声,瞬间瘫倒在地,嘴张得像只蛤蟆,久久说不出话来。 十分鐘后,所有人都衣着妥帖地端坐在沙发上,彼此面面相覷,不知该说什么。当最后一个起床的林锐推门打着哈欠出来时,不禁呆若木鸡,指甲无意识地扣起了门框。久而久之泪珠开始在他眼眶中打转,这小青年再也控製不住自己,声嘶力竭地哭出声来。 「勿忘我,你为什么还活着?既然活着干嘛不早些让我们知道?」他颤颤巍巍走到女客户面前,一下抱住她俏丽绝伦的脸,左右端详起来,问:「那现在我该管你叫什么?」 这个令人震惊的客户,便是令人无法忘怀的弥利耶,哪怕她在我等心中已不存在,但围绕她的话题始终没有断过。同时,她也是与林锐诀别后不久,壮烈牺牲在天穹花祭台的其他时空线老妈,死里逃生的人们亲眼目睹她被末裔撕成了碎片。然而却不知因何缘故,此刻她正略带着得意坐在我们之中,那张脸比起过去精致了数倍都不止,而且显得越发年轻了。 在冰室屋尾相遇时,我没能立即将她认出,只觉得此人不论怎么看都不像是未成年,哪有穿着婊气十足工作套装的学生呢?很显然更像是走t台捞金的模特。而当她摘下墨镜頷首致意时,我方才想起这张毕生难忘的脸,脑海中回荡着以往她各种尖酸刻薄的唾骂与嘲讽。而今她早已是脱胎换骨,剪了个干练的齐肩发,脖子上掛着张名牌,美国房產投资经纪人。 「嗯,主意是不错,可我有家庭,还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弥利耶只是我的副业。」 我建议她与我们一起漂泊四海,她装出饶有兴趣的模样认真听完,然后以此婉拒了。所谓的稳定工作就是指这个。不过由她嘴里继续描述出来的话,着实令人汗毛倒竖。她说正因工作上的便利,手上拥有无数套空房,可以将刺杀目标迷醉绑架,关入地下室日夜折磨致死。 这是一个丑恶到难以想象,又浑身充满血污的煞星,林锐曾经如此的血气方刚,崇尚暴力美学,结果却被她生生打服,製得俯首帖耳,以至于与她独处时再不敢挥舞虚弱的拳头,任由其驱使与羞辱。勿忘我手段究竟去到哪里?我没有与她实际交过手不知,但当时近百名暗世界菁英里,能镇住她的只有两人,一个是泅水之星瓦莱松,另一个就是拳王裘萨克。 人们厌恶獍行是因他们割舍不去的悠久歷史,而在现实中她被许多人痛恨,却是因反復无常与狡诈成性。她十分聪明,又善于偽装,可以温柔得让头脑短板的我们替她去冲锋陷阵,哪怕战死也觉得是如此壮美。同时她又精通以狐媚迷惑眾人,不在意被人吃豆腐,这点让许多不怀好意的男性都围着她打转,在那些愚钝的目光註视下,她象只高傲的白鹿熠熠生辉。 而今,这个女人以远胜过去数倍的娇美重出江湖,到底是福还是祸?无人能猜透其用心。但我与林锐有种直觉,她来见我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一定会有滔滔不绝的废话要讲。 「我其实已经死了,」当大家镇定下来后,她轻啟朱唇,哀叹一声,道:「现在你们见到的我,已不是最初的我,因为我已不是人,而是只纯粹的半妖。至于这是怎么回事呢?」 三个月前的6月13号午夜,潜入天穹花祭台的人们,还未靠近末裔前纷纷被其高超妖法化为了肉灵芝与阴草,当见到吕库古小姐正在地坑奋力救援时,这个人再也忍不下去了,这是因为当她吞了心脏后,脑海中產生了一段与人坐在海上孤舟中的记忆,对方告诫她,正在忙碌的女孩,其实就是自己另一条时空线里的亡女安娜,所以勿忘我决定以卵击石,以牺牲自我来转移末裔视线,腾出空间让她死里逃生。 但她真的甘心求死么?显然未必。勿忘我曾说,在最后一个疑问搞清楚前,她还不会下去。这时,就到了验证问题的时刻了。爬行在巨蛇龙骨上的她,最终依旧躲避不了音弹攻击,被活生生击中,她急速祭出妖心的一半当替身,自己则利用眠月镜棱从另一个方向窜走。正因这是半颗实心,竟连老妖也被其蒙蔽,就这般侥幸地存活下来,也致使末裔变得不完整。 而当逃出崩溃的天穹花祭台后,她吃惊的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回到了一小时前的阴蜮,正从臭水中缓缓爬起。于是乎,耳旁听见有人在喊她名字,那个高声疾呼之人便是我。随后爆发了金光党蟊贼们全面入侵事件,她与幸存者捕获对方的红发男,躲在燕子窝里等待时机。 拳王,拉多克等人对红发男施以严酷拷问,俩人打累后出洞散心,趁着这个机会,红发男对她耳语了几句,令她顿生他念,很快便偷偷掩护此人逃跑。至于他是谁,金光党余贼们又躲在何方,这个答案她比谁都清楚,只因连月来他们始终混在一起。 这亦表明,前后出现在水银心瓣的两个弥利耶,是不同时空线背景下的產物,一个来自当下,一个来自未来。勿忘我就像水中镜梦所说的那样,成为了所有不可能之中的最大可能。 「这个世界在洞破雷音瓮的同时,发生了微弱的变化,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但实质已被彻底改变了。」勿忘我站起身,紧握林锐的肩头,眼中闪烁着星光,道:「你不该继续待在这个鬼地方,咱们的战场在北方,跟我来,让我们去揭开征服所有弥利耶的序幕吧!」 14:24s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橡树公园:亚特兰大教会区。 小修站:非法改装跑车的地下汽修厂。 鬼抬头:三天期限已至。 克利尔河以东的商品街:是一片各种小店云集之地。 查理的发色:不知其为何漂白。 新客户:前作的女主角勿忘我再次登场。 单曲名:forgotmenots Chap2:Sorotité(姐妹會)part1 「我生活在火烬与毒气之间,连同我们的语言,在那个凄寂无声的地底。这是正在发生的歷史,然而它却成为了久远,任你匍匐在岁月脚下呜咽,深渊却始终不发一言。我对着这面铜壁失魂落魄,踉踉蹌蹌,求告无门,哭声从唇齿跌出,而它却说,在我身后既无天堂也无地狱,只有爬满无妄罪名的苦藤,是与非,两者都是顽墻,只会将我双眼蒙蔽…… 人当没有烦恼,将卷帙列成长河,呼唤正在席卷丛林的狂风,动员排山倒海的针林,以此养育果实与它附加带来的雨露。听着掩身云朵的天使号角,在漆黑海面上过夜,向着星辰落下之地横渡骇浪,并击碎环伺岛礁的鹿角森严,让自己登基,成为风中之王。 在那忧郁面具下,是张干枯脸庞,我曾经折腰,并为之不敢冒犯而屈膝跪倒,甚至愿意像螻蚁般驀然死去。忍受着饥饉,并被一无所知地出卖,心头仍掛满父亲高大摇曳的旗帜,去选择如粪土般横尸世界之角。人因恐惧而悲泪高歌,人因压迫而集体高唱,反抗声如划过沙漠的奔雷,终匯成一气呵成的洪流。我召集臆想与多变,趁着青橞与收成还未爬上床衾,夹紧胯下骏马,向着你,失落在遥远记忆中的梦魘疾驰,一座建在黑水之上的国境。 如果没有神明我们会死,如果诛杀神明我们也同样会死,那么,我将选择死而后惧。」 勿忘我悄无声息的现身,与当初偽装成提灯丧妇时那样,叫人猝不及防。林锐被绑走后,她亲切地称呼其为姐妹,谎称她是被人从小拐跑并囚禁在安道尔的妓院里,几乎颠覆了小傻妞的记忆。在披肝沥胆为她找寻爱女这一过程中,她始终是勿忘我的掌中玩物,皮肉与心灵都遭至最恶毒的蹂躪。而弥利耶给出的理由,却是旅途乏味需要找乐子,年轻人在她眼里,就是用来随便消费的耗材。 就这样林锐莫名其妙成了她的帮兇,并被塑造为一名魅者,而后理所当然地变成了吕库古小姐。在无数拳脚和讥讽唾骂折磨下,林锐慢慢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癥,她爱上了勿忘我,并且是义无反顾的那种。甚至为了她连我们都不顾,以至于独处时,我问她将来要怎么办?你只是被异化,不会一直是个女人,终将有恢復正常的时候。 而她却回答说,自己基本已不奢求还能活着离开阴宅了。更可悲的是,krys的面容慢慢消失在心的尽头,勿忘我成了她的全部,这个女人沉静下来后充满着母性,柔声细语让人產生归宿感;热情洋溢时比起krys显得更有活力更有趣,唯独发狠时才会暴露自己兇残的一面。不过,与她所能给予自己的慰籍相比,可说是微不足道。总之林锐与她已有了关系,本质上早已是对不起krys,那么,万事也就无所谓了。 而今,情势早已是今非昔比,但流露在林锐眼中的深情,却变得比以往更浓郁了。一个死后九十多天,每时每刻都会被我们提起,并念念不忘的人,又重新站在自己面前,那份喜悦是难以按捺的,更何况,此人可能是他另一条时空线里的生母。各种诡异杂乱的关系穿行其中,俩人註定今生前世都会相逢,他与她至高的爱,我等旁人不可能明白。 不过,当提起红发男三个字,顿时令他暴跳起来。林锐就像当初在山铜矿井时胸怀刻骨仇恨,那是因为率领这群金光党徒眾闯入水银心瓣的头目,活活扼杀了他另一个挚爱—小苍兰。这些势不两立的怪人,而今想通过勿忘我前来媾和,让彼此握手,那根本是痴心妄想。 「你特地跑来就为了说这事?我恨不能活活撕碎他们,来发泄心头怒火,凭什么我非要那么理性?小苍兰和另一个我难道白白屈死了?你明不明白?这群畜牲等于杀了我两回!」 正当勿忘我打算想说什么,紧闭房门的里屋传来阵阵轻微杂音,她警觉地扬了扬脸,那对湛蓝眼珠瞬间变为了银色。就这般扫了几眼后,她转过脸问林锐,屋里靠窗站的女人是谁。 女兵与沙利文感到甚为惊异,她们原以为能隔墻窥物的人只有林锐,却不知每个弥利耶都具备那种眼睛。被她提起,我们方才想起还未介绍过krys,见我起身去开门,所有人都退后几步,紧紧贴在墻头,生怕一不留神就会有水杯飞出来。 伴随喀嚓一声,屋门被推开一条缝,krys像只受惊的蝗虫,一下子跃到墻头,在天花板上乱爬。弥利耶喝开我,背着手在廊下站定,与她四目相对。顿时,一丝古怪且惊讶的笑容掛上了勿忘我的嘴角,似乎是看出了什么端倪。我刚想向她轻声说明,勿忘我笑了。 「有意思,若没有猜错,这位应该就是小女友,krys,对么?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她肯定是看出了什么,然而却不点破,打完招呼后就缓缓回去,重新坐回原处。我感觉这种目光很异样,闪身进屋合上门,来到刚跃下地的krys面前。她收起疯癲的举止,牵着我的手来到窗前,问弥利耶为何会跑来旅社?她到此究竟所为何事? 「你难道认识这个人?」我抓了抓头皮,问:「她也曾出现在你的梦境之中吗?」 「岂止,我在现实生活中也认识她,她是陀具罗的一员。莫非被她看穿了?这又要如何是好?」krys显得六神无主,急急走去书桌前,撕下一张便签开始写字,时隔不久又揉成团丢出窗外,对我耳语道:「你紧贴她坐着是吗?那好,一会儿你这样,然后那样。」 两分鐘后,我锁了门走回原处坐下,他们几个正在讲述三个月来的经歷。我趁人不备,将手藏在身后,悄悄碰了下勿忘我,她心领神会将手掌伸来,我按krys的要求在其掌心缓缓写下「替我想些办法应急」几个大字后,勿忘我微微点头,然后问起她的近况。 「太可怕了,每天不是摔杯子就是发出野兽低呜,没日没夜地发神经。一到没人之处就张牙舞爪,抓着我的肩头狞笑。」沙利文惊魂未定,说:「今早她还说想尝尝我的肠子。」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我或许有办法能暂时赶跑恶灵,使她平静下来。」勿忘我拽起林锐胳臂,去施行所谓的驱鬼大法。两人进屋后不久,就传来阵阵床塌橱倒的嘈杂,屋门再被打开后,krys一扫适才那种装疯卖傻的憨态,人走得轻飘飘,似乎大病初愈的模样。 「现在她没事了,不会再继续胡闹,就是有点神志不清,浑浑噩噩的,其他一切都好。」 眾人自当是欢呼雀跃,夸赞其本领高强,纷纷围着她问,这是弥利耶的什么妖法。啟料她摇摇头,轻叹一声,道:「不要再提弥利耶了,现在已经不存在了。」 「誒?」正在安抚krys的林锐闻言,转过脸来问:「我分明记得在泥坑时你曾说过,经过几百年被人疯狂屠戮后,弥利耶已所剩无几,但还有一些,怎么现在却说不存在了?」 「那是在我们误闯雷音瓮之前,大致是这样,可是,当末裔逃出天穹花祭台后,原貌已被改变了。」勿忘我朝范胖伸伸手,向他要过一支weed点燃抽了起来,陷入了沉思。 三个月前,眾人大破雷音瓮重新回到阴蜮的那一刻,整个世界在无人察觉的静謐之下,產生了微弱变化,这种现象就是几十年后我们耳熟能详的世界裂变。在这个新时代里獍行不仅人员眾多,分支极广,对外也不再自称弥利耶,而改叫亚弥尔。各自拥有徒眾和行李员,大组织有数百人,小组织也有几十号人,遍布世界各地,成员有数万眾。自打最后一代踏星者鸛头狼,在第二次法布利诺圣战期间被暗世界围攻,城池陷落自焚而死后,產生了权力真空,所有弥利耶都在争夺领导权,彼此间相互仇视,攻伐无度,呈现出四分五裂的散沙局面。 作为高阶弥利耶,勿忘我不可能去投靠以往她看不上眼的人,同样别人也会百倍提防,因此她的唯一出路,就是自己拉桿子搞革命,建立正统的弥利耶本阵。所以此番勿忘我现身,正是为了此事而来。我们这个不成气候的单干户兰开斯特,也许可以成为她的基本盘。 「我同意,我赞成,」马洛喜得手舞足蹈,顺势抱住勿忘我的胳臂,笑道:「在阴蜮破船时,我就曾建议过,你经验丰富又姿容绝丽,不论是担当我们头领还是发言人再适合不过。」 可是,现场只有眼镜一人表态,林锐虽也想应和,无奈眾人反响寥寥,各自端坐着不发声,望着自己水杯发呆,他也只得缩了缩脖子,重新陷入沉默之中。 「什么?头一天见面,话不过三句,咱们居然就被你收编了?」范胖忍受不了沉寂,他拍案而起,冲着勿忘我嚷嚷:「我绝对没有针对你的意思,但万事都得讲究个民主投票吧,能力者居上。现在咱们各有各的麻烦,而且暂时被归在世界之子麾下,恐怕你来迟了一步。」 「老范,你怎能说出这种话?可别忘了你被妖马咬伤,体内淤积着牙燎癍,命悬一线。提灯丧妇也说过,要加倍努力当上踏星者,然后才能去找到暗世界高层周旋,方可获救。」马洛见他不是一条心,忙申诉起来,说:「咱们这些人里,有哪个是弥利耶女士的对手?又有哪个能比她知识面更渊博?反正我数过来数过去只有她最合适,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还是得了吧,」范胖干笑几声,道:「你在阴蜮时就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是非不分,满脑子男欢女爱,当我看不出来么?真是没了读书人的骨气,反正我不同意。」 「好了,好了,再度重逢,大家又都是一起奋战过来的朋友,时辰很晚了,今天我做东,听说亚特兰大新开了一家料理店叫锦綺轩,放开肚子饱餐一顿,这事回头再议。」见这哥俩脸红脖子粗又要开始彼此抬杠,林锐忙陪笑打圆场,邀请大家上馆子,庆祝这次团聚。 一听用餐,女兵与沙利文顿感饥肠轆轆。我随眾人出了店,走向停车场,勿忘我借口照顾虚弱的krys,与她跟在我背后。俩人见自己与人群拉开一长段距离,开始轻声说起话来。 「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隐瞒下去,另外他们也会猜,总有被揭穿的一天。」勿忘我一面补妆,一面扯她胳臂,道:「所以他还不知你还未走?你打算继续装疯么?」 「你以为我想啊,装疯是个体力活,我其实比谁都累,吓她们几个傻妞,就是为了不被滋扰暴露马脚。」krys撑了个懒腰,说。「实在不行的话,我索性跟他交底算了。」 「先别急,我来设法想办法,你见机行事好了。」弥利耶对她耳语了几句,然后快步走上,一把挽住我胳臂,故作惆悵道:「他们好像都不喜欢我,你呢?你想与我在一起么?」 「其实你乐在其中,哪怕自己不开口,也总会有人出头仗言,你到底给眼镜下了什么迷魂汤?」我顺势挽住她腰肢,欢喜道:「就我个人而言,那当然好,但照现在这架势……」 晚间七点,我们一行人等踏入三楼仍在装修的锦綺轩,要了间包厢,各自落座。以往大家的伙食基本以意面披萨为主,偶尔吃炸鸡汉堡,很少会去光顾大店,像这种价格不菲的料理,起码有一年多没踏进过门。在美东,中餐馆比日料、韩料、星加坡菜肴略低,但高过其他的东南亚菜馆,消费看门面装潢,像这种雕梁画壁的地方,肯定容易吃破產。 我很好奇林锐哪来的钱,他之前与眼镜一直廝混在格拉斯考克县,拿的也就是电台薪水。不料他刚听完,便拍着脑袋说自己差点忘了,跟着打腰包里翻出五张卡,分发给眾人。 原来,在去布鲁克斯发掘黄杨林尸骨前,罗莎趁着我上厕所,将事先准备好的账号给了他,这里头被存入了五万块,是有线台和九频道所有拿到红利的人集体凑成的。正因这次的大溃败,我们来不及收割生鉆,搞到最后颗粒无收,所以算是劳苦钱。工作帮这么做,是期待与我们搞好关系,往后再有这种机会,可以混进来剽掠。甚至罗莎与dixie都认为,假若能保持长期合作,一线报道干不干,显然已无足轻重。工作的本质就是挣钱,别的都是其次。 「她说在石峡时跟你提过,想让你给他们当夜行,但你没直接应承,所以不知你几个意思,这份子钱就转交到了我手里。」他将卡分发完,招呼侍应生上前,专心致志点起菜来。 这是一家沪菜馆,比较符合他的口味,菜系偏甜且浓郁,大家又都吃不得辣,所以先上八个冷菜,海参、鲍鱼、凤爪、还有西米露什么的。有华人的地方就是好,烟随便抽,纸巾满地扔,不会像其他餐馆会过来店员对你劝解一番,故意在面前俯腰捡拾让你羞愧。 正所谓快意人生,图的是个随心所欲,全被条条框框束缚着,跟坐牢没两样。而我们这群兰开斯特们,又大多来自底层,本就素质低也不学高雅人士,倒有一翻入乡随俗的感觉。时隔不久,一个油头粉面的经理进屋发名片,并十分懂事地送上果酒,晚餐正式开始。 勿忘我坐姿优雅,只是喝着酒,菜不怎么吃,我凑上前问她是不是不对胃口,她摇了摇头,对我耳语说,自己是半妖,人间烟火已无法入口了。她真正的食粮,就是被绑到地下室折磨的活人。见我大惊失色连连作呕,不由问我要不要去现场看看,也许我会觉得很香艷。 「誒?对了,弥利耶女士,你家的食耳又是怎么来的?这件事你一句都没提起。」马洛搬着椅子朝她靠了靠,吸着鼻涕问:「你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先上门去甄别一下。」 「小不点,你怎么还是那么文縐縐的,什么弥利耶女士,现在都已消亡了好不好?哪来的食耳?你觉得我会怕那种东西么?留言只是为了与你们碰面临时现编的,你可真是傻得可爱。」她抱住眼镜脑袋,像过去那样紧贴在自己茁壮的胸前,乐得花枝乱颤。 好不容易收住笑后,她取了支烟点上,指着范斯说:「吸毒胖子说得对,大家虽曾有过一段美好的回忆,但说穿了其实仍是陌生人,现在推戴头领确实不合适,我只想为大家办点实事。这样好了,刚才听闻你们各有各的麻烦,那么不妨趁着现在,一一给我交个底怎样?」 Chap2:Sorotité(姐妹會)part2 我刚想提krys,沙利文高举双手,向她提起莉莉丝姐妹会那档子破事,然后指着除我之外的所有人,苦着脸将整个过程描述了一遍,并说这是最迫切需要解决的事。本以为勿忘我只是逢场作戏,岂料她却听得很投入,不时插嘴问这问那,显得若有所思。 「你所谓的莉莉丝大长老有什么神跡?她为何要召唤远古魔将贝巴因?整套献祭仪式又是怎样的?」勿忘我眨巴着丽眼,忽然笑了:「我当然是猜的,你们打算在公路上勾引货车司机然后杀之,并不是随便选个日期,还需要符合一些自然条件,对不对?」 「那个人很厉害,她让我们向她射击,挨着枪弹也杀不死,所以许多人都甘愿追随。原本打算麻翻司机后,要将这个人割喉倒悬,放空全身血液然后泡澡。当凑足三十三个人后,大长老在血池中完成祷告,那么魔将就附身了。这种特殊日子有三个条件,该天要既有风又下雨;天空高悬朗月并起月晕;虽不是地震但鱼缸里的鱼会不断乱跳,甚至跌到盆外。大长老说这种天相就今年有,往后数年都遇不上了,外加我们伤了她好几个骨干,所以才要追杀。」 「我一连击落四个,她们都是直接从机车上甩飞出去的,相信最轻也是骨折。」女兵撇撇嘴,抬起胳臂给她看,说:「于是她们一下子暴怒了,轮锯车链条狼牙棒齐齐上场招呼。」 「怎么这套仪式,会那么奇怪呢?」勿忘我扫了两个女流一眼,饶有兴趣地问:「你接着说,魔将贝巴因上身后,跟着会发生什么?我需要听得再详细些。」 「它能辨析一切谎言,从天赐之人口中问出秘密。大长老答应眾人,将来所有女孩都能像她那样,不再被人任意侮辱殴打,也不会再有人逼迫她们上街,去服侍满身恶臭的客人。」 「誒?这些你好像从未提起过。」范胖抹了把油汗,推了推沙利文,问:「听你言下之意,这个重要之人应该是邪教之外的,可被我搅黄的四月份,她们不也打算搞一次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要问出什么秘密?难道也像别人那样去拿什么宝鉆么?」 「当然不是,你别追问,我会头痛,头痛就想不起来。」女孩抱着脑袋,龟缩在席椅上。 最初的姐妹会其实是个互助会,由一群遭到家暴或被拋弃的女性所创立,她们自发组织在一起,挨家挨户去找出施暴者,将他们麻醉后带去荒宅内进行体罚,不会将人打死但会给他留下深刻恐怖的记忆,最后再逼迫他吞吃受害者的大便。这样的家伙被放回家后,时刻都有人在暗中监视,到了月底,邮箱里会收到一朵蓝色的纸风轮,代表说莉莉丝姐妹会对他痛改前非很满意。如果收到红色的,那他就要小心了,因为随时都可能再被带走暴打一顿。 那究竟是个怎样的场所呢?据坊间传闻,在姐妹会的本阵地牢里,设有许多造型各异的房间,活像一个性虐博览会。最轻的一种是被人围殴,施暴者分批轮替;此外还有倒吊,浸水,皮鞭,剜割、窒息、异物刺入,总之你能想得到的有,想不到的也有。受害者饱受折磨,自尊荡然无存,最终忍着肛裂或浑身血痕,回到家里也默不作声,既不堪回忆也难以向人啟齿。 因这种为天下苍生求大义的壮举,让许多饱受欺凌的女子,或者失足妇女看见了希望,纷纷投身革命,于是慢慢规模起来了。格拉斯考克县周边几个郡都或多或少听说过她们,赞叹那是一群锄暴安良的暗夜天使,倘若暗潮到来,也时常会去通风报信。沙利文因在家得不到关怀,平素里无人搭理,所以选择与她们为伍,然而这一切,在去年夏天性质开始变了。 一个打外州跑来的妇女,拜在姐妹会门下。此人融入群体后,说行善事也要讲究回报,每回出去都是开支,日常活动也得花钱,时间一久就会破產,不经营些產业,很难做大做强。 「惩戒几个恶人有什么用?别人最多住得不舒服搬家,搬去不认识他们的地方继续为恶。你们没遭来报復,感到沾沾自喜,并不是社会接受这种行为,而是因为那些家伙都是穷鬼,无钱无势,也没精力与我们纠缠。如果去招惹狠角色,绑个上流社会公子哥试试?不到三日这里就被掀了个底朝天。而比起他们更坏更残忍的家伙们,依旧横行于世,不受宪法和道德的约束。所以要成大事,就得去干别人不敢干的,即便干了别人也不会选择报案的那种事!」 莉莉丝姐妹会在此人怂恿下,不再关註霸凌家暴,转而将目光转移到了高利贷放债公司,皮条客经纪人以及私下种植毒品的农庄身上,通过几次有效的出击,让每个人都分到了钱,渐渐地,最初的创立者被孤立,与这群胃口越来越大的贼婆娘们格格不入,最终被架空,只得黯然离开了佐治亚。外州妇女成了新的领导,也就是沙利文口中所提到的大长老。 随着姐妹会的壮大,敛财的路子也越走越宽,更多的女流慕名前来投奔。她们由一开始的小打小闹,逐渐发展到產业经营,拥有渔场,控製着马赛以及管理起街头皮肉买卖,遂发展成为不可忽视的社会毒瘤。温饱思淫欲,富贵念长生,这是个必然过程。大长老见自己已牢牢控製住手下这批人,有一天又开始发话了。 她说极乐虽叫人沉迷,但终究难逃一死,这世上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都要通过恶魔崇拜来实现,例如让肉身不朽不破,延年益寿等等。为此她在荒宅道场里展示神跡,让成员向她开枪,所有智商欠费的无脑女孩不由看直了眼,纷纷向她讨要秘方,也想修成妖法。大长老安排她们三月底在山区设伏,袭击了别人的两辆车,并将其中一名少女掳走。 为了要从此人口中问出天机,就必须在四月搞一场月夜献祭,杀个健硕男子以血覆面,召唤魔将贝巴因。岂料,这事被范胖获悉后横加阻挠,并拖上自己小女友上警局,要她向条子交待姐妹会干过的恶行。沙利文天性胆小怕事,反咬一口说范斯不正常,逃回了荒宅本阵。随着范胖越闹越烈,大长老觉得此人不除,终将是个麻烦,便带着六个手下登门拜访。 而恰巧在那一天,荒宅没了看守,被囚禁的少女等来机会,连夜逃之夭夭,最终这场法事也就不了了之。所以当大长老回到巢穴,见人走楼空,不由咆哮如雷,发誓要取范胖狗命。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范胖除了空有几分勇力,本质是个与马洛无异的居家宅男,他哪曾料到自己会遭来此难?被这帮兇神恶煞的娘们半夜破门,捆在床上折磨了一宿,临了小腿被刻下记号,吓得立即攛掇瘦子出外找素材,就这般逃命般跑去吕库古阴宅,与我们不期遭遇。 大约在七月初的某天,这个大长老不知打哪又绑来一名少女,据其称也是个天赐之人,所以被关押在废宅的地窖里,想要撬开她的嘴问出秘密。然而这名少女不同寻常,铁骨錚錚寧死不屈,什么手段都施行过一遍,依旧是不肯吐露。甚至她扬言说自己连父母的话都不听,别人又怎能胁迫得了。由此才引出本月十五号,要搞场杀货车司机召唤恶魔的月夜献祭。 这次大长老学精了,将沙利文劫到荒宅后反復洗脑了两天,才放她归家,结果没隔几天,范胖居然带着本部人马,蛮勇无谋来冲击她们基本盘报復了,这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新仇旧恨要一起算。大长老决定,无论如何不能再让范斯活了,接到沙利文的告密电话后,她设下了埋伏,原本是打算将人抓住后,全部凿死埋尸荒野,就连锄头煤铲都备好了。 小樱桃为了心头挚爱林锐,在溃逃战中大显神威,才将他们拖离鬼门关,自己却身负重伤。这通描述下来,我不由倒抽一口寒气,贼婆娘们的实质,远不是我过去所想那么简单。 「我偷偷给那名被关押的少女送过水,她让我快逃,别再继续参杂,因为她的背后也有一个组织,而且十分庞大,现在已发现她的失踪,迟早会寻上门来踢馆的。到那时,姐妹会将被摧毁,所有人都将难逃一死。」沙利文吐了吐舌头,朝林锐与眼镜努努嘴,道:「那个少女很有情义,理应不会骗我,我并不是被他俩说服的,而是因她的话而感到阵阵后怕。」 门外脚步频响,侍应生鱼贯而入,开始上热菜了。水晶虾仁、水煮牛肉以及炭烤羊排被端上桌,令人垂涎欲滴。哪怕是声称吃人的勿忘我,也忍不住捞起一片品尝,绝口叫好。林锐再三问明弥利耶,在krys面前能否谈过去,当获知小女友正被鬼缠身,自己陷在神清里,将来哪怕甦醒也不会记得这些后,林锐才放下心来,伏倒在她腿上,提出个啼笑皆非的问题。 「我现在,究竟该管你叫什么?是像过去那样唤你作勿忘我姐妹,还是喊你叫妈?」 「我本来打算过些天再说的,你是不是安娜这件事我仍在研究,想怎么叫都行,随你乐意,只是你我不能再像过去那样亲热搂抱了,呵呵。」勿忘我强忍住笑,指了指包厢大窗要他去看,几名侍应生正躲在墻后看笑话。林锐扶正身子后,弥利耶又点起支烟,说:「一会儿回去将房退了,我手上待售屋多得是,给大家安顿一个好住处,先将伤势调养好。」 说罢,她转身寻包拿手机,沙利文正指着她解决自己麻烦,忙不迭地去翻她包,刚一打开不禁楞在当场。我见惹事精面色突变,心想不会是瞧见什么可怕的东西了吧,也跟过去细瞅,结果旅行包里只是一套她过去穿戴过的皮装行头,几桶银针,和一把崭新的安贡灰。 「怎么了?你不会是打算沿途打猎满足口腹之欲吧,竟还带着这些兇器。」 我与林锐觉得这些东西除了让人心生怀念,哪怕现在穿着走上街,只会让路人绝赞勿忘我身材曼妙外,无伤大雅。中餐需要趁热,找不找宅子根本不重要。吃喝了一阵,第二轮炒菜很快上桌,范胖高叫大堡礁龙虾,回头却见沙利文依旧蹲在墻角,独自一人发呆。 「你也觉得很漂亮,对吗?」勿忘我听闻四周都在夸赞她是个养眼美女,一下子就将曾经的吕库古小姐比了下去,显得很是得意,扫了惹事精一眼,说:「也许你穿也很合身。」 「嗯,皮装太美了,不过,我的天哪,弥利耶大姐,你为何会有天金草?这样的东西,连莉莉丝大长老都得不到呢。」沙利文发了声惊叹,从衣服底下翻出朝露,凑到脸上比划,眼中充满着遐想,说:「那个被锁在地窖的少女也有一个,可惜被搜走了,她说只有身份珍贵的人才配拥有。她感到很自责,有时会哭泣,说自己曾害死过一个善待自己的,极其温柔善良的大美女,那种人再也不会有了,天金草就是她的临别赠送。」 「什么怪里怪气的名字,这东西叫朝露,是掛在脸上的珠帘,每个弥利耶都有,我也曾送过别人一顶。」勿忘我捧腹大笑,朝林锐扬扬手,问:「那东西还在不在你身上?」 「这!不会那么凑巧吧?」林锐却没有答她,来到沙利文身边一起端详朝露,喃喃自语起来:「苏珊,这事很重要,你好好想一想,那个遭罪的少女,有些什么特征呢?」 「嗯,她是个东方人,剪着短发,刘海挑染成红色和蓝色,年纪与我差不多,眼睛又大又圆,常自称老子,脖子上掛着一块银桃子,但被大长老搜走了。」惹事精边回忆边摇头,神经质般大叫起来:「不行,不行,你也不能逼我,问急了我会头痛,头痛就会想不起来。」 「我的天哪!这个家伙,不会就是风铃吧?」林锐闻听,如晴空打下霹靂,脚步一滑坐倒在地,指着自己愴然道:「那个少女所说的人,就是我啊,朝露正是我送给她的!」 风铃,也叫垂鐘花,桔梗类草本植物,花语是感恩,妒忌,远方的祝福和温情之爱。当初仍是吕库古小姐的林锐,对这个十年后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小妞关心备至,掏心掏肺地呵护着她,结果换来的,却是被她以及她的伙伴诱骗去深雷场,丢弃在那餵食帝皇鱝的恶报。 「誒?这却是奇了?那样的人我脱出阴宅后,曾在埃苏迪加镇上见过。」勿忘我也是一惊,忙伸手将他俩扶起,相互核对起来,问:「个头比沙利文矮一些,举止流里流气的,对吗?我当初见到时也很吃惊,因为与安娜的侧脸太像了,岂料惊到了她与她的金发女伴,俩人许是觉得我很怪异,蹬着脚踏车夺路狂奔,我刚逃离死地气血不济,所以让她们跑了。」 「如果真是她的话,那果真就是阴蜮底下我指给你看的安娜。不过她顽劣得很,自称叫杏子,而后又改口说自己是蜜蜂。她来自纽约州,隶属一个叫胡蜂的组织!她和桃子都是新生代的弥利耶!」林锐背着手,在包厢内来回踱步,叹道:「我还以为她早就回老家了。」 krys坐在对角,正佯装打瞌睡,忽听我们在议论,不禁眼侧开一条缝,默默窃听起来。 「誒?这难道是天意吗?真是太有意思了,」勿忘我忽然发出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着实叫人汗毛倒竖,她为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红酒,说:「这个莉莉丝姐妹会,很可能是个新兴的亚弥尔小组织,并且还不是由纯正的弥利耶所营建,而是个靠边站的泣蛩。」 13:49s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红发男:据信是金光党毛贼之中的一员。 林锐与金光党血海深仇:金光党蟊贼害死了小苍兰。 锦綺轩:亚特兰大的沪菜馆。 莉莉丝大长老:相传是外州跑来的妇女。 纸风轮:蓝色代表满意,红色代表不满意。 天金草:就是弥利耶的朝露。 杏子:前作中的风铃,与林锐等人有着切身联系的少女。 帝皇鱝:前传中最终boss。 单曲名:touchme Chap3:Collapsing(崩塌的獍行)part1 足有一个星期,霪雨连绵,人困马乏,食不甘味。我们终日忙碌在乡野石岭,每天都有重大发现,每天都会跑来各种各样的人。而当这件事完全降下帷幕,人开始变得不习惯安逸起来,总感觉许多事还未来得及去做,时间永远不够用,而事实也是如此。这顿大餐令我彻底松弛了下来,林锐一口气点了二十八道菜,许是觉得亏欠我稍微有点多,以至于让料理店误会是跑来了大款一番殷勤招待,又是送酒又是送卡,很有犀角餐厅的意味。肉食筋道,海鲜爽口,最后又送上一道桂花小汤圆,每个人再也吃不下,于是便相互提烟,闲扯起来。 我有种感觉,夏洛特的果核酒店,怕是回不去了。就像我再也回不去闯进吕库古阴宅前的人生那样。现如今,一些故人,甚至是一些原以为彻底死去的人再度出现在蓝天白云之下,令人感想良多,慨叹时光飞梭。勿忘我的一句话我十分认同,她说:「何必非要计较将来呢?珍惜现在这一刻,你属于我,我也属于你,那就够了。」只可惜,此话她是对林锐说的。 曾有一阵,我特别担心勿忘我口无遮拦,将暗藏在krys神清里的她当场揭露,不由在桌底暗暗拖住她的手。弥利耶显得有些不快,总拿丽眼瞪我,似乎在说我自有分寸。惹事精的一番描述,让我松了口气,因为话题的重心已转移到了当下他们最想解决的问题之上。然而谈着谈着,沙利文逐步交待出更多姐妹会的讯息,地窖里关押着一个少女,这个倒霉蛋根据描述,与山铜矿井大战时,新生代弥利耶杏子的特征相符。 由着这些话,令我想起件几乎遗忘的事来。那就是涡地大战羵羊时,我与丧妇曾在巖浆池前捡到一只背包,内里物件十分眼熟,它的主人正是这个杏子。所有闯进石峡之人都是轻装上阵,行李之类的东西都搁在旅社,很显然,背包是有人偷偷带进来的。 然而这个问题,我却不方便提起,因为做这件事的最大嫌疑人就是krys,如果纠结下去,自然将会曝光寄魂之人的身份。这对林锐来说,是继今天的冲击之后更大的地震,恐怕他那颗小心脏会承受不了,没准一高兴又拿起菜单再点二十八道菜。 阻止两个曾在异世界廝守了170余天,爱得死去活来的情人见面,是一种深重罪恶,我决不愿当那种卑鄙小人。可是,躲在krys神清里的家伙,却多次与我缠绵旧情,甚至头天夜晚就趁着宿醉与我共眠。以她捉狭个性,莫不以为是种荣耀,没准会在大庭广眾之下大谈特谈,如此一来我将无地自容,即便林锐再宽厚大度,也无法容忍自己被戴了绿帽子。 「既然事已至此,你将她领回家吧。」也许他会这么说,当然他或许还会说:「我是请你代为照料,而没说让你与她上床!」妈的,我究竟倒了什么血霉?出轨这种事,好像谁都不愿刨根问底,只要出问题都会推到男方身上,明明我自己也是受害者。至于女兵之流,正好可以站一旁看白戏,若弥利耶再不嫌事大,挑拨离间放上把火,左看右看反正都是我死。 「你怎么脸色那么差,还出了一身臭汗?天气快要入秋,有那么热吗?我跟你换个坐吧。」紧握着勿忘我的手被她挣开,抬眼看去,林锐不知何时正站在我俩之间,他以为菜式不对我胃口,嘘寒问暖一番后,便蹲下身来,要弥利耶将她在埃苏迪加镇的事讲下去。 「然后没什么可说的,你也知道从地底上来,人的状态与恶鬼没两样,两个小孩被惊到,抱头鼠窜蹬车逃了。我追了十多英里,最终只捡到个颠落在地的包,大概就是这样吧。」 「那只包现在在哪?让我辩认一下,立即就能知道是不是她。」林锐向她一摊手,问。 「我也想知道她究竟是谁,所以将包带走了,里头都是零食和血衣,就丢在阁楼上,你要看的话,过些天我回家去取好了。」勿忘我耸耸肩,叹道:「我哪知道你们后来的破事。」 「你那只破包,早被人盗了,据此不远,目前就在世界之子的回避场杂物间里摞着。」krys眨巴着眼,忽然阴阴怪笑起来,朝我一指,说:「他也同样见到了,不信可以问他。」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不提的话我差不多都忘了,你们与那个流里流气的少女有交际,我却不熟。那时我正与小樱桃在车厢外,与杀手狼鱝拼死作战呢!」抬眼望去,krys正用一种邪恶的眼神盯着我干笑,不知她忽然不装死了所为何意,我打了个激灵,随口敷衍几句。 「你缓过来了?现在感觉怎样?」林锐见她忽然恢復正常,不禁楞了楞,忙走上前去。 「头很晕,时而清醒时而浑噩,你别问那么多,我只想静一静。」她不耐烦地摆摆手。 既然此事釐不清,那就自然跳到了下一个问题,为什么勿忘我会说姐妹会可能是个新兴的亚弥尔,何谓泣蛩?分崩离析后的弥利耶又经歷了什么? 「雷音瓮里小破孩随口吐露的几句话,叫我无地自容,身为弥利耶却不了解自己由来,岂不是讽刺?所以回家后我便在别人协助下,去找寻这段遗落的歷史真相。」勿忘我将面前几只盘的虾仁鲍鱼席卷一空,点起支weed,神情专註又凝重,陷入了沉思之中。 两百年前,第二次法布利诺圣战的终结,就是以摧毁獍行们的狼穴落幕的。当时的暗世界群雄联合部分泛世界势力,共集结了五千余名新军,将应布罗斯岛团团包围,经过十天血战突破岛礁,攻入百花金坛,几乎杀绝了岛上所有獍行,将末代踏星者逼入绝境,鸛头狼带着几名亲信逃入海峡镜元,集体祷告后拔火自焚身亡。当新军追到地底,在一具焦尸身上夺走象征邪教教主地位的黄金驼鹿面罩,宣布暗世界取得完胜。 獍行的覆灭,据信是触犯了眾怒,鸛头狼性格扭曲,专好夺取国珍,却又不愿与人分享,往往在看过一眼后当即销毁。远征新大陆时期,西班牙人从别人祖墓里抢掠得来的珍宝,记载着远古惊天秘密,这件事引起了暗世界几大巨头的瞩目。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他们联络獍行偷袭皇家行宫,以极小代价奇劫成功,将银版书带去英格兰,请来拜占庭极秘教团破解。而谁都不曾想到,国珍其实是两本书,一册名唤白银之翼,另一册叫做白银之风。 末代踏星者闻风而动,亲自参与了剽掠行动,他第一个闯入禁房,当见到不为人知的白银之风后,便偷偷藏了下来。时隔几年,极秘教团解开了白银之翼全部谜面,方才让大眾获悉,这其实是前人类留下的传世之宝,里头详尽记载了宝鉆,炫彩以及华盖这些闻所未闻的概念,以及如何夺取它们的方式。然而它的末页丝语并未终结,皆表明还有另一册。 人们登上应布罗斯小岛,与鸛头狼进行交涉,希望他将秘密布告天下,东西依旧可以归他所有。踏星者满口答应,哪知一转身就将绝版书融成了银锭,此举彻底激怒了暗世界。战后,分散在各地的獍行行会都遭到血洗,天姿国色的魅者们一律卖入妓院或充作后宫,弥利耶则被赶尽杀绝,侥幸活下来的獍行们于是隐姓埋名,从此变得悄无声息。 时间荏苒,光阴如梭,一战爆发前一年,暗世界迎来了新圣王迪休里斯,人称慈悲之石。这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十分开明,提出了共存共荣,展望未来,携手和解的观念,让躲藏在阴沟里的獍行们瞧见了希望。人们之所以不遗余力地追剿弥利耶,说她们卑鄙无耻荒淫邪恶都是托词,实际真正畏惧的是这群疯子们爆发出来的可怕战力。围攻狼穴时新军战损是弥利耶的七倍之多,各大军头都害怕自己遭来报復,所以才要拼死追杀。 一战到二战的几十年间,獍行获得喘息,感激涕零之余,向暗世界奉献了许多漂亮的魅者作为答谢,又开始暗中活跃起来。慈悲之石虽开明,但也禁止獍行按自己意愿推举踏星者,并规定永不得迈入暗世界顶流势力圈。但此人寿终就寝后,新的圣王登基,又开始了新一轮驱逐獍行的运动,因此这股势力被彻底边缘化,只能游走民间,靠充当杀手混饭吃。 真正的转折点,就在我们一行人逃离雷音瓮之际开始。勿忘我回到老家,在探寻真相的歷程之中,发现弥利耶非但没有濒临灭绝,相反比起史上任何高光时刻都兴盛。原来幸存的弥利耶在各地发展独立王国,她们的徒眾又继续发扬光大,纷纷建立道场和秘密基地,以至于被发现时,早已是拥眾数万。只不过,她们为了避嫌,改头换面管自己叫亚弥尔。 范胖眼镜老家的姐妹会,择日的特征,与弥利耶过去在百花金坛祭天仪式很相似,正式名称叫做镜元换心,据说能召来亡故的踏星者魂魄,解答在任教主釐不清的歷史遗留问题,同时也能预告天机。镜元换心若想成功,需捕捉与问题息息相关之人,然后再用无辜者的血来浇灌,从而找出秘密。这一切,让勿忘我敏锐地觉出,她们可能是新兴亚弥尔的一支。 「难怪啊,我说怎么这群贼婆娘如此兇悍,还没开始交手就被她们撵跑了,原来是这么回事。」马洛抹了把冷汗,宽慰自己说:「但她们也不全部都是,就其中三、五个人较厉害。」 「再厉害,现在也只得乖乖住院,」女兵浅饮一口蒓羹四鳃鱸鱼汤,笑道:「谁让她们急功近利,冲在最前,还不是让我一一射翻,滚下了公路。这场邪教仪式被咱们彻底搅黄了。」 「但这是治标不治本,对了,弥利耶大姐,泣蛩是什么含义?」沙利文凑上前来,问。 原来,在獍行的组织架构里,领导者称作踏星者,手下拥有两部人马,全部都是女性,战斗人员叫弥利耶,搞谍报的是魅者。另有一群充当伙夫的行李员,以男性为主,主要负责后勤和支援,干的是些文职工作,个别极端情况下也会参与乱战。 除此三者之外,就剩下泣蛩这个边缘单位了。她们的本职工作是斥候以及侦察,布防在应布罗斯外围几个岛礁上,倘若有人渡海前来偷袭,就会发出预警信号,通知狼穴的人做好战斗准备。起初她们叫做蛩人,由于每人都佩戴一只口哨,吹响时会发出密集的虫鸣声,犹如在秋风中瑟瑟发抖的将死蟋蟀,所以时间一久,就成了泣蛩。 她们的前生,是选拔出局的参赛人,只配担当次要职能,所以獍行出列任务时佩戴的朝露,对她们而言是一种殊荣。须得加倍努力,等待下一次机会,正式成为弥利耶后才可获取。然而,狼穴被摧毁后,这些常年不被重视的人,因性格扭曲公开投诚暗世界,把欧洲几大獍行据点出卖给了白狼仲裁院,并参与歷次抓捕,将曾经高高在上的弥利耶残忍迫害致死,将魅者卖去全球最骯脏的妓院,这些可悲的女人们韶华还未绽放,便纷纷死去。 「新生的亚弥尔,不再像正统弥利耶那样佩戴珠帘,而是掛着一种叫檞朼的垂饰。我曾偶遇过她们,却被讨要檞朼来验明身份,真是黄鼠狼下耗子,一代不如一代,实在太可笑了。」勿忘我默默拭去眼角泪花,叹道:「他们可悲到对我们的歷史一无所知。」 「你稍微等等,勿忘我姐妹。」林锐问眼镜要过褐皮本子,开始奋笔疾书,画了个图形递给弥利耶,问:「你辩认一下,是不是这种像蟠桃般的银质掛件?风铃也问过同样的话。」 「勿忘我,是我刚入弥利耶时得来的花名,如果在外还这么叫,会显得很奇怪,活像怪物似的。」她闻言破涕而笑,接过本子扫了一眼,默默点了点头。跟着打包里取出一沓名片,分发给我们,说:「所以还是叫人名会比较好,那样才不会引起旁人侧目。」 她的名片就像其本人那么精致,选用的是深蓝松木浆斜纹纸,上曰教堂山狼吞虎咽房產中介,nareb成员,北卡年度房屋中介销售第三金牌经纪人,eloise.mccall(爱洛伊丝。麦考尔),透着一股中年妇女爱用的曇花香味。 「这是你的真名么?」范胖抓了抓脑袋,质疑起来,问:「我记得你当初曾说自己住在麦迪逊县,为此还和魂镰打了一架,并声称要将他碎尸万段方能解恨。」 「当然是个假名,麦迪逊县的房子让人烧了,我怎还会住在原址?你管那么多干嘛?有麻烦的人是你们,而不是我。」她趴在桌头写字,然后将便签提给女兵,道:「这间大屋就在亚特兰大市内,屋主去希腊了,你们先搬去住几天。」 「不急不急,狼吞虎咽事务所,与你给人的第一感官很相似呢。」范胖悠悠然点起一支烟,笑问:「有一点我不太明白,弥利耶女士。你想重振獍行们威光,这点我们能理解,但为什么不自己找相好的,而打我们这种小团伙的主意?你的最终目标是想当踏星者么?」 「什么才是人生最大的乐趣呢?坐享其成?或是震慑群雄重返暗世界?我却认为创业之初才是最激荡人心的。每天投入的精力能见到回报,就像栽种树苗,从无到有岂不是件有意思的事么?德不配位的我,註定不可能成为踏星者,即便侥幸窃取,也会是史上最累最惨的教主,出门打架得自己上,人事纷争得亲自调解,就连组织资金也得自己倒贴。老娘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呕血而亡。」勿忘我将手一摊,苦着脸道:「事实上,我说服不了其他弥利耶共创大业,她们全将我当贼提防,反正是一个人都拉不到,所以只能找你们。」 出了锦綺轩,她与其余几人分道扬鑣,钦点我与krys跟上,向着cnn电视中心停车场方向而去。室外下着毛毛细雨,她显得十分轻快,旁若无人地打着酒嗝放着臭屁,全然不註重自己形象。勿忘我给人最大的美感,就是毫不做作,自由散漫惯了不在乎别人看法,你如果爱慕她就要接受她一切陋习,你如果讨厌她也千万别憋着,与人争斗素来就是她的最爱。 「你刚才为何忽然提起背包的事?我差点以为就要暴露了。这只破包究竟是哪来的?」我推了一把krys,她正依偎在怀中,安静地走在雨下,我不时查看眾人是否远去,问。 「我不知它哪来的,但头脑中有印象,你为何认定就是我?」她更紧地抱住我胳臂,低语道:「总之你们正巧在说,我脱口而出罢了。alex,现在咱们该怎么办?继续瞒下去么?」 就这样走出半条街,勿忘我突然站下,问我要过一支烟,借着点火扫了krys几眼,问:「怎么回事,你到底是谁?干嘛占着别人的躯壳不走?那样会妨碍我办大事。」 「誒?你难道没认出她么?」我听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本以为之前她俩窃窃私语,大概已摸清了老底,而照现在看,却显得很陌生,刚想上前说明,她扬扬手让我闭嘴。 「在这个女的神清里,除了恶鬼外还躲着两个人。」她抓起krys的胳臂,将她拽到自己怀中,抚弄着头发说:「现在的这个我们在雷音瓮见过,你俩在其他时空里是对新婚夫妇;而之前与我对话的,却不知所谓何人。背包遭窃的事,多半是它做下的。」 「什么?还有这种事?难道我被骗了?」闻言我不由大惊,仔细端详起krys这张脸来。回想过去发生的种种,好像真的存在问题。krys有时显得温柔无比,有时却狡诈阴险,那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格。一个还陷在情感漩涡之中,而另一个歷经沧桑,各方面都极其老道。 「想到什么了?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弥利耶将她丢还给我,道:「你几次三番暗示我别拆穿,老实说我也深思过。但像现在这样隔着层面纱,咱们做任何事都缩手缩脚。而如果公开,那么小女就将面临艰难抉择,究竟是找回自己小女友,还是与另一个自己再续前缘。反正因这两个家伙捣鬼,将我原先布局打乱了。我看,主意由你来拿,毕竟你才是当事人。」 「不,由着你说,我想起前一次谈判,她向小老汉道破了红隼的秘密。说那家伙身上不止一条活魂,能拿下羵羊靠的就是灵活切换,以牺牲一条的代价夺走了次级鉆。那么一来,她寄魂krys闯进涡地,不也是沿用了这个原理么?所以,你很可能是对的。」 「雨渐渐下大了,先到中心地库再说。」勿忘我抓起手机与熟人通话,让他们找几个杂务工去将宅子打扫干凈,明天有客户来看房子,然后边跑边急吼吼催着我俩加快脚步。 Chap3:Collapsing(崩塌的獍行)part2 十余分鐘后,我们走入cnn大楼楼底,七绕八拐下到地库,在那空荡荡的一角,端的是辆红色跑车,款式十分新颖,并一尘不染。原来白天勿忘我偽装成网友,就是开着它来的,此地距离商品街和饭庄差不多路程,地理位置十分便捷。我本来还在问她找人去打扫大屋会不会迟了些,没准范胖等人一回旅社便立即退房过去了。结果她却摇手笑我,说以他们的品性,多半会住到明天正午出发,因为穷鬼们都不愿让店家白白占便宜,又把屋子卖出去。此外,小女友跟着她走,林锐始终放不下心,他必然要等她回来后才肯动身的。 趁着雨势未停,我打算将佐治亚之行完整无缺地告知她,啟料弥利耶摆摆手,说自己连日来就混在黑枫镇群眾里,对整件事起因结局了如指掌,见我大惑不解,她从座椅下揪出只包,取出头套戴上,这张人皮脸,居然是尤金的老爸。寧息之刻那天,她在油气站偷偷下毒,汉子喝得酩酊大醉,被她拖藏进了厕所,而自己则牵着黑小孩的手跑去了隧道围观。跟着在下半夜又将汉子重新扶回自己的床上。所以在整场骚乱中,包括小孩走失,都没人擅闯石峡。 她迫切想知道的,就是在回避场里那场谈判。我找krys相互核对,结果她说自己只记得在草坪上和我追逐开玩笑,以及被自由宪兵扭着胳臂这些,其余说了什么,自己没有印象。这些话,不啻证实了勿忘我的判断,这具肉身果真被两个人占据着。然而,好巧不巧的是,另一个家伙所遗忘之事,她却偏偏都记得,并说自己与那人事先是约定好的,这个家伙也是名女性。有些小苍兰办不到的事,全交由她去干,大概就是这么个经过。 那么风铃的包为何会在涡地里呢?随着一问一答逐渐被还原了出来。此物多数由神秘女人打勿忘我家阁楼上盗取,她或许早知莉莉丝姐妹会的事,打算好好搜检包中之物。而在这一过程中,krys最起码在毫无意识的状态下,再度去打开过孔迪亚石峡一次,将这只分外显眼的背包丢弃在石穴内的某段。而到了镇魂挽歌时,小苍兰重新找到这只包,背着它带进羵羊巢穴,目的十分单纯,就是担心人流涌动被发现,然后给电视台的人顺手牵羊取走了。 「誒?说起背包,我想起一件事来。你带着红发男偷偷离开时,错将我的包带走了。那么可否将掘墓人面罩还给我?林锐未来还需靠它重返异世界,去将真正的小苍兰救回人间。」 「有吗?我甚至没来得及打开细看过。很可惜,若是在还你却也没关系,可包在带出洞前,就被水银心瓣那头巨妖盯上了,为了保命我只能丢给他,这才侥幸活了下来。」她撑了个懒腰,安慰似的拍拍我,说:「就当从没拥有过吧,反正它本就是吕库古家族的财產。」 「这叫我如何向林锐交待?咱们还指着它去求尤比西奥,通过妖法重返镜像世界。」 「你是不是把咱俩都当蠢货了?」哪知勿忘我心思根本不在我身上,她丽眼圆睁,冲着krys高声喝问:「别给脸不要脸,若继续撒谎,我就要揭你老底了。你俩到底在包里找什么?」 「我真的不记得了,」krys面色泛红,往我身边使劲靠了靠,说:「对了,虽然记忆不完整,但我记得是为了促成某件事的成型,现在发生的一切对我俩来说,全部是歷史啊。」 「你别逼她,我也有过丧失记忆的时刻,那是很痛苦的。」我点起三支烟,分别递给俩人,建议不如去回避场再走一遭,看能否取回那只背包,重新查找一遍便全清楚了。 「嗯,迟早会去拜访的,但绝对要避开午夜时分,现在快十一点了,多待几小时后再说吧。」勿忘我从驾驶座爬过来,往我身上一倒,指着krys说:「这都是为了她好。」 「怎么说?你又看出什么来了?」我不由挠了挠头,问:「她还有什么惊天秘密隐瞒着?」 原来,前一晚受到小老汉邀请,我与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回避场,但在临近午夜时krys话没说完忽然掉头就跑,并说这是第一晚鬼抬头,不能让丽姬婭和格兰特撞在一起。这些全是鬼扯,她正是利用了世界之子不熟极暗世界的套路,信口胡编的。所谓的鬼抬头是指炫彩的甦醒,与两只老妖无关。但被种下妖魂之人,却会在那一刻瞧见对方真身。换句话说,始终给我朦胧之感的那个女人,将被尤比西奥看得一清二楚,那么,这在将来可能会是个麻烦。 「我怎会知道的?」勿忘我探出手抚摸着krys的脸庞,奸笑起来:「别忘了我是只半妖,也同样懂得如何看破一部分时空线,咱俩半斤八两,都是妖怪,你岂能瞒得过我呢?」 猛然之间,我的心倒悬起来。是啊,这两个女人的本质全是半妖,我坐在她们之中,不就是理想的宵夜么?适才她们在饭局上都不怎么吃喝,没准图的就是我这顿加餐。人在恐惧时,也许会散发出某种气味,弥利耶很快註意到我额头冷汗淋漓,便将手探了进来,霎那间一股冰寒直透五脏六腑,这对爪子,绝不是活人,她就像自己所说,死去已久。 「我能在一霎那间掏出肝脏,你连痛苦都感触不到就死了,现在你还觉得我性感吗?仍想要泡我么?」她狞笑了几声,慢慢松开手,板起脸来威吓道:「所以,你最好放明白些,去替我说服那个胖子,如此才能看见明早的日出。不然,空屋的地窖就是你的下场。」 恰在此时,坐在另一头的kris打了个哈欠,双目迟滞下来,直到烟蒂烧到手方才惊觉。她见弥利耶正拿吃人一事取笑我,不由沉下脸来,问:「誒?你这小贱人怎么还没走?」 「哈哈,终于还是来了,我在等的就是你啊!」勿忘我狂喜不已,像丢稻草般将我甩到一旁,攀着她肩头,问:「可他妈我左看右看,就是看不破你的真身到底是谁,你找小傻妞联手,倒底想要干成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妨告诉我,咱们都是恶人,没准能互惠互利呢。」 「你即便成了末裔那般的老妖,也休想看破,因为我对你来说是个不存在的人。刚才那种话,我不想下一次再听见,这个小家伙很重要,你若敢动他我就找你拼命!」 弥利耶本就是贪图口头之快的人,见她磨拳霍霍,用力推开门打算干上一架打发时间,krys自当不甘示弱,也气鼓鼓爬下车,俩人在车道上摆开了架势。我担心弥利耶动手没有轻重,万一误伤了她,或者划破krys俏丽脸庞,回旅店我不好交代。刚想拉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盯着勿忘我的脸左右端详,忽然大笑起来:「我的天哪,原来你就是那个关键之人。」 弥利耶早就等得不耐其烦,未等她说完,便如一道闪电刺来,俩人肢体撞上的一极瞬,气浪将我震飞出去,直直砸在水泥石墩上方才止住,我撑起身打算爬到车后暂避,她俩居然已经打完了。勿忘我暗叹了一声厉害,抬起自己温润的手掌,说:「和为贵,咱们停火。」 我借口去买些饮料,快速逃离了两只老妖的视线,当从24小时便利店回来时,见她们正坐靠在车引擎盖上抽着我的烟,似乎已在这段时间里,彼此交换了意见并达成妥协。 「没想到命格这种事,居然屡屡发生在你我他之间,真是天大的造化。」勿忘我朝近在咫尺的梅赛德斯奔驰体育场方向指了指,道:「还要等那么久,又找不到人打架,老胳臂老腿恐怕要生銹,那里有家希尔顿花园酒店,正好可以去定间房睡下,此外她也需要休息。」 就这样,她开着车将我俩拉到酒店,然后独自走去前台。这种时间,跑来酒店开房的年轻男女,大多都不是正经人,而是不知打哪家夜店刚出来,找上几个女的勾肩搭背来销魂。好在弥利耶与krys穿得都很正统,表面看像写字间里的白领,门厅和保安都不怎么怀疑,只道是连夜工作来不及归家的那种人。不过,她们的姿容太过绝丽,引得边上人不住打量,这却令我深感颇不自在。 推开房门,krys直奔大床,一放平身子,立即呼呼大睡起来,我上前推了推,纹丝不动就跟死了那般。弥利耶让我休要理会,自己宽衣解带坐在圈椅上看起电视来。我内心异常激动,口头却在问这样是不是不太方便,要不我再去定间房?她只管坐着冷笑,什么都不答。 这种事,对于混跡风月场的老子来说,不是明摆着的么?二女一男跑来酒店开房,却只定一间双套,勿忘我再怎么说也人模狗样开了家公司,这点钱她岂会在乎?可此女总喜爱出人意料,内心难以捉摸,很难说清她究竟是为了偷情还是只为了休息。 想着我换上纸拖鞋,故意在其身后走来绕去,最后慢吞吞滑向盥洗台前刷牙,时不时偷眼看她。她依旧盯着电视看得出神,秀美脸庞随着光线跳跃时暗时明,显得若有所思。 「好吧,你就继续看那些狗屁专家的股票专栏和财经报道去吧,算老子自作多情!」这个披着青春灵动外皮的娘们,其实是个比我大了不知多少的老货,装什么蒜?也许她真的到此是为求休息,当真独处总不见得紧挨着krys对床尽情云雨吧?这没什么,反正我预料的事从没有准过,只是白白可惜了这么有情调的一个丝丝雨夜。 结果我走进淋浴房洗没几分鐘,一条人影悄无声息偷摸进来,隔着麻花玻璃便听得衣料滑落在地的轻音,小门缓缓被拉开,勿忘我眨巴着丽眼,掛着怪笑地闯了进来。老实说要我对她视而不见很困难,打从地底阴蜮时,她就是我的意淫对象。甚至说句不好听的,与迪姐廝守在一起,也是以她作为原型的,在这点上我很对不住当家花旦。 「你喜欢温柔的还是粗暴的?毕竟咱们这是第一次。」一双柔软的手开始在背脊上为我涂泡沫,由她口鼻喷出的热气,撩拨着还未被水打湿的长发。我刚想应答,便被她一把抱住后脑勺,炽热的唇舌填了进来。勿忘我十分高挑,以至于我只得仰面接受她的拥吻,外加劲道极大,那种被抱得挣不脱的触感,我的天哪,简直是窒息的天堂,美不胜收! 「看来你是喜欢粗暴的,恰好我也装不来清纯少女那一套!」她淫笑着问:「没想到吧?」 「怎会想不到呢?只是不太明白你的这种安排,毕竟边上还睡着krys,这样会不会吵到她?万一她半夜惊醒瞧见,那样岂不是挺尷尬的?」我一把将她推到墻根,热吻如雨点般落在她白皙的脖颈、乳房和小腹上。这样一个整天打打杀杀的女人,身上竟连半块肌肉都没有,毛孔细密简直弹指可破,整体协调完美,仿若一尊雕像。 「事实上她们是三个人,为了维持正常机能,也总得让宿主保持充足休眠,不到天明是醒不来的。你管那么多干嘛?难道想将她唤醒,一起加入乱战么?」她浑身不断抽搐,看表情是十分享受的,见我正在偷瞟,她又问:「alex,你喜欢哪种体位呢?我对此很讲究的。」 「你不会是想搞偷拍,然后趁机出我洋相吧?这样不太好吧,毕竟我有dixie了。」 「屁的九频道dixie,在阴蜮的臭池前在燕子窝,你垂涎我的身体,从没少偷便宜,厚顏无耻的跟条癩皮狗似的,就差跪下了。我早就觉察出来,还说什么随你们四海漂泊,你这颗小脑袋究竟在想些什么?恐怕惦记我都快惦记疯了。不然为啥老在别人面前提到我?按理说一个死人不值得你那么念念不忘。」 按理说,一般上点岁数的老女人,嘴里多少总会带点味,但她没有,不仅如此,唾液里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浓郁甜香。我已经是一只纯粹的半妖了,她总是这般叮嚀,既像是种告诫又像是种炫耀。那与人又有何不同,似乎完全不是重点,不否认地说,正是半妖这个词带给我勃勃慾火,老子算不算史上第一个与妖共舞的幸运儿呢?这个答案将很快有答案。 我与她一路扭打,跌跌撞撞回到大床前,滚翻在被褥上。窗对面就是cnn大楼,许多人仍在挑灯夜战,罗莎也许正站在某个风口抽烟。我见帘子只拉了一半,生怕被人望远镜偷窥,刚想爬身,她早已跳起。下到窗前她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全部拉开,然后嬉笑着扑倒在我怀里。 「我看你手法老练,理应时常在外胡搞吧?」面对这么放荡的女人,我也容易放得开,不免就想要惹惹她,问:「其实我很害怕的,倒不是你的半妖身份,而是怕不小心中头彩。」 「去你妈的,小色猴子,既然如此刚才你怎舔得那么忘乎所以?」她在我脖颈轻咬一口,双爪忽然变得发黑,猛地拧住我双臂,竟然丝毫动弹不得。她眨巴着丽眼,笑道:「我对体位特别讲究,那就是不准你起来,老实给我在底下趴着,不然咱俩就休战。」 「好吧,一切都随你,再说老子忙了快一个礼拜,也懒得动。」 她抓起dick,轻轻扶入体内,顿时一股热浪袭遍全身,好紧,这果真是个老货么,实在是不可思议。 书桌台上的大玻璃镜子,倒映着一张极度丑陋,却又极度美丽的脊背,高度烧伤的粗大疤痕,佈满清晰可见的创伤,那是在无尽的岁月里,挣扎在廝杀中兇残敌人给她留下的标记。而同时它却又是瑰丽的,那是女人身上唯一能见到肌肉的部位。随着肢体抽动,外加雨幕的波光流离,令这幕激情之刻仿若仙境。我迷醉在爱的海洋里,甚至记不起整个过程何时开始,又是何时结束的。 激烈运动过后,我带着满足的笑容进入梦乡,人还未深眠就被她连拖带拽拉起,挑开窗帘一看,天边早已是泛红。krys穿戴齐整,正襟危坐在厅里看电视。 「现在去回避场要回背包么?」我急急忙忙地刷着牙,不住回头问她。 「包固然是要拿的,但现在老娘决定,得去挽救歪嘴男人的狗命,顺便找那个小破孩多谈些条件,快走快走。」她一把拧住我领子,拖到屋门前,指着门框笑道:「这是道分水岭,当你越过这条线,也就意味着咱们的奇妙旅程即将开始了,心不心动?那就绑上安全带!」 14:13s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埃苏迪迦镇:位于吕库古阴宅山脚下。 鸛头狼:獍行末代踏星者,自焚而死。 白银之翼,白银之风:西班牙征服新大陆期间盗取的绝世珍宝。 镜元换心:召唤前踏星者重降人间的邪术。 百花金坛:獍行们的宫殿。 泣蛩:负责守备应布罗斯外围岛礁的哨兵。 krys神清里另一人:始终不得而知是谁。 希尔顿花园酒店:就在cnn对马路。 狼吞虎咽事务所:勿忘我的公司。 爱洛伊丝。麦考尔:勿忘我的化名,也可能是真名。 单曲名:heavenisonlyonestepaway Chap4:TheLair(巢穴)Part1 下得楼后,krys按她指示走正门,开着红色跑车走了。而我与她穿过lobby商务中心,打后门绕行回到街上。她在路中段掏出手机大声喧哗,引得路人厌恶地不断侧目,就这么等了十分鐘,大道口开来一辆绿皮破车,她问司机接过钥匙,拽着我鉆了进去。 「你究竟多大了?」我对这种安排很无语,不便直奔主题问明krys的去向,毕竟昨晚的温存犹在,我不太想破坏这种气氛。见她不答,我又问:「现在咱俩去哪?」 「你学不来浪子的那套,还是好好当回你色狼的本色吧。大早上当然是去吃早餐,出来前我已说了,只要跨出那道门你便没了自由,之后的一切都要听我安排,今天会很忙。」 这天早晨,我完全沉浸在幸福之中,那时的心境至今记忆犹新,我仿佛还能瞧见缕缕绒毛般的白云,被朝阳染得发红透亮。亚特兰大不再是我脑海中的荒漠,而成了梦开始之地,散发一种迄今为止未有过的诱惑力。半屁股大姐,或者是爱洛伊丝,我终于把到这个梦里縈绕千百回的妞了,就像完成了人生中某项记录,哪怕会被dixie抽带血耳光也是值得的。 「昨晚的事,」与她相比,我仿若成了羞涩的少女,低着头怯怯地问:「是心血来潮么?」 「因为高兴啊,老实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紧张得连自己都不知道。人一兴奋不就想着开香檳,开功放摇头晃脑办party么?而我喜爱见谁逮谁,两者都是一样的!」她似笑非笑地扫了我一眼,叹道:「有些事只可一不可二,若以为弥利耶都是这样,那就大错特错了。」 窗外劲风吹拂,欢快地拂过广场的一角,破车自下了高速往东南方一拐,不知又驶去了哪里。随着窗外高楼渐逝,我很快意识到正在往桃树角去。刚想开口发问,怀里手机响了。 「出结果了,你们现在在哪?回夏洛特了么?」一个欣喜异常的声调想起,打来电话的人出乎意料,竟然是老戴。他似乎待在一个嘈杂的工地,说:「那帮小子已找了咱们几天了,可你们在黑枫镇换了手机,所以电话都打给了我。赶紧过来果核,我现在就在0514。」 自打桃树角教堂一别,老戴原本是要随大批国民侦探回纽约的,但在出发前夜,接到了夏洛特的电话,打他手机的人,居然是几乎快被遗忘的小玛。在我们离开果核时,曾将一卷打泰尔沙洲银行搜来的卷宗给了他,严肃的朋友们纷纷夸口说不出十天就能找到线索,结果当真去做却发现无比艰难,只因这些都是断头讯息。不论掩藏在背后的真相有多难挖,这群小子收了钱就得开工。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最终还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跡。 「地点在哪,建筑由何人所建,现在仍一无所知,但在密密麻麻的人像照片里,他们分辨出几张人脸来。那是一对兄弟,小有名气的物理学家,都是世纪初的名人,在乘火车时双双失踪。由着他们又发掘出另外一个照片上的人,也是在同一年同一月无端失踪的。」 见他兴致盎然,我不忍打断,当老戴全部说完,我这才将自己现在被世界之子控製着说与他听,然后表示究竟能否回夏洛特要两说了。弥利耶在旁斜视,嘟囔了一句哪有你想得那么糟糕,被耳尖的老戴听见,他便开玩笑问我是不是又勾搭上哪里的小妞。总之,他希望我最好在五天内回夏洛特一次,然后与他一起整装待发去帝国州玩玩,权当是旅游。 电话通完车也停了,抬头一看,是norcross的布福德高速,果然是快到桃树角了。她找了个窗口坐下,让我去买来芝士三明治和卷饼,将餐盘搁下时,她握住了我的手。 「我不喜欢被陌生人在电话里评头论足,如果你尊重我,就别把我看得那么放荡。他找你如果很迫切的话,就回答说迟几天会去夏洛特。现在你走吧,下午前我不想再看见你。」 「走?我还能走去哪里?」我指了指桌上的餐点,问:「那我能吃完饭再走吗?」 「这不是给你点的,一会儿有其他人过来,你现在去旅社帮他们退房带到空屋安顿下来。然后等我电话,如果被问起krys上了哪,就说她先去了回避场。」她扬了扬手腕,道:「我们的一举一动,包括昨晚上饭庄,都被人严密监视着。就连刚才下高速路过的报摊,也是世界之子的人。所以在事态还不明朗前,我不想过早拋头露面,但这付镣銬很快会被解开。」 我唉声叹气地打了车回去水岸旅社,兰开斯特们已早早起了床,正在收拾行李。他们如勿忘我所预料的仍住着,并说非要等到12点才肯去退房。环顾四周屋里缺了个人,惹事精沙利文不见了,再一打听三刻鐘前被弥利耶电话叫走了,原来路边摊早点我是为她买的。 「弥利耶女士阅歷就在那摆着,做事一贯稳重,必然有她的深意,咱们照办就是了。」眼镜不以为然,招呼我过去看他的破网站,喜逐顏开地说论坛上又收到许多条留言。 一小时后,沙利文也回来了水岸旅社,眾人问她被叫去谈什么,惹事精回答说就是寻常的聊天,半屁股大姐很随和,主要都在谈论莉莉丝姐妹会的问题,临了说自己要去游泳馆,让我安置大家去空屋住下后,下午两点赶去回避场附近等她,大概就是如此。 「看看,这是什么?」在整理行李中,我得意洋洋地擎着正品玻璃泡给眾人过目一遍,抓了两只揣进包里,笑道:「一会儿去回避场,看看能否卖个版权给光头们,多挣些外快。」 一路无话,时针很快指向了二点,我气喘吁吁绕了个大迂回,准点赶到教会区。阳光刺目的树荫底下,只停着如火般的红色跑车,路上走着稀稀拉拉几名路人,都在躲避头顶猛辣的太阳,除此之外,就只剩下风刮过树梢的沙沙声,显得既无聊又极度静謐。 「莫不是自己先下去了?而骗我在此白等么?」以她的尿性,这种戏弄也不是不可能,她除了身材绝伦脸庞俏丽外,就是个喜怒无常的精神病。刚举起手机,对面新教圣公会教堂大门侧开,一条熟悉的人影踱步出来,向我挥了挥手,低头再去看表,正巧两点过一分。 适才还懊恼的心情,顿时被她灿烂的微笑所带走。可当她徐徐走到跟前,已收敛起笑容,像昨天那样缩回自己神秘的外壳,默默地出神。不知为何,她又画上了地底阴蜮时见到的浓妆,深黛闪亮眼睛,东伊朗舞姬般的朝露,以及里头性感的皮装。顺着她的视角望出去,回避场附近停着各种破车,还有不少重型摩托。这亦表明,一早过来的krys通知他们今天会有人来拜访,世界之子和自由宪兵为提防有诈,早已是做足了准备,专候着我们来。 「这至于么?」她耸肩笑了笑,让我在前带路。下到小修站底下,那里聚集着几十人,各自擎着步枪、榔头和斧子,杀气腾腾地环伺在礼堂般的空地上。推开小黑门,我见到krys正瑟瑟发抖危坐在墻角下,这间屋里,光是提灯丧妇就站着十几名,全都抖开了飞镰。 「誒?这难道是紫眼狐貍?你怎么还活着?简直比起臭虫的生命力还强,真是咄咄怪事!」小老汉揉了揉眼,有些不敢相信。他转到弥利耶面前,矮小的个头勉强及她胸,踱着步发问:「似乎变得比过去好看些了,怎么,你这个老不死的打算带着儿媳来踢馆么?」 「又是这个惹人厌的家伙!」露娜命丧妇们收起刀镰,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说:「你可真会包装自己,让那个傻妞大清早来通报,下午会有个不得了的大人物到场,你算是什么大人物?一条奄奄待死的母狗罢了。难道来找我报仇?那时你斗不过现在也一样。」 眾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知道勿忘我此来必有要事相商,而眾人又都恨她已久,在口头上对她极尽侮辱,毕竟在吕库古阴宅的地坑中被她害杀了多条人命。弥利耶漫不经心站在原地听着各种嘲讽,然后跟随拳王来到大桌前坐下。故意往下拉了拉皮装,坦露出挺拔的事业线,朝着蛮汉一番挤眉弄眼。裘萨克道了声幼稚,悻悻然退到墻根背手而站。 不过,你要说全部人都讨厌她却也不是,起码礼堂站着的许多光头就不知弥利耶底细,他们甚至在我背后探头探脑,彼此间嬉笑打听,对其身材议论纷纷,淫词秽语不绝于耳。 约莫过了几分鐘,魂镰领着十多只公羊打外边回来,四目相对后也是一楞,但其为人老道,并不多说什么,而是阴着脸坐到了不住贱笑的勿忘我对面。我与krys融不进暗世界各派别的重大决议,只得随便找个沙发坐下喝奶昔,然后观看起这场所谓的谈判。 「我来是为了解诸位燃眉之急,孔地亚石峡的事我虽没参与,但始终很关註。所以起因流程结论都可以跳过,咱们着重来谈谈如何套取炫彩这件事。」勿忘我从满桌的酒瓶鸡骨头里翻出个烟缸,为自己点起支烟,吞云吐雾起来,道:「听说你们搞得焦头烂额,这也难怪,毕竟你们对极暗世界那套一无所知,外加傻妞自己也描述不清的记忆混乱,陷入了稠溏。」 「你想要什么?」魂镰用那对阴鷙眼睛扫视着她,问:「先报出你的价码再来谈其他。」 「你是下一个问题,今天我找的是世界之子,所以才来回避场。」勿忘我混跡在暗世界大染缸里良久,自是应答如流,万事都有先后,公羊们也不便继续纠缠。见小老汉点头,弥利耶话锋一转,道:「你们两家对比下来,从小女友身上套取蛇胚似乎更简单些,至于歪嘴男人的劫难,就显得任重道远了。」 跟着,她将krys身上的秘密描述了一遍,有两条活魂寄在其身,恶魘大战时被丽姬婭和黑袍联手重创,以至于折去一半的魂魄,故而记忆变得不再完整。而她们两个又无法同时在线,要么是小苍兰在代言,要么是神秘女人在发话,所以才会让人误解她思维混乱。 「活魂受损这种事,就跟培育细菌那样,随着岁月流逝最终会慢慢痊愈,但大家耗不起时间,难以等上一年半载。」勿忘我故作长吁短叹,朝四周环顾一圈,道:「提取炫彩只有镜师办得到,而今她们藏得比弥利耶还深,基本指望不上,那是一套繁琐的仪式。」 「别又是老生常谈,什么头朝尸北,腹向华宵,选它们最虚弱之时套取这类的屁话吧?」拳王团着手不住冷笑,说:「这套玩意儿我们早试过多回,你还是少来招摇撞骗为好。」 「试过了?就在这个地下室么?什么时候的事?」弥利耶显得十分震惊,喃喃自语这不可能,故意回头喝斥我为何不说令她丢脸,然后要魂镰将过程说来听听。不过矮男人才起了一个开头她便连连摆手,大声嗤笑起来:「我说呢,这怎么可能,你们将含意搞错了。」 「那麻烦你老来说道说道,」博尔顿翻了翻白眼,道:「也好给老朽我涨点见识。」 「华宵是指天相,尸北是说音场,并不是自己去结一个阵,提着乳香沿途扑粉念祈福词。这套仪式是中世纪的鱼丽拜月教召唤恶魔时的邪术,但在连年纷乱的倾轧间,早已是荡然无存了。」她从脸上取下朝露,交到小老汉手里,说:「鱼丽教全是女人,而弥利耶也是女性集团,所以两者在渊源上是相通的。去找个至高点观测地平线,立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真是荒谬绝伦,既然连你这种落魄獍行都如数家珍的事,我一辈子都在看书,又岂会不知?等着!」小老汉戴起朝露,径直离开了黑屋,打算亲眼见证一番。勿忘我合上了眼,显得气定神闲,默默等待。五分鐘后,博尔顿大惊失色而回,将朝露丢还给她,朝魂镰摊摊手,说:「她此言非虚,果然要掛起那只珠帘去观天,这却奇怪,我素未耳闻还有这等事。」 「朝露就像丧妇们手中的象筋,刺透双目得以打开刽路,但我们叫做棘朼,性质是一样的。说开又说,更怪的事还在后面呢,」弥利耶得意洋洋地站起身,走到礼堂那群光头前,撩拨着他们的胡须,柔声细语问:「你们谁听说过弥利耶,不,獍行,有听说过这种人吗?」 壮汉们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居然异口同时答,听倒是听过,但那是很久远的事,獍行灭亡至今已将近有百年歷史了。直到这时,大桌前的几人,方才悟出大事不妙,哪里出问题了。 「你博览群书,却从未读过这一段,这是为什么?因为洞穿雷音瓮的那一刻,世界被改变了。对外面的人来说弥利耶已经灭亡,而从阴宅逃生的你们却仍记得,这是超级巨妖末裔给大家开的恶意玩笑,我们心头各有两套记忆,一个发生在末世之前,一个產生于末世之后,相互叠加的缘故。」她抓起朝露重新戴上,叹道:「而普通人,一辈子都很难遇见弥利耶,所以不会在平日里经常谈起,故而没人去理会。就这样你以为你记得,其实你并不记得。」 见她逐渐占据主动,我等都以为必有一番慷慨激昂,岂料勿忘我跟着作出的举动着实叫人惊鸿一瞥。她站起身缓缓褪下皮装,露出大片白皙肌肤,然后手指变得又黑又硬,照准胸膛刺去,竟掏出自己那颗血淋淋的心脏!顿时体内黄酱伴着恶臭,如泼墨般喷薄而出,染污了整张大桌。krys不曾料到她那么疯狂,不由连连作呕,连胃酸都吐了出来。 「就像你们所见到的,我已经不再是人,而成了只可悲的半妖,这就是当初救你们性命换来的代价。但事分巨细,各有好坏,正因为这是颗不同寻常的妖心,所以我分享走了末裔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想要套取炫彩,需具备几个条件,一是要等待华宵之日,那天将会在一个月之内到来。」她舔了舔心脏,重新塞回体内,说:「二是要在该天到来,聚集三十三名女性,选择阴转轮的北部高山,也就是尸头办场献祭,那样才能取出小女友那颗炫彩。」 「少在这里装神弄鬼,直接说要上哪,还有若按你的流程演练下来不奏效,又当如何?」 女招待并不吃她这套,走去小老汉身边低语,说:「獍行素无信义,撒谎当作日常。紫眼狐貍是她们中的佼佼者,更不足以取信。她怎会无缘无故跑来相助?肯定想要的更多。」 「废话,要做成这件事,我当然会谈条件。咱们之间本就只有仇没有恩,相互不信任再正常不过,而且想要聚拢三十三名擅长搞鱼丽召唤献祭的女子,时间上也赶不及。所以我倒是觅得了一个先机,倒可以借别人的道场来用用。这么一来,你们既不必担心风险,又能套取次级鉆,何乐而不为呢?」勿忘我奸笑数声,让我见识到她那深不可测的智慧,这才道出其真实目的,她说:「我所图谋的对象是弥利耶,打算去将她们搅得鸡犬不寧。而现成就有一家,也在佐治亚,据此并不远。既然这是漫长的征途,不妨先拿她们练练兵,积累些经验。」 跟着,她将自己所搜集到的亚弥尔讯息,详细报给了小老汉与魂镰。俩人都知道她在下一盘大棋,便推说这是獍行内部的事,他们即便有心也不便相助,别到时着了她的骗,活羊没偷到,却惹来一身骚,平添拥眾数万的亚弥尔这个强大敌人,反倒成了勿忘我的挡箭牌。 「嗯,我早已料到你们会相互推諉,只想白拿好处,所以要你们去办些力所能及,我却不可能办到的小事。」她眨巴着深黛闪亮丽眼,笑道:「请你们开放吕库古阴宅,找圣维塔莱或库里亚人沟通,让他们去云诺虫之地,重设一道默环角菱,这套緋局只有他们懂。」 「这却不难,但你想干什么呢?」俩人见不必担责任,交头接耳几句,小老汉回復勿忘我说:「你想什么时候去,只要拿上我的鴰单就成。至于开个緋局,得让尤比西奥去办。」 弥利耶朝我和krys努努嘴,让拳王带我们出去,然后闭起黑门密谋起来,就这样到了五点前后,才重新开了锁。一幅祥和欢乐的画面出现在眼前,屋内之人皆喜逐顏开,觥筹交错,勿忘我与魂镰这对相见相杀的冤家,竟勾肩搭背坐在一起,令我恍若隔世,不知所谓。 「好了,你快些回去和小女团聚吧,我与这小子要消失一天忙别的。」就这样,我等三人出了回避场,跟着勿忘我回到地面上。她掏出一张大钞塞给krys,将她打发走之后,挽着我胳臂,像对相恋已久的情侣般走向红色跑车,脸上掛着难以按捺的喜悦。 Chap4:TheLair(巢穴)Part2 「你要我办什么大事,尽管开口。」我忍不住抚着她清丽脸庞,道:「我希望你能像现在这样,每天都快快乐乐的,别再哀伤流泪,也别总陷在勾心斗角的纷乱之中。」 「我也不想啊,若能逃到天边回避尘世该多好呢,你说得对,咱们别老谈这些不愉快的。昨晚你玩得尽兴么?」她漫不经心地踢着石子,望着天边余暉,眼中闪烁着星光,说:「还能有什么大事?接下来都是等他们自己去安排。我感到好累,很想倒在床上长眠不起。除了奋斗,我也是寻常女人,也需要被人惦记被人爱,你明白吗?咱们找个地方,叫上好吃好喝的,尽情云雨一番怎样?我不想听你再说什么披着青春灵动的皮囊,其实是个老货这种话。」 「你不会在开玩笑吧?老实说昨晚被你压在底下,你那蜜壶又紧又滑。三两下我就阳痿了,什么感觉也没体验到,那当然好。」此话听得我血脉喷张,老实说昨晚人本就很乏,又黑灯瞎火的,我什么感觉都没上来就睡着了。弥利耶既是我心中女神,又是只半妖,见她主动投怀送抱,岂有败兴一说。上得车后,她沿途说着各种情话,将车一拐,驶向尤寧城方向。 「在我面前,你只能保持女人般的体位,不然咱俩就算。今天我心情好,多给你一些奖励,你想不想像个婊子那样,被我捆吊起来,让我的大鸡巴操你那骚屁眼呢?抽抽进进会很爽呢。」她玩弄着项间铂金链子,问:「我看你在底下沉着得很,丝毫不为我揪出心脏而战栗,贼胆大得很呢,难道一点不担心会被dixie知道么?若那只地母来找我拼命,你会帮谁?」 “这个老实说我还没试过,会不会很痛?试一下倒没什么,但你要稍微温柔些,我不想被操成肛裂啊。”我淫笑数声,脑海中浮现出那些热辣景緻,不仅有些神往,答:「我是墻头草,最不讲究忠诚与谁,谁强我帮谁。但是,经过阴蚀道场一战,我不觉得你能赢得了她。对了,半妖会不会怀孕?我本就是个禽兽,干嘛要怕你?」 “一旦被捆成活猪,那就由不得你了,我觉得似你这般的贱人通常喜爱高速,所谓的极致享乐是什么呢?那便是你会体验虚弱无力感,被一个女流一边操屁眼一边辱骂,体验着这种欲仙欲死的快感,察觉痛苦想挣扎却又丝毫动不了。而我那时会说,娼妓的孩子玩弄起来就是爽啊。伴着淫荡的娇喘,你就像个被五花大绑的妓女,任老子蹂躪,最后再往你屁眼里塞支蜡烛,用皮鞭慢慢绞死你。哇,我连想一想都会亢奋。” “你丫过去常找人这样玩么?循序渐进吧,万一我中途被你搞死了,那就好事变坏事了。”我将手探入她的衣缝,使劲揉捏着她鼓胀的右乳,她也显得很兴奋,便要我伏低去替她舔屄。两侧开始收紧,脑袋被她猛然夹住,顿时叫我喘不上气来。我不由举手投降,叫道:“松一松,嘴被屄填住,鼻孔被阴毛塞堵,你倒好啊,连脚都抬上来,太阳穴被挤得生痛,再这样我快透不上气了!” “我的乳头坚挺起来了啊,你别吱哇乱叫,给老娘好好舔,要饱含感情地舔!”她将车在路旁停下,拧着我头发粗喘,问:“以往,你和dixie通常是怎么玩的啊?传统的你上她下么?” “我俩喜爱在浴缸里做,dixie与你差不多高,她很狂野,将我人头埋在自己胸脯间,会叫人透不上气来。到那时,她会露出千年难遇的淫荡,说我若是不乖,就闷死我,大概就是如此。”正说着话,勿忘我阴唇一颤,喷出一股带着骚气的白液,糊了我满头满脸,我感觉到一股力,那个蜜壶活像抽风机,一下子将鼻子吸进去了。阴毛与鼻毛纠缠一处,搞得人瘙痒难耐。 “suchsult,我受不了了,现在就来干一发!”她一把将我扑翻在皮椅上,三五下剥除汗衫,骑将上来。在制压下,两条腿被她牢牢束缚住,架高到了车窗上,她迫不及待摸到阴茎填入阴户,如狼似虎地抽插起来。一边干一边问:“你看过日本人的小电影么,你说为什么他们的男优都是大肚男人呢?而且操逼时都喜爱穿着袜子,这是为什么?” “以老子之所见,可能是远东的一种情趣吧?谁能理得清东方人是怎么想的?老子是法国人!” “我认为那也许是一种女人眼里的男人性感吧,就和穿黑丝差不多。你刚才问我过去是否常这么玩,当然嘍,老娘最爱虐爱男子,而且你不行,我喜欢的是那种健美运动员的体格,只有一边抽着weed往他们cock上弹灰,一边听他们苦苦求饶,喊得越凄惨操得越狂猛,速度也越来越快,这种感觉,真是太cool了!铁布利希过去被我逮住的公羊,有几个就是这样被我从早操到晚,持续操了好几天掛掉的,你要不要试一试?保管你会爽翻天。” 富尔顿县的绿色招牌一晃而过,红色跑车驶进了union,最终停在了一栋格调极简的建筑前。大屋十分新,由大块落地玻璃和黑色钢窗组成,一看就价格不菲。以勿忘我那点工资,不可能买得起。弥利耶拽着我下了车,说这也是她手上的待售房,下周就会拍出去。 「你随便逛逛吧,我去定些吃的,你有没有什么忌口的?」她打开屋门,自己停在门廊前拨打手机,时而浪笑时而沉稳,从她报出的菜单来看,哪怕放开肚子也吃不完。我在屋中踱步,瞧见墻角有台水晶钢琴,不由来了兴致,坐上矮凳舞弄起来。闻见乐声,她走来身边,支着脑袋独自沉浸,说没想到我多才多艺,还懂音乐。我自是一番洋洋得意,开始谈起我最初跑来美国的豪情壮志,跟在她背后,观赏起这座豪宅来。 「趁着外卖还没来,我想先洗个澡,你别偷看。」她边走边解耳环和掛饰,手一滑,铂金项链掉落在光洁的柚木地板上,一下子滑出很远,卡在了侧面的门缝底下。 我快步上前,趴倒在地使劲掏挖,结果用力过猛,链子彻底溜进了门板对面。她翻到钥匙过来啟开门,一条往下的走径暴露在眼前,这是个漆黑无华的地窖,两头边墻仍是毛胚,与明亮的厅堂形成强烈对比。我正待下梯去捡拾,突感背后劲风袭来,回头去看,两拳外加一条大长腿,毫不留情地蹬在胸腹之上,失了平衡的我,像只葫芦般滚下楼去。 待我抹去嘴角血珠上来,铁门早已被倒锁,她正站在原处不住狂笑,充满着嘲讽的意味。 「别开玩笑了,快放我出去!」我狂拍着铁皮,声嘶力竭地叫道:「你搞什么?想死是不是?」 「对krys来说,你是个宝贝,对我来说,你就是充饥的食粮啊。昨晚我问过你,想不想来地窖看看?以你另类的癖好,没准会觉得很香艷呢,现在你的愿望成真了。」她似乎将身子往门板上一靠,声音开始变得清晰起来,说:「咱们躲在破船时,小女告诉你的那些,全都是真话,我固然拖不动你走很远的路,但你会自己入套,乖乖跟着我走。由头至尾我就打算斩断你四肢,撬开你颅骨,将你变得像猪那样啃吃槽食,你不知我以折磨人为乐么?」 那还是在阴蜮大破百鬼潭时,我、勿忘我以及吕库古小姐一起在饵舱斗杀了大铜头卢克莱兹,她伤得很重并说自己将死感到很冷,我出于不忍将她紧紧搂在怀中,这一举动让边上的林锐脸红耳热。她让我别太轻信这个坏胚子的甜言蜜语,弥利耶曾多次说过会杀了我。我只当是争风吃醋,未曾理会当真。而这次她重出江湖,我也没有轻慢于她,甚至堪称礼遇有加,勿忘我干嘛平地起杀心?这点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没有原因,就是觉得好玩,我喜欢听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仅此而已啊。我给过你两次机会,早上和刚才,问dixie会怎么看?你不知我最痛恨不忠之人吗?所以,该着你死。」 伴着猖狂大笑,她逐渐走远,磨刀霍霍去了。是啊,勿忘我是个绝对的疯子,疯子行事是没有任何理由的。我败了,败给了她柔情万种,败给了这具思慕太久的肉体,事已至此吃再多后悔药也没用,我掏出查找门锁的钥匙圈小灯,照亮一小块斑驳,扶着墻步步下去。 底下的地窖超乎我想像,它的面积抵得上一间客厅,并分割成六间破屋,分别装着铁门。空气中透着一股恶臭,满墻满地都是人齿和血痕,仿若是走进了吸血鬼的巢穴。这一幕幕惨状看得我心惊肉跳,背上起了层白毛汗。掏出手机试图求援,可惜也是必然的没有信号,现如今我只能自救,翻些武器端在手壮胆。再怎么说我也是五大三粗的男人,真要血肉相搏也不会太落下风。几个月来我歷经无数血战,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游手好闲的自己了。 「谁?谁在哪?」一个失魂落魄的声音从某扇破门内传来,探头望去,里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似乎正有个东西在拱爬。见我拿着小灯乱照,此物不禁喜出望外,喊道:「在这里。」 如果身上带着撬锁的布包,我也不至于会搞到现在这么狼狈,闻听那人喊得急,我只得让他闭嘴,在附近翻找铁釬之类的细小之物,最终寻得一根撅了的撬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开,推开破门进去,墻根底下果然锁着个骯脏的人,那是名四十开外的白人男性,个头又高又壮,半边脑瓜淌着血,身上披着件不合时宜的雨衣,正抱着自己的断臂在嗷嗷怪叫。 「你是警察么,这太好了。」男子见我正欲帮手他打开锁链,激动得发出公鸭般的嗓音,他朝另一侧墻角努努嘴,说接便溺的搪瓷面盆底下,有一截美工刀刀片,或许能用来打开锁头。上前踢翻尿盆,果然有那种东西,并用胶布缠上,分明就是他备下的脱逃工具。 「我太倒霉了,我不该那么轻信他人。」趁着我在忙碌,男子眼睛一红,哭诉起来。 此人自称是个卖保险的,某日流连于酒吧时,被吧台前坐着的一名女子所深深吸引。此女长得天姿国色,肤白如雪又举止优雅,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尤物。男子上前搭訕,俩人一问一答攀谈起来,女子说自己是毒贩的女友,那个男人残暴兇狠,没日没夜地殴打她,好不容易这天杀的去了欧洲办事,故而出门散心。男子不仅唏嘘,问她干嘛不趁此机会逃跑呢?自己要是能帮上什么忙尽管开口。于是,俩人越聊越投机,不觉喝得酩酊大醉。 随后他们去酒店开了房,接下来的两天在各处游玩,活像是前世的恋人般亲密,男子甚至打算回家后立即和自己婆娘离婚,与这位天仙般的美人浪跡天涯,去一个谁都不认识自己的外国生活。到了第三天,女子终于被说服,便要回家一趟打点行李拿上细软,那是一笔大一百多万的款子,据说是从毒贩账面上偷的。男子听后心头就像灌了蜜,既揽得美人归又获得巨款,便喝着桌上小酒晒太阳,结果昏沉睡去,醒来时自己已被锁在了这间破屋里。 我掏出手机,给他看弥利耶的合影,问明是不是此女?男人只扫了一眼,抱着脑袋惨叫一声龟缩在地瑟瑟发抖,居然尿裤子了。直至过了很久,他才恢復常态,说正是这个人。 「那不是女人,你难道不知道?她是一只妖怪啊,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妖。」 男子被锁进牢房后,这个新交的女友无时不刻下来痛打他,少则一天两次,多则一天四五次,每回都会替他打开镣銬,塞给他棍棒匕首,然后平摊双手让他想怎么报仇就怎么报仇。 「誒?既然如此,你手执武器,她赤手空拳,为何不狠狠打死她呢?若是不忍下手,你长着腿不会跑么?她大门都为你打开着。」见此人身高马大却那么窝囊,我不合时宜地笑了。 「起初我也是这么想的,年少时我还练过几年拳击,出了社会也狂热喜爱过健身,按说这么个弱质女流,风都能吹折她的腰,但实际交手后才发现根本打不过啊。这个女魔信心满满,让你随便揍她,棍棒打折了,刀刺进腹腔,甚至刺破心脏,这个妖怪依旧站在原地狞笑。而我每回都被她打得爬不起身,昏厥过去。人还没清醒回来,她又下来继续施暴!」 这样的痛殴大约持续了几天,女魔见他已吓破了胆,不敢再像过去挥舞拳头,大声咆哮,便斩下他一条手臂,然后架起炭火煎烤,当着他的面全都吃下肚去。吃完还不走,就睡在这间破屋里,用血红眼珠子整晚瞪着他,嘴上却说着与表情截然相反的挑逗,大抵是在问现在还觉得她性感迷人吗?男人现在会不会產生冲动之类的下流话。手臂吃完就开始在他小腿上割肉,今天左腿明天右腿,以至于男子浑身没一块好肉,自己离死已经不远了。 「它时常坐在那头,将自己整张头皮剥下,悠悠然梳理乱发。浑身流淌着黄酱,散发着死老鼠的气味,臭不可闻啊!这只妖怪,没准就是吸血鬼或食尸狂魔,我怎会遭上这种东西呢?」男子撩开雨衣给我看,果然双腿血跡斑斑,刀刮斧劈痕跡清晰,没有在撒谎。他一连抽了我提来的两支烟,神情略有松弛,又说:「昨天老妖出门了,整整一天没回来过,我还幻想它大概东窗事发,行踪被人发现跑了,哪知它又回来了。对了,你是怎么被它抓获的?」 「我知道她是个怪物,就在几小时前,还见她揪出自己心脏端在手里。与你不同的是,我与她是旧相识,怎么都没料到会遭此毒手。」我狠狠地捶墻,将自己的遭遇向他描述一遍。 「什么?你明知它是个老妖,居然还敢跟它上床?莫非不想活了,难道你也是妖怪么?」男子听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恰在此时,远处的楼梯前传来轻微杂音,一道狭窄的灯光斜射下来,楼门被打开了! 13:25s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鱼丽拜月教:灭亡于中世纪晚期的女性邪教。 华宵与尸北:天相与音场。 朝露:打开视野的一种道具,棘朼。 阴转轮:地势上的一种称谓。 尤寧:富尔顿县城市。 巢穴:极简格调的建筑。大屋十分新,由大块落地玻璃和黑色钢窗组成。 小女:勿忘我的辈分是老妈,所以嘴里称呼林锐为小女。 男子:受害者之一。 疑点:为何勿忘我要残害alex? 单曲名:goodfriend Chap5:Demoness(女魔)Part1 「我真倒霉,原以为是种艷遇,不料将会为此断送性命。」男子搓揉着脸,唉声叹气。 「誒?我说,你不会是服务于一个叫铁布利希兄弟会的公羊吧?这里是她的老巢么?」 「我是个卖保险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认识她是在酒吧里,她独自坐在面对窗外的角落,柔光打在她背上,美得无法想象啊。」男子问我要过一只烟,陷入了对往昔的沉湎之中。 他见女子边上位子正巧没人,忙急不可待地坐了下去,开始找出各种撩妹话题与之搭訕起来。原来她是个毒贩的女友,男友出手大方但却十分残暴,往往一闹情绪就揍她,所以女子常年忍受着家暴。 「有时我会想,他每回酒醒后都会道歉流泪,态度那么诚恳,看在那么多的钱份上,也就算了。但这阵子,他变得越来越兇暴,我被打得受不了了,只好借酒浇愁。」 男子趁势在旁劝她早做打算,哪怕有再多钱还是命重要,应该早想办法开溜才是。女子见他是如此的诚挚,不由心生好感,男子偷偷给她下药,然后扛着她去附近排卵屋开了房。 「她浑身软得就像团棉花,醉得不省人事,我急吼吼扒光衣物,与她滚翻在床。你知道她非常高,抱着手感极好,舞弄了一番她渐渐醒了,便反客为主骑将上来,上下抽插没几下,那屄洞就像是活的肌肉,一下子包得紧致,伴着亢奋她浑身发颤,不到一分鐘就射了,真是妙不可言。」男子满脸幸福,吧嗒吧嗒抽了几口,又说:「我就想看看,那究竟是什么组织构造,会这么神奇。结果你猜怎么着,她的屄洞就像精修过的彩图,木耳白里透红,任何异味都没有,拿手指去拥,也会被包得紧紧。若她想放松,甚至可以塞拳头进去。」 「然后呢?你继续说。」我松了松领带,不由推了他一把,问。 「然后她开始给我口交啊,整条填进嘴里,我的双手被她拷在床头,乳头被她不住摩挲,时而轻柔时而粗暴,她的脑袋有节奏地摆动,由慢到快,又由快到慢,每次即将勃发时她都能精准把握,就这样含着cock吮了半小时,将欲念拉到最高然后一泻千里。」 「随后便是乳交,你玩过她应该知道,那是一对漂亮桃乳,乳晕如标准的硬币大小,色泽又是桃红,活像专门去修过那般。其实与身高比那对奶子并不算大,但此女配以穿着会给人很饱满之感。她找来保鲜膜,夹紧老子大枪开始一层层缠上,依旧是脱手抚弄乳头。你可知最棒的乳交是怎样的视觉感?」男子拿手比拟,得意地笑道:「那就是在飞舞时,你被两团软肉包裹,基本看不见老屌,只能瞧见龟头在她缝中不断沉浮。待到喷薄而出时,玉浆如银河般飞溅三尺,扑洒在她的侧脸,肩胛以及脖颈下,你望着它们既粘稠又濡湿地滚动在她雪白肌肤上,忍不住就想去舔,却不能够。因为她性欲太强,又开始一轮轮地折磨着你。」 「但我与之交流下来,她似乎更喜爱性虐,你俩有这么玩过么?」平素里我最爱与人交流这些香艷话题,不由发问:「她好像对肛男人情有独鐘,适才还说我是她的玩物。」 「这却没有,但有过类似的性爱,那就是第二晚的事了,依旧还是那间排卵屋,她往我身上按了许多假屌按摩棒,然后在各个部位来回抽插。我依旧被捆着,连脑袋也被器械固定吊着,那样可以近距离看清她的屄洞运动轨跡,可这样我任何感觉也没有。随后咱们去了毒贩的家,也就是这里。她找来一口棺材般的木匣,让我躺将进去,只打开脸部的方格,与硅胶假人大干三百回合。我就像具木乃伊动不得分毫,双眼被迫去看淫水横流,喷得满脸都是。」 「好像很有趣的样子,这种玩法我从没尝试过。那你们后来又干了什么?」 「我一下子陷入了爱河,其实老子是个挺滥情的人,女人这种东西,哪怕生得再美,固定一个人时间久了便会腻。但此女不同,她总会想出各种玩法,我深深爱上她,最终也为此付出代价,那就是被下药麻翻,丢到了这里等死。」 男子手指着墻根贴脚线要我去看,那里浮着一层粘稠白垢,伸手刮下些在指尖摩挲,似乎是脂肪类的东西。凑近鼻息去嗅,简直是臭不可闻,地窖那股腥味就是由它们散发出来的。 「刚被锁进屋时,我就是被这股异味刺激醒的,起先以为是毒贩回来了,他也许瞧见女人偷情打算对我用私刑。结果闻听楼上只有一个人的声音,心想莫非它有特殊癖好,也许这会很刺激。结果它气哼哼下来拉开灯,我这才看清,就在自己脚边几米外,倒着具腐尸,整颗头都被咬烂了,这些白花花的东西就是死人的脑浆,不知有多少人被它杀害了。」男子见镣銬被我打开,不由松松筋骨,问:「你又是怎么回事?也是被那妖怪骗进屋来的么?」 我点点头,将前因后果描述了一遍。男子听闻我与她是旧相识,并深知那是头怪物,不禁嗷嗷怪叫起来,说我肯定神经不正常,或者就是个疯子,怎会明知故犯特地跑来送死呢? 「因我左思右想都寻不出她要害我的理由,即便现在也釐不清。我所有的朋友都认识她,并约定明天要碰头的。而假若她将我杀死在此,又要如何向眾人交待?她究竟图什么?」 「它自己都说了,没有理由就是喜爱杀人。我承认我是有点好色,但罪不至死,对不对?而且是它主动勾引我,我也从未强迫过它什么。」男子哀叹一声,用残臂拍了拍我肩头,道:「我来告诉你接着会发生什么。它头一天绝不会搞死你,但这只妖怪会不停下来揍你。它的目的就是要让你在精神上屈服,在灵魂上跪倒,直至连看它一眼都不敢。」 正当男子唾沫四溅描述其悲惨遭遇时,远处楼梯外传来戈音,似乎门被人打开了。见状他惊得急忙打算去撞墻,被我伸手拖住。男子气得连连跺脚,说只要他还醒着,必然又得挨顿胖揍,他已是虚弱至极,没准会一命呜呼。不过而今有我,他装死或许能躲过劫数。 「我知道她很厉害,并亲眼见过她疯狂砍杀,但这只女魔并不是难以战胜的,她的弱点我知道一些,假若运用得当,或许能顺势击杀她。来就来吧,挨顿打我扛得住,你躺平就好!」 我悄无声息地来到门洞前张望,依旧是漆黑一片,适才似乎是错觉,那扇牢不可破的楼门并未打开,许是地窖哪里的水管怪音。不过摸到楼梯下,却瞧见一只又宽又沉的铁盘摆在道前,里头是半扇切好的腐烂乳猪,淌着黄酱遍体流脓,苍蝇蛾子正绕着这堆烂肉飞舞。 「这却是怪了?她送来这盘臭猪,是想吓唬人么?」我蹙紧眉头,端着破盆回到囚室,想问明原因,男子眼中射出绿光,快步上前趴倒在地啃吃起来,看得我连连作呕。 「我至少已有两天没吃东西了,只能喝自己的尿解渴,你也来尝尝,勉强还能下咽。咱们想要逃跑,就得保持住体力!」见我退得远远,他捞起猪头狂啃起来,嘴子里不清不楚说着话。恰在此时,远处传来一声轻微咳嗽,却不是来自头顶,而在我俩的背面。 「誒?你听见了么?」我摸索着来到墻根贴耳,问:「这不是错觉,肯定是人发出的。」 「你觉得那是它?多虑了。女魔下来施暴会故意发出巨大的声响,它就是要让你胆战心惊。咳嗽声我时常听见,那大概是被锁着的其他人吧。」男子打了个饱嗝,又问我要过一支烟,道:「这里除我之外还关着好几个,究竟死没死我不知道,反正你下来时我正巧醒着!」 「我真是服了你了,这种大事为何不早说?」我气恼地一扭头,开始寻着声响而去。男子感到很困惑,紧追着脚步也来到廊下,问我为何突然冲他发脾气?其他几人在他被设计陷害前就已关在了底下,那些可怜虫都虚弱得发不出声,没准早都死了。 「人多力量大,多救一人就多一份力。那只女魔不论你藏哪都能立即找到你,她的眼睛构造与我们不同。而且嗅觉也比常人灵敏,又十分顽强好战。总之,想要收拾她咱们得运用韜略。」我朝四周指了指,问:「既然你知道刀片的秘密,那么,这附近哪里还有细小之物?」 男子回答说,老妖在这底下丢了许多利器,它是故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给你希望,然后再一次次将你踹回悲惨地狱里。只要有心,去翻地窖杂物堆,应该能找见各种工具,没准连手枪都有。我与他分工在各处忙碌,果然翻到了不少东西,既有铁製杠铃,又有锅铲,还有几根织毛衣的钢釬,外加几大袋潮湿的生石灰。有了它们,我心头终于来了些底气。 「勿忘我,你给我等着,看老子上去揍不死你!」擎着钢釬挥舞,我打开头一道破门,心头暗暗咒骂。摸索着进去,墻角果然端坐着一个人形,凑近去看,此人已烂得高度脱水露出骨骸,至少已死了半年。接着,我在男子协力下,又将剩余四扇铁门一一撬开,破屋不是空着就是倒着腐尸,而在最后一间屋里,卧着两具人形,一个是死了没多久,略略发臭的男尸,还有一个是被胶带五花大绑的老妇,骨瘦如柴,人昏昏沉沉勉强还能吐气。 「别管她了,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这个人八成活不了了。」男子慌乱地扫了老妇一眼,便上前来拖我,问:「适才你说的摆位,是什么意思?你我该怎么做?」 「如果她是你呢?是不是也让我不闻不顾?」我恼怒地瞪了他一眼,朝楼门方向指了指,说:「摆位的事我来干,你不妨摸上楼梯贴门去听听,女魔在忙什么?我也好估算下时间。」 男子不情不愿离开后,我仔细检查了老妇全身,不见任何瘀斑,似乎并未遭过毒打。她鼻子抽动着,脑袋缓缓向我靠来,抖开衣袋去看,是午餐时吃剩的半个汉堡。刚递到老妇手中,她一把夺过狼吞虎咽起来,我怕她噎着,去附近阴沟里弄来一小杯水。当回到原处,老妇人爬没了,回头去看,她正跪倒在男子的囚室内,已将臭猪吃了底朝天,正舔着盘子。 男子闻听我正扶墻呕吐,从道口折转回来,一看自己的奶酪被人动了,气得浑身颤抖,不由抡着胳臂想要修理老妇。我忙抱住他一同翻滚在地,恰在此时,老妇缓过来了。 「我太饿了,」她连连摆手,急着辩驳道:「只要能被放回家,我什么都赔给你。」 据老妇说,十天前她晚间出门遛狗,在半道上让人推上一辆黑车,等醒来后自己就被锁在了这里,大喊大叫也无人应答。边上的是个半死不活的青年,那人伤势太重早已说不出话来。时隔几天女魔下到牢里,折磨她的方式就是不管饭,并指着那个奄奄一息的人说他很快就要掛了,若感到饿可以拿他当口粮。不久后青年果然死了,她饿得不行只得去啃死人手指,但自己缺牙又体弱,附近也没工具,梆梆硬的僵尸实难下咽,人饿得爬都爬不起来,只得整天蜷缩着睡觉以此来保存热量。 「这个女魔还是人时,就是名性情暴虐的杀手,在某个鬼地方,我亲眼目睹她成了只半妖,本以为彼此有交情,不至于会被她暗算,结果仍是中了圈套。」我顺着墻角坐下,开始探讨起韜略来,见俩人眼神皆戚戚然,不由摆手道:「你们别一听妖就被吓得打退堂鼓,事实上这种东西与人一样,,斩去脑袋,劈成两瓣依旧会毙命。它同样用眼看,靠耳听以及用鼻子嗅。咱们只需找到机会,瞬间剥夺她的视听,不多与之纠缠,就能逃出这座魔窟。」 「不,我不离开,她上次说过,我要是能在两周内活下来,就会放我回家。」老妇一听连连摇头,叹道:「计算下来,我还剩四天,只要待够天数就行,我才不要冒险。」 「如果你能撞大运,只在今天,若我俩全跑了,你就更没有机会了!」见这个老妇如此不长进,我只得看向男子,他脸上同样掛着惊惧,似乎也觉得不太靠谱,正望着断手发呆。我推了男子一把,问:「适才你上楼梯,听见什么动静了没有?她现在正在干什么?」 「很奇怪啊,它为何那么久还没下来呢?」男子正在喃喃自语,被我尽力一推回过神来,叫道:「干嘛要我去,万一我刚上去,它偏偏推门下来,不又是我头一个挨打么?要去你去!」 这两个人既窝囊又推諉,搞得我思绪全无,甚至產生一种任他们自生自灭的念头。但如若不说服他们,光靠我一人很难应付得了弥利耶,这需要协同配合。我只得让他们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那就是摆位。何谓摆位呢?就是将收集起来的各种棍棒刀具纷纷藏在犄角旮旯里,万一抵挡不住或格斗时武器甩脱,可以飞速跑向下一处端在手,不至于太被动。还有就是三包生石灰,我让他们纷纷拆开,各自抓一把在手,当勿忘我下来,可以洒向她那对罩子,然后趁其滚翻在地,赶紧上楼将门倒锁,迅速逃离此地。 想着,我躡手躡脚爬上楼梯,将耳朵紧贴在铁门前窃听,厅里似乎是来人了,正与她在说着话,这道门内不知加装了什么隔音材料,室外俩人说话声很响,却一句都分辨不出。不久后,俩人似乎是约定好一块走了,随着大门被拍上,远远传来跑车引擎声。 「真是天助我也,此刻不跑更待何时?」我快速回到破屋,端起两支铁釬上去,在门锁上摆弄起来。老妇和男子闻见响动,纷纷探头张望,只听得喀嘣一声脆音,楼门在我神来之手下被撬开,落日余暉的暖光斜射下来!我朝他们挥挥手,头一个踱出门去! 「小兄弟,你可真能耐啊。」男子躲在铁门背后左右端详,判断再无危险才出来,喜出望外道。话还没说完,他瞧见厨房案头的水果篮,忙不迭闯将进去,抓起香蕉苹果就往肚里填。我牵着眼神不好的老妇上来,招呼俩人别磨蹭,现在该上路了。 这个结局挺好,最起码我不必捅死勿忘我了,也许她会毫不犹豫剁下我脑袋,但要我痛下杀手却做不到,毕竟她是个如花似玉的美女。才走没几步身后已没了人声,再一回头,老妇也闯进了厨房,正在冰箱前倒腾,抱着牛奶纸盒不肯松手。 「我说你俩什么毛病?到底走不走?」我厌恶地扫了他们一眼,朝厅门径直而去。总之人我已带出地窖,之后他们生死全凭造化,与我无关了。刚想拧铜锁,我的手停在半空没落下,很快又折回大厅。一是因为我将包拉在了地窖牢室,二是厨房内俩人不知何故正在吵闹。 当来到厨房门前,我被血淋淋的一幕震惊在当场,男子手持着一把敲肉锤将老妇击倒在地,打算将她活活砸死。我快步上前拖开男子,仍是迟了一步,老妇的脑袋已成了个血葫芦。 「你莫不是疯了?」我一把夺过敲肉锤丢得远远,叫道:「无缘无故地,干嘛将她拍死?」 「她才疯了!你知道老东西适才干了什么?」男子气喘吁吁滑倒在地,擦拭着脸庞的血污,说:「她一声不响绕到我背后,猛地将我抱住,朝着四面八方大喊大叫!撕扯中老东西说,过去那妖怪多次对她抓抓放放,这次肯定也一样。所以她缠住我是为了立功!我不杀她还能怎么办?你和她都是不正常的,少管我的事!」 道完这些,他支起身子朝着大厅跑去,很快传来一阵疯狂砸门声。趁着他在忙碌,我爬去看看老妇动静,她脸上血肉模糊,人还未咽气,但距离鬼门关也八九不离十了。在脑袋耷落肩膀上前,她拼着最后一口气挤出几个字来,电闸,然后手脚一阵抽搐,彻底嗝儿屁了。 「好啊,你果然和那只妖怪是一伙的!」厨门外男子的声音一晃而过,迅速往厅堂的另一头而去,随着脚步噔噔乱响,他似乎是爬二楼去了。我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由来到厅门前查看,原来这道门除了撞撅的锁头外,外面还缠着铁链,并且左边角落里,一台偽装成电表的报警器,机匣正在跳着绿点。这皆在表明,弥利耶十分狡猾,她怎会不作防备就离开呢?在阴蜮时即便没见过我出手,但也从别人嘴里听过我很会撬锁。这就是个圈套,报警器必然连在手机上,而且她没准就躲在附近,正带着邪恶的笑容偷窥着屋内的动静。 楼上传来劈劈啪啪的翻箱倒柜声,男子不知在大动干戈些什么。我记起刚来到这栋大宅时,侧边有道玻璃门,如果也同样被掛上铁链,只需操起折叠椅砸碎玻璃即可。想着,我开始往屋后去,当走回钢琴时,望见桌上摆着个破旧录音机,正不断传来磁盘空转的杂音。而在按键和地毯上,都是男子断肢淌下的鲜血,他适才也到过这里,并按下机子听过。 「我看你在底下沉着得很,丝毫没因为我揪出心脏而战栗,贼胆就跟昨晚那样,大得很呢,难道你一点不担心这件事会被dixie知道么?要是那只地母来找我拼命,你会帮谁?」 「你要我办什么大事,尽管开口。我希望你能像现在这样,每天都快快乐乐的。」 「随便逛逛吧,我去定些吃的,你有什么忌口么?趁外卖没来,我先洗个澡,你别偷看。」 「我是墻头草,最不讲究对谁忠诚,谁强我就帮谁。但是,经过阴蚀道场一战,我不觉得你能打得过她,dixie很猛的。对了,半妖会不会怀孕?我本就是个禽兽,干嘛要怕你?」 我倒抽一口寒气,瞬间明白过来男子适才为何恶狠狠朝我唾骂。原来隔着铁门窃听,室外俩人含糊不清的对答,正是弥利耶偷偷录下的我俩对话,这只该死的女魔打从清晨起,就预谋好要宰了我,所有的含情脉脉,温柔可人以及挑逗的情话,都是在引狼入套! 我太低估她了!勿忘我就像暗世界眾人传说的那样,既心狠手辣又狡诈多端。并且智谋远在我之上!她不同于我所遭遇的任何一名女性,那就是一个整天以屠戮人命来赚钱的恶人!也许,这个女魔压根就没离开过这座大宅,正躲在某个阴暗角落里奸笑。 Chap5:Demoness(女魔)Part2 就在快步往侧门赶时,我忽而又忆起一件事来,那是昨晚在cnn停车库里,她打座椅底下翻出只破包,里头藏着人皮面具!这只半妖有过偽装成尤金老爸的经歷,为何不会对我施展一次呢?如此看来,这个被折磨的男子具有重大嫌疑!他似乎对宅子很熟,并能立即找到楼梯在哪。而且,在撞前门时他能发现外貌不扬的报警器!如果按我入套时间来计算,当撬开关他的铁门时,我花了十分鐘有余。这段时间弥利耶完全可以通过秘道偷偷藏进破屋! 只听得背后枪声嘹亮,铁莲子擦过左耳楔入墻皮,跟着是第二发第三发,纷纷在头顶炸开。我一个懒驴打滚翻入侧室,将立柜抵在道口。十二米外传来男子的咒骂声,他挺着一把不明来歷的m9快步追来!这家伙疯了,他怎会对大宅那么熟悉?并能翻出枪来?眼前的小屋也是极简装潢,显得空空荡荡,照此下去我将必死无疑。趁他正在填弹,我开始夺路狂奔,当穿透小屋,一道厚重铁门出现在眼前,她早已将通向侧门的楼道给锁上,我出不去了。 摆在眼前的就是条绝路,我成了一只被堵在墻角的耗子。眨眼之间,男子已搬开橱柜走进了小屋,我凝了凝神,在他转进壁道的一极瞬,将身趴到最低,从男子胯下翻了出去,然后绕行八字,再度逃回大厅。他紧跟在后骂骂咧咧,不停开枪,就这样我滚爬进了厨房。 伸手抓起甩在水斗前的敲肉锤,在男子冲进屋门前我顺势扑出,与他扭打在一起,此人原比我起先预料的气力大许多,一连锁了他手腕七八次,次次被他挣脱,我只得死死卡住枪把不让膛口对准自己,就在这时,枪声响了,我与他一同翻滚在地,倒在了吧台两侧。 男子抬手时,正巧被我猛力格挡,出膛的铁莲子不巧楔入他下巴,从脑颅射飞出来,将他打了个猝不及防。男子嘴里吐着血泡,眼珠瞪得极大,脑袋机械般抽动了几下,死了。 喘了几口气,我缓缓爬起身,正待抓起那把手枪,身后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只见原本倒在血污里的老妇不知为何又活了,正望着我猖狂大笑。她将手往脖子深处一伸,慢慢撑开,一张人皮掉落在地,勿忘我浸在瑰色夕阳下,身上的血污和火烧云一般的通红。 「哈哈,完美丈夫,这样好不好玩,刺不刺激?」她朝地上的道具吐了口血沫,笑道:「假若那也是个活人,现在的你已等于杀了他们两个,别气得沸腾,我可什么都没做。」 「你怎么能那么歹毒,那么无耻呢?」我抬起手,将枪口指向她胸脯,叫道。 「我只是个剽窃者,这种玩法说回来,还是横皇那个老畜牲发明的,我只是艺术加工了一下,就让你忙得像只无头苍蝇,太有意思了。」她朝我努努嘴,问:「枪里还有子弹么?」 被她提醒,我不由一楞,适才男子大鸣大放,理应将子弹都打没了。此刻若她忽然发难,我很难应付。想着我缓缓将手垂下,叹道:「你也笑够了,我也打累了,咱俩停战好不好?」 「停战的话倒是可以,但是漏了一个情节,那就是在你被我杀了之后。」她忽然将脸一沉,厉声喝道:「小色猴子,你也配说自己玩枪?难道不懂计算枪声么?老实告诉你,这把枪里还剩最后一颗子弹,正顶在枪机上。我要是你就留给自己,免得你不久后将生不如死!」 「jesus,whatthefuck?getthefuckoffme,usickfuck,usickfuckin』fuck!」被一个美女羞辱,任何人都难以忍受,我毫不犹豫地抬起手时,她已经如闪电般飞窜到了面前。嘹亮枪声响起,铁莲子在她胸脯上开了个花,她圆睁双目,抱着黄酱四溅的胸口,翻倒在水台上。 「我究竟干了什么啊!不就是被骂了几句?」在她倒下的同时,热泪喷涌而出,我一把挽住她腰肢,悲慟道:「你干嘛不躲开?为何非要迎着枪口扑来?真当自己打不死啊!」 「誒?我干嘛要躲?这就是为了耗尽你最后的希望啊。」哪知,耳边传来勿忘我的嗤笑声,低头去看,她的唇舌填了上来,那股昨晚的味道瞬间在嘴里化开,令人一下子又沉醉其中。如果可以,我能像这样与她激吻一整天。勿忘我浓厚之吻功力非凡,她能一下子捕捉到你的舌尖,然后用她的长舌盘住。你会感觉自己的舌根酥麻,犹如被强暴的小女孩那样,被她席卷着吮吸。不过,我立即意识到,现在是你死我活的时刻,便伸手去推。 伴着一声颤音,舌头好不容易挣开,她已一骨碌爬起身,将皮衣拉链往下拽了拽,露出迷人的乳沟,说:「老娘一整天都在给你找活路,你他妈怎那么不长记性?忘了在回避场时,我将心脏按在哪了吗?这就怪不得我了,是你自己屡屡找死,放手开干吧!」 话音未落,她的脸变得极度狰狞,飞扑上前抱住我的腰,一个倒栽葱将我摔出八丈远,我刚支起手臂,上身就被她一屁股压下。弥利耶并不急于扭断我脖子,而是意犹未尽地继续嘲讽,道:「昨晚,你在车里详尽地跟我描述,自己连日来与小女友,与九频道娘们廝打,说到情深之处脸上邪光四射,亢奋得很呢。与女人打架其乐无穷,这句话是不是你说的?」 「是啊,那又怎样?我是故意留了一手,老子从来不揍女人,只是被迫反击罢了。」 「嗯,从教堂区回来时,你规劝我别整天陷在勾心斗角里,要像沐浴春风般心情快乐才行,这话你是不是也说过?」她松开了手,退立一旁,看着我起身站稳,端好架势,又说:「我当然也想拋开所有烦恼,但能令我快活的方式只有一种,那就是像杀狗般将人宰了。这样你也没意见么?你想不想再看见那种微笑?」 「当然想了!老子打十岁起就没再怕过死!不过我想知道,你为何要这么做?不论怎么看咱俩都不该走到这步。对不住dixie只是开玩笑,论说不忠你才是典范,换一个理由!」 「嗐,连打个架都要啰里八嗦废话好久,真是无聊透顶。能有什么理由呢?有感觉就来一发,没感觉就送你上西天。如果非要找原因,你让我想想。」她眨巴着丽眼,在原地打了个圈,叫道:「有了,你可知道,素来只有男人为我打架,从来没有我为男人打架那种事。昨晚虽是小女友临时发难,但起因全是因为你。你觉得与人打架其乐无穷,我也一样啊!」 我不待她说完,便是一个猛虎掏心。这婆娘自信满满惯了,适才那通屁话倒是提醒了我。回避场里的举动,她其实是做给我看的,那颗端在手里又塞回胸腔的心脏,并没按在原处,她原本的肉心穿了个洞,但妖心又替代了功能,实际摆放的位置在右胸。刚才情急之下我居然将这一茬给忘得干凈。然而当拳风抵近她胸膛,勿忘我居然连眉毛都不抬一下,直接用肉板挡下,虎口顿时开裂了!她的身子在顷刻之间,变得坚硬如铁,与林锐曾经的描述一样! 见我抱着手掌痛苦地压弯腰,她逮着机会开始连连出击,我左躲又闪仍避不过,连着挨了八个带血耳光,人在原地转了三个圈,被她逐渐逼回到地窖梯子前。勿忘我见情势一片大好,正待连环飞腿将我蹬下楼去,借着这个契机,我鉆到她胯下,扬腿锁住她脖子,俩人像风滚草般翻下楼去。这招是我拿捏林锐的固定技,表面看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其实在扑腾下去的过程中,要掌握角度和发力,竭力避开自己被撞伤,而将体重全部附加在对手身上。 不过,这个对手毕竟是弥利耶,不是个寻常女人,她的抗击打能力不在我之下,且又是只身经百战的半妖,我摔得鼻青眼肿,她就跟个没事人般盘起腿坐着。见我借膝发力直扑上来,她侧身避开一记手刀,顿时砍在喉结上,我只感眼前昏黑,栽倒下去。 当我再度醒来时,自己已被她拖回了大厅,这座大宅钢窗外降下厚实黑铁板,活像个铁皮棺材般密不透风。男尸已被她扔下了楼梯,地上的斑斑血跡全都拖了个干凈。这鬼一般的女人正在清扫满地的花瓶碎渣和子弹壳,然后收集进垃圾袋摆在墻脚下。 我还没彻底缓过来,喉头突遭重创呼吸变得困难,仍需要多装一会死。肢体的略微颤动逃不过她视线余光,勿忘我立即勃然大怒起来,她快步走到跟前,朝着我脑袋就是狠狠一脚,叫骂着拖我上来不是为了看睡觉,咱俩要相爱相杀到一个人彻底死亡为止! 「等等,」我一个鷂子翻身平地拔起,向她摆摆手,苦叹道:「你让我先抽支烟。」 「别浪费时间好不好,知道我等你醒来等了多久?说!现在又是什么理由?」 「理由就是,牢房断臂男人本来是你的任务,但我替你与他大战三百回合,于情于理这都是你欠我的。」说完,我往大沙发上一躺,点起烟等着她一口回绝。勿忘我姐妹是很有意思的,这点我至始至终觉得,她听完后楞了楞,一番思揣下来好像也对,便解下手表搁在玻璃茶几上,打开了音响,陪着我看起电视来,甚至还让我将脑袋搁在她柔嫩的大腿上。 「就休战半小时,别再提条件!」她拿汤匙搅着咖啡,问我要加几颗方糖,并说今晚她最起码还要与我搏战六回,所以我决不能再借着昏倒拖延时间,更不能累得睡着。 「可为什么偏偏是六回呢?这有什么依据?」仰着脸去看她,汗珠滚在弥利耶的两颊,整张脸显得更绝丽了。我忽然感到,如果是像这样被她活活打死,好像也不错,问。 「饭局时你们一帮小子在闲聊,我暗暗计算了一下,根据眾人描述下来的,你在不同人面前提起我共有六次。我不喜欢被人评论。你要尊重我,别因我的面容我的说话方式,就将我当成是个放荡的妓女,那只是我的其中一面,并非是真实的自己!」 「你到底是个数学家还是格斗家?干嘛这么斤斤计较?」我咳了几声,呕出一滩稠血,整个人舒坦多了,便借势坐直了身,问:「你大概以为我不想再战了,其实说句实话,我比起任何一刻都渴望立即动手,与心爱的女人大打出手,哪是其乐无穷,简直就是享受,只是肺里填满淤血。你当初狂揍林锐那么多顿,事后有否后悔?跟我说说你觉得他怎样?」 「吕库古小姐比你专情得多,虽然那时每个人都喜爱她,总在她身上捞便宜,但她挚爱的就两个人,一个是我一个是畜生公羊,从不曾改变过。正因她爱得那么深沉,我才会有些悔恨,但这怨不得我,她的长相就令人忍不住想揍她。而你就不同了,揍你可以心无旁騖。」 「既然如此,你稍微给我些温存吧?咱俩再干一回,其实老子这是故意放水,给你多争取赢面。老实说,我不忍心将你一下子殴死了,那多无趣呢?」 「也好,反正我现在身如烈火,正无处发洩,就拿你降降火。」她快速剥光衣裤,跳将上来,我拧着她仅剩的半面光滑屁股,将指头填入深深的股缝,感触着自己cock如黄鱔般刺击进她的体内。原本与她操屄勿忘我是不准我摸她的,但让我玩得兴起,浑身不住颤抖,也全顾不得了。她睁圆丽眼凝视着我脸上每一帧表情,忽然阴惨惨笑了,问:「誒,你玩过carryleft吗?」 「你是说让我搬起你狂操的那种?可老子在车上试了,你挺重的,我手上力道不足,怕干着干着你摔下来,那样我挺丢脸的。」我避开她那种眼神,心想老子才没那么傻呢?carryleft固然很狂猛,但我一下子将气力全耗尽了,那样一会儿不就等着掉脑袋么? 「这样啊,你说的也是,咱俩有的打,可以慢慢找乐子。」她拖着我的手来到地窖口,男子脑浆一地的惨状被室内吊灯映得一片惨白。我刚想发问,她却牵着我的手下到死人边上。 「你丫又想干嘛?这家伙虽然掛了,但死不瞑目,让它瞪着人会很难受。」我折转身子便想爬楼回去。不料被她一把扭住脚踝,又倒拖回去。 「你将它想像成一个被捆绑着的丈夫,而你是那待操的不忠之妻,我就是那入室打劫的不速之客,那种感觉会很有趣的。」话音未落,她一把将我扑翻在地,架高双腿抬起,摆出个amazon姿态汗流浹背地舞将起来。 这个姿态对于男性而言,极具侮辱性,以你的视角去看,就像在被女人强暴。自己的cock不由自己作主,全被对方操控着。而双腿高抬半空,脚踝又被拧着,只有脊椎的小半块皮肤接触地面,人根本把持不住重心。大屌由着她的蜜壶被扭到极致,最大的一根青筋便突兀出来,甚至可以看见血液在流动。她以你的屁股作为支点,高速抽插时大腿的肌肉就变得明晰。我本就极端喜爱运动型女流,自是十分享受,正待勃发之际,她忽然停了下来。 睁眼去看,她满脸怒容,一个带血耳光抽了上来,原来休息时间到点了! 半小时转瞬而逝,我刚拔去断裂的脚趾甲,她又如一阵旋风般扑来。经过这半小时休整,老实说气血并未恢復多少,但头脑里战术却想了一些。我竭力回忆过去与林锐的每一段对话,从中去找出她的破绽和战术。仅有一回勿忘我被吕库古小姐拿捏住,那就是刚爬出地坑的秘道,上来阴蜮之际。也许她当时受了重伤,毫不提防被咬住喉管,几乎断了气。而她的打法是持续不断强攻,哪怕你倒下也不停手,直至将人揍到休克为止。 我沿用咬喉管去试了她一次,弥利耶很快想起曾经的教训,死命将脖子一梗,我差点被扯落两颗门牙,不得不调整战略,开始速攻她的妖心,以及腹部。范胖曾向我介绍过,许多老妖并没有脑袋,它们的命门是大肠,肠神经元也被称作第三大脑。这个论据连玛德兰的笔记里也提到,远古先民爱掘的肠葬,就是某种特殊的器官崇拜,喜克索斯人就是先例。 仅凭气力压製是没用的,弥利耶只要被锁住,就会立即挣开,借助身子灵活对你展开连番痛殴。不过,在肢体纠缠中我也时常使些坏,绝不会搞耗时良久却无所作为的招式,例如掐脖子、提吊全都没有。她本就是搏战高手,太懂得借力打力。一旦贴靠上去,我就死命拧她最软的皮肤,那时勿忘我就会泄了气,跟着就是猛踹骨关节,为自己找寻生路。 「半屁股大姐,你不会是个极端女权主义者吧?那为何昨晚还死皮赖脸跟我上床?」 「你知道什么是女权主义么?那是为了权力公平,待遇公正,工作机会平等才发起的运动,本意是女性为了自己谋福利。而你所谓的,叫做极端厌男癥,那是精神科疾病。」廝打中,她屡屡指正我的看法,作为能在激烈运动中开课的第一人,这辈子只有勿忘我。她义正言辞地驳斥道:「说老娘变态我承认,但我脑子清醒得很,如果我是神经病哪会跟你废话?」 我采取打得赢就战,打不赢就跑,绕着大厅,桌椅甚至是上下楼梯拖时间,弥利耶气得高声叫骂,却又无可奈何,毕竟规则全是她定的。每回搏杀就是二十分鐘上下,在我差不多将背过气时,往往就耗到时间归零,于是又是坐在一起看电视,抽烟聊天休整。 原来这栋大宅并不是她的巢穴,而是断肢男人的家,这个家伙虽托名是卖保险的,而实际是个地下医院里摘器官的毒辣庸医,底下囚室就是他修的,据说此人十分残暴,非要将人挖空为止。所以受害者家属在暗网上发布酬金缉兇,她接了这案子才有此一出闹剧。 这样的激战从夜晚打到天明,她就像那男子说的,默默坐等时间到点,就一把拖起我继续搏斗。我们从大厅战至侧屋,又从侧屋战至厨房,再从厨房战至二楼。我那颗激荡之心,也在不断挨打后沉寂了下来,并逐渐生出厌恶之情。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每回都是被她连踢带踹殴到两眼发黑,由口中喷吐的唾沫含血量几乎高达90%,已经无力招架了。 「比起小傻妞当初,你要经打得多啊,早知道那时就抓你玩了。」这是勿忘我对我唯一的肯定,算是种褒扬。能够入她法眼的人并不多,只因这疯子本就心高气傲得很。 20:20s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摆位:将武器分置在不同地点,以便打脱手可以随时捡取。 老妇:起初以为是受害人,其实是勿忘我偽装的。 臭猪:腐烂的乳猪,不知女魔从哪里搞来。 男子:虽托名是买保险的,其实是地下医院挖人器官的庸医。 宅子:实际是男子的住家。 拍肉锤:沉重且好用的钝器。 为何要囚禁并杀死alex?不知勿忘我的真实意义。 单曲名:thiswayteam Chap6:MyDickRagesOn(老屌怒漲)Part1 自打在地窖男尸前猛烈地狂操后,她爬起身藏走了我的衣裤,自己也是同样赤膊上阵。人一旦光着总感觉不适应,她却显得老吃老做,连连盯着要害部乱踹。而到了上午十点,我逐渐感到不对劲起来。由昨天午夜开始至今的六场拼死对搏,贼婆娘越来越不守规矩,起初几轮大战在我倒地后她会立即停手,佇立一旁默默等待着。而到了白天,她开始变得疯狂,即便我不能动了也不停猛击,并且中途屡屡拒绝我建议的交欢。 浑身如散架,奄奄一息的我自不必说,她也在一轮轮拳脚相交下,关节部被揍得瘀斑青紫,其耐打程度虽远不及破窑大战时的半神,但也够我喝上一壶的。这种可怕且迅捷的对手,若合林锐与范胖这对绝配组合,以三人之力方能彻底粉碎。好在天鹅绒被我吞了,每当她下死手时,都会在体内凝聚起黑气,将之格挡开。正因为此,我才能活到现在。 「妈的,你就不能快些死么?到底要坚持到什么时候?害得老娘得不停擦拭地板!」每一回到点休整,她开始端着水桶清洗四周,我问她为何要做无用功,不久后又会搞得满地狼藉。勿忘我答血污这类东西,不及时抹除,会渗透到柚木地板底下,条子上门办案用uv管一照就会发现痕跡,且自己也头昏眼花容易忽略细节,所以才需不停收拾,免得暴露马脚。 「比起当初的傻妞,你要经打得多啊,早知这样我应该抓你才是呢。她才挨了一点点打,就开始磕头求饶,鼻涕眼泪糊一脸,要多丑陋有多丑陋。」弥利耶累得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倒在地,从所剩无几的烟盒里取了两支烟点燃,塞到我嘴里一棵,自言自语起来。 勿忘我做这一套戏无疑就是为了杀人取乐,但她的行为模式实在叫人叵测,似乎是等待某件事的成型,并不急于夺人性命,那会是什么呢?正在思虑这些,就听见她在抱怨。一阵伴着剧烈咳嗽的大笑,从我口中传响,勿忘我全无提防,惊得烟卷掉落在地。 「拜托你别莫名其妙的吱哇怪笑,我还以为你大小便失禁了,是不是被揍得很开心?」 「霍利斯曼的个性是服软不服硬,你越强迫他越要抗争到底,磕头求饶?笑话,即便那样也都是韜略,为的是等待下一个机会,搬起石头砸烂你的狗头罢了。」我倒卧在她两腿之间,盯着沾染在她身上的污血,顺着屄缝滴落在脸颊上,狂笑起来:「我不是经打,而是吞了狄奥多雷的华盖,你也一样误打误撞成了半妖。若在三个月前,你早让我杀了。」 「好像是那样,但我拿获妖心并不单纯为了增强体魄,而是派其他用处的。」她俯下身,替我抹去屄血,叹道:「拿你们两个小畜生做类比,你比他孔武有力些,所以智商也显得更低。他起码懂得识时务认大体,感受不到肢体的存在,或即将要死去,会抱着我大腿苦苦哀求。而你是一根筋,非要搞到无法收场为止。我问你话哪,伤成这样想不想停战?」 「当然想啊,老实说再挨上一轮,我恐怕真得驾鹤西去了,但你真会放过我么?」听完她的话,我心绪一震,这似乎就是某种提示,牢室那个男子曾说过,弥利耶的目的就是要你在精神上被夺气,灵魂上向她跪倒,正因为此他才能活到昨晚。以我的现状已不能继续搏战下去了,哪怕为图来日方长报仇不晚,也该做出姿态。想着我艰难地翻了个身,颤颤巍巍抱住她小腿,叹道:「我服了,我不敢再打你主意,也不想再找你操屄,饶我一命吧。」 「去你妈的!真是笑死我了!」勿忘我柳眉高高扬起,奸笑着一脚蹬开我双手,跳将起来大骂:「是我在打你主意好不好?别本末倒置了!实话告诉你吧,那个地下庸医,至少挨过我几十顿打,可人家铁骨錚錚,由头至尾没屈服过,到死也不肯报出文件究竟藏在哪。老娘才跟你玩了一晚上,你就跪下了么?本来我还有些于心不忍,现在你这样没皮没脸,这事就没商量余地了。下一回,我不会再心慈手软,也不会再赤手空拳,咱俩操兵器继续干!」 由着她的猖狂大笑,更加丑恶的内幕被曝光出来,庸医不仅狡诈而且尤为谨慎,这间宅子里到处是机关,他日夜提防有人上门报復,因此神经每时每刻都绷得紧紧。勿忘我搞夜袭之初,立即掉落暗藏的陷阱。 庸医找来十多股铁链,将她扒光后捆在手术台上,一边听古典乐一边玩弄着她,要她交待由何人指使。勿忘我雪白的酮体如花蛇般扭曲挣扎,令庸医兽心大发,他足足操了她整三天,待到整具躯体沾满淫液,开始变得发乾发臭为止。然后找来各种工具,说再不老实交待就将要剁去她的四肢,然后给她嘴巴做个微创手术,摆在家里当痰盂使用。 「那你当时恨不恨他?庸医当真斩去你四肢了没有?」我紧挨着她,问。 「当然恨啊,不过他只是说说,这个人最擅长外科手术。将我玩腻后,他剖开我的肚子,开始将器官一件件拿出来,最后摘取了妖心。当时的我浸泡在血池里,他误以为我掛了,所以没怎么理会,原本是打算收拾干凈手术台将我推去焚化炉烧尸的。」她绘声绘色地给我描述,脸上神采飞扬,笑了:「可他并不知道我是只半妖,又怎能那么轻易就被杀了呢?我偷偷捡起自己的肚肠,猛地勒住庸医脖子,然后侧转过身将他背扣式勒晕,这一招是很管用的。」 「那是怎样的招式?你能否演练一遍?我一会儿也打算这么搞死你,除非你对自己很没有信心。」我故意叹了口气,抚摸着她饱满的奶子,道:「老实说我对杀掉你没多大信心,唯一能做掉你的方式,就是将你活活操死,也许只有物理攻击才能结果你的狗命。」 「像这样,好好学着点。」她不动声色地抓起一块沙发方巾,猛地套住我脖子然后迅速转过身,我难以呼吸只得去抓毛巾,她将身一弯我双脚瞬间离地,丝毫摆脱不了。想出拳揍她但碰不到,又得顾着脖子不要折断,就这样被提吊了两分鐘,她将手松开,我眼前一黑跌倒在地,小便失禁了。 「我恨倒是不太恨他,毕竟本就为了杀了这个人,失手是大概率的,也是自己不长记性。恼怒的是,老娘素来是主动去操别人,怎肯像待宰羔羊被人褻玩呢?所以我也如法炮製,将他操了三天,并且只给水不管饭,最后见他就快被搞死了,才揪着他头发给扔到地窖里。」她一屁股坐在我脸上,一边小便边说:「我不能让他就这么轻易死了,因为还有最后一件事没做,那就是他的客户档案资料,受委托的重头,就是要将文件交到别人手里。」 据说弥利耶在砍断他手臂前,是像切香肠般一截截剁去手指,十指连心的痛楚,都未让硬汉屈服过,寧死也不肯吐露文件在哪。故而就某种变态程度,他让勿忘我也自感触目惊心! 「所以我疗养了好些天,等赶去黑枫镇已是寧息之刻的中段了,否则会到得更早些。现如今炫彩被其他人刨走,机密文件又因你的缘故永远成谜,再加上那几天被摧残得不成人样,老娘怎能快乐得起来?人总得找个发泄窗口,对不对?说再多也没意思,你就认命吧。」 说完这些屁话,她将我撇至一边,噔噔噔上楼找安贡灰去了。我知其杀心已起,再不能与之绕马虎眼,下一回就是决定生死的最终之战。借着她远离视线,我像条蚯蚓拱爬到地窖口,将身翻落下去。在这条廊下,到处藏着摆位的棍棒,勿忘我曾偽装成老妇,十分清楚它们在哪。若她回到大厅,发现我人溜了,必然以为我被打坏了脑袋,恐怕已十分迟钝,但这恰恰就是我要她这么认为。那么我有没有绝地反杀的机会呢?你别说还真有。 关键就在于我随身带着的大包,出门前我特意往里揣了两只雷鸟,本打算到了回避场向世界之子们炫耀一番,也给小老汉涨点见识。结果却不料坐上冷板凳,陪着krys一块喝奶昔,因没人提起连我自己都忘了。开车来尤寧,包都在身边摆着,包括被骗进这间地窖,也始终背在身上。所以,它们能起到救命的大用,勿忘我胜在半妖也合该败在半妖这点上! 几分鐘后,弥利耶狭长的身影出现在地窖口,她从满地细线般的爬行血痕中不难察觉,我已躲去了底下。探头瞄了一眼,勿忘我果真提着锋利的安贡灰,并且是两把。她故意用它们剐蹭着铁皮,发出巨大声响,以此来震慑动摇我的决心。 「你难道不知我的眼睛并不在傻妞之下么?居然能想出躲在暗处搞偷袭这种餿主意,」见阴湿的底下没有任何回应,她挥舞着刀叉下来,叫道:「现在出来投降还有机会。」 「我还以为你上楼找小皮鞭和蜡烛油去了。」我故意嘀咕了一句,就是为了让她听见。 「誒?原来你喜好这么玩啊,真是个土炮。皮鞭是专为勒死你备下的,蜡烛油就别想了,你细皮嫩肉的,干嘛要浪费?放在炉火上煎烤,渗出的脂肪会像芝士那么美味。」 之所以挑选地窖这个新战场,是因我与林锐生活在一起。他那对罩子远比勿忘我厉害,但却有一个致命弱点,那就是看不见弱光源。除此之外,烈火以及烟雾都能严重搅扰视觉。与他对比弥利耶兇如虎豹,我是被困的白兔,所以要想击倒这个疯子,就不得不下一番苦心。 当她走完最后一节铁梯,站立在道口前时,果然傻了眼。环顾四周视野穿透破墻,均找不出我躲在何方。此刻勿忘我最该做的,是立即转身上去,然后将铁门重新倒锁,将我活活困死。然而,狂妄不容许她这么做,既然宅子是她追逐猎物的牢笼,岂肯就此作罢? 就在她警惕地下到第一间囚室前张望,忽听得背后大风乍起,猛然回头,端的是条比人胳臂还粗的銹铁管横扫上来,弥利耶将腰压低,轻松避过后开始冲着管子背后窜来,方转到面前便嗅到阵阵恶臭,不由捏住鼻子稍稍后退,这是因为,我早在各种湿土、粪坑以及腐尸断肠间滚了个遍,将自己染得灰不溜秋并充满腥味,早已与地窖臭气混为一体。 当初在阴蜮时,我发现她有着洁癖,例如对踏进臭泥池就相当排斥,在世界之子的逼迫下才不情不愿下去。只要染上血污,就会跑去破船一带的水洼里洗涤。包括适才孜孜不倦打扫客厅,也是同样道理。像我这种身披粪便,又臭不可闻的模样,她必然会本能地闪避。 她顺着我挥出的铁管轨跡往右侧了侧,立即落入为她备好的陷阱,我抓住这个机会,将身一拱将之扑翻在地,抡起铁拳狂风般猛揍,她这张娇媚的脸显然就不及我更抗打,鼻子开了花眼角浮起青紫淤血,整个人有些昏沉下来。趁此良机,我拖来一长串自行车铁链,牢牢套住她脖颈,开始往地窖深处倒拖。在最后一间屋里,有个硕大的吊鉤,我得将她锁将起来。 但弥利耶岂是凡物,她立即辩出用意,一记倒掛金鉤踢向我头部,急出浑身冷汗的我,忙举起铁管轰向她面门,勿忘我大叫一声来得好,抬起膝盖与手肘死命往下一压,成功格挡住之后,便擎着安贡灰刺向我暴露的大空档,直直楔入锁骨之下。一股从未体验的剧痛袭遍全身,半侧身子瞬间感受不到存在了!与此同时,一丝不易察觉的毒笑勾上了我的嘴角! 这就是我始终在等待的最佳时机,甩铜管、链条锁喉以及拳打脚踢,这些对半妖毫无效果,当破叉子刺破身躯之际,我拧着她的腕子角力,往前一探接着再一探,紧紧与勿忘我贴前胸在一起。微妙的表情浮现在她脸上,弥利耶预感到自己可能上当了,一边开口唾骂,一边挥舞另一把安贡灰刺击我前胸,想要竭力挣脱。我扬起另一只手,将藏了很久的玻璃泡狠狠塞进她嘴里,然后照搬恶魘里对决黑袍老妖的套路,拿膝盖窝撞向她下顎,松开了手指。 一蓬犹如原子弹爆炸般的白光在她体内炸开,勿忘我像颗子弹那样被崩飞出去,不论怎么狂号也无济于事,压缩气体充斥着她每一个细胞,并且持续燃烧。这个万恶的贼婆娘瞬间成了只烤猪,正在楼梯下绝望翻滚,将沿路各种木箱煤铲全数扫倒,已接近癲狂的边缘。 「你这害杀了无计其数人命的臭婆娘也有今天!」我狞笑着扶正身子,擎着另一个玻璃泡向她走去,空气中漂浮着焦烂酸味,以及头发被燃烧的恶臭,天平已为我倾斜。接下来就是将十多小时内所遭受的暴虐,还治其人的过程,我要让她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恶魔。 然而只走了几步,我轰然倒下,顿时丧失了肢体的感知。千算万算我都料到了,唯独漏了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被她连刺五刀后血流如註,早已是濒临死亡。这个贼婆娘定是在刀叉上涂了毒药或麻醉粉,结束噩梦的最后一道曙光,竟这么破灭了。我趁着自己还有意识,将雷鸟朝她狠命掷去,随后陷入了无尽黑幕,好似跌入一口深井,什么都不知道了。 Chap6:MyDickRagesOn(老屌怒漲)part2 极远处传来阵阵划水声,不明来歷的暗红光斑如花蕾绽放又雕零,阵阵不间断的剧痛袭来,我被痛到醒来,却见自己在一间漏水严重的破屋里,自己被数股红色尼龙绳捆得像头死猪吊在手术台前。头顶吊着只黑色壁鐘,显示时间为傍晚五点,预示我昏死过去足有半天多。 阴暗尽头有一口浅水槽,里头倒卧着一具黑漆麻黑的焦尸,冲那纤细体型可能是贼娘们。这却是奇了,难道弥利耶被我炸死了?可若是如此,我又是被谁绑在这里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像荡秋千般摆动,那种剧痛正源自两股之间,腿根麻木早已感觉不到存在。 「该死的,难不成!」我冒着折断脖子的风险往后撇了一眼,几乎惊得高叫起来,可惜嘴里塞着口枷,并缠着好几层胶带,有个浑身血污的女人正面无表情地推磨,在她边上,摆着大小不一各种口径的假屌。她那对桃乳在黑暗中显得鲜艷欲滴,如火中的灰烬那般通亮。 「誒?你醒了?没料到你比恐龙还迟钝,老娘都这样操了快半小时了。果然哪,九频道淫荡的dixie的男友玩弄起来就是舒爽,皮糙肉厚得干都干不醒。」她淫笑着拔出阳具,端着个摄像机走到我跟前,找来一个支架固定摆好,让镜头冲着痛苦不堪的脸,对我做了个噤声,道:「我现在给你松去口球,你别哇哇大叫,吵到邻居我可是会毫不留情打你屁股的!」 「救,救命!」口枷刚被扯去,我慌忙向着四周狂呼,回应我的却是一片死寂。 「拜托,我说什么你都信,这里是地底十米的手术间,庸医特别设计了房间,墻里塞满石棉和隔音板,你哪怕喊破嗓子都传不出去,还是省省气力吧。」她重新走回侧后,探指往股间掏挖,然后擎着脓血给我过目,道:「看,早跟你说了,喊得太用力,肛门都开裂了。」 我使劲提了提手脚,纹丝不动,绳索将我捆得像只粽子,数量简直多到了可笑的程度。我的一条腿往前吊着,另一条却任由地心引力垂着,这种捆法极度难受,令人浑身充满无力感,心中穿行着绝望。勿忘我发出一阵银铃般的嗤笑,指着边上的机台说:「既然你现在醒了,我打算遵从你的要求,咱俩由浅入深,循序渐进,先从最小号的开始,怎样?」 「不,我没答应过,还以为你是说着玩的,咱们跳过行不行?我有痔疮,那样我会死的。」 她哪会管我死活,选了一支套上后便推入肛道,脸上又浮现出适才的那种神情,看着薄光下我光溜溜的脊背,以及上翘的五指,奋勇猛进地推起磨来。这该死的娘们,操我也就算了,连一点润滑油都不用,那话儿活像是微波炉里蒸过的,棱角嶙峋十分扎人。最终合着肠血才稍稍好受一些。我往那张几台扫了一眼,差点吓昏过去,最粗的一条简直与象拔蚌一样粗,让这玩意捅进去,我命休矣。 「别再操了,这太痛了,哪怕小号我也受不了啊,你当我是你啊,可以自由收缩放大屁眼。」随着她速度越来越快,我眼前逐渐出现重影,血气填充前胸,就快咳出血来。 「咱们说说话吧,你别去多想就没那么痛了。」她重新换了条黄瓜大小的假屌,在肛道前比划,奸笑道:「这种奖励通常别人要付我钱老娘才肯屈尊,今天算是热力放送了,你有什么可不满的?你半天前杀我时气得沸腾,我想是因为没操成功,中途被我叫停了才会恼怒吧?所以,我打算让你尝尝女人被操时大概是种什么感受。」 「这两者有可比性么?女人是靠那话儿获取快感,男人的肛门只会带来痛苦,我是个谦谦君子,过去做爱时可曾这样待你?你敢不敢松开我?我手脚全麻了!」 「不敢,要我松开你的前提是,会率先打断你四肢,你自己挑选其一吧。」她狂笑数声,将假屌猛烈一插,熟练到连手都不扶,便顺滑地探入屁眼,我感觉这东西似乎顶到了小肠。 「真是可惜啊,要是再坚持坚持,没准死的那个就是我。」弥利耶一把揪住我乱发,咆哮道:「你这言不由衷的骗子,没想到还真敢下死手,现在又掉落我掌心,还有什么想说的?」 「你想杀就杀,少他妈废话!老范说得对,獍行都是畜生,打了整整一天,我早就腻了!老子还是那句话,自十岁起就不曾怕过死!」我狂号一声,想要伸头狠咬她,却不能够。 有些肛功能强健的人士,或许会喜爱被女人推磨,但他们都受到过训练,而对于毫无经验的人来说,那就是酷刑。男人的尊严将被剥夺得一丝不剩。竭力挣扎,绳索越来越紧,反而会慢慢扣入皮肉。你心中怀着恐惧,生死捏在别人手里,她想快就快想缓就缓。为了加大力度,她往我腰部捆了条质地坚硬的绳索,在两头结了个手环,如此一来既能控製节奏,又能让整条假屌每次都能插到没入肛门。 「痔疮男的话,应该时常习练被女人捅菊花啊,那样会增快血液流通,对你来说有益无害。alex,你的屁眼都被老娘插的快破皮了,咱们换个体位如何?」她猛烈地抽出黄瓜,开始往身上套那条象拔蚌,走来我脑袋前,手指在颊间一扣,趁着我微开唇舌,忙不迭地填入。 「狗奴,为老娘认真地吮屌,就像在车里舔屄时那样,要包含感情地,渴求甘霖地忘情吞吃,别用牙齿咬,我也会有痛感的,不然就剪掉你的鸡巴。」她点起一支烟,将烟缸摆在我脊背上,吞云吐雾道:「你让我想一想,该换哪种体位才好呢?那必须适合你才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所说的那把除草剪刀,正明晃晃掛在墻头,若我不能令她满意,以这个贼婆娘的脾性,真会暴怒地摘下挥舞。我逐寸逐寸舔舐着这条布满青筋的阳具,她时而掛上无比享受的神情,时而低下头怒目而视,见我不明其意,便一把拧住我的嘴撑到最大,将整条象拔蚌塞了进来,一下子顶到了扁桃体。 「你他妈没吃过饭啊,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你那婊子女友dixie是怎么调教你的?」她忽然面露喜色,掏出一支装着红色药液的针筒,狠狠扎进颈动脉,道:「我想到了一个最好的体位,你肯定会很满意。」 然而,我不可能回答得了她,因为身子迅速僵木感觉不到存在了,只能被迫看着她解开绳索,将我掛去斑驳的墻头,固定在几个大铁环上。手脚被吊到最高,远离地面。这样的话,她可以与我面贴面,观察我每个表情。我也能註视这张邪恶无耻却又叫我爱不罢手的脸。 勿忘我的气力比起寻常女人足足大了一倍有余,过去我曾讥讽她没法将我这180磅的身子扛着走四百米,现在这句话恐怕得收回。弥利耶双手扶住我两胯,使我身子脱离坚墻,平稳且刚猛地,由下往上抽插自如。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太借助墻壁的掛力,抱着我双腿没有肉感。我是个欠操的小婊子,她是个施暴的体操教练,怎能显得那么无力呢? 随着力度增强,我的视线也开始颠簸,她用力时会绷紧一对桃乳,隐隐透出肌肉线条来。那上面沾满了各种血污,有些是她的有些是我的,锁骨的凹陷也是通红一片。显得既刺目又妖嬈,老实说我太喜欢血淋淋的绝色美女,不知这种喜好是怎么来的。因太过痛苦,我只能去想些其他事来分化,久而久之终于记起来了。 那是在我十岁时,曾对对面楼里一个十六岁少女万分痴迷,你真要说她有多美却也一般。但这个妞长着一张美丽的脊背,她家盥洗室有面竖镜,人在澡盆冲澡时,我每每都能瞧见这张美背。有一次跟踪她,想借着搭公车去捞点便宜,就这般尾随她走进了一家杀牛公司。 原来此女的男友在屠宰场工作,每当夜班时四周无人,俩人就爱在工作台上猛干,正因这个鬼地方满是牛羊血污,所以俩人情到深处也粘得浑身斑斕,那张美背在那时是最美的。她的男友有个古怪的癖好,那就是将要喷吐时,会立即拔出,然后将这个女子推在椅背上,将cock伸到她肩胛骨中,扭住两端皮肤,如同titfuck般榨出花花白白的爽液来。 到那时,爱液混合着血污在少女背上奔放地横流,这种场面哪怕瞧上一眼,都会叫人勃起,实在是美不胜收。老实说我也想过在勿忘我身上来这么一发,但她似乎有洁癖,而且不准许我触碰她,就连吸口奶子都不让,始终是个遗憾。 在此后的一小时里,她瞪圆丽眼,直视着我的双目,视线往哪移她就跟到哪,活像一个教师在审度着没交作业的小孩,充满责备的意味。那是一种挑衅,她在证实自己是个强者,而我是个弱者,不,弱者甚至有些美化了,我只不过是她发泄兽欲的玩具罢了。 我就这样被她操到几乎昏死,stupidcunt终于完事了,她拧住我耳朵大叫:「老娘已把你玩腻了,往后你哪怕每天舔屄一百次,我也不会搞你屁眼。记住,你是个被我操烂的贱货。」 她将我放下时,我就像被人斩断四肢,全然体验不到身子的存在,就这般被她扛在肩头,甩在那张手术台上。勿忘我找来铁链将我重新捆成只活猪。嘿嘿阴笑几声,从怀里取出支深红色钢釬,在我脸上蹭来刮去,问可曾识得此物? 这种长针叫做梅花针,最初见到紫眼狐貍时,她曾将之刺入吕库古小姐的背部,据说遇热就会鉆入脊椎,令人痛不可耐,在这世上只有弥利耶才能取出,因此我们只得眼睁睁看着她再度被带走。此刻勿忘我端在手里,目的不言而喻,话音未落,我只感到有支冰锥鉆进体内,随后背脊像被炸开,酸麻以及剧痛迅速统治全身,整个人继痛苦醒来又几乎僵死过去。 贼婆娘如同看着一头死猪般眼神冰冷,将一只土灰色卷包平铺开来,里头端的是各种斧刨、钢锯和磨得鋥亮的剪子,毫无疑问的,这些肉刑工具用不了多久,都会往我身上招呼。 「我能让你在保持清醒的状态下,连续十几个小时摆弄这些工具。人都要付出代价的,你将我炸成一团稀糊,成了块死肉,就不曾想过会遭来报復么?」她洋洋得意地将鐘取下,调了十五小时的报鐘,摆在我侧脸旁,端着兇器绕到视线及不到的背面,道:「打哪开始好呢?是剁去脚掌,还是像切香肠那样一截截剁下手指呢?」 「住手!我服了,我投降!」人走到这一步,生死全都操在别人手里,再英勇不屈都得怂。死不可惧,但无尽的折磨没人能忍受。再不求饶,我将被她生吞活剥,所有器官割下来,皮肉被剔除,最终只拆得剩付骨架,而且届时可能还有知觉。想到此我不由号叫起来。 「有些人上厕所时爱听交响乐,有些人开车爱听billboard流行乐榜,而我的最爱,是听你生不如死的惨叫,那会让我越来越兴奋,晚了!」只听得噗嗤一声,刀子似乎是扎破了血袋,深红血污溅了上来,糊了我满满一脸。她点起支烟,道:「咱们玩真心大冒险吧,反正你早已痛得什么都感受不到。现在的你,还觉得我性感迷人么?脑子里还会想着那事么?」 「究竟是什么成长经歷,会让你这么变态?你有种就一刀扎死我,否则我化作鬼也不会放过你!」正待我破口大骂,感觉背部又猛抽了几下,这贼婆娘嫌不过癮,又刺了好几支梅花针,成百倍的剧痛瞬间突破忍受的极致。我只得立即改口,叫道:「一切都是我的错,谁让你长得那么动人?我是个正常男人,且你又是我梦中的女神,难道这样我就该死么?」 「女神?亏你想得出来,我一直以来就是恶魔啊!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唯一的乐趣就是折磨人,看着他们悲惨死去,无助且绝望,希望被慢慢抽空,那才是极致的享受。」她挥舞着各种斧刨,凑近我耳旁,笑道:「放心,到最后一刻,我会用你喜爱的小皮鞭勒死你的。」 「你到底想要什么?为何要这么待我?我究竟干了什么激怒了你?」 紫眼狐貍再也没吱声,躲在暗处肆意挥舞着兇器,时间不知流逝了多久。血早已流尽,什么感觉都体验不到。她打包里翻出钢锯,许是要锯腿,这时,案头的手机忽然响了。 「哦,是吗?这么说你认得这只包?现在可以确认姐妹会关押的人就是那个妞了吧?」她将烟蒂在我掌心旋灭,一边发出浪笑一边讲电话。隔着背景音,我听出那是一无所知的林锐。刚想高声呼救,就被她手指插进嘴里,剪住了舌头,什么声都发不出。贼婆娘笑了一阵,故作惊讶地问:「什么,他还没回来?昨天吃完晚餐他就独自走了啊。你没有打他电话么?去了哪你该更清楚才是,你俩不是兄弟么?也许他有其他事忙吧。」 这则唯一能救到性命的电话,就在她的柔声细语间被掛断。贼婆娘坐回椅子,掏出手帕将满脸满胸的血珠擦凈,开始了连绵不绝的抽烟,蹙紧柳眉思虑着什么。很快我这包烟被她抽了个倾尽,勿忘我这才恋恋不舍地踏灭,重新端起了钢锯。 「别再继续了,」我气若游似地哀嚎道:「不论你想要我做什么都行,我只求痛快一死。」 「我本打算过会儿剜去你的眼睛,总被你用怨毒眼神打量,我会害羞的。」她朝墻角的立橱努努嘴,福尔马林酸液里泡着小半罐眼仁,已被浸得生出霉丝来。她故意叹了口气,又在椅子上坐下,说:「不过后来我想了想,假若你真死了,往后和他们不好交代呢。」 难道是林锐对她说了什么?让她开始象个正常人思考起这些必然会遇上的麻烦么?如此说来,我或许命不该绝?正在浮想翩翩时,她打座椅底下捧出个破盆,上面端的是坨大便,勿忘我将之摆在手术台一角,说:「算了,和为贵,咱们停战,你把它全吃了我就放你走。」 不会吧?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活命的代价就这么简单?别说一坨大便,哪怕她让我吃自己肚肠也没问题。见我浑身战栗不住点头,她缓缓解开铁链,然后退至一边,似笑非笑地拿着安贡灰剔着自己指甲。见我艰难匍匐爬去那只破盆,忽然上前一脚将我脑袋踩下去,粪便入口的一刻,甜味贯通舌尖,这哪是什么大便,居然是一盘巧克力蛋糕。 「哈哈,人为求活命,可以卑微到这种程度,你难道有吃屎的癖好么?」弥利耶将我扶起,指了指手术台,大笑道:「我由头至尾都是在耍你啊,自己摸一摸,身上少了哪个零件?梅花针的剧痛让你感知不到其他,你以为我在拆你骨头,其实我在替你包扎,你一切安好。」 我在身上乱摸,果然手上沾着的都是猪血,除了早上落下的伤痕外,伤口已被处理好了。 「你走吧,我玩得太爽了,也感到累了。」她朝铁门努努嘴,回到椅子前坐下,故意将安贡灰丢在距离我手不到半米之处,疲倦地说:「三根毒针我替你拔了,你很快就会没事。」 「不,我不走,你一定又设下更毒辣的陷阱在等着我,平白无故的你怎肯这么轻易就放过我呢?」我一把抓起安贡灰,就往自己脖根扎去,叫道:「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来!」 「发疯了么?真是个好坏不分的贱人!」她上前一把将我掀翻在地,夺过钢叉甩得远远,叫道:「我也很爱你,之所以做这些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保全你将来的性命!」 将我骗进宅子,从早到晚高烈度痛殴,又用安贡灰连刺五刀,每回都欲擒故纵,将我打到人事不省。这些暴行到了贼婆娘嘴里,竟变成为了我好?活了那么大,我还从未听过世上有这种离奇爱意。在之后的一个半小时里,我竭力低垂脑袋,不敢多看她一眼,听从勿忘我的每一句吩咐,将自己血污洗凈换上了干凈的浴衣,龟缩在厅堂沙发上,依旧战栗不已。 Chap6:MyDickRagesOn(老屌怒漲)Part3 她搜光我包里所有零钱,打开侧门出去了,尽管视线里再也瞧不见她,但我总能感到有对狠毒的丽眼藏在暗处,正在观察着自己。隔了一刻鐘,她提溜着超市纸袋篤悠悠回来,将一大堆三明治,草莓蛋糕和三包烟倾倒在茶几上,抚着我脑袋说真乖,居然一动也不敢动。 「过来,」弥利耶半躺在沙发上舒展身姿,朝我招招手,又露出那种迷人微笑,说:「你别怕我,我由始至终都没想过伤害你,只是以你现在的状态,继续下去会很危险。你是兰开斯特里最不稳定的一个,既然他们被我收编了,那就得好好将你磨礪一番,成为利器。」 「誒?收编了?范胖好像还没答应呢。」我只得侧倒在她怀中,任由其抚慰,当听完她的话,我猛一抬头,正巧与她四目相对。勿忘我似乎正憋着怒,指关节哢哢作响。见状我不由打着寒颤,忙堆着笑说:「是,我明白了,回去我就立即劝他归顺!全都按你的意愿来。」 「不论你们想不想,这都是必然结果。我问你,他们最大的麻烦是不是想剪除姐妹会的威胁?世界之子是不是想套取那颗炫彩呢?这就对了,事态会将你们推到那一步,轮不到你们思前想后。你呀,果然是个muscel-head,如果是傻妞,也许已猜出我真正想干什么了。」 「磨礪也没必要操我两小时的屁眼吧。」我嘟囔了几句,叹道:「老实说,找姐妹会开战我兴趣不大,与他们不同,毕竟打女人那种事很丢人。」 「看来你还没被收拾够!要不继续拖你下去再打一顿。」她恼怒地站起身,绕着茶几一圈圈踱步,叫道:「好好回忆一下,昨天我向世界之子提出的条件,你还没想明白吗?」 「你说让他们开放吕库古阴宅,还让矮男人去找圣维塔莱搞一个默环角菱阵。」由着这种提示性发问,我记起全部,不由恍然大悟,问:「难道你想再搞一回,将林锐变成女人么?」 「那样你会不会特别兴奋?从你眼中流露出的蜜意,早已迫不及待想重新将小女深拥在怀里了吧?不过,你听完会很失望,我的打算是将你俩都变为女人,并加以训练。小苍兰为何会对你预言,不久的将来某一天,你会成为一个女人呢?而她为何昨天才刚记起,我才是那个最关键的人呢?这就是命运啊,早已发生过的歷史,你俩还没来得及看见的未来!」 原来,krys始终不肯言明的,是她所见过一段幻象,如同童话故事般我与林锐又成了仙境时的外貌,但为何会变得如此?她始终不明就里。而随着石峡大战结束,新的问题被端上桌面,紫眼狐貍无端冒将出来,逐渐令她忆起了全部。那就是想要歼灭莉莉丝姐妹会,就得安插几个绝世美女进去充当内应,下一次的华宵之夜,将发生在十月中旬,届时鱼丽拜月教要搞活祭仪式,只能选择这一天。如果错过就得再等三年半,时间上她们耗不起。 「昨天找沙利文聊天,她说兰开斯特冲击姐妹会时,造成她们四名骨干重伤,最起码得在医院里待半年。因此那伙人也在竭力搜寻她,打算抓回去充数。那么一来就为我提供了机会。然而只要动了姐妹会,不免就会惊动到其余的亚弥尔,」她忽然一把抱住我的双肩,眼中闪烁着星光,欣喜道:「所以跟你玩这一出,正是为此。咱们的战场在北方!」 「难道你真像博尔顿说的,想成为獍行们的踏星者?但光头们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我们。」我心头一凛,哭丧着脸哀叹:「我绝对会为了你的霸业拋头颅洒热血,但说服不了他们。」 「我这种人,是不配手上拥有无限权力的,真有那一天,我所能做的,只会是大屠杀!成为比起末代踏星者更遭人痛恨的暴君啊。至于其他,现在还不到你明白的时候,老老实实按我说的做,那就对了!」她俯下身,抱着我的脸,问:「现在你能明白我的苦心了么?」 「老实说,并不明白,」我躲避她扑鼻的妖香,扭过脸去说:「也许是我一半的魂魄折损在了恶魘里,头脑变得相当迟钝,与你这种深谋远虑智商超群的人相比,简直是不值一谈。但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能亲自操刀,那样来得不更加有把握么?」 「我会被她们一眼认出来,现在的我同过去相比实力下降了许多,那是夺取了妖心的副作用。我可以叫你besson么?」她深叹一声在边上坐下,道:「你好好回忆三个月前水池里找到我之后,这期间有什么不同?按理说我闻见血腥就会失控,为何独自站在燕子窝外?」 按照弥利耶的描述,在她设计骗过末裔逃出雷音瓮后,便觉得身体发生了许多微妙变化,同时也衰弱不堪,以至于在拳王和剃刀拷问红发男时,自己丝毫產生不了想参与的念头。之后她回到埃苏迪加镇,也因气血不济,追不上蹬车的杏子和桃子,只得眼睁睁看她们逃跑。 「妖心令我体能剧降,所以我丢弃了已派不上用的鬼牙齿马,那原本是刺激肌肉的电击器。它不能助我更上一层楼,却能完美地保护我不被击杀,这就是潜入宅子我反被庸医挟製的原因。至于妖心能干什么?你就别想知道了。」她指了指挺拔的胸脯,说:「回到家后,我整日都感到昏昏沉沉的,只得去医院体检,诊断出来后吓了我一跳,医师说我体内积满了囊肿和恶性肿瘤,已到了不得不开刀的程度。」 「这,那然后呢?」我大吃一惊,不由握住她的双手,叫道:「你别急,咱们这阵子,好歹也是挣到了几个钱,如果经济上需要帮助,你尽管开口啊,林锐必然会义无反顾!」 「昨天在车上,你调戏我问半妖会不会怀孕,你刺痛了我知道吗?检查下来我已失去了生育能力。作为一只妖怪,难道还能像人那般奢求一切么?给你这份惩戒,就是一部分原因。」 「嗐,我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你突然投怀送抱,让我一下子想入非非,如果伤害到你我很抱歉,我不是有心的。」 「这不是重点,持续揍了你七回的原因,就是为了叫你知道女人发起狠来有多可怕。她们表面小鸟依人,却是易怒的野兽。在将来,你会遇见无计其数的弥利耶,与她们相比,我或许是最温柔的一个。她们有多奸诈,有多残忍,有多卑鄙,你是无法想象的。若你还是带着戏謔之心,或被她们外表所迷惑,将付出生命的代价,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她手指窗外闪亮的啟明星,说:「为什么亚弥尔会如此强盛呢?背后肯定有着难以想象的势力,是谁在资助她们?又是谁在精心保护这个秘密不被发现?才是我最想知道的。」 我狐疑地扫了她一眼,勿忘我当真会坦诚么?她变脸就跟翻书似的,活像丧妇描绘的那样,前一分鐘还在与你汗流浹背干那事,下一分鐘就会割断你喉管。职业女杀手不仅需要狠辣无情,更需具备国色天香,这两者她融合得如此完美,可想而知有多少人为此丢了性命。 「你问过我许多问题,为何躲藏三个月没有现身,为何不打个电话告知你们依旧活着?离开阴宅后我又去了哪里?包括刚才在底下,你问我究竟经歷了什么才这么变态。我会一一告诉你答案。」 待在这间充斥着血腥味的大宅,并面对着一个喜怒无常的弥利耶,而且危坐着去听她讲述自己的私密,实在是件令人不寒而栗的事。且不说其他,既然在谈,肯定会有问有答,你不知自己何时又会说错话,且紫眼狐貍又特别记仇,那是在拿小命开玩笑。没准话不过三句,杯装饮料才喝没几口,又被她趁虚下毒或打晕,拖去那间手术室施加肉刑折磨。 「你为何为了我甚至想放弃dixie呢?」例如像这句,她在发问时,银色眼珠打量着我。 我该怎么答?恭维只会让她觉得我软弱,照实说她会受不了,挖苦更不行,没准话没说完脑袋被她摘了。伴职业女杀手如伴虎,无论如何我得先逃出这座魔窟,至于其他只好两说了。见我战战兢兢不敢抬头,贼婆娘内心充满着征服者的满足,但却无法正常交流。隔不多久,她翻来雨披和橡胶手套,要我与她一起清除屋内全部痕跡,随后出门上了车。 19:17s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清洗血跡:为了防止血污渗透到地板地下留下痕跡。 水槽内的焦尸:不知所谓何人,以后会揭示。 大便状的东西:其实是巧克力蛋糕。 billboard:流行乐榜。 梅花针:极度细长的针,刺入人脊椎会追着热源不断探入,很难取出。 剪舌头:腔内充拳,可令受害人发不出一点声音。 囊肿和恶性肿瘤:不知因何缘故,往后会揭示。 单曲名:lovelyday Chap7:Camouflage(偽裝)Part1 「咱们不会再回水岸旅社,说一个你认为有安全感的地方吧。」屋外又下起了毛毛细雨,弥利耶没有支起顶蓬,而是任由自己泡在雨中。她说这种天气开在空旷的公路上,就该感受自然的馈赠,扬风抽烟会带来愉悦之感。当跑车驶出弯道,她自作主张替我决定了去向,说:「索性回果核酒店怎样?那里总是你们老巢吧,其实我在八月初曾经去住过。」 由着她的自说自话,我似乎记起这档子事。林锐当时还未去月谷电台,正在手把手交我怎么输入客户资料,以及前台接待。某天深夜有个啰嗦至极的老太前来订房,进了屋又到处挑毛病,一会儿嫌被巾太硬,一会儿说水管有异味,闹腾了大半夜,以至于令我很无语。 「我日夜惦记着小女,却又不能暴露,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看看你们。」她一踩油门上了公路,当车越过机动车管理处时,数辆救火车与我们擦肩而过。勿忘我打开手机,见账户跳出数万转账,洋洋得意地笑了,说:「你先和小女通个电话报平安,晚餐我来请好了。」 原来弥利耶在与我血战时,依旧不忘运筹帷幄,让所有兰开斯特们先回北卡。范胖虽不情不愿,但拗不过眾人,临行前林锐打来电话询问,她才决定收手。按照原定计划,我应该被她锁在大宅里连续折磨两天,直到她觉得彻底打服了为止,总之我这份答卷她很不满意。 「那个吸毒胖子不是要民主投票么?那就顺他心意,七人里就他不同意,其余人都听命于我。」她扫了我一眼,叹道:「调教有些仓促,必要时仍得磨礪,你依然是个不稳定因素。」 「那怎样才能让你满意?非要揍得我生活无法自理么?看,我的手现在仍是僵木的。」我为自己点了支烟,哭丧着脸问:「你为何总说我是不稳定因素?这个数据是哪来的?」 她嘿嘿阴笑,随后慢慢道出原委。早在与沙利文促膝长谈后,她心里已有了合格人选,因我和krys未到过吉普森,林锐也没露过脸,因此我等三人将作为主力打入姐妹会。寄魂krys的两个家伙本就深谋远虑,无需质疑她会演砸;林锐是她爱女,自然会听老妈的话;至于其他人都急着想回家,所以会义无反顾配合她。范胖也是个不安定因素,但他将受到马洛的牵製,此外无需他俩介入,故而关系不大。而我,才是她觉得最不可靠的人。 「你自己说,一个多月里对身边多少女人下过手?与弥利耶们开战将旷日持久,你掉落花丛蝶群里将很快迷失方向,到时又在整天谈恋爱,整部计划岂不是将败于你手么?」 「你指的旷日持久大概是多久?这就是所谓的奇妙旅程么?我干嘛要去当女人?为何你不亲自操刀,成功系数不来得更高么?」刚吐了几句槽,就感觉边上那对丽眼变得怨毒起来,我不由打了个哆嗦,立即改口:「是,为了你的霸业,我争取立功。」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弥利耶的圈子本就很小,我只要露面就会立即被认出来,所以才需要你们。」她摆摆手,示意我不必紧张,叹道:「不是什么女孩都能去冒充弥利耶的,那像是一种考核,得入得了别人法眼。亚弥尔发展得枝繁叶茂,幕后势力也会进行严格甄别。至于时间长短现在还不知道。不过那神秘女人说,会是一段较长过程。我们正在做的事将决定她们的生死,而她们也通过寄魂来试图更改过去,还原下来大致就是这样。」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也许会惹你不开心,不知当讲不当讲。小老汉魂镰他们厌恶你,我能够理解,但你为何在弥利耶圈子也那么孤立?难道没有一个朋友么?」 「我怎会没有朋友呢?那样的人当然存在,但你绝不会想遇见她。遭排斥是因我们不愿屈从大流,过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人存活于世,即便能挣到大钱,每天却要强顏欢笑,很不适合我。」她猛然剎车,指着路过的一对母女,打开工具匣取出枪,塞到我手里说:「我慢慢靠过去,给你瞄准的时间,去将她们杀了吧,我立即转给你十万。」 「开什么玩笑,难道你真的疯了么?平白无故我干嘛要这么做?这种血钱还是留给你自己好了!」我将破枪往后座一丢,推开车门就打算下去方便,却被她一把揪住。 「现在你明白自由身对杀手而言,有多重要了吧?被人掌控的感受就是如此操蛋,没有自我,没有情感,完全按客户的要求来,甚至有时我并不愿接这种单子。人会老去也会厌倦,甚至感到后怕。洗完澡望着镜里扭曲的自己,从中再也难找一丝曾经的过去。」她支着下巴,茫然地望着空旷公路的一侧,问:「你喜欢我什么?为何会对杀手感兴趣?」 「需要指正的是,我只对女杀手感兴趣。感觉很酷啊,这类人几乎不可能出现在生活里。我总在想,女杀手们大概会是怎样的长相呢?俏丽的脸?强健又不凸显肌肉的双臂?完美的身材抑或是修长的腿呢?总之我会将头脑中一切美好性感的,甚至是电影画报里的人物综合在一起,塑造出一名年轻完美的残暴女性形象。」我陷入长久的遐想之中,侧目望去正见得夜色下的她,含着甜美微笑在倾听,瞬间忘了之前惨遭摧残时的酷烈,一把握住她的手。 「结果,那种人出现了,就像是从梦中走来,她就是你啊。初次相遇时我被震惊了,这简直比我极尽想像的模样还惊艷绝伦。我对自己说,该怎么表现呢?能让她多看我一眼?她喜欢什么?我要如何做才能使她对我產生好感呢?直到现在我也无法相信你是真的。」 「所以,你追求虚幻之爱,哪怕被我狠狠宰了也不在乎?甚至还略带着满足么?」她一把挣开我的手,悲叹道:「你小脑瓜里所想的,恰恰是我生平最讨厌的。当初我羞辱小女,正是恨她既纯洁又白痴,与其将来她会被现实社会吞噬,还不如早些死在我手里更好。」 「怎么说?你觉得人性之初的单纯尽是瑕疵,但你不也像我们这样,从年轻过来的么?」 「怎么可能呢?你他妈不是一直在骂我是个变态么?变态怎会有你们那种不知世道艰,万事人操办的心路体会呢?比起含情脉脉说情话,我更能接受你俩私底下的恶毒谩骂。」 趁着她扭头看风景,我赶紧抖完裤襠,爬回迈凯伦,将车重新驶上了大道。就这样,一个不知杀手为何物的人和一个早已是杀手的人,在丝丝雨幕下开始了别扭的交谈。 「你大概以为女杀手只袭击男性,其实我们对男女是一视同仁的。我曾在森林里猎杀过一群与你们差不多岁数的野营青年,她们直到死都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有的女孩跪地求饶,说自己不该占了我加油站时的车位,有的说不该仗着人多喋喋不休的路骂,还有的说不该高声放音乐吵到了别人。我很纳闷,她们怎会找出那么多过失?我杀她们没有任何原因啊。」 「但杀手一般不都很自律,不会去动毫无价值的人么?至少稻草修士这么描述过。」 「畜生公羊是备受戒条约束的兄弟会好事者,而我更享受被人叫做疯子啊。」见我因连续不断的搏战而身受重创,正抱着胸痛苦哀嚎,贼婆娘丢来一只冰袋,说:「像你们这种二逼青年,自私地活在自己小天地里,地震水灾恐怖袭击一件都不关心。当被九频道那娘们采访时,你们则会装出心情沉重的表情,实际心里却在笑,关我鸟事,死的又不是我。」 我将冰袋敷在青紫的肋下,感觉好了许多。她说的一点没错,灾害又不是年轻人造成的,干嘛要违背内心故作姿态,难道弥利耶是想要我们肩负起社会责任么? 「你是不是想说,人也许到了岁数才会沉淀下来面对这些沉重问题,觉得生命财產的可贵吧。但这又要怎么解释前不久校工殴打智障青年的新闻呢?你怎知他们不是人前一套,人后又是一套呢?披着圣徒般的外皮,既可能是施暴小孩的家长,又或许是做假账的财务,再者是在外吃荤偷香的丈夫呢?人的社会是很復杂的。」她搓揉着脸,将啤酒一饮而尽,说:「每个人都有些神经不正常,例如洁癖,强迫癥或易怒偏见,这些都会带入到生活里,决定处世观。再圣洁的人也难免会偷瞄美女。而我觉得,疯子的世界最适合我,也最简单。」 「疯子不是骂人话么?那种境界以我现在确实很难理解。」我笑得前扬后倒,往她身边靠了靠,问:「那你究竟讨厌我们什么呢?如果非选一个,你会杀谁?范胖么?」 「在你所有的狐朋狗友里,非选一个的话,九频道娘们最对我胃口。但她上了岁数,又经歷沧桑,人比较世故也看得透,不会在临死前大哭大闹或丑态百出,往往会比较镇定,能从容面对死亡,那样就不有趣了。要不一会儿我载你去派恩维尔,咱们上她家坐坐?」勿忘我眨巴着狡黠的丽眼,凑近我耳旁笑道:「知道在大宅,我干嘛问你那么多遍想不想停战?」 「我不想去派恩维尔,没脸再见dixie了。哪怕你再歹毒,我也不想离开你。恶人是如此叫人痴迷。至于你问了我那么多遍要不要停战,不就是为了耍我么?还能是什么?」 「哈哈,100人里99个都会这么回答,如果是畜生公羊要杀你,你会跪舔么?我觉得你哪怕再自不量力,也会选择拼却性命死不低头。但对象如果换成我,你会想女人总比男人心软吧,或许能讨饶活下来,是吗?」她原本神态很轻松,忽然口吻变得严肃起来,道:「我那么做的用意,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你,面对弥利耶,哪怕咬舌自尽,你也决不能求饶。」 虽然我很喜爱听她风轻云淡的扯淡,但勿忘我忽然变色,我不由正了正身子,沉默起来。 「她们中有些人,长着一张比吕库古小姐更纯洁无害的脸蛋,心肠却毒如蛇蝎。能成为弥利耶的女人们,身世都比较復杂,基因里被染尽了扭曲、极端和暴虐,一旦落入她们掌心绝无生路。她们享受听人哀嚎惨叫,甚至会录下来,一遍遍播给你听。越求饶越会让她们兴奋,当你奄奄一息发不出声时,弥利耶会在你身上刺孔,然后灌入盐酸逼着你声嘶力竭,直到最后断气为止。」她打了个哆嗦,丽眼透出惶然,说:「与那些贼婆娘相比,我可能是比较温柔的一个,那些血淋淋的场面,连我见了也感到毛骨悚然!你千万要记住我的话。」 晚九点,车进入南卡州境,途径绿城附近的皮德蒙特时,她停下车拽着我走进一家法式海鲜餐馆,用不久前得来的血钱要了一大桌鱼蟹,狼吞虎咽地吃将起来。看得出整整一天的互博,她早已饥肠轆轆。当被问起她不是以囚禁者为食吗?贼婆娘却说,那都是她胡编的,但吃人肉这事倒是真的。她这么做是为了恐吓,击溃庸医的心理防线,想要他吐露文件在哪。 「你这张脸,虽然与阴蜮遇见时一样,但精致了许多,也更显年轻了,这是如何办到的?」 「因为妖心的缘故,它寄食于人会抽取脂肪,所以我每天摄入的食物是常人的五倍。」 她嫌室内太热,脱了外套光着膀子吃喝,手势粗鲁又野蛮,看得一干吃客移不动眼珠,我忙坐到她侧面,挡住那些人色迷迷的目光,问是不是每个弥利耶都有她这般的姿容。 「当初小女与我拌嘴时,也爱拿相貌大做文章。我原本就是魅者出身啊,因为个子太高指关节粗大,才改行去当了弥利耶的。」勿忘我哪怕再武腔也是个女人,女人都爱听人恭维,更何况这本就是事实。她身上有一股独特且浑厚的魅力,能摄人魂魄,男人被迷得丧失理智,很容易掉入陷坑。那种美是成熟饱满的美,与清纯亮丽截然相反,更具女人味。 身材高挑的她,穿上高跟鞋比我还高,体力更是惊人。与她肉搏如果蒙上眼,完全感觉不出这是名女性,更像是个兇残的暴徒。弥利耶的指关节又粗又硬,以往我与人搏战,仗着少年时总爱在树干上苦练,最擅以拳迎拳,那样会叫对方趾骨骨裂,瞬间丧失战斗力。在对付女兵、krys以及迪姐时,屡试不爽。可紫眼狐貍的拳风比我更硬,就跟把榔头似的。 她如风卷残云般一口气扫光桌上全部菜盆时,我才刚吃了半只龙虾。见状她不好意思地笑了,唤来侍者重新叫了一桌,然后转去盥洗室洗漱一番,支着下巴开始学起窈窕淑女来。 勿忘我最具特色之处,就是能随时切换口吻,前一秒还在小鸟依人,下一秒就会破口谩骂。你永远猜不透她在想什么,也不会知道她接着会作出什么举动。正在我专心致志为生蠔涂芥末时,猛地被她抱住胳臂,贼婆娘忽然眼睛一红,扑倒在我怀里,声嘶力竭地大哭起来:「我本以为自己涂满血腥,早已变得六亲不认,崇尚当个母畜生。结果化为半妖后,我却发现自己的本质,竟然是个比谁都软弱都孤单无助的可怜虫哪。」 这股气力差点将我扑翻在地,猝不及防的嚎哭令吃客们纷纷侧目,还以为我对她做过什么。我让她註意些自己形象,放屁也就算了,在这大庭广眾之下,哭得那么凄惨,被耳尖之人听在心里,没准会闹出事来。 「你说的有理,不如将他们全杀了,那样也省去许多麻烦。」她将手探向罩衫,取出破叉子挥舞。我忙向眾人陪笑说她喝醉了,没什么可看的。贼婆娘这才缓和下来,道:「我最讨厌别人来为我拿主意,没大没小的,再有下一次,我绝不会再开玩笑!」 「是,我思虑欠妥,望你见谅。」我直直站起,双手贴裤缝,毕恭毕敬地回答。 勿忘我喝得酩酊大醉,一会儿发出浪笑一会儿伏案痛哭,好在这出闹剧没持续多久,人家要歇业了。由这里去夏洛特,此前绿城大战时我已走过一回,哪怕闭着眼也能找到派恩维尔在哪,便与她换了个座,让紫眼狐貍靠在肩头打盹,重新驶上高速段。 「这点小酒怎能灌得醉呢?我喝白兰地就跟喝自来水似的,」她窃窃发笑,脸上浮着红晕,好似初春三月天的桃花那么娇艷。见我不住偷眼瞟她,勿忘我抱住我的脸付之一吻,躺回副驾驶,指着自己胸脯道:「在我心灵深处,居住着一个拳王那样的猛男。」 「誒,你是指对人的占有欲,或者侵略如火的精神么?」我点起一支烟,问。 「不,我想谈谈自己,总憋在心里,却无人倾诉,即便倾诉也没人能懂,真的很痛苦。」 Chap7:Camouflage(偽裝)Part2 勿忘我何时降临人世,出生地又在哪,她认为无关紧要,并说问女人太多私密是不知礼数,全部忽略了过去。我大致知道她是在某个寒冷的北方长大,父母都是老实本份的手艺人,在老家一带她十分出名,身边所有男性,同学、老师、校工甚至是隔壁邻居,都对她投以异样的目光。在那种环境里,她享受着被人瞩目,逐渐变得放荡,并不拿这些当回事。 十五岁那年,她父母因受不了小城的流言蜚语,打算搬家,往南部诸州去接受一笔遗產开店。在动身前一家人出门做了趟长途旅行,打算以此好好调整心情,争取以全新面貌重新生活。然而途径某个小站时,勿忘我无端跳下火车,就此人间蒸发。 「这是曾经的我,比起你们这帮小兔崽子还青涩呢。」她丛怀中掏出只破皮夹,边缘模糊的相片上,人的脸还没长开,戴着牙套并架着付眼镜,显得既土气又无聊,与现在的明艷云泥之差。她无限怀念地望着夜空,说:「我来自一个和睦的家庭,父母对我很关爱。但我不喜欢那里,不愿去另一个更狭隘的小城,它们都太小了,容不下我的雄心勃勃,我需要更大的空间翱翔。那一天,我感到火车的咆哮声是如此可怕,所以我逃跑了。」 勿忘我下火车时,怀里揣着从五岁起积攒下来的二百七十块,开始了漫步人生路。她每到一个新地方,就会寄明信片,并附上自己近照给家人,让他们安心别去报警,并说自己虽是他们生养的,但她更属于这个世界,往后发了大财自会回去看望他们。 但一个半大女孩要怎么去实现理想呢?她给自己定下目标,做一次环绕全国的长途旅行,看看最后能否凭着这些钱重新回到小站。于是她搭上了列车,叱咤在眼花繚乱的各大都市中。 「她们当时都管我叫闯王呢,你无法想象那会是多么有趣。在旅途中,我认识了许多人,有牧师有书商还有同样离家出走的少女,到了北加州时,我不仅没花一分钱,而且身上还多出了好几百块。」每个人都爱谈论往事,她与常人一样充满了眷恋,合起了双眼道:「因为我从开始就给自己这么定位,所以不论在哪都没有陌生感,感觉来了就拖个人去旅店,不仅身心快乐还能挣钱,这种事在我老家本就是常态。你是不是觉得很荒淫,好戏还在后头呢。」 终于有一天,她在列车上遇见了自己的初恋,那是一个叫肯尼的富家子。俩人如前世分离的恋人般一见鐘情,很快打得火热。小哥在某地念大学,俩人在外租房同居一处。她感觉自己该收心了,并决心为他生儿育女。哪知却在某一晚,住所来了他的四个同学,她被灌醉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勃然大怒的她找到自己男友讨说法,肯尼声泪俱下给她跪下,抱着勿忘我的腿哭泣,说自己在外欠了无数赌债,希望贼婆娘能宽恕他。 「然后呢?我估摸着这家伙肯定被你削成了人棍,没准现在仍可悲得活着呢。」 「并没有,这就是我说的,你怎能理解一个疯子的心呢?我是如此的爱他,就像小鱼离不开水,人不能没有空气,当即就原谅了他,并答应会为他还清赌债,睡谁不是睡,所以开始了皮肉营生。哪知隔了没多久,他无法忍受我以德报怨,竟然卷铺盖逃了,从此下落不明。」 失去了肯尼后,她开始变得消极,久而久之心头积满了怨怒。自己为爱人付出所有,可他却选择怯弱的遁逃,相比之下勿忘我觉得自己更像是个爷们。直到有一天,她因没有心情拒绝酒馆里的壮汉,被人狠狠修理了一顿。在那一刻,她将自身所有的委屈凝聚在一起,胸中起了杀心,尾随这家伙闯入他的家,她拔出刀子正欲行兇,哪知这个表面兇残的家伙,竟窝囊地大哭起来,涕泪俱下,不论勿忘我让他干什么壮汉丝毫不敢反抗,最终她身心获得极大的满足,感觉自己是个凌驾在强者之上的霸道者,扎了他一刀走了。 「从那时起,我开始不断袭击那种人高马大,看着就很蛮横的人,结果他们无一例外的,当见到黑森森的枪膛抵住自己胸膛时,立即吓得肝胆俱裂,有要拿钱出来买活命的,也有自抽耳光求放过的,更有搬出上有老下有少这套歪理邪说祈求饶恕的。这些貌似兇残的家伙让我很生气,他们怎能名不副实呢?好像我才是个弱者,不是么?看着那些人猥琐的嘴脸,我就会想起将我拋弃,怯弱逃跑的肯尼,所以我将这些人全部干掉了。」 我听得心惊肉跳,不由暗暗向她竖起拇指,深表佩服。这就是典型的人格障碍癥患者,嗜杀的精神病人,实在是与丽姬婭.蒙太古有得一拼。由于在都市进行了太多杀戮,又十分机敏精通反侦察,警方破案乏力,某个与地下世界有交情的干探,向他们寻求帮助。 暗世界请来一位叫彼岸花的獍行开始追踪,不到五天就将她当场抓获,不知贼婆娘究竟对她说了什么,两人竟然携手大隐若市。彼岸花给她取了勿忘我这个花名,并时常带她去参加獍行们的各种秘密聚会。眾人都说她长得太漂亮了,行刺时容易引人註目,更适合去欧洲当个交际花般的魅者,那样游走政治圈,前途将无可限量。可勿忘我嗜血成性,刚跑去布拉格没几天就难以忍受被人管束,又独自跑了回来。 彼岸花被勿忘我气到吐血,说自己冒着极大的风险保她,是希望错得还不算离谱,早些回归正常人生。两人为此爆发激烈争吵,一个苦口婆心,一个嚣张挑衅,乃至于拔刀相向,结果彼岸花还被她装死背刺,从此俩人恩断义绝分道扬鑣。 无人管束的贼婆娘,正式踏入獍行行列,在血海腥风的杀戮中享受着极致快乐。她是唯一一个主动投靠暗杀组织的,并沉醉癲狂无法自拔的女人。所以年纪轻轻便播名远扬。直到她在某条荒村收拾去拉多克剃刀时,整个暗世界闻之色变,因此又获得了紫眼狐貍这个雅号。 「嗐,那时的我还没与暗世界的人马交过手,总觉得他们像神一般的存在。结果畜生公羊没了枪,也是磕头如捣蒜哀求饶命。所以那种固有思维在心中被激得粉碎,什么圣维塔莱,兄弟会,自由宪兵全都是废物。与这些娘炮们相比我更象是个男儿,所以我放过了他。」 「等等,我记得你曾经描述,逼他吞了自己的大便才答应放人,你对我也是如此啊。这是弥利耶的习俗么,其中又有什么讲究?」 「哪有什么讲究,这是我的独创发明。一个大老爷们连屎都肯吃,恐惧已深深烙印在他心里,这辈子都无法反抗你了。」勿忘我正说得唾沫四溅,忽然话锋一转,使劲搂了搂我的肩头,笑道:「你们这群二逼青年里,只有krys令我眼睛一亮,最有资格继承衣钵,她内心也有一股狠辣,并透出无穷杀意,我连名字都替她取好了,就看她想不想被栽培。」 「这件事,从长计议。」我飞速换了个话题,以免她独自思索又会腾生什么奇思妙想来。krys本就是飞妹出身,俩人的成长经歷,确实是有些相似。想着这些,我不由记起一个长久以来忽略的疑惑,问:「我想你后来成家生子了,但有一点不明,安娜外貌是个东方人啊。」 「你不问我也打算说,像我这种兇残女人,有哪个男的不嫌命大敢娶我?安娜是我领养的,她的父母在任务名单里,全叫我给杀了。也因这件事,我逐渐產生了归隐之心。然而过了几年,我带着她在纽约闲逛,无意中见到了一条熟悉身影,便追着过去,那家伙就是肯尼啊。他家道中落人变得很憔悴,相见时显得尤为自卑。」勿忘我眼睛一红,哽咽起来,道:「我没想到,过了那么多年,我仍是一如既往地爱他,打算与他组个家庭好好过日子。他抱着我的脸,口中喃喃自语说:不知不觉,我已经三十八了,天哪,时间流逝得多可怕,我在他心里,依旧还是那时的十八岁。我俩都特别哀伤,那天我哭了一晚上。」 就在勿忘我打算放下一切过回正常人生时,这个肯尼再一次逃了,并留给她一封信,说自己多年来始终无法原谅自己当初,又要怎么与她当作全忘了那样共同生活呢?如果贼婆娘不死心继续找他,那小哥就选择跳楼自尽。总之,他以极端的方式拒绝了勿忘我。 这之后的岁月里,她收敛了自己许多,独自抚养安娜,但不久后遭来铁布利希兄弟会的剿杀,住宅被焚毁,安娜丧命火海,从此与善良公羊势不两立,几年里暗杀了七名好事者,以最残暴最血腥的方式进行报復。直至她想要夺取兽突,与我们在吕库古阴宅不期而遇。 她带着戏謔之心故意将林锐转化为女人,将她绑票带走,沿路当作猪狗般驱使,结果却发现这个纯洁姑娘与安娜性情实在太像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之下,扭曲残暴的贼婆娘将怒火发泄在她身上,直到最后,从她身影里找回了许多当初遗失的东西,反而被她救赎了。在经歷阴蜮之战,雷音瓮大战后,勿忘我带着半颗妖心逃出生天,病懨懨回到了老家。 「我被诊断浑身都是恶性肿瘤和水泡囊肿,数月来一直体虚没有精神,这才是躲着不敢见你们的原因。躺在床上我每天都在回忆往事,所以想去麦迪逊县看看,顺便帮安娜迁坟。可谁知园圃早已成了荒芜,根本就没有墓穴,我的安娜原来从不曾存在过!」勿忘我独自缩在车窗边缘,显得那么楚楚可怜,她呜咽道:「后来通过红发男他们,才知道世界被改变了!」 「那家伙和他的同伙,到底是群何方神圣?」我想安慰又不知当说什么,只得一味抽烟。 「你先别管这些,那都不重要了。就在前不久,我去医院復诊,竟然又遇见了肯尼,这真是造化戏人哪。他双眼都瞎了,整个人有些神志不清,当听见我的呼唤,他抱着我的脸依旧是那句话,没想到我已三十八了。那一刻我的心碎了,原本跟踪他是为了杀他,正因他的缘故,才让我变得如此失败。如果我没跳下火车,而是以其他方式在其他地点相遇,或许会是另一段人生。我忽然觉得自己又变回了女人,再也强横不起来,只敢向他发泄,将这份记忆在脑海中抹除。」 「明白了,在你做完这最后一件事,便彻底心理崩溃了。」我拍拍她的肩头,叹道。 「没有,我怎下得去手呢,而是与他在破屋谈了整个下午,肯尼说自己很庆幸双眼瞎了,那样可以将我曾经的模样永远锁在心底深处,他无时不刻地想抓起电话,拨打我留下的号码,但终究越不过内心这道坎,长期抑郁导致他身患绝癥,所以让我还是走吧,他不想我瞧见现在的模样。」伴着一声长长戈音,我紧急剎车,勿忘我正扑倒在我怀中,嚎啕大哭着:「我怕他再次逃跑,躲在车里等着他回心转意,结果二十分鐘后,他还是逃了,选择吞枪自尽!」 「你已经三十八了啊,我真傻,我怎么就没想过时间会变,一直以为你仍是十八岁呢。」 弥利耶埋葬了肯尼,买下他在教堂山的破屋搬了进去,终日抱着他的遗像泪流满面,痛不欲生。她由一个懵懂少女,在接受世道的教训,曾经迷失,变得嗜血,并极富侵略性,儼然已将自己当成是个男人。结果悠悠几十年过去,她绕了一大圈,又重新成了个柔弱女人。这就是勿忘我如此讨厌不忠之人,痛恨自己被人当作美女调戏,又高声喊出我是个女人,我也需要被人惦记被人爱,这一系列的前尘往事与由来。 当这段荒诞离奇的悲剧落幕,我长久搂着她颤抖的肩,听着她杀猪般的吶喊,内心布满了血泪。我知道自己成不了肯尼,更抚慰不了什么,也难以让她快乐,但此刻我只愿陪伴在她身旁,去用心体会她所有的委屈和不甘。 「既然世界能够被改变,那么再改变一次拨乱反正又如何呢?我想找回肯尼和安娜,去经营这个不存在的家,besson,你会帮我,是不是?」 「我将尽我所有心力,万死不辞!」 午夜电台传来一首歌,是1977年eloise的知名蓝调camouflage,那是她与肯尼最喜爱的歌。甚至她说,这首歌是专为她写的,所以她才给自己取名叫爱洛伊丝。忠贞、怀旧、兇狠、疯狂、善于偽装、不守序又极度追求原则的诸多名词,融匯成了最真实的勿忘我。 don'tcamouflage,don'tcamouflageyourfeelings 不要偽装,不要掩饰你的感情 tofindalovethat'strue,stepforwardwithyourheart 寻找真爱,用心前行 setasidethescriptofwhatisrightforyou 拋开适合你的剧本 actoutyourownpartthroughhurtandpain 在伤痛中演绎自己的角色 iseeyourheart,itwantstolaughagain 我看到了你的心,它想再次欢笑 soletthesun,sunshineonyourparade 让阳光,洒在你的身上 expresswhatyoufeel,removeyourmasquerade 表达你的感受,卸下你的偽装 deeplyburiedfeelings,thatyearntolive 深埋的情感,渴望生活 andallofyou,allofyouwanttogive 你们所有人,你们所有人都想付出 sotakeachance,andyoumightfindoneday 抓住机会,总有一天你会发现 aromancethatisrealforyou,someday 有一天,你会发现真正的浪漫 thenadvanceyourheart,until ethatday 那就敞开心扉,直到那一天的到来冷风中 我抱着这个哭成泪人的女杀手,与她长久拥吻在一起。那一刻,我对她的轻浮转化成尊重,甚至神秘到连我自己也不知是为什么。 19:30s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吉普森:格拉斯考克郡县治。 派恩维尔:可爱的dixie的住家。 皮德蒙特:南卡小城,靠近绿城。 streeter:斯切丽特,明尼苏达州小城,勿忘我出生之地。 肯尼:勿忘我一生挚爱,初恋情人,俩人始终未能牵手。 安娜由来:其父母为勿忘我所射杀,被她领养长大。 教堂山:北卡大城市,也是肯尼的故居,肯尼死后勿忘我搬了进去居住。 camouflage:1977年eloise的知名蓝调歌曲,是肯尼生前与勿忘我最喜爱的歌曲之一。 单曲名:camouflage Chap8:Dixie(迪克西)Part1 勿忘我的花语,是永恒之爱与绝不变心之人。她说过去彼岸花送她这个名字时,是在花圃门前投币决定的,不曾想一语成讖。她貌似荒淫无度,对男女来之不拒,本性却很忠贞,很少有人像她那样,对最初的感情鍥而不舍。我问她这是怎样的情愫?紫眼狐貍答,她一辈子都想将许多事办好,结果却大多适得其反。相爱之人眼中的对方,落入的总是最美一面。 这种形容通俗易懂,正如此刻的我,眼中偷瞟的她。从正面去看,贼婆娘无疑是个美女。然而只要她脱去外套,露出光溜溜的侧身,你再撇上一眼,莫不感到触目惊心。 由勿忘我的左肩,一直延伸到臀部,有一大片高度烧伤的皮肉,以及无计其数的刀伤。各种蚯蚓或蜈蚣般外形的新疤旧痕,让整个背部变得极度丑陋,并揭示出她曾面对过的强敌有多兇残。因这个缘故,被我戏称叫半屁股大姐,勿忘我每每听见都很不爽。虽说如此,但这张可怕脊背,不论是沉醉温柔乡,还是遭到殴打恐吓时,都能带给我无穷美感。 我曾建议她去纹身,一来可以展露其自傲的男儿血胆,二来可以掩盖瑕疵,但都被她拒绝。弥利耶说职业刺客讲究低调,最忌讳在醒目部位落下标志,那么做无疑是插标卖首。 过去她总以有个美满的家庭婉拒与我们同行,甚至有一次林锐被她打得实在受不了,愤然说自己出了阴宅就去勾引她老公,要让她家破人亡。结果为了这事据说又被狠狠地修理了一顿。其实早在那时她已神经失常了,在哄骗别人的同时也让自己深信不疑。但那真的是胡编滥造么?我却不那么认为,也许在其他平行空间里,当真会有一个归宿之地,被叫做家的地方属于勿忘我。那种谎言,就是真实的谎言,留存比揭穿更好。 从绿城至布莱克斯堡这一小时车程中,贼婆娘始终萎靡不振地缩在座椅上,时而放声大哭,时而哈哈大笑,独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远远见得警灯闪烁在前方山麓下,正迎面而来,我觉得再照这么下去,一定会招来麻烦。刚想喝斥时她忽然止住了哭闹。 「靠边停!」贼婆娘高声大喝,独自跳下车在荒地间漫步。我向擦肩而过的警车頷首致意,看着他们渐渐远去,这才倚在窗前失神地望着她。 「既然小女已将名字送人,那就得重新给他再取一个,总不能两个妞都叫小苍兰吧,你说对不对?另外也得给你取个名。」她註视着远处帕蓝山浸信会的荒树林,扭头冲我跳脚道:「餵,你别扶着老二站在那里美滋滋抽烟了,赶紧过来帮我一起想,真是被你气死。」 我刚想说你别太过份好不好,她脸上多云转晴已有了主意,勿忘我眼中闪烁着星光,走上前来捣了我一拳,道:「有了,你不是曾说想当一只展翅高飞无拘无束的小鸟么,那就叫天堂鸟好了。小女还有krys,该叫什么好呢?这需要慎重,别与人搞重名了。」 「不必,你也管得太宽了,真要取名也是我俩自己来决定,十年后的艾卡和安娜都有着自己的花名,一个叫天竺菊,一个叫醉蝶花,咱们继承她俩的就好。」 她打怀里翻出破皮夹,找出一长串纸条查阅,点点头说可以,这两个花名暂时都空着,至于krys,就叫蓝花楹算了,总之我不能再反对了。当做完这件事,勿忘我显得如释重负,向我解释起獍行们取名的学问来。每个弥利耶女郎只能拥有一个花名,相互间不能重復,如果战死了或脱离组织跑了,那么这个名字将被划去,永远不能再啟用。正因为这是一辈子的大事,所以才需特别谨慎。如果狼穴不曾被人端了,按传统应在一周内,上呈踏星者过目,由他老人家定夺,就能拿取属于自己的朝露和安贡灰,那是十分庄严的仪式。 「既然都已分崩离析了,还那么讲究做什么?人家亚弥尔全以水果和鸟类取名。」 「正因是这种微妙时刻,我们才需更加讲究。那些人都是野路子,名不正言不顺,而咱们则代表着正统。」她跳上车,与我换了个座,开始扬风抽烟,说:「叫人感到讽刺的是,曾经的我不喜欢条条框框,总想打破一切,在弥利耶里最不守序,现在却反倒变得保守起来。」 接着,她开始连绵不绝吹嘘起自己的战绩,例如怎么伏击公羊,去自由宪兵地头放火,故意挑拨别人派别间争斗等等,说到兴起脸上邪光四射。总之我问她的每个问题,得到的总是「怎么会呢?你怎么那么笨呢?我知道你会这么说。」之类否定的回答。 你无法理解一个精神病人的思维境界,她们那种高度你是永远去不到的。譬如说那些最可能被她斩杀的家伙,结果却全都活着。而与她无冤无仇的无辜市民,往往成了她的目标。 「最初伤害你的四个肯尼同班同学,他们后来又怎样了?」好比说这句,我在头脑中架构起他们悲惨的结局,不免觉得那会是既暴虐又香艷,不免想听她说道说道。 「早就结婚生子了吧!我们有十多年没再联系了,他们都住在西雅图。」她神态闲然地抽着烟,笑道:「你不会以为我去找他们麻烦了吧?当然没有,他们和肯尼都是要好的朋友,而且肯尼当初的债务也大多是他们代为偿还的。与谁睡不是睡,再说我也挺喜欢他们。」 「你怎会那么变态?那我倒要问你了,野营青年惹你什么了?你该杀的不杀,却袭击无辜路人,这又是为什么?」面对这样性格扭曲的人,我除了惊叹,已是彻底无语。 「兔子不吃窝边草啊,你连这都不懂么?自己的生活圈朋友圈是绝不能打主意的,每个弥利耶对外都有一份职业,像花店老板,超市收银,公司白领什么的。如果你实在痛恨某个人,那就换工作别与他撞在一起。人们不是常说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么?你也总去靶场打枪吧?我们也同样,需要去寻找靶场。那么就对不起了,合该你走霉运,恰巧又遇上我。」 原来道理是这么简单,我终于找到了生存法则,那就是在生活中努力成为她的熟人,哪怕再遭嫌弃也得死皮赖脸纠缠不放,让她身边人都知晓你的存在,如此就可以保命了。 看来把妹真是门博大精深的学问,难怪林锐经她教导下,前后有了如此大的反差,以至于让每个暗世界菁英不论男女都对其痴迷不已。正因紫眼狐貍身是女儿身心是男儿心,两者并存一体,才那么懂得迷惑他人。我觉得哪怕泡不上她,也得令其成为生活中的良师益友。 接着,勿忘我开始更加详尽地给我介绍起弥利耶们的歷史。早期獍行其实是等级森严的男权社会,他们是活动于东伊朗地区的一支团体,叫做红月。先后经歷十字军东征,蒙古远征等重大地区板块战火席卷,不得已才逃亡希腊,并向拜占庭皇帝买下了岛礁。 由于男性刺客大部死于战火,残存的邪教成员所剩无几,初代踏星者将自己姬妾们训练成军,以他最宠幸的美人名字替红月更名,所以弥利耶的原意就是教主之妻,并维持了一个多世纪。而在法布利诺圣战中昌盛起来后,需要用到的人手也越来越多,这才解除了限製。往后只要是被选中的獍行,要进行一场性仪式,并在身上落下纹印,宣誓自己一切归属教主。 曾经一度,弥利耶与铁布利希通好,魅者常会被借用过去,对懂得眠垄术的囚犯进行审讯。这对于高度男权社会架构的地下世界成员而言,是种莫大的羞辱,哪怕再顽固再兇狠的人,无需用刑也会立即招供,以免落下被女人拷打的污点。所以长久累积下来的仇恨,在应布罗斯陷落后,獍行立即被妖魔化。暗世界的人时常说,獍行平日里以姐妹相称,却又如情人般缠绵,既邪恶又荒淫,与当今这个邪典社会价值观相同,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那万一是奇丑无比的母猪,踏星者也得勉为其难么?幸亏他死的早,不然你就被邪教教主糟蹋成新娘了。可这么一来,你这种追求传统性的弥利耶岂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么?至少缺了一场仪式,中世纪真是害人不浅哪。要是我当帮主,就废除这一条。对了,你打算怎么搞突击训练?也将我们变得同你一样嗜杀?可老子与林锐都是和善之人。」 「原本我并没考虑过你,只是将你去凑一个数罢了。不过既然预言里那么言之凿凿,或许就是天意吧。」她将方向盘拨转,跑车离开了大道,穿行在一片民宅丛中,久而久之我瞧出端倪,这条路好像是通向派恩维尔的,不由问她是否醉得不行,她却说目的地到了。 「你不是让我挑地方回果核酒店么?我没脸再见dixie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去你妈的,你这算是赖上我了?老娘还得给你把屎把尿啊?过些天你玩自己去吧。」勿忘我丽眼一瞪,道:「接下来你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再也见不到她,春宵一刻值千金哪。」 不论我想或不想,有多么不舍,抑或是对剩下五个小时的黑夜有多大瑰色期盼,红色跑车都毫无悬念的,在派恩维尔灰色别墅区对面的公车站停下,胸怀天下计的勿忘我一脚将我蹬到大街上,自己吹着难听的口哨扬长而去。 「就算见了面,我又该说什么好呢?」脑海中迪姐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我独自哀叹。自打石峡大战结束她匆匆离去,找夜光璀璨兑换生鉆对我不闻不问,始终感到有些愧疚,竟不打一声招呼独自回了北卡,连日来也是杳无音讯。那栋灰绿屋顶的宅子逐渐出现在眼前,而到了近处再详端,整间屋居然全黑着,连门灯也关着,这亦表明她根本不在家。 「万恶的贼婆娘,只管载人来自己却跑了,这种时辰我连辆出租车都喊不到。」电子表显示的时间为午夜两点,这种大晚上按说她早就归家了,难不成也与我那样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么?正在哪个酒吧里与人调情廝混?我顿时感到无比虚弱,在街对面的树荫底下坐下。 默然之中,我将勿忘我所说的每句话与她以往言行对照起来分析,先前种种无法理解的行为都变得容易解释起来。这个残暴女人不是强势,而是将自己当成了男性,所以才会对弱小的我们呼来喝去。同时混乱的成长经歷,造成她神经分裂,又有些csbd障碍特征,所以逮谁都搂搂抱抱,给人放荡之感。拳王、魂镰包括小老汉,都无比讨厌她,过去我以为是她犯下太多杀戮,现在看来,或许是暗世界特有的男权帝国意识形态在作祟。 就这般胡思乱想,我忽然惊觉她所有鶯鶯啼哭中,有一条最难叫人信服的理由。当初大破雷音瓮,是谁都不曾料到的意外,而在被迫做完这件事后,整个世界被改变了,其微弱程度甚至无人意识到。可照贼婆娘的言辞,好似咱们被她收编后将要展开的行动,能十拿九稳确保世界再一次被改变。那么,这套理论依据又是从何而来?难不成她又编撰了一套弥天大谎,再次将我等耍了?抑或是她还有更多秘密,要等待合适机会再让我们知道么? 「besson,你怎么会坐在这里?既然都到了,干嘛不打我电话?」一个声音由远至近地响起,抬头望去那是迪姐。她刚将车驶入道口,从反光镜里瞧见了我。许是感到很意外,她径直跳下黄斑羚,走到我面前,说:「最近台里较忙,如果我没回来,你可就要睡大街了。」 那她究竟在忙什么呢?因为白宫出大新闻了,全国上下正在追踪报道緋闻弹劾案,这些天她正在做着相关专访。此外,北卡、佐治亚两地的国民侦探已在帝国州顺利会师,他们对政治新闻不感兴趣,已开始着手调查起连环兇杀案。自打六月下旬起,纽约暴增了多起人口失踪案,总人数高达数百,男女老少都有。警员接报后在下水道里找到了几具尸骸,经解剖发现,死者全身没有致命创伤,血液却被抽干,体内均出现了齙牙状的不明角质物。 「我常对自己说,忙过这阵咱俩出门远游一次吧,却总是找不出时间。」进得屋后,她泡了两杯热可可,一边搅着奶末一边浅抿,望着桌头阿尔卡特,叹道:「即便通话,我又该说些什么好呢?反正错的都是我,于是一拖再拖,终于也没拿起过它。」 「我,没有你想的小肚鸡肠,毕竟这是一连串的混乱所导致,实际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总之这份隔阂让人感觉很操蛋。」望着她,我更加脸红耳赤,她素未做过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愧疚的那人是我才对。正因贼婆娘的出现,一下子被打乱了方寸。 迪姐与紫眼狐貍,虽都人高马大符合我的审美,但却是两种截然相反的人性。前者温柔善良,做事有规有矩,能完美处理所有人际关系,偶尔疯狂一把,属于贤妻良母型。后者离经叛道,逻辑混乱,做事绝无章程,肆意妄为,狂暴属于常态,只能算幻想时的意淫对象。 正因我亏欠dixie太多,始终回避着她的目光,她也觉出尷尬的气氛,起身去收拾床铺,说自己今晚可能要通宵写稿,让我洗完澡独自去休息。走到盥洗室前打开灯,背后忽听得传来惊呼,她手中抱着的被单掉落在地,顺着她视线望下瞅,沿路洒下了断断续续的血珠,那些被贼婆娘刺破的刀伤远未收口,血污正沿着卫衣缝隙流淌下来。 「没什么,其实前些天我被一个女的绑架了,她扣下我手机搜光所有钱,说要栽培我。」 「你疯了么?干嘛夺走我电话?这个人是谁?」她不待听完就打算报警喊救护车,我慌忙压下她手臂,见我能走能扭似乎伤势并不重,迪姐喝令我进浴室,自己找来小药箱剪开所有破麻,重新替我清洗并包扎起来。我看不见后背,不知处于视觉盲点的伤口究竟怎样,据她说股缝、大腿内侧满是淤青,刀刺处表皮完好,只是血珠不断会不停渗出,好似身体被打入过空气弹,总之她活了那么大,从未见过这种伤势。不论想不想,她要我将一切告诉她。 「我不写稿了,反正明天休息,」望着我浑身青紫,她顿时泪如泉涌,继绝大悲伤后变得怒火中烧,便将手提电脑一推,气得胸脯一起一伏,恼道:「难道没人能治得了她?这件事你对侦探,魂镰他们提过么?这世上怎会有这种恶毒女人?」 「恐怕说了也是白搭,暗世界里许多人都怕她,尤比西奥原本与她有仇隙,曾签过血点羊皮,按理应该要任她戕害,只是咱们原以为她早死了,所以才不了了之。」 「besson,这不符合你的个性,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没有人会在遭受毒打后仍竭力替对方掩饰的。没关系,你我需要坦诚,把一切都告诉我,我向你保证不去报警。」 既然已被推到峰尖浪口,这件事隐瞒不下去了,拖得越久只会遭来dixie更大的反感,此外她是干新闻工作的,自己也会调查,如果再让阿加这种闲得蛋痛之人知道,没准会闹出事端。我掏出手机,翻找前些天在锦綺轩用餐时的照片,指着弥利耶讲述起连日来的遭遇。 「这真是咄咄怪事,难道还能将一个男的平白无故转化成女的?这种事你自己信么?」尽管她气得沸腾,但听闻紫眼狐貍宏伟的计划后,依旧忍不住笑出声来,迪姐支起我的下巴左右打量,暗暗讥讽道:「你眉清目秀的,不知到时会变得怎样,老实说我有些期待。」 「这就是我无脸再见你的原因,反正该说的我全说了,你想分手就直接摊牌吧。」 「这是两回事,六月份时我俩还没相遇,这怨不得你。在那种与物质文明完全隔绝的阴森之地,人难免会產生各种寄托,这就是孤岛情结癥。」她抓起我的手,搁在自己腿上说:「如果你觉得有必要去做这件事,我不会横加拦阻的。besson,我希望你从今往后别再对我有任何隐瞒,但这个坏胚子我不会忍气吞声的,你们出发前我打算去见见她。」 「什么?dixie,难道你刚才没在听么?紫眼狐貍知道你住哪,她说非选一个的话首当其冲就会来找你,那是个杀人如麻的恶魔啊,我乖乖听命于她就是不想将你牵涉进来!而你倒好,不知好歹居然还敢主动去找她!」我抱住迪姐双肩,叹道:「算了,将她当屁放了吧。」 「她应该还没走远吧?那好,besson,你现在打电话把她叫回来,只要这个恶毒bitch敢走进这间屋子,我可以保证她绝不可能活着出去。」迪姐冷哼数声,眼中透出一股杀意,道:「谁不是人生父母养,她有什么权力对别人家孩子张牙舞爪的?我们一路走来歷经了多少磨难?你那个怪胎兄弟是她的家事,我釐不清也无权干涉,总之我咽不下这口气。」 这种目光实在叫人不寒而栗,我不知她究竟有什么底气能大放厥词,不仅来了兴致。 「有句话我一直不太想说,那会打击你的自尊心。事实上从瀑布公寓起,我觉出你与表面的伟岸很不相衬,柔弱得离谱啊,兴许连krys都打不过。」迪姐打皮包里翻出几只橙色药瓶给我过目,全部是镇定剂,还有一些抑暴躁的处方药。她叹了口气,说:「我是个被开了心种又被植入过蛇胚的人,尽管人前不说,但我知道自己的实际情况,比你想的还糟。」 原来就在一天前,她夜晚出了公司去超市惯常购物,打算回家好好犒劳自己一下,在停车场见到十多个流氓正在骚扰一个驼背老人,放在以往她会远远避开,躲在角落里打电话报警,此番她也打算这么做,结果被他们瞧见,所以流氓们丢开老太冲她而来。 「我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只感到一股血气冲上脑门,整个人再难控製自己,忽然间变得暴跳如雷,等我清醒回来后,那十五个人居然被打跑了。然后他们厚着脸皮跑去报警,最后因损坏财物我被罚了款。就在今早,这些人竟然还跑去电视台楼底泼猪血,说与我没完。」 「难道说,上回在阴蚀道场的蛇胚没被处理干凈?你在无意识情况下又成了只地母?」 「恐怕是的,为此我感到很害怕,不知自己会在何时伤害到旁人,所以去开了这些药。我明明是个很能控製情绪的人,怎会无端成了怪物?所以原本也打算再找找侦探他们,看能否为我驱除这些秽物。」迪姐长时间凝视着我,突然抱住我脖颈,撒欢道:「我不知你究竟将我看成什么,姐弟?抑或是恋人,而我只想保护你不被伤害,由0514那时起。」 由着她的强烈意愿,另外我也不想她忽然暴走,只得给勿忘我拨去电话,此刻的她已经入住了果核酒店,猛然接到我的来电,显得很是无措,不过当听见迪姐的声音,她随即奸笑起来,并挑衅她说是不是听完我的诉苦,春心荡漾起来,也想找她来玩玩? 「你当我傻啊,我才不跟你打架呢,就这般晾着你,活活气死你。」贼婆娘不知何故闪烁其词,以她过往秉性,肯定会直面挑战,然而却不知何故躲避dixie锋芒,叫道:「我已经为这个小子打过一次架了,本月不会再干这种事,你实在想死就等着,我迟早会来收拾你。」 「看,这就是典型的外强中干,面对恶人你决不能退缩,一定要占据主动!」遭到拒绝后的迪姐,显得神清气爽,就好似出了口恶气,也由着这件事起,她开始盯上了贼婆娘。 Chap8:Dixie(迪克西)Part2 黑暗中,是迪姐那对明亮的眸子,她默默凝视着我,仅有两拳之隔。我能感受到她鼻翼呼出的气浪,带有啤酒花和烟草混合的清香,以往宿在她家,迪姐都会在亲热后坐起忙工作,待我醒来她已早早去上班,像这样片语不言,只是相互註视,叫人十分尷尬。 「你会有快感么?」正待我侧转身避开灼热的目光,她忽然发问:「在手术台前那一刻。」 「誒?你是指她施暴时么?怎么可能呢?除了疼痛就是无尽的屈辱感。老实说我并不排斥玩得特别疯,也会接受些从没试过的,但自愿与被迫根本是两回事。」我不免一惊,看来她仍很介怀。其实有关这一部分,我几乎只字未提,反而是她打给勿忘我电话后,这个恶毒贱人在话线彼端绘声绘色描述给她知道的,此举不知会给她造成什么心理阴影。 「我太过拘谨,否则你也不会被她拐跑,alex,老实回答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趣?」她气若游丝的说着,口吻中带出无限的失落。我刚想回应,忽感股缝边有冰冷的东西在游走,不免心头一惊。她却神态自若地望着我,缓缓褪下睡衣吊带,坦露出一对浑圆的雪白奶子。 「dixie,难道你也想?不,你或许误解了,我毫无快感可言啊,再者说被勿忘我几乎操到生活难以自理,你就放过我吧。」很快,这条冰冷的东西往上一送,刺激起敏感的软组织,我浑身酥麻,半身却又扭着,竟丝毫动弹不得。现在的取决权在dixie手里,她想怎么干都行,往温柔里说能叫我欲死欲仙,往粗暴里说又能血流如註,我只得顺下眼去,低声呢喃。 「我觉得相比其他,你似乎更喜欢的是乳房。」她将我脑袋拢到胸前,示意我放轻松,想如何舔舐都行,说:「90%的男性天生对女人胸脯尤为迷恋,这是基因里对幼年记忆的无法磨灭,就像人们在抽烟,无聊时嘖巴着嘴,是母乳餵养所带来的情节。而当代人却逐渐疏远了这种情节,主要与解腹產,產后奶製品替代母乳有关,我还是喜欢天然多一些。」 「我本以为你会冷落我,毕竟那种事刚发生在几小时前,坏胚子究竟对你说了什么?」 「我没在挑逗你的情欲,只是为了缓解你的不适,身为一只半妖,我懂得许多你不知道的疗治方式,是否感决手指特别冷,像冰柱那样?这就对了,不如此你得卧床好几天,哪怕坐车也得半侧着屁股。」她伸长胳臂,要我躺到她的臂窝中来,道:「放不开我是有原因的。」 「这个姿势挺叫我害羞的,与你这般躺着,我似乎更象是个女性。」我帮她脱去丝滑睡衣,忘情地亲吻着双峰。迪姐的一对奶子长得很有特色,严格意义上讲也是桃乳,但她比勿忘我年轻,平躺时不会塌陷下去,依旧挺拔如初。在室外游泳池的底灯映照下,会瞧见一层细密的绒毛泛着光芒,随着她一起一伏,也逐渐变得生动起来。 她的乳首呈浅红色,含在嘴里就像吸吮樱桃,饱满且温润,实在是美妙无比。不久后她发出娇喘,反被我激发性欲,便抬起腿窝往我胯下一探,丝袜的顺滑犹如一条会自动起伏的蹺蹺板,不断刺激着大腿内侧。肛道就像她说的,果然舒缓下来许多,总之人变得轻松了。 「有时我觉得人会长大实在是件糟心事,besson。我也同样有过与你一样岁数的年华,你也许觉得我很放不开,但这就是体验过无数生活苦难的副作用啊。我经常会被别人称作不切实际,罗莎就总说我幼稚得象个小孩,我也曾经沦陷在爱的海洋里无法自拔,但最终受伤害的却总是我。」她轻柔地抚着我脸庞,将唇舌填了上来。与半屁股大姐相比,这种吻显得小心翼翼,她像在步步试探,舌尖起初如爆开的嫩芽,一接触我的舌头,立即退却得远远,随着我适应开始变成灵蛇,与我饥渴地纠缠在一起,以至于我喘不上气了。 「哪有啊,那是她太事故,虽然罗莎也很漂亮,但谈吐总带出她年长我十多岁的长辈口吻,有些叫人不爽,总之就是不性感。」我预感到继续亲吻下去我可能会被闷死,忙借着谈论他人一把推开迪姐,唇齿分离时发出一声柔音,伸手去摸早已湿了大片枕头。 「罗莎其实是对的,正因她素来谨慎,所以从不出错。你知道为什么美国人结婚年龄从越战时的25岁提高到30岁,后来又慢慢到现在的35岁呢?这是有原因的。因为时代在变人心也在变,往昔的岁月里人与人交往是简单愉快的事,而今就成了一种风险防范,许多人为何喜爱同性呢?正是不想被伤害,他们只有在与同性交往中才能获取安全感。」 「誒?这些社会问题你别说,我还真没想过,可为什么呢?」我继续亲吻她的脖颈,问。 「你无法判明,与自己来往的那家伙,本性究竟如何。许多人会保持很久的恋人关系,也是在观察将来要托付自己的那位,到底是个怎样的人。besson,我应该从没跟你提过自己的前夫吧?他就是那样的人。」她将手指从肛道收回,走去盥洗室洗洁,重新躺回床头。 二十出头的dixie,当初也是一位情竇初开的女孩,她像绝大多数人那样,第一次打开花蕾变得难以自拔。此女身高马大,耐力又极佳,对性的渴求远高于同龄人,以至于意外受孕,初恋就是以堕胎结束的。踏上工作岗位的她,最初是在市政府办公楼里当文秘,所以邂逅了未来的老公,一位叫做布莱恩的人。此人知她外表清心寡欲,其实内在性烈如虎,几番勾搭后俩人对上了眼,所以不久后借着夜宴,迪姐被邀请去他家里做客。 然而到了地方,迪姐却发现宾客只有她一人,本欲离开布莱恩却留她用完餐再走不迟。男子向她表露了爱意,并说自己打第一眼见到就魂不守舍,希望能与她发展关系。dixie是个不懂拒绝的女人,见那人容貌生活条件各方面都还行,开始逐渐走近。 「他总说我是一只爱舔的小猫,喜爱玩各种惊喜,那时我很爱他,并觉得自己有可能将与他白头偕老。」她长叹一声,让我贴靠在胸前,双眼迷离地望着对墻水波荡漾,说:「然后我感到这种追求有些叫人透不上气,布莱恩有着强烈的控製欲,对所有人都不放心,总爱偷看个人隐私,这叫人很恼火。所以我提出,先分开一段时间大家冷静冷静,结果立即受到了威胁。你能想象吗?他给我发来mail,并附带着邮件,里头是我与他亲热的视频截图。」 「你是说,他偷偷将幽会的床上戏码全偷录下来了?然后呢?」我大吃一惊,问。 「然后他笑嘻嘻地说,如果我敢提出分手,他就将这些復印件贴去电视台的布告栏里,那样就广而告之,我也不必再与他保持着秘密情人关系。」她默默淌下泪来,呜咽道。 「你不会就这样屈服了吧?那样岂不是太委屈自己么?与一个不爱的人别扭生活着?」 「他将我们十五次性爱都用摄像机拍摄了下来,以此作为要挟。另一个原因,是我怀孕了,孩子总是无辜的,我不能再去经歷一次少女时的心碎,而且我觉得他也是出于爱我才会不择手段,所以就草率地成了家。」她抹去眼泪,朝我眨眨眼,笑道:「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糟,婚后的五、六年都过得比较平静,总之过去的激情没有了,但不干涉我俩高度独立,他在外另有姘头,某个在保龄球馆工作的辣妹,据说是什么家庭危机互助会上结识的。」 「嗐,真没想到,我原以为你是因为怪他没及时接送小孩出了车祸,才最终离婚的。」 「besson,你别急,我正要说到这件事。让我对他彻底死心的,是有一次我发现布莱恩与那个辣妹之间的通信,这个贱货尤其痛恨某个男的,布莱恩给她出主意,说搞一场栽赃陷害给这家伙长长记性,所以他们罗织了莫须有的所谓罪状,写了匿名信寄到该男子工作的学校,可想而知,哪怕最终澄清了冤屈,可这个家伙生活也发生了巨变,人生算是毁了啊!」 「美国真是个千奇百怪的国家,难道监督机构都是吃干饭的?没人去做详细调查吗?」我点起一支烟,摇头叹笑:「都这样了,你干嘛还不肯离婚?我真是服了你了!」 「这个原因,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啊,因为besson你就是那种直接受害者,难道不是吗?假设说玛德兰和苏菲始终平静生活到现在,那么你不可能偷渡来美国,也不会遭受那么多苦难,你会像所有正常孩子那样,念完大学有一份工作,独立出去慢慢建立家庭。我正是不想孩子过早品尝破裂家庭的痛苦,才勉强维持着。我总在想,等他十五岁以后再说吧,到那时,他有了独立思考能力,也对家庭不那么依赖,或许会好许多。」迪姐低垂下眼,也取过一支烟点燃,轻咳了几声,道:「在我念书时,班上一半小孩都是单亲家庭,她们缺了父母后,原本热情开朗再也看不见了,整个人也开始变得萎靡不振。」 「明白了。」我虽嘴上这般说,心底却在暗想,今天她为何与我说这些呢? 「布莱恩知道投信之事被我发觉后,咱俩便大吵一场,我气愤难耐,作为人怎可以无耻到这种程度?无中生有的事他干得心安理得,那么报应终将会落到自己头上,所以提出分手。结果,仅仅只有两周,小孩便出了意外。」她呆滞得看着屋企另一侧,曾经丧子的房间,说:「因为工作的缘故,孩子哪怕到家也是请看护,所以他没有搭校车回家的习惯。95年万圣节前,我因为采访特地让他去接孩子,结果他晚到了半小时,孩子因瞧见差不多顏色的车路过,竟跑出了校园,车里是对抽嗨的男女,一不留神冲上街面,孩子就这么没了。」 在那之后的岁月里,dixie神经失常了,她前后被送去治疗了整一年,才慢慢恢復过来。从此之后,她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她无比厌恶的工作上,恐惧再回到这个家,独处时就会泪流不止,精神状态一团糟。我望着她,却不知该说什么好,毕竟我没有那种成人经歷。 「besson,其实我想说,你是我所有交往过的人里最不同寻常的,在你面前我会很轻松,你常常觉得我履歷丰富,而能沉下心来听我嘮叨。当然这并非全部,让我彻底爱上你,是阴蚀道场一战,任何正常人在严重威胁自己性命时都会优先考虑自己,而你反其道而行。回到拜恩维尔,我检查伤势,只是普通破皮和擦伤,而你自己呢,血流如註,光是刺伤就多达十几处。那时身为铁婆的我,是会真正要了你小命的,你为何那么不爱惜自己呢?」 「我也是顾着自己的性命好不好,只是当时根本打不过你,所以只能被动挨揍。」我在她怀中撒欢了一阵,问:「不过,今晚有些特别,你为何会与我谈起这些往事呢?」 「我想让你知道,自己暂时仍放不开,当然不是你的原因,而是我自己的心理阴影。besson,我也在努力,希望能早日摆脱。我也知道,你会慢慢长大,也终将要走向事故的年龄,成为嘮叨大军的一员,但我不希望你变得太快,多留些时间给你我吧。」她翻身骑将上来,将dick填入蜜壶,昂扬起来,道:「你这样躺着就好,闭上眼忘了噩梦般的现实吧。」 女上位的骑乘,不同人会带来不同的感受,有些人爱磨,有些人爱颠,还有些人爱欢跳,而dixie是我接触过的人里最能激起亢奋的。她常态的方式叫做fingerjump,也叫指寸。那就是在高速抽插间,始终不接触到你半寸皮肤,将所有的热浪击中在龟头最前稍。每当你感觉即将要勃发时,她便能心领神会立即换个姿势,以延长这种感官刺激。 如果在女人中也要分出雌雄,我觉得她理应是代表着男性的一方,因为dixie的体态完美异常,她丝毫不单薄,长期户外运动导致她肩背肌肉线条明朗,然而却又丰腴得体。我觉得她最漂亮的部分,就是自脖颈到前胸这一段,显得特别修长,紧致又饱满。 她喜爱的姿势是侧坐,双腿自然垂到地毯上,全身靠两条手臂支起,那种啪啪作响此刻才会回荡起来。在那时dixie的脸上便会掛起一丝妖嬈的淫荡,她半开玩笑地问我说,不久后我若是成了个女人,没有那话儿要怎么与她寻欢作乐?我惹不住挣扎着起身,左手挽她腰肢,右手揉捏胸脯,与之热吻不已。 猛然间我產生了冲动,在高潮来临的一刻,我将之推倒在床,学着儿时看来的那一幕,将dick探到她肩胛之间,揉紧两端皮肤一顿猛力抽插,白花花的淌了她半个肩背,终于如愿以偿了。原来那种喷射会带来这么美妙之感,这在过去是难以想象的。 白花花的身子,瘫软在紫色床褥间,随着呼吸一颤一抖,让爱液奔放流淌。我躺倒她的对面,与她脸对着脸凝视彼此,她会微微扬起,将脸颊与我贴住不断摩挲,并说那会增进感情。人生哪,爱的极致只有成熟女人才会赐予,与她相比,纯情少女简直平淡无奇到像杯白开水。 被女人宠幸何其幸福,有个兇猛如虎的女友实在是叫人过癮,强烈的疲倦爬上眼帘,我沉沉睡去,第二天由着她的安排,去了carowinds游乐场、纳斯卡名人堂等夏洛特知名景点玩了整整一天。而到了第叁天,她因要去九频道上班,开车将我送回了果核酒店正门。 此刻的0514,已与我们当初离开时天壤地别,初步装修已结束,正进行着室内装潢。阔别多时的人们再度重逢,例如老艾、门厅小哥罗素、前台面目可憎的妇女,以及小玛这群严肃的朋友,大家都很是感慨。勿忘我正与老戴亲密地坐在仓库沙发上私聊,见我摇摇晃晃走进屋门,侦探上前捣了我一拳,说我怎会那么能耐,到处都能勾搭上绝世美女,紫眼狐貍十分对他胃口。不过贼婆娘瞧见我,却是横眉竖眼厉声开骂,问怎么到得那么迟。 「我平白无故被九频道娘们唾骂一顿,这事就算了?她骂得越狠我就越要报復她,往后你就替这个土匪受罪吧!」她恨恨地咒骂着,然后让人全都聚拢,开始安排起行程来。我环顾四周,全部人都在,唯独缺了女兵和惹事精沙利文。 「她俩仍留在亚特兰大,我给了她俩四千多,够她们玩上整整一周。你管这些干嘛?」她跳上窗台,开始发号施令,说:「小不点和吸毒胖子这次就不用去了,你俩正好趁着这段空隙经营网站,也可以协助戴斯蒙去调查自己感兴趣的内容,咱们先将这个盘子夯实基础。」 范胖憋了一肚子气,正待发言,被眼镜拖着离开了仓库,转去六楼找侦探,与严肃的朋友一伙人见面,去听听上回调查阴蚀道场夺来卷宗的后续发现,据说这些照片很不寻常。 「而你们叁人,由此刻起,不能再相互喊自己名字了,这个需要立即习惯起来。」她将那晚想好的花名递了过来。就这样我成了醉蝶花,林锐叫做天竺菊,而krys名唤蓝花楹。 「沙利文不是说伤了对方四人,这样不仍旧缺了一个?难道你想通了,打算亲自参加?」 「我和小樱桃都无法参与,因为全都露过脸了,只能在外围协助你们。我总在想,如果全是天仙美女,难免会遭人生疑,那样这场戏就很难演下去。所以另外凑了一人,她已经等在柳条镇上了。」勿忘我背着手在面前来回踱步,喃喃自语道:「不过她也不一定会用上,人家莉莉丝自己也会招募人手,毕竟距离下次华宵之夜总共才二十多天,时间上很紧迫。」 当说完这些,她不耐烦地挥挥手,让我们自由活动,爱干嘛干嘛去,总之中午用完工作餐后,集体搭车去柳条镇,然后爬孤山重返吕库古阴宅。魂镰通过自己的关系,重新找来了一组圣维塔莱,已在仙境布下默环角菱局,所有一切都在按部就班进行着。 闲来无事,我拖着林锐来到六楼,这里也在大动干戈,已被铁布利希和捕梦之手包圆了,剩下的一套房,也就是原本我们的休息间,被世界之子租来作了办事处。老戴与严肃的朋友,正端坐在空无一人的工地上,和范胖眼镜激烈地探讨着什么,我俩对视一眼也走了进去。 「嘿,好久不见,就等你来了。」小玛吸了吸鼻涕,朝边上挪了挪屁股,让我们坐下,展示起他们十天来的艰难探索业绩,道:「知道咱们花了多大精力,这四千块一点不好挣!」 粗糙不堪的木工桌上,平铺着当初从南卡带回来的所有卷宗和相片,已被凯莉等人贴上各种标签和附录。原来这所泰尔沙洲银行早在世纪初就已倒闭关门,不属于任何本地大银行,而是叙利亚移民专为社区服务独立开设的商号,有些像地方上的信用合作社性质。说来奇怪,通常这样的商人,没有财力能建造起坚如磐石的建筑,但他们却能轻而易举办成,可见其背后有个财团支持,或许也可能通过银行方便转账或洗黑钱。 照片的教堂墓地以及大楼地点,无法可考,因为那不是城镇,既不靠近公路也没有人烟,完全是某座大山的一角。不过,凯莉因自己专修植物学,一眼就辨出附近树木都是高峰冷杉和黑松,这表明拍摄地点较为寒冷,如果它在美国,也是靠近加拿大一带的高纬度地区。 除此之外,是相片上密密麻麻的人物群像,如果加上摄影师共有七十八人。这张相片人们分布得特别古怪,底下两排站着一对对中年男女,最上一排全是孩童,这让人不得不怀疑,那可能是个家庭联谊聚会。详端小孩每张脸,都能在底下找出相似之人。包括已被发掘出来的物理学家兄弟,和他们的好友叁人,也各自带着家小在人堆里。 通过这些已知讯息,严肃的朋友们开始在各家图书馆找寻资料,记载他们背景的文字只记录了个人成就,而对他们是何时失踪以及后续调查,却只字未提,很明显早有人特意删除了相关档案。就在眾人一筹莫展之际,最早krys调查0514仓库背景使用过的论坛,匿名人士再度发来关键性留言,那是一段像诗歌般的文字,足足写了两个跨页。 「流离失所的世人哪,奔跑在自由的牢笼里,在晨露的森林中,在羚羊的角弯里,他们在找寻第八颗太阳。诸夜挟裹着滚滚纱袍,尘世遗憾将我等素裹,一位智者,知晓你列在我之后,在那石与林的行伍里。 我的旌旗,刺绣着胸脯饱满的神祗,我的生命,便是记载白昼的万叶。 我们正在杀害依存与希望,我们歌求着眾神的庇护,去梦里縈绕找寻突破茫茫黑雾的早春。蜿蜒盘旋的大山,极致光斑将每块台阶照得金黄一片。 神说,我没有任何留给大眾的语言,回声、寒冷以及冥海来客,在这片復活之地,留下来或离开,并命名他叫做魔鬼,或命他叫瘟疫,驾着扁舟,去刺破所有的死亡。」 这段文字叫人很无语,范胖马洛说写作风格与当初林锐从雷音瓮抄录下来的墻头诗很相似。这必然是十分重要的线索,否则上次报出丽恩福斯特大名的人不会平白无故留给我们。 我与林锐一头雾水地走出门,余光散瞳中似乎见到弥利耶走进了0514装修工地,不知为何她出了门,重新换上了那套皮装,这么做的用意又究竟是什么。 我刚想跟过去看看,却被林锐一把擒住,他若有所思点点头,说:「你别怪她满口喷粪,勿忘我姐妹本就不正常,她无法抑製自己情绪,所以才要靠鬼牙齿马抑製。」 「这我知道,其实我想告诉你一件其他大事。」我咿咿呀呀回应着,见krys正背面而来,擦肩而过时她挤眉弄眼露着狰狞笑容,不知此刻占据她的又是何人。我猛然记起林锐与她共度了叁天依旧被蒙在鼓里,便打算将小苍兰的事和盘托出,否则他实在太可怜了。 正待我开始倾述时,底下传来刺破天的惨叫,高声喧哗令整个楼层的闲人都窜出屋,尾随着我们跑下楼来到仓库工地前。当推开门,便见得两条身影正在窗前廝打,拳来脚往之下,将整片工地搅得狼藉满地。这两个满地打滚殴斗的,分别是身着紫色皮装的dixie和身着粉红运动衫的勿忘我!在地母的铁拳之下,弥利耶全无还手之力,已被揍得满脸青紫。 「我的天哪!dixie?」老戴抱着脑袋大吼一声,忙招呼我们上前,去将俩人分开。 「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令人作呕的bitch,无以復加的羞辱折磨毒打别人,这个小孩为了找寻亲人花费了九年心血,从欧洲辗转跑来美国,抱着一瓶朗斯黛而泪流满面,老实人就该被你欺负?他难道没有自己父母吗?如果是你家孩子被人这么对待呢?你不必来找我,我将会来找你。」迪姐冷冷扫了我们一眼,道:「好了,现在你们可以为她去打报警电话了。」 说完这些,迪姐在眾人呆若木鸡的註视下,唾了口血沫扬长而去。 20:02s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勿忘我:花语永恒之爱与绝不变心之人。 红月:獍行们最初的名字。 弥利耶:是初代踏星者爱妾的名字,也就是教主之妻。 緋闻弹劾案:克林顿莱温斯基事件。 神秘留言:不知所为何意。 dixie的异化:很严重的后果,将可能走向两个极端。 武力值对比:勿忘我全然不是迪姐的对手。 单曲名:onenight—after7 Chap9:Don‘tPokeABear(逆鱗) 𝔭ô18m𝒶.𝔠ôM 9月17号对于dixie而言,是个忙碌且千篇一律的日子。她辗转在写字间和会议室,整理着连日来撰写的稿件,偶尔接到桌头电话,被叫去阿加办公室里匯报工作。这天稍早时分,有名身着洁白套装的年轻女子走进了九频道大厅,人们纷纷侧目,被她的俏丽容顏所打动,当她走向电梯井,安保也忘了让她填写单子,佇立原地看得移不动眼。 这名女子上了四楼,见已有几人等在写字间外,便就着沙发坐下,漫不经心玩起手机来。时隔不久牙套妹抱着文件夹出来,让等候的人先填履歷,也将表格提到了女子手中。 「你是来应聘接待、摄影助理还是主持人呢?」牙套妹被她那惊为天人的艷丽所震慑,不禁有些扭捏,女子却笑而不答,拧开水笔利落地写起字来。她很快退回写字间,叫来阿盖和周边几个男同事,隔着玻璃幕墻指指点点。似乎在说,此女若被阿加录用,不知会招来多少殷勤的追求者。她是那么年轻,又举止端庄,很可能会成为老板迪姐的劲敌。 然而,四十米外的dixie一无所知,正盯着电脑屏幕机械般打字。十多分鐘后她感到有些累了,站起身舒松着筋骨,然后擎着杯子去水吧,打算为自己泡杯咖啡。已有几人围聚在屋里,她侧身让身后的人上前,自己戴起耳麦合上了眼。她素来喜爱清凈,不喜与人争抢。几分鐘后人群散去,空荡荡的水吧前只余下自己。 地平线尽头已被乌云吞没,正不断传来雷声。她端着杯子来到窗前,欣赏起街景来。恰在此时,一条柔软胳臂缠上了腰肢,当扭过身来,便瞧见一双含情脉脉的碧蓝眼珠,正打量着自己,等在写字间外的年轻女子不知何时闯了进来,正轻柔地挽着她。 「誒?你是谁?干嘛搂着我?」dixie头脑中穿梭过数以百计的人脸,都猜不出年轻女子是谁。久而久之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拍脑袋惊呼道:「besson?我的天哪!」 再多的惊呼已发不出来,年轻女子将唇舌填了上来,dixie立即沉醉在温柔乡里。pô18w.vĩpゐ苯魰渞發詀棢祉 請捯艏橃詀閱讀Ъen書 「是的,我头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你。老实说也很忐忑,就让胡子叔、阿盖他们保持些神秘,现在我的名字叫醉蝶花。」将棒球帽一摘,我露出整张精致脸庞,将她深拥在怀里。 「dixie,这位小姐是谁?」当我俩从水吧出来,被路过的胡子叔撞见,他扶了扶黑框眼镜,问。由着他的呼声,招来了东张西望的牙套妹,她说适才出门去收表格,一眨眼功夫我居然跑了,没想到不是来应征岗位,而是自己顶头上司的朋友。 「哦,这是过去口吃矫正班认识的女友,咱俩已很久没见了。」她像躲瘟疫般避开眾人灼热的目光,快步走回自己办公室,然后将门倒锁,拖着我的手搁在腿上问:「这究竟是什么妖术?原来真的可以将男人转化成女人,我还以为是开玩笑呢,真该跟过去看看。」 「这不是什么妖法,她只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容我慢慢道来。」推开气窗我点起一支烟,陷入了沉思之中,再度回到了一天前,也就是迪姐施暴完转身离去的四小时后。 车越过阿什维尔不久,便一头鉆进米切尔山麓的群山峻岭之中,郁郁葱葱的山岭与铅青色的天形成强烈反差,一抹破开云絮的阳光斜射进旅行车厢,正如同此刻眾人七嘴八舌的交谈。既有心惊肉跳的,又有幸灾乐祸的,更有暴跳如雷的。 前来接应的世界之子,是那个叫谢泼的钢铁直男。由着他一路讥讽挖苦,令整个车厢充满了欢声笑语。尽管勿忘我不让范胖眼镜跟着,但俩人觉得吕库古阴宅是自己发跡之地,不论如何也要跟来。至于老戴也对如何将男人化为女人的奇术感兴趣,便要求一同前往。 「一个刀头舔血整天靠割人脑袋过活的獍行,居然让人家电视台播报娘们给收拾得没了脾气。」钢铁直男时不时扭过脸来,笑道:「没想到咱们暗世界的娘们都那么有趣。」 「我他妈怎知她会找上门来?正低着头排时间表哪,只感觉有条人影闪进来,本以为是装修队的小工。结果这贼婆娘二话不说,上来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乱揍。」紫眼狐貍恨恨地瞪了我一眼,转而将目光投向窗外,咬牙切齿道:「我不会善罢甘休的,往后有她好瞧的!」 别说勿忘我,所有人都预料不到。在我们的印象里,dixie是个举止高雅的社会名流,与人揪头发斗殴这种爆炸性新闻,绝对不可能与她联系在一起,然而它却奇跡般地发生了。 「我担心会传出去,你们立即把视频全删了,牵一发动全身,要是dixie被传讯被停职,那么狗仔队就会来调查咱们。」老戴是最早恢復神智之人,他追着迪姐下楼,却见她在二楼厕所把那套石峡大战时的皮装丢了,独自换上了工作套装,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出了果核正门。 「拳也怕少壮啊,dixie比弥利耶女士要年轻。」马洛扶了扶眼镜,好奇地推了紫眼狐貍一把,问:「我看她那股气势比当初耍短剑的圣维塔莱都猛,你到底对她做过什么?」 「啥都没干啊,就是电话里讽刺了她几句,那是老娘一时疏忽,总之她死定了!」贼婆娘叫骂着,开始撒泼打滚起来。此情此景与当初阴蜮相遇时一样,顿时连日来积攒的那股,出尘世而不染的仙气荡然无存,形象在我心里一落千丈。是啊,过去在那种鬼地方身边就她一个美女,所以喜欢得紧。还原本质她就是个俗气娘们,只因意外重逢而让我迷失了方向。 「我真傻,怎会为了她想要放弃dixie?」这种感觉,活像一个人醉眼朦胧在酒场里打諢插科,突然撞上一个大美人。然而一觉睡到日上叁竿,阳光下再细端,浑身上下都是瑕疵。 「哦,是么?」侧坐在林锐身旁的krys紧盯着她的眼,开始阴笑起来:「你是不可能斗得赢她的,哪怕你昼伏夜出守在她家门口搞偷袭,也近不得她身,因为气味被她标记了。你只是一只很低贱的半妖,连她究竟是什么都看不透。我劝你啊,认栽就是了。」 也许是krys始终在意大利小青年面前装疯卖傻,这一举动着实将他吓坏了,刚想开口,死胖子接过话茬,饶有兴趣地问:「誒?难道你看出了端倪?我想听你说说。」 「当然,往后你们就明白了。」krys朝我眨巴着丽眼,将脖子一缩,重新陷入沉默之中。 这些话,其实是特意说给我听的,不论她是小苍兰还是神秘女,都来自遥远的未来,我们所有的走向以及结局,俩人心头都跟明镜似的。正因闹出这档子破事来,她担心我会因迪姐的缘故与他们不齐心,那么自然将影响将来的发展。krys贸然开口,是为了让我打消顾虑。 「奇怪,krys为何会这么说?难道她知道我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现在该怎么办?」迪姐站起身,也打烟盒内取了支烟,问:「那么魂镰他们又是怎么说的?你帮我问了没有?」 「他们还是老样子,什么都没说。不过比他们更厉害的高人註意到勿忘我身上的伤痕,并主动提起你,你先别急,我会慢慢告诉你原委。」我向她做了个噤声,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当车一进入孤山阴宅地界,喋喋不休的紫眼狐貍立即老实了下来,这里是别人世界之子的地头,每个镇子每间便利店甚至每所炮局全是他们的人。当阔别叁个多月的吕库古公馆一下子出现在眼前,那歪倒的黑铁门,污浊的喷水池,以及积满泥浆大大小小的水洼,不禁叫人唏嘘感叹。这里的每一寸角落,都浸透了我们的血泪,以及无穷哀伤。只不过,废宅已被博尔顿彻底接管,在正门前加装了护栏,不再放任闲人随便乱闯,总算是有了些生气。 在范胖马洛的强烈要求下,我们重新走了一遍最初的路线。由品字形大宅溜一圈,再下到右侧公馆的底厅,然后沿着楼廊去藏品室,最后走螺旋铰室的梯子下到黑泥地。 不知弗拉维斯大妹的尸骨是否安在,我特地去草巢空穴扫了一眼,那里被重新修葺,碎骨骷髏和厌头罗金匣已被妥善下葬。不仅如此,世界之子还建了个神坛,燃着许多恩膏蜡烛。 「8年前,我们是由这一头闯入这个地形復杂的迷宫的。」作为不同时期进入同一所废宅的老戴,则是另一番感慨。他引着我们走去关押云诺虫的倾斜牢笼,指着厚墻背后描述起来。swat队员在公馆内没查到任何暗道,却意外在侧后的一块墓地前,发现了一个排雨水的短渠,由着那头刨坑直接来到下水道,然后靠塑性炸药一路高歌猛进,最终抵达了仙境。 「而你们叁个,那时正在研讨要如何下去,将包袋丢在这。」勿忘我早已忘了不快,挽着我胳臂指着眼前,道:「我不知破机子究竟是干嘛的,碰了几下就冒出火花。而后你们回来,我人就坐在这个角落,一边听你们煞有其事地分析,一边掩嘴偷笑,那时候真美好啊。」 「谢谢,你可真是好心,不仅放了把野火断绝我们退路,并且沾沾自喜躲在一旁看我们与半神连番拼杀,来为自己牟利。」范胖回想起当初的惨状,不由气得面色铁青,道。 「好了,再多感慨留在心里,往后再来就得买票了,阴宅一日游到此为止。」钢铁直男勒令闲杂人等止步,至于前方的破墟败墻,只放行我、林锐和勿忘我这叁个当事人前往。 然而在辗转攀爬这片復杂迷宫的途中,我等本以为会撞见等候的人群,结果却一个都没见到,就连为此而来的圣维塔莱也不见踪影,整座仙境空空荡荡,只有我们急促的呼吸和零碎的脚步声。很快,我等叁人来到了最早瞧见的默环角菱,那里只是草草被修葺一番。 「这也太偷工减料了吧?」林锐用肩头顶了我一下,朝线绳圈努努嘴,说:「我感觉比上回铁牌铝片多了不少,咱们见到时也那样么?你催着我翻看,结果却将手指割破了。」 「这样的绳圈在仙境另一头还有几个,你被她绑走之后,我与范胖随着大队人马去一一拆除,规模比这个大了许多。」我在默环阵前来回踱步,伸手想摘一片下来看看。 「别随便乱碰!」贼婆娘见我俩正好奇地靠上前,忙将手中摆弄的梅花针和死魂露掷下,厉声喝道:「它是个首环,当然会与过去不同,这套绳结看似简单,却凝结着上千年的智慧。」 「那你给咱俩说道说道,这怎么个凝结着上千年的智慧?另外设局的圣维塔莱呢?」 「默环角菱就象个连环套,必须一个个拆除,而且次序绝不可弄错,否则就会像阴蜮那样,所有出入口徐徐消踪,人也被困死其中。因此设这套緋局的人,从来不是为了玩男变女的把戏,那是云诺虫之地特殊地理环境导致的副作用。」勿忘我站起身,让我们聚拢到她面前,叹道:「那时我开夜车,不巧将他们的吕库古小姐撞死在公路,所以采用皮术,偽装成那女孩模样杂藏在提灯丧妇中,当见到你俩嬉戏打闹,不由灵机一动,这才打出死魂露炮製出一名新的吕库古小姐来为自己脱身。甚至可以说,连我自己也无法相信能够办到。」 正因这个缘故,魂镰找来的高人们也是将信将疑,甚至认定我们必然会失败,自然没有兴趣留在此地观摩。紫眼狐貍说,林锐已有过一次成功的案例,所以问题不大,而我并没有其他时空女性的自己,她打不了保票。但krys的预言指明了结果,故而试总比不试要好。 不过这套眾人自我猜想的理论,直到那晚在cnn车库底下的长谈,才被击得粉粹。也许是躲藏在krys神清里的神秘女人急于想摆脱束缚回去未来,才将这个本不该眾人知道的秘密吐露出来。她说最初的人类其实是实验性的劳作工具,一种雌雄结合的怪物,可是谁都没料到,这个物种的繁衍能力实在太强,很快就超出了可控范围。因此造物主才做了基因修改,将男女严格区分开。这些遗留痕跡,体现在我们当代人身上的许多无用器官。 在不断的改组基因和增加功能实验下,人类自然而然就出现了突变,逐渐有了各式各样的怪物。例如体格佝僂的穴人,力大无穷的巨人,还有既能是男又能是女的异人。这些亚种经歷了十几万年岁月洗礼后,有些彻底灭绝,而有些残存了下来。异人不是种族,也无需继承血缘,它本就是基因组里的漏洞,存在着微乎其微的几率,任何人既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显而易见的,林锐便是这种人,他只需透过外部触因刺激,就能切换过来。而我既然是预言的组成部分,那么自然也是名异人,这便是那晚krys讲述的基本原理。 「所以,现在被验证下来,其实你也是名异人?我的天哪,那你有什么感觉?既然昨晚就回来了,为什么不来派恩维尔见我,而跑来电视台?」dixie偷偷打量着我的侧脸,既惊又喜,道:「太离谱了,居然比我长相更好,我一个真女人反倒不及你一个假女人!」 「因为我太震惊了啊,没想到曾在仙境虚幻的模样真的成了现实,整颗心都快要跳出心房。所以整晚都在打量自己的身体,这里捏捏,那里摸摸,激动得鼻血都快喷出来了。甚至连洗浴,都不敢睁眼看镜中的自己,心中顿生强烈的罪恶感。我现在终于明白,走在路上被人背后吹口哨,或是坐电梯有人故意紧贴着你,女人心里会有多厌恶了。」我舒展着四肢,解开两颗衣扣,说:「真实的感受,是一下子人变得无力,并且连呼吸也被挤压得不通畅。」 「哈哈,besson,下班后咱们去梅西百货,我给你挑几套适合你体型的衣裙。这套西装谁借给你的,看着就那么别扭。」她依旧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又抬起眼,柳眉蹙紧在一起,轻叹道:「貌若天仙固然好,但你不会一直这样吧?再也恢復不回来了?」 「那是死魂露导致的,它通过梅花针进入脊椎,然后完全溶解在髓液里。随着时间流逝,会慢慢被排出体外。待到一周后自然蒸发,你所熟悉的那个besson也就回来了。」我抚着她清丽的脸庞,又有些懊恼,说:「然而出了吕库古阴宅抵达柳条镇后,等在那里的高人们,却不打算让我那么快復原,他们说这个工程要落实,我可能得保持现状半年之久。」 「你起先不是说,搞这套偽装的目的,是为了解决佐治亚某个邪教的麻烦么?怎么现在变成了工程?那些高人又是谁?难道是贼婆娘说服了他们么?这是怎么回事?」 Chap9:Don‘tPokeABear(逆鱗))Part2 变成这副柔美体姿后,我们自然要去柳条镇拜码头。小老汉早就喜形于色地等在加油站,当见到曾经的吕库古小姐又出现在眼前,激动地扑倒在她怀里,久久不愿放手。而站在土道旁的拳王、丧妇等人,也是十分感慨。作为一起从阴蜮尸堆里拼杀过来的旧相识,他们只接受曾经的模样。而老戴也是个花花肚肠,早已将勿忘我丢在一旁,挽着我胳臂不放,声称我的模样最符合他的审美,可惜我的本质是个男的,不然他都要打破常规想恋爱了。 尤比西奥请来的高人共计八人,分别是六名圣维塔莱和两个库里亚人,他们是由暗世界高层直接指派,特地从欧洲横渡重洋而来。为什么一件摧毁佐治亚小团体的事惊动了白狼仲裁院?连智囊团都配到位了呢?这个原因,正是前一次勿忘我在回避场里与他们的密谈结果。 她所谓要再凑一人的家伙,也夹杂在人堆里,不过根据沙利文发来的讯息,这个女人可能用不上了,因为莉莉丝正在四处网罗人马。此女虽然面生,但体型给人熟悉之感,当她一开口,我立即恍然大悟,原来此人正是山铜矿井大战时,带着面罩的金光党女蟊贼。 那么与她有着血海深仇的林锐,是否会一如既往地想扑上前杀了她呢?只能说情绪固然有,但不再那么强烈了。因为当我们一行叁人从破墟败墻的幽暗之处出来时,佇立在黑泥地间的krys,再也控製不了自己感伤,与林锐紧紧拥吻在一起。直到这时她方才明白,连日来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小女友,正是躲在神清里秘而不宣的小苍兰,这两个在异世界共度170多天的苦命鸳鸯,终于在现实中交织在了一起。 「你们所有人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为何始终瞒着我?」于是,她将怒火发泄在我身上,发出天籟之音高叫:「你考虑过我的感受么?我根本不愿回到现实,我想永远待在那里。」 「这正是问题所在,告诉你与不告诉你同样残酷,你会选择谁?是krys还是小苍兰?是要让羵羊将两者一起吞噬,还是让她俩回到自己本该在的地方?既然那註定是一场失落的清梦,永远没有聚首的可能,或许还是被蒙在鼓里会更好些,我们所有人比你更难抉择!」 进得女招待的破酒吧,里头早已聚满了里叁层外叁层的世界之子。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上午弥利耶遭人殴打一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库里亚人也感觉这件事很蹊蹺,便让她脱去上衣检验伤口。结果一番查看下来,喧闹的屋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勿忘我遭到dixie痛殴的挫伤,全都有着烈火灼烧的痕跡,而不是拳印。 魂镰也感到满头雾水,不由将阴蚀道场那场血战向他们描述了一遍,智者听后连连摆手,说这不是地母发飆造成的,dixie可能是某种远远凌驾于骨勾妇之上更高深的老妖。 「什么!那样我岂不是没救了?」迪姐不及听完,整个人轰然倒下,神情陷于绝望之中。 「没你想得那么糟,但想取出残秽,恐怕当今世上无人能办到,只有找出陷害你的那个人才有可能。」我凝了凝神,紧贴着她坐下,问:「你应该能够自由控製,而当你真正痛恨某个人时才会暴跳如雷,并且只要它出现在附近,你就能嗅到臭味,是不是那样?」 「嗯,确实有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闻到了整个人感觉像被火焚烧,只想着立即摆脱。」 「你是不是昨天深夜又偷偷去袭击过她?紫眼狐貍现在已经躲藏起来了。」 「有么?我一点都不记得了。我是极度讨厌她,但无故打人这种事,理应不会是我吧。」 那么智者究竟说了什么?他认为过去操控迪姐的,是个实力强横到无法想象之人,它手段之高远超我们过去所遭遇的所有魑魅魍魎,此人极有可能也是名宝鉆之人,而且摘取了不止一颗。它的可怕之处,是能将任何经手的平凡之物化为华盖,并通过妖术註入目标体内,即便是邪眼被人清除,蛇胚也已落了根。并且殖生的残秽会像细菌那样,不停地进化,直至去到本质的极限。至于是何原理,他用孟加拉虎做了一个类比。 眾所周知,孟加拉虎是种群中最容易基因突变的,在它的基础上分别出现了白化雪虎、黄金虎、黑虎以及蓝虎等品种。迪姐体内的残秽也是如此,种下蛇胚之人并不知道她将来会变成什么,只是将之当成了培育皿,等待一个令它欣喜的结果。dixie目前就是这种东西,那是单纯的半妖完全对抗不了的,如果勿忘我继续纠缠,那她的下场只可能成为食粮。 圣维塔莱因为邪眼的缘故,始终在暗世界被人稽查,这次是带着洗清冤屈的怒火,自告奋勇向两院请战。阴蚀道场的事引起高层的瞩目,与调查蝴蝶会、追寻伊格纳条斯并列为叁大宗,务必得找出原因。迪姐的妖化将会走向两个极端,一种是自己可控製的良性发展,另一种是彻底失控成为恶魔,真到了那一步,暗世界哪怕牺牲再多人,都要坚决将她斩杀了事。 当迪姐听闻这个噩耗,整个人瘫倒在地,面如白纸,大有即将昏厥过去的架势。 「你别这样,听我说,现在看来你应该是良性发展,这些事也是坐在酒吧里首次听闻。我现在终于明白,自己走到这步果然是歷史,预言里的一切都是真的,我们註定会迎来浩劫。dixie,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会使出全身解数,将整件事拨乱反正。」我慌忙拉上百叶帘,将她抱回到皮圈椅上,一边替她解开衬衫扣子一边推开窗,让室外冷风倒灌进来。 「不必安慰我,besson,我知道自己死期将至,」时隔不久,她悠悠然醒来,一把抱住我脖子抽泣起来,说:「别人连兵马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寻机活捉我,然后立即处死。」 「怎么会呢?我知道人一紧张,逻辑思维就会混乱,你怎么连先后都不分哪?如果没有你痛殴勿忘我这件事,他们压根不会去验伤,那么库里亚人自然不会提到这档子破事。暗世界派来的这批精锐,主要是与紫眼狐貍带来的面罩女蟊贼会面的。」我在她脸颊亲吻了一下,道:「随后他们开起了闭门大会,我们这些小人物就被驱赶了出来,跟着拳王去马厩看小拽女。不过离开之前,耳尖的林锐似乎听见他们在说,极暗世界内部出现了重大危机。」 在推开酒吧大门前,我最后听见的话,是库里亚人对魂镰的好言安慰。暗世界的两院,虽然对如何提取他体内的炫彩没有实质性见解,但却在古书中找出了一个成功案例。能办成这件事的,只有已夺取了宝鉆的人,孤山阴宅的祸首老吕库古,在其不断轮回的第十一世,就曾作为宝鉆之人存活于世,在当时他替某个深受毒害的巫师驱除过邪灵,这个邪灵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粘稠物,事后不久,他将这件东西亲手赠给了亲密军师翡翠之华。 半天之后,如坐针毡的我们终于等到了下班时间,dixie推掉了所有应酬,拖着我逃难般地出了大楼。我们去了梅西百货女装部买了几套秋装,将魂镰赠送的白西装丢进了垃圾桶,我甚至连标牌也懒得剪去,直接套上就走。正因此刻的我,披着一张美女人皮,迪姐没了以往的种种顾虑,让我随便挑地方用晚餐。这阵子海鲜吃上了癮,我选了知名的卡琼女王,扭着大屁股上了二楼,那里晚间有现场音乐演出,许多歌手都由此地开始起步。 「如果你见到爱洛伊丝,请代我向她致歉,我没想过非要动手,但实在是控製不了自己。」 「我知道你是存心的,这点谁都看得出,因为你气哼哼走出酒店时,整个人是清醒的,还叫我们去报警。拜你所赐,勿忘我在那之后再也没碰过我,只是独坐在角落破口大骂。」我顺手接过吧台前某个无聊男士送来的玫瑰,端在指尖把玩,眨巴着丽眼透着笑,问迪姐说:「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所有人,包括留守的善良公羊,全被你的暴行吓破了胆。」 「在那之前,整整两天我一直想忘却这件事,但只要合上眼,就会浮现那张令人作呕的脸。besson,你要知道,人在某些时刻是决不能退缩的,一定要迎难而上。这个恶毒女人侮辱过你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叁次,你也说她神经分裂,那她在得不到教训之下,只会变本加厉。现在她收编了你们,又嫉恨厌恶我,所以你每时每刻都会成为她的出气筒。」 迪姐说我出社会没多久,对人际关系的事看不明白。社会上有许多人讨厌她,这些人普遍在现实里从没接触过她,暗世界里的男人对她还行,但女人都不喜欢她,这股恶意不知从何而来,勿忘我只是这其中做得最过份的一个。她囚禁我的矛头,实质是对准了她。 「我看着你下车,又看着你走进底厅,直至踏入黑沉沉的电梯。那就像个黑洞,一下子将你吞没了。我感到揪心,你快要见不到了。所以她会利用你各种弱点不断散发歹毒,将你耍够了就会来找我,到那时将被她搞得鸡犬不寧。我难以按捺心中的悲愤,我为何非要受这些地痞无赖的纠缠?感到自己被一股力量所驾驭,便本着哪怕打不过,也要咬她一口的冲动,就这么上了楼。结果刚一照面,迎面飘来一股恶臭,随后的事一概不知道了。」 「dixie,驾驭你的这股狂暴,其实是对我的恨,她只是个诱因,而不是全部。」听到此,我再也抑製不住热泪喷涌而出,抬起屁股挪到她身旁坐下,道:「你也知道我那变态的审美观,喜欢善斗的力量型女性,最好是连自己都打不过的那种,所以紫眼狐貍出现,一下子就被她勾去了魂。在你视线之外,我做下这些对不起你的事,你更该杀了我才是。」 「我说过这句话,在黑枫隧道前丢石子时,你以为是在开玩笑,其实那是真的。我怎可能不恨你呢?没人会忍受出轨这种事。但在你失踪的这些天里,我躺在床上,想起点点滴滴的往事,想起0514,想起瀑布公寓。在那时你是坦诚的,你将我当成了虚幻的老妈,我也将你看作了丘克。我不想就这么分手,如果那样做,回忆将不復存在,一切的努力也将白费。当剥除这层面纱,我在爱情的背面瞧见,我是多么可怜,而你比我更可怜。」 「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愫?我知道自己很混帐,但实在难以抵挡诱惑。」 「你的种种,是因从小缺失关爱所导致。少女们很诱人,你会从自己眼界出发,将她们遐想成各种身份,从中找寻抚慰。正因它是残缺的,我才不愿罢手。besson,我也有相同的缺陷,容易将别人的苦难联想成为自己的不幸,既然时间无法倒流,逝去的人永不会回家,我无法轻易告别你我之间的奇遇,那么就去勇敢接受事实,努力将它挽回。慢慢的,你仿佛与丘克和爱子融为了一体,所以当听闻你的沧桑,我就会设身处地心头流泪。」 「这种事永远也不会再发生了,你的暴力让我察觉到血色之美,早已超越了一切。」 「besson,我希望你能记住,」迪姐抹干泪珠,指着自己的心房,道:「你始终居住在这里,并成了一片逆鳞,我将会守护你终身。倘若哪天你厌倦了我,请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不想沦为最后一个知道的那种傻瓜。」 「我一直要别人忠贞,甚至想他人死在我之后,却随心所欲自己。」我也同样指着心房,紧握住她的手,说:「愿时光流淌得再慢些,再慢一点,这个世上再没有能比你更震撼的女人了,你化为了荡破了这世间丑恶与血泪的利矛,也成了我永世坚守的逆鳞。」 Chap9:Don‘tPokeABear(逆鱗)Part3 原本说好晚餐后dixie将我送回果核,然而当黄斑羚越过酒店的正门时,她忽然加速一晃而过,朝着派恩维尔的方向疾行。她朝我眨巴着眼,笑道:「我忽然改主意了。」 说话间,她将车转向ballantynecommonspkwypark方向,最终停在一家招牌画了个黑骷髏的小店前,望着橱窗内几个男女皆身披刺青,似乎是家纹身店。迪姐与我一样,素来没有这方面的爱好,她上这家破店干嘛去了呢?时隔不久,她提着红色塑料袋走出店门,神秘兮兮地在我大腿上拧了一把,将车慢慢引上派恩维尔高速段,打开了收音机。 「半屁股大姐让我早点回去,她说人全到了要开个小会。」我点起支烟,说。 「拜托,别再提这个无耻之徒了好不好?既然你要外出那么久,就别扫我的性子。」她将脸一沉,恼道:「她会揍你,我也同样会,难道你真像她说的,尤其喜爱被人痛殴么?」 「当然不是,你说得对,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我该好好珍惜这一刻。」也许她喝了酒,脸颊緋红口吻也有了些许不同,我看得出她很忌怀勿忘我,只得闭嘴。不过我很想知道适才她买了些什么,当见到我探头探脑,她忙抓过搁在自己另一边,说这里头是惊喜。 越过公车站,灰绿色屋顶隐约可见,此刻天色尚早,迪姐一改以往遮遮掩掩,主动和来往遛狗的,在家门口洗车的邻居打招呼,自豪地表示,我是住在西海岸的表妹,头一次来北卡游玩。将车开进车库后,她挽着我胳臂快步疾走,得意洋洋地抖开红色袋子,我只看了一眼,不由吓得魂飞魄散,这一大包东西,全是情趣用具,一条dildo醒目地摆在最上。 「我从没试过,你喜欢什么口味?草莓、牛奶还是香蕉?」她擎着一张说明书边看边问。 「dixie,你不会是想?前些天我刚刚身遭蹂躪,看见这些东西就不由自主腿脚发软呢。」 「现在情况不同了,就像你前些天在床头问我,女人的快感大概会怎样呢?很快你就能体验到了。醉蝶花,快些走,我有些迫不及待了。」她轻拍了一下我的屁股,笑道:「也许你更适合当个女人,与这样的你走在一起,我会变得很轻松,丝毫忌讳都没有。在别人眼中,咱俩身高体态外形,哪怕是发色都十分相近,活像是一对亲姐妹那样。」 刚锁上门,她立即暴露出虎狼之年的饥渴,一边宽衣解带一边搂着我往盥洗室而去,衣裙撒了满地,待我被推上洗脸台,身上只剩下乳罩,其余被剥得干干凈凈。她的热吻游离在脖颈和唇边,雨点般落下,红酒的苦香混合着incantochams的白茉莉淡香,将这间本已浓郁扑鼻的屋子染尽芬芳,我象个木偶般缩在大理石上,註视着眼前这具洁白无暇的胴体。 与迪姐相识以来,我从未彻底看全她的身体,不是陷在昏黑之中,就是盖着各种毛棉织物,以往的她总显得很羞涩,每当亲热完就会侧转过去。并且,我也从未见她有过这般意乱情迷。迪姐在我印象里,一直是特别理智时刻沉稳的人,与眼前的她截然不同。 「面对现在的你,我就放得开许多了。」她伸手替我解开乳罩,道:「你肤色那么白,而且那么细腻,紫色或深蓝色最适合你,我特意买了两套,你喜爱什么色泽?」 「随便啦,只要是你买的,我都喜欢。」怎么是这种问题呢?对于一个刚成为女人不到24小时的我而言,太过赤裸裸了。我只得侧过脸去,任由她摆弄。随着一声微音,扣子被解开,一对滚圆奶子弹了出来,充满肉感,我望着镜中自己,不由也陶然起来,这太不可思议的。昨晚刚回酒店,我哪怕洗浴拧干长发时,也不敢抹去镜台水露,像这样暴露在橙色光照下,犹如一片舞台,自己反成了主角,实在有种偷窥橱窗艷舞的感觉。 「果然哪,年轻女孩的乳房手感既棉软又特别,乳晕就像修过的那样,显得那么精致。」迪姐将我转而面向她,用自己那对桃乳抵近相互摩挲,说:「闭上眼,醉蝶花,在之后的时间里,你属于我我也属于你,别太害羞,性爱本就是人世间最纯洁的东西,只是被中世纪的僧侣污名化了。男权世界就是在无时不刻侵害别人家的卧室,对所有自然之物大加鞭挞。」 简单地冲完澡,她不再像过去那样吹头发,唯唯诺诺的那个成了我。迪姐嗅着湿润的空气,用肩轻撞了我一下,问现在有没有瀑布公寓底下的感觉?她忽然想像当初背上我走几步。 知道她耐力极好,就是打从那时起,这个女人扛着气若游丝的我,一口气跑出了足足半英里,而今再度去试,感触又是截然不同的,我顿时觉得这张熟悉的背影变宽了,她先在手中掂了几把,开始慢行起来,逐渐步子加快,最终成了小跑。就这样一会儿窜上楼,一会儿又从厨房下来,当回到大床前,心不跳气不喘,就跟背着捆稻草那样轻松。 「我的天哪,你怎会那么轻?难道化影后将体重也削除了吗?」在床沿坐定,她盯着我看个不停,不由感慨道:「醉蝶花,你知道吗?在你出发登车那刻起,我一直在猜想,你最终会变成什么模样?所以将头脑中所有能记起的人脸、身躯拼凑着,就像搭积木那样。然而回过味来,总觉得有些缺失,现在我终于知道那是什么了。」 「誒。那是什么?」在她不住抚弄之下,我也被撩拨起性子来,抓起她的指尖移向自己小腹,往那蜜沟内探去,问:「除了身子变得风骚外,还能是什么呢?你亲亲我。」 「缺失的是灵魂,那是独一无二的,再美妙的东西一旦没了实料,就是具空壳啊。而那种东西,不会像从besson换个名叫醉蝶花,就能轻易被抹去的,我从你星样般的眼中,望见了咱俩的最初,爱情这种东西很神奇,它就像苦艾酒,一味沉湎容易醉,需要兑入一种叫做思念的流汁,才能变得温润盈口。」迪姐将唇舌填了上来,令我再度体验猝死的酥麻,呢喃道:「小老妹,若是你没有准备好,或者说你心头夹藏一丝反感,那就早点休息吧。」 「有时我觉得你比紫眼狐貍还坏,被挑逗得乳尖发硬,你居然说不玩了,」我抱着她的脖子,滚翻在丝绸被褥间畅笑:「这句话应该是我想对你说,别浪费时间,我已欲火难耐。」 每个人都有敏感点,dixie的娇柔之处是耳垂和脖根,稍一亲吻她就会浑身微颤,手臂与她皮肤接触之处也会随之一热。而我的敏感点是前胸,那是在她趴在边上研究兇器时查觉的。以当今概念来看,蜜桃乳是公认最诱人的胸型,但那是建立在男人的审美学上。而我的双峰却是小底盘上翘饱满的塔锥型,中央线条明晰可见,与别人区别很大。就视觉而言,约莫是个c-cup,与身高体态比,显得略小一些,与她的乳峰相比,就更象个妹妹了。 「多棒啊,别人想要有这种外观,非得戴上魔术奶罩才行,哪怕老去后,依旧显得很挺拔,靠塑胸是做不出的。我曾听你说很迷恋deadlyblessing时期的莎朗.斯通吧,你现在就拥有她那时的一对酥胸,与开盲盒那样。醉蝶花,你是不是在化影时,脑子里想着她呢?」 「怎么可能哪,我当时脑海中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快点来见你。于是憋出许多坏,到底是装出陌生人模样与你并列站在九频道电梯里呢?还是一照面就迫不及待告知你好呢?」我将双腿架高到她肩头,等待她勇猛奋进,道:「快点啊,别再搞前戏了,我快受不了了。」 「我记得半小时前,你还惊惧不已呢,醉蝶花,前戏是非得做的,那是一个由浅入深的概念,再说我也需要适应时间,毕竟我也没和女人这么干过。」她将手指探入小穴,小心翼翼地抽动,就仿若我是一尊瓷器,随时会破裂那般,问:「咱们聊聊天吧,你和无耻之徒理应什么都干了一遍,具体都有哪些体位?除了不让你触碰她外,还有哪种方式没玩过?」 「你不会仍嫉恨着这件事吧?dixie,我与她就像拍小电影,是毫无感情基础的。这就跟二战时苏联人在战壕里随时随地来上一发,仅仅是解决生理需求啊。将她忘了好吗?昨天在车上,她又一如既往地满地打滚耍泼胡闹,将我心头仅剩的好感都消磨尽了。」尽管我这么说,但她却很坚持,竭力回想片刻后,我忽然记起几件没试过的,那就是strapon和carryleft。 「这种peggingsexy大概会很有趣,咱们就试试这个好了,你为什么不呢?」 「大姐,当时咱俩正在打架啊,我一下子把气力都消耗完了,岂不是找死行为么?」我试着托起她的双腿,尽力往上提,哪知一下子变得好沉,以至于把持不住平衡,摔在了床头。我不由大惊,要她将手伸来,想要掰腕子试试气力,结果更怪的事接二连叁发生,一连五次,我都落于下手被她抢夺先机,怎么都赢不了。这在过去根本是不可能的,尽管她有把气力。 「这可怎么办?dixie,我好像忽然气力变小了,根本就抱不动你啊。」 「你呀,即便是男儿时,也是东海岸最弱的男人。不过我喜欢弱一点的,他们通常都比较温柔,更不会执拗,性格也很好。」她掩嘴偷笑,揶揄道:「还记得咱俩在绿城逃命时,你苦着脸说,痛揍我时拳风擦着肘关节,手指骨裂了。」 就这样,我像个玩偶被她轻松抱在怀中,移去了坐柜的大镜子前坐着,dildo被抹了许多蜜甘,顺着阴道一下子滑入。她让我尽可能放松全身,将腿架高到她双肩,开始笨拙地舞将起来。不过干这种事不需要天赋,只需站对角度,不消几分鐘,她已抽插得极为熟练了。 「你的蜜壶真紧,宝贝,你怎会那么可爱呢?告诉我,现在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她紧盯着我的脸,动作由慢到快,开始狂猛钢劲起来。老实说这是什么感觉?我不知道,先是大腿根部发热发烫,有股无法形容的酸麻,在被刺入后心脏像打鼓般跳跃,每一下都刺激着子宫。被自己深深爱恋的女子肏屄,与像只活猪被捆绑着肏屄有着绝大不同。我只感到里面充盈着湿漉,她稍一收劲,便如潮水般喷薄而出。 猝死又有些酸爽感令人浑身乏力,待到热劲过去,我已被她重新抱回床上,顿时一双柔软的手覆上酥胸,她专找我薄弱环节搓揉,我几乎要尖叫出口,dixie让我别憋着,她已降下了全部户外挡风板,我呻吟着,像条花蛇扭曲全身,发出了天籟之音。 「骑上来吧,你喜欢被凝视还是我躺着不动?」她将双腿一勾,互换了位置,问。 「一切,随你,喜欢好了,dixie,我爱你。」我根本无暇去眷顾,只是随着身形上下乱颤,学着她的举动也玩起fingerjump,以至于迪姐忙不迭地抓过手机,将我录製了下来。据说那种姿态是极销魂的,她没想过化影后的我会那么妖嬈,就仿佛这是天造。 能带来极致快感的方式,因人而异。有些嗨客喜爱高速猛进外加骂粗口,越脏越好;而有些人则喜爱角色互换,例如管对方叫dad或mom;还有些人拿着dv互拍,将对方死去活来的表情摄下来;而最适合我俩的,就是以最接近天然的姿态互动。 一註甜蜜的牛奶味膏浆喷在脸上,除了肢体乱颤,我就连抬手抹脸的劲都没有。 在迪姐面前,我完全成了个弱女子,欢愉过后我依偎在她怀中,一边谈着感触一边时不时亲吻她。正说得起劲,忽感脸颊一热,再抬头看她,她正默默在哭泣。 「what'sup,honey?didisaysomethingtomakeufeeldown?you'rescaringmealittlebit.」 no,phalaenopsis,whenwillyou ebackforme?honeybear,you'llbefacingagroupoffemale,suchmoretemptations,andiain』ttalktomeeverythingisallrightthati'mafraidwillbeloseyouagain.whatcanido?it'satotallydifferenthorizon,youdon'tunderstand,alotofthingschangeusdon'tstayinthespringwithafewpromises,itchangeswiththesenses. howcanthatbe?actuallynotiwannagotogeorgia.,ijustwanttostayinpineville,spendingtimewithyou,lyingdowntowatchthemignificentnight,rememberingbitsandpieces,yoursandmine,what'shappened,whathasn'tbloomedyet.it'sjustthatthere'ssomuchatstakeonthistrip,andiknowwhat'sonyourmind,andnomatterwhathappens,iliveinyourheart,sowaitformyrunforu. 19:10s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由此章节起alex将化名醉蝶花,霍利斯曼化名天竺菊,krys化名蓝花楹。 螺旋铰室:前作中的储藏小屋。 异人:人类亚种,在经过妖法刺激能轻易地转化性别。 梅西百货:知名百货公司。 卡琼女王:夏洛特知名餐馆。 单曲名:likeastone Chap10:Eatonton(伊騰頓)Part1 「我从未见过这么厚顏无耻的土匪!」勿忘我抱着冰袋敷眼角,正指着我破口大骂:「她想干嘛?吃上我了?说过的话就跟放屁一样,没过五小时又追来偷袭!我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让她等着,新仇旧恨一起算,我迟早会宰了她!」... 紫眼狐貍所恼恨的袭扰,发生在昨晚,也就是我与迪姐在卡琼女王用完晚餐之后。据其称当天半夜迪姐又精神抖擞地出门找她干架,如果全部算上,两天里她共被痛殴了叁次。最气人的,是接到我在餐厅打来的电话,迪姐本人也向她赔礼道歉,结果仍是一味纠缠。 「那现在怎么办?万一白领婊仍旧死缠烂打,往后就没咱们安生日子过了。」女兵听得也是毛骨悚然,不由甩了甩手,切齿道:「要是手没骨折就好了,我不信她能快过子弹。」 「事实真像你说的那样么?你不去惹她她怎会来找你?」krys抱着红隼的黑猫,望着她狞笑起来:「那个库里亚老头已经再叁给你解释过原理了。她是远远凌驾于你之上的老妖,你的气味已被她标记,那么自然就形成了食物链。九频道娘们就像盘踞山洞的雌虎,你只要进入她的狩猎范围就会遭来袭击。我认为搞偷袭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吧?」 「什么?昨晚你又去了派恩维尔?这什么时候的事?」闻讯我不由一惊,忙爬起身问。 「是又怎样?我那是在磨礪你,也好叫你明白将来面对的是怎样一伙人!说到底是为了保全你的狗命。这叫欺辱折磨毒打么?好在老娘皮糙肉厚的,她伤不了我什么,只是在徒废气力。」勿忘我一骨碌爬起身,抬起腕子看了看表,叹道:「算了,老娘不与这种睚眥必报的蠢货一般计较,全都给我下楼去。光头们的车就快到了,现在就出发去帕特南。」 我们可能要告别果核酒店很长一段时间了。因此在临行前,必须将所有人的行程安排妥当。弥利耶虽是个满口喷粪的神经病人,但在统筹指派人员这点上,比我们任何人都老道。范胖和眼镜就留在夏洛特,不论是去扑小玛正在调查阴蚀道场这件事,或是跟随老戴去纽约,由他们自己定夺;幼儿carthrine不能再麻烦前台妇女了,所以暂时寄养在世界之子的桃源乡,让暗世界的老娘们代为照料,这件事虽表面谈得客客气气的,但谁都明白那就是质子。 勿忘我与女兵的目的地仍是亚特兰大,他们到地方后就不再轻动,将作为中枢大脑匯总讯息。而剩下的我和霍利斯曼归为一组,krys则独自行动,正是由这个发牢骚的短会决定下来。弥利耶认为,叁个面容娇美的女子出现在同一地,又彼此认识,不论怎么看都有些蹊蹺,旁人会这么想,莉莉丝更容易质疑。所以她将去往哪里,只有她知道,谁都不必告知。 那么为何要将我俩并为一组呢?勿忘我觉得,相较面容我略显幼齿,还没完全适应这身女人皮。而林锐就不同了,她此前早已习惯当女人的常态,不论举止谈吐都无需特别训练,能非常轻松地切入状态。那么她将扮演一个生活中的大姐,来替我完美掩饰身份。 「从现在起,就开始称呼彼此的花名,你们要习惯我们也要习惯起来。」勿忘我一边喝斥,一边朝远远走来的老艾拋去一个媚眼,领着我们下到大堂等候旅行车开来。 「这就走了吗?不多玩几天么?」老艾无不遗憾地捧着天竺菊的手,叹道:「我侄儿范斯有点楞,也不懂情调,整天尽研究些没人关心的糟心事,神神鬼鬼的。不过这小子总会成熟起来,他其实十分老实。你可要多多包涵他。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嗯,这个我晓得,我俩好着呢。」她脸色扉红,只得挽住范胖的肥手,故作恩爱的模样。正因她这张脸最早出现在果核酒店,就是以范胖女友身份来订房的,所以只能假戏真做。俩人昨晚独居一套客房,别扭地挤在大床上,却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好了,艾德,我还要与表妹去亚特兰大看演唱会,往后有空还会过来住的。」在勿忘我的设定里,名义上我是她的表妹,而女兵、krys都是她这阵子新认识的朋友,所以象征性与老艾握握手,忙招呼我俩来到正门前,故意在我脸颊亲了一口,发出阵阵浪笑。 世界之子的旅行车比约定早了叁分鐘停在对面公园前,开车接送的仍是谢泼,当这个光头跳下车,不禁与女兵对上了眼。俩人就像失散多年的兄妹激动万分,狂奔上来拥抱在一起。 「醉蝶花,这位就是我当初要介绍给大家认识的,那位有道行的家伙。」俩人深拥过后,开始相互嬉闹,女兵挽着钢铁直男满是腱子肉的手臂,笑道:「这个世界实在太小,没想到你们早就认识了。誒?sock,你何时投效了世界之子呢?我还以为你仍是单干户。」 「混饭吃唄,还能是怎样,投效大组织总比自己找活路要安稳。我正巧要回佐治亚,所以开车来接你们。既然都是迟到的熟人,晚饭我请了。好些年没见,咱们使劲聊聊。」 车驶上大道,向着派恩维尔方向而去,当路过住宅区公车站时,勿忘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她嘴上很强硬,但终归是有些怕了。没人喜欢整天生活在刀光剑影之中,连上个厕所都容易被人暴打一顿。直至越过跳蚤市场,她才神气活现起来,搂着天竺菊竭力地抽烟。 这个叫谢泼的钢铁直男,早年间也曾当过兵,他因隐瞒犯案记录被逐出29th步兵师,独自回了亚特兰大自谋出路,多年来混过大大小小许多自由宪兵小团体,与小樱桃是多年故交。此人在老家,可是个十分出名的大孝子,由于家里基因不行,老父与儿子常年躺在病床上,所以直男一贯囊中羞涩,但凡能找钱的事,莫不满口答应,哪怕开价再低也会去接。 俩人好似叁分鐘热度,嘻嘻哈哈闹了一阵再无话可讲,便将註意力重新投回我身上。我不知女兵是否当真心里曾有过我的位置,总之她对迪姐深恶痛绝,马上与勿忘我又结成了神圣同盟。例如此刻,在听完我与迪姐昨晚在饭桌上的互诉衷肠,立即乐开了怀。 「你看看,白领婊真是老奸巨猾哪,过去送你瓶不值钱的香水,立即让你俯首称臣,这回更绝,借着伸张正义的高大上,不间断地跑来偷袭别人,这场戏又是做给你看的。她实际是在给你下最后通牒,再与别人纠缠不清,便要来取你狗命!为了震慑你,拿獍行大姐撒气,好叫你知道她的厉害!」女兵得意洋洋地歪倒在krys肩头,故作关心地叹气:「所以,你真该好好想一下退路了,当你被她完全洗脑控製,就只能乖乖在家给她当佣人。」 「像她这把岁数,不懂咱们弥利耶的养顏术,过上几年鱼尾纹、法令纹和眼袋下垂,如雨后春笋冒将出来,很快就会进入中年大妈的行列。到那时你俩上街,别人还以为是祖孙俩,只会彼此看得嫌弃。」勿忘我也附和着她,拿我开始取乐,道:「跟着椎盘错位,腰肌劳损,坐骨神经痛这些白领工作病,会全部爆发出来,你就等着常年病床前伺候为她把屎把尿吧。」 「你也说过我们是个整体,总拿别人开涮,一次两次也就算了,整天说个没完只能体现你的无能。积点口德吧,磨礪醉蝶花这件事你预先打过招呼么?将人打到奄奄一息不算,还连刺五刀,你这是要她命还是训练?另外我也不想你出意外。」天竺菊再也听不下去,厌恶地将脸转向窗外,问:「到了亚特兰大之后,我们具体要干什么?现在可以谈谈了。」 「我乐意,我喜欢!算了算了,总提这个贱货确实叫人倒胃口。」弥利耶从怀中取出地图和纸袋,举到她眼前晃了晃,说:「你俩的目的地是帕特南大镇eatonton,这里有四千块现金,到了地方就随心所欲地玩,你也可领着醉蝶花去各种酒吧瞎逛,总之先征服当地的糙汉,造成一定的影响。然后在23号正午,距此不远的斯巴达会举办一场马赛,你俩设法去报名参加,争取混个名次。随后就等着鱼儿自己来上鉤,别玩得太疯了,以免遭人迷奸。」 钢铁直男说这事就包在他身上,製势马已让拳王等人用货卡拉到了牛顿县的卡温顿,目前就放养在某家肉联厂的后院。下午提取到,咱俩就带着它上路,试想一下,两名天姿国色的姑娘,骑着马进入镇子,举手投足会造成多大的轰动?第一时间影响力就打出去了。 凭着曾经的泅水之星胯下战马,想要赢夺某个小地方举办的马赛,那是绰绰有余。这片地带都是莉莉丝的活动范围,她们物色人手通常选在各种赛事或狂欢节上,一旦瞄准对象便会大肆加以笼络,邀请别人去参加她们的淑女之夜,既给钱又热情,叁番五次后将人哄骗到本阵,然后加以反復洗脑,最后那些女孩也就稀里糊涂地成为了邪教成员。 「而你俩的情况有所不同,当被不明来歷的女人带去狂欢,倘若她们问你们打哪来?就回答说从弗吉尼亚南下来玩的,」勿忘我象个大领导般发号施令,道:「正因你们比起普通女孩善斗,又姿容高出一大截,这些贼婆娘会暗中甄别,而当她们听闻弗吉尼亚,将会问得更加详细,届时就直接表露弥利耶的身份,说自己是从一个叫圃鹀的蛇帮里逃难出来的。」 「这么关键的讯息为何起先短会上不提起?趁着还有时间,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俩光知道这些就够了,实在要说明,也就短短几句话,圃鹀也是个新兴的亚弥尔。」 原来所谓的圃鹀,是弗吉尼亚大城里士满的一个中型团体,这群亚弥尔讲究武道,以训练女刺客在弥利耶圈内闻名遐邇。但她们的大长老十分残暴,对待手下要求甚严,所以走卒们时常受不了体罚而脱逃,最多时一年间跑了十多人,这种现象十分普遍。我前些天被勿忘我毒打一顿,身上仍是瘀斑青紫,正好可以借着这些伤势,谎称自己是脱离组织的獍行。那样即便姐妹会想要甄别,也很难偷闯进蛇帮内部,去获取名单加以分辨。 「如此一来,你俩对姐妹会而言就成了深諳底细的亲信,许多科目可以跳过,直接进入华宵之夜的活祭仪式。那个泣蛩的目的何在?想从杏子身上找寻什么?这些都要设法搞清,姐妹会只是件工具,迟早会成为弃子,没有那么多功夫去调查你俩。」勿忘我眨巴着深谋远虑的丽眼,洋洋自得道:「所以一知半解那样最好,靠自己去尽情发挥吧。」 「记住,不要主动去涉险,也别刻意去调查杏子关押在哪,一切都顺应大流。」沉默的krys仰起脸,意味深长地说:「我或许会比你们早几天打入姐妹会,也可能会晚几天,如果在道场中相遇,就全然当作不认识。我会随机作出反应,总之到时别太惊讶。」 两天后,寂静的公路上行着一匹硕大的牝马,全身漆黑没有一根杂毛,脚掌是普通走马的一倍有余,打着鋥亮的马蹄铁,脚步轻捷响着锐耳的蹄音。它拥有一双紫宝石般的大眼,当见到失散多时的天竺菊,竟情不自禁淌下泪来,不断用脑袋拱着她的前胸和脖颈。它是过世的泅水之星掌上明珠,曾经气吞山河的potential。这匹千里驹也同样歷经吕库古阴宅每一场大战,化为妖马后突破深雷场杀手狼鱝的皮脂海洋,奋不顾身带着骑主逃出生天。 它只向天竺菊尽忠,却对旁人不理不睬,我始终非常怕它,因为亲眼目睹它在水银心瓣啃吃人尸。这匹马在拳王的照料下养得膘肥体壮,过去被帝皇鱝扯去的外皮已慢慢痊愈,只在后腿部位留下一条犬牙状的疤痕。伸手去摸,遭受重创的部位手感坚硬,据扬西县的兽医说,牝马构造已有了些许不同,在侧身两端多出了肌腱带,并冒出四十八块来歷不明的骨头。 天竺菊让我骑在前,自己则坐在后,将脸伏在我的披肩长发间。晌午的阳光打在我俩肩背上,在青色公路上投下一道狭长的黑影。天气即将入秋,早已没了夏日的炎热,阵阵微风挟裹着不知哪来的花香,令人心情愉悦爽朗,人与马,天与地,彼此融为了一体。 这种感觉令人怀念,好似曾经依偎的我俩,只是位置倒了过来。被这个梦幻般的女子搂着,我依旧感到阵阵悸动。很快她察觉出我面色扉红,不由轻柔地松开了手。 「是不是搂得太紧了?过去的你常抱得我喘不上气来。」她侧着脸,独自哀叹:「我很抱歉,是我将你拖入了漩涡,不得不告别dixie。明知错的全是勿忘我,却又不愿过多苛责。」 「没什么,我一贯知道她是疯的,其实换了具肉体,未尝不是好事,过去的我就像一座随时会爆发的火山,根本压抑不了兽欲。现在经歷过短暂的惊奇,人慢慢变得心静如水。你总是很理智,这点我做不到,如此一来,也能修补咱们数月来的隔阂。」我点起两支烟,提给她一支,道:「我知道这种安排很不合理,相比起我,你更愿意和krys并列一组,对么?」 「是,哦,不是。」她搂得更紧了,自相矛盾了几句,背后慢慢传来哽咽,她说:「你怎会觉得理智能与我这么下贱的人联系在一起呢?我做过许多对不起你与krys的事。」 「怎么了?在阴蜮时身不由己,咱俩都没想过真能活着离开。与你相比,我要怯弱得多。」我随口应着,忽然心头一凛,誒?对不起krys我能明白,但她何时对不起我了呢?莫不是?那样的话可就太有趣了。想着,我心头欢畅起来,故意叹道:「你指的是女兵吧?」 「你难道已经知道了?」她如当空霹靂,红云立即浮上脸颊,连连摆手,口齿不清地解释:「她到的第二天,大家一起喝了很多酒,你知道我酒量很差,朦朦胧胧间将她错当成了krys。在外那么久,我整天郁郁不乐,思乡心切,这件事压在心头,就像千斤巨石。」 Chap10:Eatonton(伊騰頓)Part2 「那天出门去接勿忘我时,沿途她跟我说了,还问我是不是又想吃回头草。」我竭力憋下心头狂喜,暗笑原来咱俩是一丘之貉,有了这块撬门砖,我或许就能告诉她同样的噩耗。...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当真不知怎么回事,反正醒来后就在老马家地窖里,她却说别当回事,是你先背叛她。而我从她眼里,瞧见的却是当年krys因痛恨迈克转投我时的表情。」 这份罪恶感要怎么倾吐呢?老实说我现在越来越摸不透她了。虽说是同样性质,但女兵从来就不曾表过态,她是专为霸占天竺菊而来。难道也装出这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么?可问题是她远比我坦诚得多,既然做过就敢承当,并拿捏我死死的。在这方面,我远不及她。 「咱们分道扬鑣吧,」思虑了很久,我打断她滔滔不绝的废话,跃下了马。此话一出,她紧跟着下马,立即将我腰肢箍得透不上气来。她绝没有想到我会回答得那么干脆,既不肯放开手又不知该怎么挽留。不知为何,我明知自己在演戏,却倏然感到无穷伤感涌上心头。 那是首次作为驍鷙潜入雾龙牙岛后,在罗密欧点坠海的前一刻,当丽恩听我说完那番感慨,忽然上前紧紧挽住我的腰。尽管那只是沉渣般的歷史一刻,却足以叫人愁断肠。 「我这么说,是因为不得不为之。」我缓缓解开她的手,扶着天竺菊的肩头,说:「也许就在同一天同一刻,小苍兰借由krys的身子,对醉酒不醒的我,也干下了同样的事。」 「不久前从阴宅回来时,她已对我说了,不仅如此,还是带着炫耀的口吻,洋洋自得地告诉了我。我能怪你什么呢?我才是雷音瓮里不该出现的,那个多余的人,她就是我,我起码能代表自己的一半吧?这就是我今天必须向你坦诚的原因。」那行熟悉的泪水从她眼眶中喷涌而出,她扑倒在我怀中,哭道:「正因隔着这个不知所谓的她,你我始终无法再像过去那样,这是个迟早必须面对的问题。我像轮回地狱般不停去体会这些,才觉得你比谁都更重要,与她与我与无穷个你我。这阵子我感觉彼此变得越来越陌生,几乎快要不认识了。」 恰在此时,背后传来警笛声,一辆警车呼啸而来,稳稳当当停在我们面前。她一见到条子,本能地心头发慌,脚步打滑就想开溜,被我牢牢擒住胳臂。打车里下来一胖一高两名警员,脚步稳健地来到面前,隔着蛤蟆镜我辨不出他们表情,也不知被拦阻究竟所为何事? 「这匹大马是你们的么?」胖条子伸手问她讨要登记证、检疫证等系列文件,笑道:「大下午的,两个明艷照人的大美女手无寸铁,走在无人公路上,丝毫不担心会被人打劫么?」 「驾照或id,你们是哪的人?」高个条子则问我索要其他证件,查询过后没问题,重新交回我手。然后指着前方一个标牌,道:「这里不是行马道,而在前方一英里半的岔口处。」 交涉了一阵我方才明瞭,佐治亚的公路,有些可以骑马,而有些是只能行机动车的,眼下这段就是如此。通常外出之人应该买一份本地地图,查看各处的标牌,例如黄色马头打叉的就是禁止通行,除此之外,还有绿色画着麋鹿的是慢行限速,画着一个双螺旋的就是绕行换道,其中的学问那是大了去了。不过两个条子没打算罚我们款,因为他们自己也对这片路段有意见,这之中大约有五英里长度是个空缺,总不见得骑行者能飞上天,凭空越过去。 「你俩真的不是未成年?照你们这个速度,光靠步行到伊腾顿差不多已是晚八点了,到时连找旅店都费劲。」胖条子一挥手,招呼我上车,道:「马就让我的同事给你骑回城去。」 製势见生人靠近,一尥蹶子嘶吼起来,像阵狂风横冲直撞,霎那间窜得远远,几乎在路的尽头成了个黑点。天竺菊见状,忙吹了个响哨,它才重新回到原地,开始绕着高个条子打转,双眼变得通红,显得很不怀好意。我生怕它发狂,只得坐进警车,让她独自在后慢慢跟着。两个条子却对这匹马爱不释手,问为何要骑着它出来旅行? 「原来是竞赛用的选马啊,难怪那么机敏警惕。」听完我一番说明,两人来了兴趣,问:「你俩是不是打算上斯巴达去参加马赛?赚取赏金?我看准能得第一。」 「有么?难道这里附近正在搞比赛?」我故意装傻扮楞,问。 「有啊,叁天后,前方的汉考克县有马赛,想要报名可得加油了,截止到明天正午。」 胖条子朝她扬了扬手,让天竺菊保持均速小跑上马道,开始介绍起自己来。这场马赛的头跳是一万赏金,分别要进行赛道,泥泞沼泽以及爬坡速行叁项比试。胖条子的叔父恰巧就是赛事主办方的大佬,这两人都是马术爱好者,自家养着马,到那一天也会去参赛。 「真没想到啊,咱们作为对手,在比赛之外先认识了。」不论他是恪尽职守的公职人员,还是路上打諢插科的背包客,贪恋女色永远是男人的天性。俩人借着说话,不时偷瞄着我高耸的胸脯,见我又满不在乎,很快便打得火热,表示会护送我们抵达镇上,以免遭人轻薄。 我见沿路人烟稀少,仅仅只有几辆自行车路过,也没有任何交通指示牌,便问他们究竟在巡察什么。高个听闻故作神秘状,说如若照实讲,恐怕会将我吓掉半条命。胖条子也是连连点头,说阳光明媚还是别谈这些煞风景的话题。我反倒被他俩攛掇起性子,偏要问个明白。 「你抹的是什么香水?味道真好闻,还是不要说了吧,那种事知道了只会起一身鸡皮疙瘩。」高个条子欲擒故纵,故意吞吞吐吐,见我越靠越近,身不由己地想挽住我的腰。 「不必了,这里已是马道,镇子我们自己会找。」窗外传来冷冷的声音,那是板着脸的天竺菊,她示意我下车,重新骑上马飞驰。被她这么败兴,条子们也有些尷尬,但他们仍是坚持护送,沿途会慢慢跟行,以免我俩横生事端。 「这位是?」高个条子见天竺菊瞪着自己,不由打了个哆嗦,问:「她是在生我的气么?」 「那是我的大姐,她总是独自在外旅行,所以不喜欢借助他人交通工具。」 「你呀,实在是太嫩。」她将我扶上马,打了个嗦让製势跑起来,道:「头一天当女人是不是很好玩?我见你喝他们的饮料了,收收心吧,别没事闹出点事来。」 「怎么了?你觉得这两个条子有问题?我怎么没看出来?」我回头扫了警车一眼,问。 「没问题,适才我偷瞄过警车内部,配枪,泰瑟,銬子以及防弹背心,他们就是本地条子。人虽然热情,但还是少和他们打交道为妙。我知道你对于这样的身子很好奇,我过去也一样,但那时世界之子都守着戒律,公羊们更不会犯女色。而这里是现实社会,倘若是你,遇上能令自己很冲动的年轻女孩,会怎么做?你会想方设法接近她们,或献殷勤或跟踪或其他,对追寻她们津津乐道,那样的话,很容易就会败露马脚。」 「所以,你是说我刚才有些太放肆了,现在被他们像跟屁虫那样盯着,那要怎么办?」 「设法甩掉他们,真要玩,一会儿到镇上,我带你四处逛逛,这是勿忘我姐妹要求你我去适应的。这次非比寻常,咱们没有帮手,不论是谁都不会出现在身边,只能靠自己。」 背后的警车快速靠了上来,两个条子正在相互埋怨,胖条子探出肥头,说他知道天竺菊很反感他俩,但至少让他们保驾开过前方的油站。他点起支雪茄,吞云吐雾了一番,然后手指公路另一端的荒地,说适才打哑谜有些过了。据此不远有座破旧的烂尾建筑,素来是流浪汉和喜爱苦难的野营者下脚之处,因此那个地方比较危险,像我们这样的女性尤其要避开。 这一路走来破屋见得多了,我俩又不是叁岁小孩,谁没事会跳下公路走荒地,即便那样好像也不至于会吓掉半条命吧。刚想发问,胖条子话锋一转,说就在前不久,这鬼地方刚出过命案,有个癮君子陈尸楼里,死状十分蹊蹺,他似乎是被某种大型兽类袭击过,浑身血液被抽到一滴不剩,送交法医解剖检查死因,哪知刚一下刀,竟冒出一大片郁郁葱葱的东西。此人不知何故,皮肤内侧长满了头发,不仅如此,器官一大半液化,完全不知是怎么造成的。 「所以,我们巡道是沿途看看有什么可疑人物,再没有更多意思了。」 叁点半,我俩来到岔道前,与条子们挥手告别,开足马力前驱,不过十分鐘后,就下到了伊腾顿的麦迪逊主干道。当越过几道铁丝墻,眼前的建筑繁多起来,人烟也开始变得稠密,逐渐进入了市区中心。果然哪,骑着大马逛大街这个妙招,让路人纷纷驻足侧目。各种表情浮现在人们的脸上。有些老派人士摇摇头,转过身忙碌自己的事,在他们看来我俩就是婊子,或者蕾丝边;而停下打球的年轻人,则吹着口哨,或跟在身后小跑,问要不要他们带路,去找一家健康舒适的酒店;还有的小开则在原地耍起lowrider,竭力想要引起我俩的註意。 总之我和天竺菊,就像一阵飘香春风刮进了这座大镇,让市民们精神为之一震。不论想不想,都有极为好客之人,一辆涂着紫色珠光漆料的福特皇冠,自告奋勇地在前引道,将我们送入了本地最昂贵的酒店。刚去前台订房,车上下来的豪主大声吆喝,小领班唯唯诺诺。 「让美女们付钱?来彰显咱们这个小破地方寒酸?真是天晓得!」此人一脸匪气,看样子十分不好惹,底厅的小子们自觉没戏一哄而散,只余得我俩与他们叁四个人尷尬地站着。 他大笔一挥,定了最贵的房,外带包酒水和全套客房服务,然后径直向我们走来。 「不麻烦了,我们自己付就好。」应付这种场面天竺菊更老道些,她满面堆笑迎了上去。 此人来到跟前,双眼直勾勾打量着我,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袭着我的脖颈、前胸与大腿,即便无形中撞上,也丝毫不懂回避。这种眼神令人感到不自在,仿佛我成了一件商品,而不是外乡女流。我不由满面扉红,将身藏去天竺菊背后,避开他直视的目光,手足无措起来。 此人就这般看了许久,直到闻听前台的人问安排去几楼才回过神来,他向天竺菊一摆手,让她将钱钞收回去,笑了:「那匹马呢?也带进客房里?总得找个像样的马厩安顿一下吧?两位小姐你们是来参加马赛的吧?真好看,我从未见过像你们这种天仙般的人儿。」 他掏出两张名片,那是表面烙金的硬卡,质地既像塑料又像金属,说:「别多心,我是本地最大娱乐场的董事,晚上过来赏脸喝一杯,不见不散,去休息吧。」 跟着门厅小哥上楼,沿途向他打听男子来头,侍者说那是一家叫鸳鸯馆的老板,本地的头面人物,不论你想在此办什么事,只要经他点头那就万事好说。别看外貌有些兇狠,但他不混黑道,是个合法经营者,略略有些好色罢了。至于要不要去赴会,我本以为天竺菊肯定会拒绝,岂料她想都不想满口答应了下来。 「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要不你去吧,不,你也别去,你会出事的。」用过晚餐,见她正在盥洗室里涂着勿忘我那种深黛闪亮眼影,我赖在床上死活不愿起,劝道。 「怕个鸟,越是这种满脸写着侵犯的家伙,越会竭力掩饰本性,否则就成街边流氓了。」她一把拽起我的手,拖到水台前,替我描龙画凤起来,说:「不去赏脸喝上一杯,才真会出事。那种人最看重的是面子,远超贪图你的肉体。」 「但我会怕啊,怎么说呢?倘若是过去,我是廝混惯了的,而今这副弱质女流外表,连像样的喷粪也不会骂了,更何况还要象个妓女那样去强顏欢笑。我真的好后悔,哪能跟你比。」经她妙手点缀,一个完全超乎我想象的绝世美人出现在眼前,我简直快要爱上自己了。我既惊又喜地推了她一把,问:「你何时学会化妆的,知道自己将我打扮得有多销魂么?」 「醉蝶花,驍鷙的本质全是女性,你是那么不完整,或许能通过这次奇妙歷险找回全部。」 「誒?你为何会提到这个呢?难道是勿忘我私下对你说过什么?我信她个鬼!」 「不,这些话其实是krys对我说的,她说在真正的歷史事件中,你我成为这副外貌是个极其短暂的过程。可能就几天,或许一周。但照现在看来,那或许将会是一场漫漫无期的征战,无穷的可能正在绽放。那样的话,没准会迎来两个结局,她已知的是你永不会成为完整的驍鷙,而未知的,她难以预料,现在正在发生。你想找寻玛德兰的下落,你也期盼能再见丽恩一面。所以,就让我们去挑战这段未知,将全部隐藏的秘密找出根源。」 晚间九点,两名浓妆艷抹的女郎,在街头漫步,走进了炫光四射的鸳鸯馆单刀赴会。 15:53s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伊腾顿:佐治亚帕特南郡大城。 小拽女:牝马,前作中泅水之星的坐骑,製势妖马。 谢泼:原来就是小樱桃最初提起的那位有道行的人。 马道与非马道:有些路段可以骑马有些不行。 汉考克县:毗邻帕特南县。 胖条子和高个条子:本地警员。 lowrider:汽车蹦迪。 霸道男:本书主角之一。 单曲名:givingmyalltoyou Chap80:TeaForTwo(鴛鴦茶)Part1 其实在真正踏入鸳鸯馆前,我与她已经在外泡了叁、四家酒吧。每推开一扇门,所停留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刻鐘,要的也就是两管酒。为什么要用管来形容酒而不是杯呢?这个玩法凡是在世纪末去过pub的都知道,叫做chauk,最早源自加州一带。青年人刚踏上社会,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酒吧是基础社交工具,幸运的话就能把到开朗活泼的妞,但大部分时间都在坐冷板凳。那么你没可能独自喝闷酒,自然会去各种酒吧瞎逛,管酒由此应运而生。 这是一种加了特殊色料的兑水烈酒,装载在食指长度的玻璃皿中。管杯笔直口又浅,是最早化学实验室里的盎司计量杯。取的酒名也是五彩繽纷,例如蓝色妖姬、黄金水、冰上舞姬、黑天鹅等等。年轻人进店要上一支,便宜、外观魔幻又喝不醉,因此广受欢迎。 每进一家店,听见最多的永远是酒保那句『店主请了』。大镇来了两个骑着马的外乡大妞,就住在鸳鸯馆老板置下的星级酒店里,这个消息瞬间传遍大街小巷,令一帮楞头青蠢蠢欲动。而当真正在街角撞见我们,却又不敢上前搭訕,或是远远跟着,或是驻足盯看,恰如天竺菊曾经的形容,当男子遇见远超自己遐想的绝色丽人,本能的就会不知所措。 就这样,乌泱泱的几群人尾随在背后,我们上哪他们就上哪,一旦坐下自然就要支管酒,躲在角落里猜测,想看看我俩要干什么。然而这之中必然会有勇者,屁股旁的空位,不出十秒一定会被各种各样的人占去,我的脸憋得通红,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对方一眼。 天竺菊十分闲然,不仅主动与人撞杯,还能谈笑风生。她前一次成为这副模样,实际仅仅只有七天,然而身陷嚣尘之海,又让她產生了大半年的物理记忆。虽恢復了男儿身,但一直很难适应回来,相较那段经歷,时间上不到一半。此刻对她来说,等于又进入了能让自己放松的状态,故而秋波暗送,两眼放电,正得意得紧。当被他人问起,我为何显得那么沉默,她则睁眼说瞎话,表示我这个老妹素来害羞,又身陷感情漩涡,自己是陪我出门散心的。 因这层缘故,她在化妆着装各方面,都显得既端庄又成熟,给人艷而不淫的感官,极富亲和力。我怎比得了她呢?身披女人皮也仅仅只有几天,且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迪姐家里。尽管脸蛋的精致程度不在天竺菊之下,但浑身透着一股廉价味,外加淡金长发及腰,给人一种胸大无脑的傻妞质感。身边换座了好几个人,有的是个学者,有的则是生意人,还有的是常混在店里的壮汉。每个人都在谈着自己兴趣爱好,每个人都希望能偷偷握住我的手。 我望着天竺菊,心头在吶喊:「快些走吧,再待下去就要疯了。」而她却当看不见,只顾支着脑袋听旁人倾谈。人很奇怪,换在过去我最好在这种环境里阔谈吹牛,什么人都能混熟。而今却害怕得要命,哪怕是别人俯身捡东西碰着脚,也会浑身一激灵,下意识将身缩得更紧。我可以肯定即便气力缩水,真与糙汉们打一架,自己也能扛得住,但就是克製不了浑身战栗,时刻担忧被哪个不知死活的将手挽住腰肢,到那时我没准会惊惧地昏厥在地。 好不容易她尽兴了,示意可以去下一家。站起身时,我望见一个二十不到的男孩,手中捧着支管酒眼巴巴看着我,却什么话都不敢说,他已经这样跟在身旁很久了。于心不忍之下,我伸手接过一饮而尽,此人见状喜不自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少男们是何其天真又单纯,你我又何尝不曾如此呢?」天竺菊耸肩訕笑,发出天籟之音,拖着我的手走向下一家。美女通常冷感,感觉不可侵犯,却能与小孩、老汉交谈甚欢,只因他们没有威胁性和过多冲动,正像男子亲近小狗却不会拥抱野狼这个原因。太博大了,人只有身经体会才能明瞭这么多道理。过去我始终不明白,年岁相仿的林锐,怎么一点都不好色?当真是因从小生活在两个明艷照人的姐姐身旁缘故么?直至在水台前被她精心打扮,才有了些许领悟,自己便是那种超一流的绝世美女,又岂会对差了一大截的女流们產生感觉呢?与现今的我相比,勿忘我只能算是个次品,人在山巔往往是孤独的。 正在胡思乱想,天竺菊停下了脚步,快速拽着我绕开另一家酒吧,那是因为在酒馆深处正坐着胖条子和高个条子,他们也同样知道了我们下榻之处,正等在附近期待着意外邂逅,然后借着路上未尽话题,来消磨这个惊喜之夜。恐惧条子的她即便再健谈,也不想撞见哥俩。 「怕什么呢?就算你随他们去炮局,等在电脑前,报出自己大名,俩人也不会相信你是逃犯。」我总算找回些自信,不由抚着她的脸,笑道:「相较其他人,我一点不在乎他们。」 「不,算了,时间快九点了,咱们得去见见那个老板,哪怕只是表达一下心意。另外我想问他要怎么报名参赛。」她朝远处霓虹万丈的娱乐场扫了一眼,逃避瘟疫般快步而去。 鸳鸯馆前的保镖隔着马路就已经看见我们,自是殷勤引道,说我们来的正是时候,现在是娱乐场最热闹的鐘点。当走进大厅,我才明白这里为何是本地客流量最大的场所。 凡是你想得到的他们这里有,想不到的他们这里也有。这座大楼是集餐饮、博彩、洗浴、住宿和乐队表演的综合性娱乐城,虽不是一流标配,但硬件都是最新的。投影屏、大型舞池、精油推拿,高规格法式餐厅,甚至还有专为小朋友们搭建的儿童乐园。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自然也少不了脱衣舞馆流萤,酒场女更是成群结队。当见到我俩进门,嫉恨和厌恶之感立即霸占了这些低俗娘们的身心,并知道自己老板今晚将要沦陷了。 这个霸道男人果然很是体面,一切正像天竺菊所预料的,他不会放低身价出门迎接,而是端坐在最顶层的vip包房里,专等着我们上去见他。保镖们奉上两张消费卡,额度各是两千,说是老板关照的,我们拿着它到处可以去,先顾着自己尽兴,当想起他再会面不迟。 「先去蒸个桑拿,再做一套spa放松身心,听条子说你俩是骑马来参赛的。选马也是咱们老板在帮衬照料,放心好了。」保镖就像个机器人只管在前带路,将人送到地方自己走了。 泡在人工造波的水池中,无数水珠滚在天竺菊的脊背上,活像是一座精雕细刻的石膏像。她似乎很习惯享乐,也不在乎旁人的视线,不得不说,被化影的女人具备了太多优势,虽然纤细却不腻不柴,手臂柔嫩又能见到肌肉,尤其是肩膀比普通女流要宽,活脱脱就是国际t台模特的那种衣服架子身材,貌似娇艷却有着力度,总之将所有美感集于一身。 冷热蒸之后,她套上浴袍爬上台,合着眼听着环绕立体声的背景流行乐,嘴角掛着笑影。 「誒?我说,你怎那么心大呢?我看那个老板淫邪得很,你就不怕一会儿给你下点药什么的?别忘了勿忘我是怎么说的,玩可以,但别嗨过头,小心被人迷奸了!」见女技师去准备家伙什,趁此良机我握了握她的指尖,焦虑起来,问:「餵,你别睡过去了!说话啊。」 「她懂什么,一个底层小人物,可别忘了,你老子我过去可是在顶级赌场生活过好些年的浪子,什么人没见过?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安排?还有,我说的东西带上了么?」 「带了,但你要我调配的香水做什么用呢?好吧,我听你说,他为什么这么安排?」 「因为香味独一无二啊,哪怕是那么挑剔的勿忘我姐妹也是爱不释手。好的,我来告诉你跟着会发生什么。做完spa他们会请我们去餐馆,最后才是去相见。勿容置疑的,那就是个很自我又有些大男子主义的家伙,我们在他眼中就像是件战利品,是需要被好好点缀的。那种人常年混跡在风月场,反倒对灵肉不那么感兴趣,所以会很安全。」 「万一你的预测是错的怎么办?这太叫人恶心了,如果他碰我,我肯定会揍人!」我搓揉着脸,暗暗悲叹:「被人包办的感觉是很妙,但这样太过了,我还是习惯打打杀杀的生活。」 「你我分开得有些久了,别忘了我还有这对罩子,别人暗地里想做些什么都能看清。你我的任务就是要尽快熟悉这种纸醉金迷的生活,利于被人盯上加以笼络。你想怎么反应就怎么反应,哪怕大打出手也不要紧。我最善于处理復杂的人际关系。」 一小时后,那几个保镖果然将我们请进了餐厅,略略吃过一些菜蔬后,她拖着我去盥洗室补妆,接过我准备的香水喷涂一番,再叁夸我手艺高超,这种气味实在是世间罕见。一切准备妥当后,她挥手招来保镖,与我一前一后爬去顶楼,走进了装潢豪华的贵宾室。 除了霸道男人外,已有几个人等在了包房里,见双推门外响起礼貌的叩门声,他满脸堆笑地迎上前请我们入座,然后指着一个枯瘦女人说这就是管马赛的,他嫌麻烦直接将人请了来,缴纳叁十块报名费后就可以去斯巴达了。除此之外,其余几个也是大镇名流以及地方官员,正因听男人说起今晚这两个骑马大妞会来娱乐城,故而前来一睹芳容。 「我的天哪,本以为大概会是凯罗尔布盖那种标致美人,结果比想象的还要艷丽,真是漂亮得毫无天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汉捧起我俩的手亲吻了一下,坐下后仍颤抖不已。 「怎么样?我就说了你们绝不敢相信。所以让这样的姑娘自己掏腰包,简直是在丢咱们这小地方的脸。」男人洋洋自得起来,喃喃自语道:「有些人天生就像鉆石那般耀目。」 天竺菊笑容可掬地交了报名费,然后往霸道男人身上一倒,为他点起支烟,任由其挽着腰肢,与那些头面人物攀谈着。这就是她说的,要给足男人的面子,这份人情始终要还的。我危坐在沙发的另一侧,局促地摆弄裙边,大气不敢出,这种烟雾裊绕的环境太过乌烟瘴气。 「房费还是要还你,光是消费卡就够了。」天竺菊不管他乐不乐意,将早已备好的信袋递过去,说:「我们只是从弗吉尼亚顺道南下来玩的,这份好意心领了。」 「行啊,你非坚持的话。而你们不论上哪家餐馆,还是去什么酒吧玩儿,都没人会收你们钱,因为全记在我的账上,你们还与不还其实没多大意思。我知道你们出门在外有防范心。」男人接过信袋揣入怀中,眼珠盯着我骨碌碌打转,问:「马赛后你俩又将要去往哪里?」 「大概会去佛州吧,谁知道呢?路线我俩还没设计好,随遇而安就行,既可能南下也或许西进,反正咱俩打算彻底放松好好玩上半年。」我避开他火辣的目光,吞吞吐吐道。 「话说回来,你们的马我看了,这小家伙是不是之前受过重伤?感觉还未痊愈呢。」枯瘦女人无不遗憾地耸耸肩,叹道:「但马的底子实在是真好,寻常来说头跳是稳拿的,但这次参赛就不好说了。除此之外,附近几个县还有其他比赛,你俩有没有兴趣参加?」 说着她打包里翻出一大叠纸,有垂钓比赛的,山中游猎比赛的,还有划桨竞技的。就这般说了一阵,几人兴趣大增,不由纷纷站起,打算下楼看看选马,由天竺菊作陪。 「誒,我?」见状我有些急了,刚想跟过去,却被她一把按下,说花不了多久。 「去去就回,你乖乖待着就好。」她朝男人眨巴着眼,说:「她十分靦腆,天性怕人,又有些武腔,别让闲杂人等惊扰她,闹腾起来的话,没准会把你这家店都给烧了。」 细碎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独坐沙发的我长叹一口气,慌忙抓起酒瓶给自己斟上一杯,浇灌早已干涸的嗓子眼,就像大病初愈般虚弱不堪。回想天竺菊的种种,她太完美了,简直就是为了女人而生。这家伙可是个魅者,本就拥有摄魂的能力,在暗世界里人见人爱,甚至传言说即便往后要重建弥利耶,她也会是踏星者的不二人选,可见受欢迎程度。 恰在此时,双推门吱嘎一声被人轻轻推开,一条人影踱步进来,我抬头扫了一眼,不由惊得魂飞魄散,霸道男人绕出门后又偷偷回来了。与这家伙别扭的待着,简直比死还煎熬。 「去那么多人围观一匹马没多大意思,反正我都看一下午了。」他偏偏朝我这头过来,就着身边坐下,奸笑道:「比起大姐你有韵味多了,这真的不是我在夸你,而是事实。」 「嗯,哪有啊,谢谢。」我扭了扭僵硬的脖子,道:「我想上盥洗室,失陪了。」 「你干嘛那么害怕?我又不会吃了你,你们的那匹马其实是战马,对么?」他伸手一把擒下,腕力十分惊人,我被其拖倒,顺势被男人搂住。他抚着我的肩头,忽然叹了口气,说:「你怎会浑身落下那么多瘀斑?看架势前不久刚和人打过架,是不是?谁那么狠心?」 「我老公揍的,满意了?」我竭力想要躲开,却浑身无力,只得向他讨饶道:「你快别这样,你干嘛要跟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肉麻话?大姐适才说的都是真的,她没在开玩笑。」 「因为我特别喜欢你啊,难道让男人将爱意憋在心里不表白,那不是罪过么?你哪有什么老公,当我是傻瓜啊,要我说,你就是典型的社交恐惧癥病患,还有些焦躁癥。是不是曾经有过心理创伤?嘿嘿,其实你是只兇猛的小猫,现在恨不能揍我一顿,是不是?」 「拜托,我俩从来不曾要你请客吃饭代付房租,是你追着我们骚扰个没完没了好不好?钱都已经还你了还要怎样?我就是个神经病,疯起来杀人都会!满意了?再这样我可要光火了!」我气恼地站起身,拔腿就往门外去,叫道:「别以为有几个臭钱,你谁都可以乱摸。」 「来,往这打,」这个人简直是厚顏无耻到了极点,一把拦住去路,张开双臂干笑起来。 我再难遏製心头狂怒,伸手去推他,男人大叫一声来得好,居然真的与我比试起来。刚一交手我不禁暗暗吃惊,这家伙真是深藏不露,绝对是大隐若市的武林高手,尽管他只是避而不击,但令我拳拳落空,与这付酒囊饭袋的身材极为不配,此人手段之高,如果非要在过去的人堆里找出一个来,可能只有铁布利希的稻草男孩堪比。相互纠缠了半分鐘,我什么好都没捞到,反倒被他逼到了墻角,只得操起酒瓶在卡拉ok壁台砸碎,紧紧抱在胸前对峙。 「我早就知道你俩不是寻常人,打第一眼见到。在这方圆六个县,没几个人能与我打过一回合,你比他们还要兇猛。」他做了个投降的手势,往后倒退五步,忽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叫道:「你揍我吧,使劲揍,用尽你全部手段,我喜欢被女人痛打,可以给你五千。」 「你怎么会这么变态?有钱人个个都有怪癖么?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猥琐的人!真是岂有此理!」我被气得胸脯一起一伏,忙绕开他跳回沙发,抓起背包。再一回头,此人早已是衣冠楚楚正襟危坐,就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擎着雪茄美滋滋抽着,显得极其享受。 见他那样,我是又好气又好笑,反倒不怎么惧他了,在桌头抓过雪茄,与他对抽起来。 「谢谢,你让我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我很感谢你。」男人忽然鼻子一酸,淌下几滴泪来,朝我连连摆手,道:「不管你信或不信,我其实对女人没有任何感觉,只是你俩太漂亮,我忍不住就想认识你们。我绝对不会再碰你,以人格保证,你使我想起了一个人。」 「你想被他打就去找他,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对你的私事一点都不感兴趣。」我走得了么?很不现实,只要他打个电话,所有保镖都会跑来将我按倒,到那时更糟,我只能等天竺菊回来,想着,我恨恨地叫骂:「你的本事就是欺负女人么?」 「看,经过亲密的肢体冲突,你一下子不怕我了。咱俩就像跳下鸳鸯池的普通男女,将虚偽、做作、假模假样这些无用又啰嗦的面具丢在一旁,而展露出真正的自己。你觉得我下贱也好,变态也好都没关系,我要的就是你不再怕我。人哪,起步时应该无惧贫贱,有钱时也要不忘苦难,追求自己怎就那么难呢?当我们相见时,我忍不住就想招惹你,但碍于你那个大姐始终在边上。」他呆呆地望着电视屏幕,道:「我很爱很爱我的前妻。」 「我倒认识一个兇残至极的女人,也许能满足你的口味。」头脑中,一下子滑过勿忘我丧心病狂时的嘴脸,再瞧着他,我按捺不住掩嘴笑了。被他这么一顿胡搅蛮缠我舒坦了下来。 「别开玩笑了好不好,我还过手么?你连半根毫毛都伤不了我,这天下还没有能痛殴老子的那种女人,我只是在借题发挥罢了,也在美好地沉湎往事。」 在此之后的一刻鐘里,他始终保持着木然的姿态纹丝不动,不论我问什么都不发一言,直至天竺菊回来才换了张脸,热情洋溢地说比赛那天他接送我们过去,要当个啦啦队员。 在归去的途中,我将此事向天竺菊说了,她也显得很吃惊,并说这个世上精神病真多。不过有这么个怪人存在,倒也算是件好事,今晚也可谓是种磨礪,起码我克服了部分恐惧。 「这也算是种误判吧,但错的不算太离谱。进门时我看了,没人会在娱乐城里修个儿童乐园,并且还是免费的。我起初觉得他就是喜爱前拥后簇的生意人,又特好面子,哪知会是这么一个怪人。」天竺菊听着描述,乐得哈哈大笑,指着我的犀牛小翘鼻,道:「你完啦,你被一个变态盯上了!往后他会天天来骚扰你,哀求你揍他。我不管,这是你自己的事。」 Chap80:TeaForTwo(鴛鴦茶)Part2 躺在床头,我正为这些糟心事烦恼不已,忽感床榻一沉,侧目去看,天竺菊抱着自己的被单躺到了身旁。她仰着脸盯着天花板一言不发,我不禁感到纳闷,便伸手推了她一把。 「我正在读秒哪,你又没逃出十秒之内。」她噗嗤一下笑出声,侧转身鉤住我脖子,撒娇道:「我一点都睡不着,以往这个时辰我正精神抖擞忙着接电话,现在太早了,我想要。」 「好是好,但我现在对性爱產生了深沉恐惧,满心都是愧疚,只要合上眼就会出现dixie的脸。」我点起支烟,恼道:「现在搞得自己男不男女不女,即便有心也不能像过去那般随心所欲,罗莎说得对,爱情啦、家庭啦就是现实的监狱,真是苦不堪言,为了这点破事我成了嬤嬤,得忍受长期禁欲。对了,没人时咱们就不必那么客套,再互称花名了好不好?」 话音未落,已被天竺菊的唇舌填上,她的舌尖透着一股牛奶花生味,迅速捕捉到我的舌头勾了过去,交织在自己的双唇下吸吮起来。在她睁开眼的那一刻,正巧鸳鸯馆顶楼的霓虹彩灯照过来,那种充满迷离的眼波,上翘的眼线,再配以泛红的脸颊,实在叫人销魂。果然哪,与顶级美女缠绵的感受,身子会不由自主地亢奋,叁两下撩拨,我迫不及待地脱去汗衫。 「不,还是得这样叫,那会让我感受你成了另一个人,而不是头脑中的alex,你也将我原本的面貌忘了吧,把我臆想成随便哪个好了。叁个月前我就想这么做,还记得咱们在回程的车上,我对你说过的话吗?那是真的。」她凑近耳畔,道:「与女人做是另一种体会。」 叁个月前,我们一行拖着疲惫之心往夏洛特去的途中,当时仍是吕库古小姐的她,在知道自己将要与我分开两天,当再见时她已恢復男儿身,不由动情地说,她想趁着还保有这样的身子,将自己给我。尽管这句话她也对稻草修士说过,但那只是敷衍,渲染悲壮罢了。 我让她躺到自己臂弯里,揉捏着天竺菊饱满的胸脯,年轻女孩的手感果然很是不同,充满弹性,当手放开乳房仍在颤动。她本就生得肤白如雪,皮肤紧致毛孔细密,简直是吹弹可破,浸染在窗外薄光之下,胴体宛如塑料製品泛着光亮。我将脸凑上前,去舔舐她的乳首,两下一对照,不仅令人懊恼,她的居然比我大,触感也更柔软,这真是天晓得。 「没想到,连这个我也不及你,按理说人种不同,我横竖都该略大你一圈,结果又给你比下去了。」在我印象里东方人平胸居多,过去我也曾偷摸过她,但那是隔了一层衣服,现在这般浑身光着,却是第一次看得这么全。再看向蜜沟,更没天理了,绒毛就像精修过,呈现出薄薄一层,不超出半个手掌。这该死的,每次洗澡洗那么久,原来尽在修饰自己。 「谁说的吖?那是你见少识寡,东方人为什么就不能是大胸?宝贝,你难道不知美国在二、叁十年代曾经是平胸美学时代么?那时候最时尚的穿戴是直筒裙,宽袍大袖,去看看老电影吧,你会很喜欢那种大解放年代,因为所有爱美女性都不戴胸罩。」她不屑一顾,也将手伸来,在我胸前不住揉捏,叹道:「我更喜欢你的胸型,一点都不小,你还要怎么嘛。」 「少啰嗦,开始吧,我都被你搞上火了,可现在上哪去买dildo?这种事总不能请前台去跑腿,不是吗?」我一把将她推平,双手牢牢把住她手腕,热吻雨点般落在她的腋窝和脖根,天竺菊微啟红唇,发出天籟之音般的呻吟,我听得浑身一激灵,本能地去扶老二,正打算肏翻这个小妞时,方才记起自己不曾有,与她一样平平如也,不由欲火中烧。 「让我来,你只管躺着就好。」她从浴袍上抽出两条束带,将双手牢牢扎在床头要我竭力去挣,也不知这小骚货是打哪部小电影里偷学来的,楞是捆得我动弹不得。她趴到我身上,说出了与罗莎一模一样的话来,道:「誒?我原以为你过去花花公子般的长相,肯定是个摧花老手,没想到你居然那么乖啊。放松下来,什么都别去想,让我来好好伺候你。」 「老娘那叫宁缺勿滥,能入我法眼的,还真没几个。既然你在伺候我,那就叫我大爷或者老公,要特别卑微,战战兢兢那种,这样才会有感觉。」我正嬉笑着,就感觉蜜沟一热,后脑也被她同时托起,天竺菊忘情地热吻起我来。她的舌头不断往里深,抵到了咽喉,然后开始抽搐般地吸吮,速度越来越快。我的天哪,这种感觉就像口腔被强暴,人连呼气都觉得奢侈,心跳开始加速,脑袋跟着节拍抽动,那股牛奶味越来越浓郁。猛然之间她松开双唇。 「怎么了?为什么停下,我还想要!」抬眼去看,她的一对奶子正浮在二十厘米外,我试着仰脸去舔,可脑袋刚架高到边缘,就被捆着的双臂限製,只能看却触摸不到。天竺菊看着我一轮轮尝试又失败,脸上带着坏笑,开始搓揉起我的酥胸,满脸是享受。我的欲念已被刺激到顶点,不断哀求呻吟:「你将身放低一些,我受不了了,你怎么这么坏啊,快些给我。」 「你要对我说,大爷或者老公,宝贝什么都听你的,猛力干我,直到死去活来才行,不然我就回去睡觉了。」天竺菊抓过烟盒,装模做样地点起支烟,搁在烟缸里白白烧化,道。 「我都听你的,大爷,我就是你的拴着的性奴,你想怎么玩都行啊,快点肏进来。」 她这才心满意足地掐灭烟,爬到我两胯之间,搔挠腿根将它们劈开,探出那条舌头往蜜壶轻送,犹如灵蛇般破开阴道,开始猛烈抽插起来。我简直快要叫出口,然而却不能,因为她随即又换了身,将自己的阴唇送到了嘴边,也要我去舌交,不然就用屁股压死我。 「小贱人,你可得将大爷我伺候好了,否则我就往你脸上放屁,不停地放。」她紧紧抱住我屁股瓣,开始加速舔舐,我只感到热力一浪高过一浪,乳首变得坚硬如铁,浑身酥麻。 果然哪,经过勿忘我调教的她,亦成了调情高手,与之相比我就差劲了许多。人要想获得快感就得用力,要充满喜悦,饱含感情地,将对方当作一份礼物来揭秘。时隔不久我也渐渐上了手,掌握到精要,将这个小婊子肏到一佛涅槃一佛升天,浓厚且伴着暗香的凝露喷浆出来,覆了我一头一脸。屄水大概会是什么味道呢?这素来是我想知晓的,舔了一下,十分清淡的咸味,比起勿忘我那种酸黄瓜味实在美妙多了。 以往我总以为,抽插越猛越能调节人的性欲。但她所给我的,却不是强暴的张力,或者野性的释放,而是爱妻般的温柔,你很难逼迫她去接受自己不喜欢的事,也许冥冥之中,她就是我另一时空的老婆,带来的是柔情似水,连肏个屄都是饱含深情。 她轻轻解开束带,佯躺在我怀中,要我紧紧搂着。我的手不由自主往她腿根深处探去,羞处充满肉感,与大腿附加肌一般饱满,那道曲线如高高隆起的山坡,抚着抚着就摸到蜂腰,浑身都是亮点。她是如此乖巧,身子发烫又微颤,与所有爱过的女人都不同,果然是人间海伦绝世尤物。 「睡了吗?下回咱们玩得粗暴些怎样?你看上去那么娇羞,我惹不住就想欺负你。」她微微点了下头合上双眼,我一边嗅着她鼻息吐纳的既香又带酸的芬芳,一边嗅着她发间浴露的气味,很快进入梦乡。被她搂抱睡觉,搞得人整晚春心荡漾,早上刚过九点,我一骨碌爬起身,显得头昏眼花。正在刷牙,霸道男人又早早跑来了,正捧着一大束滚着水露的玫瑰,带着怪笑站在门前。 「你又要干什么?昨晚闹得还不够么?」我只得请他进来,快速合上了门。 「我喜欢你的这种口吻,活像我前妻似的。尽管讨厌但又思前想后,不会让人尷尬地站着。你大姐还在睡觉么?咱们还是别惊扰到她比较好。这次过来,我想你俩也许要逃了,打算再见上一面。如果真要走容我下去付清房租。如果不走还要去参加马赛,那么今天咱俩去钓鱼可好?」他保持笔直的身板,如木雕泥塑地坐在厅里,等着我慵懒地换衣洗漱。 「我干嘛要怕他?再说这个人只是怪而不坏,反正也无事可做,顺道去湖区看看。」 他所谓的去处,是距离伊腾顿不远的oconee湖区,在那里有座丽兹卡尔顿酒店,边上就是大湖。男人说他原本想带我们上这住,但初次见面怕我们认为他别有居心,所以还是本份些好。昨儿话说半截,老实说我答应出来,也是有些好奇这人究竟是怎么回事,话说沿路走来各种怪人都见过,但没有像他这么夸张的。下到泊船处我故意在此人背后霍霍挥拳,男人只是摆手,说出来玩就是为了让我开心的,就别太投其所好了。 「我该管你叫什么呢?总不能一直喊你叫大叔吧?难道你的大名就叫鸳鸯茶么?」 「未尝不可,你不觉得这是首好歌好名字么?」见我连连得手,他控着船笑道:「你怎么钓的都是胖头鱼呢?咱们这里不吃这种土腥味很臭的鱼,要不再往更深的水域去?」 「不了,我随便钓着玩的,一会儿要全部放生,谁说非得吃它们。」我抹了把汗,在他身旁坐下,旋开啤酒喝将起来,问:「昨晚,你说你很爱前妻,难道她过去天天家暴你?所以你被她打得受不了离了?其实跟你出来,是我对此很好奇。」 「那太久远了,你真想知道么?」他欲擒故纵,背起手屹立在船头,逗着乐说:「但那是要有代价的,你我得打一架才能告诉你。不论何时何地,你可以随便偷袭。」 我抓起加节的不銹钢管,直往他腰眼刺去,此人早已防着,一个侧身轻松避开,反倒是我重心不稳,几乎掉入水中。在这之后的半天里,我设法在停车场,在码头以及在小巷里连番偷袭,但都伤不了他半根毫毛。他被攛掇起性子,拖我去拳馆打擂台,并保证说这次一定会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毫无悬念的,他依旧避而不击,像遛狗般耍了五个回合,说自己累了。 「回酒店吧,谢谢,我今天太开心了。」他装模做样举着手表示投降,载着我回去。 「人要言而有信,不能说话像空气一样,我已经很厌腻你老是这样。」与这个老男人玩了一天,我也很累了,但他只是风轻云淡说些屁话,就是不肯多谈自己为何喜爱挨打的原因。 「昨天我们刚见面,我开车在前引道时,曾问过你俩叫什么,你那时回答我说叫醉蝶花,是不是这样?」他故作神秘地眨眨眼,点起支雪茄咂吧着嘴,道:「但这世上谁会取这种名字呢?正是这一点让我对你俩產生了兴趣。你究竟叫什么,告不告诉我都无妨。」 「我是这么回答的,但这又怎样?你不也不肯告诉我真名,让我管你叫鸳鸯茶么?」我一拍脑门,方才记起太把勿忘我当回事了,自打她下令后,我们中规中矩,不论私底下交谈还是对外,严格按照标准叫花名,这对普通市民来说,除了好奇,更多的是觉得古怪。想到此,我不仅有些羞涩,轻轻牵住他衣角,说:「我的真名,叫alex。」 「艾莉克丝,多美的名字啊。你让我找到该如何往下说的途径了。我的前妻直到离开前,都不曾告知我她究竟叫什么,她也像你们这样,有一个古怪的名字,管自己叫彼岸花。」 「曼珠沙华?」闻讯我不由大吃一惊,连指尖的烟也掉出窗外,问:「这个人是你前妻?」 「是的,我很爱很爱她,尽管她长得不算漂亮。所以我在想,你俩为何也叫这种名字呢?这也太凑巧了?难道是来自同一个地方么?」他将车在路边靠停,说:「我太思念她了。」 「鸳鸯茶,你可知她是从事什么的?」我重新续起一支烟,问:「你俩一共生活了多久?」 「大概是大半年吧,我当然知道,她是个顶级刺客,咱俩的邂逅就是我花钱请她上门来揍我,但她也打不过我,所以咱们相爱了。」男人望着天边,说:「她是混黑帮的,却过着相当低调的生活,假若在街上擦肩而过,你根本不会註意,她服务的组织叫做弥利耶。」 原来如此,看来这个老东西正是察觉到我俩没事总在说着切规,令他浮想翩翩起来,可所谓的彼岸花只是勿忘我嘴里一笔带过的花名,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毫无概念。莫不是男人想要找回前妻,见我又给人处世较浅不善应酬的外貌,想要打开突破口么? 「我曾在市井听人说,有个女人专业代行上门谋杀的业务,任何死法都可以提前商榷。当时我在想,操,好大的口气,我倒要试一试就联系了她。然后她在午夜出现了,咱俩从床头打到厨房,又从厨房打到阁楼,从没玩得那么爽。她很生气,说我怎能随便戏耍她?我实在不愿放过这么有趣的女人,死缠硬泡哀求她明天再上门,慢慢认识了。」男人点起一支雪茄,脸上露着幸福的笑影,说:「随后的一周里,她每天都上门来谋杀我,时间不分早晚,打着打着我觉得要保全她一些顏面,故意让她刺伤腿,然后我们相爱了。」 「在我看来就像是神经病人的性幻想。」我故作漫不经心的姿态,侧过脸望着窗外,看着别人挥汗如雨地打篮球,低声发问:「那然后呢?」 「她起初相当讨厌我,说我这种四肢不勤的模样是她最讨厌的类型,彼岸花喜爱猛男,肌肉大块的那种。可老子任性惯了,绝不会为一个女人去折磨饮食习惯。随着我不断花钱,从预约谋杀到预约晚餐,她终于被我打动,所以举办了一个低调得不成人样的婚礼,谁都没请,结合在了一起。所以直到今天,也没几人知道我曾经结过婚。」 根据男人描述,成婚后的彼岸花,也不与他住在一起,独自在外,但每周至少会回家两次。不仅如此,他们的婚前协定也很离奇:不会在公开场合缠手,也不会同框拍照,亲热时间只能由她来定,婚后坚决不要孩子。总而言之,俩人保持着一种相当独立的婚姻状态。 「所以我在想,你俩与她很像,莫非来自同一个地方?见你臂花青紫,就想试试你的身手,结果一切都不出我所料。」他拍拍我肩头,笑了:「也许你认识她,对不对?」 「恐怕你要失望了,我只听过她的大名,但不知其所谓何人,想靠我找她回来没戏。」 「我何时说过要去找她?听着,醉蝶花,我预感到你们可能也是混那个黑帮的,所以一下子触景生情,但如果没遇见你俩,我不会再度掉入思念漩涡,那已经是好些年前的事了。」 「那你现在是什么打算呢?你俩是如何分手的?据我所知,她可能是个比较古板的人,是不是你背着她干过些伤天害理的事?或与某个女人偷情让她知道了?」 「老子是个尤其忠贞爱情的人,从没有起念打你俩主意,昨天是猜想,现在与你一对,就更不会碰了。彼岸花曾说,在她们的黑帮里,彼此都是称呼姐妹的,所以触摸你们就像在猥褻她的亲人,那样才叫真正的变态好不好?她离开我是因她将我兄弟谋杀了。这件事要怪只能怪我,正因我严格遵守婚前协议,所以从未向她介绍过自己家人。」 彼岸花是一名十分专业的刺客,她严格遵从客户要求,甚至精通製造意外。将谋杀变为一场车祸或者煤气泄漏。在鸳鸯茶的兄弟死去很久后,俩人有次汗流浹背刚干完那事,躺在床头闲聊才说起此事,男人方才获悉自己兄弟是着她杀了。为此彼岸花十分后悔,產生了深重的罪恶感,于是在清晨脱下戒指搁在床头离去,从此下落不明。 「我由头至尾都没怪她,当然你说不想她回家那是不可能的。而我知道,她不会再出现了。」在将这件近乎癲狂的爱情故事讲完,男人始终心情大好,忽然像想到了什么,叫道:「我也将你俩当成了亲人,往后要是遇到麻烦,无处可去的话,就将鸳鸯馆当成自己的家,来上班也行,我很爱很爱我的前妻。」 「你该不会是编了套弥天大谎,想泡我俩吧?」 男人没再说过一句话,开着福特皇冠回去了自己的老巢。 第二天清晨,他喊来开放式厢车,连人带马拖去斯巴达,歪歪扭扭踏上了大道。 15:28s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管酒:一种用实验室试管当酒樽的鸡尾酒。 凯罗尔。布盖:法国女演员,邦女郎。 鸳鸯馆:位于帕特南城镇伊腾顿的大型娱乐城。 鸳鸯茶:男人始终不曾报过自己大名,被alex戏称鸳鸯茶。 彼岸花:另一名名满天下的弥利耶女郎,鸳鸯茶的前妻。 oconee湖区:伊腾顿附近的湖区,有座丽兹卡尔顿酒店。 胖头鱼:花鰱。 单曲名:can'tmakeupmymind Chap12:Sparta(斯巴達)Part1 男人不知是专为逗我俩发笑,还是本就不拘小节,开来辆底盘极低,四周加装护栏的六轮板车。木板上铺着稻禾,边侧标着养猪场。牝马紫宝石般的瞳孔盯着大道上漫游的人流,感到很新奇。两个条子各骑着高头大马,见我俩也站在猪笼里,不禁开怀起来,高声叫着为何不牵马下来,与他俩一起并行呢?车走得既慢又颠簸。 男人让他们少管闲事,依旧不紧不慢地走在路中央。并说是马厩主人让他这么办的。製势马兇猛异常,除了草料燕麦外还会自行找加餐,吃了农庄里几只鸡,很不适合去参加竞技。一旦见到自己身旁多了许多同类,容易受到刺激而发情,到时横冲直撞没准会伤到人。 前日里遇见的白发老汉也骑马走在人群里,路过厢车时,他脱下阔边帽向我俩頷首致意,并指着大车头说与男人全都谈好了,届时到了比赛场地让我过去找他领衣服。 「什么意思?参赛者不是她么?为什么要我去领衣?」我听得一头雾水,刚想敲窗问明男人,有人往我发间绑上一块红布,侧目去看是天竺菊,她说这样我就更象一个养猪姑娘了。 「反正你也不参赛,斯巴达的马场主人选你当仪宾小姐,」男人歪着头扫了我一眼,道:「长着两条大长腿的水蜜桃,当观眾太可惜了,那样你还能挣到活动费,何乐不为?」 「你怎么随便替我乱拿主意呢?至少应该和我先打个招呼吧?」我正预备找他理论,但见得人流正盯着看,只得作罢,独自走回牝马边上替它打理鬃毛。许是连日来常与它亲近,小拽女慢慢熟悉了气味,偶尔也会用脑袋拱我前胸和脖颈,显得不再那么陌生。 「昨天和变态大叔外出玩了一天,人家可能已把你看做自己人了。」天竺菊斜视着我,恶意訕笑道:「从他见到你的第一眼起,火辣辣的目光片刻不肯移开,你又那么好斗,惹得他更是神魂颠倒,一发不愿松手了。或许再来上几次,你就会主动向他投怀送抱。」 「胡说什么哪,我随他出门只是因为好奇,话说回来,你不也没闲着,一整天上哪去了?」我出神地望着车头方向,呢喃道:「这个人的行为处事很荒诞,花钱雇人上门来干掉自己,然后却日久生情结为夫妇,刺客老婆又将他亲兄弟谋杀,并后悔地跑了,一连串那么大的事,却说得轻描淡写,由始至终都心平气和,情绪也很稳定,活像自己是个置身事外的人。」 望着男子的背影,我又想起昨天他兴致勃勃的描述,虽说此人说得很下流,但我却听得很有感觉。彼岸花大概是个怎样的女人?鸳鸯茶给出了一个模糊概念。此女也是身高马大,不拘言笑,天生一副性冷淡的态度,浑身腱子肉,精悍而不粗壮,抱在手中感觉身子很硬。 「若与你相比,彼岸花完全谈不上漂亮,但却有一种独特的美感。以往我俩恣意寻欢时,她总是被动的一方。肏屄时显得特别木訥,而且笨拙。」昨天,他是这么形容的,看得出他十分留恋,说:「只有在那时她是羞涩的,会躲避你的双眼,见你盯着她光溜溜的身子打量便会生气,然后找来领带给我蒙上眼。我想她很少与男人鬼混,也许是性经验不足吧。」 要怎么打开她的天窍呢?这是男人始终很困惑的一个问题。俩人惯常的体位是骑乘面贴面,每个抽动都显得小心翼翼,彼岸花是被动一方,每回都搞得鸳鸯茶付出极大的体力运动。他无法说得太明,也难以给出建议,因为将彼岸花弄到手他花费了大量的精力。万一将她惹恼了,女人拒绝再同他上床,这一憋就不知何年何月了。 「这种姿势本就很难发力誒,两个人都半坐着,只有女方主动才会带劲。」我在旁评头论足,刚说了几句,就註意到男人正侧目端详我的乳沟和白皙脖根,立即扭过脸去。 「是啊,你也能体会得到,与你相比,她就是个外行。」男人淫笑起来,目光丝毫不避。 「誒?说什么哪,怎么什么事都能绕到我身上?谁让你说的那么露骨,叫人想入非非。」 「很少有机会与女孩聊这些,别人即便很感兴趣也会刻意回避,只有你是不同的。」男人点起支weed,问我要不要,又说:「所以啊,我得寻找途径,怎能诱使彼岸花变得再淫荡些呢?接受更多的新鲜事物呢?我投资了一家dreamcatcher,请她去代为管理。」 「情趣电影製作社?这家公司的老板是你?」我大吃一惊,头脑中来了印象,哪个频道曾对他们做过一次专访,又问:「那她不是有自己主业么?毕竟弥利耶很难融入社会。」 「其实成家后,彼岸花已经很少再出去干杀人越货的勾当了,她收了心后渐渐能与人融洽,偶尔也会参加某些社区活动。对,黄片公司我就是特意为她开的,至于请她去管理纯粹就是要她在导演边上学习技巧啊。」鸳鸯茶不屑一顾笑了笑,道:「那就是几台设备,雇些人的事,公司大楼本就是不动產,根本花不了几个钱。但这是有好处的,彼岸花很有天赋。」 「那然后呢?」我重新将视线投向他,接过weed抽了几口,问。 「她很敬业呢,彼岸花对别人委托的每件事都十分投入,所以破电影公司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那些员工也因为女老板当道,比较有动力乐意卖命。从中她学到了许多,这么一来咱俩的空余生活也开始变得多姿多彩起来。」男人无限感慨地看着别人打篮球,说:「然后我便借口与她拟定新创意,在床头搞演练,让她将我当成演员,花式也慢慢多了起来。我最爱她的乳交,彼岸花是练过的,肌肉十分紧致,普通人被她一夹就受不了,太开心了。」 据说彼岸花爱用保鲜膜将自己胸部扎起,当男人的dick探入后会感受到两侧肌肉收紧,随着上下颠飞整条肉棍完全被没入其中,只能见到龟头时不时从乳房上端冒将出来。正因有固定物,那么两手自然空了出来,可以刺激鸳鸯茶更多敏感部位。 「有时我们也爱玩倒错,也就llifecarry,一般都是我出力,十次里只有一次是以女为主。咱俩气力都大过常人许多,所以搬个人站着肏,可以玩很久。但要如何让她为主呢?这就不得不祭出我超人的智慧。你知道,彼岸花在那时是最美的,她会竭力避开你的爱意凝视,而我偏要追踪她躲闪的目光,那会令她很生气,然后最美妙的一刻產生了。」 我合上眼,手不由自主覆上自己的小馒头,既听得脸红耳赤又爱潮欲来,这些都没能逃过鸳鸯茶敏锐的眼睛。见我已软塌塌瘫在皮椅上,脑袋不经意地靠上他肩头,男人愈加卖力地描绘,道:「她会说你总盯着我看,到底在看什么啊!然后换成主动,要我头朝下抱住她双腿,而她则替我口交,那种速度简直就像甘蔗机,恨不能十秒内让你狂喷,然后可以穿回衣物避免尷尬,当快要喷射时,她随即用钢铁般的胸脯夹住,让你最大的满足全都释放出来。」 「多美妙啊,我被你说得也想去会会她了。」沉浸在幻想中,我任由他抚着长发。 「嘿,陶然什么哪,你真像个纯美的少女,情竇初开那般,几句话就把你撩拨爽了。」天竺菊嘿嘿阴笑,打了个响指,将我牵回现实,笑道:「因为他将你也当成了杀手,觉得不够刺激的事钓不上你,所以才那么说。阅歷丰富又有钱的人很懂得揣摩人心,知道哪种人喜欢哪种话题,而且他的品味又是那么奇特。」 「他说浴血奋战的女人很性感,不敢相信彼岸花答应他的求婚,这个与时代脱节的女人时刻保持着高度警戒,只吃自己的菜单,常常让自己忍饥挨冻,浑身全是伤疤,喜爱做所有惹他不高兴的事。鸳鸯茶越是无法驾驭她,就越迷恋她。当描述两人独处时,他会将各种细节极致放大,全然不顾我在边上听得脸燥耳热。他不去当个erotica专栏作家有些屈才了。」 「相同爱好的人很容易在现实中相遇,他没准就是二十年后的你,只是你没他有钱。我感觉就像做梦似的,过去谈起这群贼婆娘还是在阴宅的破墟败墻下,我记得你当时说,哪天揍她们一顿就全都老实了,从没真正想过会去干这件事。」他伸手将电话递给我,说:「既然彼岸花是勿忘我姐妹的领路人,你不妨问问,或许就能知道她究竟在哪。」 「你问她做什么?弥利耶之间是不会出卖对方的!我叫你们去参加马赛,可没让你们去钓冤大头。那种人不论说什么,目的就是为了将你和小女骗上床以供他褻玩。他会不断找出各种理由,今天这里有比赛,明天那里有聚会,将你俩收在眼下不容离开。智者千虑终有疏漏,我有欠考量一件事,那就是你俩实在天姿国色,在乡下地方太招蜂引蝶了。」 电话甫一接通,就迎来勿忘我的诸多不满,她说:「两个妞全被他控製着,那其余泡不上的人就会心生不满。趁现在套得还不算深,比赛后当即与他脱离关系。再照这样下去,姐妹会哪怕有心招募,也会暗自掂量,搞这么两个人过去,目的仅是去勾引货卡司机,动静会不会有点大?别到时偷鸡不成蚀把米,又被搅黄了,时间早已是等不起。」 一小时后我们抵达斯巴达,天竺菊扎起马尾骑上製势,停在围栏后做热身准备。而我则跟随白发老汉去帷帐,换了一件骚气十足的低胸装。正因我是别人临时举荐,会场中还有一名本地仪宾女,长得十分普通全无姿色。果然这种小地方想找个像模像样的人十分困难,我穿着这身湖蓝衣裙往人堆里一站,立即吸引了全部人的目光。 佐治亚郡县时常会搞一些这类活动,志不在竞技,而是某种乡野的游艺,在决出胜负后把奖杯一颁,随即进入自由野餐,与狩猎节、篝火节形式差不多,图的是几个大镇民眾和睦。经费有时是县里出,有时是像鸳鸯茶那种豪富出,因此头跳的奖金也不固定。 那么仪宾小姐具体做什么呢?除了举牌就是卖号,向闲人们兜售色球。正因製势比起寻常马匹大了整整一圈,又被一位妙龄女郎骑着,所以狂热的人们大多押註六号,专等躺着赢钱。正午到点比赛正式开始,我打响发令枪,骑手们一冲出木笼就争先恐后狂奔起来。 牝马不知是首次参加赛事还是正在闹脾气,独自站在原地发呆,不论天竺菊怎么吆喝就是不肯向前。它将脑袋一偏,竟篤悠悠跑去道旁吃起野花来,引得四下嘘声一片。当俩个条子都跑完赛道开始翻入泥浆进行障碍赛,牝马仍逗留在木栅前漫步。 「你不是精于马术么?小拽女这是怎么了?别人统统都在骂我啊,你赶紧想想办法!」 「不知它吃错了什么,牝马根本指挥不动啊,我只是精于骑射,从没参加过赛马,哪懂这些。你只知道叫,要不换你来,现在开始学会使唤人了!」 她气鼓鼓地翻身下马,将我扶了上去。身后的嘲讽一阵紧过一阵,她也觉得脸面无光。就在这时,有只菜花蝶打製势面前飞过,马儿随即有了反应,开始沿着泥泞土道小跑起来。 天竺菊走去栅前,将手指藏在身后,不多时一蓬羽蝶打各处水洼草丛中腾起,在赛道前匯成幽蓝洪流。製势马打了几个响鼻,这才追逐而去,其势之猛,险些将我掀翻在地,眨眼间如一道闪电跑完赛道,窜入池沼开始淌河,就这样,前方几匹马的黑影出现在地平线尽头。 我死死控住马轡,脚丫轻踏马鐙,学着阴蜮那时看来的方式,全身尽可能放松。牝马跃出水面后,很快来到土山前,这是一条盘旋而上的山脊,当马到达山顶后从另一侧下去。最终绕行回到笼栅前的彩绳处才算完事。製势瞧见同类的马头一牵一引正跑得带劲,也被激发了血性,它长嘶一声,甩开四蹄全力速冲,我刚想坐稳鞍子,就隐隐觉出了不对劲。 小牛皮下的葛囊发出噗嗤一声,似乎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刺破了,屁股一下子陷了下去。同时紧贴着在蹬革皮上的小腿内侧,如抽筋般阵阵刺痛。侧目去看,似乎是适才爬灌木丛时被扎到刺了,丝袜上还沾着几颗苍耳。然而再一细观,腿肚子早被割破,正不住往下淌血。 难道是附近谁在打猎?流弹击中了马肋?连带着将我一起伤了?环顾四周,颠簸的视野里空空如也,不论是田埂还是荒草地,没有半个人影。我正纳闷得紧,就感觉有股力往上一提,连人带马如腾云驾雾般,无端地窜上了头顶数米高的赛道。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製势的马蹄铁是气垫鞋?我牢牢控住马轡,探手伸入葛囊底下,指头顿感骨质嶙峋,这匹妖马的两肋,不知何故往外突出了一截硬梆梆的东西,就像有颗炮弹横贯在小拽女的体腔内,这截骨质发出阵阵蜂鸣!不仅如此,牝马自己也察觉迥异,越发偷懒自找窍门跃起,叁五下就爬上土坡,开始竭力追着同类高速下攀。 于是,妖马如同月面漫步,随便蹬腿就跃出十多米,很快追上了其他骑手,并将两个条子甩在身后。眼见赛道将尽,五彩繽纷的民眾就在眼前,此时不能再让它任性了。我于是收紧两腿,死命抓着马轡,嘴里发了声嗦,终于令它老实下来,待到冲破线绳,我早已是汗流浹背,整个人再也难支,从马背上摔将下来,被其他抵达终点的骑师们接住。 由于製势起步整整晚了别人两分鐘,哪怕它再威猛迅如闪电,最终也没进入名次,只跑了个第四名,头跳被伊腾顿的某个小子夺得,但依旧引得围观群眾阵阵喝彩。牝马被松开后,独自跑去池前饮水,然后在草地间打滚,兀自熟睡起来。我让骑师们松手,悻悻然回到蓬帐内洗了把脸,脱去这身窄得能叫人憋死的性感短裙,一条人影闯了进来。 「可以啊,只是在旁随便看看,竟骑得这么好。」天竺菊上前帮我解着乳罩搭扣,取来汗衫牛仔裤,这才察觉到小腿肚上的血口,问:「这是在哪刮花的?怎流了那么多血?」 「你别声张,这匹马有问题。」我匆匆换好衣,将她拖至一旁,道:「它在狂奔途中,不知受到什么诱因,两肋竟能虎虎生风,也许就是扬西县兽医说的两组四十八块骨在作怪。」 「你是说,它被迪奥多雷撕咬后,体质產生了变化?可前些天我试过,它现在连过去的倒悬也做不了。老实说我挺担心它在眾目睽睽之下也来上那么一出,那样可就登上头条了。」 「总之我也不知是何缘故,过会儿出去好好检查一下。」我抓起小药箱,给伤处消毒,让她在一旁帮手打上了绷带。刚掀开幕帘,便见得男人已早早等在了帐前。 「很不错,很不错,咱们要不是起跑慢了,头跳必然属于小家伙。」他走上前来,也不顾天竺菊人就在边上,竟放肆地动手动脚,歪着嘴笑道:「虽然老子输了一千多块,但比赢钱还高兴,你该不是在骗我吧?从不骑马能跑第四?好了,晚上我摆个庆功宴吃烤肉,叫人去杀头牛,内脏和牛血就端给马儿,省得它再去偷鸡。一会儿歇够了,咱们就回去。」 「誒?你快别这样,大庭广眾之下,这么多人都看着,昨天你还说起彼岸花的事,动我们就像在动她亲人,怎么仍是一味耍流氓。」我被抱得喘不上气来,狠狠蹬了两脚他才松开。我退得远远,说:「我俩商量了一下,不打算回去了,想四下逛逛,你不必再劳心费力了。」 「我太高兴了,有些得意忘形,绝没有侵犯你的意思。但老子我都订好了,现在全都取消恐怕要着人骂。你俩不回伊腾顿,住在哪吃什么?这附近一带都是乡下,再往前就到穷鬼群聚的格拉斯考克县了,越发是人烟渺茫。」男人连连摆手,抚着我的脸蛋,道:「要不咱们折中一下,今天还是回去,明天你俩愿留愿走随意,我绝不勉强,怎么样?」 我俩对视一眼,不知要如何答他。不去容易惹恼他,去了又会被各种理由缠住,逼得紧了,俩人联手也打不过他,此人正像勿忘我所预料的,一旦搭上,就像湿手沾面粉极难甩开。恰在此时,我向远方扫了一眼,製势早已不在原地休憩,竟一发不见了踪影。 「颁完奖牌,跟着马队早就回去了啊,现在的话,估计都往回赶了快一半路了吧。」他假模假样抬起腕子看了看表,忽然怪叫一声,探出双臂扛起天竺菊夺路狂奔,边逃边笑:「我把你大姐给扣下了,要走你就自己走吧,没有马也没有钱,我看你还能去哪!」 男人扛着身高一米八的天竺菊,就像背着是捆稻草。我被此人的无耻气到面色煞白,呆站原地不知所措,他眨眼间窜出了好几百米,将她往厢车里一丢,发动了引擎。周遭围着看的乡下人,只是捧腹大笑,冲我连连摆手,全然当成了寻常嬉闹。 「这个家伙在我们这里,时常欺男霸女,无人敢管。」只有本地仪宾小姐还算是个正常人,拖来一辆自行车,道:「他经常玩这一套,将人带回家,完事后再塞些钱封口了事!」 我蹬着车疾速追赶,他将车驶上大道,始终与我保持二百米间隔,我快他也快,我慢他也慢,就像是块挑逗疯牛的红布,稳稳地走在前方。我从未遇见过这种人,只得掏出手机。 「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盯上的人是你。算了,就如他愿好了,但一定要这个家伙做出保证,过了今晚休要再来滋扰。」电话那头的勿忘我听完也很无语,叹道:「实在不行的话,你就满足他好了。男人松懈下来,你俩才有机会逃脱魔掌。嗐,我实在是无法拋头露面。」 「这算什么屁话?你怎能这么说?光被他搂着我就起一身鸡皮疙瘩,为了你们这点破事我还要卖身哪!你倒是出个主意啊?他带走的可是你的小女!别忘了,我是个男人!」 「你知道,我是个变态,所以这类变态男人尤其对我的胃口,如果能来早就来了。对付这种地头蛇,决不能死命反抗,态度一定要放软,要顺着他说话,自己解决吧。」 「誒?我打这通电话过来,是要知道一个确实可行的方案,例如该说什么话,又该怎么服软。而你倒好,却只告诉我一个结论,咱俩只是化影的假女人,哪能跟身经百战的你相提并论。」见她连连推諉,我有些恼了,叫道:「这事我办不了,你自己来伺候他。」 「去你丫的,就这么点小事还啰里八嗦,你也知道自己实际是什么,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反正你也不会怀孕。老娘放心大胆地将小女托付给你,等于是默认了你俩的茍合,结果又搞得满城风雨,自己动脑筋,别万事都推在别人头上。」她不待听完,气哼哼掛掉。 「什么?将她托付给我茍合?这什么混账逻辑,她是我大哥好不好?再说回来,你这个贱人只是名义上她的老妈,实际连半天抚养都没做过,世界之子给的经费又大阪叫你给贪污了,居然颐指气使地摆起谱来!」我冲着手机一通发泄,出了口恶气稍稍好些,便猛力蹬车。 就这样,我追了两英里上下,男人也感觉闹得差不多了,将厢车在路旁停靠,我丢下自行车,当拉开车门时,早已是累得口吐白沫说不上话来。天竺菊似乎已被他说服,正喝着牛奶,让我斜靠在她肩头,独自看起风景。时隔不久,选马的队伍出现在道旁,製势也在行列中,正与另一匹黑毛大马卿卿我我,哪怕瞧见我俩的脸也是不理不睬。 Chap12:Sparta(斯巴達)Part2 既然所有人都这么说,身为一个太监,皇帝不急我急什么呢?只得随波逐流。一回到酒店,男人厚顏无耻地闪身进来,坐在床头装出一付痛心疾首的模样,声称今天自己有些玩嗨兴奋过头,实在没有戏耍我的意思。见他正捧着我的手说个不停,天竺菊厌恶地将身一侧,倒头便睡,不久便发出微鼾进入了梦乡。 「本不想说的,原本我俩也没说非要离去,但你今天的作为让我在大眾面前丢丑,真是伤透了我的心,」我竭力将手抽回,将脸板起,厉声道:「笑什么笑,谁跟你嬉皮笑脸,严肃点。我当你是个无害的大叔,但你却以各种下流俏皮话来掩饰自己真实图谋。你我萍水相逢,我与我大姐志在四海漂泊,不愿受人拘束。所以这是最后一次,你明天不论如何都不能再找出各种事端来横加阻拦。作为一个男人,必须要言而有信,我要你现在做出保证!」 「行,我向你起誓,再拦阻就是猪狗不如。嗐,我真的很爱很爱你,哪怕你没有这颗人头,我也喜欢得紧。谁让你那么勇武,我昨晚梦里满是你甜美的笑顏。」他霍的一声站得笔直,两手贴裤缝,叹道:「我不是死缠烂打的人,只是因你俩忽然想起了彼岸花,她走得是那么突然,令人猝不及防。当遇见你俩我就有些不愿放手,总之我是没有坏心的。」 说完这些废话,他让我安心休息,自己搬起一张圈椅坐在厅里看电视,说如果不放心,他就去炮局问条子们借手銬来,绝不会言不由衷。望着天花板,我阵阵忧心,照这副作态,很显然就是被软禁了,今晚所谓的庆功宴,多数就是场鸿门宴,我铁定是逃不过他的魔掌。 要如何摆脱,趁其不备打晕他?或将他哄得五迷叁道一脚踹到池子里?马儿现在又在哪?我怎会被这种无赖缠上?适才他说若我没有这颗人头,难道是威胁要杀了我?陷入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处境,又什么法子都没有,难道真得按勿忘我的方式避过劫难么? 我胡思乱想着,在头脑中拼凑各种人脸,搜肠刮肚想要找出一个来,很快有了合格人选,但这才过了几天?远水显然救不到近火。久而久之倦意浮上眼皮,我脑袋一歪熟睡了过去。天哪,过去我从不曾想过,原来男人的许多作态,自以为成功,在女人眼中是何其混帐。 傍晚时分,我被天竺菊推醒,她说男人一直待到五点方才离去,碍于她睡在边上,所以没作出任何不规之举。但他怕我们跑了,喊来一群保镖就坐在楼底,总之我俩是在劫难逃。 「你看看这个紫眼狐貍出的什么好主意?听她的话就得直接进火葬场,我完了!」 「他明天肯定会放行,但今晚对他来说是最后的机会,因此各种招数都会轮番而上,所以会很危险,你我必须要逃了!」天竺菊背着手,在屋内一圈圈踱步,回头扫了我几眼,说:「嗯,你别急,先坐先坐,我不会让你吃亏的,但要好好想一想怎么对付。」 那么她想出什么好点子了没有?大致是分为上中下叁策。上策是整晚由她盯着,不让男人在酒食里下药,即便非得吃也让他们先尝,这样可以保持清醒头脑。只要候到机会,就找各种借口一先一后离场,她上回陪人去看马,沿途见到了两条秘密走径。电梯抵达地下室,有个废弃的康乐间,那里有道铁梯将直抵后巷倒垃圾的地方;还有一条,是经厨房背后,有道暗门,也同样能离开建筑。只要绕出鸳鸯馆,跑过停车场,就离马厩不远了。 中策是咱俩设美人计,先将这个男人灌得酩酊大醉,然后拖他到人眼不及之处,从两个方向发难,短平快乱拳轰倒他,再由两条秘境离开娱乐城,跑去解马奔逃。 下策就是认栽,做好牺牲的准备,反正咱们都是男人,除了让自己感到很恶心,实际也没多大损失,那样面子上还能客客气气,也可走得从容。 除此之外,我俩还设想过许多,例如去纠缠条子哥俩,他们晚上也会去赴宴的,故意借着耍酒疯闹事,被他们带去炮局拘押。但这也不现实,从白天男人呵斥他们的样子,条子们都大气不敢出,活像灰孙子似的,哥俩没准受了他好处,反倒成了保镖那样的帮兇。 说过来绕回去,她也无计可施,不由问我睡前独自嘀咕,说有个人也许能帮到我们,这又是谁。以我狭隘的头脑,所能想到的就是迪姐,既然她能将贼娘们揍得像条狗,那想将男人打得爬不起来,理应不会太困难,地母的发威我亲身体验过,此刻的她究竟实力去到哪里,已经是无从想象了。天竺菊虽然也觉得是个妙计,但她离得实在太远,好像有些不现实。 总之,一会儿她去马厩提马,带到附近草场安置,男人知道我俩会穷其心智,表面上一定会装得彬彬有礼,所以不会横加阻拦。而我则留在屋里,将所有贵重物品打包,出门时找个隐蔽角落藏下,到时也能走得轻轻松松。至于迪姐的电话要不要打,我先发去讯息,然后见机行事,实在撑不下去再说,全然当成后备计划。 「不管了,我堂堂热血男儿,怎会遭到这等侮辱?老子真要栽了,就当是西兰花被猪啃了!反正两眼一闭,将自己灌得大醉,什么都不会知道。」我捏着虚弱的拳头,仰天长叹。 六点鐘,我俩换了一套不搭的运动衫下楼,当即被保镖们拥簇着往鸳鸯馆去,他们表面谈笑风生,神情却很肃穆,早已受了男人的教唆,丝毫不敢懈怠。到了娱乐城门前,我不仅咋舌,只见得人山人海,放眼四周全是协老扶幼倾家出动。正门前竖着块牌子,但凡是本镇居民,今晚都可以来免费游玩,所有基础设施全部开放,啤酒畅快饮,烤肉随便吃,只图一醉方休。换言之,此刻的大镇已成了座空城,所有人全都涌来了这里。 停车场一带成了个现场宰杀牛羊的屠场,人们一口气杀了许多,正剁成碎肉一筐筐往厨房送。除此之外,无尽的水果正被源源不断送来,男人为了偷香,不惜下足了血本。我当真值这个价么?此人挥金如土也像其变态人格匪夷所思。我敢肯定,哪怕他当眾将我扑倒,这四千余人得了他的好也不会上前干预,只会围坐一旁看得津津乐道。 除了镇民,就是地方上的官员,以及斯巴达的头面人物,男人深怀谋略,知道我俩没了地图,能跑的方向只会是那里,因此也大加笼络。沿途都是欢声笑语,白发老汉甚至说,我与男人实在般配,他既是豪富又是才俊,如此爱我天下罕有。 很快,我俩被保镖稀里糊涂骗进桑拿,照例是作了spa由女工按摩,临出门时,保镖取来两套装缀着闪亮金属片的低胸礼服,要我们换上,并说运动衫已送去干洗。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厉害了,居然能想出这种高招,礼服一穿,包臀包腰,既能凸显曼妙的身材,又将粉嫩肌肤映得雪白,不论走哪都那么显眼,再想借着人流偷溜出去,那是绝无可能。更何况,这种衣服拖拽在地,走路也是踉踉蹌蹌,哪还能找漏偷袭他?此人将我们所有念想一一掐断。 「我刚才计算了一下,因为人太多,所以进馆分场次,八点到八点半会离开一批。厨房将一直忙到午夜,所以这条道被切断了,我们只剩地下室一途可走。到了停车场,就偷偷藏进送果蔬的面包车,然后悄然离开。」天竺菊伸手问侍者要过盆碟,在公眾区取烧烤,然后端着它上vip包房,再度走进了这间乌烟瘴气的屋子。 屋里照例是人山人海,除了上回那几个,满是各种油头粉面之辈。当见到我俩,只听得噗噗数声,某人啟开了香檳,顿时彩屑礼炮铺面而来。各种手上前来拖,无数张脸笑吟吟地望着我,男人十分大度,丝毫不上前理会,早已将我们当作了财產,让眾人尽兴。 通过别人的嘴,我方才知道男人有多财大气粗。若只以为他在本地混得开那是大错特错,鸳鸯馆只是他诸多產业的一座,因为住家在此,并且男人说只喝家乡水。而在亚特兰大,也同样有许多餐馆和娱乐设施在他名下。而且此人正欲去建一个凈化水处理厂,并参加议员竞选,许多政商人士想与他套上关系。总之,这点小钱对他来说,是九牛一毛。 我俩被这么叮咣五四一闹,不知不觉喝了许多酒,人也开始有些轻飘飘。本地官员说,男人素来出手大方,但像今天这么铺张却是第一次,可见他有多用心。像我这种来歷不明四海为家的人,最好是找他那种靠山,总比自己奋斗一生要强许多。你怎知他的志向仅仅是议员呢?没准还会跑去参加州长竞选。而我又出落得亭亭玉立,光是外貌就能为他带动选票。 「我是认真的,我想要场轰轰烈烈的恋爱。」男人在听着旁人献媚的同时,也喝得酩酊大醉,他睁着双目盯着我,却又让他人别拘束,若想找我俩聊天就随便去,并说爱情这种事,大家机会都是均等的,如果我看上谁爱跟谁走,他也能做到心平如水,坦然接受。 在那一极瞬,我心头蔓过念头,倘若我真是个女人,一连挨上那么多糖衣炮弹,恐怕早已是迷失了自己。谁能受得了这种热辣诱惑?哪怕被这样的猪啃了似乎也不是坏事。恰在此时,我回过神来,再一侧目天竺菊已是走得不知去向。 「逃亡时间到了。」我朝远方扫了几眼,男人正与名流们觥筹交错,没工夫忙其他,便一骨碌爬起身,借口要上盥洗室悄悄出了门。来到廊下探头去看,天竺菊已到了桑拿门前,刚问干洗店取回衣衫,躲在角落里换穿。我避开人专找侧道而行,就这样摸到了二楼。这个场所实在太大,我丝毫概念也没有,早已不知自己究竟身处何方,刚想打天竺菊电话,胳臂被人轻柔地握住。 「你怎么一声不吭出来了?我也正在找你大姐,亚特兰大的国土局官员好像对她很有意思,老子正打算撮合他俩呢。」他依旧嬉皮笑脸,打了个饱嗝,伸手牢牢将我抱住。 「哦,我也正在找她,你先上去吧,我找到她后就回包房。多和自己的朋友们聊聊。」 「你是不是又把我当傻瓜了?想偷偷离开么?这么做你可曾顾及过我的顏面?」男人醉眼一红,哽咽起来:「在你身上,既有男儿的阴柔又有女人的艷丽,简直是太完美了。我昨天是说过那些话,但回来后心痒难耐。醉蝶花,我不希望你走,我想娶你,留下来好不好?」 「这里人来人往的,你快放手,我究竟好在哪里?」男人不待说完,热吻像雨点般落在我两颊和脖根下。我竭力挣扎,却如蚂蚁撼大象,不由怒道:「再这样我就要喊了。」 「原来如此,你还是那么的羞涩。」他像白天般将我扛起,走入更深的角落,大笑道:「你的容貌长相都不重要,我喜欢的是你说话口吻,简直与彼岸花一模一样。她也同样讨厌我,但所说的每句话都手臂肘往里弯,总替我着想。那就是妻子的味道啊,你身上也有。」 「你就不怕自己睡着后被我杀了?可知这样做,我有多讨厌你么?」我冲他一摆手,骂道:「还有别再提彼岸花,你不懂在一个女人面前总说另一个女人,是十分没有教养的行为么?妻子你个大头鬼,哪怕你我真有一腿,我也不愿成为她的替代品,懂了吗?」 「我看得出你很饥渴,昨天在车上时就发现了。醉蝶花,男女之爱是天然的,没什么可害羞的。你与你大姐不也常常抚慰,滚翻床头上满足性慾么。」他将大脸凑了过来,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呢喃道:「给我亲一口,就一口,我保证不再提更多要求。」 「慢着,你怎会知道这件事?好啊,原来你在客房内架设暗摄像头!你怎能那么荒淫无耻?」我急忙将脸侧转,他的嘴贴到了脖根下,忘情地舔舐起来。我一把拧住他头发,叫道:「你给我说清楚再亲不迟!」 「没有,绝对没有,因为我的办公室正对着你们客房的大窗啊,不信我可以一会儿带你上去自己看看。我哪有你想的那么猥琐,如若加装摄像机我不得好死!你俩寻欢作乐时不拉窗帘,可能以为别人瞧不见,然而我的角度又够好,所以是全程饱览。」男人见自己被冤枉,指天发誓起来:「哦,对了,我其实有提醒过你俩一回,也许你不记得了,特意打了一束绿光摄入客房,但你俩也懒得起来看一眼。」 「誒?这件事好像还真有过!」细细回忆之下,那是我与天竺菊前戏之时,原以为是鸳鸯馆楼顶露台的探照灯,谁能想到他篤定地搬着椅子,色迷迷坐在窗前将我俩全部看光。 「所以啊,你就别跟老子装了,我那时在想,靠手指怎能获取快感呢?多想走来叩门送些情趣玩具,却又害怕你俩恼羞成怒,一扭头跑了,这可真是两难哪。」他终于捕捉到我回眸的瞬间,急切将嘴唇填了上来,顿时牡蠣汁夹杂着牛羊肉的各种味道充溢唇齿,他含糊不清地说:「我可以喊你叫老婆么?老婆,和女人玩一点都不刺激啊,你要找真男人干才有趣。」 「你松开,可知我一身淋病梅毒、艾滋、红斑狼疮、麻风病么?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怎么可能呢,你当我傻啊,要老子评价,其实你的手法也很笨拙哪,那是平日里很少做爱的体征,似乎每个弥利耶都不太擅长玩性爱游戏。回归正常吧,让大叔来好好呵护你,dreamcatcher你感兴趣吗?你随时可以去当女老板啊。」说着说着,我的胸脯被他如愿以偿地握住,他开始像挤牛奶般疯狂搓揉,这本就是极致的敏感部,我瞬间浑身绵软,使不上半点劲,整个人逐渐被他放倒。直至见他拉开拉链,扶出老二来,我这才惊得魂飞魄散。 「我求求你,你放过我,至少也别现在啊,你不能这样待我! 「到十点吧,人终究都要散去,届时想走我不再挽留。你想啊,如果我真是那样的人,当年彼岸花又怎能轻易走得脱。好歹让今晚完美落幕。你再多说我可要生气了!」 一条身影悄无声息在男人身后冒头,朝我打了个眼色。我双臂发力将他推开,忙将身子压低,天竺菊的连环踹踢杀到。男人本已大醉,全身心盯在我身上,却也未曾提防,脊背上顿时落下两个白灰鞋印。直到这时,他才有些酒醒,见自己已被我俩前后堵在小道上。 「我的天哪,原来你大姐也挺能打的。」男人抱着脑袋怪嚎一声,忽然撇开我俩,沿着过道劈劈啪啪奔逃。不过此人大醉初醒仍很懵懂,仓促间跑反了方向。 「他这是去喊人了!休要放他逃走,」天竺菊拧住我衣领,叫道:「现在不论你想或不想,咱们只能放倒他,不如此就绝对走不了!」 15:22s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狩猎节篝火节:乡野地方的特色节日。 四十八块骨:揭示出妖马製势将来会成为飞马的前兆。 头跳:第一名,冠军的含义。 仪宾小姐:礼仪小姐。 单曲名:outofcontrol Chap13:Lilith(莉莉絲)Part1 当男人不动声色出现在身后,并拧着我的双手牢牢架高在粉墻上,整个人扑将上前时,我方才明瞭,前天所提起的彼岸花其实是个铺垫,鸳鸯茶由始至终盯上的目标正是我,这才慌了神。靠得如此之近,酒气饱嗝喷在脸上,令人不住作呕,我像条花蛇般扭着身子,用近乎哀求的口吻要他松开,可男人只字未听,光顾着叙述自己是如何被我一步步诱到难以自拔。 「真是天晓得!老子是个男人,难道要接受这个家伙的无穷纠缠,为他生儿育女么?」我是越想越气,再度挣了挣,依旧动不得分毫。自打涡地惨烈一战,丢失了大部魂魄的我,回到现实后明显觉得气血不济,精神萎靡。不仅体力衰竭了许多,就连头脑也变得相当迟滞。 「我不是你的心肝宝贝,其实我连女人都算不上。」我再也忍不下去,刚想道出原委。男人干呕了几声,一头趴倒在我软绵绵的胸脯上,嗅着乳间清香,眼神变得越发猥琐。 「我知道啊,你脾气火爆,一直将自己当成男人,所以那个妞名义上是你大姐,实际就是个情人,对不对?」他抱着我的脸庞,奸笑起来:「没关系,大叔我会让你返璞归真的。」 说天竺菊,天竺菊就到,她抱着我的运动衫出现在男人身后,见这家伙像条癩皮狗将我当胸抱住,不由义愤填膺,喊了一声闪开,侧转身子连环飞腿扫将上来。鸳鸯茶全无提防,背部挨了两脚,我顺势将他一把推开,捂住胸蹲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我干了什么?没想到大姐你也打架不含糊,真好。听我说,我没有恶意,刚才大概是醉了。」男人瞬间清醒了不少,见自己正被我俩一前一后堵在狭窄过道中央,不禁有些胆寒,忙向天竺菊摆手解释。不过当见她正在捋袖子绑马尾,知道自己丑恶行径激怒了我俩,一顿暴打在所难免,忽然发一声喊,用肩将我挤开,抱着脑袋朝着走廊深处夺路狂奔。 「你就输给这样的孬种?他去叫人了!别让他逃跑!」天竺菊一把托起我胳臂,笑道:「不过这老货醉意未消,将方向搞反了,那头是条死路。这样也好,你去找绳我去追。现在不论你想或不想,都得立即打晕他,不如此就绝对走不出去。」 我应了几声,一边穿衣一边在附近纸板箱里翻找,取了一卷胶布拿上,快步紧追而去。然而过了几道折角,迎头撞在天竺菊身上,她停在道口迟疑不前,双目吃惊地盯着前方。 这是廊道的尾端,叁堵坚墻的死角,已距离人声鼎沸的服务区很远了。男人脱去礼服,正在解着金表。他将钱包、酒壶以及车钥匙一一搁在大理石地上,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醉蝶花,你始终在替我着想,说得是。过道前人来人往的,我这付丑态实在很难看。刚才我确实有些慌了,无头苍蝇般乱跑,不知该如何是好。很显然你俩气得要命,不狠狠揍我一顿是怒气难消。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想动手就动手好了。不过最好把礼服撕了,这样连走路都不利落,还要怎么打架。」屁话说完,他将双手背起合上双目,浑身颤抖不已。 「我倒也不是很气,只是不想被一直纠缠下去,谁都会喝醉酒,但这不是理由,你的行为简直是将我看作了妓女。」我撕开宝蓝礼服,将破布往腰际一裹,抬头再去看他,男人苦着脸面对着墻角,摆出一副做好了体罚的准备,不由感到既好笑又好气。我推了把跃跃欲试的天竺菊,低语道:「既然他没有那个意思,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慢着,既然已经丢丑,索性我更无耻些好了,这钱花得太值。」男人睁开眼,见我俩打算徐徐退出去,忙窜将上来阻拦,笑道:「我舍不得让你就这么跑了,多白的大腿啊,简直比仙女还美,我太幸福了。不过几招实在心有不甘,让咱们畅快淋漓打一架吧!」 「你怎会那么变态?既然说得如此坦荡,视我们如无物,那就让你见识见识何谓女杀手,也好叫这钱花得更值!」天竺菊用肩头顶了我一下,道:「你退他就进,你进他就退,这家伙不摆平咱们是走不了的。既然他那么喜欢挨打,索性就满足他好了。我攻他上叁路,你设法踹倒他,就当此贼是当初半神练手,放开手脚大打一场吧!」 男人不待听完,喉咙里发出惊喜难耐的畅笑,抡着双臂扑来。天竺菊迎风而上,当俩人相距叁米前后,她凌空跃起,高抬右腿以千钧之力压下,狠狠落在男人的肩头。鸳鸯茶脖子一歪,双膝磕在地砖上,张开嘴哇哇乱吐,喷的污秽青黄满地。天竺菊一把将他脑袋卷在腿窝里,屁股就打算坐压下去。照这架势,男人哪怕不被开瓢也得是重度脑震荡,这哪是在打架,根本就是谋杀。我见快要出人命了,忙上前一把推开这个不知轻重的傻妞。 「你疯了么?这是人头不是西瓜,他已醉得不成人样,连眼睛都睁不开,怎下手那么狠辣啊?这家伙根本就不会还手,而是被色迷了心窍,还以为你在同他开玩笑呢。」我拽过天竺菊的手,指着楼廊折角说:「趁他爬不起来,赶紧走吧,别再招惹是非!」 「刚才疏忽了。」哪知我话音未落,大腿就被男人抱住,他扭了扭脖子,撑起身子笑道:「听你大姐的话,她是对的,既然在打架就要全身心投入,伤筋动骨那是免不了的,哪能留一手呢?过去我和彼岸花哪怕在嬉闹,也是端得十二分精神浴血搏杀,不如此不足以快乐。」 「我真是服了这只色狼,一掐脖子他就翻白眼,刚松开手他又继续死缠烂打。」天竺菊想踢开他腕子,刚一抬腿就被男人用肩扛起,推飞出去八、九米远,歪倒在几个垃圾桶间。 「这才像话嘛,刚才说的话我全听在耳朵里,你担心大姐会伤到我,其实你尤其在乎我,对不对?」他扶着墻勉力站起,指着某个方向,说:「原本我打算十一点过后,带你去一个地方,一个我俩可以独处的地方,你肯定会喜欢那种静謐氛围。既然如此,咱们现在就去吧。」 滑出老远的手机嗶嗶啵啵传来杂音,天竺菊甫一按下,里头迅即传来迪姐焦虑的声音:「怎么了?醉蝶花?你人现在在哪?到底出什么事了?刚才我正在开会,才看到留言。」 「该死的,气氛刚入佳境就来捣乱,这个女的又是谁?你老妈么?」不过迪姐再也听不到我的回答了,男人两道剑眉扭在一起,气急败坏上前踩得稀烂,冲我摆手道:「我太不冷静了,脑袋犯晕好像吃坏了肚子。放心吧,明天我们去亚特兰大,重新给你买几部新的。」 「我甚至连她的号码也不知道啊,当初只是立即存入了电话簿。」我抹去泪水,再也按捺不住性子,对着他连踢带打,男人依旧背手而站,任由拳脚雨点般落在身上。不过在被我踹中下体后,终于有些恼了,一把掐住我脖子拖到面前,抱起腰肢就预备背摔。 天竺菊大叫不好,就打算上前援手,恰在此时,一颗銹跡斑斑的圆物划过半空,稳准狠击中男人面门,此物掉落在地,散发出大量红色浓雾,立即遮蔽全部视野,火警感应喷淋侦察到异常,纷纷打开泵口,水幕粉尘喷薄而下,这居然是颗快过期的催泪瓦斯。 男人还没釐清是怎么回事,更多的烟幕弹丢了过来,建筑的火灾警报声乍起,顿时响彻天际。在我们的背后现出四、五条黑影,有的身着厨师工作装,有的兜着侍者的围裙,还有的索性身披雨衣。这些不速之客统统头戴着大门入口处分发的马面头套,不由分说抓起我俩的手冲出了廊道,任由两眼一抹瞎的男人在走廊深处头撞南墻。到了自动扶梯口,满目都是骚乱的人,乱哄哄挤作一堆。我俩也分别戴起头套,混杂在人流里,就这样出了鸳鸯馆。 在一个厨师装的人指引下,眾人到了停车场,这些家伙纷纷跳上机车,载着我们分别往马厩和酒店两个方向而去,走进空荡荡的宾馆,我取回预先藏好的包袋,当出了玻璃门,天竺菊也从马厩带出了马,在大镇外的铁丝墻前匯成一路。我被扶上製势开始跟在摩托背后,快速下了主干道,然后在荒野中疾驰,以期避开路口呼啸而来的消防车。 就这样仓惶奔波了半个小时,身后的伊腾顿成了莽莽夜雾中一个光斑,我俩被带到一座破败不堪的楼宇前,一个家伙跳下车,走去一堵坚墻前打开对讲机呼叫,伴随阵阵沉闷声响,空地间一口像化粪池盖子的石板缓缓移开,露出底下偌大的空间。为首者让我们不必介怀,只管如履平地下去,自己率先推着机车走在头一个。 这是一条不知用途的走道,到处可见承重水泥垛和黑色铜管,顶高约莫四米,满目都是毛糙的塔花墻皮。牵着小拽女的我们在底下走得特别压抑,马儿也有些惊惧,不时打着响鼻环顾四周。随着脚步游曳,远处慢慢亮起一个光点,那是别人点燃的柏油桶,这些人摘去头套丢入火中,顿时难闻的橡胶臭味弥散开来,黑烟蔽眼没法待了。我等继续向前很快爬上路面,最终抵达了一块被建筑围起来的天井。那里另外等着叁个人。 「两位小姐,现在安全了,休息片刻再说其他。」惨白月光下,这些人脱去外套摘去帽子,我方才看清模样,她们清一色都是白人女性,有些长得还行有些则很普通,总体面貌较年轻。所有的陌生人里,只有一张熟脸,此人就是白天马赛时的另一位仪宾小姐。 「我也见过她,你别理会这些,先上马,这个鬼地方全是疯子!」天竺菊点点头,将我拢到身后,从背后拔出一把来歷不明的餐刀,端在手里挥舞,叫道:「你们都是什么人?带我们到此干嘛?我警告你们啊,别再继续靠上前!」 「天这么黑,抡刀乱舞容易伤到自己,万一刮花了脸蛋可就不好玩了。」仪宾小姐摆摆手,示意这些陌生女人后退,自己在原地坐下,从背包里翻出几个塑料盒,里面端的是夜宴上的各色烤肉和生啤。她将食物踢到我俩脚边,说:「我能明白,发生一连串来不及思考的事,人会变得慌乱,对谁都带着敌意。但我们不是坏人,只是不愿看到姐妹们遭人轻辱。」 我骑着马在这片空地绕行一圈,统统都是死角,唯一能出去的路,就是刚才我们进来的口子。挡道的女人们也不横加阻拦,纷纷退去两边,摆出一副想离开就离开的架势,天竺菊站在原地朝我点点头,表示暂留无妨,将餐刀重新收回裤袋。 跃下马后,我取过酒肉与这些人对饮起来,天竺菊在身后暗暗捏了我叁下手,这是在告诉我,面前之人便是那莉莉丝姐妹会的邪教教眾,她认识其中几张脸,只是以这种方式相遇,是之前所没有想到的。既来之则安之,也省得我们长途跋涉再去找她们。连番劳顿,她也有些累了,稍稍吃了几块牛扒,我俩倚在墻头闭目养神。 「既然已接上头,接着她们会怎么做呢?娓娓道来?好言规劝?或者干脆拉下脸来威逼利诱?」我在头脑中将以往看过的邪典电影情节遐想一遍,自己也略感有趣,侧开条眼缝偷看她们。仪宾女抱着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已离开原地,正向我俩走来,见状我急忙半爬起身。 「好警惕啊,我只是怕你们睡过去,野地里风大容易受凉。」仪宾女忙将毡毯抖开,为我们披上后,然后紧贴着墻缝坐下,说:「看来妹妹你很依赖大姐啊,是不是特别喜爱她?」 「拜托,我又不是叁岁小孩,什么姐姐妹妹的。」我知她和她的同伙费了一番周折将人带到此,会借着各种由头套近乎,并逐渐向真正目的靠拢。她必然会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外表,温婉动人说话,以此打消你的戒备心,这些都是套路。却没料到此人很不善于表演,用词生硬表情做作,仍处在坑蒙拐骗的初级阶段,不由哑然失笑起来。我拍了拍她的肩,道:「说人话好不好,老娘都二十了,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依赖她个鬼欸,喜欢倒是真的。」 听着我俩的嗤笑,难堪从这个女人脸上划过,她玩弄着皮筋,似乎也察觉自己过头了。见说客反陷入沉默,我打破僵局,轻推了她一把,问:「这座破建筑又是什么鬼地方?」 「哦,这是个废弃的污水处理厂,造了一半投资人跑了,现在地皮被鸳鸯馆老男人购得,他明年打算翻修改建成凈化水厂。」仪宾女话说一半,远远传来警笛声,这些车辆在附近绕行一大圈后,又折转其他方向远去。我楞了楞,不明白条子们既然地方都到了,为何不进来搜找一番?女人见我困惑不已,故作神秘地说:「本地人很迷信,因为此地时常闹鬼。」 「闹鬼?」天竺菊腾地一下跳起身,欣喜道:「我最喜欢听鬼故事,你说你说。」 坐在另一头的七个女人见局面打开,纷纷端起塑料盒围聚过来。我掏出临行前范胖精心准备的一大夹子weed,递给眾人吞云吐雾起来。药叶子提神醒脑,疲倦被冲刷褪尽,于是她们你一言我一句谈论起来。原来这座破厂,就是前些天初遇两个条子时,他们所提起的命案现场,当时高个条子将手往天边一指,出现在眼际的只是片树林。 「这谁卷的破烟?叶子都卷边泛黄了,臭的要命根本不能抽。」某个高大女人打怀里掏出自己的夹子,递过来一支,说:「尝尝咱们农场里自己种的这才是绝品。条子们绝不会靠近这座破楼,那只是照例的巡查,你可知道这里前不久刚出过事么?谁心里都瘆得慌。」 「嗯,他们吞吞吐吐的,不是太想说,也许是瞒下一半等我们晚上过去找他们打听吧。」 「莱曼和拜伦原本在奶牛场干活,都是当地的无赖,当警员才不过一年。幸亏你俩被老男人包了,那家伙色虽色,但起码还是个规矩人,否则就被他们下毒哄上床了。」两个主妇模样的女子挽着我胳臂,憨笑起来,问:「你长得真好看,皮肤怎那么好呢?我能摸一下么?」 Chap13:Lilith(莉莉絲)Part2 「难道你们这地方没有法製?地头蛇为所欲为么?城里遍布着各种神经病!」天竺菊扇着扑面而来的烟雾,让人挤到我那头去,自己抱着脑袋仰望星空,问:「鬼故事才起一个头怎不讲了?别光顾着问养顏,莫不是瞎编的?真闹鬼你们干嘛还留在这破楼里?」 高大女人美滋滋抽了口weed,叹道:「不是换话题,只是咱们本就对这件事不感兴趣。」 原来,当天高个条子所提过的事还有下半段,数周前有个外乡流浪汉被发现横倒在距破厂八米外的空地上,当天就被送去了尸检。当切开皮肤组织,无数的头发从体内冒出,器官就像被盐酸腐蚀化为了流质,顺着水槽倘入阴沟里。 到了第二天上午,尸检助手来上班,竟发现这具尸体不翼而飞了,整座停尸间里凌乱不堪,墻上地上满是手脚印,这名死者自己离开了炮局地下室。至于它去了哪?调取所有监控摄像头只记录了它推门的画面,再没有更多踪跡,直至今天,尸骸依旧是下落不明。 由着这件事,坊间各种传闻纷纷出炉,有人说几十年前建废水处理厂,亲眼见到打地基时,万吨水压机落下砸死过人,厂主惊恐万分,将尸骨搅拌进水泥里盖了楼。后来因被人调查,便丢下工程逃之夭夭,楼也慢慢荒了。因此破建筑邪得很,常有恶鬼作祟的说法。 「这是真事么?那你们见过这个鬼么?」天竺菊浑身一哆嗦,不由跳开身后水泥墻。 「当然是假的,在出现无名男尸前,这里可是道友、流浪汉和野营男女常聚会的地方,真要有那么邪他们怎活得好好的?不过自从出了事,这里再没人敢来了。」仪宾女摇了摇头。 恰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阵极为空灵的啼鸣,我前不久刚经歷孔地亚大战,在涡地听过下支若毗所提到的鬼啜,两者声音有些相似,便下意识地抱住天竺菊的胳臂,惊恐万分地扫视夜色下漆黑的楼宇。时隔不久,这种怪音越来越近,似乎是闯进了楼层里,伴着各种拖拽声,在我们头顶周旋。虽不知是怎么回事,但那必然是体积很大的东西。 「你听见了么?」我推了把天竺菊,缓缓站起身,想要去摸製势,它早已先知先觉,撒开丫子在天井里狂奔,紫宝石般的大眼紧紧盯着破楼东侧的一角。我敢肯定,在场所有的女人都听见了,但她们面色如常,依旧聚在一起抽烟,好似根本没将怪音当回事。 「这就是条子不敢进楼的缘故,因为那具尸骨又重新回到了它死去的地方。」主妇般的两个妇女站起身,打脖子上解下两条古怪的项链说。它是由多股红色麻绳拧成索,串着一块拳头大小的石片。表面既无光泽也无图案,乍一初看就像剥落的墻皮。凑到鼻翼前去嗅,散发着一股腐烂水果的怪味。我俩接过后掛起,妇女们又说:「只要戴上它,那东西就闻不出人味来,即便你从它面前走过,它也只趴在原地纹丝不动,所以不必害怕。」 我暗暗吃惊,不由将柳眉倒竖,唤回正在狂奔的製势,抱着牝马脖子惊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干嘛要带我们来这种地方?怎会有那种护身符般的东西?」 「小姐,你一下子问了太多为什么。我们是这附近一带的妇女保护互助团体成员,生平最恨女性遭人侮辱这种事,只要见到就会想方设法出手营救。你俩摊上大麻烦了,那个老男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从这里向北到亚特兰大,向东到斯巴达,每间便利店,每个炮局,甚至是每座加油站,都是这个家伙的铁哥们。」高大女人抬手看了看时间,道:「这座破楼是我们的临时落脚处,至于为什么来此?因为正在等大镇上我们的姑娘回来。」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我们要如何才能离开这里?」我恨恨地将烟蒂踏灭,叫道:「这个变态从进城起,就盯在屁股后骚扰,你觉得,他会不会杀了我?」 「白天我就警告过你。以我的推测,他必然会出悬红,总之不论你俩怎么跑,只要被路人瞧见,就会打电话给他。最后再搞辆警车设法绊住你们手脚,等他率领大队人马赶来。被擒下后会如何?你自己也能想明白。他想要的是人而不是一具尸体,所以不会杀你。」仪宾女伸出手在我脸蛋上刮了一下,笑道:「这个老男人在偷香上是不惜花费重金的,普通人求还求不来。不过我觉得你俩并不普通,比起物质的享受,追求自由更多些,是不是?」 「是啊,我俩原本甚至都没考虑过会在此地留宿,只是抵达小城时间晚了。」天竺菊打了个哆嗦,叫道:「一想到被他揉捏,我会不住犯恶心,那么咱俩要如何才能离开这里?」 「这很困难,那样的家伙是不能得罪的,就连我们也都是绕着他走。」 正在说话间,建筑外传来车铃声,女人们掏出对讲机说话,飞也似窜入那口地道。过了七、八分鐘,她们带着一个样貌较好的女流回到天井,此人将手一摊,道出了残酷的现实。 鸳鸯馆的假警报在我们走后五分鐘被关闭了,男人也让保镖们扶回休憩间。他彻底酒醒后勃然大怒,开出了高额赏金。提供情报的奖五百,设法拦阻我等的奖一千,亲手捉获我的给一万,现在满城的小子们全被煽动起来,正在每条公路上拼命搜找我俩。我和天竺菊只要冒头,就会被无计其数的眼线盯看,逮回去只是个时间问题。至于她们这些好心人,下场最轻是被暴打一顿,最重可能会因此丢了性命。 「出来前我见他在大厅里吼叫,说自己并未动她脑筋,原本是打算留她应酬人客到午夜。只是自己被灌醉了,才闹出这场风波。现在搞得鸡飞蛋打,狼藉满地,总之是无法收场了。」新来的女子怯生生扫了我一眼,道:「我怀疑,他也许会将五年前没干成的事再做一遍。」 「走吧,此地无法久留,怕就怕他们会将湖区一带也控製起来,到那时咱们就跑不了了。」高大女人搂了搂我的肩,说:「如果你俩不愿被他捉回去,就随我们来。」 说罢,她掏出一份地图摆在泥地间,几颗头凑到了一起开始谋划起来。眼下所有的公路全不可以走,我等需要持续穿行在荒野之中,绕开菲尼克斯后走灌木丛直插oconee湖区,搭上汽艇后抵达格林郡,再经由怀特普莱恩斯转道去沃伦顿。在那里的某片乡下地方,是高大女人的农庄,她老公早死独自操持家务,可以提供我们食宿,最后再考虑该要如何离去。 路线安排妥当,这些人开始了分头行动,分出俩个女骑手上附近鼓噪声势,倘若有人追来就将他们带偏,自己则寻找契机去沃伦郡。当再度走进底下过道,空灵的怪叫越发刺耳,哪怕以天竺菊的眼睛也无法找出它究竟躲藏在哪,这东西正爬在我们头顶之上。简陋的石片显然是起作用的,我们丝毫没被骚扰,就这般平安地回到建筑前,然后开始各奔东西。 歷经半小时的夺路狂奔,草地,树丛以及别人家的后院,我再度来到了不久前与男人荡起双桨畅游的大湖,那里早有几艏小船停在岸边。我俩挑了最大的一只坐上去,然后由仪宾女拔锚驾驶,在湖面上滑过两道白浪,曲曲折折地夜航前行。 「感谢你们的仗义相救,请问你要怎么称呼?总不能叫餵。」我站在船头扬风抽烟,问。 「就叫我lilith好了,」她点了点头,指着其余几只船欢笑:「我们所有人都叫这名字。」 行船无聊,我吹了一会儿风后转到牝马身边,故意苦着脸与天竺菊商量叵测的将来。她从兜里掏出块晶片,说手机虽然被男人踏烂了,但廝打中她拿到了记忆卡,只要重新买部电话,没准还能找回迪姐的号码。仪宾女闻见,从脚下纸板箱里翻出个油腻手机,我按她说的试了一遍,果然被保存在号码簿。隔了差不多两个小时,该是时候报平安了。 「既然没事那就算了,这个无耻的獍行怕挨打现在躲起来了,」此刻的迪姐正在果核酒店与范胖马洛争执,逼着他俩交待出我的下落,当收到来电这才平静下来,说:「你自己要小心,到了真正的落脚处再报给我暂住地址,我不在身边你别轻易相信他人。」 「机子就送给你好了,反正也没人要,买了新的后就丢了吧。刚才说话的,是你老妈么?」仪宾女好奇地望着我,问:「看你俩文质彬彬的,与那人搏杀起来却很兇猛,应该常打架吧?」 「不是老妈,那是,」我猛然记起,迪姐之后会经常通话的,为了不引起这群贼婆娘的疑心,现在得给她重新安个身份了,思虑片刻后,答:「那是我俩的空手道教练。」 「一个空手道教练即便来了,也是陪着你们一起挨打,我看没这么简单吧。」仪宾女仰天大笑,道:「鸳鸯馆老板在我们这里横着呢,又特别能打,哪怕他过去的相好,某个名满天下的女杀手也斗不过,反被老男人破了相逃之夭夭,根本就无人治得了他。」 「你是说彼岸花?那么她还活着吗?」见此人话中有话,我寻机靠过去,探问道:「我昨天与鸳鸯茶出来玩,正是好奇这个女人,天底下怎会有那么怪的爱情,所以才着了骗。」 「那个娘们当然活得好好的,咱们的大长老许是认得她的,至于现在躲在哪那就不知道了。」在我试探的同时,仪宾女也在反试探,她故意撑了个懒腰,问:「跑来搭救时,我走在过道中,听你大姐正在叫骂,要让老男人尝尝女刺客们的厉害。你俩也干杀人越货的勾当么?我见你们拳来脚往的,能与那家伙打上一个回合,很显然不是寻常的大妞。」 「誒,对了,在破建筑下休息时,我听你们中的谁说过这么一句话,五年前老男人没干成,但这次理应会再干一次,这是怎么回事?」就在我绞尽脑汁该如何回答时,天竺菊察觉我语塞,忙跑来解围,道:「我当时是打算吓唬他,咱俩只是不成器又吃不得苦的人。空手道教练才是真正的高手,杀人越货的事我们从不曾干过。」 仪宾女笑而不答,说这件事最好去问高大女人,她正是当初的目击者。 船不久后抵达湖对岸,我等继续奔波在荒野间,当高大女人被问起,她说那件事的受害者,正是彼岸花。两个人不知因何事吵架,所以女刺客清早分手后就打算离开。起初男人故作大度,当见她渐行渐远不由心生悔恨,便驾车出门去追她。俩人在路旁争执起来,彼岸花死活不愿再回去,并要男人拿得起放得下,让他死了这条心。哪知落寞的男人忽然像发神经般,开足马力朝她撞将过去,女刺客晕死在土沟里,最后载着她重新带回家里。 「这个男人有着非比寻常的执念,一旦盯上的东西哪怕毁了它也不会收手,所以他将彼岸花牢牢捆在地窖里,打算斩去她四肢供养终老。我见事情急了,忙去打了个匿名电话,趁着男人去接听,女刺客寻得机会才逃出虎穴,从此下落不明,她恐惧到连报復的念头都没了。」 「真是丧心病狂,病态至极,这样的家伙怎还敢大言不惭去竞选议员?难道就没人能阻止他么?」天竺菊气得胸脯一起一伏,指着我发问:「那么他将来也会斩去醉蝶花的四肢么?」 「将来的事不知道,如果你妹妹听话,对他俯首帖耳整天陪他打架玩,应该不会那么惨。而要是近期被活捉又继续违逆他,被削成人棍是铁定的。」高大女人耸耸肩,道:「法律?这块土地上从来就没有这种东西,老男人十分会收买人心,大镇每家每户都得过他的好处,且佐治亚乡间很团结,真到了那步眾口鑠金,你调查个大头鬼啊,别人全体咬定是出了重大车祸不得不截肢,你告到天边也是白搭。所以遇上这种人,就避得越远越好。」 我在旁听得毛骨悚然,过去被勿忘我折磨虽然痛苦,但回想起来却也香艷。而要是被个猪狗不如的老男人蹂躪,那还不如自杀了事痛快。若莉莉丝没在刻意妖魔化男人,照目前处境,最佳方案是回到伊腾顿向他诚恳认错,然后陪他上一次床了事。面对这样只手遮天的强人,神鬼也见愁哪。 「太天真了,正因乡间风气如此,所以女人才要抱团取暖,咱们这个团体成立的初衷,就是这个原因,只是为了不让人随便欺负自家姐妹。」两个主妇般的人摇手笑我,道:「你去跪舔他,他只会觉得你软弱,再略加威慑,你还怎么走得了?哪天将你搞成残花败柳,就当垃圾丢弃,到那时你一辈子都毁了。」 「别灰心丧志,我们跑来搭救就是不愿见你落到这步田地,自身也被卷进去了。到了农庄,那是我们的地头,姐妹们再商量大计,你俩肯定能安全离开。」高大女人带领眾人爬上土山,遥指前方几英里外一片郁郁葱葱种植玉米和叶子的农田,表示老家到了。 下了这道山岭,我们即将要进入范胖眼镜的故里,格拉斯考克县。 16:38s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 空手道教练:dixie的代号。 威廉姆斯:仪宾女的真名,莉莉丝里的军师。 污水处理厂:被鸳鸯茶购下地皮,将来要开设进化水处理厂。 废墟怪影:未知,将来会有一场大战。 悬红:赏金。 菲尼克斯:位于伊腾顿北部,跨越湖区即可到达。 怀特普莱恩斯:格林郡郡治。 沃伦顿:沃伦郡郡治。 单曲名:love'stheme Chap14:VillaPourpre(緋紅山莊)Part1 我对于山庄的概念,大多来自一些带照片的旅游杂志。当听见这个名词,脑海中会立即堆砌起这么一组画面。色泽很暗的小溪、漫天的飞螻蛄、以及在贫瘠草地上蹦跳的山羊。或者是盘旋在树林上空的白嘴鸦,以及随风转动的风车。其实,山庄也有贵贱之分,豪华与简陋之别。南部诸州本就是大农场主的乐土,故而很多庄子造得极其豪华,专供上流社会聚餐之用,到了内战期间,这些坚固的楼宇往往就成了战地司令部。 还有一种就是普通的农庄,往往是夫妇俩人,能自给自足,田產却也不少,只派劳作之用。高大女人的家就是后者。这是一栋被庄稼地包围的破旧建筑群,名唤緋红山庄,既有谷物仓库,又有牲畜棚。製势瞧见叁、两匹瘦马正在打盹,便挣开绳索自己闯将进去。 「家里有些乱,容我一些时间整理出几间房,不嫌弃的话,先在厅里将就一晚,明天中午就可以搬进去了。」大屋内部比起外观还残破,她显得有些难堪,叫上两个主妇当帮手,一同上楼打理起来。此人是莉莉丝里最高最健状的,比起我俩还高出一个头。 仪宾女见我俩衣着华贵,又常作出掩鼻蹙眉之态,便空出一只干凈沙发招待来客,自己与其他女人宽衣解带,在地毯上打起地铺来。时隔不久,呢喃以及鼾声响起,纷纷进入梦乡。 这些娘们许是相处惯了,又见我俩是女孩,个个脱得赤条条,横七竖八地佯躺在地毯间。有的望着我嗤笑,朝着天竺菊眨巴着大眼暗送秋波;有的故意叉开大腿将羞处迎向我,似乎在说快点来上我吧;还有的揉捏着乳尖发楞地盯着我俩,手指探向自己的蜜沟深处。我被她们盯得脸红耳赤,不由侧转脑袋,耳边满是她们的各种呻吟,心里像被猫抓那般隐隐作痒。 正因连日来受到鸳鸯茶的热情款待,我的心理也逐渐变得娇贵,一时间很难适应这种直坠凡间的感受,只得别扭地挤在天竺菊身旁,避开脚下这些白花花的身子胡思乱想。 曾几何时,受古典影视剧影响,我十分渴望能成为波旁王朝的昏君,酒池肉林,嬪妃成群。左手端醇酒右手挽美人,人生何其壮丽。而现在身处这等氛围却丝毫快乐不起来,一来是这些女人姿容平平,二来是始终意识到自己是个男子,处在娘们包围圈里有些羞涩和尷尬。 「嗐,早些睡吧,车到山前必有路,不会有事的,别总想些有的没的。」黑暗中,是天竺菊眨巴的大眼,也同样毫无倦意。她将我的脸埋入她绵软的胸膛,双手轻柔地打着节拍,嘴里咿咿呀呀哼着不知名的曲子,说:「不习惯的话,就将我当成教练或贼婆娘好了。」 太难受了,这种娘们窝里满是各种香水混杂的气味,显得既刺鼻又妖嬈,她们个个在观察着我们,似乎想说怎么还不上演呢?天竺菊人侧到沙发椅背,已被我挤得无路可退,她暗叹了声入乡随俗吧,飞快地剥掉自己奶罩,将绵软的胸脯抵住我,乳首摩挲起来。我也被惹得兴起,敞开怀抱将她紧紧搂住,小心翼翼亲吻她。她嘴里满是汽水和啤酒的残留气味,略带一丝酸气,被脖根散出的香气一循环,立即扩散开去,令人吻上就不肯停歇。 好怀念的气味啊,尽管香水是我亲手调製的,但抹在她身上却别有韵味。我回想起她在水银心瓣与我长时间的拥吻,以及山铜矿井时逼着我站队,也是这股气味,那时候多么美好啊。曾经一度我忌恨另一条时空线里死去的我,这个幸运家伙被两名绝世美女深深爱恋着,并且她们都愿意为了復仇而血溅叁尺。紧紧搂着这具身子,我遐想连翩,眼皮慢慢沉了下来。 我荡漾在飘满花瓣的香河上,并沉沦其中,幻梦中到处盛放着冥铃花树,垂下的绣团锦簇被清风吹开。有只雌鹿蹦跳地来到河溪前,湿漉漉的鼻子刚一触到水面,被乱花惊扰,又折转身逃回密林。一阵狂风刮过灌木丛颯颯作响,树枝变得黝黑森然,阴影随着阳光被拉长,它们成了无形的手,正在撩拨我的脸庞。我经受不了这种既痒又燥热的感觉,惊觉醒来。 这哪是什么花河树枝,而是几张稚嫩的女人脸,在艷阳普照的光斑下盯着我。当我清醒回来,上衣早不知被丢到哪里去了。这几个娘们正摆弄着我白皙的肌肤,情意绵绵地吸吮着桃色乳尖,满脸堆着欲念。我刚想呼喝,立即被另一条软舌填上。 「你的味道真好闻,嘴唇就像樱桃那般艷红,昨晚我们都看见了,你喜欢女孩,对不对?女孩能做许多男孩做不到的事呢。」某个金发小妞说着说着,伸手来扒叁角裤。 想叫却叫不出口,因为敏感的双乳已被她们含在嘴里,这群娘们如坐了十几年牢刚刚放出那般饥渴,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被她们吻遍。不久后少女们将我拽起,往二楼的睡房而去。 仪宾女就在边上,她视若无睹地抱着床褥在厅堂里来回忙碌,大量无用之物已被清扫出门,昨晚的女人们业已起床,年长者帮着收拾,上下乱窜;年少者无事可干,全围在我边上。 「走开,别来碰我,衣服给你们藏哪去了?」想我刚逃出变态横行的鸳鸯馆,结果又掉入狼穴,这些贼婆娘显然也很好色。我是又气又恼,忙将她们轰开,坐正了身子,问:「你们有病啊,一大清早的,搞得我浑身都是吻印,奶子被揉得发青,我都快尿了,大姐人呢?」 「妹妹你醒了啊,她们没有恶意只是好奇,毕竟像你这种美人胚子实在罕见。」高大女人抿嘴偷笑,朝门外努努嘴,道:「你大姐早就醒了,帮手整理了一阵,独自出门散步去了。」 天竺菊正像她说的,坐在河溪前往水里丢石子,余光瞥见我便欠了欠身,算是打招呼。 「你怎么出门也不打一声招呼,将我独自留在屋里,我刚才差点就被她们扒光了。」我打了个哈欠,点起两支烟,她摆摆手拒绝了,说只要成了这副模样,闻见烟味就犯恶心。 「大庭广眾之下,她们又能作出什么出轨之举呢?你刚成这样没几天还适应不过来,总是一味退却不懂奉迎,只会让人產生误解,将你视作惺惺作态的bitch,慢慢就习惯了。」 说完这些,她将视线又重新投向流水,显得心事重重,我不由感到好奇,紧贴着她坐下。 「蓝花楹上午到了。」她环抱着双肩,将脑袋更深地埋入双膝之间,抽泣起来:「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为了这场该死的设局,我被迫与她成了陌生人。随着时间流逝,小苍兰告别我们这个时代也越来越近。我有数不尽的话想对她倾诉,但是却不能,我该怎么办?」 「她也到庄上了啊?没料到这群贼婆娘效率够快的,那楞着干嘛,上去找她聊聊啊。」 我往大屋方向眺望,果然见到蓝花楹与一个女子坐在屋顶上,俩人一边吃着番茄一边在闲聊。我刚想折回去爬楼,腕子被天竺菊用力拽住,她示意我别任性而为,还是随她四下走走为好。一来这是别人的地头,很可能会有各种窃听方式;二来借着散步,也好将这一带地理特征默记在心,往后能有个概念。为了不被看破,由现在起我俩必须严格使用切规,将勿忘我、迪姐这些人名,改成管理员,空手道教练等等的摸棱两可称呼。 「你刚才说我不能一味拒绝,那我是否应该更放荡些,索性与她们搂搂抱抱会好些呢?」 「不,给人的第一感觉,你的人设已定了。今朝一个样明天又一个样,会让人感觉奇怪。在她们眼里,哪怕你嘴再硬,也是极度依赖我,咱俩就是对蕾丝边,所以会排斥他人触碰。」 「我实在没想到啊,这太让人光火了。」我轻轻捏了把她的手,叹道:「成了这副模样,我反倒要禁欲了,而且不是几天一周,而是大半年。这叫我这种禽兽如何受得了?对了,你总是很冷静,也不好色,这又是如何办到的?传授一些心得吧,也好让我别那么浮躁。」 「以我之见,在所有人里,你其实更偏向管理员,对么?我就拿她举例子好了。」 「誒?你还别说确实是那样。哪怕她再恶毒,但有一股说不上的嫵媚,让人无法松手。」我点起支烟,唏嘘道:「那个肯尼何其幸福,有这么个美女狂热地爱着他,我很是妒忌。」 「在这点上我与你差不多,哪怕她当初再坏,我也心甘情愿跟着走。猛然间,这个缠绵之人忽然成了另一时空的老妈,实在叫人难以接受。总之还想和过去那样基本是无望了,那天她突然出现在面前,我十分恍惚,心头悸动不已,总忍不住想贴靠上去。慢慢地,我找到了克服的方式。」每当说起勿忘我,天竺菊的身心总那么愉悦,她撇了撇嘴,道:「我竭力将她的脸想成果核酒店对面的报摊女,或者我真正的老妈,慢慢也就按捺下了欲火。」 「算了,谈起这个坏胚子只会叫我恼火,你们上次冲击的,就是这个鬼地方么?」 「不,这个地方我从未来过,上次冲击的,是座破败废弃的教堂,那座山头距离范胖老马的家乡更近些。」当被问起山庄,天竺菊连连摆手,表示这儿可能是姐妹会另一个窝点。 「那样就很麻烦了,看似我们在设局,其实反倒被困住了,不论小老汉还是魂镰,包括自由宪兵,全都装作不知道,更不会在暗中提供保护。主导这场戏的,就是我俩倾情发挥,至于要怎么演得自然,只能见机行事。而且carthrine在他们手里,只可成功不能失败。」 「这并不是最糟的,因为我根本不知哪个是大长老。」她意味深长地眺望着远处的破农庄,道:「那天冲进别人包围圈,满目刀光剑影,刚一遭遇就立即溃败了,大伙儿只顾着逃命。我只认得几张脸,那位高大的,主妇里的一个,以及与蓝花楹吃番茄的那个。她们都是围攻小樱桃的打手。你当然会问惹事精难道没提过么?不,其实她也不知究竟是谁。」 沙利文被招揽进姐妹会,发生在今年年初,早在那时所有成员皆自称莉莉丝,这是一个去中心化松散结合的团体,在展露神跡时,这群邪教徒统统身披及地长罩裙,将自己真实面目遮住不示人,平日里群巫聚会也是围坐一圈,说话不分长幼,每个人都可以自由发表看法,故而大长老隐藏得极深。每个莉莉丝都有嫌疑,既可能是仪宾女也可能是主妇,更可能是还未露脸的某个人。而我俩知道,此刻的她,也许正躲在暗处观察着我们。 「我倒是觉得,她应该会具备一些特征。」我将手背起,天竺菊不由好奇起来。火候显然是到了,我这才转过身子抚着她柔软的肩,道:「第一,此人的身份是个泣蛩,而且又是高手,那么她不会太年轻,并富有阅歷;第二,既然泣蛩是被刷下来的弥利耶,那么姿容不会太丑,毕竟有了机会转正她要去操持暗杀的;第叁,常干杀人越货勾当,会经常锻炼体能,那么她的体态应该与管理员相近,柔美却很有气力,干体力活会凸显肌肉线条。」 「妙啊,确实就像你分析的,如此一来,目标范围立即收缩了许多。」听完这些,天竺菊翘起大拇指,深深为我的智谋广远所折服。她抬手看了看表,我俩已闲逛了半个多小时,继续散步下去会招人怀疑。恰在此时,仪宾女远远在喊开饭了,该是时候回屋继续观察。 一大盘山羊肉燉土豆,欧芹末芝士面包被端上桌,高大女人从地窖抱来几瓶酒,让我们不要拘束,自己又回去厨房操持起刚钓来的鱸鱼。望着这些简陋菜肴,我皱着眉叉起一块填入嘴里,谁知味道绝佳,简直可以与欧石竹街的钱太手艺媲美,不由惊叹不已。她闻见溢美之词,也显得很是得意,愈加在烹飪上下功夫。一刻鐘后,所有人都坐到厅堂大吃起来。 蓝花楹跟着别人下了楼,一眼便瞧见了我俩,不禁在梯子前站下,对着适才与她吃番茄的女子耳语片刻,随后俩人带着狐疑的眼神坐到大桌对面,时不时与我们四目交对。 「哦,忘了给你们介绍了,这是昨晚咱们搭救的姐妹,她俩在伊腾顿遭了大麻烦。」主妇般的人指着蓝花楹,笑道:「她们几个是从吉普森过来,大家握个手认识一下。」 「这就是你电话中所说的两只小骚狐貍么?」蓝花楹支起我的脸庞,淫笑起来:「不错嘛,比我想像的还要漂亮,象个芭比娃娃,难怪将一群乡下人搞得神魂颠倒,连我也很心动。」 「好了,她们都是好女孩,正因守身如玉才遭来横祸。先吃饭,余下的事往后再议。」高大女人剔除鱼骨,为我俩分盘,热情地说:「她说话就是这样,别介怀,其实人很温柔。」 「对了,莉莉丝,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天竺菊为自己斟了杯汽酒,浅抿一口问:「你们都叫莉莉丝,这名字固然很好听,但要如何区分呢?例如我在楼下有事,却不知该怎么喊。」 一群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而哑然失笑。仪宾女拍着脑袋说:「是啊,我们将这一点忘了,确实叫人难办。大家虽都叫莉莉丝,但年长的叫大莉莉丝,年少的叫小莉莉丝,除此之外就是各人的喜爱不同,我的真名叫威廉姆斯,因喜爱桃色小花,你也可叫我桃花。」 总而言之一句话,每个人都有自己喜爱的花卉或蔬菜,例如吃番茄的就喊番茄,啃黄瓜的就叫黄瓜,家里种植美人蕉的就叫美人蕉。莉莉丝是对外的统一称呼,在家是分开叫的。 「感觉怪怪的,我还是叫你高大姐妹好了,」我眨巴着眼,看向高大女人问:「是这样,我们暂住在此,想要知道这里的避讳,例如哪里能去哪里不能去,你最好具体说明一下。」 「随意就好,这里又不是监狱,哪来这么多规矩。但真要说的话,」她思虑片刻,手指柴房方向一栋独立小楼,道:「那里是我的睡房,想要保有些隐私,你们想去前与我说一下。」 「没关系我们不会上去,下午我想出门去买部手机,顺带打听下消息,不知昨晚闹得怎样了,也好有个心理准备。」我拨弄着鱼肉,故意盯着门外的破车,问:「你觉得方便吗?」 这种看似普通的饭桌对话,蕴含的意思很明确,如果这是个等级森严的邪教,她们一定会找出各种理由横加阻拦,例如太危险了,时候还不到,鸳鸯茶在此地也有声望等等。我当下需要辩认,人生自由是否被她们限製住,这是一条必然要试探的红线。 「昨晚闹得沸沸扬扬的,现在就出门不太适合。」哪知,与蓝花楹啃番茄的女流略略沉吟,忽然话锋一转,道:「不如这样,下午我正巧要去米切尔送蔬菜换肉製品,你俩不如搭车跟我走。那里很偏,买新手机得上吉普森。出门前最好乔装打扮一下,你俩太引人註目了。」 在余下的时间里,此女将我们带去楼上,抱来两套老旧的牛仔衣裤,又拿大花头巾为我们兜上,然后找来些土灰故意抹脸。我往镜前一站,简直快要认不出自己,这付模样确实很像养猪姑娘,虽然土气十足,但依旧掩饰不了风情万种,反倒更加凸显性感。 「没办法啊,哪怕涂抹鞋油,也难以遮住绝世美顏,我看就这样吧。」主妇般的女人清扫着垃圾,说:「你俩最好别轻易下车,一切都交给番茄忙活,她很机灵的。」 破车载着萝卜、卷心菜以及扁豆上路了,这个番茄正是昨天最晚跑来匯合的,也是整群人里比较娇美的妞。由于年纪相仿,我们很快聊得熟了。她显得很羞涩,说自己真名叫露西,老家就在附近,我们要避开几个炮局,一会儿到了吉普森就走几家店,买完东西立即回去。 Chap14:VillaPourpre(緋紅山莊) ⑨1Sнu 开车的小妞显得很紧张,总在东张西望,既像在观察是否被人盯梢,又似乎忌惮我手肘子时不时会触到身子。她很年轻,应该仍在上学,但身体却发育得很饱满,尤其是坦露在外大片雪白的胸脯,让乳沟显得既深又紧致。此女在贼婆娘中长得独具韵味,那张稚嫩的脸看了就令人忍不住想侵犯她,我见小妞满身虚汗,不由得想找她聊聊天。 「饭桌上,那个跋扈的妞是谁?我见你俩一块爬屋顶吃番茄呢,难道她是你大姐么?」我抚着她长发增加感情,刚想搂她肩膀。这个露西如触电般一下跳开,脸红得像猴屁股,身子不住筛糠,居然口吃起来。我感到很奇怪,不由问她这是怎么了。 「哦,我听说你讨厌被人随便触碰,早上将她们骂了个狗血淋头,其实她们只是好奇你的皮肤怎会那么白皙细腻。你知道自己有多美吗?能被你这样的人搂抱,我感到很不适应。」她咧嘴笑了笑,这才往我身上一倒,说:「像做梦似的,难怪那个老男人会气急败坏。」苯魰蓶ー璉載棢圵:xℱàⅾïàn.©𝑜m 「那你到底是害怕我还是喜欢我呢?」我故意举起手,叫道:「不碰你总行了吧?」 「当然喜欢啦,只是一开始毫无心理准备,你长得象个高贵的公主,而你的大姐一脸兇相,我很怕挨人喝斥,所以才要小心翼翼地躲着你,万一将你惹恼了,破口大骂起来,我会无地自容的。」小妞摆弄着自己廉价运动衫,叹道:「像我这种人,给你穿鞋都不配。」 「誒?说的什么怪话哪。」老实说,我活了那么大,还没见过卑微到这种程度的妞,一般年轻女孩都不知哪来的傲气,看谁都不顺眼,露西显然是个异类。听着她的话,我不免有些生气起来,说:「你年纪小小的,怎么满脑子那么多的帝王将相?老实说鸳鸯馆老男人长得一点都不丑,可为什么要反抗他?因为我极度讨厌权贵啊。我跟你一样穷出身。」 「我错了,那么说你并不讨厌女孩,既肯被女人碰,也肯主动碰女人,对不对?」 「小傻妞,我只对自己中意的人才会展露热情,你看上去那么年轻,仍在念书吗?」 「是的,还在念高中。一起爬屋顶的那人不是我大姐,她是我们里一个打算退出嫁人的女孩介绍的,来了也没几天。她曾被男友伤害过,心态有些扭曲,但打架十分厉害,我们全都不是她的对手,想认她当大姐的人很多,可她不愿搭理。蓝花楹可是大有来头,你俩也最好别去惹她。」她凑近我耳旁,神秘兮兮地说:「她喜爱半夜洗澡,你一定要错开时间。」 一旁的天竺菊闻言不禁撇了撇嘴,无奈苦笑浮上了脸庞,不由转头去看乡野风景。 原来独自留在亚特兰大的沙利文一刻都没闲着,在与勿忘我密谈了四十分鐘后,开始不断找姐妹会苦苦求情。在她与这群贼婆娘没彻底翻脸前,时常夸口说认识不少想要加入莉莉丝的姑娘,于是便向她们提出,能否介绍几人来顶替自己,她现在只想当个人妇,与范斯成婚。姐妹会在反復斟酌后,觉得她去意已决,哪怕回来也是叁心二意,强扭的瓜不甜。外加她泣血哀求,说过去冲击道场的人全躲到了外州不敢再回来了,这才原谅了她。 因此,惹事精立即推送来两个新人,蓝花楹就是这么混进姐妹会的。寄魂于她的神秘女人本就极其擅长渗透,所以口吐莲花又特会摆谱,很快与之打得火热一片,现在已成了骨干。 「她只是想吃我家作坊的软糖,才肯放下身段与我吃番茄,平日里撞见也当作不认识。」露西往我怀里靠了靠,怯生生地问:「醉蝶花,你能当我大姐么?我真的好喜欢你。」 「这个嘛,」我竟无言以对,其实自打她们被紫眼狐貍盯上,命运早已铸就,在华宵之夜当晚,无数的世界之子为了次级鉆会攻入巢穴,一场大屠杀在所难免。以这个露西的个性,多数会成为牺牲品。正因知道起因和结局,我有些不忍,既没答她也没回绝,只是一味抽烟。 车很快卸完货往吉普森驶去,路过郊外一座天文台般的建筑,它涂着橙色外墻,正是范胖眼镜工作的月谷电台。露西将车在此打了个弯,开始进入市区,这个鬼地方也是空空荡荡,路人没几个,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家电铺子,我俩下车进店买了部新手机。 姐妹会没有在妖魔化鸳鸯茶,这个老男人极具影响力,在佐治亚大片土地都有着深厚人脉。沿途炮局和加油站都贴着告示,罪名当然不会指名道姓,真实描述当晚的乱象,但矛头直指姐妹会,他知道是谁在对付自己。原文写着,一伙不明身份的歹徒在娱乐城内大肆破坏,并丧心病狂地劫持了两名女宾,目前下落不明,望各地警署侦办,尽快抓获人犯,解救人质。男人开出的私人悬赏,凡是带回我等的,天竺菊赏金五万,我高达七万。 换句话说,姐妹会这次玩砸了,也许连自己地头也混不下去,正处在东躲西藏的通缉之下。不论是沃伦郡,还是格拉斯考克县,高额赏金激发着每一个人的欲念,统统都在加班加点搜找我们!这便是眾人舍弃破教堂,而躲去了乡下农庄的缘故,巢穴已然丢了。 在车行驶的途中,路经一座土山前,露西跳下车指着山顶一栋深灰色破楼,说这是她们曾经聚会的地点,现在要上去搬些东西下来,我俩只消在路口替她望风就好。小妞走后不久,我与天竺菊也下了车,转去道口前张望,她说这里就是那晚冲击的现场。 「看见吗?消防栓上还留有小樱桃的血跡,以及那头被撞倒的树,你可以想像,当时有多惨烈。」她压低声调,在空地间绕着弯,叹道:「现在的朴质温婉,以及处理沙利文的态度,再同当时她们挥舞链条时的兇残暴虐相比,完全就像是两群人,实在叫我很恍惚。」 「这没什么,也许姐妹会内部就是一团和气,只有在面对敌人时才会同仇敌愾,我们不也一样么?」我也是苦着脸,朝古旧建筑扫了一眼,说:「不过,她们没准全在演戏,紫眼狐貍不也介绍过,莉莉丝们在最初会竭力展示自己好客温良的一面,就是为了将你哄进她们的圈子里,施与你一些恩惠,最后再用某种法子将你深陷其中,天下邪教莫不如此。」 「你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我,也许她们会暗中给咱俩下药什么的,在吃喝上须得尤其小心。我会仔细盯着她们一举一动,另外你也要格外谨慎,别轻易与她们走得太近。」 「算了,一开始不会做得那么明显,她们也怕打草惊蛇。此外蓝花楹的动机也不明,她在临行前说过会有许多彩蛋,要咱俩多长几个记性。走一步看一步吧。」 十多分鐘后,我俩帮手小妞接过一大捆帆布盖着的枪械,各自带着不同心情往来路赶。她一直在划十字,说自己很担心我俩会在镇上忽然大喊大叫,不甘在乡下吃苦而暴露自己,那样的话她将立即让人抓获,没准会送交到鸳鸯茶手里,遭受严刑拷打,拔去手脚指甲。 「怎会呢?赏金虽然高,但这钱是别人挣的,又不拿到我们手里。」我再度搂了搂她的肩头,宽慰道:「刚才走得太急了,其实应该再上商品街买些化妆品回去,你也长得挺不错的,只需要好好打扮一番。我答应当你大姐,会像爱护自己那样保护你。」 当破车抵达緋红山庄,天色也已降下暮色,我们坐在厅堂里看着女人们组配步枪忙碌。蓝花楹则端着咖啡杯斜坐在对面沙发上,不时狞笑着进行挑衅,说很想看看我俩被她痛揍后求饶的丑态。其余人有些怕她,也不敢多言,只是安排我们早早上楼,搬入新家休息。 在之后的几天里,我们除了偶尔帮手搬运菜蔬,拾捡鸡蛋,几乎整天游手好闲。这些娘们也不寻机搭訕,甚至没人问我们来歷。我只得与天竺菊去钓鱼,或是在附近遛马,几乎将所有地方都走了个遍,就这样,只剩下高大女人的睡房仍是块处女地没去过,不免动了心思。 「我昨晚留心观察过,她回房休息后,有间屋子一直亮着红色的灯。」天竺菊带我走到檐下,指着头顶上方一个窗口,说:「哪怕这样的大白天,灯也是开着,似乎从来不关。」 「既然巢穴被毁,那杏子也肯定转移了地点,你说会不会就关在这座楼里?」刚将想法与她耳语,天竺菊便要去问明眾人,我一把将她拖住,道:「问她作什么?高大姐妹只会带你走马观花,草草过一遍,根本不会让你有机会走进这间屋,那样去与不去又有何区别?」 「誒?莫非你打算偷遛进去?可那样鲁莽,万一被人察觉,咱们岂不是就暴露了?」 「暴露个鬼吖,姐妹会若真心招募咱们,迟早也会打破僵局,将真正目的摊牌,那么见到杏子只是早晚的事。我反倒觉得,她们可能更希望我们主动去打破成规,也好让这件事过渡得更加自然。」我朝远处扫了一眼,见高大女人正在牲畜棚里忙碌,便要她快步跟上,道:「趁着她们全在忙农活,此刻正是机会。」 见我主意打定,她也不再反对,与我一前一后躲避眾人眼线推开了房门。进入眼帘的是个狭小楼梯间以及偏室,我们各往一头去,屋内都是寻常摆设,只是摞满杂物。这里摸摸那里敲敲,既无暗门也不见地窖,这个底楼的搜索也告完结,跟着便扶梯往二楼去。 二楼也是同样格局,只是显得有些空荡,许是物件都堆到了底楼。左右各是两间屋,一间是高大姐妹的卧房,立橱侧开各种内衣丢在床上,多半是因忙乱顾不上收拾。另一间是个盥洗室,除了淋浴就是马桶,也全无可看。那么自然就剩下了最后的去处,天竺菊所谓整晚亮着灯的阁楼。我上前扫了一眼,门板前掛着大锁头,如果不愿示人也就只剩这间屋。 「誒?别再说话。」她打断我的喋喋不休,问:「这屋里好像播着音乐,你来听。」 贴在门板上侧耳去听,果然传来电唱机的声音,不仅如此还有跟唱,显然阁楼锁着人。我推了把天竺菊要她先透一透,以便找出唱歌的家伙在哪。她推说自己已很久没用过眼了,不情不愿退后几步详端起来。隔了半分鐘,她收了神通,说如果真有个活物,应该被锁在靠窗位置,只是日头正猛,刺得她难以看清。我翻出早已备下的发卡,叁下五除二撬掉锁头。 「如果那真是杏子,接着该怎么办?总不见得为她解开锁带走吧?」她往楼外扫了几眼,确保我们仍没被发现,说:「要不你进去,我在这里望风,杏子认得我这张脸,难免会喊叫。」 我应了声好,伸手推开门板,径直闯将进去。这是一间收拾得特别干凈的破屋,看得出高大姐妹时常进来清扫,遐想中的镣銬不见一双,却摆着面包和牛奶。靠窗位置是一张书桌,桌前椅子上坐着个人,但那家伙绝不可能是杏子,因为这是名男性。 「誒,这却是怪了,难道高大姐妹只是假扮淳朴,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其实是个施虐狂,将别人家男孩绑来猥褻么?」我暗暗吃惊,不由冲屋外喊了一声,徐徐向着那人靠上去。 当座椅被转过正面,我俩只是瞧了一眼,情不自禁就想往外奔逃。这哪是什么活人,而是一具风干的男尸,只是被套上松垮的衬衫和西裤,摆了个坐姿罢了!与尸同楼且毗邻隔着十米不到,任何正常人都不会这么疯狂,这个农妇果然脑子有问题! 「我知道你俩耐不住好奇,终于还是被发现了。」屋门口传来一声叹息,高大女人悄无声息地站在背后,她手中握着镰刀,脸上带着怪异表情,转身合上门,开始慢步向我俩走来。 「你别靠过来,」我抓起一个花瓶壮胆,颤声道:「是你谋杀的么?这个男的是谁?」 天竺菊则拔出餐刀,做好了搏杀的准备,叫这个农妇好自为之,别以卵击石。 「谋害他的是白血病,那是我已故的儿子。」高大女人丢了镰刀,上前将椅子推回原处,就着边上沙发坐下,搓揉着脸哀叹。就这般长吁短叹了半分鐘,她抬眼看着我们,自嘲地笑笑,问:「你俩是不是觉得我像个疯子?谁会将尸体摆在家里呢?」 「是,你为何要这么做?既然人都死了应该让它得到安息。美人蕉姐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天竺菊嘴上这么说,但已是丢了餐刀,躋身在她身旁,不住安抚起来,好奇地问。 这个男孩叫乔曼,在十岁时不幸患上绝癥,女人想尽一切办法也没能挽回,只得看它慢慢沉入土下。时隔半年,她在菜市场遇见姐妹会的人,当听说有高人懂得妖术,不免去观摩了几回,逐渐对神跡深信不疑,所以加入了莉莉丝。这具男尸,就是大长老让她背回家的。 「在大莉莉丝的祈祷下,他又活过来了,只是仍很虚弱,身子不能动啊。」高大女人说到此,眼中闪着星光,拖着我俩来到男尸前,硬要我去触摸干皮。哪知手指滑过,这个死人不仅有着体温而且还有脉搏,一切恰如她所说,骷髏是个活人。 「妈的,他竟然真的还活着!」我倒抽一口寒气,忙招呼天竺菊上前,暗暗惊叹。 「我每隔两天就为他拍一次照,你俩看看前后对比。」高大女人怕我们不信,从书桌抽屉里翻出一个铁匣,取出几十张照片摊在桌上,每张都标有日期。第一张是叁月中旬拍摄的,这具男尸活像块煤炭漆黑已是枯骨,随着时日流逝,慢慢长出肉来,肤色也逐渐变淡,以至于成了现在的灰褐色。农妇为男尸梳理头发,悲愴道:「我的心愿,就是要他活过来,像过去那样能走能跳,在这间屋里嬉闹,再也不会斥骂他打游戏,你可知我有多心痛?」 「对不起,高大姐妹,是我们孤陋寡闻,不经你同意私自上楼,见到了不该看的一幕,并将你当成了变态。」我忍不住将这个女人拥在怀里,轻抚后背叹道:「你难受就哭吧。」 「我怎会难受呢?他现在一天比一天健硕,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她在我脸颊亲吻了一下,笑道:「大长老是个神人,她除了返魂术还懂得其他魔法,乔曼很快就会復活的。」 「这么厉害的人,你可否引荐我俩认识呢?」天竺菊不失时机地靠上前,问。 「我倒是想啊,但不知她究竟是谁。每次施展神跡,道场就会多出一人来,而且她从不开口,无法通过嗓音辩认啊。」高大女人搂着我俩的肩走出阁楼,来到她的卧室坐下,探头探脑一番,说:「但我已经猜出她究竟是谁了。」 4:39s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緋红山庄:据信应该在格拉斯考克县近郊。 米切尔:吉普森附近的居民点。 中学:吉普森小镇的学校。 番茄:真名叫露西,较年轻的莉莉丝,可能还是学生。 主妇般的人:一位叫香橙,一位叫甜瓜。 僵尸男孩:名唤乔曼,是高大姐妹病故的儿子。 单曲名:nothingbutamiracle Chap15:Jacaranda(藍花楹)Part1 当她说自己已猜出大长老的身份,我俩的心剧烈跳动起来,刚打算继续深入,阁楼方向传来换唱片的杂音,并伴随着跑来跑去的脚步声。我人正巧坐在靠门沙发上,浑身打了个激灵,只感到汗毛倒竖,忙跳到高大女人身后紧紧抱着她腰肢。 「高大姐妹,乔曼难道活过来了?他要是这般下来,岂不要吓死人么?」我一想起那张骷髏脸,并且尸身能走能跑,脑海中回忆起阴森的羵羊,惊恐地合上了丽眼,问。 「妹妹你原来那么胆小啊,大长老的法术高明就高明在此。乔曼在人前是不会动的,但只要背过人去,他不仅能吃会喝,开心时还会哼唱新街边仔的歌曲。」她喜形于色地站起身,走去阁楼前重新锁了门,玩弄着钥匙回到床头坐下,道:「乔曼今天见到两个新姐姐也挺高兴的,还是让他安心养病为好。他从小就怕黑,所以我总为他开着灯。」 「誒?美人蕉姐妹,」天竺菊见她整理起床榻来,不由追问:「刚才被打断了,你说。」 「是不是很神奇?初次见到时我也不太相信。」高大女人扫了她一眼,停下手中忙活,问:「那都是我的胡猜,并不作准的。难道大姐你也有事想拜托大长老么?不妨说来听听。」 「这倒没有,只是头一回见到这种怪事,有种想见她的冲动。」见天竺菊有些语塞,我忙转到高大女人身后,像之前那样亲昵地挽着她的腰,撒娇道:「是不是你们有着规矩,必须要成为莉莉丝成员,才有机会探讨这些?或者要像电影那样往身上烙纹印什么的?」 「怎么会呢?妹妹你真是想多了,姐妹会欢迎任何感兴趣的人到来,要不要加入是自己的自由。你也可以先参加几场聚会,觉得有趣再考虑其他。」她问我要过一支烟,斜靠在窗前叹道:「我们时常会去救助落难的姐妹,附近郡县的男人们感到很沮丧,就要竭力丑化我们,例如赤身裸体在森林里跳舞,或是偷别人家婴儿杀来吃,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天竺菊朝楼底扫了几眼,指着干农活的露西说:「就像这个女孩,那么羞涩淳朴,怎可能是穷兇极恶的大盗呢?我反倒觉得她有些太老实了。」 「你是指番茄啊,怎么说呢?我曾一度怀疑过她就是大长老呢。」高大女人耸耸肩,从果盘取过葡萄吃起来,漫不经心地说:「然后我还怀疑过桃花和甜瓜。」 「她是大长老?」我不由掩嘴失笑,指着她揶揄道:「论说真有这么个人,你更适合呢。」 这句看似戏謔的话,其实是我与天竺菊真正心头所想,整群人里,她既不是最年轻的也不是最年长的,但常年忙活农务,身板却是最健壮的,而且脸蛋长得也不丑。另外山庄是她的家,作为一个头领不会只顾自己,照顾他人才是义务,所有特征她全都具备。另外这种女人抱着很舒服,夏日冰凉冬天滚烫,而且肌肉紧实,倒是比较符合我扭曲的审美观。 「我?妹妹你怎么这么想?」她楞了楞,时隔不久大笑起来,道:「今年二月我才刚加入莉莉丝,她们存在好几年了。番茄就是我的介绍人,别看她年少,据说她很早就入会了,其实是个元老呢,这就是我怀疑她的原因。但现在看来我是错的,有一个人更像是大长老。」 「哦,那这人会是谁?美人蕉姐妹,你先别说破,让我来猜。」天竺菊眨巴着丽眼,来到窗前观望,将目视所见的仪宾女、主妇俩人分别提了下,然后看她脸上反应。 高大女人连连摇头,然后神秘兮兮地朝大宅屋顶努努嘴,她居然说新来的蓝花楹才最有可能是大长老。我俩一下子被打懵在当场,不知她这个脑回路是如何来的。 原来她们每次搞群巫会,都是自发的,大长老从不参加。只有当展露神跡时,才会预先在道场支起黑色幕帘,然后眾人手圈手围坐祈祷,伴着一股青烟,幕帘降下后就会多出一个全身裹着黑罩裙的人,这家伙身高与高大姐妹接近,体态却与蓝花楹很相似。 「这不就矛盾了吗?既然与你接近,你更具有嫌疑啊。」我不由哑然失笑,问。 高大姐妹认为那可能在罩袍里穿着什么,她们间经常相互练手,这个人很能打,叁五个娘们一哄而上也不是对手。不仅如此,大长老擅长各种闻所未闻的妖法,有治病疗伤的,有招来亡魂问询的,还有预测吉兇的。而这些蓝花楹都会,依据种种跡象,才让她这么觉得。 「容我提个比较古怪的看法。」我将手一背,望着她的双眼,问:「既然你也说罩袍里能够塞东西,那怎么判断她就是个女人呢?假若相同体型的男子不说话,你也无从分辩。」 「大长老有胸啊,有时姐妹在外受了委屈,她会将人拢在怀里,倾听你的苦难。就和妹妹你的一样,又大又绵软,岂会搞错呢?」农妇不动声色地推了把我胸脯,笑道:「我只是说笑的,大长老是个善良的人,不像那个蓝花楹斤斤计较,脾气也很臭。」 「她也时常张牙舞爪嘲弄我俩,」我故意捏了捏拳头,道:「索性找机会与她打一架。」 「赶紧丢了这个念头吧,现在不少人想认她当大姐,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圈子,」她要我附耳上前,说:「据说她过去在田纳西时就是女杀手,你俩别找死,她可是个有天金草的人。」 恰在此时,露西扣响门板,说牲口棚母猪要下崽了,因这个缘故,我们只得中断闲聊。下楼时,番茄跟在背后死死拽着我,那种委屈的表情叫人满头雾水。我刚想发问,她却沉默不语,径直往另一个方向而去,很快消失在草丛之间。 走在回去的途中,我们故意绕了个远路,商量着要如何找机会与蓝花楹接头,问明她的人设是什么?咱俩又要如何配合她来演绎?现在搞得一天二地恨叁江四海仇的表象,完全摸不透她的路数。我打算与勿忘我通电话问明缘由,但她已消了号再也联系不上了。 「誒?我倒有个主意,」天竺菊望着天边的浮云,道:「还记得露西在车上提过的话吗?她让你一定要错开时间,蓝花楹喜爱半夜洗澡。你说这会不会就是在故意放风给咱俩呢?」 「有道理,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此事不宜人多,今晚我先去试一试。」我搂住她肩头,低语道:「而你也别闲着,既然露西是个老资格的莉莉丝,她的嘴就靠你来撬开吧。」 夜晚转瞬即至,我仰躺在底厅沙发上看肥皂剧,在此期间,蓝花楹始终窝在二楼,有时下来接水时故意看我几眼,却也无动于衷。熬到零点前后,我见眾人差不多都睡下了,这才抓起脸盆去洗浴,路过大门时,瞥见高大女人的破楼小门微微侧开,她正在窗前抽烟,当见到我人影晃过,不由做了个手语。好家伙,原来她对我有意思,这门分明就是特意留的。 「管他呢?我又不是苦行僧,干嘛要我受罪?」我也朝她挤眉弄眼一番,走进了里屋。 这座山庄的浴室建得十分潦草,水门汀上甚至没铺地砖,墻皮也未铲平,头顶吊着两只加固矿灯。水汽冲下来,蔓腾的白雾一多就像仙境那般,沉在腰际位置,活像土耳其蒸浴。这种氛围很像儿时里昂住家附近的公共浴室,玛德兰牵着我的小手进去,每当要给我搓背时,我都会跑去墻角深处,躲在白雾之下偷偷大便,享受着作恶的快感。 正因如此,我丝毫不嫌骯脏,反倒觉得很享受,这是女人们的澡堂,空气中满是香波和沐浴露的甜味,人沉浸其中极其享受。直至今天,我仍不敢直视自己的身子,总有一种说不上的罪恶感,通常都是选在午后,大半夜的还是首次体会。听着莲蓬头的滴水,以及不知哪里传来的牛马排泄声,感受着独有的静謐,时光也仿佛凝固了起来。 飘荡着白沫的池子里,慢慢凝聚起一个虚无的人影,我望着不存在的她,不由慨然。要是此刻迪姐出现在这里,那该多好啊。我太想带她来看看这个粗獷破旧的水池,久居大都市的人,从不曾看过这种地方,与她泡在一起嬉戏,彼此倾吐衷肠,相互依偎爱抚,那该多有趣?不过,即便她人就在此,也多半会拒绝,因为水池对迪姐而言,显得太脏乱了。 就这样我等在池子里一刻鐘,始终也不见人来,只得起身抹干身子,围着浴巾去换衣。当挑开浴帘,不由心抽了一下,适才还空无一人的浴凳上,此刻已坐着叁五个只穿着内衣的女子,正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我,这之中就有露西,不知为何她眼角青了一块,鼻翼淌着血滴。 「好奇怪啊,你一直拖延着不睡,眼睛时不时偷瞟我,到底想干什么呢?也想与我像她们那般搂搂抱抱,彼此热吻,或者说你打算玩我吗?」背后传来阵阵奸笑,所谓的蓝花楹,团着手走来身边,说:「二十上下的姑娘,居然一块纹身都没有,而你又是那么俗气,也不像个什么好出身的小骚狐貍,打从第一眼见到,我就很不喜欢你。」 「她人在这,我一直替你暗中盯梢呢,现在没我事了,可以走了吗?」露西像只瘟鸡般缩着脖子,向她讨饶道:「至于她有没有说过奇怪的话,你一问就知,我不敢骗人。」 「滚!明天别再让我见到你。」蓝花楹厌恶地冲她吐了口唾沫,返身合上了门。 「誒?这倒底是演的哪一出?」我被她的举止彻底搞糊涂了,她不是同伴吗?难道在扮演克星?剩余的四名少女不必说,必是她网罗的爪牙,现在将我堵在浴室,究竟想干嘛? 「伊腾顿那群人真正要捉的,是你俩而不是我们,如果真是旅行到此,应该心心念着该怎么离开才是,可老娘我丝毫看不出你俩有想走的意思,反倒在庄子里四平八稳住下了,还与人勾搭调情,四处打探消息,总不会是吃美人蕉的燉菜吃上癮了吧?」她似笑非笑地来到人堆前端坐,几个手下忙为她按摩起手脚,一付黑帮老大的做派。 「要能走早就走了,再说这是我的事,与你何干?你算个什么鸟人来盘问?」虽然明知她在演戏,但那种口吻一下子又吊起过去涡地大战时的反感,她在恶魘里将我当儿子般训斥,实在叫人不爽。我有些生气,背过身自管自换衣,嘟囔道:「别仗着人多就虎逼赫赫。」 「我听说白天你想找我打架?还与你那个贱货大姐在调查大长老,有没有这回事?」她昂起脸,故意问边上几个少女:「你们觉得她俩正常么?外乡人为何对莉莉丝那么感兴趣?」 几人阴阳怪气地訕笑,气得我胸脯一起一伏,心想你丫别太过分了,便抱着浴具打算出去。这个蓝花楹忙拦住去路,用胸将我顶回去,叫道:「不老实交待这个问题,你就别想离开这里。现在已经不再是问询,而到了拷问的时刻了,你这臭丫头别给脸不要脸。」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至近赶来,浴帘被掀开了,天竺菊望着眼前这一幕,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人还没站稳,就被这几个少女拧住头发拖进屋里,她们顺手将门倒锁起来。 「过去在我们弥利耶团体里,时常会被混入几只臭虫,她们也像你们这样四下打听,去为外敌通风报信。拜你俩所赐,现在姐妹会被搞得全佐治亚通缉,就是因你们祸起萧墻。」她捏了把拳头,笑道:「我们会用某种办法,在不破坏表皮的情况下,将你每根骨头都拆烂,许多人经受不了十分鐘,而我喜爱听她们惨叫,可以连续折磨十小时以上,你俩想尝尝么?」 临动身前,勿忘我反復提过一个概念,那就是新兴亚弥尔和传统弥利耶之间,是水火不容的敌对关系。前者有着强大靠山企图改变规则,后者遵循传统却想拨乱反正,只要遇见就会大打出手。而现在她居然想也不想便暴露了身份,这场戏还要怎么演下去?本该提供帮助的,却反成了不断製造麻烦的兇星。我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时,已被这伙少女按倒在浴凳上。 Chap15:Jacaranda(藍花楹)Part3 「咱俩说说话吧。」她抚弄着我的发梢,叹道:「我很担心,她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没准会悄悄伏击你俩,老实说这种情况过去是没有的,大家再有矛盾也很和睦。」 「让她来吧,看我不把她揍得象个猪头,」我往她怀里靠了靠,点起一支烟,道:「好啦,她针对的是我,你怕什么?那不过就是个仗势欺人的贱货,她其实心里很怕我呢。」 「妹妹你老实跟我交个底,别人怀疑你俩,虽然大多是胡说八道,但有些话我其实也有疑虑,例如蓝花楹说,你俩自称是打亚特兰大骑马南下的,可斯巴达赛马一事只在本地极小范围内流传,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还有,如果是从尤寧啟程,按正常路线应该去人口繁多的梅肯,为何要绕上一个大弯去伊腾顿?」她将手一摊,道:「这些全都解释不通啊。」 「因为我和大姐并没有目的地,只是随便乱骑。赛马一事是条子们鼓噪的。」 「那样就不好玩了,我很怜惜妹妹你,但这种话谁听都知道是假话。正巧有马赛,又正巧骑着马,还绕一个大迂回特地去那么偏的角落。」高大女人有些急了,从床头跳将起来合上窗,低语道:「你可知番茄她们都是眼线耳目,没准现在咱俩的话正被人窃听着。你必须要跟我交底了。哪怕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只对我说,求求你别再固执了,那样你会被打死的。」 她见我满脸大谬不然,说最迟后天,最快明晚,她们莉莉丝一定会开场质辩会,非要将这些疑点搞个水落石出的。如果情势与我们不利,就会立即遭到驱逐,连带她们也会遭受处罚。而照现在看来,蓝花楹是不打算放我们生路,那她势必会不断鼓噪,以遭到通缉为自己造势,争取更多的支持。那么一来,我们就有可能会被处死,埋尸荒野。 「其实我和天竺菊,都是从弗吉尼亚一个叫圃鹀的蛇帮里逃难出来的,因受不了严刑酷法,整天挨打,才不得已成了流离失所的女子啊。」事到如今,已无法隐瞒了,反正迟早要遭上这通盘问。我忙将紫眼狐貍要咱俩默记在心的那些话吐了个倾尽,然后看她什么反应。 「明白了,妹妹你先睡吧,我独自思虑对策。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俩继续留在这里将会很危险,我舍得一身剐也要送你俩离开。」高大女人在黑暗中望着我,不由双眼一红,抽泣道:「只是这样我将再也见不到你,实在太痛苦了,你还真是一只狐貍,将我的心勾跑了。」 就这样我睡了不到两小时,在竭力推搡下晕头晕脑地起了床,她偷偷牵着製势和另一匹黄马,又悄无声息带出天竺菊,要我们迎着日出的方向狂奔,绝对不要回头。 「永别了,往后记起我就寄明信片,我会每晚望着北斗星方向,为你俩祈祷的。」说罢,她用力在马屁股上拍了两掌,牝马们受了惊,撒开丫子狂奔开去,我们莫名其妙地翻过土埂,走在大道上,便勒住马,彼此困惑地看着对方,完全没整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究竟是什么意思?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将咱们赶跑?那还精密布局干嘛?」 「我觉得,莉莉丝内部肯定出了问题,她们每个人都知道,包括与你亲密的美人蕉,但谁都不愿言明。」天竺菊望着天边鱼肚白,无措起来,问:「那现在该怎么办?」 「要不,咱们索性还是去投奔变态大叔算了,让他撤销通缉令,也好为这伙贼婆娘扫清障碍。」我不住搓揉着脸,哀叹道:「最可恨的是管理员这个母畜生消了手机号,躲起来了。」 正这般走走停停,背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我俩不由大惊,忙打算策马奔逃。天竺菊往后扫了一眼,拽住马韁绳,紧盯着来人上前。追击而来的只有一人,她就是告密者露西。 「你来干什么?」她冷冷地扫了少女一眼,拽过马头继续向前,口吻森冷地问:「是打算擒我俩回去么?就凭你?咱们将你当朋友,你却将我们私底下的话全匯报给别人。」 「姐姐,我是被逼的,不那样她们就天天打我。」露西哭得涕泪横下,一把抱住我的胳臂,呜咽道:「你可知我有多喜欢你么?我梦里都巴望能有你这样高挑漂亮的大姐,你很高傲,但对待我是那么掏心掏肺,我却在背地里搜集你们的对话,那样真是猪狗不如,这都是真心话啊。我只是想趁着你们还没走远,将这些说明清楚,不想被你俩恨一辈子啊。」 「来,小傻妞,」见她那样,我实在于心不忍,不免将她搂在怀里安抚,叹道:「你呀,年纪轻轻不学好,跟着别人混什么黑帮,那么现在你是什么打算?跟我们一起走么?」 「不,我是走不了的,因为老家就在这里,我也没有钱,而且不想美人蕉和桃花为难,她们会有很大的麻烦。只是来道声再见。姐姐,你一定要保重,趁着没人註意,我得回去了。」她在我怀中大哭一场,然后不忍地松开手,一步叁回头往来路缓缓褪去,道:「永别了。」 我们看着她在路的尽头成为一个黑点,并消失在天际。我长叹一声,不管不顾天竺菊反感抽烟,提给她一支思索起来,道:「若像这样离去,实在是既不仗义又窝囊。人骑着马跑了,摆明了就是高大姐妹干的,正巧给那群人口实。而现在已是清晨,小妞抵达山庄时,她们又正巧起床,被撞见后一顿暴打是免不了的。不行,我决不能就这么走了。」 「那你丫的什么意思?咱俩再回去么?」她早已被这无穷的烂事搅得头昏眼花,再照这么下去就快神经分裂了,不禁气恼道:「我也不想离去,蓝花楹毕竟是小苍兰,你说怎么办?」 十分鐘后,我俩在路口分道扬鑣,她骑着製势回緋红山庄,而我则一意孤行往伊腾顿去。在适才的交流之下,我只得作出此生最不愿面对的一步,那就是主动联系鸳鸯茶向他恳切认错,要求他立即撤销通缉令。为了表达诚意,将亲自前往鸳鸯馆供他玩弄发泄。 「那他要是扣下你,又该怎么办?」临行前天竺菊犹豫再叁,问:「别忘了他是个变态。」 「上刀山和下火海选其一,老子还能怎么办?我所在乎的人,一个都不希望她们出事,祸端由我起,就由我解决,你设法稳住她们,我争取一天之后再赶来匯合。」 那么变态大叔是否真在生气呢?显然不是,当他听见我的声音,简直快笑出声来,说哪怕我不来磕头求饶,他也快摸出我的藏身地点了,因为叁天前我和露西在格拉斯考克县被人举报,他已锁定了几个目标地点。当然,只有亲眼见到我本人,才会出面摆平这一切。 「好吧,我会等你到早上十点,咱俩见面再说。醉蝶花,你可想死老子了。」他故意摆出忧心忡忡的口吻,道:「我可以不与那群贼婆娘计较,但想找她们麻烦的人正排着队呢,要是出什么事也是咎由自取,到时可赖不上我。你只要听话,我就能压下去。」 既然目标选定,我便策马狂奔,想着连日来的遭遇,这才悟出身为美女除了被人夸赞,更多是麻烦,上哪都被人惦记。没想到啊没想到,红顏是祸水,男人居然也能成祸水并且更烈,这个世界太疯狂了。在我身上,寄托着乔曼、高大姐妹,桃花、露西等等无计其数人的性命攸关,真被鸳鸯茶褻玩又如何?反正我底子健壮,能扛得住。就这般胡思乱想,早上九点,在迷失了许多路口沿途看路牌,我终于抵达了鸳鸯馆正门前。 背后走动的老派人士们,带着比起初次见到我十倍以上的厌恶将头一偏,快步离去。广场上冷风穿行,滚卷着昨天的废旧报纸。男人的电话无人接听,我血气攻心,一连吐了十多口稠血,再也支撑不住疲倦和伤痛,从马上摔将下来,浸泡在水洼里。 「你们都是死人啊,赶紧打电话找医护来!」一个粗暴的声音将我吵醒,再去看时,自己已被挪到了vip包房,男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楼廊里来回踱步,嘴子里骂骂咧咧的。听见我气若游丝地呼唤,他马上变了张脸,快步跑到沙发前,紧紧握住我的芊芊玉指,说:「我真该死,故意躲着不接你电话,只想看看你接着会怎么做,哪知你竟然摔下马来。」 「我是专为让你羞辱而来的,咱们别浪费时间了,来吧。」我抓起白兰地喝了个罄尽,然后双眼一闭四肢摊平,等待狂风暴雨骤降。结果雨点没下,却有双轻柔的手为我抹去泪花。 「老婆,你觉得我花那些钱,图的就是这个么?」男人挨着我身旁坐下,搓揉着脸说:「我依旧记得,在大姐痛下杀手时,你死命拖住了她,你并不像表面冷淡,其实是爱惜我的,是不是?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姑娘哪,这样的人世上已经很罕见了。放心,通缉令已经撤销了,你现在真正需要的,是调养身子,我不会让人打扰你的。」 「不,我留在这不能超过24小时,这是庄重的承诺,既然你说我像是带把的娘们,那么也应该知道行走江湖最讲究的是个义字,言出则必行这些道理。鸳鸯茶,两者相比你的世界就像是个天堂,谁人会不爱呢,但我必须要回去。」望着这个痴情不移的家伙,我也有些感伤,悲愴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那是个漫长且乏味的故事,我答应你,终将有一天会全部告诉你。我不值得你付出那么多,我的身份是一名专靠杀人谋取赏金的女刺客啊。」 「老婆,我早就知道了,你觉得我对你那么感兴趣,会不做任何调查么?」他哈哈大笑,从角落里端来一只皮包,抓起一捧来歷不明的资料復印件,摊在酒桌上解读起来。 「誒?你怎会知道我的身份?」我不由好奇地撑起身子,想听听他在解读什么。结果不听不要紧,一听便傻了眼。復印纸上是一份连我自己都没见过的胡诌档案。标写着犯案记录,刑事拘捕记录,还有用电脑合成的嫌犯大头照。姓名为艾莉克丝,23岁的白人女性,履歷是职业女杀手,隶属一个极其隐秘的弥利耶团体,或许也身兼魅者,未可考做了备註,从业至今五年,战绩blah~blah,这他妈到底是谁杜撰的虚假信息?老子有那么厉害么? 「在斯巴达赛马的前夜,我已通过鸽童买到了你的资料,这是一个叫月露人内部的档案备份,你十分活跃啊。」见我惊愕地张大了嘴,男人还自以为高明,依旧洋洋得意地说:「所有女人里,我最喜欢女杀手,那种与死神同行的感觉,叫我痴醉不已。」 然而我听闻这些,想的却是另一回事。一切被啟动了,暗世界高层做出了安排,将我故意塑造成女杀手,以掩盖其真实目的,其中不乏有魂镰和小老汉的功劳。能激发古板的他们造势,只有一种可能,紫眼狐貍手上握着足以震撼地下世界的筹码,他们的目标改变了。 「我想干掉那群贼婆娘倒是真的,既然你求情这次就算了。你可知我虽是个变态但并不是畜牲啊,那天我被人下迷药了,否则岂会打不过你和大姐?又怎会在自己的酒会上兽心大发呢?这点就连弱智也能看明白。她们是预先策划好的,故意将你们劫走。而你却还要再回那个贼窝,这是为什么?」男人不听我任何解释,只管一把抱起往自己办公室去,道:「我不会勉强他人做不情愿的事,我要的是你真正爱上我。」 「这个咱俩往后再说,我拖不起时间啊,再不回去大姐或许就没命了。」被他缠得实在脱不了身,我只得委屈求全,说:「给我半个月,半个月后我一定会再回到这里。」 不论我说什么都已无济于事,他的保镖们将我强行按倒打了两针镇定剂,男人做出保证,到晚上自会放我离开。昏昏睡去后,他合衣半卧在旁,脸上闪露出得逞的微笑。 晚间十一点,药效彻底过去,我才从肢体麻木中被解放出来。这个男人正像自己说的,对我秋毫无犯,只是平静地坐在屋里喝酒,或是半躺在边上对我耳语。被送出玻璃门时,他归还了我的手机,并留下一个号码,要求我每隔两天至少要与他通话一次,好让他知道我一切平安,倘若有事也能及时向他求助。若敢不照做,他将重新发布通缉令。 「这都是为了你好,天下哪有彼此相爱之人,却分隔两地这种事呢?」 我蔫头蔫脑被扶上黄马,走在灯火黯淡的土道间,掏出手机信手翻看,不禁大吃一惊。未接来电至少有十余个,全是天竺菊打来的,最近的一个是半小时前,为何如此频繁地拨打?她若不是遭了大难就是肯定急疯了。 想着我按下号码,那头立即被接听了,同时传来她焦躁的声音。天竺菊先是说自己一切安好,然后问我到了鸳鸯馆后又发生了什么?有没有被老男人玷污之类的闲话,直到两分鐘后,才报出这么急着找我的真正原因。 那就是清早露西偷溜出来与我们告别后,人再也没回去緋红山庄,她在半道失踪了。 22:06s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高大姐妹:就是美人蕉。 木樨花和黄瓜:莉莉丝的教徒,浴室内几人之一。 单曲名:totalrecall Chap16:Potmens(鍋子黨)Part1 天竺菊虽在描述这个糟心的消息,然口吻却并不沉重,甚至有些三心二意。我听得十分困惑,刚想开口问明,电话已被高大姐妹抢了去,她思虑片刻,说:「现在出了番茄这件事,山庄不再安全了,你不妨先去咱们最早落脚处待着,等我们到来后再行商议。」 最早的落脚处很显然指的就是废水处理厂,或许姐妹会怀疑我手机被人动了手脚,生怕会遭到窃听,才说得那么隐晦。这鬼地方就在前方不远,骑马散步过去约莫就十多分鐘。在掛断电话前,高大姐妹再三叮嘱别轻易进去,因为我出来得急,脖子上没掛那种石牌。 掐指算来,从山庄到这里,路途还是挺远的,隔着汉考克县和格拉斯考克县,约等于伊腾顿到斯巴达三倍的距离,如果全体莉莉丝骑马飞驰,至少也得一个半小时上下。而如果用车则会快一些。只是像这般大动干戈,才刚刚安顿下来的生活又开始变得颠簸不堪。 露西究竟上哪去了呢?我记得最后瞧见时,她正走在回山庄的归途。别看这个傻妞老实文静,据天竺菊说她也是冲击女神峰当晚的打手之一,挥舞车链条兇残无比。不过我很难将她与那种穷兇极恶的暴徒联系在一块,尤其是当她无助地扑倒在我怀中哭泣时的模样。 照现在看来,惹事精沙利文对我俩隐瞒了许多细节,因为实际的莉莉丝内部状况,与她口述存在着极大出入。最解释不通的就是大长老这个人,倘若她是个外乡跑来的泣蛩,那么肯定与其他人照过面,自然会有人知道她是哪个,而今大部分都在猜,也不知是故意做给我们看的还是另有隐情。乍一视之,几乎所有人都有嫌疑,包括与我鱼水之欢的美人蕉。 「誒,时间还长着呢,别人处在高度神经紧张下,难免会发起一轮轮试探,甄别是敌是友,这又有什么可奇怪的?」我点起一支烟,将这些不快挥去,尽量去想一些有趣乐观之事。 论说这些天认识过来的人里,最有趣的一个非鸳鸯茶莫属。此人淫而不坏,富而豁达,确实具有一方梟雄的气质。尽管他仍有许多未知,但多少与暗世界有着一定联系,适才他提到鸽童,甚至都不特意说明,显然他知道我与各种势力都保有往来,凭着那份偽造的资料。 「鸳鸯茶,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喜欢找杀手当女友,就不怕被我杀了吗?」在我还未合眼前,为了防备他触碰,我借着聊天打发时光,问他说:「弥利耶都是身世復杂的人,她们不仅杀女人也同样杀男人,素无信义又唯利是图,你的这种想法,其实十分危险。」 「弥利耶是杀手界的翘楚,与别人不同的是,她们厌恶用枪而喜爱近身格斗,虽名唤暗杀者却很少搞偷袭,面对面地取人性命。在刀叉刺破你心脏前,她们会摘去珠帘,让你看清她们美丽的脸庞,并在你咽下最后一口气时,献上圆舞之吻。所以弥利耶是一群温柔的雌虎,含情脉脉的死神。」他半卧在身旁,叹道:「通常而言,女人比起男人更忠诚,而女杀手这个行业,尤其讲究信誉,不如此就没人会找她们,所以弥利耶也比其他女人更专情。」 我头脑中划过紫眼狐貍狡诈的脸,心想你不会是小说看多了吧?她们有这么高尚么? 「而且,女杀手个性独立,也比起常人健壮,不会像那些啰嗦女人整天逛街翻杂志,或是背着老公半夜与人在电脑上调情,买个枕头都能挑两小时,若你是个男人,会喜欢那种家庭妇女么?女杀手不会在男人面前表现得像个弱者,只因手上沾了无计其数的血。」男人悲愤地望着天边流云,说:「彼岸花成为我的女人后,无数次浴血奋战救我脱出险境,她并不贪图物质,甚至可以说象个清教徒,而是陷得太深,难以走回头路了。无数人想取她性命,我就偏想给她一个温馨的家,来弥补多年来她的失撼与落寞,我很爱很爱我的前妻。」 我猛然间有些懂他了,男人天性任侠,自然对小家碧玉无感。这就像我身世流离,纯真少女吸引不了我,反倒是成熟女人更让我着迷。正所谓骑马的不会与开车的同行,扬风抽烟的不与环保主义者同路,英雄佳人也好,野鸡走狗也罢,都是成双配对的。 面对一个想动也动不了的女人,又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哪怕男人定力再好,也忍不住抚摸。鸳鸯茶的手探了进来,小馒头被他捏紧了,他故意看着其他角落,说着一些自以为有趣的无聊话,徐徐摩挲起乳尖来。我心速加快,咽喉剧烈抽涨不停。 「没事,我只是替你检查伤势,不会动歪脑筋的。」男人歪嘴笑了笑,将我抱到沙发上,褪去整件皮装,拿起一块毛巾装模作样,问:「这些伤是谁给落下的?真是残忍哪。」 「以往你就是这样泡女杀手的?趁她们被下药身子动不了么?」我紧张得快要窒息过去,气恼道:「拜托,你哪怕灌醉我再动手也不迟啊,说得好听,绝不让人打扰我,你将我挪进办公室,就是为了图自己方便!既然横竖都要上我,王八蛋,那就来吧!」 「怎会不想上你呢?一个绝世美女横陈在面前,又脱得赤条条的,任何男人看见都会冲动啊。但老子不想这么干,我要的是你真正爱上我,而不是一次皮肉交易。」他托起我脑袋,将唇舌填了上来,含糊不清地说:「老婆,给我亲一口,摸摸总可以吧?你别倔强了。」 男人的大手松开奶子,缓缓往下滑落,掠过肚脐,流进蜜沟最终停在了小穴前。他先试探性抚弄着阴唇,双眼观察着我的表情,见我厌恶地扭过脸去,便往里探入,轻缓地边掏边说:「你还真像我说的,其实很饥渴,却又故作冷淡。但身子出卖了你啊,一碰就屄水横流。老婆,你的蜜壶怎那么紧,就跟处女似的。男人所能给你的,是其余女人做不到的。」 「是的,那些女的也跟我说过同样的话,女人能做到的,是男人做不到的鬼扯。」鸳鸯茶肯定玩过无计其数的女人,他手法老练,空出多余手指刺激屁眼,双穴被他搞得瘙痒难耐,我却又不愿他停下,不由地轻啟嘴唇,探出了舌尖。男人见状故意不接招,而是用舌头舔舐唇齿内外侧,许多口水涌了上来,顺着嘴角往下滴落。他这才淫笑起来,将它们吃了干凈。 「你抱着的感觉,正巧与彼岸花相反哪,她浑身僵硬,而你却像棉花那么柔软。果然年轻女孩尝起来味道更美妙。」上身被他扶起,我倒在男人臂窝间动弹不得,他将脑袋埋入我绵软的双乳,啜吸得嘶嘶作响。那种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办公室内,叫人听得脸红耳燥。 「知道吗,老婆?不同的手法所能带给女人的感官也是不同的。用力的轻重以及说话的方式,只消有略微不同,就能让对方心生厌恶,或是爱得喜不自禁。其实我也很为难哪。」他忽然松开手,整了整领带,摇头哀叹起来。 「什么意思?难道你是在被迫玩我?为难什么?王八蛋,说话归说话,但手别停啊。」 「是这样,你很年轻,又常年在外杀人赚钱,很少接触男性,所以对于性爱是饥渴的,因此我觉得你酷好玩得更狂猛些,更暴力些。然而老子是个绅士,又是个体面人,体恤女人惯了,很难投你所好。」他替我缓缓穿回衣物,捧着我的手指,说:「老婆,多给我些时间,让我在心中养成一头野兽,我不想让你失望啊,咱们既然相爱了,当然得你说了算啊。」 「你到底想怎样?不停刺激却不来真的,过去也这么玩彼岸花吗?这样还不如掐死我。」 「女杀手运动神经比寻常女人敏捷得多,体力也更好,别人一晚做三次,而彼岸花最起码能干十次。老子与她遨游爱海,次次都被她榨干,差点精尽人亡哪。」男人将我脑袋枕在大腿上,点起支雪茄抽将起来,道:「而你更年轻,性欲也更旺盛,因此我要好好想一想,究竟得怎么做才能干得你哭爹叫娘。这是一个印象分,对你对我都很重要,马虎不得。」 「那一刀将你阉割了不就更省事了吗?你最终一定会死在我手里。」我按捺下欲火,人开始感到昏沉,嘟囔道:「老娘会在你神智清醒时,逼你吞下自己老二,彼岸花真是蠢娘们。」 「你比她年轻,想回头会容易许多。而且当你问出那句话,便绝不会对我挥舞屠刀。」他哀叹一声,将酒杯搁下,问:「那你想我怎么办?彼岸花永远不会回来了,我内心深处这块位置始终空着,当见到相同经歷的女子出现,就要努力抓住这个机会,人之常情啊。」 与此同时,我也在悲叹,当这场征战最终落下帷幕后,醉蝶花这个虚构的女人,也就从世上真正消失了。变态大叔不拿下我誓不罢休,而到了那时,岂不是会更加伤痛? 「正因当初好奇,我走进这个陌生的世界,带着种种偏见,而想得特别丑恶,但将它完整看过一遍后,才觉出自己有多肤浅,爱恨这种事时常会置换的。」他点起支雪茄,指着我说:「女杀手们身世是復杂,但这种復杂是可以被理解的,毕竟仍在人类范畴里。越与她们交心,体会也将越深,逻辑思维被颠覆了,分不清什么才是纯粹意义上的善与恶。到那时人会被困住,既迷失了自己又分不清对错,只会将心头积怨化为烈焰,直至消散在天边。」 荒原在胡思乱想中逐渐走向尽头,一轮皎洁的清月高悬头顶,将废水处理厂勾勒出粗獷的轮廓。我拴上马,顺势在草地间坐下。抬手看了看腕表,才不过消磨了半小时,要等她们赶来,仍有很长一段时间。想着,我翻出手机打算听听音乐,忽然心头来了个主意。 铃音在响过五声后被人接听,彼端传来一个男人的咳嗽。当闻见我的声音,他一时没醒悟过来,说了几句后,他这才辩出我来,口吻也不再是过去那般的生硬,而变得有些惊喜。 「将一具骷髏骨慢慢復原成活人?」魂镰猛吸一口烟,笑道:「这根本是笑谈。至少在我的认知里,从不曾听过这种事。嘿,你还好吗?多日不见我挺想你的。」 「那只是一具影化的皮囊,本质仍旧是我,」我低声窃笑,看来外貌这种东西,果然会带给人不同感官。当初在果核重逢时他曾问我为何总能找到美女,可见此人内心虽孤傲,却仍是一个凡夫俗子。我点起支烟,问:「为何这么说?我亲眼所见有这种奇术。」 「因为素魂与魂器剥离了啊,就像你扭断汤勺再拼接起来也没用。这应该是种闻所未闻的妖术,即便那个男孩他日活过来,也不再是他本人了,你所说的妇人很可能白欢喜一场。」他行云流水地闲聊了几句,又说:「不过,这个发现还是有价值的,你现在要立即做一件事,那就是将所有通话记录清空,往后没事别随便打来,有必要的话我们会联系你。」 他的话音未落,我已掐了通话,这是因为警笛声由远至进而来,夜巡的条子正在附近一圈圈徘徊。我将身在草丛中趴低,果然见得胖条子和高个条子在不远处慢行。他俩似乎听见马嘶,将车停驻端着卤素照灯下来,右手紧紧按在枪套上,神情显得十分严肃。 「这两个家伙,该不会仍在搜捕莉莉丝成员吧?抑或是男人根本没有收回通缉令?」 我头脑一片混乱,只得将身压得更低,躲避着来来回回扫射的灯柱。忽然高个的拜伦拔出手枪,开始胡乱瞄准,胖子莱曼忙上前干预,依旧迟了一步,只听啪的一声,子弹仍是出了膛,击在破建筑毛糙的墻皮上,弹头被崩飞斜射进草皮,只距离我不到三米。 「别开枪!」见躲不下去了,我只得高举双手,缓缓地站起身,尷尬道:「是我。」 「誒,醉蝶花小姐,你为什么在这里?」莱曼并不上前,招呼我跑向他们背后,同时拖着拜伦开始步步后退。就这样,我牵着马来到警车车灯前与他俩匯拢,方才安稳下来。俩人照例开始了一通正常问询,我只得谎称因骑马累了下来时伤了脚,在此稍作休息。 「可能是木刺,或杂草跑进了鞋子里,正预备检查,你俩就劈劈啪啪开起枪来,怎么了?」 「我甚至都不知道你躲在草地深处,」拜伦神色慌张地东张西望,示意我们继续往后倒退五十米,当车回到公路路基上,才彻底松弛下来。他恼怒地扫了我一眼,道:「前些天我俩不是再三警告过你,别在荒地乱走么?那栋出过事的破楼,就是眼前这座废水处理厂!」 「可我待了快五分鐘了,什么事都没有啊。」我心中窃喜,原来他俩将我判断为无意中路过,那就好办了。跟着我故意扮傻充楞地问他们缘由,获取了比莉莉丝们更详尽的描述。 原来水泥地基里被打下生桩,并不是坊间传闻,而是确确实实的真事,就连埋尸位置基本也已确定,就在破建筑中心的水门汀路面下。前一个承包商在面对彻查的压力下崩溃,工程做到一半便逃之夭夭,破楼已存在了几十年。这块荒地直到今年年初才被鸳鸯茶拿下,也因这个缘故迟迟无法开工,必须要等它完全拆除后,才可重新建造凈化水处理厂。 「就在刚才,我感觉到一个有实体的东西快速从我背后爬过,这才开了枪。」高个正在找胖子核对,问:「你应该也听见哨音了吧?那东西窜楼里去了!就在大门位置。」 「那具流浪汉尸体一经解剖后,隔天是否丢失了?」我也感到阵阵寒意,问。 「是啊,所以才要在这一带巡车,誒?你又是听谁说的?」警车电台里传来一个女人声音问适才开枪是怎么回事,莱曼潦草地回答几句,摇下车窗说:「你走吧,别继续待在这里。」 哪知他的话音未落,只听得嘭的一声,车身被一股不明怪力撞击,滑出去三米开外,险些撞到水泥路墩。拜伦全无提防,脸撞在方向盘上,鼻血呼啦啦喷溅下来。我等三人还没釐清,车尾位置又遭到重击,同时一条灰褐色怪影,像条游蛇般往长草丛中一鉆,快速窜走。 Chap16:Potmens(鍋子黨)Part3 「那么,醉蝶花大姐,你与她一样,其实也是弥利耶吧?」黄瓜怯生生望了我一眼,问。 「是的,只因我俩受不得整天挨打被人呵斥,才脱离圃鹀蛇帮南下逃亡,只是釐不清你们究竟与她们是盟友还是仇敌,或者两者都不是,所以才将朝露留在鸳鸯馆。」我一把将她拢到怀中,奸笑起来:「放心吧,老娘可不是小肚鸡肠之人,怎会与你计较?我比起大姐抗打多了,你不信问问她是不是那样。那晚要不是怕伤了你们,早就与那小贱人大打出手了。」 废话说到此已经足够,五十分鐘后,我们于凌晨三点半进入小城,跟着木樨花走进一家名为女装店实则是暗娼窑子的地下室,躺得四平八稳休息。待到明天正午,去找那锅子党交涉,要回饱受折磨的露西。 既然我俩都是只顾自己的烂人,彼此间没任何可隐瞒的,便各挽一个睡下。浑身刺青的木樨花,正是那晚倒提利斧在旁协助蓝花楹作恶之人,我被她玩弄过,心头总也有些挥之不去的恶感,便挑了比较安静的黄瓜作陪。待到亮处打量,我方才记起,她是我最初抵达緋红山庄时,一大早趴在边上摆弄我几个少女之一,此女二十出头,生得细皮嫩肉,却总嫌弃自己老得快,喜爱用黄瓜,柠檬片敷脸,对养顏尤其註重,故而所有人都这般叫她。 「你怎会看上我呢?我的胸那么小,别人都说四小金刚鳶尾蝶最美,木樨花其次,我是最没人惦记的一个。」她摆弄着衣襟,显得相当局促,半坐床头说:「我怕被人盯着看。」 「与大姐比我的胸也不大,既然咱们都是自卑的人,正好可以凑成一对。」老实说,过去的我十分迷恋大胸妹,所中意的勿忘我、dixie都是丰腴体型,然而这阵子忽然对微乳女產生了兴趣。这个黄瓜也许就是典型。你要说她小到不堪入目却也没有,与正常体态的女流比却是小的,但却有一种玲瓏之美,在伦布郎光影下透着曼妙的弧线,有种另类的诱惑。 十月初秋之夜,黄瓜的手却冷得像冰棍,她将身子完全隐没在毛毯下,脸庞紧紧贴在我胸前,就像个贪嘴的婴儿,吮吸着乳尖合上了眼。在这种女孩面前,我自然而然成了个大姐,便抚着她秀发聊着日常。这不谈不知道,一谈吓一跳,此女未成年时就已在坐牢,罪名是纵火。据说烧了别人农庄的牲口棚,她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极度自闭。 黄瓜暗恋过同班一个男生,年纪与她相仿,数年间也不敢表白,只喜爱躲在远处偷看。她的一个闺蜜有次开玩笑说她来撮合俩人认识怎样?结果这句平淡无奇的话激怒了黄瓜。她居然拿着燃烧瓶去烧好友住家,幸亏发现得早,才没造成重大损害。 「这是为什么呢?我尊重你的决定,但很难理解这是什么心态。」少女之心,犹如一本天书,每个人都潜藏秘密。虽然我也刚摆脱青少年时期,但她这种性格从未遇见过。 「每个人都有很贵重的东西,不愿让人知道的隐私,我从没说过要与那个男孩走到一起,只是喜爱在远处看着他而已啊。可好友却毫不客气地在所有人面前高声喧哗,他也在边上,朋友圈一下子就被毁了,我成为大家的笑料,所以才要狠狠地报復她。」 我害怕问得过于详细,没准会勾起她的怒火,半夜被她点火烧了。便又问了其他人的状况,例如五米之外的木樨花,为何总是倒提着一把斧子。 「她家里全是男孩,就她一个女孩,所以耳闻目染地跟着哥哥们从小打架。木樨花喜爱别人害怕她,所以尤其註重自己形象。有段时间她给自己做了个独眼龙眼套,经常带错位置,后来自己也记不清,就开始玩斧子了。那其实就是摆设,她从未用它砍过人。」 「我可以向天发誓,绝对没有上过露西,更没说过要想玩蓝花楹那种话。这套说辞是你们编来寻衅的,还是搞错了?」回想浴室风波,我推了推她,作为临睡前最后一个问题。 「这都是番茄的原话,她说自己告诫过你拿下蓝花楹有难度,所以替她受过。」黄瓜眨巴着丽眼,笑道:「但我们没人会相信她,因为番茄喜爱撒谎,连睡觉说梦话也在撒谎,这就是大家都不喜欢她的原因。咱们借着这个由头,正好找你俩麻烦。」 早上八时,我们被一通电话吵醒,那是高大姐妹打来的。因担心我们会失手,姐妹会自发决议,加派蓝花楹再引九人前来增援,她们将在城外的小树林接应。如果我们谈判失败遭到工人围攻,最低限度也要跑上五英里范围,把追敌引入伏击圈方可脱困。到那时,我们可以集结人数优势,也绑他们几个作为交换,将露西索要回来。 「锅子党的总人数是十多个,通常情况下他们是斗不过我们的,但今天或许会全部聚集在炊具厂,光你俩行不行?我担心是送肉进虎口。」黄瓜带着我俩爬上高楼楼顶,指着前方一座灰蒙蒙的建筑表示,那就是他们的老巢,然后问我俩是如何打算的?番茄要怎么救。 「东拼西凑才只有一万,表明了是不打算真拿钱换人的,这就是一场测试。」天竺菊不屑地扫了建筑一眼,喝着奶昔道:「谁说我们要去谈判呢?这种破厂甚至连进的必要都没有,露西才不会被锁在里头。你们之间本就有仇,双方也都已打过好几回,所以锅子党为提防劫人,会将她另外安置在其他地方。只有当真正见到钱,才可能通知外围开车将人送来。」 「誒?那要怎么救?」听她这么一说,本已跃跃欲试的我当即冷静下来,在最初的构想中,我打算展露自己的勇武,从破厂正门进去,一路横扫杀到谈判地点,让对方丧胆。但她提出的这个情况,确实无法排除,老大粗里没准也有智囊。天竺菊蹙紧柳眉递给黄瓜数码相机,要她尽可能靠近炊具厂,去将锅子党成员每张人脸拍下来,一小时后回女装店交付。 「嗯,让我好好想一想,先坐先坐。」回到地下室后,她在屋里来回踱步,让我和木樨花别去烦她,先自顾自吃早饭。如果露西当真被关在其他地点,那么会是哪?某人的家里?附近的旅店?或者更高明一些,安置在其他的小城里?她自言自语地说着,拿起地图左看又观,不住用笔去划红线,说:「我俩也许不露脸会比露脸更好呢。」 「誒?什么意思?咱们不是说好由你去谈判么?」木樨花见她正贼眼溜溜打量自己,一下子急了,跳着脚大叫:「我才不要进去,上次揍大老粗最兇就是我,他们肯定会伺机报復。」 「不,也许还真得靠你和黄瓜一起去,你俩玩过吃豆人的游戏吗?」天竺菊似乎想到了什么,重重捣了我一拳,笑道:「我已有主意了,第一个潜入破厂的人,就是我。」 那么她所谓的主意又是什么?原话是这么说的。偷摸潜伏这种事,四人里只有她最符合条件,那双怪眼能看透一切角落,也同时将威胁排除在发生之外。那么,越是临近正午锅子党也越感到心焦,他们会不断商量对策,该怎么来获取这笔横财?要如何来提防姐妹会耍诈。 「那样的话,没准就能偷听到露西被关押在哪的讯息,然后我通过电话,将地点报给你们,如此一来甚至连动手也免了,我们直接去捣毁贼窝将人带出来,快速逃跑就完事了。」 「妙啊,」刚拍完照归来的黄瓜听闻,欢喜地连连拍手,不过她转念一想,又问为何还要安排她和木樨花去正面谈判? 「这个嘛,是我这一步要是落空,不得不执行计划b的部分了。」她的脸上闪过一阵兇狞,道:「正因锅子党从没见过我俩,倒是与你俩常打照面,所以可以借着这个优势在背后偷袭,或假扮路人接应。你们见势不妙就四散奔逃,咱们预先设下几个坑,将人逐一引过来,集人数优势一个个放倒。只要醉蝶花在,就是生命保障,她的背后是更强大的老男人集团。当然,我不希望咱们被迫走到这一步。」 二十分鐘后,天竺菊换上紫眼狐貍的窄身皮装,挥舞着安贡灰潜伏去了炊具厂。 10:47s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锅子党:活动于蒙特塞洛的街头黑帮。 番茄被绑原因:锅党想解去鸳鸯馆领赏。 四小金刚:小莉莉丝的活跃人物,木樨花、黄瓜、红苜蓿和鳶尾蝶。 女装店:一个莉莉丝们的窝点,供食宿。 圆舞之吻:不知鸳鸯茶是哪听来的。 单曲名:metalelectro Chap17:Monticello(蒙蒂塞洛)Part1 拉开几只背包,我从内衣底部翻出被迪姐丢弃在果核厕所里的皮装,慢条斯理地在落地镜前比对尺寸。黄瓜和木樨花望着我布满抓痕的脊背,显得既不安又难堪,之前她们谈笑风生,是因天竺菊仍留在屋里,此刻的她已穿上雨披出了门,那么就剩下我与她俩。不久前的夜半浴室争执,她们可都是蓝花楹最卖力的打手,那种齜牙咧嘴的恶毒表情仍歷歷在目。 「你俩洗澡时没看过自己啊?发什么呆,过来帮我拉上褡褳啊!」我心头感到好笑,故意蹙紧柳眉高喝道:「就剩这么点时间,老娘没狭隘到趁机打击报復,以大局为重!你俩地头熟,带我去製铁厂附近转转,至于要不要揍你俩,放心好了,往后有的是时间。」 不得不说,世界之子那群丧妇们缝製的皮装手艺就是好,不仅耐用而且款式也很新颖。迪姐本就身高体态与我相近,这套皮装穿在身上,就像是特意定製的,该窄的地方窄,该露肉的地方露肉,尽显曼妙的曲线和大胸。幸亏我从未穿上它在鸳鸯茶面前显摆,不然这个好色之徒是断不肯放我离开再回莉莉丝的。望着镜中之人,我简直被自己迷倒。 走出女装店,往前走上一百八十大步,来到了炊具厂正门。此刻又下起久违的毛毛细雨,我等三人披上橡胶雨衣,拉低帽檐,将自己浑身遮得严严实实,不动声色绕着厂房走上几圈,而当我将地貌完整看过一遍后,不禁停下脚步点起支烟,表情肃然起来。 「怎么了?醉蝶花大姐,你看出什么问题来了么?」木樨花见我停滞不前,不由发问。 这不是屁话么?若没有问题我怎么会苦苦思索?之前站在楼顶远距离观测,视野被雨幕所干扰,令我误以为厂房很残破。而实际下到近处,却发现根本是两回事,面前的封墻是新建的,就连条破缝都没有。不仅如此,厂门厚实,高度达四米,倘若两人进去谈判,一旦遭人背后锁上,想要急切间爬上窜走,将十分有难度。再来就是正门前毫无遮挡,乃是块泥泞空地,别人只消躲在玻璃窗后,就能将这一带每个角落看个清楚,实在很难有所作为。 「这到底是谁设计的破厂?附近荒得象个郊区,连周旋的场地都难寻。」我恨恨地叫骂着,领着俩人重新再绕一圈,这回上了心,专心锐意找破绽,终于在背后瞧出些门道来。炊具厂侧后位置,过去可能是个池塘,此刻已被填了不少,岸边仍堆着大量的黄沙水泥。 「从正门绕到这里是半分鐘,前提是铁门必须开着,不然你俩就被困死在厂房出不来了。」想着,我将手一扬,问她们若是越过水塘,背后又是什么地方。木樨花想了一会儿,说据此不远有个农贸市场,专卖转基因蔬菜,那里毗邻不少楼房,还有各道民用砖墻,或许会是个巧设陷阱之处。我递给她们两支烟,要求在前带路,心中略略有了底气。 就这么走了两分鐘,面前果然冒出一片人影稀疏的市集,它是由三、五栋破楼围起来的空地。板楼里大部分住户已搬迁,许多门都是破的,我爬了几层,找到了第一个设伏地点,那是一间隔墻被打穿的破屋,若是将家具重新摆位,就能极大限製许多人一股脑涌进来,最妙的是屋内有个后窗,底下堆着别人遗留的纸板箱,人可以破窗跃下不会崴伤脚。 「将各种三角铁,煎锅收集起来,武器别全摆一处,按退却路线丢置,我到底下去转转。」 我略微指导几句,两名少女开始粗手笨脚地干起体力活,趁着她们在忙活,我拆烂后窗,一个懒驴打滚翻将出去,稳当地落在泥泞中。几分鐘后,她俩忙活停当,也学着我的动作跳窗下来,反復演练几次个个习得精熟。我便开始计算角度,把纸箱重新摞起,故意拆空底部,只在面上盖起一张纸板,然后招呼她俩,走向第二个设陷之地。 「咱们来养鸡场干嘛?」黄瓜环顾四周,问:「这里的人同样搬走了,只剩下空屋。」 「正因为附近一带都是无主空屋,才能完全利用起来。若是人口稠密的市中心,早被人打报警电话,到时别说设机关,连人都极难走脱。」我手指适才那片破建筑,要她俩去看, 先假设板楼被突破,我们仨不得不跃下泥地,跟着将跑来此地。那么追赶而来的锅子党也会学样,爬气窗下来,势必将会踩塌纸板,掉入咱们的陷阱里。后来者见状,只得按原路下楼,当跑到这个位置,会发现自己被一堵铁丝墻挡住,他们将继续折转回去绕远路。这段时间会很宽裕,如果没有意外,咱俩骑着马就已经夺路狂奔跑了。 「马我一会儿去牵来,就停在鸡场舍下。倘若锅子党很机灵,我们赶不及又该怎么办?」 「就这需要我这种技术型的弥利耶给他们布个超级杀阵了。」当有两名无论智商还是经验远不及你的傻妞作陪,那种感觉实在太棒了。曾经的天竺菊在车厢着了杏子的骗,也是因为有那种人在边上,各种花式吹捧足以令其迷失方向。而我不也一样么?想到此我指着留在空地上的拖拉机和煤油桶,说:「咱们用煤铲在泥地间掘出一道道浅沟,然后灌入汽油,当人群进来后拔火点燃,那样就将他们分割包围在火海里。最后再将拖拉机开来塞住退路,咱们便完事了。若有少数人突破火海,咱们的对策就一个字,扁!」 就在我唾沫四溅描绘布局时,乳罩里的手机响了,打开一看来电人是天竺菊,她说自己目前正躲在货仓内,窃听到了一条有用讯息。露西果然不出她所料,没被拘押在破厂里,而是关在某个绰号叫spatula的人家里。令人遗憾的是,即便咱们带钱过去,他们也不打算放人,反而会被一起抓获,等待傍晚时分另一个名唤箭鏃的组织过来提人。 「我现在要退出来了,你问问她们两个,锅铲是谁?箭鏃又是什么鸟人?这帮贼婆娘究竟得罪了多少人?怎么到处都有仇家呢?」她气急败坏地低语道,狠狠掐了线。 所谓的锅铲没有记录在照片中,据说是个长相粗蠢的工人,住家在电影院附近,据此五条街外。木樨花中学前就住在此地,对蒙蒂塞洛非常熟悉,可以带我们穿小路前去营救。 至于这个箭鏃,也是活跃在周遭的黑帮,他们盘踞在一家体育馆里,老大是射箭部管事,规模比起锅子党略大。半年前这家伙的长子在外耍无赖,被莉莉丝们教训过,体罚时不慎踢坏了下体,导致其丧失生育功能。倘若被工人们转手倒卖给他们,那么下场将极其悲惨。 本以为姐妹会的麻烦已经够多,结果与黄瓜嘴里透露的内情对比,简直是冰山一角。莉莉丝们几乎将佐治亚北部大小黑帮全都得罪了一遍,想活捉她们的组织不下几十个。最初的元老级干部七人里死了四人,现在仅剩番茄和另俩名住院疗伤的。这些地头蛇流氓不同于老男人集团,全是烂命一条的穷鬼滚刀肉,许多都刚出狱不久。倘若姐妹会的人落入贼手,遭到奸污是最轻的,气红了眼的他们,杀个人那是小菜一碟! 「我真是服了你们这帮贼婆娘!怎不多给自己留几条退路呢?这不摆明了将咱俩往火坑里推么?」听完我差点被气昏过去。木樨花见我脸色越来越差,便不再继续往下说了,究竟还有多少隐瞒已不可知,咱们被唆使混入莉莉丝,恐怕很难有命活到华宵之夜的到来。 「这些与我们无关,那是加入姐妹会之前的事。」黄瓜将脖子一梗,嘟囔道:「所以大长老才要召唤魔将贝巴因,夺取无计其数的华盖,让我们变得和她一样刀枪不入呢。」 「你是说华盖?」我心头一凛,听出弦外之音,忙拖过她问:「你可知道那是什么?」 「不太清楚,咱俩只是听别人提起过。」木樨花急忙扯她衣角,俩人相互交换眼色,很快绕开这个话题,问:「如果现在去偷袭锅铲的家,那么一来陷阱岂不就白设了么?」 「怎会白费气力?抢出露西后,别人能放过咱们吗?恐怕锅子党晚上都定好地点通宵开party了!」我知道问也是白问,那是她们的核心秘密,在认可我们前是撬不开嘴的,所以也不再多言。就这样我们仨回到厂房背后的水塘前,又动了一番手脚,直至天竺菊翻墻出来。 沿途我将实际情况一五一十告知了天竺菊,她听完也差点昏厥在地,就这般眾人闷闷不乐地回到大路前,刚一窜出我就被她拖回墻角,天竺菊向我们仨做了个噤声,指了指女装店。有辆沙漠迷彩的皮卡停在破店门前,几名壮汉正与里头的流萤在说话,木樨花只探了探头,神色立即颓唐下来,她说人堆里穿红汗衫的就是锅铲,这些人出现在此,表明住所被抄了。 「还好东西全背在身上,趁他们仍没进屋,偷偷将马带出来!」我一挥手,招呼眾人跟上,拐过几个弯绕到破楼后门,将停在小巷里的马解开。正待牵走之际,黄瓜的手机响了。 「怎么回事?时间到点了,你们倒底来不来谈判?别跟老子耍鬼点子,十分鐘后还不到,交易就取消,你们等着领尸吧!」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暴跳如雷的声音,嗓门大到五米开外的我也能听见。恰在此时,地下室的门被壮汉们一脚踹开,所谓的锅铲从侧窗望出去,正巧与木樨花对上了眼,他大吼一声,飞甩过来一把扳手,顿时将玻璃砸得稀烂。 「摸底不成反被摸,这些大老粗一点都不傻,许是咱们在厂门前徘徊被他们发现了!」 我悲叹一声,跨上黄马跟随眾人狂奔,在皮卡围堵前,一口气窜出五条街外,扎进电影院背后深巷内,预备打个时间差破门而入将番茄劫走。哪知到了后院,天竺菊扫了几眼,苦着脸说屋里还留着两个壮汉,他们手里端着喷子,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不仅如此,露西人被反銬在盥洗室水管上,想带她出来不是爬个窗那么简单,只能凭本事硬闯! 「没法活了,这些东西怕是留不住了!」我只得打开包翻出玻璃泡,提给天竺菊两只,要她破门之后立即甩出,然后别吝惜随身带着的狼咬、散物以及阴削,尽情往他们身上招呼,而我则去爬窗,用随身携带的工具撬开镣銬,与她们前后夹攻,随后快速奔逃。 只听得一声巨响,屋内各种劈劈啪啪的噪音四起,三人率先发起了攻击。壮汉们没料到女人们会那么有种,端起喷子冲进起居室,一时间木屑纷飞,白光频闪。我趁着这个大好时机翻窗滑进卫生间,快步来到露西身旁。她或许从昨天起就滴水未进,整个人显得昏昏沉沉,见面时已发不出声。三下五除二我解开銬子,露西立即趴倒在马桶前大口掬水喝,待到缓过神来,一把抱住我胳臂嚎啕大哭起来。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姐姐。这些混蛋每个人都把我上了一遍,你要为我报仇啊!」 「我说过当你的姐姐,怎会一声不吭离你而去呢?仇,当然要报!」我眼睛一红,架起她踹开破门,当来到起居室前,战斗已经结束。两名壮汉当头正中雷鸟,被震了个七荤八素,让随即冲进来的三人连打带踹,迅速解除战斗力,像滩烂泥歪倒在地毯上。当见到衣衫襤褸,浑身青紫的露西,木樨花目露兇光,抓起地上的喷子就打算往活人身上招呼! 「你莫不是疯了?杀了他们你就得去坐牢,没个四十年别想出来!这样值得吗?」我飞扑上前,将这个傻妞撞翻在地,预备夺走她的枪,木樨花手指扣在扳机上,争抢之间霰弹仍是出了膛,将一只水晶吊灯击成碎片!与此同时,巨大的噪响为追击而来的贼眾指明方向。锅铲见自己老窝被端了那还了得,召集同伙狂奔而来。 「都怨你,偏来夺枪,将最后一颗子弹打没了!」木樨花发了疯般四处倒腾,想要找出对方将子弹都藏哪了。我见情势危急,全部人想从盥洗室爬窗出去已无可能,只得作困兽斗。 「一颗子弹又能作得了什么!你立即爬窗出去,将马带着跑,别给他们找到全部射杀了!」我将傻妞推了出去,抓起两把喷子在楼梯扶手上砸烂,随后拖着黄瓜和天竺菊上了二楼。梯道这种极度狭窄的空间里,如果善用得巧妙,足可一人当关万夫莫开。 「沿用过去破窑大战时的幼狮军团战术,将这六人干翻吧。」此话一说,杀心顿起,天竺菊自是心领神会,而黄瓜和露西则显得很是茫然,我没空详细说与她们知道,开始将过道内的各种矮柜、小沙发堆到楼栏两旁,同时拉开包链,任俩人自取,只待贼眾蜂拥而来。 这群莽汉闯进正厅,扶起负伤的同伙退出大门,急急去看甩在地上的喷子,已被我砸了个稀烂,只得返身回去厨房,找来剔骨刀、榔头和短柄斧,倒提着站在楼下,开始了一轮轮喊话。不知为何,带头的锅铲嗓门虽然很大,但显得十分气虚,他似乎很惧怕我们拆了他的家,嚎叫着说我们已被包围,立即丢了武器下来投降,咱们还能有离开的机会。 「我去你妈的,懂什么叫人质吗?将咱们的姑娘折磨了一夜,你也配来谈条件?要打就打,少他妈废话!」话音刚落,我一脚将矮橱蹬下楼去,瞬间撂倒一大堆,锅子党见威胁没用,开始挥舞着屠刀上楼来!天竺菊发一声喊,从露西手中夺过两颗狼咬,劈头盖脸拋掷下去,顿时数股黄烟腾起,那种胜过狐貍臭屁百倍的怪味立即驱散了人群,贼眾们知道这回遇上的不再是蛮干的傻妞,而是有些门道的人,开始掏出手机喊人。 我朝过道窗扬扬手,要黄瓜架着番茄去观察底下,倘若没人候着就从速下去,以下时间的局面不是她们能够应付的。两个小妞本已心怯,应了一声后开始过去,哪知刚挪到窗前,闻听侧室内有杂音,当推门进去,便见得一个妇人正紧紧抱着个婴儿,龟缩在床下。 「原来如此,这就是他不敢强攻的原因。」此刻我真正该做的,是劫持这对母子下去,然后喊来驾马而去的木樨花回到正门接应。可真要叫我干这种勾当,却比登天还难。 Chap17:Monticello(蒙蒂塞洛)Part2 恰在这时,我闻听黄瓜和番茄正在发狠,说索性扎死母女俩算了。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底下立即骚乱起来,锅铲真以为我等要对他妻儿下毒手,不顾三七二十一冲上楼,六个人挤在狭窄的楼梯上,连个落脚处都嫌拥挤,怎能甩开手大干一场。不消三分鐘,这群人被各种散物炸得鲜血淋漓,一冒头就被我和天竺菊拖上来拳打脚踢,很快瘫倒一地,全不能动了。 这个锅铲受伤最重,他颤颤巍巍地爬上楼板,死死抱住我小腿,哀求道:「你俩是那么美丽,应该不是她们的人吧?我肯定没见过你们,不然会有印象。要杀就杀我好了。那个女的她由头至尾都在撒谎,咱们没人动过她。你自己想想,我会在自己家里当着妻儿的面干这种事么?所有爪印和咬痕都是她自己干的,我们正是怕她自残才銬住手脚,放过母子俩吧。」 这些话不必他说,我本能地已开始向卧室方向奔跑,将高举起利斧的黄瓜死命拽出来,喝令她们踩着呻吟的人堆立即离开。锅铲长吁一口气,忙爬向卧室查看,见一切安好这才栽倒在地,朝我眨了眨眼表示感谢。我见他脑袋枕在装钱的背囊上,也很过意不去。原本没有这一出,这伙人压根不会受伤,家也不会拆烂,便指着包说内里有一万,权当医药费好了。 「且慢,你叫什么?」我刚跨过人堆,这个粗蠢男人紧跟着爬来,探头喝停。当听我报上大名,不由楞了楞,叹道:「原来你就是伊腾顿老板的女人啊,干嘛要与这群贼婆娘为伍?听着,醉蝶花小姐,别按原路回去,那头的主干道全被堵了,你们要另选捷径。」 当我窜出破门,其余四人早就等得不耐烦,见装钱的包没带出来,又开始一轮轮破口大骂,我只得推说钱袋掉进夹缝里,急切间取不得。这个黄瓜气势汹汹跃下马,正打算上去翻找,就瞧见电影院左侧狼烟滚滚,十多个不明来歷的夹克男骑着机车疾驰而来。 「我的妈吖,那是箭鏃的人!」黄瓜只得舍了钱袋,策马狂奔起来。尽管锅铲给了忠告,但我们正面被人堵截,不得不掉头往鬼门关而去。只听得噗噗数声,硬塑飞箭擦着头皮滑过,这群疯子全都背挎十字弩,腰踹左轮枪,嘴子里发着怪叫,没命地追来。 很显然,炊具厂有战斗力的人倒下了大半,他们见势不妙,忙喊来了另一群更仇恨莉莉丝的暴徒,打算前后夹击活捉我们。到了这时,木樨花方才明瞭,起先的体力活不是白费气力。主干道被堵,那么厂区便空出来了,摆在面前仅剩的通路,就只剩下农贸市场一途。 「你老实回答我,他们究竟有没有碰你?」我避开乱箭,朝坐在製势马上的露西扫了一眼。锅铲究竟是个流氓还是恶棍尚且不知,但此人适才命悬一线,断不会拿妻儿开玩笑。 岂料这个露西一口咬死,并问我为何反去相信那些人的鬼话,当下咱们最该全神贯註突破重围才是。余光散瞳中,两头两脑赶来的人马,合在一起有二十余人,我只得将这个疑问憋回去,一夹马肚迎头赶上,与前方三匹马窜进了炊具厂封墻背面。 幸亏这是个小地方,如果是在夏洛特或亚特兰大,又是开枪又是爆炸的,身后早就跟着一长串呼啸而来的警车。咱们折腾了二十分鐘,这里的条子居然还未出警,破厂门前仍是空荡荡的,零星走着几个路人,瞧见这架势纷纷躲进邮局,探出半扇脑袋打量。不知这群兇神恶煞追着几个年轻娘们,究竟在搞什么。机车到了封墻下,只能放缓速度,此地极为狭窄,只能并排走两辆车,这给了我们腾出生存空间,以至于快了一步抵达板砖楼前。 「你带着露西绕行去养鸡场吧,按咱们原定计划。」我不耐烦地挥挥手,将杀心甚重的木樨花打发走,随后带着天竺菊和黄瓜开始爬楼,当来到布防的楼层,底下人也正巧赶到。清点一遍,机车少了几辆,许是在黄沙石子那里遭了难,让我们掩埋土下的阻车钉刺破轮胎。黄瓜是三个少女里唯一能管住手脚之人,也没有她们那么疯狂,很适合留在身边听用。 「咱们干嘛要逃?我可以像杀猪般一口气干掉十个!」哪知我才夸了她没几句,这傻妞见一路劈荆斩麻倒也顺利,不免有些得意起来,抓起三角铁就打算再復製适才楼廊的战术。 「拜托你别说疯话了好不好?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处境!本来女人与男人角力就处在劣势,现在楼下的暴徒是我们六倍以上,仍源源不断赶来,个个手拿弓弩,就算你们的大长老在,也得歇菜好不好!弥利耶是女杀手没错,但双拳也难敌四手啊。」天竺菊被她气得连吐粗口,与我再度将破桌椅堆高,总算是封堵住了楼道。这个狙位十分好,人脑袋正巧被它们盖住,即便往上射箭,只能楔入砖墻,也伤不到我们分毫。 「我担心的是他们会不会拔枪射击,咱们的那点家当,全是近战性武器!」我搓揉着脸叹道,清点了背囊一遍,现如今还剩两只玻璃泡,十八颗散物,以及五、六枚狼咬。 「我觉得不会,他们的目的是要活捉我们发泄兽欲,而不是将人打死。况且大鸣大放伤到人,自己就成了通缉犯,在佐治亚再也混不下去了,主要还是以冷兵器开道吧。」 说话间,嘈杂高喝开始向着我们而来,底下人头拥挤,已爬上了二楼。两股势力很快瞧见道口被堵,开始从各个角度射弩,飞蝗般的利箭不多久便将两侧墻头扎得像刺猬。一个高大壮汉见只是白白浪费弹药,挥手让壮汉们收起硬弩。我探头想看看他们又要做什么,正巧与他四目相交。一丝淫笑爬上了大汉嘴角,他发一声喊,象头蛮牛般抱着脑袋全速冲击,打算瞬间洞穿障碍物,将我们压倒在桌椅底下。 「送你个雷鸟尝尝吧,淫贼!」我惊出一声冷汗,忙不迭拋出手中玻璃泡,晶体划过人群头顶,在悬窗位置轰然炸开,一蓬原子弹爆炸般的白光腾起,以扇形火焰覆盖下去,瞬间将一整段楼道焚得漆黑,无数野火四窜。大汉全没防着,正巧目睹白光乍起,倒栽葱下去又撂倒大群人,小腿被刺入半截生銹铁条,他好不容易扑灭身上的火苗,便被彻底激怒了。 「妈的,咱们也不过找你们玩玩,你竟然想烧死老子,幸亏这鬼东西就像个烟花没啥屁用,还有什么手段全使出来吧!有种别给老子抓到,我管你是谁的女人,全都五马分尸了!」 听见老大发话,箭鏃帮眾们再也没了顾虑,纷纷抖擞精神,抡着各种铁管、车链条、榔头飞扑上来。我冷哼数声,心想就你们这群肌肉脑袋,恐怕连小学也没毕业,更不可能知道力学是所谓何物,怎冲得垮这道壁垒呢?在架设它们时,我将每一条椅腿相互交错扣紧,是个牢不可破的铁桶,哪怕是驱赶大象来冲,也只能将这部整体往后推开。 果不其然,几个楞头青撞在桌椅上,丝毫无法冲开,相反被我们揪住头发衣领拖到背后,一顿棍棒伺候晕了好几个。虽然解气但贼眾太多了,我等居高临下占尽优势,但存货却越来越少,只得弃了壁垒边打边撤,退进破屋里布防。 「你也快逃吧,留在这里只能添乱,去第三战场做准备,别将马全骑走,给我们留一条生路。」我见黄瓜在搏杀中早已是精疲力竭,尽力将她推向后窗,抡着平底锅猛击窜入破屋的箭鏃们。由于之前精密布防,每次只能挤进来一个箭鏃,如狼似虎的我和天竺菊,凭着手上铜管和安贡灰,不断打退探头之人,随着体力耗尽渐渐不支,大门很快被那名大汉突破。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破姐妹会里还有这等标致娘们,五马分尸实在有些可惜了。」 狂汉运足气力,暴喝数声,抡着胳臂扑上前来。我迎着他的劲风使出自己惯常绝招,以拳抗拳,结果自己手指骨裂,他倒像个没事人般依旧虎虎生风。女人的拳头比起男人可是弱了太多,如果仍是当初的我,不至于会像条棉花毯轻飘飘被拍击出去。见这个家伙伸手开始捞天竺菊,我这才慌了,只得咬咬牙,将最后一只雷鸟拋掷出去,给了他一个当头彩! 「跑吧,这样的混帐咱们是打不倒的,赶紧撤,再斗下去连命都要丢了。」借助白光掩护,我揪住她胳臂跃出窗去,在泥泞中打了几个滚稳住身段,开始向着最后的生命线狂奔。箭鏃们和锅子党岂肯作罢,也是鱼贯而下,只听得噗噗数声,又有几个家伙摔得个四仰八叉。 「我的妈呀,原来还是战败了。」躲在远处的木樨花望见我俩浑身涂满鲜血,一夹马肚子夺路奔逃,本就意志不坚的黄瓜被丧了胆,紧追着她而去,剩下的露西同样是吓得魂飞魄散,冲着我高喊一声姐姐保重,居然也撒开丫子逃命,就这样,三匹马瞬间被骑走,只余下不听指挥的製势呆站立原地。我往舍下瞧了一眼,被气到鼻孔冒烟,这群傻妞不懂驾驶拖拉机,让我精心设计的大局后门洞开,除了拔火燃油,我们已再无手段可施。 「没办法了,你快走!」天竺菊掏出打火机,往沟渠一甩,勃勃大火瞬间映亮半边天,冲进养鸡场的十余人陷入火海,被分割困在各个角落里。两名首当其冲的壮汉杀到面前,就打算将她扑倒擒下。我急出满头油汗,刚抹去热泪想要下马援手,天竺菊冲我一指,窜上身旁老树,倒悬在树丫上三级跳,稳稳当当落在马背上。 「傻瓜,你哭什么,别忘了我体内仍有一半是半妖。」她的嘴角一下子裂到耳根,其状恐怖至极,我仿佛又回到了水银心瓣群斗碎颅者那一刻,不仅心惊胆战。也就是这么一迟疑,狂汉追击上来,死死抱住她大腿就往地下扯。 「晚了,我究竟在干什么!」见她半个身子倾斜在外,我杀心已起,夺过安贡灰就打算扎透这家伙脑袋,只听得噝啦一声,他半扇身子血光四起,腹部被某种强横力量撕开道口子,肚肠翻将出来。屡遭重创的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膝跪地脑袋一歪,昏死过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俩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感到身子一颤,连人带马似乎像跳上蹦蹦床,一下子腾空窜起十来米,再看向马肋不由楞在当场,两道龙骨般的东西刺破皮肤穿透出来,遇着风开始震鸣,骨与骨之间蔓生出皮脂,製势仿若月面漫步,拍翅跳飞起来。 「看来是受了迪奥多雷的宿毒,妖马已被进化成了飞马。」天竺菊又惊又喜,扑倒在我怀中撒欢道:「其实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在马赛当天你想说的,就是这件事吧。」 小拽女是否可称得上飞马有待考证,现在它只能做到像只母鸡般腾空而起,依靠龙骨的振翅滑翔出去十几米,然后再是扑腾循环往復。但这已足够了,不消半支烟功夫,前方奔逃的三个小妞已变得清晰可见,她们盯着半空中飞跃的我们,看得合不拢嘴。就这样,我们一前一后窜进了城外树林,当下到灌木丛中,却不见半个人影,只有十余匹马正在近处饮水。背后追兵已是大大减少,只剩得六辆机车紧紧尾随,当这些壮汉刚一踏进,便见到无数拳头大小的麻布袋飞蝗般砸来,他们全无防备,被敲打了个屁滚尿流,半分鐘后纷纷坠车,滚倒在草皮上再也爬不起来。 只闻听一阵阵冷笑滑过耳畔,无数老鴰被惊飞,十条人影从树梢上跃下,将唯一一个仅存的小子困在垓心。那是蓝花楹带着增援的九人,正躲在树上发难,她们将碎石子包在手帕中当垒球扔,那叫一砸一个准。几乎没费任何气力,就剪除了这股冒进之敌。 灰头土脸的小子见同伴瞬间全灭,自已又被一大群杀气腾腾的高大女人们围得铁桶一般,深知小命将休,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开始声嘶力竭痛哭饶命。贼婆娘们各自拔出一种怪刀,就像在审度一头猎物,由不同角度轻刺他,很快这个可怜家伙便血流如註。 「很久没有吃人肝了,他的味道也许不错。」黄瓜与木樨花在一轮轮冲击中遍体鳞伤,从鞍袋里翻出利斧,端在手中挥舞,要将之开膛破肚。 我身为内在仍是男性的女子,实在不忍见此人被一群娘们羞辱,忙窜到人前将他一把提起,扭着胳臂轰赶出林。小子知我心意,说回家后再不混黑道,也不敢为非作歹之类的话。才走出几步,我就被人拖住长发拽倒在地,蓝花楹奸笑的脸出现在面前。 「不行不行,继续让他活着也太没诚意了,你索性还是自尽算了。」 「他已跪地求饶,你还打算怎样?咱们浴血奋战时,你又在哪?怎能这么狠毒?」 「别忘了我们是弥利耶,即便留他狗命,退而求其次也要刻下记号,倘若每个人都像你那样破坏规矩,往后还要怎么混?」她目露兇光,用胸将我挤开,拔出匕首在男子额头划了个十字,一脚将他蹬到空地上,叫道:「滚吧,今天老娘心情好,下次别给我再遇上!」 我气得浑身哆嗦,在天竺菊连番劝解之下这才跨上黄马,向着緋红山庄疾驰而去。这场蒙蒂塞洛大战就这般降下帷幕。也因此一战成名,当周遭小团伙闻听弥利耶威名全部肃然,再无人敢小覷姐妹会,莉莉丝们又开始逐渐猖獗起来。 12:44s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蒙蒂塞洛:杰斯帕县小城,锅子党老巢。 锅铲:锅子党里的老工人。 电影院:锅铲住家。 箭鏃:米利奇韦尔的飞车党黑帮。 单曲名:metalelectro Chap18:BestThingsThatWeEvenToCross(最美 一轮渺远又清冷的弯月掛在天际,夜已沉。黑暗的山庄深径,传来他人的鼾声以及梦囈,并夹杂着没休息的女人相互捉狭,而发出的浪笑声,显得静謐、安详。 「我的名字叫allison,别再叫高大姐妹了好不好,我又不是修女。」高大女人说完这些,从柜子取出一柄钥匙塞到我手里,问:「凡是住过山庄的人都嫌浴室既破又脏,唯独妹妹你却很喜欢,而我这种农妇以往也没人在意,你却愿意亲近我,这是为什么?」 「谈不上为什么,有时候就是一种气氛,特殊时期特殊环境,容易叫人想起些弥足珍贵的回忆,吸引我的是浴室中有股独特气味吧。」脑海中出现了数年前刚到美国时的情景,那时我混在一家小厂打工,周遭都是年纪相仿的青年男女,每到下班我们就成群结队去洗浴,然后每个人都浑身透香地勾肩搭背,去找上一家餐馆或者酒吧,要上烈酒,喝个烂醉后集体去开房,谁都不用为谁负责。这种单纯愜意的生活,实在是太美好了。 我当真那么喜欢艾莉森的浴室么?怀旧之感固然有,但并不是全部。主要是能够借助水声的掩盖,与天竺菊私下说些事,同时也成了交换情报的场所。只因我俩和蓝花楹是新加入的人,为了避嫌,很难找到机会坐下详聊,只得通过不期而遇或出门抽烟时说上几句。通过几十次这样的接头,才将她的人设和用意,像挤牙膏般一点点凑全。 「她由亚特兰大出发时,本就作为一个独来独往的游侠,经人介绍来莉莉丝的。所以比起傻妞们门槛更高,故而显得很猖狂。用她自己的话说,叫孤单了很久想要拥有自己的部下。」天竺菊借着搓背,在我耳边低语道:「她甚至大言不惭地说,要找大长老比试身手,能力者居上这种话,因此带给他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来者不善。」 「原来如此,誒?那么黄瓜、木樨花这些笨蛋,为何能被她网罗而成了爪牙?」 「因为她率先立过威,在前往吉普森途中,黄瓜说自己曾被沃伦顿的小黑帮打碎过牙,所以她去了火车站附近揍了这群人,将他们的破牙收集起来串成了手链。当见识过蓝花楹的手段后,迅速征服了一大批迷妹,大概经过就是如此。」她往池沿挪了挪,更近些贴近我,说:「寄魂在她体内的神秘人很强,勿忘我才与她交手一回合,就立即败下阵来。」 「这个我也知道,反反復復同她在孔地亚石峡打了好几回了。嘘,先别说话,那个鳶尾蝶进来打扫了。」我点起支烟,让天竺菊顺势趴倒在怀中,朝身后努努嘴低语道。 一个染着天蓝短发,满身刺青的娘们正面无表情地冲刷水门汀,此女是四小金刚之一,也是黄瓜曾经提及姿容长得最美的人。真要说她有多漂亮,却也普通,无非是比她饱满,个子高些,以及马甲线明显这些优势。此女胸前刺着一只大大的蝴蝶,故而人称鳶尾蝶。 鳶尾蝶沉默寡言,哪怕作恶时也是紧闭双唇,与其余三人也很少说话,黄瓜私下里说此女曾杀过人。过去未成年时,与另一伙女阿飞在湖区将人用船桨拍死,而后被逮捕遭起诉,她却有着过硬的不在场证据,只得当庭释放,然而所有人都知道,她与命案有染。 正因这些原因,她是四小金刚里我们最不孰的一个,外加此女只肯对蓝花楹开口,故而也没有交流。我们看着她不爽,她也讨厌我俩,每当她进来拖地,我们只得立即停止交谈。 「这样我岂不是很惨?你们完事后,各自一拍屁股就能走人,我要怎么办?难道去嫁给鸳鸯茶么?」不久后这个讨厌之人忙活完出去了,我这才耸耸肩,道:「每天我都必须与他打手机,说些心不由衷的鬼话。搞得现在他的娱乐城,成了璀璨夜光寄发物品的包裹提取点。」 「醉蝶花,你老实回答我,他在你心里究竟有没有位置?我知道你并不讨厌他的好色。」 三个月前,当稻草修士提着鲸鱼钉即将踏进水银心瓣前一刻,被天竺菊一把拖住,她含着热泪呢喃道:「我不想在秋天落叶时分站在一座墓前,回味惨痛的噩梦。我想要的是,能与你在那丽蝶曼舞的季节,坐在公园长凳前,像现在这样紧握双手,今天,明天,甚至永远。」 「那么你呢?当初被稻草修士爱抚,总嫌他浑身血腥气口中有怪味,又是怎么想的?」望着天竺菊眼中闪烁的狡黠,我一脚把皮球踢回去,笑了:「我记得那时你说过的话。」 「如果一直是这具身体,我想我会接受他。因为我欠他的,哪怕十辈子也还不完。当我误以为他葬身火海,并再度见到时,稻草真的成了我唯一的寄托。我不想说咱俩就当一对兄妹那种伤人话,单相思的男人是不会同你做朋友的。雷音瓮一战,我陷入了无数段刻骨铭心的感情漩涡里,觉得每个人,包括你也包括勿忘我姐妹,亏欠得太多太多。」 「我就没那么多的体会了,所有乱七八糟的人里,你理应最能接受的那个就是我,对不对?」每当说起古老话题,她都会显得黯然伤神。见她即将又要陷入沉思,我忙打了个响指,招呼她去更衣,道:「虽然这个乡下地方除了遛马就是钓鱼很无聊,但活像个世外桃源。」 通过持续观察,我们对莉莉丝有了些直观认识,大致可以分为三大类。 第一类是比较活跃的小莉莉丝们,她们不是在校生就是輟学青年,行为幼稚且社会经验肤浅。这些少女或多或少都有些精神类障碍,例如红苜蓿出身中產家庭不愁吃喝,却盗窃成癮,又极度叛逆,与沙利文一样是个惹事精;鳶尾蝶沉默寡言,此女会无缘无故行兇,故而任何日常都不会让她出门办事;至于番茄,就像黄瓜所说,是个撒谎成性的人,回到山庄后我们第一时间对她做了体检,没找到任何被侵犯的痕跡,所有伤势都是她自己掐的。 第二类是大莉莉丝们,例如桃花、艾莉森、主妇这类有过婚姻经歷的人,她们大多出自失败家庭,或配偶丧亡,成为莉莉丝为了提升精神层面,以及各有所图。有的想復活儿子,有的想获取不死之身,还有的想治疗遗传疾病,压根没想过华盖是什么?自己会不会化妖。 第三类也是最神秘的一群人,蓝花楹就位列其中,包括从吉普森过来的一群人。这些女人年龄介乎少女与熟妇之间,从不暴露自己真实想法,也不亲近他人,通常在质辩会上是发言的积极份子。虽然表面谈笑风生,但你融不进她们的圈子,按理说我俩也属于这个行列,但依旧遭到排斥。假设大长老就混跡在人群里,只可能出自她们之中。 打进莉莉丝迄今已过了一周,我俩依旧毫无头绪,不由得开始奇思妙想,会不会大长老并不在此?而是躺在医院的几个伤患之一?杏子既然被囚禁,那么总得有人去端茶送饭,可平日里用餐也不见预留一份,所有的跡象都表明:你知道她们在观测你,她们也清楚你知道,然而你不是当前麻烦,她们也有着其他考量,只有真正信服后才会告知你一切秘密。但那个机缘点会在何时呢?我想不会超过十天,华宵之夜迫在眉睫,血祭仪式总得有人去做。 「嗐,在想什么呢?那么神情专註?这是我私酿的,妹妹你快尝尝,才不给她们喝呢。」艾莉森将一壶冰凉的梅子酒搁在案头,独自走去化妆台前描龙画凤,叹道:「你还真像蓝花楹所说是只小骚狐貍,过去我很少打扮自己,老公死后就再也没提起过兴致。整天汗流浹背在农地里忙活,回到这里倒头就睡,连冲澡都懒得起身。哪像现在为了保持好闻的气味,也和你一样每天洗许多回。你看,就连粉底霜都是结块的。」 「哦,每个弥利耶女郎在出道前,都当过一段时期的魅者,也许是这个缘故吧。」我浅抿一口,果然酒味醇香,入口绵滑,忽而註意起她适才的话,问:「你说化妆盒么?」 「是啊,粉饼都结块了。醉蝶花,反正你嫌汗味也要去冲澡,索性咱俩去浪一回怎样?我还从未体验过。」她忽然来了情趣,一把托起我胳臂,神采奕奕道:「这个点子太妙了。」 与此同时,我的心头也冒出一个念头,尽管与她所想根本是两回事。那就是不久前刚接到男人的电话,他说承包商给他寄来了包裹,我所要的单据也在里头,邀我明天过去自取。这么一来,我可以借口拖上她买化妆品,顺带去探望那些养伤的莉莉丝。这个借口很好找,介乎自己是新人,于情于理都该去拜访前辈,献个果盘送束鲜花,做足场面上的应酬。 也许这个点子老早就在艾莉森头脑里成型,只是找不到机会提出。两点整恰好是蓝花楹盘踞浴室的时分,不过今天她带着四小金刚和番茄外出忙着劫掠去了,因而现在是安全的。艾莉森特地转去浴室背后的锅炉间烧开水,笼头一打开便白雾縈绕,可视度几乎为零,人可以放心大胆地泡在池子里,做任何想做之事,以往我在冲淋时,就总能听见各种娇喘声。 抓着浴具,我跟着艾莉森躡手躡脚地走进更衣间,她合上门后,用挠鉤从墻缝里拖出一条铁栏栅掛上环型锁,确保一切无虞后,便放心大胆地扒去衣裤,坐在换衣凳上抽着自己卷的weed,朝我眨巴着大眼,似乎在说还等什么呢?快些来吧宝贝。 在顶灯照耀下,她的身体暴露无遗,线条明晰的躯体,令胸脯成了肉质肥厚的肌腱。自肚脐延伸的ab线与前胸融匯得恰到好处,感觉十分紧致,这是健身房练不出来的,唯有操持体力活才能造就。正因赘肉体脂极少,她的乳沟仅半指之宽,哪怕填入硬币也不会滑出来。 而视线再抬高些,宽阔的双肩便展现在你面前,稍稍发力,三角肌立即开出三瓣花,连带着肱二头肌和前臂屈肌群,展露出完美曲线。若是撇除脸蛋,这样的手臂也羡煞健身爱好者,一直以来就是男性时期的我所梦寐以求的。然而我怕吃苦,纵然有意愿也始终不愿尝试。 她是个怕热体质,待在闷热的环境下,或者做一些肢体运动,身上便会浮起一片细密汗珠,滚动在她脖根和前胸上。每一颗晶莹汗珠在强灯照耀下,泛着光珠,就像无数的眼睛正在对你释放出各种挑逗。她特地带了一大包东西下来,此刻正在摆弄。 「你怎么了?」她见我正盯着她健壮的身躯发呆,只顾摆弄自己的衣襟,神态显得尤抱琵芭半遮面,问:「我是不是看上去太肥了?你难道没有兴致了吗?」 「不,这次仍像上次那样吗?」被农妇直勾勾盯着看,始终叫人很害羞,我掐灭烟背过身去,开始慢条斯理地解奶罩扣子,说:「以往我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被动型的。」 「不可能吧,上次你带给我的超值体验,比起其他娘们强多了。如果不听你说话和发浪,闭上眼睛的感受,就像在与男人媾欢,抽插的刚猛,以及叫人醉生梦死的高速,显然就是做惯了的,妹妹你要是个男人该多好啊。」她打包里翻出dildo朝我走来,笑道:「与你做爱比其他姐妹更有快感,这种感觉棒极了大胆些,,这次还是你先来,然后再换我作主。」 「这句话你算是说对了,老娘当了23年的男人,这些都是以往常规动作罢了。」我心头暗暗嗤笑,要她背过身贴墻扶好,将双腿叉开,然后凑近她耳畔前低语,道:「既然你是认真的,但这次你决不能再耍赖了,说好的事别一会儿又改了主意,人不能太自私。」 农妇顺从地趴低身子,做好被肏的准备。该怎么带她进入一个更高的极致享乐天堂呢?我的眼前又出现了紫眼狐貍那张邪恶的脸。如果有平行世界的话,那么尤寧大战她被我俘获的几率也有一半,在那时我曾想过,当她落入我手,要怎么折磨得她生不如死才好呢? 勿忘我曾说,她最喜欢身材强健的壮汉,我显然不对她胃口。不如就按她形容过来的那些不堪入耳句子,在面前这具肉体上试试好了。随着时间流逝,我越来越习惯这具身子,便想多些份内的爱抚。既然她要的如此迫切,那就给她长长记性。想着我朝假屌吐了几口唾沫,拿手捋顺滑了,便挺着朝她股缝刺去,艾莉森全没料到,大叫那是屁眼,忙侧转过身。 「有蜜露啊,妹妹你干嘛要用唾液?插错地方了,你该不会是打击报復我,快住手,好痛!」她伸手往后乱掏,而我顺势拧住她腕子,抓起包里的跳绳飞速打了个结,要她将另一条手臂伸来,将她自腕子到小臂捆了个结实,一把推倒在长凳上,这才拔出dildo,插进了她肥美的阴户内。她使劲挣了几下,根本动不了,便要努力昂起头。我朝她膝盖窝狠踢一脚,她立即跪倒在地,我将全身气力压在其中一条腿上,取出另一条捆绳。 「难道你打算将我捆起来狠狠肏么?又想玩出新鲜感?」她这才发觉出我的意图,问。 「拜托,艾莉森,你稍微投入点好不好?我正打算侵犯你,若不愿喊我老公,就得拼死挣扎,竭力抗拒才对嘛!」我扬起巴掌,将她半扇屁股打得通红,趁其反应不过来,忙在椅腿上捆牢一条腿,接着预备去捆另一条。她嘴里喊着一使劲怕会弄伤我,身子已开始做出反抗,像条花蛇般扭曲着。然而仅剩一条自由的腿,又能起什么作用,很快便被我捆了个结实。 「没想到你还是有一把气力的,这样很难受,我不喜欢。你松一松。」她哀求道。 「松开你?好让你像头野兽打我吗?你这个贱人,刚才自己也承认了,背着我与其他姐妹也玩过!老娘现在要惩戒你这个不忠的人妻!」我悠悠然转到她正面坐下,将腿完全叉开,抓起按摩棍徐徐滑过自己蜜壶,不住发出呻吟给她看个过癮听个满足。见她额头热汗渗渗蔓出,我半躺下来,又朝前靠近一步,问:「想不想尝尝?在我奋发时你也要努力啊。」 Chap18:BestThingsThatWeEvenToCross(最美 艾莉森竭力伸长脖子,又探出舌尖,她进一步我就退半步,让妙不可言的花蕾始终距她一拳之隔,这对于一个欲火焚身的人而言,比刀杀还残忍,农妇挣扎了半天也舔不到。我见她满面通红,变得口干舌燥,有些担心她会高声喊叫,便回去侧后,将胯子一挺,猛力插入,同时掐着后脖子强行给她戴上口枷,怀着做恶之心舞将起来。 「你这该死的,你怎能这么待我?实在是太狠了。」真正要做到令她语塞,本该填入更多脏袜子,但我做不到勿忘我那么冷血,而且伴着含糊不清的呻吟,也能叫我心情愉快。顺着双乳往下望,大半视线被她白花花的屁股瓣所寘满,漆黑硕大的dildo如游龙戏凤,正不断穿行着沟壑。我找来一只又大又圆的桃屌塞进她屁眼,然后使劲抱住她饱满的人鱼线狠肏。 「是不是充满着无力感?你干嘛不叫唤呢?让她们听见跑下楼,那样就不用受苦了。」我点起一支她的weed,不断将烟灰弹落在她光洁背脊,看着未尽的灰烬烧出一块块红斑,猖狂地大笑起来:「自己的命就握在别人手里,任人摆布会叫人既无奈又愤懣,慢慢情欲被復仇所操纵,此刻你脑海中想着一千几百种被我释放后的画面,我怎可能会松开你呢?」 「不,我没想过这些,你为何会想出这么玩?这种从所未有的屈辱感,你能想象吗?」 「曾经的我就像现在的你,被别人捆得死死,持续肏屁眼两小时,期间那家伙还在不断换大号的。搞到最后我下半身完全麻木了,别说走路,哪怕坐下也感觉不出存在。」我拧住她短发,不断加快速度,一把抽出桃屌塞入屁眼狠干,说:「没想到啊,你这个洞的内侧肌肤那么幼嫩,就像发育不完整的小女孩,老娘该好好开发你的潜质才是。你一心想玩我,结果却在被我玩,感想如何?像你这种体态,除了被肏到吐血,我想不出更好办你的法子。」 「我错了,我知道你恨我总是言不由衷,每次借口亲昵都在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我真的受不了了!」艾莉森像条母狗般不住哀求,我產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忽然松开她腿上的绳索,看她是何反应。如果她被激怒,我难免会遭来痛打,而且以后很难修復感情。这份冲动,其实将我陷入到了一场难以摆脱的困境。当她右腿被解开,膝盖一软,半跪在地。 「怎么了?干嘛停下?」她显得大惑不解,见我将她扶起,不由叫道:「妹妹,不是你让我投入些吗?我只是按你的主意在奉迎配合,难道你自己也觉得太下流干不下去了?」 「这倒不是,我只是想换个体位,而且你太重,我连你一条腿也抬不起来,只能靠你自己。」我使劲按住她的脑袋,迫使艾莉森半跪在地,然后坐上她先前躺着的位置,将双腿叉开,拧着她脑袋要求吮吸。她显得有些抗拒,说至少先擦一下吧,味道既咸又苦。但我要的就是这种强迫感,让一个身高马大的娘们顺从地屈辱地干一切她讨厌的事。 「我连自己老公也一次没有替他吸过,根本不知要吃成怎么才能让你开心。」趁着她在絮絮叨叨,我暗中发力,拿高跟鞋根狠狠踩向她腿根,吃着痛她呼之欲出,趁此良机我立即将dick填入她嘴里,然后将腿抬起架高在她肩头后抱,自己抬起屁股,示范起动作来。 「看见没有,要每次填到完全没入,让它不断抵住你的扁桃体,激发起无穷口水,当被拖出时,你分不清哪些是唾沫,哪些是你的眼泪才是!随着你喊住手却发不出,只能听见模糊不清的声音,以及混合着口水发出的噗嗤声,才能使我亢奋,你做得好,我就给你舔屄。」 对于一个舔舐对方的女人来说,这是很屈辱的一件事,对于受用的一方而言,就需要多方位的视听享受。我扶着她挪了个位置,让自己面对落地镜,那样可以展现出艾莉森整张健硕的美背,以及被捆住的双手。我撩开她被汗水浸透的湿发,抓着脑勺如小鸡啄米般吸吮。嗅着浓郁沐浴露气味的空气,听着她脸颊不断撞击大腿根的啪啪作响,实在是种享受。 「好了,你这个小贱人,把老娘的兽欲彻底挑拨起来了。」见她精心涂抹的口红已成了一滩殷艷,我一脚将之蹬翻在长凳上,再度用绳捆牢,使劲掰开她的双腿,扶着dildo塞进艾莉森的蜜壶。此女的小穴连带肌群长得实在美妙,手感饱和皮肉细腻,尤其是那些瓜皮状的妊娠纹,如同剧烈跳跃的金蛇曼舞,让这具诱人身躯充满着灵动。 「宝贝,没想到玩你,我搞得自己那么兴奋,真是个人间尤物,你哪里粗蠢了?能得到你的人,不知该有多幸运。」做人做事不能太过,望着她既痛苦又贪婪,我知道还没到达最高的亢奋,便趴在白皙的身躯上,忘情地吮吸她的乳尖。 练过的与没练过的果然不可同日而语,艾莉森的大胸挺拔,肉量丰厚且肥美,我一经抚弄便爱不释手,随着抽插力度加快,舌头的舔舐也开始多变。我学着她的方式,一圈圈绕着乳晕蹭刮,待到耳边听见呢喃,就立即含住,然后用牙轻轻去咬。 「我被妹妹你搞得欲仙欲死,真是太棒了,你真是肏屄小能手,赶紧亲亲我,我快要高潮了。」她不住摇摆着脑袋,抬起双眼看我,口中哀求道。 我当然很想去亲她,然而身高差距太大,始终都够不到,只能趴在她的胸脯间抚弄。只听得一声巨响,农妇双腿发力,竟硬生生压塌长凳挣脱了绑绳。我不由大惊,身子稍一倒退,就被她大腿钳製又拖了回去。她以脚踝代手抵住我的双臀,给自己极尽畅意,直至像前一次那样,喷薄出数量惊人的屄水,方才作罢。待到被她放开,我早已累到昏厥坐倒在地。 她在一地狼藉中乱抓,摸到朽烂铁条很快割断绑绳,抬起发红渗血的腕子在眼前打量,便抡着胳臂朝我冲来。艾莉森这是要疯狂报復了,若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别人,那就是此刻的她。我惊得面色煞白,忙支起胳臂护头,叫道:「别打花脸,我还要靠它吃饭!」 「我干嘛要揍你呢?」她按下我双臂,抱住我的脸庞,哀叹道:「尽管被压在底下,我脑海中產生过一丝恨意,但听着你的抱怨,心里却哭开了。妹妹,你一定吃过许多苦吧?太多人要求你做不乐意的事,或者强迫你干这干那,你积满了失望与怨怒。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发泄出来,对吗?是我没有好好体谅你的苦楚与郁闷,被肏根本就是活该啊。」 「那么说,你没在恨我?其实我很慌,害怕这么做将你激怒后就要被赶出农庄了。」 「怎么会呢?被矮小的你欺凌之感,没想到会这么爽啊。好了,接下来你不必开口,我用身子偿还你的诸多不满。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不是姐妹,而是你的爱侣。」她不由分说一把拽起我,走入酝酿已久的白雾裊绕,戴上dildo跃下池子,让我坐在她身上,含情脉脉地相互凝视。不多久,双手绕上我光洁细腻的脊背,她托住我脑袋,将唇舌填了上来。 「没关系,借助水的浮力,我一开始速度不会太快,你有慢慢适应的时间。」农妇的热吻狂乱且充满激情,舌头一轮轮搜刮着我口腔每一寸角落,我很快便喘不上气来,只得用手去推,触到她筋肉饱满的双乳,两颗樱桃早已是坚硬如铁。正所谓二八佳人身如酥,腰间仗剑斩娇娥。虽然不见人头落,但叫君郎骨髓枯。她其实睁着眼,不断观察着我瞪大滚圆的丽眼,每每到我手脚挥舞时,才会略微松开,等我稍一喘匀,又继续缠绵。 「你答应我,千万别去健身,像我这样简直是丑死了。」农妇低头看向彼此的胸脯,我的双乳已被压成肉球,白里透着红,并沾满水蒸汽,在朦胧光照下,犹如熟透的蜜桃。 她的双臂开始发力,我被架起胳肢窝上下颠飞,池水被压入阴道又被排出,不断冒出气泡,成串浮上水面。多么美妙啊,她说,尽管在做她不擅长的事,但能望见我排斥又欲求的神情,那就足够了。很快她掌握到精要,便抱着我爬出大池,将身子在池沿放平,同时拿来许多毛巾垫在腰下。说不如此她就得屈膝,那样体验不到最佳的射位。 正因自己斜三十度卧着,想荡漾身子去看她十分费力,我索性全身放松,让发丝浸在水中。她将假屌填入后,却不急着发泄,而是找来刮刀,抹上肥皂将目视所见的体毛一一剔除,变得与她一样。艾莉森说我小腹平坦,体脂极少,那样能凸显出下腹曲线。为了控製抽插的力度,我的一对奶子被她牢牢捏住,她就像一个贪吃的婴儿,给予我最大的满足。 很快,我不甘心只是亲吻,要她愈加狂野些,艾莉森便命我双腿夹紧胯部,拧住我的手腕站起身,将我架高在墻头。她只用一只手扭住我双臂,而另一支手臂挽住我的腰,唇舌不间断落在脖根和前胸,几乎将每一寸肌肤都舔舐了个够。一股难以形容的酥麻自腿窝开始往上扩散,我知道快要高潮了,伸手拧住她头发,探出舌尖与她的相互纠缠,直到一泻千里。 这一晚我俩如同饥渴的野兽,连续不断做了十余回,品验着偷尝禁果的快乐,直至耗去全部体力,倒卧在水门汀上动弹不得。她很快缓了回来,便将我拉倒佯躺在自己怀中,玩弄着小馒头理着湿漉长发,意犹未尽。我的视线全被她浑圆乳房所填塞,只能见到下巴在开合。 「我俩原本走不到这一步,妹妹,我知道那纯粹是意外。」她显得有些伤感,抓过烟盒点起两支烟,提来一支说:「那天你很生气,所以出于赌气我才有幸占有你。而你初来乍到也很无助,因此才会取悦我,不希望被那些贱人逐走。这些我都能明白,其实你并不爱我。」 我刚想反驳,却觉得听她说下去会更有趣,便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流离失所的女子,又是你这种容貌的,每当遇见麻烦,头脑中所能想到的头一件事,就是靠出卖身体来摆平。所以你是多么厌恶被人逼迫,而愚昧的我恰恰没考虑过你的心情。」她抚着我俏丽的脸庞,眼泪噗哧哧滴落,哀声道:「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你,这种高潮七年来一次也没有过,要是你哪天不声不响地走了,我该怎么办?没想到爱的代价是这么痛苦。」 「别想这么多了,一切随缘就好。」我为她抹去热泪,搂紧农妇脖子,笑了:「事实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堪,那晚我是自愿的,没有任何的胁迫。让我诞生这个想法的,是鸳鸯茶以往与我的闲聊。你知道他尤其喜欢描述自己与前妻的床斗,每回都说得叫人想入非非。据说彼岸花身材与你相似,也是十分高大,我在听过无数下流话后,才逐渐有了这个想法。」 「嗯,话说回来,确实有几分相似,如果以背影来看。有时我太自私了,总想得十分久远,当然无法要求你什么。」她长叹一声,爬起身来到莲蓬头下,拧开了喷淋。 「说些开心的吧,我忽然有个主意,艾莉森,适才你抱怨说,粉底都结块了。那么,咱俩何不明天往伊腾顿走一遭呢?我正巧要去鸳鸯馆提点货,咱俩结伴同行,你看怎样?」 「好是好,但我怕被那个老家伙趁势扣下,上次的事仍歷歷在目。」莲蓬头下,水珠滚在艾莉森线条明朗的背上,这种因劳作而促生的健硕太美了。不过当她听完我的建议,不由迟疑起来,问:「万一他突然翻脸怎么办?打个架人多我挺勇敢的,但一个人就会怕。」 「这也是我拖你同去的原因,因为我挺害怕的。你知道我不能反对他,假若被他死皮赖脸缠上,非拉着我住上一晚该怎么办?」我不失时机地为她抹上泡沫,抱着艾莉森腰肢撒欢,道:「所以才需要你作陪,那样他寻不到借口。有我在他不敢动你,不然我以命相逼。」 第二天正午,我与她骑着高头大马,走在车来人往的主干道上,往伊腾顿方向去。 「妹妹你去拿什么包裹?我是等在馆外好还是进去坐着好?」绕了几个弯,大镇外的铁丝墻出现在眼前,她显得有些慌张,不住看向自己的衣裙,道:「这样会不会太寒酸了?」 「你又不是去相亲,当然是进去坐啊,他或许会送你一张消费卡,你纯粹拿来玩就好。我只要求你做一件事,那就是故意去前台催问我怎么还不下来,咱们要去购物就行了。」我拍拍她宽厚的肩头,宽慰道:「再者说你当时穿着厨师装戴头套,没露过脸,他哪知道你是谁?包裹嘛,是因蒙蒂塞洛大战时折损光了,我总须得补充弹药,还有要拿回朝露。」 「拿到后借我玩玩,我没有机会触碰天金草,过去我们搜到过一顶,但却是坏的。」她脸上带着遐想的愉悦,眨巴着眼问:「难道你们弥利耶也有那种像百货公司般的大楼,能随时买到自己所需么?那样的话,你能否给我也去搞一顶?我可以在姐妹中炫耀炫耀。」 「誒?这倒是没问题。」农妇随口问出的话,不由令我楞了楞,这个问题我从没想过。阴蜮大战时,紫眼狐貍衣衫襤褸,不论朝露还是安贡灰全都破得无法再用。而我们在亚特兰大重逢时,佩饰却是全新的,显然真正的弥利耶背后会有一家调配机构,能搞来这些东西。 一刻鐘后,我们来到鸳鸯馆前,时间尚早他们四点开门,所以由侧门进去。艾莉森沾着我的光,也一同受到热情款待。当见她和被她撞翻的安保并肩闲聊,不禁令人感到阵阵好笑。我很快被带上了顶楼,鸳鸯茶正坐在办公室里听古典音乐,他指着墻角泡沫塑料盒让我自便。 打开一看,果然是单据上写下的都摆得满满,暗世界中唯一能与教皇国对上话的,就只有璀璨夜光宝鉆商人,通过他们我重新获得了两组雷鸟,其余的各种物资也很丰足。一顶崭新的珠帘如黄金首饰般,耀目地夹杂在狼咬中,我捡起往脸上一戴,朝着男人嫵媚地笑了笑。 「我的心肝啊,你笑得我都硬了。」男人扯了扯假装斯文的领带,如狼似虎地扑来,我被惊得打算逃出门,他这才恢復了理智,挨着我坐下后又说:「嗯,这次找你来,我还有些其他事要问。莱曼跟我说了那晚的歷险,污水处理厂那只鬼东西实在是个麻烦,驱除不了就无法安排工人拆楼,你的朋友说可以托他们关系,但那些人我不认识,你怎么看?」 「那只藠蟎还是幼虫,与过去我见过的相比是小巫见大巫,只要没开牙问题就不大。这件事你找他们干还得花冤枉钱,我和大姐对付它特别有经验,你只需准备好喷火枪就行了。」 「咱们虽然什么都没有过,但你已经像个贤妻开始替我精打细算了,我怎会白占你俩便宜呢?要多少人什么武器你尽管开口,除了轰炸机搞不到,其他都没有问题。」 「不需要,你应立即着人严格看管这块地,确保无人可以靠近,包括乱窜的猫狗。这种东西很能挨饿,哪怕一年不进食也能活,但尝过血肉后就被开了牙,那样就难对付了。」我又是得意又是笑,不由将破墟败墻之战向他描述,他虽听得很神往,但手指不老实起来。 「别这样,这里人来人往的,而且门口还坐着接待呢。」我推开他撩拨珠帘的手,说。 「嗯,你说得对,我太不成熟了。不过作为一名合格的奸商,我不得不遗憾地说,你恐怕长期以来都在被自己朋友骗,至今仍蒙在鼓里。」他收起放荡,正襟危坐道:「包裹的单据有问题,价格太高了,有的甚至超出了两倍还多,现在又不是战争年代,奸商心太黑。」 Chap18:BestThingsThatWeEvenToCross(最美 「誒?鸳鸯茶,你怎会知道这些?价格的事我从未关心过,难道你知道什么内幕?」 「走吧,咱们去上次提到但没去成的秘密角落,那里没旁人打扰,你一定会喜欢。我只有在那里才能回忆起许多事。」这家伙不知是在我身上装了窃听器还是怎么回事,故意指着朝露说:「像这种舞姬般的面饰,你要多少我都能搞到,只不过一个电话的事,想不想知道?」 我对这件事实在太好奇了,明知是个陷阱,依旧挽着他胳臂走出办公室。见农妇正在楼底探头探脑,便向她挥挥手,让艾莉森别跟个保镖似的站着,去真正享受物质生活吧。就这样被男人领进一架金碧辉煌的电梯,他掏出锁卡,按下直至最底层的键。 当这扇门被打开,我象只蛤蟆般张大了嘴,眼前的一切实在太奢侈了。这个所谓的秘密角落竟然是个超大的花园,不仅有奇花异草随着风幕摆动,墻头到处是投影屏和八声道环绕立体声,塑造出一片鸟语花香的境界。最过分的是,还修筑着巨大的造波游泳池,水面上浮着许多充气黄鸭子。在换衣帐篷背后,是张烛光晚餐的桌子,面对的通口能随时喊来菜肴。 「怎样?我就说你一定会喜欢,送给你当生日礼物如何?建造它我可是费了好些年心血。这座场馆哪怕用最尖端的科技设备侦测,也会被屏蔽,对人间而言就是不存在的仙境。」 男人修筑的这个地底世界,其实最初是座防备核战爆发的避难场,他是个科幻迷并对玛雅人世界毁灭十分篤信。场馆内积存物资充沛,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在认识彼岸花后,又竭力将它改建成爱巢,不论硬件还是装修都是顶级的,足以浸透男人全部心血。由此可见他确实是个怀旧之人,可惜的是还未完工,弥利耶脱下戒指不辞而别,终于成为缺憾。 别说是女人,哪怕就是个男人,也忍不住这里碰碰那里摸摸。我按捺不住狂喜,不待他催促,自己去换了比基尼,一头扎进水池里嬉戏起来。他却很绅士地当起一个侍者,取来酒杯和甘醇,斜坐在池沿前默默看着我,忽然眼睛一红,泪水喷涌而出,居然哭将起来。 「怎么了?鸳鸯茶,你别吓我。」倘若他扑进水里我还不至于这么惊愕,不由高声惊问。 「真是可怜哪,像你这等姿容的大妞,本该享受阳光海滩,与人逛街疯狂购物,结果却天天生活在刀光剑影里。这座场馆甚至都配不上你,却玩得那么开心,可见你过去遭了多大的罪。每当头脑中出现你鲜血淋漓的画面,我就难受得想哭。」 「这个,我有这么好吗?其实也没你理解得那么惨,至于哭成这样么?」听完他的话,我哭笑不得,自己就是个四肢不勤的废物,于是我拍拍他大腿,宽慰道:「我知道你对我好。」 「不,你劝我也没用,除此之外我仍旧想哭。为什么我非要当个谦谦君子呢?信守所谓的诺言秋毫无犯?这么多的机会就摆在眼前,明明老子是个变态啊!我是多么无能哪,这难道就是世人所说的,越是得不到就越珍贵?我的天哪,太催人断肠了。」他故作慷慨地说着感言,忽然一把捏住我手指,问:「老婆,你能明白我的心么?你能解我忧愁么?」 猛然间,我忆起昨天与天竺菊池中对话,若稻草男孩是她的全部亏欠,那么鸳鸯茶就是同样的人。我红透半边脸,不再去看他,低声叹道:「好吧,不过你要温柔一些。」 作为一个成功人士,一个合格的企业家,即便鸳鸯茶内心再激昂,仍十分矜持。他慢条斯理地脱去衣物,不时瞥眼看向水中局促的我,道:「别紧张,我会让你满足,今天的安排我可是谋划了很久,带你来这地下堡垒,就是为了衬托气氛与调情呢。」 「誒?我紧张?我有什么可担忧的?在以往比你粗暴百倍的都经歷过,那只是有些不适,因为我原本也是个男性。现在要接受男人触碰,才感觉有些古怪罢了。」尽管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却依旧得掛起笑影。鸳鸯茶下了水,朝我一步步走近,我慢慢变得慌乱起来。 「没事的,老婆,上次我说的话,至今也没想好该怎么打好印象分,而且你也从不谈自己的性取向,所以咱们还是先了解彼此。你今天能爽快地答应,已经是出乎我的意料了。」他从后一把挽住我的蜂腰,用牙解开比基尼带子,问:「宝贝,你老家究竟在哪里?等处理完废水厂,我陪你重归故里走一回如何?我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神奇地方能出你这种美女。」 「法兰西眼泪,里昂。不,我不想重归故里,因为那里全是骯脏和痛苦的回忆。什么美女,我只是个底层娘们罢了,既粗野也不懂你们上等人的礼仪。相比这些,我更想看看你的老家。」我将长发拢去另一侧肩头,展露出细长脖根,任他雨点般的热吻落下,说。 「有谁一开始就是达官贵胄呢?老婆,你可乐死老子了。我不过是运气好,降生在一个中產偏上的家庭里罢了。底层怎么了?我喜欢亲近底层,尤物往往都出自平民家庭。」他的双手开始慢慢拢上胸脯,轻缓地揉捏起来,我的心脏简直快要跳出胸膛,只得抓紧鸳鸯茶的大手,移向自己不太敏感的下腹。他凑近耳旁,笑道:「老婆,你的胸比起上次大了一些啊,自己没察觉到么?誒,你干嘛刮毛了?难道昨晚就预料到我们今天的这场艷遇么?」 「只是看别人刮,一时兴起罢了。」哪怕我明知自己内在是个男性,但在老男人的爱抚下依旧紧张地快要窒息过去。好后悔不假思索就这般答应了他,他要是真扑上来压翻我在下,那种画面连想一想我都恐惧。毕竟,这道门一旦打开,只会叫他更加纠缠不休。未来该怎么办?在变回男人身前,没准就怀孕了,那种事对于化影的人来说,未尝不会发生。而且,这道门对于我心里界限也是道坎,需要极大的勇气。妈的,干嘛要我这么煎熬,太痛苦了。 「宝贝,虽然你总是自夸魅者出身,然而你却根本不了解男人,男人就像一片浩瀚海洋,你要去体验他们的内心。」他没有趁势往蜜沟掏去,而是将手指停在下腹,说:「许多人总是,一生都在谈恋爱,哪怕是情感频道的主播也这样。然而,往往那种人自身却是个爱情白痴。恋爱这种东西,真諦就在于恋而不谈。彼此的註视,所有秘密都在眼神中捕捉。」 「誒?莫非鸳鸯茶有男性疾病,无法勃起么?他为何突然对我说这个?」我心头暗喜,暗暗摸向他的根部。男人的dick如钢柱般挺着,只是他巧妙地侧身避开,以免叫我更尷尬。 「你看,这么一说你是不是也来了兴趣?有些事靠教学是学不会的,而应该经常体验。」他依旧不紧不慢地说着,抓着手去找寻铁柱所在地,我只要被他捏住就动弹不了丝毫。 「什么浩瀚的海洋,男人又有哪个不是偷腥的猫,偏要将自己形容得那么有性格。」我听着他的废话连篇,心头默默冷笑。首先我很确定自己是个无聊人士,以往总以下三路来看待遭遇的男男女女,鸳鸯茶之所以这么想,是被我清纯外貌所迷惑,故而诞生出许多诗情画意。恰在此时,我觉得胯间一紧,男人的dick已经抵住了臀部。 「这,我该怎么办?既然都答应了他,现在婉拒岂不是会惹怒鸳鸯茶,可要是真被捅进去,往后与迪姐要怎么交代?我可是信誓旦旦向她发过毒誓的。」某些人看到此又要说了,娘们,别再演戏了行吗?你一路南下佐治亚,玩了多少女流,这难道不是违背誓言么? 在我的观念里,女人间只存在爱抚,集中于表面,当然算不得是发生关系。可像男人这么干,就触及到自己底线了。防线一旦被突破,往后就成了日常,鸳鸯茶得了甜头便会三天两头索爱,到那时纸包不住火,迟早会被迪姐知道。 「如果单以姿色去评价一个女人,说句难听的,你大概能成为某家俱乐部的头牌,高级妓女罢了。但作为人,果真这么肤浅吗?当然不是,命运这种东西多么神奇,假设十一天前的下午,我出了镇子,或者干脆在家没出门,咱俩就遇不上,那么后来经歷的一切也不会发生。而现在回头去想,那已经似乎变得遥远,而成了珍藏心底的旧照片。」一双手搂住我的双肩,男人将我面朝向他,问:「老婆,你怎么了?为什么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呢?」 「我,我来大姨妈了,我。」我竭力避开他的目光,望着波光粼粼的池水喃喃自语。 「别紧张,我说这些废话,就是为了打消你的尷尬,男人浩瀚的内心,可不是只图灵与肉的交匯,那之间还有更深奥的东西,这就是情感。我看得出,你还没准备好,或者说你还无法做到接受我,这么一来,哪怕真将你放平来上一发,过程也是不愉快的。」说罢,他冲我露齿一笑,转身往池岸爬去。那种神情虽很平淡,但底下积压着无限的失落。 「别,鸳鸯茶,」我伸手挽住他胳臂,低语道:「不是这个意思,今天来得太过突然,我确实没有心理准备,适才冲动之下说出了口,又怎么违背,做人怎能信义全无呢?」 「傻妞,这种事只有心甘情愿才会有趣啊,那不是你所热衷的江湖,没必要言出必行的。」他朝不远处的沙滩椅指了指,叹道:「我只是打算抽支烟,并没打算穿戴齐整上去。老婆,你还很年轻,思维仍然很幼稚,这就是你吸引我的地方。我每天会接触无计其数的人,难免也因应酬与女人打情骂俏,虽然热衷但毫无感觉,因为她们达不到你的高度,明白吗?」 「原谅我,宝贝,我现在只能为你口交和乳交,」我凑近他耳边,低语道:「请多给我一点时间,也多给你我一些时间,让我慢慢走近你,来了解你,然后再考虑这些,好吗?」 男人在我面前四平八稳躺好,我擒起他的脚抬到自己大腿上,开始往胸脯抹油。鸳鸯茶的胆子真大,他明知我是暗世界的女杀手,居然如此放心地将自己交到我手里,倘若我是敌营派来的,那不消几分鐘他必丧命于此。就冲着这一点,我也得专心伺候让他满意。 「我怎会不害怕呢?你所见到的笑容,背后是冷汗淋漓。伴女杀手如伴虎,你不知哪句话便冲撞了她,跟着自己就完蛋了,但人生的享受,就是逐渐将这份敌意融化而成了甜蜜爱意。」他点起一支烟,笑了:「爱情这种东西,你不知它何时翩翩而至,当到来时,如潮水般汹涌,早已是无力抵抗。你我从相互谩骂到激烈动手,东躲西藏到上门磕头,再从你不再忌讳我私底下喊你老婆,这些都是重大突破。你就像一个安着无数密码锁的珠宝箱,我也在艰辛探索,努力拆解,男人的至高境界,就是这种秘而不宣,无法言明的乐趣。」 「誒?真是见鬼了,我什么话都没说,他是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呢?」我大吃一惊,却不表露在脸上,小心翼翼地抓起他的dick,用乳轮一圈圈刺激,令它变得更粗更坚挺。在无数爱抚以及与人慰籍中,我逐渐发现自己这对奶子真是天造,它酥软如棉,手感自摸时极好,有时我独自泡在艾莉森的池子里,搓揉着它们,也会幻想如果能给自己来一发该多好。 「如果真有老家,我应该是瑞典人,但老子的爹自出生就在北美,故里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他明显感觉到根部正在热力聚集,慢慢停止了废话,合起了双眼。cock在双乳刺激之下,开始透红,我将它置入前胸乳缝双手合拢,保持着一种蝶状,开始缓慢地扶摇起来。乳交要玩好,让对方保持良好的视觉特别重要。许多不精于此道之女,往往爱低垂脑袋,刘海和发丝阻挡住视线,会叫对方的享乐大打折扣。我就是要让他清晰看见每一下动作。 Chap18:BestThingsThatWeEvenToCross(最美 男人的cock顺溜滑入双乳之间,就像小鱼找到了妈妈,当奶子收紧,它便被完全包融进了肉中,只能瞧见一小截鲜红的龟头,不时从胸口刺出。鸳鸯茶目不转睛地盯着,似乎想说什么,却没叫出口。我捕捉出他的意图,那就是速度,前戏已然足够,甚至有些多了,现在到了给他更多暖意的时刻了。扶住奶子的手势很有讲究,视觉上不美,一来折损我的形象,而来对方也会没有情欲。通常来说有两种。 一种是双手握拳,死死夹住乳房两翼,这是我所理解的最差手势,给人一种猪肉既视感;还有一种是叉开手指,像挤面团般轻摇,那样无需付出太多气力,就能叫男人一泻千里。可如此一来身子便要前倾,又会影响感官。我忽然来了主意,朝他眨眨眼。 「怎么了,老婆?有什么不妥?为什么停下?」他不解地望着我,问。 「与我认识的农妇相比,你显得好轻啊,我打算给你一些惊喜,如何?」我令他略略抬起屁股,伸手抱住他的后腰,同时臂弯开始收紧,这么一来挤压住双乳就不必特意去扶,光靠力学支点便端稳了男人dick不会滑出,而成了纯天然的交合之态。他立即感觉到不同凡响,我朝男人做了个噤声,说:「这是过去你形容彼岸花所能给我的啟发,我没有她那么强壮,只能借助这种姿态,给你沉湎。如果你觉得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鸳鸯茶不是寻常男性,他对性爱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和癖好,不容置疑的,他喜爱有力量且强健的女人,这种被他人搬运的运动,确实充满新奇。严格来说,在其霸道的底蕴下,其实有着部分小受的情节,话说回来,我好像也是这类人。既然咱俩志趣相投,我怎会不懂他在想什么呢?很快,稠厚且粘厚的白汁喷了我满满一脸。我却不打算这么便宜放过他,既然无法用蜜壶叫人快乐,便要在其他地方叫男人回味无穷。待他喷薄干凈,我立即填入嘴里。 「要不我擦一擦,不介意吗?」他想着起身,我架起他的腿往后一伸,他重新跌了回去。 「闭嘴,别搅扰气氛,它是咸的,哪里脏了?爱露扑点淀粉煎煮,你尝过吗?往后我每天将你榨干,然后做给你吃。」我含着他的dick,含糊不清地回应。给他一切满足,我都是基于自己出发,按照以往看过的无计其数小电影和临床肉战,得出的心得。 视觉感官极其重要,不论乳交还是口交,过程都一样,但女性一方的手势如处理不好,就会大打折扣。打个比方,你坐在电影院黑暗之处打飞机,会因感官刺激而一泻千里,倘若看着不是自己所喜欢的,就会等下一段,追求你想要的效果再发射,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那么怎样的口交才会激发男人更多的幻想呢?首先就是决不能用手去扶老二,完全靠脑袋快速点射,以增强男性亢奋;跟着就是长发得盘起,让自己细长曼妙的脖颈在他眼前暴露无遗,偶尔垂下的几缕发丝会叫他看得心痒难耐。倘若任由其覆面,以他的主观视角看过去,就是乱糟糟一团,全无美感。就在我刚盘起秀发的同时,一种炙热的咸味突破临界,在我唇舌间游走。果然,这些大招,让男人招架不住,他距离前一次发射,仅仅只有七十秒。 「我还可以用臂弯,用蜜缝,用腿窝甚至用脖肩让你继续享乐,你选哪个?」男人朝我连连摆手,我顺势伏倒在他身旁,像只温顺小猫为他舔舐奶蒂,问:「过去听别人说,在勃发时,如果夹在脊背的蝴蝶肌之间,会有特别之感,你想不想试一试呢?」 「过去咱俩坐在车里交流时,就曾听你提过,老实说能与男人开怀闲聊性经验性体会的女流真的稀有,老子正有此打算。好了老婆,你激烈运动了那么久,也很累了,该换我来。」他喜不自禁,向我提来纸巾,问要不要先将浑身白液拭去,在他印象里我是很爱干凈之人。 「不,先留着。」我匍伏下身,将臀部高高扬起,示意他可以开始了。干嘛要拭去呢?既然咱俩都是玩视觉系的,这种爱露喷满全身才会更显刺激。对于男人来说,这是他内在的一部分,现在喷涂在爱侣身上;对于女性而言,这些都是战利品,心爱之人热力奉献。而且,最美妙之处,随着肢体颤动,它们会慢慢化作流汁,顺着曲线滴落,这才是高潮之处。 男人的dick扣进软滑的脊背肉缝中,他试了几下立即感觉到惊喜,便开始粗喘起来,我感觉有条森蚺在游走,听着他嘴里的呢喃,忽然感觉到阵阵悲伤,我真是不可救药,明知这些都是违心的,却特别容易迷失自己,没想到与男人做会这么舒服。但眼前总会凝聚起迪姐的秀美脸庞,我当真对不起她?难道我是自甘堕落吗?无数的现实漩涡让我不得不这么做。 男人发泄完自己最后的一点存货,终于精疲力竭地倒下,他谈着自己的感想,美滋滋回味了一阵,忽然发现我正背对着他无声地抽泣,便凑上前来问这是怎么了。 「别碰我,我想独自待着。」我推开他的大手,让热泪肆意奔流,如此下贱,谁能真正理解我的心,大哭一场后释放完所有遗憾,这才慢慢恢復平静。 云雨过后,他点起雪茄,满足地笑了。然后话锋一转,开始谈起将我骗来此地的话题,那就是他为何会知道价格。原来男人生性豪放,最好结交三教九流,所以频繁出入他家的什么人都有。这之中就有一位名唤赤红骷髏的怪人。此人不论何时何地,都带着红色头套,手指间的戒指装缀着各种名贵宝石,足蹬一双蛇皮鞋,不论举止还是谈吐,都折射出贵族气息。 俩人不论喜好还是脾性都极为相似,很快成了人生挚友。赤红骷髏说要想保持情谊,就别偷看头套背后的面容,他只要示目天下,就将会立即死去。时隔不久,他领着男人踏进地底世界大门,去了许多无法想象的地方,这之中有贩卖闻所未闻怪物的冷藏库,也有鸽童们交换情报的跳蚤市场,更有堆积各种珍稀装备的大楼。我所佩戴的朝露,就在其中一间。 由于赤红骷髏不想让男人知道太多内幕,只推说这是某个代号叫强盗蝇的楼盘,该组织被摧毁后开始地底经营,也分成了各种多功能部门,在外的成员若想更换武器职装,只需凭借登记卡片就能免费领取。为了表达对鸳鸯茶的热情款待,赤红骷髏特意送了他一套镀金的古代鎧甲,其中就有装缀生鉆的礼仪式朝露,故而男人才晓得门道。 「誒?难道说紫眼狐貍也有那种等级卡片?并知道这个强盗蝇的调配中心么?不然无法解释阴蜮时她斗到只剩乳罩,新武器又是哪得来的?」想到此,我挣脱男人的怀抱,问:「那么,你可以带我去欣赏那套古代金盔和朝露么?我实在是太孤陋寡闻了。」 「这却不能,不是我摆谱,而是对赤红骷髏的承诺。」男人看着烟圈在空中相撞,对我一摆手,说:「我是个讲原则不背叛朋友的人,希望你能理解。」 原来,赤红骷髏曾对男人说,这套东西在他将来拜访前,不得让任何人窥见,甚至提都不要提起。尽管如此,他仍然将秘密透露给了我,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失信。我被撩拨起性子,开始以各种嘲讽口吻,讥笑他是无中生有,将我当乡下妞哄骗。他依旧不为所动,神态十分庄重,说自己不在乎尊严,但看重的是名誉。 「倘若我与你搂搂抱抱,嘴上海誓山盟,一转头就去酒馆泡其他女人,你会怎么看我?承诺似金才是男人真正的美德,远远超过生命和财富。与你也好与他也好,最美是邂逅。」 「好吧,那么他多久没来了?是不是说只要他下次登门后,就可以放我去看金盔?」 「正是如此,他上一回来家拜访,是在十六年前。至于他为何要这么做,从来没说过原因。所以我希望你忘了今天的对话,将金盔之事烂在肚子里。」男人掐灭了雪茄,站起身来。 「十六年前,那要是他早已身亡了呢?这不是扯淡么?」我也紧跟着站起身,叫道。 「他是个体面人,有着无比忠诚的使者,倘若出了意外,自然会给我寄来红色底纹名片,更何况他是杀不死的。好了,咱俩别再谈赤红骷髏了,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会对他產生兴趣,任何女人只要见过他,就会被勾走魂,此人身上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怪魅力。」 在这个池子里泡了几小时,我与他穿戴齐整回了办公室,他从保险柜里取出另一顶珠帘,已证明自己决非口甜舌滑喜爱骗人之徒。当喝完甜酒后,他打背后搂住我的腰肢,说今晚别走了,索性就留在馆里,我为何非要拋开物质享受去受苦?那样他会心头堆满惆悵。 「你的一句话也叫我感动,最美是邂逅。人与人因各种缘由,哪怕跨越漫长年轮,曲折的时空线,最终也会相撞在彼端。毫无预兆地,难以想像的。从恐惧地想要逃跑,到端坐着听你滔滔不绝说下流话也能坦然自若;从无法违背自己本性跨出第一步,到欣然接受并失忆般的发生,都是註定了的。」我解开他纠缠的手,学者紫眼狐貍的口吻道:「有些事只可一不可二,若以为弥利耶能够轻易拜倒在金钱之下,那就大错特错了。」 骑着马与艾莉森走在烈日之下,我低着头独自沉思,一切恰如勿忘我所说的,最奇妙的歷程正在发生。农妇见我面若桃花,凑近嗅了嗅,鄙夷地说满是腥酸气,早已猜出七七八八,不由问我是否恋爱了?不然脸上怎会掛着那种淫邪的微笑。她太肤浅了,只考虑灵与肉,我感慨的是难以绽放的未来,它们背后带出深层意义,以及将来该怎么面对。 赤红骷髏,这个名字如雷贯耳,他曾不断出现在天竺菊沉痛描述雷音瓮大战的记忆中。另一条时空线的范胖以虚弱的素魂,击败轨道之袍粉身碎骨前,从横皇口中套取的五个死敌名姓,他便位居其中。一周前我能想到伊腾顿的系列变乱么?若那天他正巧出城,那一切都将擦肩而过,自然今天也不会再次听闻这个传说之人。我已不是过去的自己,慢慢变得成熟,身处一个欺骗横行的世道,周边又全是心怀叵测之人,这件事就像男人要求的那样,必须烂在肚子里。命格这种东西奇就奇在,往往会由毫不起眼的某个点,最终演变到无法收场。 艾莉森在康復中心院前打了个折转,又继续走过很长一段荒地,最终停在一座其貌不扬的平房前。这座屋子就是冲击女神峰当晚,中枪落马的重伤患修养之地,她们没选择待在医院是担心会被仇家找到,故而躲在这座无主荒宅里。原本我打算拖着天竺菊拜访,但她拒绝了,换身皮,装得若无其事去看望被自己打残的女人,并直视对方的双眼,她绝对做不到。 那会是群怎样的人?我很难想像,范胖说她们是姐妹会重要骨干,在追杀眾人时兇残至极,一马当先骑着机车连劈带砍,自己险些被乱刀剁死。不仅如此,原本定下设伏计策时,提出将兰开斯特们抓捕后用鹤嘴镐统统刨死,也是她们提出的建议。我无法想像那晚败得有多惨烈,以及带给眾人心头抹不去的恐怖阴影。再看向身边的艾莉森,她原也是个打手主力。 而当真正被农妇带进屋后,我反倒是看傻了眼。面前几个女流非但长相不粗蠢,相反体态皆窈窕,姿容也还可以,年纪与我略大,全是不足三十的大妞。见着面自然是一通寒暄,欣赏着我带来的包裹器物,并兴致勃勃地争抢朝露,活像是群略显呱噪的邻家女孩。 「收到电话后就盼着能相见,听说你带着大伙在西路重挫了锅子党和箭鏃,真是威风八面。」某个红发女想抱住我胳臂,一抬手便齜牙咧嘴,只得重新躺下,歪着嘴说:「太可惜了,要是咱们没中枪就好了,是不是弥利耶个个都似你这般美丽?不是说还有一位大姐么?」 「哦,她和我一样,也在乱战中负了伤,所以需要静养。」我在皮椅坐下,为伤号们削李子皮,开始为她们普及起獍行的常识,几人听得十分神往,那种天真表情,与范胖马洛所描述的极为不符。我不自然地避开她们直视,道:「没那么玄乎,那全是对外宣传罢了。」 跟着,伤号们开始向我讲述起与兰开斯特们的恩怨,范胖简直成了个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社会毒瘤,此人由始至终都心怀歹意,时刻想要通过报警,纠集外州小流氓谋害她们。姐妹会三番两次饶恕了他,可死胖子楞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越是退让越是猖獗,最终只得被迫选择一战。结果谁能料到,这些乌合之眾居然怯弱地转身奔逃,全然不是对手。 「你觉得可能么?这些家伙是本地人,出了事就会找到咱们头上,怎会刨死他们哪?那是我们里出了叛徒,勾结流氓来搞破坏。不过是打算修理一顿,再关他们几天,谁没事想成为杀人犯。」 若站在她们的立场,完全是合情合理的自卫,眾女对死胖子恶贯满盈的罪行,纷纷大加鞭挞。这股怨气居然也感染了我。当回过神后,我不禁哑然失笑。 「不过,我倒要说几句了,像你们这样东一榔头西一锤找各种人树敌,长久下去会越来越糟。立威固然很重要,但也要懂得方式寻求和解,不然难以做大做强。弥利耶不会白费体力,毫无收益的事是不会经手的,哪怕再痛恨某个家伙。」 「我听说在获得天金草前都要接受残酷考验,只有杀过五个目标后才能获取。」另一个染发女接过朝露观赏,叹道:「我也接触过圃鹀的流亡者,据说她们很严苛。」 「弥利耶已分崩了许多年,现在哪还讲究这些?成为弥利耶的首要条件是长相标致,如此才能利用女色去行刺。」我顿生兴趣,从她的口吻中,显然是知道里士满派别的。于是借机抱怨起来:「那根本不是个人待的鬼地方,数不尽的清规戒律,晚睡要挨揍,早起也要挨揍,光吃面包不喝汤要被打,光喝汤不吃面包也要被打,所以只得选择流亡。我和我大姐原本打算四海漂泊,找个有钱人把自己嫁了,总好过莫名其妙断送了性命。」 「嗯,与她们描述也差不多,不过据说圃鹀的人都长相平平,很少有像你们这样的绝色美女。」西侧躺着的一个独眼女,始终不曾发言。在听完我描述后忽然话锋一转,说:「誒?醉蝶花,这些蛇帮的女人,有两名目前就在附近,正考虑是否要加入我们。既然都是圃鹀流亡者,想必见面后会有数不尽的话要聊,你要不要去见见她们?」 我心头一咯噔,只得借着点烟避开她的目光。这群小妞果然在装蒜,原本是我在套话,现在成了她们在盘问。也许我的小动作都被他人看在眼中,故意扮呆作傻。而在最意料不到的时候,忽然摊牌了。 然而我是什么人,区区试探还能叫我躑躅?老娘素来就喜欢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想到此我訕笑起来,这几人本打算看我如何应付,闻见我笑影掛上嘴角,困惑地问这是怎么了? 「实在是太好了,那会是谁呢?我都有些迫不及待。那么,在哪里可以找到她们呢?」 「女神峰。」独眼女朝艾莉森指了指,道:「美人蕉知道该怎么去。」 8:17s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古代金鎧:不知所谓何物,鸳鸯茶很后悔告知了alex。 绝品朝露:与金鎧一起被收藏,不对外示人。 赤红骷髏:前作中横皇提到的五个死敌之一。 枣核:居住在外疗伤的四名莉莉丝之一。 强盗蝇:一座不知在哪的库存仓库。 单曲名:officialplaylist Chap19:Ortolan(圃鹀)Part1 越过ogeechee-river南北交叉河滩后,即将要进入jewell(朱厄尔)这片荒凉地带,由这里的分叉土道,将去往两个方向。一个是位于米切尔周遭的緋红山庄,另一个是吉普森郊外的女神峰。以往我们途径这片广袤荒地,都是策马飞奔一晃而过。因为人缓缓骑行,此处容易遭到伏击,外加太阳西下的沉暮,倘若有枪手躲在暗处射击,根本是连个人影都找不到。 姐妹会声名狼藉,是佐治亚中北部知名的女性犯罪团伙,找过许多人的麻烦,目前又碾碎了锅子党和箭鏃,气势十分猖獗。大小黑帮报仇心切,哪怕是被老男人集团压製住,但私下找外乡人来射杀几个贼婆娘,案发后也很难找出指使者是谁,这种事完全是可能的。 所以当我放缓骑速,令艾莉森开始不安起来,她一把拽住马轡,眨巴着大眼问怎么了。 「嗐,先回去用晚餐吧,至于女神峰,随便什么时候都能去啊,这急什么?」她凑上前来,打量着我的神色,问:「妹妹你怎么了?自打出了离开奥歇吉就没再开过口,难道说你并不想去道场,而是场面上应付她们几个?这也没什么啊,不想去咱们就别去好了。」 「不,去还是要去的,但我有一些顾虑,话说回来,你见过那两个圃鹀的人没有?」 「我从不曾耳闻过此事啊,咱们里有些人就喜爱自作主张,往往私自联络了什么人,要隔很久才会让大伙知道。上次番茄不是途径道场取回枪支了么?那她有对你俩提过么?」 「没有,那时我们等在山脚下替她望风,露西说你们放弃了道场,因此没有上去。」我点起两支烟,递给她一支道:「我也知道受伤的姐妹们并不信任我,想通过某种方式来摸老底。倘若与她们像你那么熟,却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可正是因这份陌生我才非去不可。」 「那就回家吃了晚餐再去不迟,又有什么可想的?」农妇毕竟是农妇,全然不当一回事。 「接着来说说我的顾虑好了,你可知圃鹀因体罚严苛,受不得打而逃亡的人,每年有多少?光是去年就有十多个。倘若真是流离的姐妹,相逢倒也是件乐事,大家可以共襄盛举找寻新的方向,或各自嫁人或建立自己的山头。倘若不是,那就容易產生事端了。」我故作神秘地凑近艾莉森耳畔,问:「你可听说过紫袍纠察队么?」 「没有,那些是什么人?」农妇闻讯心头一凛,问:「也是里士满的组织么?」 那么纠察队又是些什么鸟人?其实在出发前紫眼狐貍曾有提过,究竟是黑袍还是紫袍我已记不清了。圃鹀的收入主要来源于训练出色的刺客卖给客户,体罚严苛也只是为了磨练钢铁意志,既出钱又出力煞费精力,结果学员中途纷纷跳槽了,实在令她们很不爽。所以这群人是由圃鹀的教员弥利耶组成,她们的工作是负责将逃兵抓回去严加管教。 「原来如此,所以你担心枣核她们所说的两只圃鹀,也可能是纠察队假扮的?若是信了她们的鬼话,没准就是自投罗网对不对?」艾莉森拍拍我肩膀,笑了:「妹妹你放心吧,就算我没听说过,但其他人或许知道,一会儿开饭时问问桃花、木樨花她们,也许会有个概念。」 「不,你先别声张,这只是其一,还有一点是,枣核等人依据什么来断定对方一定是圃鹀成员呢?光靠嘴说么?说句不好听的,蛇帮的麻烦一点都不比你们少,也同样得罪过许多人,甚至常与更北方的亚弥尔集群为了地盘开战,遭到枉杀的人非常多。正因这一屁股烂事,我和大姐才想要离开是非地。」话说到此,我心头已有了主意,便发一声嗦,想着緋红山庄方向飞驰,道:「你说得对,先吃饱喝足,晚上我和大姐去会会她们,也好有个照应。」 这既是一场考验,也是一场际遇,要是能支楞过去,那今晚很可能就会有新的进展。若两只圃鹀犹豫要不要加入莉莉丝,她们可以在任何地方决定去留,又何必非待在女神峰呢?很显然,她们就是负责拘押杏子的看守,自打出过人质逃跑事件,大长老变得尤为小心谨慎。 当回到山庄,贼娘们有的在马厩旁眺望落日,有的在阳台上吃水果,还有的索性躺在床上,全部等着艾莉森回家煮饭。农妇气不打一处出,骂骂咧咧去忙活,直到晚上八点才端菜上桌。眾人自是厚着脸皮继续谈笑,临了狼藉一地也无人收拾,各自又纷纷散去。艾莉森索性也不管,憋着火独自回去孤楼躺倒。趁着这个机会,我摸上二楼,叩开了天竺菊的房门。 「我都无所谓,去就去好了。」她端坐在镜前梳妆打扮,不时回头发问:「你怎么看?」 「起初我也有些担心,但和艾莉森闲聊后反倒变得坦荡了。就算她们真是圃鹀的人,又要如何来证明自己?咱俩也可以反咬一口推说她们是假的,要么争吵要么心照不宣。除此之外还有第三种可能,」我合上门,凑到她耳旁低语:「那就是她们里没有露面的人,假扮圃鹀故意设下这个局,想要令咱俩暴露马脚,我已准备了一大套说辞等着对付她们呢。」 「你比我能说会道,有你在我就放心了。」她长吁一口气,说:「希望万事顺利。今晚你还是回来睡吧,咱俩也很久没有亲热了,寒灯孤影很无聊,另外我也有事想对你说。」 「我看艾莉森席间怒气冲冲的,要是仍住孤楼,今晚恐怕会被她烦死。原本我也打算回来睡。」我抚着她肩头,叹道:「告诉你个秘密,今天在鸳鸯馆我把老男人给伺候爽了。」 「誒?你是说鸳鸯茶?怎么回事?他今天又强迫你了?」她搁下口红,抱着我的脸左右端详,又撩开乳罩察看,当见到唇印都集中在敏感部位,又问:「难道说,你是自愿的?」 「差不多吧,正因前些天与你在池子里扯起稻草修士,连带着我也產生出愧疚心理。老男人付出了许多,所以应该给他一些奖励。」我凑近她耳边,低语道:「没想到与男人做,会这么爽欸,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真是坏死了,既然有经验为什么不与我分享呢?」 「拜托,你还不曾让他插过,又怎知什么才叫爽呢?我是故意的,因为你性欲高涨又爱想入非非,一旦玩开了就会收不住性子,往后有的要惹是生非。」天竺菊牵着我的手滚倒在床头,摩挲着柔软肩头,问:「你俩都玩了哪些?我要听细节,别漏掉一个字。」 「嗯,我与老男人先是这样,然后那样。」我望着她涂抹高挑眉线的丽眼,详细道来。她越听越有感觉,不由解开浴袍,抚弄起自己那对曼妙的美乳,我不失时机地趴到她身上,忘情地亲吻起她来,说:「但我最爱的那人还是你啊。天竺菊,你是怎么做到守身如玉的?」 「因为我最在意的两个人,你与小苍兰,都在这里呢,外界的诱惑哪怕再刺激,我也没太多感觉。」她将右膝抬起,猛一发力翻骑到我身上,呢喃道:「你干嘛非说这些?咱俩早就没了那话儿,即便有心也无法体验。现在倒好,搞得我意乱情迷的。宝贝,我有个主意,今晚你去美人蕉房内将那一大包东西借来,咱俩好好爱一次何如?」 「这,当然好啊。」我指了指镜台,笑了:「我希望你画上那种深黛闪亮的烟熏妆,就象过去你替我做的,那样会格外有感觉。宝贝,你觉得我去剪个像你一样的披肩发如何?」 正与她嬉戏打闹时,房门被人无情地踹开,蓝花楹带着一帮迷妹,板着张臭脸踱步进屋。 「据枣核她们说,你听闻有故人在道场显得很高兴,急着想去见见她们,为何到家后却躺下了?丝毫没有出门的意思?她们不是你们弗吉尼亚老乡么?」她阴阳怪气地在我身旁打转,时不时用手机戳戳点点,奸笑起来:「莫不是怕露馅?给人瞧出你的狐貍尾巴?」 「说的什么屁话,难道你眼瞎啦?我正帮大姐化妆呢,咱俩立即就将动身前往。」又听见这种口吻,我无名火起,不由跳脚道:「再说了,这是我们圃鹀之间的事,与你何干?」 「枣核今天给我说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据信圃鹀的娘们都是打手般的粗人,以你俩的姿容,会给旁人留下深刻印象,可楞是没人听说过!」她一把拧住我长发,口水喷溅上来,叫道:「你为何不撒个更好的谎呢?将自己说得更北一些?别忘了弗吉尼亚就在毗邻。」 「那又怎样,反正一会儿就能见到,几句话照面立即就能分出真偽,要不你也随我们同去好了。」天竺菊搁下唇膏,霍得一声站起身,叫道:「把爪子松开,还想再打一架么?」 「这种小事还犯不着我亲自出马,你俩形影不离,一肚子坏水,整天都在盘算利用别人。刚才没进门时就听见嘁嘁嗦嗦在密谋。不行不行,老娘得将你们拆开,索性你独自前往吧,我留在家中与这个妹妹好好增进感情。」蓝花楹随即松开手,用大胸将她顶出门去,又朝几个跟班努努嘴,厉声道:「黄瓜你们几个跟她走,若这个小贱人不老实,就立即打我电话。」 四个傻妞唱了声诺,对天竺菊做了个请的手势,尾随着她出了大门。 「你除了令我作呕外,咱们没有任何可谈的!」我从床头爬起,打算追出门去,放任天竺菊一人前往,背后跟着一群不怀好意之人,倘若女神峰俩人也同时发难,后果不堪设想。 「誒?这就更不对了。」她狂追上前,一把拽住马尾往浴室拖,大笑起来:「圃鹀有些姿色的娘们,每晚都要伺候长辈,而像你这种痰盂般的人,装什么清纯少女?没感情咱们可以培养啊,或许聊着聊着就对上了眼。你哪都不准去,给老娘乖乖待在家里!」 我竭力想要挣脱,可脑袋被她拧着,腰肢使不上劲,就这般被她推进了浴室。蓝花楹拴上插销再添一把大铜锁,严严实实控住门,随后朝我努努嘴,道:「怎么,还要我下场动手么?自己主动些不行吗?看着就叫人生气。」 「你算什么长辈?我们派系不同,且又都是弥利耶,你凭什么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 「虽然都是,但你俩与我有可比性么?别忘了自己编撰的那套谎话,倘若是可以被当作锐器派出门办事的,拥有高度自由性,来去皆从容,干嘛非得选择逃跑呢?」她团起手臂交叉胸前,訕笑道:「而吃不起苦又挨不得打,显然就是学员嘛,我当然就是你的长辈。」 老实说人类所有表情中,笑虽然是最夸张的,但同时也是最空洞最无情的。这群人前不久刚在这里羞辱过天竺菊,现在又轮到了我,两者间心情是截然相反的。论打架我不可能是她的对手,只会自讨没趣。论地位我又远远比不上她,起码人家有马仔我是孤家寡人。 「小骚狐貍,还想像上次那样等她们下楼援手么?饭后眾娘们都去了河边遛马,你的朋友美人蕉也在独自生闷气,这里就只有你和我。哪怕喊破喉咙她们也听不见。」见我面露怯色,她抡着胳膊冲上前来,一把剥去薄如蝉翼的吊带裙,淫笑起来:「别以为穿上老男人送你的高档货,自己就成了个贵妇,你只是一台会自行移动的公厕罢了,谁都可以上!」 「是啊,我哪怕给狗儿上,也不愿你碰一指头。」正待推开她,蓝花楹往边侧一鉆,迅速扭住马尾,开始往浴室倒拖,我是又气又急,忙抬起腿去踹她,不料却蹬在墻头,立即崴了脚,只得恨恨作罢。她将所有莲蓬头全数拧开,顿时热流盈满一室,成了朦朦胧胧的仙境。 「还想跑?你再快也快不过我!」她挥舞着一把不知哪搞来的銬子反剪住我的双手,随后掏出一颗蓝色大丸往池子里一掷,天花板乌云密布,居然下起大雨来。 「你这个恶贯满盈的母畜生,玩了天竺菊还不够,又要打我主意么?」见自己被她製住,我索性将腿高叉,骂道:「来吧,让你干个够,我会尿你一身,将大便喷在你脸上的。」 「alex,别再叫了,是我。」她忙不迭将我拽回水里,迫不及待地抱着我脑袋狂吻起来,呢喃道:「我等这一刻等了太久,你每天都在面前沾花惹草,可知我有多心痛么?」 「什么,你是小苍兰?我难受死了。」被她抱得喘不上气,我挣了几下脱出身来,问:「你又在搞什么彩蛋?你丫将我对你最后一些美感都耗尽了!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对不起,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违心的,你干嘛要这么对我?老实说你这么抵触,我除了暴力想不出更多的办法。」她指了指心窝,恼道:「我哪怕与她们同睡一张床,也从不曾染指任何人,只要想起你就会深感不安。这实在太痛苦了,近在身边却又远在天边。」 「那你干嘛不能换一种口吻呢?别跟我扯什么上辈子的狗屎,我压根就不认识你,谈何感情基础?唯一一次在猫血枷锁中见到,但那时的你楚楚可怜,与现在大相径庭。」我冲着手腕努努嘴,说:「乖,立即给我解开銬子,不然我就要翻脸了!」 「这却不能,有些戏还是要做的,你到底反感我什么呢?」她眨巴着丽眼,用一种无辜的表情看着我,问:「那是一开始的设定,换种口吻会令人质疑,但我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我反感什么?亏你问得出来!与你活在同一个时代是何其不幸啊!幸亏是这副鸟样,心理还能平衡些,要换成过去我恨不能立即去死!与你交欢我还不如被人轮奸,天下哪有这样的前世夫妻。爱情建立在彼此尊重的基础上,不是某一方的私有產物,我在你眼中就是一具泄欲工具!」我委屈地憋回打转的泪花,声嘶力竭地骂道:「解决的办法就是离我远点。」 「好了,是我错了。」她伸手将我拉回池沿,说:「在古旧记忆里的你我,并不是这样。」 「这还像句人话,我不想知道什么古老的记忆,我只觉得那条时空线里的我是个神经病人,居然会找你这种雌老虎当老婆,让自己天天遭受家暴。哪怕是天仙美人又如何?我现在对姿色之类的什么感觉都没有,光看自己就够了。」我撇撇嘴,稍微平静了一些。 「其实我所说的每个词,就是她们日间在嘀咕的。」她眨巴着眼,手指朝上指了指,那是一个朽烂的莲蓬头,看不出任何不妥。见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她叹了一口气说:「你俩在这里的密谋,有许多被别人偷听了去。别当她们是一群天真烂漫的傻妞,这里头也有不少古灵精怪的人,身份一点不比你我简单,而且莉莉丝们已开始怀疑你俩是混进来的蟋蟀了。」 「这不可能吧?哪怕是在这,咱俩也十分谨慎,对话尽量采用切规,不可能暴露的。」 「人家除了听,还有就是看。你俩最大的败笔就是太漂亮了,这点从刚开始就引起他人的怀疑。哪怕是魅者,也很少会有这等姿色,按理说早在业界盛传开了,谁家老板会舍得放你俩出笼廝杀?那不是白白浪费优质资源么?」她拍打着水花,像过去那样凝视着我碧蓝双目,说:「圃鹀的人就像我形容的,有着各种特殊习惯,她们是等级森严的门阀,下级无条件服从上级,绝没有反抗之心,平日里浪荡惯了,是不会只盯着彼此的。」 「可他妈紫眼狐貍临出门前什么都没示明啊,你当时不也在场么?她还说我们知道的越少越好。我来问你,刚才那颗乒乓球是什么?怎么浴室忽然下起大雨来了?」 「这是我们陀具罗独有的亮膏,名唤堕比称,是可以隔绝一切视听的散物,同时还能炮製出幻听,你适才惊恐的大叫会不断传响,外界的人只能听见你杀猪般的惨叫。」她垂下眼去,抚着我青紫的身子,眼睛一红,道:「我很抱歉,一直以来你都住在孤楼里,我俩难以沟通,只能通过天竺菊这张嘴。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却比刀光剑影更兇险。不仅你俩,连我都逃不过她们的调查,有件事咱们可能打开始就错了,大长老或许并不是泣蛩,而是某种更高深的东西。她迟早会现身,在恰当时机,你我要做的就是加速她出来主事!」 「我知道你也很痛苦,但不明白的是,既然如此,你将天竺菊赶进险地,去与人对质,这不摆明了令她出丑暴露么?万一两个狱卒果真是圃鹀逃兵,那一切就完蛋了!」 「它是必然要发生的,因为是歷史事件。虽然丧失了记忆,但我知道今晚只能她去,并且必须在眾目睽睽之下。至于为什么,神清里另一个家伙没说,这是她特意写下的。」蓝花楹指着心窝,依旧还能见到水笔墨渍,她往我身边靠了靠,说:「我比你们有利的一点是,胡诌的组织远在田纳西,在那里她们没有人脉,想打听会很费劲。就算搞清原委,届时也已过了华宵之夜。由于我们是两个人,可以借着昏睡不分昼夜窃听,所以拿获了有用讯息。」 「我可以抽烟么?你说你说。」看她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样,我也被吊起了胃口,问。 Chap19:Ortolan(圃鹀)Part2 「我到的第一天,利用陀具罗的透心术,得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不论是刁鉆的枣核那群人,还是中庸的农妇这群人,居然没人知道大长老的真实身份。莉莉丝存在了好几年,不同时期的人总会有交匯,难免会口耳相传。但诡异的是,没人知道她是谁。」她咬着下嘴唇,思索片刻后,又说:「后来我花了心思,终于搞懂了其中的窍门,她是如何办到的。」 初创莉莉丝的人们,一定是见过大长老的脸,只因她是最后跑来的外乡人。不过这批人不是被驱逐了,就是在系列冲锋陷阵中丧身了。那要怎么办到信息上的断层呢?只因她十分懂得揣摩人心。新人总会遭排斥,只有被认可后方能进入圈子。她建立了一套製度,没有长幼之分,去中心化的松散结合,理由是被人围剿避免被一锅端。其次是群巫会所有人必须身披罩袍,将自己遮个严实,然后掩身幕后,故意将谁是大长老这个问题指向几个老人。对这个人说a元老是头领,对那个人说b元老是领袖,最终每个新人听到的都是不一样的答案。 本就不多的元老在不断与人寻衅开战中,被逐一除去,人称元老的番茄其实已是第三代成员。至于像沙利文、艾莉森那种的是五代成员,多年来造成的谜团,让每个人心里都有几个怀疑对象,最终助大长老将身份掩盖得严严实实。所以,她会是莉莉丝中任何一个。 「那你不仅要问,这么做的话,她又要如何来发号施令?」蓝花楹闭上嘴,要我来猜。 「难道是趁着夜黑风高,偷偷写在墻上?」我不禁掩嘴偷笑,问:「这不是自找麻烦么?」 「也差不多,但更巧妙些,她们在道场中央设了一个魔将贝巴因的神龕,聚眾时会用黑布蒙上请神下凡,待到幕布撤去就会在案头出现一只紫封皮信封,里头装的就是旨意。」 「这不奇怪,邪教嘛,盖莫如此。」我不屑一顾地笑道:「电影里常这么演。」 「大长老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她自称是魔将的奴仆,只是个俗世的代言人。请完神后,女人们再设起一座帷幕,彼此手拉手围坐一圈,默念虹息悼词,香雾蔓起后大屋里就会多出一个人来,那就是大长老。她除了表演杂技外,就是装模做样倾听邪教徒们的诉苦。」 「等等,你适才提到虹息,这个词过去你在恶魘里也说过,它究竟是什么?」 「就是当我和神秘女人离开这具躯壳后,交还给你们的krys。从她踏入镇魂挽歌那一刻起,就已经脱胎换骨了。不过,虹息是良性的彩虹,半妖是恶性的污泉。因我的缘故,她已经是炫彩的本身,随着时间推移,你最终会亲眼见到。」她从我嘴上摘走烟蒂,在水中熄灭,叫道:「跟着我要说些坏消息了。」 我刚想开口,就被蓝花楹一把推在池沿前,狰狞的表情再度游走在她脸上。 「堕比称只能用一回,alex,你就当做乖乖接客好了,只是没钱拿。」她阴笑数声,舞将起来,凑近我耳畔冷笑道:「圃鹀的女人都有斯德哥尔摩癥的奴性,对强者俯首帖耳,所以你要面对现实啊,给自己多创造些交流机会吧。」 「餵,你怎么连招呼也不打一声,我还没准备好哪,求求你别搞屁眼行吗?现在的我都患上了肛交恐惧癥了!」我被她拧着,动弹不得丝毫,只得苦苦哀求。 「闭嘴,她们都回来了,就在厅堂里坐着,既然你我在池子里,还能干出什么好事呢?」 「我只是要求你别玩那种方式,你!」话音未落,一股鉆心疼痛从股缝间传来,我的话犹如提醒了她,蓝花楹放着有屄不肏,将硕大的dildo刺入肛道,顿时惨叫声呼之欲出。 「妈的,我非杀了你不可!」我恼恨地瞪着她,如花蛇般扭动抽搐,叫道:「抽得太快了!你这个贱人究竟想怎样?你我身为夫妻时也像这样吗?我怎会那么倒霉?」 「哈哈,怎么回事?趁我不在她也开始跟你玩起这一套来了?蛮有情调的嘛。besson,被老婆肏其实是很爽的,上次我就说过。」她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猖狂大笑起来:「原来搞了半天,她也喜欢这么玩,那还总骂我是变态,究竟在装什么呢?人就该释放本能才是。」 「誒?又换人了?」我心中暗暗叫苦,若是那个老货,我在她手中更无生路。不过,此女见我被反銬着,舞动起来十分费劲,却打开了锁舌。我还以为她是良心发现,啟料她只是换了个反扣法重新拷上,老货得意洋洋地说,这样干起来能抓到我腕子,发力会更轻松些。 「忍一时海阔天空,退一步风平浪静,就当是被野猪拱了。」老实说,接连不断被人爆菊,我的肛功能也得到了锤炼,感觉不像过去那么痛了,见她一味在身后发狠,我想要搞清一件事,问:「餵,我说姐们,你俩换人至少提前说一声行吗?我根本分不清你俩谁是谁。」 「很容易区分的,besson。她即便在玩你,也是情谊绵绵,而遇上我就没那么走运了,因我打心底就厌恶你。」她拔出dildo,让我面朝向她,淫笑道:「你应该更喜爱粗暴的我,对不对?固然你每次都喊得撕心裂肺,其实心里可美呢,小骚货,刚才你俩玩到哪一步了?」 「她说换我来上她,可你一来就搅了性子。」我忙将双腿抽回,缩在角落里回答。 「骗谁哪?我与她虽见不了面,但时常在返金线中交流。你老婆想肏你之心由来已久!在这点上咱们是统一阵线。」她凑近我耳边,嬉笑道:「你整天跟人鬼混,她早就想办你了!要怪就怪你自己,谁让你化影变得这么销魂,只要是个人都想搞你,不那样才是神经不正常。」 「好了,别再说这些没营养的废话了,男性脸庞轮廓本就比女性立体,随便涂个妆就胜过90%的女流,而像老子这么好底子的,即便没化影也比你迷人。」我四平八稳在水门汀上躺下,将大腿叉开对着她,叫道:「速战速决,我有些累了,想早点上床休息。」 「不,我不喜欢这种滑腻潮湿的地方,那样做起来会不舒服,咱们上楼继续。我来的主要目的,并不全是为了干上一炮,一会儿你要装得乖些,不然我就当着那么多娘们的面,在沙发上肏给她们看到够。」她一把拽起我咯吱窝,提上就往外推搡。 「拜托,你自己戴着奶罩没什么,而我赤身裸体的,好歹给披条浴巾遮遮羞。」 「不,我就是要让她们看见,这是为了你好。」她怎肯听我解释,打开锁头就往外走。 我只得做出一副小鸟依人模样趴在她怀中,浑身青紫地暴露在底厅看电视的人面前,不情不愿随她上了楼。眾人都感到很奇怪,不明白她是如何将桀驁不驯的我所驯服。我越是扮得下贱,她越是要极尽侮辱,活脱脱成了当初的紫眼狐貍和吕库古小姐的翻版。 她和四小金刚的卧室在二楼最末尾,是一个带阳台的大间,墻角有往上攀爬的铁梯,以往她们坐在屋顶上吃番茄就是打这里上去的。整间狗窝乱糟糟的,奶罩三角裤丢得到处都是,盒装意面和酒瓶摆得连插足之地都没有。很难想象,这是花一般少女们的宿舍,别看精心打扮出门时个个人五人六,生活习惯邋遢到了极点。相比木樨花等人,还是她与鳶尾蝶的床榻干凈些,好歹喷过一些香水,毯子叠得方正。正因我看到了太多,心头也越发轻视这群娘们。 「就带我来看这堆破烂?」她返身合上门,跳了床头点起支烟,眼珠骨碌碌打转,似乎正在盘算着什么。我不耐烦地环顾一圈,问:「你想怎么玩?快点决定,别婆婆妈妈的。」 「先骑上来吧,我听黄瓜她们形容,你和你大姐在浴室常玩这一手,据说姿态十分撩人,至于怎么玩,我得想一想。」她找来一堆枕头垫稳,抱紧我的屁股就往假屌上送。 「慢着,我还是面冲着墻。」要我面对krys这张脸去干,实在是太叫人尷尬。为了不惹她生气,我编出一条理由,说:「天竺菊喜欢我的这张背脊,黄瓜难道没对你提过么?」 那么我有否与天竺菊这么玩过呢?那是当然,为了提升她的情趣,我采用了一种十分少见的姿态给予其最大视觉度满足,那就是请她分开腿,自己绷直并往后佯倒,双手支在天竺菊胸脯上发力,如此一来,既能挥洒自如,又能摩挲到乳房,让她获取更多的刺激。我俩给这个性姿,定了个名称叫做含月,背脊的弓度恰如半轮月亮,在上下颠飞时,能看清背部每一块肌肉的收缩舒展。而且,那种角度之下,连甩发也会充满美感。 「誒,还不错嘛?besson,这招在哪学的?」试炼了几下,蓝花楹马上体会到非同凡响,她开始变得热切,将身半坐抓住两条胳臂,让我坐在她腿上抽插起来。同时她被激起兽欲,张开嘴用牙轻咬肩头,发出含糊不清的呻吟,道:「不愧是魅者,玩起来是那么舒服。」 「既然你舒服了,那是否也让我舒服一些呢?先把銬子解开吧。」一双皎白的手透过臂弯,紧紧抱住我两颗奶子,她的热吻不断落在肩胛之间,口吻也开始变得亲昵起来。我半侧过脸,主动凑上唇舌,问:「这样双臂被绷紧,我难以用力啊,否则可以给你看得更多。」 「你想不想干我?就像正常夫妻那样?」她却不正面回答,反而提出其他要求。 「老子才不想肏你呢,别因为我几句甜言蜜语你就掉了魂,实在是太嫩。」我心头默默冷笑,嘴上却是另一套说辞,故作惊恐道:「不,让我看着krys的脸,别说做爱,就连想一想也是一种罪恶,不论你是谁,但这具身子仍属于她,她是天竺菊的未婚妻啊。」 「我快没时间了,或许过了今天,咱俩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了。」我的话没准说到她心坎里,她忽然松开我的舌头,掏出钥匙解开手銬,将我深拥在怀中,双眼变得通红起来,说:「我记起来了,你所说的猫血枷锁相遇,曾经有过,那是我噩梦里的一个环节,alex。」 「誒?怎么回事?那个老货走了?我的天哪,小苍兰,你俩换来换去不嫌麻烦么?」闻听熟悉的口吻,我简直哭笑不得,老子要真是个卖身的,她俩该怎么计费?是付一人钱还是俩人份。想着,我搂紧她脖子,笑问:「嘿,你给我些暗示,到底要如何来区分你俩呢?」 「这无关紧要,宝贝,听我说,过去你总说猫血枷锁,我始终理解不了,有时候沉下心去想,等神智清醒回来已过了很久。这件事的确发生过,在我那场漫漫无期的嚣尘之海噩梦里,有一段日子我被天竺菊冷遇,所以独自跑去了海滩上痛哭,我思忆着你的惨死,并喊着你的名字,试图找寻一份慰籍。多么可悲啊。在那个什么都不存在的鬼地方,只有冷风作伴。」 「誒?话说回来,我远远瞧见时,不论怎么呼唤,你就像看不见我那样。」我舒松着腕子,点起一支烟,问:「那然后呢?」 「我对自己说,每天看着她,竭力将她当作你来理解,渐渐地,我再也看不见她的脸庞,你仿佛成了她。但那张脸还是团白光,什么都望不穿。我不仅失去了你更失去了她,这让我心中充满懊恼,我怎么在爱着一个人的同时,又爱上另一个人?况且那个人就是我自己。」她仰起脸,註视着我的双眼,说:」就在那时,头脑中滑过一声叹息,那是你的声音。你对我说,假如遇见了爱我的人,就将你遗忘吧。忘掉那些你不曾经歷过的事,岂不轻快许多?」 「太神奇了,我确实那么说过。」我早已忘了所有的不快,问:「然后你看见了我吗?」 「差不多,但不是视觉上的,而是映在了头脑之中。在一团耀目白光中,你穿着秋装,缓缓向我走来。你知道我有多惊喜?感谢上帝,我的苦盼总算有了回应,死去多时的你终于又聚会了。我想让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天竺菊不懂安慰人,只会木訥地坐着,思忆着她所关心的人,你、krys、希娜、稻草修士、欧罗拉,置我于何地?我连个哭诉的对象也没有啊。」 这可能是小苍兰一生中最煎熬的岁月,她在绝望中整天以泪洗面,然后恰在其他时空线里,我通过老妖狄奥多雷打开的枷锁,再度被她瞧见。然而,世事弄人,那个我并不认识她,而纯粹是路人般的安慰,并不听她任何倾述,却提出一个古老谚语要她解答。 「越石父的问题,是老妖提出的条件,它打开这道异度空间,就是想向你问明答案。」 「现在不重要了,你真真切切地出现在面前,那就足够了。我头一天见到你,便迫不及待地利用这具身子与你睡了一晚,简直就像神话故事一般,」蓝花楹紧紧抱住我光溜溜的脊背,叹道:「我无法违背内心,不论你是梦中之人还是现实,两者间我更爱的依旧是你。」 Chap19:Ortolan(圃鹀)Part3 𝓻𝔬use𝔟a.č𝖔𝓂 我套上dildo,让她以自己喜欢的姿态躺好,将老二扶进蜜壶。轮舞间每每总会撞见krys闪着星光的丽眼,实在给人一种暴别人爱妻的禽兽不如之感。她看出我的尷尬,说将视线集中在她胸前,那样就会心绪平稳许多。随着扶摇,将黑枫镇那晚发生的事对我倾吐起来。 那一天,是我们刚到黑枫隧道的当晚,其实在泡酒吧时她已经觉醒,便不动声色在旁劝酒,我本就不善饮,几轮下肚整个人变得轻飘飘,便被扶着回去了民宿。她替我扒去衣物,又洗凈了污秽,盘坐在床望着月光下沉睡的我,思虑良久便宽衣解带。 「这一晚,你有时是清醒的,有时又在昏睡,所以我搞不清,在你眼中我究竟是谁?」 逐渐她的话语被呻吟寘满,我架起她双腿抬到肩头,胯下开始发力。房门被人推开一条虚缝,来来往往的人群时不时朝里窥视,满是各种浪笑。须叟之间,她来了高潮,便鉤住我脖根,翻骑上来,开始上下翻飞。蓝花楹的骑乘与眾不同,她不喜欢蜘蛛趴,那样的视觉感很丑陋,而且本身要付出极大体力。她采取的是两膝支床,靠腿部发力控製速度。一来可以很好地保持平衡,二来能将身子扬起,将整个上身在眼前暴露无遗。本伩將在m𝒾m𝒾sℯ8©om襡榢更新槤載 請荍㶓䒽阯 「别抬腿,保持绷直,我来给你舒缓。」她慢慢将身后仰,双手抓到我脚踝,让胯部白肉以及蜜沟给我看清。只见黑色游龙不停被她抽吸没入,人鱼线也随着激烈运动变得愈加饱满,这种姿态,令我也慢慢有了感觉,三五次高潮之后,她热汗淋漓地倒在我怀中,抽搐不已,嘴里不停叫着太畅快了。 「宝贝,你的胸比之前大了一轮誒,变得越发诱人了。经常做经常被人吮吸揉捏,自然而然就会显得更丰满。」她疲乏地倒在我的臂弯中,摩挲着脸庞,说:「这么一来,给她们看到,你我往后就不必搞得这么紧张了,这就是解决的办法。跟着我要来说些坏消息。」 这个坏消息就在连声呻吟与爱抚中被慢慢拼接起来,归根纳底一句话,大长老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莉莉丝被人渗透进来搞破坏,这种情况很反常。通常来说,越临近重要的日期,人们就会越低调,避免许多意外层出不穷。可事实恰巧是相反的,我们被派去蒙蒂塞洛大打出手。明明如此缺乏人手,却又找各种岔想赶你俩自己走,这些全是疑点。 「是,这点我也有想过。按理她们该竭力挽留,却总给我俩气受,难道该反其道而行么?」 「究竟还有多少磨难在等着我们,已超出我所理解的范畴了。」她朝手机甩了个眼色,道:「非必要少和任何人通话,这座山庄里到处都是眼线耳目。你只能打两个电话,一个是鸳鸯馆老男人,另一个是dixie,这两人是保障你不被加害的关键,其余的就别指望了。」 「誒?为什么是dixie?我已给她造成了太多的麻烦,不想再将她扯进事端里。」 「在所有人里,你最亏欠的就是她,dixie屡屡痛扁勿忘我,是在发泄对你的恨意。她一直被你俩的最初所纠缠着,所以导致她无法轻易对你说分手,甚至她更希望你主动提出。那是一个极具忍耐力却又无比脆弱的女人,同时她也是剧烈的变数,而且难以预测将来,如果你也懂踏着星光跳跃,就会瞧见无计其数不同的她。有些阴森恐怖,有些祥和平静。」 「求求你别再说了,在她出现前,我本就陷在无穷的麻烦之中。dixie自己也说过,许多事不能全部怪我,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她不想当最后知道的那个傻瓜。与她最早的邂逅,虽然才不过一个多月,但在我物理记忆里,已变得遥不可及。」我独自走到窗前,望着高掛山梁的清月,叹道:「在无数次噩梦里,不是她忽然死了,就是我被甩了,明明这些都不是真的,但醒来后泪水浸湿了枕巾。我也想按她说的去念书,当个平静的人,但事不由己。」 背后只听得一声重重拍门声,侧头去看,她风风火火跑下了楼。我从沉思中惊觉,再去探向窗外,什么异常都没有,不禁深感困惑,只得整了整衣衫紧追她出去。 「怎么一声不吭跑了?我原本还想抱怨几声,看看她能给出什么好点子呢。」 被打得青紫的双目看出去一片朦胧,下个楼走得我是踉踉蹌蹌,待到路过电视前,一大半的人都出了大屋,纷纷站在艾莉森的孤楼前张望。一道闪电划过天际,雷声随即响起,密不透风的雨幕倾倒下来,瞬间将这十来个女人浇成了落汤鸡。我感到好生纳闷,也挤进人堆一起观望。 「怎么了,蓝花楹,有什么不对劲的?」主妇般的俩人探头探脑,问:「你在看什么?」 「少罗嗦,我正在諦听呢!」她不耐烦地做了个噤声,分开人群来到土道上,一头趴倒在泥浆里。时隔不久,她忽然跳起,手指东南方,道:「是马蹄声,有人正在飞驰而来!」 「妹妹你别站在雨下,上楼来看吧。妈的,看来是不想活了,明知是我的女人还把人打成这样!」孤楼窗台前探出艾莉森的脑袋,她闻听底下嘈杂,也推开窗观望。当雷电闪过瞧见我浑身青紫,她怒不可遏地骂娘,如一阵风般冲下楼来。 也就在她扑出房门的一刻,黑暗深处现出了人影。被派去监视天竺菊的四人,只有木樨花和红苜蓿回来了,其余几人并没跟在背后。俩人惊慌失措,半扇身子浸透鲜血,破衣烂衫被雨水冲刷,早已不见了底色。我刚想开口,人流呼啦一声全围了过去。 「出事了,咱们遭受了袭击!留在女神峰的两人,一个被杀翻在地,另一个不知去向。」 「你等怎样我不关心,那个小骚狐貍人呢?」蓝花楹气急败坏地扭住红苜蓿的领口,唾沫四溅地叫道:「谁他妈让你们打她了?老娘让你们跟着,就为了出这个小贱人的洋相!」 「大姐,咱们可能都错了,天竺菊或许真的是圃鹀蛇帮的人,她现在正被人追杀呢!」 她正待喊我下楼来,一回头见我早已披着薄衣正活动着手腕。这场变乱恰如猛然而至的雷电雨,叫人猝不及防。蓝花楹已是方寸大乱,要所有人背上枪跨上马匹,如一群黑乌鸦扑进了滂沱大雨,瞬间走得不知去向。我也慌了神,跑回艾莉森的卧室换上皮装抓起安贡灰,与农妇飞奔去马厩。屋檐下站着呆若木鸡的木樨花,我一连甩了她两个耳光才恢復神智。 「到底女神峰发生了什么?天竺菊现在人在哪?」策马狂奔中,我冲着她叫道。 「在我们抵达前,就听见搏杀声,道场被人入侵了,两个留守的人,一个被刺倒在血泊中身首分离,而另一个夺路奔逃,不知去向。」她面色煞白,答:「有三个从未见过且身披紫色斗篷的女人,她们兇残无比,刚一交手就将我们打散,所以我也不知人都跑哪去了!」 九点四十分,天竺菊在黄瓜等四人看押下,来到了吉普森郊外,顺着山道开始爬坡时,就闻听破旧教堂内传来各种惨叫声,当推开楼门来到操场般的空地前,就瞧见有个血肉模糊的人仰倒在楼廊里,脑袋已被割走。另一人上了角碉,撞破玻璃花墻逃之夭夭。 奔走中此女与天竺菊四目交错,不由狂呼快逃,不及细说就夺了一匹马走得不见踪影。五人也感毛骨悚然,迅即往来路退走。结果在空地上见到三个肌肉发达的女人,身披厚重的斗篷,手中挥舞安贡灰,一声不响发起了袭击。两下甫一交手立即败下阵来,只得作鸟兽散。三个陌生女人紧跟着散开,各自往三个方向追击溃逃之人,大致就是这样。 「天竺菊逃跑前,我曾听她惊恐地大叫,那些人是紫袍纠察队!她们是圃鹀派来捉拿她回去的!」木樨花像只瘟鸡瑟瑟发抖,呜咽道:「太可怕了,我还没回过神来就负了伤。」 「别跟我抱怨,你就是个小畜生!咱们把你当姐妹,可你却狐假虎威作恶,将我丢给蓝花楹这个禽兽不如的狗东西糟蹋!天竺菊要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活了!」听完这个噩耗,我气血攻心,差点从马背上摔下,不由牵着艾莉森的衣襟泪如雨下,叫道:「这里不是咱俩想来,明不明白?既然那么遭人恨,为什么还要待着受气?找到人后咱俩立即就走!」 「先将人找到后再说吧,你冷静下来。」艾莉森也是慌了神,她左右端望不知该怎么抚慰我平息,再想到连日来的种种不快,叫骂道:「这种事不能再继续下去了!等她们回来,大家坐下好好开个质辩会,所有亏欠你俩的都要有个说法。妹妹你不要意气用事。」 骏马在泥水中风驰电掣地狂奔,不消半小时便抵达了女神峰,将马拴上后,我踏入了这座从未到过的破教堂。跟随俩人迈向邪神贝巴因道场,我也慢慢从狂怒中平息下来,将这一连串的烂事在心头重新捋了捋,不觉有些惊异。日间我无意间提到纠察队,她们怎会忽然冒将出来?那些人果真是圃鹀蛇帮么?留守的是什么人?现在又奔逃去了哪?她冲着天竺菊高喊时,是因为雷电交加辨不清面容,还是故意为之? 倘若这是蓝花楹口中所说的歷史事件,此行又只能天竺菊独自前往,背后的意义会是什么?促成机缘或化解责难么?想老娘我过去总在和不同的男人斗智斗勇,哪知与女人较劲也同样劳神费力。纷乱会不会是预先设计好的?抑或是大长老的另一番图谋?可她并不至于非杀自己人,那样岂不是更缺人手么?总之,这一头雾水,不论我怎么去想,都釐不清脉络。 要成功召唤魔将贝巴因,须得在华宵之夜聚集三十三名徒眾,缺了一人都不行。现在一死一伤,又多出两个空缺来,惹事精沙利文显然不可能再提供人手,日期又将要临近,接着会发生什么?无人能知。我想即便是躲在krys神清里的两个家伙,也不一定能看懂原委。 苍灰色的穹顶之下,站着面色阴郁的人群,清点了一遍,连我算上总计有三十名,除了緋红山庄的住客外,夹杂着一群从不曾见过的人。蓝花楹跪倒在地,正在满地狼藉间找寻线索,时隔不久,她在被焦油浸透的地毯上翻出把撅了尖刺的安贡灰,把头上有个特殊纹印。 「这果然是圃鹀的弥利耶,你们都过来,」她招呼眾人聚拢,将残破安贡灰一一给我们过目。这个纹印是个菜蝶,仰躺着一只肥嘟嘟的小鸟,浸泡在油脂之间。 圃鹀是什么呢?它其实是法国驰名海外的珍饈佳肴,被人称作黑暗料理。品尝这道菜的人,会在脑袋上遮上白色餐布,在吞咽小鸟时不愿让人见到自己贪婪的嘴脸。它早在我出生时就已全面限捕,我连见都没见过啥样。据称,这种小鸟被包裹在肥油之间,入口即化,味道尝起来有榛仁的香味。环保主义者断言,继续滥杀的话,快乐的意义便不復存在了。 这个位于里士满的弥利耶集团,之所以将圃鹀定为组织名称,意义很明确,正是形容自己如歌唱小鸟般珍稀,哪怕你花费重金也得不到。我对她们的了解程度很有限,据紫眼狐貍描述,她的引路人彼岸花就曾服务过该集团,专事训练新人,后来跳槽出来单干。所以圃鹀在獍行之中很出名,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杀手。倘若她们盯上了姐妹会,那会是灭顶之灾。 「还好金龕没被毁,不然一切都完了。」仪宾女桃花一边与人动手清理,一边擦拭着神座。我走到侧面详端,那是一尊真人比例的黑木雕像,所谓的贝巴因是个肌肉发达身披长毛的怪物,拖着长长的尾巴,脑袋象只仙鹤,长着八条胳膊,抓着数条巨蟒正在吞噬。 「别他妈像清洁妇打扫卫生了好不好?我大姐人呢?孰轻孰重分不清么?」见蓝花楹正黯然失色地呆站在原地,我气恼地拧住她甩了两个耳光。骂道:「搞到这个地步你满意了?这都是你们这班母畜生造成的,总之你得去将她带回来,否则休想再碰我一指头。」 「我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我确实不知道会这样。」蓝花楹口齿不清地嘟囔着,那种傲然眼神变得荡然无存。正因我的大吼,令不少本就对她不满之人纷纷侧目,她在舆论的压力下不得不服软。但那种脾性纵然错就摆在眼前,她也不会低头。 蓝花楹将脖子一梗,叫道:「不论老娘干了什么,都是为了姐妹会长治久安能生存下来,我不会容许有任何蛀虫来破坏莉莉丝基石。既然老娘到了这里,就不打算走了,这个组织往后便是我的基本盘。你等都楞着干嘛,立即分道去追,天竺菊又不是死人,这个妞坏点子最多,肯定会沿路丢下各种头花留作标记。我就留在本阵,倘若有人回来也能有个照应。」 说罢,她挑了四个陌生女人在祭台前坐下,少壮派见她面色铁青,自不敢违拗,唱了声诺快速离去,剩余的中庸派也是面露慍色各自扫了她一眼,与我快步出了破教堂,眾人飞奔下山跨上骏马,如撞上礁石的洪流般化为两股,各自朝着不同方向疾驰。 我在艾莉森、桃花以及其他人等的拥簇下,向着天际尽头猛冲。近在眼前的牛溪像条银河向着四英里外的fordscreek延展开去,月亮沦陷在稠厚乌云里,头顶的夜空漆黑一片。可贴近地平线的天幕却全然不是这样,那里一片猩红,就像血花绽放,肃杀的鼓点正席卷着窒息向我们扑来! 10:17s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圃鹀:位于弗吉尼亚里士满的蛇帮。 紫袍纠察队:究竟是紫袍还是黑袍已记不得了,这是一支由教员弥利耶组成的队伍,专事抓获逃亡学员而设立。 堕比称:一种陀具罗的亮膏,能隔绝所有视听,并炮製幻听。 虹息:同样的妖化,污鬼半妖是虹息是良性的彩虹,半妖是恶性的污泉。 紫皮信封:暂未见到,无法评价。 諦听:将耳凑近地表听远处的动静。 单曲名:darkclubbingmix Chap20:EdgeHill(臨界之丘)Part1 格拉斯考克县水道纵横,荒野遍地,整个郡人口加在一起,也不到大镇伊腾顿常住人口的叁分之一,对于住惯大都市的我而言,实在是一个乡下地方。放在阳光普照的白天,在公路上望出去,没有半支烟的功夫,很难瞥见人影。而若是这种电闪雷鸣的暴雨之夜,则更难撞见往来的车。大水冲走了一切痕跡,即便天竺菊特意留过路标,想要找到也是不可能的。 我们只能通过木樨花的口述来辨别方向。据这个小妞声称闯进女神峰的叁名圃鹀,分开后分别追往叁个方向。一人追击天竺菊,一人追击她们四人,还有一个追赶破窗而逃的留守女人。正因莉莉丝们全都骑着马,所以在小径和灌木丛中如履平地,才逐渐摆脱对方。 面对四散奔逃的小妞们,圃鹀的人只得舍了小车,她们骑走了停在空地间的摩托。而这些车自打前一次围剿兰开斯特后就再也没添过油,预估最多还能开半小时。木樨花逃回山庄时已在路上扑腾了四十分鐘,加上我等赶来,前后超出了一小时。假若爆发了激战,现在早就打完,是生是死已无法挽回。我们骑行而出,说得好听些叫搜找,说的难听些就是收尸。 出发的马队分为了两股,一股延着joescreek河滩而行,另一股往fordsgreek与牛溪的交叉口而去,不久之后,我们在树林边缘找到了黄瓜,她的坐骑被弥利耶击杀,人翻到了沟里。这只圃鹀瞧了她一眼,或许觉得杀她没任何价值,便开车往北方而去。 「嗐,出来得太急,只记得拿枪,手机都忘带了。」见到幸存者后,我们想问明另一路人马有何发现,结果眾人掏了遍口袋,只有我和艾莉森随身带着。那个年代的翻盖手机远不是今天智能手机可比,只要被浇到水基本就报废了。主妇般的人抱怨一通,指着附近一座荒废农庄道:「先避一会雨吧,人不累马儿也跑累了,偏逢这种鬼天气,还出了人命。」 「在中学门前分开时,天竺菊好像被砍了,死没死不知道,我只顾着自己奔跑。」黄瓜的小腿血流如註,被安贡灰破开很长一道血口,不过行兇者还算仁慈,没有趁势挑断她脚筋。见其余人不是在唉声叹气就是在打电话,唯独我站在窗前沉思,这个小妞往我怀中一倒,哭叫道:「她们全死了,我比较机灵才能活下来,我不管,你要为我为她们报仇。」 「好了好了,你看清那叁人的长相没有?说得什么混帐话,人哪里全死了?木樨花和红苜蓿全逃回家了。」她故意添油加醋,描述着自我想象的悲壮,我也不免听得心惊肉跳,只得默然安抚自己:「她理应不会出事,就算打不过,但骑着的是妖马製势。」 「那是两个黑娘们和一个白人,浑身腱子肉,兇神恶煞的,比铁门还高,强壮如蛮牛。」 「联系不上,她们里恐怕没有一人带着手机。」桃花摆摆手,将电话塞还给了我。 恰在此时,地平线尽头亮起一道白光,眾人追出门去看,极远处的灌木林好像燃起了冲天大火,几乎将半边天映红。既然方向已辨清,我们纷纷跨上骏马,朝着前方疾驰。沿途这个黄瓜又问我要手机,她居然提出想要报警,并说现在出了命案不论如何明早也会有人来调查,不如跟条子们坦白交待,以免自己成为嫌犯,被拉去炮局拍照。 「你是个白痴么?那样岂不是要找到兇案现场女神峰?倘若有人下去搜找的话。」主妇里的另一人被气到语塞,刚开口喝斥了她几句,似乎联想到了什么,便立即住嘴。 我在旁听出异样,并不当回事,而是先将此默记于心,只招呼眾人加快脚程。 五分鐘后,马儿跑得口吐白沫,方才赶到灌木林,只见一台机车撞进老树引发爆炸,飞溅开去的车零件点燃了周遭,由于雨势太大,火苗几乎被浇熄,空气中弥散着一股难闻的焦油味。杂草间存在扭打痕跡,并一路延伸去了河口,我们越往深处走,那股怪味就越浓烈,当绕到滩涂,背后早已是不见火光,眼前漆黑一片。于是,这些女人齐刷刷看向了我。 「我几小时前在浴室刚被侵犯过,连眼睛都是肿着的,还能怎么看?」我只得吱吱呜呜,恰巧一道闪电滑过,远处似乎有个黑色东西,正顺着湍急河溪往下游去。真是天助我也,我立即抖擞精神,分开眾人瞇起眼来,装模作样了一番,道:「人就在那里!」 随着我的指引,这般婆娘打鞍下侧袋里翻出破手电,借助那绿豆大小的光斑拼命搜找。我猛然记起自己怀揣着射放头灯,这玩意儿自打孔地亚一战后就再未用过。想着我翻出这把奇形怪状的冷光灯,递到艾莉森手中,自己随便找了片树下草窠坐下歇息。 「在那里!就在醉蝶花手指的位置。」一道宽频光束打出去,将大半片水面照得通透,我闻听艾莉森在喊,也掐了烟好奇地过去。走到滩涂前再一定睛,却是个灰蒙蒙的东西掛在几块礁石间,顺着水势一起一伏。那是个人无疑,但与我适才所见的黑影位置差了十多米。 「这却是怪了,难道是眼花了?」我们与那东西相聚着二十余米,外加大雨滂沱,肉眼极难分清外形,光冲着肤色和衣服,显然不是莉莉丝任何一人,那么这家伙只可能是圃鹀的纠察队成员。我招呼眾人上马,往河流的上游去,远处似乎有片浅滩可以涉水而渡。 然而当我们绕行一个大圈来到对岸,令人感到诡异的是,泡在水里的人已不见了踪影。她不是被激流冲走,而是自己爬上了滩涂,并将身上琐碎之物尽数扯烂,丢弃在附近树下。那是麂皮的衣物,以及半块银桃子,懂行的我一看便知,它是檞朼。不知为何,这些破烂上生出了细密绒毛,灰蒙蒙一片,外形很像某种霉斑。 「这就是袭击我们的人!」黄瓜抓起鹿皮,叫道:「叁人都穿着一模一样的斗篷。」 「难道她没死?而是撞晕过去了?然后被水冻醒自己又跑了?」桃花团着手,在河与树木之间踱步,又说:「可鲜血流到这里就止住了,或者说她受伤太重又重新掉回了河里?」 「我怎会知道这条河溪流经哪里?这鬼地方我都没到过,地图上也找不到。」于是一群娘们围着艾莉森七嘴八舌发问,她被吵得无法思考,叫道:「我可以肯定,咱们的人没到过这里。因为人不会挑选自己陌生的地方奔逃,而且马也不识途,更不会载着人往这种地方走,不然林子里会留下蹄印。这可太奇怪了,为何此人会在此遇袭?袭击她的又是什么?」 「那要不要大家散开去追?哪怕跑了,一个伤者也不会走太远!」黄瓜倒提着斧子叫道。 「千万别蛮干,你在明她在暗,况且这家伙有多大能耐是个谜。对方哪怕感受到一丝危险,也会拼命反击,若是咱们再一分散,就全成了她的猎物了。对了,你适才嘀咕什么?」我猛然间来了个想法,但一时没釐清是什么,便扶住艾莉森的肩,要她将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她挠了挠头皮,不知我所指的是哪句,便将自己沿途过来的话统统背了一遍,而我所要的是半分鐘前她们间的激辩,当艾莉森说完,头脑中那些模糊的想法瞬间开朗。 人在慌不择路时,会本能地选择自己熟悉之地奔逃,要想搞清一系列谜面,就不得不将自己假设为他人。这么一来,天竺菊人去了哪?我已有了些许概念,那个方向就是月谷电台! 「那咱们得往回去吉普森了,你是怎么判断她会在镇上?」主妇般的人狐疑地看着我。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真笨!换做是你,当被杀手追赶,是打算逃往人跡罕至的墓地呢,还是能偶遇路人的小镇?」我是什么人,才思敏捷智谋广远,立即找出一条不暴露电台却能完美詮释的理由,道:「我和大姐到过米切尔和吉普森,这片鬼地方只认识此处啊。」 那么一来,我们只得按原路回去,当下到女神峰下,恰巧与另一支马队相遇,她们也有收获,那就是失踪的鳶尾蝶找到了,她的脸被破了相,正抱着木樨花哭得象个泪人。当听闻我们打算去吉普森,便调转马头赶上。我让艾莉森将她手机暂借给露西,以免分道后再度失去联络。果不其然,当越过中学校门走到月谷电台前,面临着分岔路,人群再度分为两队。 「现在该怎么走?」主妇般的人紧随着我下马,陪在一旁踱步,问:「你在找什么?」 「我没在找,而在还原痕跡,那是我背着弥利耶偷学的另一种通技,说了你也不懂。」我挥挥手让她回马上去,独自来到大道前盘膝坐下,背对着眾人,苦思冥想起来。 与算数从没及格过的天竺菊相比,我的理科要好许多,可以从别人的闲话里分解出线索来。黄瓜说在中学门口瞧见她负伤,不管有没有,总之她走的是这个方向。女神峰到中学,与中学去月谷电台,两者全是一英里半的距离。那么在策马狂奔中,她为了避开追敌,定然会朝后拋掷雷鸟争取时间。之所以找不出踪跡,是因为製势马,它连跑带飞没留下蹄印,那么沿途一定会留有玻璃碎屑,尖椒泡手感很沉,雨水难以将它像浓痰般冲走。 由着这个方向思索,我很快又联想到其他,那就是小拽女在滑翔过程中,底下追赶之人必然会向上射击,由于牝马速度太快,圃鹀又在骑行颠簸中,很难控製精准度,那么一来沿途就会落下痕跡。想到此,我一骨碌爬起身重新跨上黄马。将手朝前一指,让眾人开拔。 就这样缓行了五十余米,眾人果然在树梢上瞧见某种古怪长钉,我像只猴子攀爬摘下,丢给她们辨识,眾人纷纷称奇。继续往前再走一段路,又在关门的五金店前找见一堆玻璃屑,这群女人方才折服,不由问我那是什么绝技。我暗暗嗤笑,过去小学时,我凭着一本儿童读物,只做了几个化学小实验,就能令同班同学认为我是个外星人,这又算得了什么。 「此术名叫蝴蝶魘,并不是弥利耶所擅长的,而是系出一个叫蝴蝶会的神秘组织。」我自是一通之乎者也,反正这群人都是没见识的乡下妞,既然魂镰已将玛德兰归类在左门,我身为儿子理应继承版权,自是说得口若悬河,外加长着这张清纯的脸,直叫人深信不疑。 「醉蝶花,不,姐姐,我感觉你对妖法比蓝花楹还要了解,可为什么你打不过她呢?」鳶尾蝶终于破天荒地主动向我开口,扯住衣袖发问。 「我是个技术型弥利耶啊,不是早就告诉你们了么?正如同你是个电影导演,有些人擅长拍爱情片,有些人擅长拍恐怖片,各有所长啊。我干嘛要与一个挑大粪的比试力气呢?再说了,我最初是个魅者出身。」我不屑一顾地扫了她一眼,答,不再多言。 趁着眾女都在四周查寻痕跡,我故意走在人后,拖住主妇中的另一个,开始了套话。 「我觉得她的担忧是对的。」黄瓜见我正提到她,不由回眸来看,我摆摆手让她继续,对主妇说:「现在死了一人,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且我们全体出动,马队也会被住户瞧见。如此兴师动眾,别人一看就知道出了事,没准明早会去报警,条子真要去女神峰该怎么办?」 「尸体的话,只能委屈死者了,我们自行处理掉,总之不能让闲杂人等随便闯进教堂。」 「你是怕条子手脚不干凈,趁机撬走几块金板么?适才我摸了,那是镀金的木头神龕。」 「不,在道场的泛渣之井下关着一个人,绝对不能被人发现。你也别多问,等过些天开神巫会,大长老会盛情款待眾人,自然将推心置腹和你们商量机要。到那时你不想知道都难。」她神秘兮兮地凑近我,道:「你还是和蓝花楹搞好关系,我怀疑她就是大长老。」 「嗯,也有其他人对我提过,但她瞧我就不爽,今天还侵犯了我,那能是大长老么?」 「这就是关键原因啊。许多人都想谋害大长老,荣登大位。她出于安全考量所以从不露面,因此才要搞一套迷惑她人的假象,故意不被你怀疑而装得兇残无比,没准她特别喜爱你呢。」主妇随即道出一套阴谋论,叫我大开眼界,她说:「蓝花楹一直声称要找大长老决斗,那么她们会选在龟背的途角比试,这鬼地方无人到过,到那时她往里一鉆,换身罩袍再出来,留下一封信说挑战者被干掉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如何分辨真偽?所以她最有嫌疑!」 我面色平静地掏出手机,与另一群人通话,打算听听其他进展。接电的木樨花,沿用我的方式,她们也找到了玻璃泡残片等特征。除此之外,在枯树前还找到稠厚的油脂,好似柏油桶翻了。天竺菊果然是驾着妖马飞窜上天,这么一来就无法以路径来判断走向,她能轻易越过别人屋顶避开追袭者,自然也可能躲在任何角落。 当走去另一端与她们碰面,我远远瞧见马洛家屋顶的天线,原来如此,她果然是在自己熟悉的区域活动。可这么一来,新的问题產生了,这两片路段,各在吉普森两个方向,且又是镇子中心,依旧无法判明最终走向。难道是躲去了眼镜家地窖?或是去了范胖家地下室?我总不能带着莉莉丝们擅闯他人后院,或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搜找。 「就是这滩焦油,现在不知为何起泡了。」露西跃下马,指着树干呈喷溅状的油腻,道。 这又是什么呢?我能够确信的是,它并非焦油,因为此物有着清淡的草腥味,而且污渍已被雨水冲散了大部,难以分辨是怎么淌下的。毫无头绪之下,我只得让几个伤号先回山庄,黑压压大群马队聚集在一起,被人瞧见实在不是件好事。 「可恶,就这样丢失全部痕跡了么?」我恨恨地叫骂,心头又生一计,转过身问眾人谁带着信号枪一类的东西。我们现在该找片空旷地带,往空中射出燃剂,如此一来覆盖范围将达到好几英里,倘若被她看见,一定会作出各种策应。虽然是个好主意,可惜实施不了,因为这群莉莉丝们太穷了,任何能想得到的东西一概没有,我只得看向手中的射放头灯。 恰在此时,背后传来阵阵微弱铃音,我从黄瓜手中夺回手机,光屏上正闪着未知来电。 Chap20:EdgeHill(臨界之丘)Part2 ℎêiy𝖊sℎu 「我在一个自己从没到过的地方,四周都是冷风,快要扛不住了。」电话彼端传来一个疲惫的声音,那是焦头烂额的天竺菊。她似乎正处在极度危险中,很快又压低了声调,说:「我和製势都躲在茂密树冠里,听着,追兵死了一个,这部手机就是她的。可我还没看清这个人的长相,哪知另一个又赶到了,她不知打哪里搞来一匹高头大马,教堂窜走的莉莉丝也已被她活捉,塞在一个麻袋里绑在鞍上。她已察觉到我的存在,正在附近一带搜找。」 「这是怎样的环境?荒野还是河溪?附近有没有标志性的建筑?」艾莉森一听急了,连声大叫:「你赶紧找啊,不然咱们要上哪救你?你是如何干掉那个人的?」 「附近是个居民点,看上去不太像小镇,公路两端都建有平房,奔逃时好似瞧见过路牌,这地方名叫临界之丘!」她慌慌张张地回应,忽然掐了线,电话那头再无一丝声息。 「埃奇希尔?」桃花楞了楞,催促眾人上马,道:「它就在吉普森南边不远,怎么跑那里去了,埃奇希尔只能算是公路两旁的居民点。快马加鞭五分鐘就到了!」 在美国,有许多被称为镇或者城的地方,其规模往往只能算作是个村。定居点一般都靠得很近,若是爬到高处往下俯瞰,就能在视野瞧见好几座这样的镇子。这个临界之丘就是佐治亚境内最小的一个城镇,总人口甚至还不及马上的莉莉丝多,算下来只有二十余人。 除此之外,这样规模的镇子分布在各种偏远角落,物流或者基础设施不够完善,时间久了人们感觉不方便,往往就会搬迁,最终变得人烟渺茫。例如伊腾顿往西的aldora,到了2020年时,已成了座空城,走在野草丛生的柏油路上,邮局学校一应俱全,却又无比荒凉。 废话说到此已足够,仗着人马眾多,又各自背着步枪,贼娘们个个摩拳擦掌,叫嚣着要活捉纠察队,押解去道场血祭。望着那一张张因暴怒而变形狰狞的脸庞,我也阵阵发怵,便紧随着马队,走在人群的最末。倘若对手很强,她们可以去当肉盾;倘若对手很弱,我也不必动手。真要我挥舞粉拳去将一个大活人殴打至死,其实是很有难度的。 埃奇希尔顺脚走走,不到五分鐘已出现在地平线尽头。这就是片公路旁的平房,比起养伤的莉莉丝们藏身的奥吉奇河畔还要荒凉。天空划过一道闪电,映亮了远处的草场,女人们放缓骑速,开始往枪膛里填弹,做好了一触即发的准备。我朝天打亮射放头灯,蓝光灯柱映亮了大片乌云,犹如空气中盘着许多巨蟒,令人感到自身是那么渺小。 「真要在此决战吗?」我伸手拖住艾莉森,指着道路两端亮着门灯的住宅,问:「乱枪一起,准有人凑到窗前观望,流弹无情,倘若误伤居民,别人再一报警,岂不是无事生非么?」 「这是你死我活的斗争好不好?你们弥利耶杀过的人难道还少么?中流弹算他们自己倒霉,现在是狂风暴雨之夜,谁能透过雨声听得见枪击呢?」桃花圆睁大眼,怒不可遏地叫道:「别人都欺负到咱们头上拉屎拉尿,你还要讲仁义?杀几个人算什么?我手上就沾过血。妹妹啊,比起你大姐实在太怯弱了。一会儿不用你添乱,咱们自己来解决。」 豪言壮志虽如此,但贼婆娘们也是知道避险的,主妇俩人要求眾人打公路撤下,在草场上飞奔,只要遭遇就将对方引去远处树林,那样可以遮人耳目。就这样,眾人借助雨势和狂风的掩护,走进了这片平淡无奇的灰色公路。我在雷电光中瞥见一棵参天大树,以她和製势的体量只可能躲在其上。结果打了几下手电后,既不见人下来又无任何回应。 埃奇希尔从镇口到镇尾,骑着马全速狂奔,大概用时两分半鐘,它建在狭长形公路两端,是一片稀稀拉拉的居民点。此处不是山丘和坡道的地形,即便天气晴朗听见激战声,但要找到究竟在哪也很困难,更何况是这种鬼天气?莉莉丝们只得分出一半人马先潜入林子,剩下的人分为两股,从镇口和镇尾涌入,打算草草过一遍,在中段再聚拢。 当头一个惊雷劈下,击中道口路灯,玻璃炸开火屑四散惊扰了马匹,它们开始不受控製奔跑起来,飞溅的泥浆糊了我一脸。才跑了没多久,又一道闪电划过,击中前方某人家的晾衣桿。似乎滚滚奔雷专为追袭人群而下。只听得前方几匹马嘶吼起来,人在路中央剎住脚步。 昏暗摇曳的路灯光斑中,现出了一头怪兽,背上端坐着一个奇形怪状的怪影,如墻般僵站。此人十分高大,个头比艾莉森还大一圈,朦胧间辨不清是男是女,正默默註视着掩身黑暗中的我们,早已有了准备。眾人反倒没了主意,桃花发一声喊,抬手举起步枪。十多秒后,怪客背后也开始冒出人影,这支莉莉丝也同样瞧见了它,眾人这才策马围逼。 余光散瞳中草场边缘亮起一道刺破黑幕的高亮,让眾人不约而同侧目去看,那不是电光火石,而是一只在空中爆开的雷鸟!天竺菊骑着製势就像是黑色绒纸剪影,在气团前一晃而过。誒?她为何出现在两百米外?拋掷尖椒泡是为了吸引眾人的视线,还是为了招引路灯下的怪客?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因为紧随她之后,又一道剪影也跨过光团。 当眾人的视线再度投向公路,适才站着的人影早已消失。它是如何做到的,以超高音速窜去了那么远?眾人想无可想,只得掉头追击,路过光斑,我特意扫了一眼,又是一滩之前见过的污渍,油腻聚起一个个疙瘩,并纷纷炸开,很快又在原处继续起泡。 藏在林子另一端的莉莉丝见自己白忙活了,各自鉆出灌木,叁批人马如黑乌鸦群起,只追着天边的两条人影而去。冲出百米之后,眾人再无顾虑,第一轮排枪轰响,后来者居上又射出第二轮排枪,只可惜无一击中,不是射程太近就是枪械老旧。苯伩逅續jiāng茬𝖕õ18w.𝓿𝓲p鯁新 綪到𝖕õ18w.𝓿𝓲p繼續閲讀 零星的枪声就像黄豆洒落在地,被狂风一卷,顿时消散在耳边。不过枪击仍起到了威慑作用,追击天竺菊的怪客见识不妙,猛地扎进了密林之中。我夺过艾莉森的步枪,在此人即将融入黑暗的那一极瞬,扣响了扳机,将它身上某物击落在地。 「好像是将她爆头了,枪法真棒!」主妇般的俩人高声喝彩,发一声嗦快马上前,下到近处再去看,草丛中是顶棕红色牛仔帽,帽绳已被我打断。她俩俯身捡起,冲着人群挥舞,并让徘徊不定的天竺菊快速靠拢,现在已安全了。我调转马头,迎着她过去。 哪知才走一半,怪客打黝黑密林另一头冒将出来,直插她的背后,製势马受惊再度高高跃起,一下子跨过头顶,开始在荒野里夺路奔逃。此人如疾风般掠过身旁,看都不看我一眼。擦肩而过的瞬间,我瞧见怪客的侧脸,那果然是个女流,体格既强健又显臃肿,似乎在斗篷下穿着重甲。她抬手甩出两道流星,只听得一声惨嚎,人群中某个倒霉蛋应声坠下。 「这家伙太坏了!」我只得快步追赶,冲着莉莉丝们大呼:「快快散开,别让她得逞!」 天竺菊与她一前一后追逐在人群中,令莉莉丝们无法射击,生怕误伤到自己人,只得盲目地跟着跑。几个贼婆娘刚一靠近,空气中划过锐音,那家伙取出兵刃,一顿金蛇狂舞,将靠近的人纷纷击落马下。赶过去看,伤者的前胸后背都在嘟嘟冒血,那是刀刃所致。 「根本看不清啊,她的动作太快了,耳边刚震起风声,劈斩也紧追着到了,那不是飞刀一类的武器,而是一条沉重长鞭,很有体积感。」桃花就是坠马者之一,当被扶起后,开始大声叫唤:「姐妹们,千万别蛮干,咱们要智取她,用鱼雷轰她。」 鱼雷又是什么呢?可以确信的,它不是什么尖端武器,而是乡下地方池塘里炸鱼的袖珍管药,佐治亚地方上俗称小雪茄。此物不算危险品,作为捕捞水產品还是挺管用的,但想炸死怪客却很难,因为它只是个大号炮仗。那你不禁要问,仪宾女是不是摔破了脑壳?肯定不是,她其实是整群人里,能作出准确判断的军师。鱼雷吓不倒怪客,但会惊扰马匹。 果不其然,伴随片片火光轰响,此人胯下枣红马受到惊吓,屁股一颠将之掀翻下来,自己望着密林窜走。贼婆娘们得手后,又射发新一轮排枪,怪客忙往长草中趴倒,像条花蟒快速游动,令铁莲子纷纷楔入草皮,偶尔几颗击中,也只听得钝音响起,似乎被重甲格挡下。 莉莉丝们使用的大多是猎枪或喷子,一把半自动武器也没有,子弹打光就需重新填弹。怪客怎肯白白束手,她长啸一声扑进马队,继续抡着这条长鞭拼命挥劈,如入无人之境,勇不可挡,瞬间又斩落好几人。天竺菊见情势危急,忙趁着混乱再度掷出尖椒泡,冲天白光轰起,将一堆贼婆娘和怪客崩飞出去老远,她挥舞着安贡灰,招呼我直奔主题。 怪客浑身燃起冲天烈焰,已成了火球。见马队排山倒海扑来,终于慌了神,她在长草间滚翻,躲避着群马来回践踏。稍稍站稳后,打怀中掏出只奇形怪状的瓢虫,端在手中摇摆,奇怪的一幕发生了。製势刚张开的血盆大口停在半空,好似被电流击中,竟楞在当场。 「小拽女,你这是怎么了?」天竺菊大惊失色,不断拍打马脖子。然而製势非但没有缓过神来,反倒前蹄一软,竟跪拜在地,她全无提妨整个人直楞楞坠下,跌了个四仰八叉。 「小拽女?」怪客呢喃一声,鲤鱼打挺跳将起来,就势坐上鞍子,吆喝着打算将马骑走。 我正巧赶到怪客面前,一个凌空侧翻,手臂搭住她脖子,借力将她再度卷下马来。肢体接触的一刻,怪客浑身冰寒刺骨,比花岗巖还硬,我挥舞安贡灰连刺两叉,全被板甲隔开。此人顿时恼了,一把掐住我脖子撅翻在地,抡起钵盂大的铁拳,直往我面门砸来! 「别,我错了,破了相我就没法混饭吃了。」这种软话在我仍是个男人时,哪怕撞破脑袋也不会吐出口。可只当了一周多的女人,我首要想到的就是这张盛世美顏,忙连连求饶。 「死到临头了还顾着脸蛋,原来是个魅者!跑来打架还梳妆打扮的,难道当成出门接客么?」怪客嗤笑一声,继续挥动铁拳,猛地捣入胸板,我浑身一阵痉挛,心脏猝停了。 「醉蝶花!」天竺菊大声呼唤,一回头见怪客从斗篷内又抽出利器,丢开我直扑她而去,吓得拍马狂奔,瞬间窜出老远。仰躺在地的我这回看清了,怪客擅使的武器。其实是一柄长剑,剑身分成十六段,由两道极细的钢索串着,当使劲甩出,可以瞬间化为长鞭,面对大群直面冲来的敌人,一扫便是一大片。莉莉丝们见她又变得虎虎生威,急忙从各处袭来。 怪客闻听马嘶,只得舍了我俩,回身去战莉莉丝们。待到眾女奔至面前,她挥舞铁拳,专盯着马儿侧脸猛击,中了招的莉莉丝前仰后倒,纷纷摔在长草间,瞬间又伤了数人。 「别一窝蜂全挤进去,要讲策略!」仪宾女看得触目惊心,坐在草堆上大声疾呼。 剩余的莉莉丝们全都发了疯,只当耳边风,各自提着利斧和剔骨刀,围住怪客连番剁劈,趁着这个空档,我艰难翻出人堆,只觉喉间一甜,奔涌出数口稠血,胸膛被灌入新鲜空气,又能自由呼吸了。我跨上歪倒在旁的黄马,紧追着天竺菊而去。 不多久,我迎头赶上了她,当二马并驱时,我牵住牝马的马轡,高声大叫:「先停一停!听我说,那个人她决计不是纠察队,刚才靠得那么近,我看得一清二楚,弥利耶不会身披战甲,也不善挥剑,斗篷里更不会夹藏黑色铰链。与其说她是圃鹀,不如说她是名经过偽装的圣维塔莱!那种兇残至极的人,哪怕咱俩拼尽全力,也是无法击倒的。」 「我也註意到了,她刚才取出的虫形水晶,过去希娜也有一块,那是马铃,名叫鰭蛊,只有圣维塔莱才有。小拽女正是听见这种无音之笛,才丧失了血性。」她不待听完,连连摆手,叫道:「我有更重要的事要说,比起辨别她是谁重要百倍!」 我不时回头端看战局,合围怪客的莉莉丝们果然不是对手,就像群蛾扑进烈火,不是被刺翻就是连遭重拳应声倒下,几秒鐘功夫,只剩得寥寥几人还保有战斗力,艾莉森就是其中之一,正与她拧着膀子在摔跤!虽然农妇如狼似虎,但终究没有受过系统训练,被她一个大背包甩出去老远!怪客已杀红了眼,拔出长剑疾奔而去。 「闭嘴!我没工夫听你啰嗦,再照这样下去,艾莉森就要折了!我问你,为何圣维塔莱只追你一人?你到底对她干了什么?杀了她的手足么?」 「不知道啊,她的同伴根本不是为我所杀,而是丧身在一条巨大黑影之下。」天竺菊抹去黏糊的雨露,猛地一拍脑瓜,叫道:「难道是因为这个?对,我拿走了死人的手机!」 说着,她从乳罩里翻出部奇形怪状的机子掷来,我接下后返身飞奔,高举着它大呼:「剑下留人,剑下留人,请你放过艾莉森!」 10:47s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joescreek:琼斯河溪,吉普森周遭水道。 fordsgreek:福特小溪,与牛溪交匯,格拉斯考克县境内四条河流之一。 中学:距离女神峰一英里半,也是范胖马洛的母校。 古怪长钉:弹涂鱼,圣维塔莱的暗器。 起泡焦油:不知所谓何物。 埃奇希尔:佐治亚境内最小的镇子,位列公路两旁的居民点。 aldora:阿尔杜拉,也是规模极小的镇子,现已无人居住。 鱼雷:小雪茄,一种炸鱼为主的管药。 鰭蛊:海石製成的马哨。 单曲名:cyberpunkmusic Chap21:LaTrappe(女神峰)Part1 抓在手里的这只东西到底为何物呢?能够确信的,它肯定是部手机,只是造型十分古怪,体积较小,外加流线型设计,让人感觉功能繁多且十分灵便,最关键的是,它不怕被雨水浸泡。起码我认为,不论是摩托罗拉、叁星还是诺基亚都生產不出来。颠簸中,手指擦着边缘,机子背面亮起一组色泽各异的灯珠,五彩繽纷璀璨夺目,顿时晃晕了双目。 我的大声疾呼,被狂风席卷,微弱的只有自己听得见。虽然无用仍引起了怪客的註意。她应声收势,将大剑插回剑鞘,丢开血流如註的艾莉森朝我迎头狂奔。我被这股气势吓倒,本能地想要奔逃,再外加天竺菊在背后狂呼小心,迟疑之下,仍是让她冲到面前。 伴着一声高喝,她原地腾起,稳稳跳上鞍子,伸手就来夺那手机。果然哪,天竺菊贪图便宜,拿走别人科技產品,怪客岂不要与你玩命拼死夺回么?很快,我发觉这并不是全部,而是另一群早先安插在公路对面树林的莉莉丝们,也抵达了战场。这股生力军见我等被劈斩得东倒西歪,在桃花鼓噪下,不再近身围逼,开始一轮轮放枪。怪客哪怕叁头六臂,也躲不开飞蝗般的铁莲子,她双肩后背各中两枪,已到了不得不撤退的地步。 「东西你也夺了,还想干嘛?快快放我下去,餵!我知道你其实是个圣维塔莱,咱们都是自己人啊!」见贼娘们的枪口纷纷指向黄马,我急得不住捶打,可怪客反倒将我挟持,迎着人群冲去。眾女见我被当作盾牌,也不敢贸然开枪,就这样眼睁睁看她穿透人群。 「谁跟你们这种天杀的獍行是自己人!獍行都是畜生,阴沟里的蟑螂,算你有几分见识,居然知道圣维塔莱。不过算你命大,只是个一无是处的魅者。」 「誒?你怎能说出这种话?」怪客的一番低语,着实将我打入五里雾中,这次换皮成为女人,本就是圣维塔莱和库里亚人暗中策划的,这家伙怎会不知反倒跑来搅局?既然她不否认,那只有一个杀手鐧能逼她道出名号。想着我圆睁丽眼,厉声发问:「姐们,你就别跟我装蒜了,老娘就是你们派来佐治亚的。好吧,既然你不否认,那敢不敢报上大名?」 圣维塔莱在暗世界中,充当平衡各方势力矛盾和分配不均的调解人,隶属高层内务部,是一支实力超强的公共警察镇暴部队,并有着强烈的荣誉感。每当与人搏杀,往往会主动报上自己封号,以此告知敌人自己将死在何人之手。虽然没有任何行文有这一规定,但在圣维塔莱中已成了铁律。所以,我的激将法能迫使她不得不交代出自己身份。 「我看你是昏了头了,别忘了现在你是我的俘虏!还胆敢跟我提什么圣维塔莱!看了就叫人生气!」她加紧马肚,在人堆前虚晃一枪,掉头向着公路方向奔走,见背后子弹紧跟着射来,她左躲右闪,胳臂又溅起血花,慌不择路下再也顾不得我,拽住领口一脚蹬了下去。 在屁股即将脱离鞍子的一极瞬,我实在心有不甘,伸手向她怀中挖去,打算随便捞件什么,往后也好有个辨识物,等这件破事完结,再来好好细究她的身份。怪客早已防着,反手一个带血耳光,抽得我半边耳朵都聋了,自是什么都没得逞,象个葫芦滚翻在长草间。 此人就这般逃回居民点,她原先的枣红马也与此同时打另一侧树林窜出,怪客跃下后换骑上去,牢牢把住鞍子上挣扎的俘虏,继续疾驰。当冲出埃奇希尔镇尾,斜刺里冲出一辆皮卡,下来几人接过麻布袋塞进车里,一溜烟扎进雨幕暗处,逃得不见踪影。 莉莉丝们欣喜若狂,大声叫着被我们打跑了,纷纷跃马舞枪,打算继续追击。 「穷寇勿追,这群圃鹀显然是早有准备!继续奔袭,不知又会折去多少。」桃花被人扶起后,冲着眾女大喝道:「各自检查损失,立即撤回去,这回咱们就认栽吧。」 与怪客缠斗的十七人伤了十一个,有些中了刀,有些擦破皮,总体而言不算严重,卧床几天就恢復过来。但马匹就没那么走运了,伤筋动骨的有许多,而且还死了四匹,那是被怪客用长柄剑斩杀的。我们只得重新分配,个小的俩人骑一匹,我将黄马让出来供给艾莉森,自己爬上製势马,在狂风骤雨下,尾随着眾人向着吉普森方向徐徐退却。 「现在是去女神峰还是回山庄?我担心圃鹀的人没有完全撤干凈,仍在暗中盯梢,那样会被抄了老家。」仪宾女抱着伤处,骑到我俩身旁问天竺菊,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们抵达时,就见到适才开走的皮卡已停在山下,问了木樨花她们几个,都说不知这是谁的车。所以我们也没多想就径直爬坡,刚走了一半就隐约听见有人惨叫。换句话说,那叁个纠察队当时已在道场里了,她们与两名留守者展开了追逐,所以各处全都到过。」 「然后呢?又发生了什么?」主妇般的人也凑过一头,追问道:「依你之见现在该上哪?」 「然后就是一触即溃,我还稍稍备了些东西,可黄瓜她们只带着水果刀和马鞭,又能办得了什么。大家就一窝蜂往山下去,各自跳上马奔逃。而据你们说,圃鹀的人没再回过女神峰,也许是已捕到了一个,足够回去交差了。」她思虑片刻,将手一指,道:「现在伤了那么多姐妹,为安全起见今晚还是宿在道场为妙,那样可以相互照料,另外我也想查找原委。」 就这般边说边走,马队来到了镇口前不远的公路上。天竺菊手指一棵参天老树,说追赶她的黑娘们就是在此遇袭的,因她在前狂奔,整个过程没怎么看清,那人既像遭雷劈了,又像是被巨大黑影偷袭了,半扇身子被烤糊。她当时还没死,眼珠仍能骨碌碌打转,所以天竺菊跃下马去搜她口袋,想要查明身份,不过此人没等她拔出安贡灰逼供就咽了气,恰在这时,那名怪客紧接着杀到。 我与她快步来到树前,那里果然有个焦黑人型,皮脂呈喷溅状朝着四面八方散开,边缘位置存在火灼烧过的痕跡,许是已被怪客投掷了某物焚为青烟。在一堆被雨浇熄的麂皮上,也生出茂盛的灰白色霉斑,实在无法想像这究竟是什么。 「如果这里曾躺倒过人,那么在我们到来前就已经被销毁了,否则就在道口,怎会轻易忽略呢?」我走到路中央,抬手举了举射放头灯,道:「我在这个位置做过光柱提示。」 这一团迷雾很显然,短时间里釐不清,具体还要看后续。艾莉森上前帮手我俩,将没有烧尽的破衣烂衫置入鞍袋,随后清理干凈污痕,重新翻身上马,向着女神峰疾驰而去。 这场发生在暗夜里的暗战,不论是神秘的袭击者还是我们,都不愿被外界知道,趁着动静闹得不大,还能体面收场,只得偃旗息鼓,等待着下一场廝杀的到来。 「你给她们介绍的,是个精简到不能再精简的版本,真实的状况又是怎样的?」我摩挲着她缠在腰肢的芊芊玉指,侧过脸去问:「我想设法联系下幕后指导的圣维塔莱,你觉得呢?」 「现在还不到时机,你我得想一个办法,让她们自己把秘密揭示出来。只有那样,我们才可有理有据在贝巴因道场里随意走动。不过,这场纷乱也起到了些许积极作用,那就是我俩是逃亡的圃鹀身份这点,已被坐实了。接下来几天,她们也许会真正接纳我们入圈。」 「我倒是有个妙计,那么一来就能解决许多困惑。」我轻轻捣了她一拳,恼道:「你干嘛那么听紫眼狐貍的吩咐?过于深入会提前暴露自己。咱俩应该是随性的,独立的,要有自己的主见。蓝花楹就说,换做正常人格咱俩早就被气跑了,怎会待在莉莉丝白白受气呢?」 「也许你是对的,我只想早些了断这些破事,毕竟留给我和小苍兰的时间,正在一天天流逝。倘若什么都不做,等到将来她无声无息地走了,我的心头会充满无尽遗憾。」 女神峰,严格来说算不得是座山,而是个十分普通的土丘。她处在格拉斯考克县多条细流的交匯之处,是距离镇子叁英里外的老建筑废墟。在其正面是条笔直的公路,和相对陡峭的坡道,想要开车上去较为麻烦,但对于骑行者来说却不难。在她背面是片葱葱郁郁的树林,以及几口死水潭,被人为开辟出一条土道,倘若遭受袭击,可以从后门跑下山去。 这座残破教堂,早在世纪初就已荒弃,新址搬去了他地,原先也是个邪教私宅。长年以来都是流浪汉们巢居之所。莉莉丝们在几年前以极低价格向他们购得地皮,便加固了铁门和重修设施,成了私產领地。贝巴因道场就设在原先的祭台中心,姐妹会的人很懒,甚至都不肯动手搬走座椅,就连正堂高悬的羊头教徽依旧摆在原处,她们只是将此地当作聚会之用。 沿途我埋怨她们为何不准备些半自动武器,仍背着陈旧猎枪,一旦遭遇今晚的劲敌,以姐妹们那点叁脚猫功夫,只有挨揍的份。然桃花却答我,本地条子因多次收到举报,对她们做了严格限製,如果太过份就会遭来搜查。道场内本就有些不便外人知道的角落,所以多年以来她们还算较为守法。另外,木樨花、黄瓜等人认为,用枪一下子就能把人打死,无法烙印恐怖记忆,所以她们更爱使刀。当然,至于外界播扬的恶行,同样是一件没拉全都干过。 那这些所谓的角落又在哪呢?艾莉森随后道出一些细末。在贝巴因道场地底,有着一大片空置的地窖,过去的教士们是拿来当作储存物资的石窟,而到了她们手里就成了惩戒监狱,说得再直白些就是私刑场。那些地方,是早期的莉莉丝们抓来目标人物施暴的场所。而到了露西她们的第叁代,基本已被弃用,因为姐妹会找到了更崇高的邪教理想,那就是登渡。 当回到坡下,蓝花楹和其余几人正等在门前,眾人协弱扶伤回到燃着烛灯的道场,各自找条凳子卧倒休息。我俩和一班精壮的娘们锁了铁门,沿途布下铁罐头接线,又在几道出入口架起尖刺障碍物,分作两班轮替当值。桃花见眾人浑身污泥,脏得就像个乞丐,便建议眾人去北侧鐘楼底下的鹿血滩冲淋,一来洗涤伤口二来去去晦气。 我不禁脸红耳赤,迟迟疑疑不太想去,緋红山庄虽然也有浴室,但一下子没挤进过那么多娘们,通常也就叁、五个女子,将脸转向池子却也清凈。现在二十多人同浴,眼前都是白花花的身子,我心底深处依旧是个男人,实在感觉双眼吃冰淇凌很猥琐。天竺菊暗暗捏了把我的手,叮嘱要入乡随俗,只要心头别怀着歹念,就纯粹当成是一副古典希腊油画即可。 高大腐朽的木门被吱吱嘎嘎推开,一个圆形厅堂呈现在我俩眼前,这间屋子顶高十来米,石墻就是鐘楼内壁,有一道盘旋而上的木梯可以上达顶层钟房,其余杂物都被分拣出来堆靠贴墻。在园屋中心,修着一个半人多高的池子,五米多的半径,足可容纳二十余人在里头戏水,池沿贴着白瓷马赛克,两头两脑摆着四盏矿灯。 在我们头顶,有六股倒垂下来的粗硕铁链,正巧架高在池子中心,如果说整座道场最适合拿来进行血祭仪式,圆屋盖莫如此。莉莉丝们说这个地方,早先曾摆着屠案,人们在此杀牛宰羊,剁碎后送入厨房,再拿水一冲,任何腥臊血跡就流入下水道,将丝毫痕跡都不留。 咱们假设现在就是华宵之夜,所谓的大长老也许会站在池子中心,铁索上倒掛着货车司机,那么她举起刀轻易就能将受难者划开喉管,然后张开双臂,面露享受状迎接血雨喷薄直下。故此这里被叫做鹿血滩,实在很是应景。露西熟门熟路地走去墻角一处,往破锅炉填煤,我作为修理各种老旧设备的行家,帮手接通电路。时隔不久,热水烧开,将阀门扭转,四道蔓着白气的热流从地槽喷出,待到灌满一半池子,整座圆屋蒸汽裊绕,活似一个仙境。 小莉莉丝们许是从未有过共浴,又恰逢这么个雷雨交加的特殊之夜,顿时衣衫乱飞,嬉笑打闹,纷纷跃入池子玩水。大莉莉丝在旁也觉得有趣,放下矜持宽衣解带,也下到池里。 一时间玉体横陈,眼前飞舞着无数白花花的身影,有皮肤松垮的;有筋强体健的;也有身姿秀丽的。正因这间大屋没有男性,眾女显得十分放荡,纷纷高叉大腿闲聊着。透过弥漫的蒸汽,那一条条蜜沟如同案摊上的货品,苍白且醒目地呈现在我的眼前。有粉嫩的、色泽发黑的、阴唇肥大的、紧致饱满的、在各色阴毛衬托下,活像灵动的符号不住跳动着。 曾几何时,我的人生中小目标,就是设法潜入女浴室去偷窥,妇女们集体洗澡时是啥样的,它曾不断浮现在我各个时期的淫梦之中。而今我身为女性一员,躋身其中,如此近距离去观看,却不敢肆意直视,只得借助抽烟避开人群,去眺望门缝外淅淅沥沥的秋雨。 Chap21:LaTrappe(女神峰)Part2 远远的四小金刚和露西,正在相互处理伤口,除了黄瓜小腿划伤鳶尾蝶破相,其余叁人安然无恙。番茄得意洋洋地抚着一对大奶,对着我挤眉弄眼,她故意将手探向下阴,脸上堆砌起极度饥渴的模样,似乎在性暗示我可以对她做任何想做的事;而木樨花则炫耀似地绷紧双臂,展示着浑身刺青,并说自己死后将这身皮卖给大英博物馆,或许能值天价;至于黄瓜,则神情黯然地缩在水池边角,望着自己平坦的胸脯发呆。果然哪,与其他四人相比,她干瘪得就像个未发育完全的小女孩,湿漉的长发覆在雪白如霜的脊背上,显得楚楚可怜。 「哟,你俩真把自己当贵妇啦,怎么了?被鸳鸯馆男人玩弄过,就显得高人一等了?与我们这群泥腿子洗同子浴感觉很掉身价么?」几个不熟的莉莉丝见我俩衣着妥帖地坐在池沿,正带着欣赏的目光,慈爱地看着眾人,有些不高兴起来,叫道:「装什么千金小姐,也就是高点瘦点,脸蛋漂亮些,脱光了还不是一样?又没人要看你俩,不下来就是嫌弃大家。」 既然别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看来不下场就要违逆眾意了,我只得故作羞涩地扒去皮装。 「假设说此刻有个男人进来,当见到我们这样,会不会觉得太放荡了?」我假模假意地訕笑,背过眾人去解奶罩搭扣,问:「你们是那么恨男人,肯定会毫不犹豫将他杀了吧?」 「小骚狐貍,你又开始幻想男人了?」威廉姆斯的脸被热气映得泛红,犹如叁月里的桃花,她撇撇嘴干笑起来,说:「谁告诉你我们痛恨男人了?那是外界的畜生们故意詆毁,将我们形容得如此不堪,倘若真有男人进门,那会是他此生难忘的最大艷遇呢。」 「是啊,外界的传闻,你要多打几个问号,咱们干嘛要仇恨男性?不然我成家作什么?」主妇般的俩人,一个叫香橙,一个叫甜瓜,居住在克劳福德维尔乡间务农,她们在加入莉莉丝前就是一对好邻居。俩人的丈夫过去都是货车司机,经常跑长途,几年前在外有了姘头,从此不愿归家,所以她俩离婚后心灵空虚,遂在他人引荐下,前来投奔姐妹会。 「姐姐,老子曾经拿着斧子,在酒吧劫持走一个大学男孩,咱们四人玩了他一晚上呢。」木樨花一听便立刻来了精神,指了指她那把当作摆设的利斧,猖狂大笑起来,道:「那个男孩看上去高高壮壮的,当见到明晃晃的刮刀和斧子,立即吓得跪地求饶,哭喊着别杀他,他爸妈都是做信托基金的,家里有钱得很。他不说还没事,一说咱们就生气了,从七点半干到他早上十点,那个男孩最后神智不清,上厕所都血尿啦,哈哈哈,太过癮了。」 事后,四小金刚抢走了他所有的钱,说就拿四千块当过夜费。尝过这次甜头后,她们找上奶子最大的番茄,让她去宾馆和酒店钓鱼,叁个月里连抢带玩奸污了八名男性,以至于搞得中北部佐治亚大学男孩们居安思危,从此不敢再任意单独外出,需要结伴才敢逛夜市。 「妈的,我身为男人时怎么就遇不上这种好事呢?」我暗自咒骂,划着水游向她们身边,问:「假设说,你们遇上了一个顏值极高,但没钱的大学男孩,又要怎么处理他?」 「哪,这就要看他长得有多帅了,可同一个人怎可能符合咱们四个每人的审美呢?例如鳶尾蝶喜爱毛发茂盛的,木樨花喜爱小白脸,我只喜欢白人,不能有体味。如果真是千年一遇的绝品男孩,就任他随便肏嘍,反正咱们也没什么损失。」红苜蓿指了指黄瓜,说:「但这个瘪妞有什么性取向,就不知道了,她每次都是最不主动的一个,喜爱别人来搭訕。」 如果仅仅以胸型取人,黄瓜确实是最不出彩的一个。然而,我却觉得她的平胸有股独特的魅力,尤其是在这种吊灯明晃晃的直射下,弧光打在她胸前,在乳房前凝聚起两片光斑,会让两颗幼小的奶子充满曲线感。有时候,畸形的东西,有着独特的美感。外加黄瓜脸天生一副倒霉相,让人不觉生怜。我甩掉番茄殷勤的手,来到身边挽住她的腰肢。 「哈哈哈,没想到黄瓜还会有人惦记。」其余一些少壮派莉莉丝集体哄堂大笑,她们各自散开,几人捉对开始淫乱起来。天竺菊被木樨花拖住,被压迫在边角抱着脑袋亲吻,一时间耳边满是各种呢喃和嘴唇吸吮肉体的柔音。我正听得痴迷,忽觉胯下一凉。 「姐姐,我来帮你舒缓。」黄瓜见最美的妞亲近于她,也想做些什么来表达谢意。她掰开我粉嫩双腿,将长舌探了出来,直刺进入蜜壶,熟练地舔舐起来。叁两下之后,我被撩拨起性子,一把将人推倒在池沿,趴倒在黄瓜身上,双手牢牢固定住她的腕子,忘情地舔起奶来。哪知,用牙咬住乳尖,我用力抽了抽,居然淌出一股黄黄的薄液来,这傻妞居然有奶! 「这?!」这股稀薄的奶汁味道很古怪,泛酸并有些发涩,入口突然我全无防备,竟咽了下去。这个瘦小女孩看上去年纪也刚成年,怎会有奶?我松开她双臂俯下身去看,果然在大腿外侧存在瓜皮状的妊娠纹,她至少生育过一次。这样的纹路,倘若浮现在迪姐或艾莉森身上,会显得很性感。然而出现在这个意料之外的人屁股周遭,令人触目惊心。 「已经死了,我没钱就刨坑埋在院子里了。」黄瓜舒展着双臂,摇头叹道:「一共才活了两个多月,先天营养不良,渐渐地我的性取向变了,现在我喜欢女孩,那样比较没有风险。」 此女是个黎巴嫩移民,信奉山地基督教,她随着老妈在四岁以难民身份辗转来到美国,为维持家用,其母除了打工也拍色情片填补家用。后来年纪大了,就随便找人嫁了,但暴力与不公始终困扰着这对母女。继父们和母亲的秘密情人们个个都是禽兽,黄瓜的肚子就是他们搞大的,并可悲得不知生父是谁。 「我想有一天变得有钱,早些从那个破家搬出去,实在不行就去当修女,但我估计,没人会收容我这样的女人。因此,在木樨花邀请下,才加入了姐妹会。」听完她的遭遇,我不由潸然泪下,她为我拂去泪珠,笑了:「姐姐,我在这里过得很幸福,这么多的朋友,在过去简直是无法想象的,他们每个都对我很好,你也一样啊。时间一久,这里成了我的新家。」 「对不起,黄瓜,倘若我知道这些,绝不可能会碰你。」我缓缓从她身上爬起,窜下池子点起一支烟,独自沉思,喃喃自语道:「我原本只是以为你出来挣奶粉钱,没想是这样。」 「为什么?难道你刚才是在可怜我么?妈的,我又被骗了!」她指着红苜蓿叫道:「她们几个一直在说,你特别宠爱我。渐渐地我也觉得是这么回事,但你今天狠狠煽了我的脸!那个死小孩已经掛了啊,再说他与你有什么关系呢?你既然来撩我干嘛又要放弃我?」 远处的农妇望着眼前的一切,恶意訕笑着,见我回头打量,则翻了翻白眼,一言不发。 「不,我只是玩过火,没考虑你的感受。我没有放弃你,但我想以一个朋友的身份,而不是光想着捞便宜。黄瓜,给我一些时间,让我们重新认识行吗?老实说,四小金刚里我最害怕你,总有一种危机感,生怕惹你生气,半夜就让你点火烧了。」 「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她这才松开蹙紧的眉关,游上前来,在我耳边低语,道:「我想看到实际行动,而不是口头轻飘飘的话,我喜欢你,你必须上我,不然我就要生气了。」 起初我认为莉莉丝们或许都是极端女权主义者,生性就是痛恶男子,所以喜爱羞辱他人。早期的女权发起人,就与她们的形式较像,也犯下过血淋淋的案子,然而一通闲聊下来,却发现并非如此。当前泡在池子里的娘们,几乎都是近一年来加入的新徒眾,惩戒恶人那种事几乎从未碰过,所以不论大小莉莉丝们都不极端,相反常仗着人多,在酒吧公开调戏良家子弟。至于早期的那些人基本都离开了。虽然贼婆娘不再去绑人,但打家劫舍的事全都干过。 好比说现在,她们就在抱怨这阵子花钱如流水,要去哪里搞些钱花花。艾莉森提议去抢沃伦郡的药店,因为那里的店家窝藏着许多毒品;桃花则说现在是非常时期,为保险起见可以考虑开几场新马赛,从赌博中赢取暴利;木樨花等人认为,靠近弗吉尼亚边陲的镇上有人正在搞公路赛车,可以去砸他们场子夺走赏金。总而言之,莉莉丝们的目标,大多是持强去搅扰一些上不了台面的阴暗领域,快速抢劫然后窜走,而失主吃了亏也无法去报案。 我挽着黄瓜的腰肢,将她不合时宜地幻想成迪姐,闭目养神,耳畔环绕着眾女的话语。一瞬间我明白了过来,究竟是什么吸引着女孩们加入这个邪教,那就是去中心化,没有高高在上的首领,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想到什么就畅所欲言,如果被人认同就会当成计划,分担各自义务。这就是全部人都叫莉莉丝的缘故,她们既是个人又是群体。同吃同住不计较谁出钱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果是座山头,就是大碗吃酒肉大秤分金银,犹如水泊梁山那般。 如果你不留恋都市的喧哗,也无妻儿老小要顾及,倘若反感现实的繁琐窝囊,真想放飞自我,将俗世一切都拋诸脑后,那么上山当强盗会是最快乐爽利的选择。 莉莉丝们正是这么一群竭力逃避社会的可怜女人,她们无比忠诚姐妹会,倒不是怀着固执的邪教观念,而是聚在一起不被人欺凌。像番茄这种在校生,可能过去是个遭人霸凌的可怜虫;像木樨花这种冲动的疯子,也是家庭暴力的受害者;桃花、艾莉森以及主妇等人,则是因为自己,或家庭或疾病或寄托,一旦脱离了莉莉丝,她们什么都不是,只是待宰羔羊。 想从内部瓦解姐妹会,几乎是不可能的,人在这个环境内待得越久,就越容易被同化。贼婆娘们逐渐猖獗,声名在外,将吸引更多人跑来加入,随着华宵之夜逐渐临近,我心头巨石也越压得人越发喘不上气来。就在胡思乱想之际,某人忽然发问,我方才辩出,她们间并不彼此熟悉,于是眾人开始计算现在究竟有多少成员,新近跑来的陌生面孔清点一圈,说除了负伤的四个,在场叁十人并不是全部,听枣核说还有五个没露过面的家伙,今天没来道场。 我不仅惊觉,如果血祭仪式需要用人叁十叁名,添上死掉的一个,被掳走的一个和大长老,数字恰巧对得上。而现在据那个叫牡丹的说,等于多出了五个来,那样的话,她们的人力资源早就备足,根本不需要用到我、天竺菊和蓝花楹叁人,这又是怎么考量呢? 我挣脱黄瓜窒息般的热吻,将舌头抽走,从水中跳将起来,独自走到池子中央。 「嗐,我忽然想起件事来,」一个念头打脑海中划过,我故作大惊小怪地猛拍大腿,望着斜对面的香橙,问:「还记得咱俩在马上说起的事么?我可以发表自己的看法吗?」 「废话,大家都是莉莉丝,想说什么都行,用不着征集大家看法。」那个算人数的笑道。 「怎么,你又想到什么了?」主妇等见识过我的神跡,皆深以为然,不由跟着紧张起来。 「咱俩谈黄瓜时,你不是说道场底下被关着一个什么人,所以绝不可去报警,还要立即处理掉死者,以免被条子们风闻明天上门搜查。我想起的正是此事!」说着,我点起一支烟,在女人堆里踱着方步,故作危言耸听,道:「姐妹们啊,莫非咱们是让人耍了?圃鹀的纠察队到此,擒拿我俩当然是要务,那么有没有另一种可能?她们或许在外听到什么风声,真正到此的目的,是想要劫走关着的家伙,而恰巧遇见留守者,彼此间廝杀起来了呢?」 「有道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主妇一拍脑门,接过我的话岔分析起来,说:「她们真要来抓咱们的姐妹,理应知道女神峰现在没人,大家都在其他地方躲着。如果按照正常逻辑,应该在附近镇子先住下,然后顺藤摸瓜找到山庄,可叁只圃鹀第一站偏偏选了道场,显然是另有图谋。都洗得差不多了,快快起身,我知道地道该怎么走,都随我来!」 提议虽是我的无心快语,但却获得一大半娘们的竭力赞同。为什么呢?因为泡澡的女流,都是略有耳闻实际从未下过,对于这块未知之地,均怀着强烈的好奇心。所有人里知道该怎么走的,只有叁人,钦点人数的那位,桃花以及主妇。而这叁人里,只有主妇去送过饭菜。 这班婆娘抓起湿漉漉的衣物胡乱一套,喧哗着回到道场。在那里,站着浑身糊满血污的蓝花楹及陌生四人,她们找来一只大桶,将死者衣裤剥除分尸,随后灌入盐酸化为血汤,倾倒进树林里的红土下,已做完了毁尸灭跡。望着五人兇残的目光,我浑身打了个哆嗦,倘若莫名其妙被人杀了,我大抵也会落到这个下场。当她们听说要去找地道,却显得性意阑珊,说自己太累了,也想像我们那样好好泡个澡,眾人爱干嘛就干嘛,她们不想知道。 见这个添堵的人离去,我长吁一口气,忙牵着天竺菊的腕子,快步走向人堆,去听主妇在说些什么。我们即将要去的地方,被大长老称作泛渣之井,面积与道场一样大,却被分割成无数石穴,活像是个迷宫。既然大家都想一睹为快,那就须遵守纪律,莫要私自脱队。 「底下关着谁?」破相的鳶尾蝶正在发问:「罪孽深重的人么?咱们可不可以打他?」 「是一个与你们差不多岁数的女孩,她是登渡的跳子,非但不能打骂,还得好生伺候。因为这个小妞十分刚烈,只要受到些许刺激就会想方设法自杀,她已经干过几次了。」主妇背着手,在人前来回踱步,叫道:「希望人还在原地,你等见到她,要保持态度恭敬。」 随后她说出的话,着实令我掩嘴偷笑。据说这个被关押之人,格调相当高,要睡席梦思床,喜爱吃牛肉干和火鸡腿,还要听音乐,不满足她就寻死寻活。之前两次自杀未遂,就是因为超市关门打烊,没买来漫画书和她的零食,照料这个家伙,不仅劳神费劲,还耗资巨大。天竺菊也是笑得前仰后倒,表示现在可以确信,这么刁鉆的人,非杏子莫属。 Chap21:LaTrappe(女神峰)Part3 然而真要下这个盐井,却不是易事,石盘前有道机关,通常是要用铜桿去掛悬在天顶的一只铃鐺,可工具不知被留守者藏哪去了。天竺菊分开眾人,说这等小事不必四下乱扑腾,言罢轻身一跃,稳稳倒悬在房梁上,如同吸血鬼那般扫视着眾女。莉莉丝们一下子炸开了,她们从未见过这等诡异景致,不仅气焰顿失,忙避开眼不敢直视,生怕被她咬穿脖子。 「慢着!我来!」见炫耀的高光舞台被人夺走,我哪肯甘心,忙挥舞布包来到人堆前,去观察被封息的石盘。这种锁头虽古旧,却是十六世纪的简单设计。它在锁槽内按着两颗铜弹子,会顺着坡道贴在一起,只需用工具拨开一颗门自动开了。不过眾人还是喜欢看杂技,不待我掏出鸚鵡尺,天竺菊已拉响铃鐺,沉重石盘缓缓移开,由里往外透出一股发酸腥风。 这是一条以巨柱为支点的盘旋石阶,壁垒上喷涂着羽蛇神,台阶是叁十叁节,距离地面为八米深度。地窖内相当干燥,有着几个通风孔,砖石路面上泼洒着米粒状的颗粒,捡起一颗在指尖捻动,却十分牢固,不知所谓何物。 往前绕过一个折角,便是分列两端的各种石穴,有的屋企修着一口小水池;有的屋企满墻都是铁钉;有的屋企悬着许多锁链。这些屋子都特意进行过装修,从表面绝看不出是牢狱。 例如有水井的就叫淋头房,过去的莉莉丝将人抓来,用锁链结结实实捆上,然后悬吊在梁上,利用杠桿将人不时投入污水之中,逼迫他们交待罪行。当然她们会选择对象,这间怪屋专门针对不习水性或者恐惧水的那种人。除了水井,贴墻还有一溜抽水马桶状的物件,在它们面前,有个按在水门汀上的木头锁匣,通常让人犯跪着所着脚踝,摁着脑袋不停灌水。 掛满绳索和铜链的娇室,则是专门捆人吊人的折磨炼狱。古典派莉莉丝们据说会打几十种绳结,她们将人麻翻后,将之剥光并捆成活猪,长时间吊在那里,也不供给食物与水。那些被牢牢束缚的关节部位最终因血液无法流通,逐渐变得麻痹,受刑人苦不堪言只得认罪。当被解开放倒在地,足有半天时间感受不到手脚存在,并会落下严重后遗癥。 满墻都是铁钉的豹房叫做箭竹房,她们将人犯剥光投入其中,严丝合缝锁了牢门,然后操纵各种气阀,将四块活动墻壁逐渐收缩,最终将人困在一条极度狭窄的空间里。腾挪躲闪之下,倒霉蛋会不时被钢钉刺伤,并流血不已。在外的莉莉丝们会不停叫着认罪,每拒绝一次就拉一回气阀,人犯最终只得松口,以免自己被壁墻夹死并碾成碎片。 除了这种要人命的怪屋,还有一些是绝对的色情场所。其中最出名的莫过于12号房,19号房以及7号房。先来说说很有特色的十二号房,此屋名唤煎熬炼狱,若你走进屋子,空空荡荡的毛胚呈现在你眼前,屋内没有任何装修也没刑具,却有着许多冲淋浴具。而在屋子中央,人为挖了个方方正正的空穴,顶头覆盖着一个木枷。莉莉丝们将受刑人带来,反剪住双手,并带上脚链,填入这口活棺材般的逼仄地穴。只露出脑袋并锁住脖子。 看官们不禁要问了,这有什么可怕?又谈何煎熬?且容我继续往下说,姐妹会的刑罚是很有意思的。人犯被锁在底下,头脑里也是这么想,很快就会尝到了苦头。无数的女子闯进这间豹房,肆无忌惮地淋浴自慰,让这个人眼睁睁看着,却又动弹不得。她们会不时走到男子头顶前,对着他说下流话并撒尿,甚至直接将大便淋在他脑袋上。受刑人看得脸红耳赤,却又动不了。不想看还不行,别人会用订书机固定眼瞼,最后只得大声求饶,恳求放他一马。 19号房,是位于地牢偏角,唯一有着许多电视机的破屋。人犯被捆绑在一个老式补牙座椅上,全身被剥光,四肢被捆住。莉莉丝们运用了一些简单机械,用两只细软牙刷固定在机械臂上,不住刺激男人的双乳,而在底下是个巨型按摩棍,不住刺激人犯根部。所以被送入此屋折磨的人,必然会品尝精尽人亡的苦楚,待到双眼发灰意志消沉,只得大喊饶命。 所有屋企里,最可怕的娇室为7号房,满墻都是顏色各异、尺寸不同的dildo,作为显目标志。那是一个假屌炼狱。通常被投入其中的人,往往都是有过猥褻妇女嫌疑的人。他会被结实捆绑在一张奇形怪状的铁桌上,姐妹会将受害人找来,给她套上dildo,没日没夜在屋里狂肏罪人,累趴下了换别人接着干。强奸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果胆敢破口大骂,就会有人举着大号修草剪刀上前恐吓。罪犯会被玩弄到怀疑人生,从此患上恐女癥。 若你觉得人犯被带来该分配在那间房折磨,全由姐妹会定夺,那样是不公正的。除了特殊人犯,普通被训诫的男人,拥有选择权。他们想当然地会避开有生命威胁的刑房,而选择肉欲和淫乐。然而,这恰恰就是莉莉丝们暗设的死局,越是香艷越要人老命。 例如你喜爱性爱,那么就会与女人们从早到晚无时不刻交欢,不论你是否能射精,都不停给你服药,让老二弥坚不倒,许多人肏到最后,喷出的不再是白汁而是鲜血,仍不会停。 据知道底细的莉莉丝们形容,当初姐妹会买下这片山头,底下凌乱不堪,恶臭难当。石穴就是曾经留下的刑房,专用来招呼叛逃的邪教徒。初代莉莉丝买下后,对地基之下做了部分改建,将所有杂物清出,并装修了石穴。随后在羞辱捉来的那些人时,会用摄像机全程跟拍,整个场面虽很血腥,却又无比香艷。最终扣下胶卷,导致受害者羞于啟齿,难以去报案。 因为这些画面,绝对看不出他们在受刑,更象是在拍情爱小电影。姐妹会的人预先会给受害者服下某种药液,那些可怜虫在整个过程中会开怀大笑,脸上展露出极度享受的表情。 她们折磨人很有一套,专盯着受害者的长处来打压,比如你很健壮喜爱欺压妻儿,她们便群起围攻,打到你再不敢还手为止;例如你不会游泳害怕溺水,那就将你倒吊起来去浸泡水池,除此之外还有电击室,鞭打房,饥饿牢笼,最有趣的是,有一间专为表面道德仁义背后作奸犯科之人备下的懺悔室,那里装着许多大灯,24小时照得雪亮一片,每时每刻都有穿着罩袍的人隔墻絮絮叨叨,要你回答不同问题,当你最终崩溃后便将污点录製下来。 所以,姐妹会手中握有大量受害者丑陋的照片,贪污腐败的证据,以及难以示人的录像,受过折磨之人最终都选择默不作声,要么改邪归正,要么举家搬迁。格拉斯考克县人口萧条,我认为她们居功奇伟。这种天堂般的环境,也许鸳鸯馆男人会尤其喜欢。 不仅我会这么想,周边的莉莉丝们也拿他来开恶意玩笑。桃花说若不是老男人有钱有势,早就被前代莉莉丝们抓来折磨,她们幻想着男人要如何品尝二十一间娇室的全部淫乐,最终放走时会不会发疯。迄今为止,还没人能挺过全套特殊服务。在姐妹会歷史上,最强壮的家伙,也只享受到七号房便再也受不了,涕泪横流发誓痛改前非。 艾莉森说,如果男女性器互换,女性绝对比男性更具侵犯能力,她们在接受异性之外,同性间爱抚毫无心理障碍。但男人就不行,没有同性兴趣的家伙们,哪怕再饥渴也只肯自己打飞机,绝不会对另一个糙汉的屁眼兴致勃勃。倘若将男女分置在两个岛上,女人们可以活得很滋润,组织分工并各取所长,并容易建立起一个社会;相反,如果是个男人世界,彼此就会起冲突,极难相安无事,想要构筑社会,简直是水中捞月。 「了不起啊,没想到艾莉森有这等见识,如果肯潜心修学,完全可以成为一名蜚声海内的社会学家呢,古代不是有亚马逊国家吗?那就是最后一个母系氏族。」威廉姆斯大为惊叹农妇会有这等见识,不由鼓起掌来。她见我矗立在七号房前面色尷尬,宽慰道:「嗐,这些都是上几代姐妹会擅长的,老实说我们里很少有人下来过,那些折磨人的勾当与我们无关。」 「母系社会?真是天晓得,要是你们真能成功,这个世界也不至于演化成现在的男权世界。」我暗暗冷笑,不由联想起自己来,事实上,如果可以挑选老板的话,我更希望顶头上司是女性,若是既年轻又性感的美女,像迪姐那种身姿的,那是再好不过。男性雇员在她手下办事会很开心,并不觉得上班是件枯燥的事。总而言之,这个泛渣之井实在叫我眼界大开。 笔直的通路很快走完全程,并不像知情人所说的像个迷宫,第五代、第四代成员纷纷表态,既然刑房已经废止,其实搬进来住宿倒也不错,起码她们挺喜欢这种五彩繽纷的屋子,往后可以和男友跑来此地幽会,既能带来情趣又会让自己很亢奋。 「何不未来改建成特色旅馆呢?咱们将过去莉莉丝的恶名製成手册,再建立网站配上图片和说明文字,公开售房,生意肯定火爆啊。」香橙和甜瓜脸上泛着红光,展望着未来。 「是啊,咱们的基础那么扎实,不拿来挣钱太可惜了,还是你们有远见。」红苜蓿无不叹息,叫道:「咱们每次出门打劫剽掠,都会受伤,为何不能躺着挣钱呢?」 我与天竺菊边走边听,不敢抬眼直视,这个鬼地方对于男性的极尽侮辱简直到了离谱的程度,心头仅剩的尊严也被剥夺干凈,只想着赶紧过场,去看看那个神秘的被囚者。不过当迈过一个大折角,沉默的天竺菊忽然剎停脚步,她朝着某个方向看了一阵,说不必去了。 「那里空空荡荡,非但人没了踪影,就连床铺椅凳,也全数不翼而飞。这不可能是着了圃鹀偷袭,把人带走为何要搬动床榻,这毫无道理。」她玩弄着垂落的发梢,说:「所以我可以肯定,留守的两个女人,保卫的是座空巢,关锁的那个人早就被转移了地点。」 一群娘们岂肯信她,主妇说这才走了一半,你又是如何知晓的。我在旁解释,真正的弥利耶全长着鹰眼,能隔空窥透,这个紫发姑娘更加厉害,还能瞧见不存在的异像。正因我俩是如此特殊,圃鹀才要找大内高手抓人回去鞭打。伴随纷乱步伐,眾女带着不置可否的神色闯进最后一间石室,里头果然空空荡荡,就连尿壶也已给人端走,四墻已被重新刷了白漆。 「这是何时的事?香橙,你可知否?」艾莉森凑近白墻嗅了嗅,道:「人已走很久了。」 「我最后几次送餐,是那个大胖子带人前来打砸抢之前的一周,距今很久了。」主妇般的人指着墻根的印痕,说:「原先这里有张台机,女孩爱画画,贴了许多在墻上。」 「若是这样的话,就得看醉蝶花的了。」天竺菊趁机上前,给姐妹们介绍起我的能耐,她显得很谦虚,红着脸说:「我这个妹妹拥有千百年来罕见的能耐,她可以一下子回到悠远的过去,将全部痕跡都找出来,在暗世界中人称驍鷙,需要通过入弧方可做到。」 「真的假的?今晚可真是大开眼界。」蓝花楹的迷妹们瞬间围拢,要我立即施法来辨明真偽,可他妈牛是紫发姑娘吹出去的,但身旁并没有兔子协助,没有波斑水影我也是枉然哪。然而她却不管,疏散人群要她们暂时规避,给我预留出空间,合上了铁銹牢门。 「没关系,想当初我陷入逆流幻日,不也没人帮手,这种方式应该是潜藏在驍鷙的基因深处,只是我不懂要如何挖掘。要试便试,就算不成功也可推在蓝花楹施暴这件事上。」想着我走去墻角熄灯,然后盘腿坐下入定。我有种预感,没准今晚会见到许多不可思议。 一阵阵疲惫感浮上眼瞼,我变得很困,就在我自猜是醒着还是睡着之际,猛然间眼前清朗起来,那是一盏开着的桌灯,亮光倒映在一切能泛亮的物体上,如闹鐘、玻璃板或咖啡杯。这种视野很古怪,光纤如飘散的丝线,绝对不是人类所有。但这不重要,不久之后,我见到了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一幕。 水门汀上摆着几个纸箱,正有双手在整理打包,将各种书本和睡衣摆放端正。这时,此人快速剥了颗牛肉干塞入嘴里,然后往牢门方向探了探头,掏出只打火机在包装纸上烧出个字母e,恰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这家伙将糖纸一折,丢到了角落里。 有个穿着渔网般黑色罩袍的人打开牢门,木然地站在原地,冲着前凸后凹的体型,显然是个女人无疑。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因为正盯着那张折起的糖纸,同时起先看不全的人也露出原貌,此人果然是山铜矿井时见过的杏子。她用鞋跟顶了顶,将手扬起,只听得啪的一声,送我去见了阎王,原来我的真身是只飞蛾。 本以为这趟旅程算是到头了,结果却根本没有,我依旧待在这间屋里,人似乎还是躺着的,听得盐井走廊有煤气泄漏的怪音,便爬起身来,朝着声源方向而去。结果就这般走着,来到娇室的一间门前,床上躺着一个黑糊糊的东西,看体型是只较大的倭猩猩,此物不知为何,浑身透着黑气,无数绒毛漂浮起来,忽然变得极长,只听得那头发出怪呜,这团东西半坐起身似乎醒了。接着开始向着牢门走来。 「誒。这到底是什么?」按说它步步靠近,我理应辩出外形才对,可这东西越是清晰我越不知其为何物,短短数秒内,毛发茂盛起来。我心头发怵不由想逃,但身子动不了。 当黑毛怪手指搭上把手时,忽然平地里炸了,无数绒毛飘飞,那个身子就像刺破的气球,毫无预兆地摊平在地,而成了具皮囊!紧接着,锐耳的细密爬行声一晃而过,眨眼间蹿出拐口,立即失了踪影! 19:28s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怪客:不知所谓何人,但其肯定不会是圃鹀教员弥利耶。 麂皮:小鹿的皮革製品。 女神峰:位于佐治亚格拉斯考克县四河交匯之处的土丘。 鹿血滩:位于鐘楼楼底,原是杀牛宰羊的放血地,现在才能洗浴池子。 莉莉丝们的特性:很讲义气,没有上下之分,都可以公平发言。 泛渣之井:位于道场底下偌大的地窖区域,是古旧派莉莉丝抓人来惩戒之所。 羽蛇神:姐妹会之前的邪教组织留下的壁画。 娇室:行淫之室。 豹房:宣淫的乐土。 单曲名:mombasa Chap22:Valselunaire(盈月圓舞)Part1 这种细密、空灵的怪音,是数量极多且体积较小的东西在爬行,并速度极快。随着那一大群东西远去,自己的身子不再受控,紧追着它们飞奔,沿途的墙头不断冒出锋锐爪痕,似乎想阻挡我的脚步。不过,我所寄魂的这个人什么都不顾,任凭浑身都都冒血,依旧一味前突猛进,就这样又回到了盘旋而下的石阶前,开始快步爬楼。 那扇起先仍打开的石盘,已被锁得死死,但难不倒我这名久经沙场的骁鸷。手往怀中一掏,油布包果然被我带到了魔魇里,那么剩下的就是叁下五除二撬开就得了。门甫一打开,我就被一股气浪轰得倒退数步,不知何故,整座巴贝因道场烈焰冲天,早已成了片火海。流窜的毒风呛得人不住咳嗽,空气烫得简直能烧出油来!这是何时的事?这把火又是谁放的? 葡匐跪行地爬出,我转到道场边缘,那里星星点点倒卧着十数簇人形火柱,有些已经死去,有些还在动弹。神龛前奔走着叁只火球,那是号哭狂叫的莉莉丝们,在这叁个焦黑难辨的人里,我勉强分清一个,只因那极具特色的身高与健硕,她是艾莉森。 残破教堂的四周,站着密密麻麻手举火把的暴徒,足有两百人之多。这些家伙没有一张脸是我认识的,全是浑身湿透的泥腿子。 个个咬牙切齿,摩拳擦掌!冲着这种龇牙咧嘴的变态表情,这把火肯定是他们放的。暴徒们将这里围得铁桶一般,正在欣赏着姐妹会的覆灭! “艾莉森!这是怎么回事?”我冲着狂奔的高大姐妹挥手,示意她向我这边跑,底下还有个小水池,可以一下子熄灭火苗。不过,话还没说完,她已经瞧见我躲藏的位置。 “这就是你们想看的么?想要叫我投降?那是痴心妄想!我什么都丧失了,苟活着任何意义都不复存在了!小婊子,我送你下地狱,咱们继续再斗!”她怒眼圆睁,狂喝一声扑来! “什么意思?我俩是朋友啊,为什么要决斗?”我慌得不住后退,被疯狂的她当胸抱住,那股黑熊般的气力,我想哪怕是拳王也很难挣开。就这样,我被艾莉森掀翻从台阶上滚落,火苗蔓延到污渍上,迅即点燃边上闲置的一只破口铁皮桶,伴随一声巨响,烈焰烧透枯油引发爆炸,我与她被轰得支离破碎,骨髓、焦皮甩在砖墙上,成为了无解的惨死。 “这他妈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艾莉森是个不存在的人?她早在很久之前就死了?”冲着适才那一幕,我难以分清是什么年代,只因道场外就像现实那样,也是个电闪雷鸣的暴雨之夜,攻陷女神峰的歹人们全都套着黑色雨披,毫无标识物。那么道场呢?更参考不了,全部器物都成了断垣残壁,就连羊头教徽都被烧得漆黑起泡! 很快,我发现自己并没死,肢体被某种怪力分解了,成了无计其数的自己,像洪流般朝着某个方向滚涌。此刻的我又究竟是什么?仍然是飞蛾或蚂蚁么?显然不是,虫豸只盯着食物和光亮,并无思考能力。而我却在想着许多复杂问题,这种高速飞奔的东西,拥有智商! 就这样我被百多十只自己挟裹,鑽入墙角的破墟,立即摆脱了灼人的气浪,股股由下往上喷吐的阴风,活像个指路标,令我绕开许多差不多外形的泥洞,紧紧追着这股寒湿气流而去。最终,我见到了一口石灰质的正方形喷口,与无数的自己如别人喷溅出的油腻大便,砸落在一片泛着黄黄白白木屑状垢污的薄水之中,这趟颠簸旅程到终点了。 这个地方无比黑暗,却又透着微弱自然光,俨然是座存在着人工痕迹的屋子,所有材质都是山石所堆砌。我被无计其数的自己压在最底下,只能透过缝隙去观察周遭。渐渐地,那些自己像被煮沸的柏油而化开,纷纷黏附在一起,我猛然间陷入一片极度黑暗之中。 当眼神清朗回来,我又重新回到了常人的视觉高度,再看向自己肢体,是苍白无血的大腿,和一双大过常人的手掌。我依旧是名女性,就站在建筑的中央。这个鬼地方也是个圆形大屋,似乎是个会场,围绕四周一圈修着石台石凳,上面端坐着一群黑漆麻乌的法官。 “什么意思?难道要审判我么?”我所站立的位置,就在破屋正中央,脚下是个积水严重的地穴,而人群则贴墙坐在两米以上的台檐边,纷纷俯瞰着我,活像一个公审大会的现场。 这个被寄魂之人,伸手从石台上捞取一张像渔网般的黑色罩袍,裹住自己光溜溜的身子,拾腿踩着象牙黄石阶而上,走到了人堆之中,就着某张空椅坐下,开始剧烈喘息起来。趁着她正在休息,我侧目去看四周,想要搞清自己陷在一个什么环境之中。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身旁坐着的哪是什么法官,而是一张张包裹在罩袍内的干皮,这些死人自腹腔被刚猛地撕开,内里器官骨骼以及肌肉全被剔除,黑洞洞望进去,什么都没有。 不仅如此,人皮们手脚都带着镣铐,被牢牢固定在石凳上,似乎是死于某种酷刑。掐指去数,总共十多具,可惜的是这个环境太黑,倘若我拥有天竺菊那种怪眼,或许能看得更多。这也许是种启示,我深知自己那点斤两,无法在魔魇里辩出年代,环境也存在着极大的重塑,所以要竭力搜找能刻印进脑海里的特征。时隔不久,我注意到头顶之上,有倒垂而下的根须,这座诡异阴森石屋,大概是建在某棵大树之下。 阵阵急促的铃音将我拉回到现实,当缓过神来时,自己不知何时已走出了囚室,而来到了其中某间娇室牢门前。过道两侧全挤着娘们,她们正用一种古怪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我。 午夜叁点,这时间会是谁打来的电话?鸳鸯茶?抑或是迪姐?我按下了对话键。 “嘿,Alex,我太高兴了,是我啊,小玛。”一个刚喝过酒醉醺醺的嗓门响起。他打了个饱嗝,叫道:“猜猜老子现在在哪?我跟随侦探到纽约了,见到了许多志同道合之人。” “诶?小玛?”我怎么都没想到,果核酒店对面楼里的四眼,会在这种时候给我打来电话,这家伙现在理应跟在范胖马洛身旁忙活,从来也不曾主动给我打过电话。究竟是什么大事,非选在这个时间点?我回头瞥了眼狐疑的贼婆娘们,应道:“你是谁?想找哪位?” “妈的?难道小哥手机送人了?怎么是个女的?”他闻讯不由一惊,问:“你又是哪位?” “哦,我是那个人的妹妹,这部手机现在是我在用。”我吱吱呜呜了半天,灵机一动编了个身份,忐忑地问:“你找他干嘛?现在太晚了,没事我要挂了。” “别,别啊,老实说我找他能有啥事,就是闲聊呗,咱俩是生活中的好友,关系铁着呢。怎么我从来没听他说起自己还有个妹妹呢?你的声音真好听,你哥又高又帅,我想你人也应该很漂亮吧?我明年就可以去考驾照了,你多大啊妹妹?”四眼一听是个娇滴滴的女人声音,喜得手舞足蹈,便将要事丢去一旁,开始与我有一句没一句地扯起淡来。 “这他妈是谁?大半夜的?鸳鸯馆老男人么?拿来我听!”仪宾女快步朝我过来,问。 “十六,我要挂了,家里管得很严,不准我私自交男友,我妈来夺电话了!”我急出一头冷汗,挥手让她停在远处,问:“你到底要说什么啊,我可以转达给他啊。” “好吧,你见到他后,就说一个词,他便立即懂了。从阴蚀道场搞来的资料,叁张山坡照片的谜面,已经被无所不能的老子团队们解析出来了,这个鬼地方叫做拉塔玛公寓!” “拉塔玛什么?你等等,再报一遍啊!”我浑身打了个哆嗦,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难道是与丽恩福斯特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拉塔玛么?抑或是同名的另一处地方?刚想发问,小玛似乎是听见背景里有贼婆娘们的连声啰嗦,怕遭来迎头痛骂,忙自动掐了线。 “你大姐不就在边上么?把电话给她就好了,刚才那人是谁?”所幸的是,她们只听见我自报是妹妹,因此以为电话别人找的是天竺菊。 “没什么,是与我分手快一年的小男友罢了,他每次打来总是以找大姐作为借口,实际是又想吃回头草,继续纠缠我罢了。”我平静地撒了个谎,将话搪塞过去。果然哪,女人的话都要打半折,而绝世美女的话连一折都不可信,几乎都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你可真能耐,男女通吃,还骗人家说自己十六岁。”一帮蓝花楹的迷妹笑得前仰后倒,指着自己说:“连我这个岁数最小的今年都十七了,难道你也要管我叫大姐么?扮嫩露陷了。” 通过众人的描述,在入定进入沉眠,整场入弧过程持续了两分半钟。众人将信将疑退出屋子后,仍有几人留在原地,透过小窗在暗中观察,想看我在耍什么鬼把戏。一分钟后,头顶的白炽灯闪出火花,竟然在没通电的状态下自己炸了。那几人以为我出了意外,忙推门进来开灯,结果,屋中央空空荡荡,我竟无端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她们的喧哗引来其余人,群众神色惊惶地问天竺菊这种状况是正常的还是出了意外,正在吵吵间,就闻听隔壁过道中传来一声重重的拍门声,蜂拥过去看,见我像只壁虎般背脊贴在石灰墙头,脚距离地面半人多高,身姿极度扭曲且妖娆,好似着魔了那般。 跟着,我停止了挣扎,人慢慢平静下来,似有一双无形的手,将我从石壁上推开,伴着这股力我摔落在地,一骨碌爬起便重新睁开了丽眼,整个过程大致就是这样。 “才两分半钟么?我感觉像过了几小时,分别见到了许多无法解释的画面,有些很普通,有些很恐怖,跟我来。”我领着这班娘们走回囚室,给她们描述起原先室内的摆设和特征,例如这片墙头原先贴着几张画,画纸上的内容是什么。那一头搁着床,床褥的花色又是如何等等。猛然间我想起一个最能证实自己说词的特征,便指着墙角道:“墙根下有糖纸。” 艾莉森趴倒在地,吹拂去灰尘仔细搜找,果不其然,有一张绿色的玻璃纸被人用鞋一踢,卡进了贴脚线的缝隙里。主妇找来铁丝掏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拽出来。天竺菊朝我眨眨眼,表示见过这种折纸法,过去在车厢时,杏子就经常丢弃糖纸给同伴留作记号。 “那个小钮偷偷烧了个字母E,但打火机很快被穿着渔网般罩袍的女人要走了。”我指手画脚来到门框前,比拟着对方身高,道:“比起我还高一头,整体凹凸有致,胸蛮大的身材也窈窕。小钮是自己在打包,满地都是纸盒,随后的一幕没见到,因为我被她拍死了。” 牛肉干糖纸被解开,果然烫着个歪歪扭扭的字母E,众女惊呼声四起,这才彻底折服,随后便七嘴八舌问我又见到了什么。那些画面当真能让她们知道么?倘若艾莉森闻听自己被炸死了会是何等反应呢?我只得推说刚刚苏醒头脑仍很混乱,需要时间做整理,便再不开口。众人逛了一圈也逐渐失去兴趣,一想到道场满是豁口,寒风倒灌,似乎还是底下舒坦,竟不想上去了,各人挑了一间囚室住下,在里头忙着收拾起来。 “索性咱们就搬来底下住吧,回农庄还得好几人挤在一起,这里正好是人手一间,又暖和又宽敞,就像宾馆一样。番茄每晚都放屁,被子都被她熏臭了。”莉莉丝们对这处从未到过的地底很满意。我见她们闲着也是闲着,便要求去将石阶下的油桶搬开,毕竟那是易燃品,此举可以杜绝魔魇里一幕的发生。几个人都囔了一阵,终于答应随我去干体力活。 当处理完废品,她们又在柏油桶背后找到一个杂物间,在这间密室里,贴墙放着两排立柜,橱板上搁着写有标签的带子,桌上既有电视又有录像机。她们很快意识到这间屋的用途,忙不迭地接通插头,取下带子播放。自己则抓起地上的杠铃,边欣赏边撸铁,看得是脸红耳赤,汗流浃背。不得不说,年轻女孩锻炼体魄是极美的,她们本就苗条,肌肉紧致,我呆呆地望着她们,觉得比看小电影更加诱人,直至抬眼见她们不怀好意地盯着我,这才性性离去。 出得门后不久,我找了个角落点起支烟,将适才魔魇里见到的情景在头脑中捋一捋,那间圆形石屋究竟在哪呢?可以肯定的是,它是这片地窖的一部分,而是被封堵起来,或者开口不在这边,要如何才能找到它?也许只有进到那个阴森之所,才能揭示出更多秘密。 “刚才打你电话的,理应不是小男友吧。”一条胳臂搭在我肩头,睁眼去看,那是主妇。 “当然不是,我已经说了,咱俩分手了,香橙姐妹,怎么了?”我不由掐了烟,问。 “我听见你在追问拉塔玛什么的,那家伙也许是你在外的委托人吧,对不对?”她用一对浅灰色的眼珠审读着我,忽然间笑了:“哦,我只是随口问问,你干嘛这么紧张。调查就调查好了,这与咱们无关,每个人都会有些小癖好。不过,你在查的这鬼地方,到底是叫拉塔玛公寓还是拉塔玛地穴呢?如果是后者,我或许知道一些。” “这,你知道?香橙姐妹,你不会是在耍我吧?”我愣了愣,没想到这个时常忽略的问题,居然会在莉莉丝婆娘中有知情人,这点是打破脑瓜也料不到的,想着我便要她娓娓道来。 “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但前提是你必须要让我知道,究竟在调查什么?如果目的不一样,那就很抱歉了。今天太晚了,早些休息吧,往后有的是时间,你想好或编好后再来找我。” 这一晚我再也没有回到天竺菊的身边,因为我被看完录像的几个年轻婆娘缠上了,她们借着问我要怎么学会入弧,拉我去她们的囚室睡了一夜。 人生很难有这种机会,与那么多的年轻女孩疯玩。渐渐地,我不再觉得加入莉莉丝是个很糟的点子,正是因它是无序的,混乱的,又是充满激情的,叫人醉生梦死。凌晨时分,她们倒头睡去,望着那一张张年轻且荒淫的脸,我不敢再去想华宵之夜,甚至不愿去破坏这种气氛,若能一直这么平静,那该多好。 如果不带着有色眼镜去看待莉莉丝们,她们有着许多弥足珍贵的优点。你融入进这个群体后,每个姐妹都会毫无保留地善待你。彼此间推心置腹,行乐时无度,安静时垂情,她们都讲究义气,绝不会出卖手足。只有一种时刻她们是残忍的,那就是当外部力量想要对付自己。我有时会与她们聊起沙利文,众女也说她是个惹事精,人没什么定性,一会儿要加入一会儿要退出,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她们之所以纠缠她,初衷为了劝她归队,再多没有了。 在道场住着的这两天里,我始终在想要怎么与众人解释魔魇里的一切,这些事必然发生过,但又令我猜忌,轻易道出会不会踩到了红线?艾莉森见我总在吃饭时偷眼瞟她,便邀我去后山走走,问这两天总是愁眉苦脸的,连话都不愿与她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实上我见到了一些很可怕的画面,它们全与姐妹会有关,但我无法告知你细节,因为那可能会对莉莉丝们不利。我很痛苦,却又找不到倾诉的对象。”我往她宽厚的怀中一倒,撒娇道:“你要答应我,不论何时何地,都别去做危险的事,我不想失去你。” “妹妹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的心意我怎会不懂?雨夜当晚你奋不顾身回来,是想引开那个疯子对不对?我也一样,我当时被吓破了胆,但看见她要宰了你,心中就腾生一股勇气。这种事你应该对自己说,别去冒险,我更不愿失去你啊。”她将我深拥怀中,似乎想到了什么,道:“姐妹会里没有什么红线,只有彼此认同与接纳。我看索性今晚大家办个交血仪式,在群巫会上跳舞,再杀几头猪,你俩就正式成为莉莉丝的一员啦。” “这个所谓的猪,是指活猪还是指居民?我可不希望你们去杀人,大长老不用来么?” “当然是畜牲棚里养着的猪猡啊,你想哪去了?真以为咱们是杀伐无度的疯子么?那是嫉恨我们的人在外造谣,否则咱们早就被抓走坐牢了。接纳姐妹这种事,不需要大长老到场,即便来也是坐在一旁颔首致意,她几乎不参加任何活动的。”艾莉森眼中闪着星光,轻轻捣了我一拳,说:“今天桃花她们出去搞钱了,木樨花等人也去抢毒品了,我打算回山庄照料一下乔曼的吃喝,顺带牵几头猪带来女神峰,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她领我回到道场,对着撸铁的众女宣布今晚搞仪式,莉莉丝们无不应声叫好,尽皆大喜。 Chap22:Valselunaire(盈月圓舞)Part2 所谓的群巫会又是什么?其实就是砍血为盟。主妇象个长辈般上前拍了拍我俩肩头,说只要超过一半人认可,那么我们自动成了莉莉丝。到那时不论想说什么秘密,姐妹们都会倾听,哪怕魔魇里的痕迹与众人无益,也但说无妨,是好是坏交由每个人自己判断。从那一刻起,再也没人会提防你,监视你,因为姐妹会讲究一个入者皆信疑人不进的规则。若还有人心怀叵测,那么自然就会被其余人疏远,这对于养伤的枣核她们几个也同样奏效。 天边最后一丝晚霞沉沦了下来,时针指向七点,艾莉森光着膀子,只围着一块橡胶屠宰围裙,宰了叁头大肥猪。她将内脏、肥肉以及骨头剔除,取过剥下的猪皮在水斗前反复冲刷干净,做完这一切,便抱着它们鲜血淋漓地来到道场中央,用猪血在水门汀上画起复杂的邪教图案。随后,除我、天竺菊和蓝花楹之外二十七人,各自举着蜡烛在教徽前摆成一圈,没到场的那些人,则由香橙代为献上黄色野花,算作交血仪式的前奏。 紧接着,桃花从破橱里翻出一只沉重的黄金双耳杯,恭恭敬敬搁在图案中央。莉莉丝们各自从怀里掏出怪刀,那是一种刀刃弯曲带着倒钩的匕首,在自己腕子上割开血口,纷纷注入杯底。我等叁人这时才被叫上前,按先后次序割腕,最终分置酒盅各自一饮而尽。 不知为何,这入口的人血,带着一股淡淡的酒香,而且口感偏甜,感觉很是奇怪。众人也觉出有异,不由问仪宾女是否下了什么药。她却摇头大笑,指着我等叁人说,这些新来的,都是早已登渡成功的华盖之女,故而血液的味道尝起来会和普通人不同。而我们也是众人的榜样,将来登渡后的女仙。血酒润喉,便开始进入第二个流程,那就是要跳猪皮舞。 我等叁人被要求褪去所有衣物,只在羞处围上由鸡毛编织的某种挂饰,随后艾莉森抱来的整张猪皮就成了道具,人脑袋要抵近猪的头皮,披挂身上绕着图案做各种扭胯摆臀,叁步一小蹲,五步一跳跃。众女则手牵着手围坐一圈,每当我们腿脚滑出圈外,就会被她们马鞭抽打,闹腾了一刻钟左右,方听得铜钟声,算是蹈完。 仪宾女说这种舞蹈叫送尸祷舞,圆型图案代表皎月的阴阳两极,舞者代表繁星、空气和光芒,是古代流行于苏格兰凯尔特部落里巫女的足技。所献祭的正是自己,向月亮女神奉上诚挚敬意。莉莉丝们认为,太阳孕育了男性,而月光诞下了女性,这两者是来自不同的地方。所以男子性情如火,女子情欲如月,彼此相辅相承,就连死后也是完全不同的物质。正因无法杀害自己,所以须得用牲畜代己登天,惯例是选黑山羊为先,是十分古老的拜月礼。 当这套邪典仪式行完,就到了上大餐开吃的时刻了。我们将叁张猪皮脱去时,围坐着的女子也全都换上了衣不蔽体的鸡毛冠戴,这种装束叫做黑鴺鬼戎。做这步往往是要大长老亲自来祝福的,但她不肯轻易露面,就交给资格较老的番茄来主持。六个女人扛着一口沉重的金属顶获摆在图案上,将猪皮置入锅中撒上药粉,拔火点燃后勃勃燃烧,却不会升起焦烟。然后在上面盖起烧烤所用的铁丝盘,将预先备下的精选筛肉铺陈,等它慢慢熏熟就可食用了。 众女找来一种靛青色贝类染料,并参杂进银屑,在身上尽情涂抹,算是整套拜月祭完成。肉香味很快飘盈扑鼻,饿了一天的我等再也顾不上矜持,纷纷像野人般用手抓取,就着农妇带来的果酒,狼吞虎咽起来。这顿晚宴实是我活到现在餐得最饱的一顿,也是最不顾形象的一顿,一直吃到肚皮滚圆简直快要滋出尿来才罢手。回想这段时间以来,大家吃住都赖着艾莉森,我实在过意不去,便对天竺菊挤挤眼,打破包翻出全部钞票,一定要她收下。 “哟,刚成为莉莉丝,就急着邀买人心,两只小骚狐狸实在是很懂做人。”蓝花楹阴阳怪气地嘲讽几句,也从破包翻出皮夹,码出一大叠票子递给农妇,足有一万有余。 狂欢过后,仪宾女当即宣布,因我等叁人已是华盖之女,所以也等于代行大长老一切职务,现在可以挑选自己中意的手下。当然,这种上下级关系只存在集体行动时的发号施令,在平素里众人保持着高度平等。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们这叁名被派来拆台的弥利耶。摇身一变居然成了姐妹会的统帅,这要是被暗世界知晓,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我自然是按照自己口味,将精壮娘们一一挑走;蓝花楹则指定一班迷妹继续跟随自己;天竺菊不争也不抢,摆出一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之态,将余下的女子分属手下。 “好了,剩下的夜晚,大家可以咨意狂欢,亲吻搂抱都行。但在这之前,应该先玩一次交替彼心,你们第一次听闻不必奇怪,其实就是真心大冒险。”艾莉森不失时机地推了我一肘子,道:“日间我与醉蝶花在林中散步,她显得很苦恼,因为她在魔魇里见过的一切不便告知大家。这就是我竭力撮合今晚交血仪式的缘故。那么,既然已是一家,那就但说无妨。” “真的可以毫无顾忌地说么?”我故意扭扭捏捏,一味退怯客套道:“万一恼怒大家呢?” “不会不会,只要别报出我存折卡藏哪,没人会计较。”贼婆娘们各自讪笑,要我道来。 借着这个机会,我将圆屋人皮之事详尽道来,由于天竺菊和蓝花楹前一晚都未与我共处,当听我讲述也很是吃惊,她们如此其余人更不必说,一时间众女七嘴八舌起来。我的作用就是抛出一个疑点,让她们扩散性辩论,最后看看众人态度,要怎么处理此事。 不料,群众中有四人却显得很是淡定,显然是暗知一些什么。她们只问我人皮是否点对数,其余的没再过多计较。众女觉出诧异,不由侧目而视,若她们知道什么不如摊在桌面上。 “我觉得那或许是个古墓,”牡丹点起支烟,慢悠悠抽了几口,道:“番茄或许也应听过传闻,你们大多是后来者,不知道很正常。姐妹们可知,最早的登渡一说是怎么来的?” “嗯,我的确知道,但不详细,那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事了。”露西紧紧挽着我的腰,陷入了沉思,说:“也就是从那时起,姐妹会开始集体进入了修身养性的真髓时代。” 几年前的仲夏,古典派莉莉丝们有一次外出狩猎,意外地遭到野兽袭击,大长老罩袍让树枝挂住难以挣脱,被一头高大麋鹿用角顶着,活生生拖出去一英里,当被人发现时血流如注,显然是活不成了。众人将她七手八脚抬到道场搁下,大长老吩咐完身后事,要求众人锁门离去,将她独自留下入涅,并说这是天机。然而到了第二天,人们开锁进屋,却见大长老非但没死,反而焕然一新,并获取了枪弹射杀不死的神功,不由问她是怎么回事。 此人却说,她在祭台前看见了神迹,耳畔传来神的嘱托,告知其命不该绝。顺着这股声音,她被白色身影带领着,迈过俗尘与暗夜,终于去到了一个叫做龟背之途角的大厅。在那里她受到了月亮女神的祝福,灵魂出窍了十八次,当回到躯壳后,自己伤势早已痊愈。女神见她骨骼清奇,智慧超群,便送了她叁颗青铜华盖,嘱咐她要将姐妹会引导正途,方才离去。 在那之后,大长老又带过几个人去往该处,这些人也纷纷被赋予了神迹,从此青烟上华灯,成了半神半人的仙女。姐妹们从此不再去关注霸凌事件和夫妻打架,专心致志修法。到了第叁代莉莉丝加入时,大长老便将自己隐匿,从此开始了紫皮信封时代。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她给出的答案很简单,这是对世人的考验,倘若你无法将自己与俗世割袍,那么就不配拥有华盖,唯有吃的苦中苦,才有资格被神明选上,也像前辈们那般并列仙班。 “换句话说,最古老的一批莉莉丝们,都在大长老的提携下,成了与她一样的神人,所以离开女神峰布道天下去了。尽管大家对此很质疑,但没有任何解释。”露西含情脉脉地望着我,笑道:“醉蝶花是我最崇拜的姐姐,她从未听说过这些,前一晚透过神迹带她走进了途角。这么一来,也间接说明,大长老所说的,全部都是真事。” “姐妹们,我倒是有个主意。既然醉蝶花已到过那个地方,那她应该知道该怎么走。”桃花闻讯激动得一蹦叁尺高,叫道:“我天生就是脊椎畸形,重体力活根本干不了,所仰赖的就是一颗头脑,实在是人生遗憾。当初加入姐妹会的初衷,就是为了能治愈缺陷。大长老也曾表示过,那不过是癣疥小疾,当华盖入肌,自当烟消云散。不仅如此,还会按各自体质不同,继承一种连自己都料不到的能力。那么,何不现在就去试试运气呢?” “慢着,魔魇为何物,我想先给你们普及一遍原理,走的那个人并不是我,而是古远亲历的人或物,骁鸷只不过是附足在他们身上。所以,实际我并不知道该怎么走。”见众人殷切的目光围着我打转,我忙将自己的优缺点吐露无疑,也好叫她们熄了念头。 “你别惊慌,如果这是众姐妹的意思,一口回绝未免扫兴,我的第叁瞳能破开一切迷雾,拆穿所有阴暗,真想找到并不难。”天竺菊抓起酒杯一饮而尽,道:“然而,万一这事被无所不在的大长老知晓了,她表示强烈反对该怎么办?” “那还不容易?现在立即请魔将巴贝因下凡,看看是什么手谕。”主妇红光满面,说:“大长老是魔将的代言人,本身并无决定权。” 话既然说到这个地步,众女说干就干,纷乱地撤去酒宴,去铁盒翻出厚重天鹅绒,将神龛遮得严严实实,然后围坐一圈,唱起一种五个音符的曲调,闭着双目左右摇摆。 只听得蓬的一声,有股紫气从幕布中腾起,群众们喜形于色,忙围拢上前揭开蓬帐,但见得一封紫封皮的信封端端正正捏在神像手中,桃花颤颤巍巍取下后,从中掏出张纸卡。 斜纹纸上赫然写道:“遂汝等心愿。” “看,魔将已应允,那么,明早就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吧!”艾莉森欢呼雀跃,将我抱起原地转了个圈。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公审大会般的场所:后面会有重大揭示。 究竟是了拉塔玛地穴还是拉塔玛的公寓:暂时没有答案。 香橙姐妹:唯一一个知道拉塔玛与阴蚀道场底细之人。 盈月圆舞:接纳新成员成为莉莉丝的仪式。 猪皮舞:身披整张刚剥下的猪皮的送尸祷舞,十分古老的拜月礼。 靛青染料:一种生活在浅海的海蛤。 单曲名:Cyberpunk Chap23:Mariées(新娘)Part1 我目送着莉莉丝们离开道场,直至消失在地窖的石盘门前,然后牵着番茄的手走出大屋,爬上大门前的角碉,选了一间视野良好的屋子住下,当起了上半夜的卫戍。 露西迫于淫威,被划归在蓝花楹麾下,按常理我无权带走这个人,但看在明天将要大动干戈去寻古墓,她还是点头应允放行。小妞随我爬上砖石结构的碉楼,显得既好奇又兴奋,一来她从未在深夜的碉楼里放过哨,二来身边有个高挑艷丽的大姐般模样的人问寒问暖。 只听得身后啪的一声,我不由回眸望去,跳动的烛光下,一个雪白的屁股暴露在眼前。小妞眨眼间脱了个精光,舔着唇角扑来,一把撕开我的衬衫,就直往床上推。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那是我不愿让别人一下子看透咱俩的关系,以免那些老家伙借题发挥。」小妞烫得象个火炉,浑身乱颤不已,喉舌间发出饥渴的呻吟,双脚离地的我被她这么一拱,重重跌坐在床头。番茄忙骑身上来,牢牢压住手腕,欢笑道:「我等得太久了。」 「慢,我何时生你气了?你究竟在说什么吖?」我使劲挣了挣,半坐起身,理着乱发问。 「鹿血滩泡澡时,你见黄瓜没人搭理怪可怜的,所以才找她作对。你的心肠很好,很会为别人考虑,我最爱的就是这点。而你真正想抱的人是我,我早就看出来了。」露西抚着一对雪白大奶,侧对着烛火,被勾勒出一道朦胧的亮金,胸型确实是妙不可言。她见我註视着它们,又说:「我俩最早去米切尔时,在车里你就不住盯着乳沟打量,你也觉得我生得好。比起天竺菊,你总显得很被动,但那一次你却总想搂住我,其实我一直在暗中观察你。」 「似乎确有这件事,然后呢?」最初去到农庄,我一下子沦入娘们窝,感觉十分新奇,确实是感到兴奋。而这个妞是眾人里生得较出彩的,且又显得老实乖巧,故而我才在她面前放肆了一把。见露西分析得头头是道,我不仅憋住笑,想听她继续下去,问。 「什么似乎,好像,你明明记得,非要这么说。我已经诚恳地向你道过歉了,那时我每天必须向蓝花楹她们匯报动向,可你俩不是遛马就是钓鱼,我总不能瞎编没发生过的事,对不对?后来被她们打得受不了,我才撒谎说你很淫荡,时刻想要玩我。自打那次后,你就刻意疏远我,或者与我赌气。黄瓜这个平胸妹浑身是肋条,哪里性感啦?你就是在报復我。醉蝶花,你可知我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吗?」番茄往我怀中一倒,炙热的唇舌顺着胸脯攀延,游离在脖颈间,喘息道:「黑鴺鬼戎跳舞时,你又见到了我的裸体,所以才借口找我来。」 「我从没生过你的气,都过去了。找你来,其实是想与你核对一些细节。」我暗暗吃惊,这颗小脑瓜是怎么拼凑出那么多细节,还能像福尔摩斯般找出各种蛛丝马跡,还原出一套阴谋论来。想到此,我只得在她脸颊亲吻一口,问:「头一次你带我俩过来取枪时,有否撞见两个留守道场的人,她俩各自是什么长相?我想判明她们是谁。」 「没遇上啊,我不知仍有人守备。自从伊腾顿老男人发布通缉令后,咱们就暂时放弃了女神峰。来到时门楼是锁着的,道场也没有人生活的痕跡。」她手一摊,将脑袋靠在我肩头,说:「姐姐,你找我就是问这些啊?这在哪不能问啊。快睡吧,她们每个都起得很早。」 「这是很重要的事,紫袍纠察队究竟到此是为了找被囚禁者,还是为了劫走她俩,现在概念不明,釐不清始终是个隐患。我有种预感,她们不会就此罢休,依旧躲在附近虎视眈眈,这就是我主动申请来值夜的原因。」我直视着她的双目,问:「那枣核是怎么知道的?」 「已经间隔很久了好不好,我怎知道枣核为啥这么说,我和她们本来就不熟。」她躲避着我的眼睛,叫道:「我不喜欢这种被审问的气氛,从小到大别人就爱问我各种问题,要我立即回答,就是你这种眼神。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故意隐瞒?绝对没有。我很累,只想休息。」 「好吧,是姐姐啰嗦了。」我安顿她躺下,将射放头灯搁在床头当照明,斜卧在她身旁,学着电视里看来的贤妻良母般打着拍子哄她入睡,说:「露西,你的发梢间有股特殊的气味,那容易令人一下子联想到大山和森林。我看着你,有时就会想起年幼时与我爸进山打猎。」 「别胡说八道了,你就是拐着弯骂我是个土妞,还大山的味道。」她仍在生气,小腿无意义地乱蹬,折腾了一阵,她扭过身来,将脑袋紧紧贴在我乳峰中摩挲,问:「后来呢?他有没有透过树丫偷看你小便?你那时随身带避孕套吗?只有摩门教徒才会对你视而不见。」 「这倒没有,我老爸只喜爱熟女,很坚定的那种。」我张大嘴,无声地狂笑,搂了搂她柔软的肩头,说:「一起上山,打几只野鸡,肥嘟嘟的山竹鼠,然后串上蘑菇,河里的水芹,边烤火取暖边吃下肚。有时也会去捞鱼,我可会钓鱼了,手臂粗的虹鱒,还有巖鱼。」 露西在整群人里年纪很小,仍是个孩子,她们不喜欢有压力,还没彻底走出反叛期,哪怕询问也需循序渐进的。就这样聊了一阵,她的手越抱越紧,逐渐反压上来,用舌头硬是撬开我的嘴,填塞进来含糊不清地说:「你不会想与我说一辈子钓鱼和打猎吧?我不想知道这些,我只想你抱着我,像揉捏黄瓜奶子般用力,这么凉的夜晚什么都不做,太枯燥了。」 「情欲与天气又有什么关系?番茄,你饶了我吧,这些天太累了。而且也没任何准备,什么都没带上来啊。你认我当大姐,难道就是为了玩我吗?」我只感到胯子一紧,小妞的鬼爪刺进蜜壶了。她随即将我大腿架在肩头,肆意舞弄起来。 「我最喜欢听你说被肏这种话,这会让人感觉很亢奋,你总是那么忧郁,脸又生得那么玲瓏,象个高档的芭比娃娃,你与她们都不同,与你在一起我感觉不出你比我大。每个人见到你都会產生想要侵犯的念头,东西没带上来又有什么关系?那种东西塞进屄里,就像不巧坐在树杈上,一点感觉都没有。但我有舌头啊。我能用它编出纸花来,」 她渐渐将话题转到了我身上,手开始不老实起来,我本就是禽兽,自然是来者不拒。 「你是想说我很骚,露西。我能明白人有时会一下子来了情欲,但我不愿为了融入这个群体,就要无条件地与你们恣意亲热。」番茄的手指完全扣入阴道后,开始变得小心翼翼,每一下都像是试探,就好似我是一件瓷器,不那样我会碎裂。这样的手法和感觉,记忆中只有鸳鸯茶。是啊,他现在在干嘛呢?坐在办公室里听古典乐?抑或是与别的女人滚翻在床? 「该死,我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想起他?眼前总是他在神秘花园时的身影?」不得不说,鸳鸯茶身上有一股魔力,哪怕你明明很抗拒,但会期待忽然被他从背后抱住腰,那股燥热的鼻息凑上前,嘴里一边说着下流话,一边舔舐着你敏感的细颈。 「你理解这种心血来潮?」露西扬起上半身,挑逗般扬起乳房,慢慢贴了上来。问:「那是怎么回事?你只管躺着,我来伺候你,不必像有所补偿般也给予我安慰。」 「这种事我确实有过,至今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听她这么说,我安然地四平八稳躺倒。 那是好几年前,我孤家寡人时期。有一个秋季的傍晚,我穿梭在某家科技公司的大楼里,究竟去干嘛早已记不清了,感到尿急就去上厕所,出来时见一个年轻女孩也在洗手,她似乎听人在喊她,便急急忙忙走了,将一杯还没喝过的软饮留在了水台上。 转出过道,我瞧见她正与一个老板打扮的人站着说话,她闲暇中不时抬眼看着我。很快两人说完各自离去,我快步上前在电梯井将饮料杯递给她,哪知想抽手回来却被她一把擒下。我感到很奇怪,一种异样的感觉徘徊在心头,此女谈不上有多美但也绝对不丑,穿着很时尚。 「然后呢?」她趴到我身上,拿着一对坚挺的奶子摩挲着我翘起的乳尖,问。 「一进电梯她直接抱住我狂热的亲吻,而我也忽然来了感觉,直接探入她内衣,甚至像你现在这样轻抚着她平坦小腹,扣着蜜壶。你要知道,我们是陌生人,从没见过,却像失散多年的情侣那样,就这样连撕带扯下去了停车场。她说她也不知为什么,但就是不想让我这么离去,然后问我要不要上床。」我回忆着当初,点起一支烟,叹道:「那个老板模样的人是她亲戚,在科技同一层楼面有个单元是供客户住宿的,咱俩就跑里头去肆意做爱了。」 「那后来呢?你们现在还保持来往吗?」她分开我的两条大腿,趴在胯子前吸吮,并发出嘬嘬声,问:「她可能在一霎那间,觉得你就是她一直在找的那个完美女人呢。」 「那时老子是个纯粹的男人。」我心中暗暗好笑,应答道:「没有然后了,鬼混了一夜后,我们离开大楼,她开车上班去了,临了说别忘了给她打电话。可他妈她马虎到压根没告诉我号码,住在哪叫什么,全都没来得及说,我上哪找她去?就这样,她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剧烈运动过后,她显得神采奕奕,一骨碌爬起身,边抹汗边抽烟,望着天际的乌云,忽然说:「我人一放松就容易记起些事来,那天开锁进来取油包,是见到了一些异样。」 「哦,她们是什么长相?你可真能折腾。」我浑身像散了架,丝毫劲都没有,这阵子玩得太嗨有些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抓过毯子覆住自己,故意遮住半个屁股,令身体曲线暴露在窗外电闪雷鸣下,然后扬起上半身,将光溜溜的脊背对着她,问:「你们彼此对话了吗?」 「我一个人都没见到,但在神龕边瞧见有只烟缸,里头掐着一截雪茄,大屋砖石上有皮鞋的泥水印,说明道场曾有过访客。」见我转身有话要问,她忙摆手道:「只有这些了。」 雪茄以及泥水印?虽说是线索,但范围太宽泛了,既可能是留守者自己,也可能是她们引来的熟人。倘若死者的人头没被割走,可以通过面部特征找出其身份。见我默默沉思,这个小妞随后又拋出一句,说自己见到后就将烟缸顺手丢了,如果有心去找,大概还能找到。 「我敢肯定,抽雪茄的人就住在附近镇上,因为这种牌子是本地作坊產的。」她朝我狡黠地眨巴着眼,笑道:「你要像你自己保证的,只当我一人的姐姐,不要心里再想着黄瓜,然后我才能记起许多现在已经忘记的事。而且,黄瓜其实并不爱你,她垂涎着天竺菊。」 「这不可能吧?天竺菊比我端庄太多了,她从不参与咱们这种淫乱,与四小金刚也没来往,除了揍她们。」听闻牵扯她,我顿时来了兴趣,便将她拢在怀中,问。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天竺菊被蓝花楹打得產生了感情,俩人总在一起亲热。蓝花楹又十分大度,经常与别人分享她,所以她们和四小金刚会在半夜睡在一起,这就是年轻娘们不离心,团结在她身边的原因,因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还有这等怪事?没想到啊,原来她也是那么贪婪。」这阵子以来,我们各忙各的,有些忽略了彼此,天竺菊总给人难以亲近的感觉,细想之下,她不还有个伊腾顿镇上的情人么?也许许多事,不能光看表面。她是那么娇柔,天生就给人想要呵护的冲动,而一旦狂野起来十分放得开,体力又特别好,与这种娘们做爱,会被带去极乐的天堂。 「快睡吧,明天我带你去找找那个角落,这就是走几步路的事。」 「我看,小骚狐貍这个叫法应该送给你才对,才那么丁点大的人,居然学会要挟起老娘来了。」我用屁股顶了她一下,合上了眼。露西撒谎成性这点,是莉莉丝们集体公认的,她也许就像自己说的,从小生活环境较压抑,导致她成了现在这样。不过,这类人相对也容易应付,那就是得时不时满足她的要求,只有那样,才能从嘴里撬出些有用讯息。 嘴上虽说着值夜,但脑袋一碰枕头,我随即进入了梦乡,待到自然醒,所有的莉莉丝都已经起床,各自换上运动衫和雨靴,扛着煤铲和登山索,做好了冒险的准备。下得楼后,简单吃了些昨晚的剩肉,我也换上皮装扎起马尾,打着哈欠排进了群眾队列之中。 Chap23:Mariées(新娘)Part2 露西见我款款走来,将一只开口的蓝带啤酒罐递来,这就是她昨晚所提到的烟缸,不过,里头除了雨水和烟灰什么都没有。原来她一大早被人喊下楼后,蓝花楹随即要她匯报被叫走的原因,她只得一五一十交代经过,所以那半截雪茄已被取走。见我在问,蓝花楹朝我走来,将手中一个贴纸向我扬了扬,那是一个挺俗气的标牌,画的是鬣蜥趴在仙人掌上。 桃花、香橙等人一早已辩出,这种雪茄產自附近镇上,在过去佐治亚几乎人人都种植烟草和扁豆,就连艾莉森的庄上也有栽种。雪茄牌子叫变色龙,十支一装,各种油气站小店都有售卖。这不起任何作用,因为来旅游的人也会买回家当纪念品,所以吸烟的会是任何人。 眾人开始跟在艾莉森背后,向着女神峰背面丘陵进发。不知为何,我感觉好几对眼睛看她的神色有些异样,包括天竺菊也是如此,不由轻轻推了她一把,问究竟在看什么。 「昨晚冷静下来后,我和眾姐妹将你的原话逐字逐句分析了一遍,大家都怀疑美人蕉有可能是大长老。」她压低声调,停下系鞋带说:「包括去揭幕布的,也是她走在第一个。」 「誒?她是走在第一个,可我也没见她暗中揣着紫皮信封啊?」我不由停下脚步,装着在等她,说:「其实我还有段魔魘没说出口,那件事与她有关,因为艾莉森被炸死了。」 接着,天竺菊将她们几个核对下来的细节说了一遍。第一个特征是带走杏子的女人身型,能比我们还高一头的,整群人里只有农妇;其次是腿很白手掌比常人大,艾莉森也全都具备,最后的一条是她的猜测,那就是农妇太慷慨了,这点尤其反常,没有人在自己蒙受巨大损失后不抱怨几句,昨晚我等叁人给她钱时,艾莉森既不推諉也不拒绝,很平淡地收下了。 「大长老肯定拥有其他私產,不然一帮娘们日常开销的钱哪来?而且我看美人蕉整天就卖点农副產品,唯一获利的是她家叶子质量很好。继承庄子哪怕老公死了,还可以再找一个,可她既无帮工也无壮劳力,难道都靠自己一人打理?我的姐妹们也都是这个看法。」 尽管她说多留一个心眼,但我却并不愿这么做。艾莉森被人怀疑为大长老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俩初到庄子时也将她当成过目标。可接触下来她就是个很质朴的女人,而且有什么证据可以预先给大长老安个罪名呢?她一没杀人二也不露面,自称是魔将奴仆,且无决定权,只是有些怪癖罢了,本质或许并不残忍。所有莉莉丝们的作奸犯科,都是集体达成的意愿,我们对姐妹会最初构想,源于兰开斯特们挨过铁拳,所以从根子上就将她们当作了邪恶化身。 正在胡思乱想,我蓬的一声撞上了别人的肩背。回过神来时见眾人已来到了后山的断层前,再往下走就是茂密的树林。女神峰这块地皮购得者实在物超所值,它不是以破教堂来作为丈量标准,而是包含进整座山丘。山腰延伸出去有片面积辽阔的茂密林区,暗滩还包含两条溪水的支流。总面积抵得上整个黑枫镇。正因太过辽阔,也为我等搜寻带来诸多麻烦。 「没想到后山这么大,如果出租给别人当夏令营就能挣钱。」天竺菊不由自主地慨叹起来,弯腰捡起一颗石子,问:「你魔魘里的那口泥洞,直坠落底时间大概有多长?」 「半分鐘上下,但那不是坠落,而是比较细小的硬壳虫在空穴里爬行,刨去七绕八拐的多余时间,我想不超过十秒。」我掏出计算机,大致算出一行数字,提到她手中。 石子顺着坡道滚落,掉入灌木丛中失去踪跡,接着又拋了几颗。按照数字仪宾女判断出落差为叁十余米,半径为五十米以内,这么一来搜检范围将会大大缩小,只要找到魔魘里那颗参天老树,大抵也就寻到了石屋。接下来的事都是天竺菊的专长,她默然掏出朝露戴上,深深吸了口气,在原地一蹬凌空跃起,稳当地落在底下峭壁上,开始在树木间倒悬飞梭。 眾女早已见惯,发不出一声惊叹,反倒对珠帘大加赞赏,都觉得这种掛饰富有异国情调,具备一种神秘的美感。艾莉森得意洋洋地说,我曾送了她一顶,就搁在农庄孤楼橱柜里,群眾一听纷纷上前諂媚,要我也为她们想想法子,我被吵得难以思考,不由问她们为何会觉得此物稀奇?并将拥有它引为某种荣誉呢?这东西对于弥利耶而言,是很普通的装饰。 「魔将手諭曾说,只有当成为华盖之女,方能领悟天金草的妙用,那不是寻常人可觅的。」 「是吗?好了好了,你们人数那么多,我一时要上哪去找许多?也总得容我些时日吧。」我暗自窃笑,也取出买来的朝露在脸上戴起,刚向底下眺望,就隐隐觉得视野变得有些怪诞。那就是天际线尽头,原本是滚翻的乌云,这会儿泛着紫气,而且像飞虫般跳跃着许多杂质。 蓝花楹也默不做声掛起朝露,许是问别人借的又或许是自己掏钱买的,装模做样地眺望远方,这时我方才註意到她化着紫眼狐貍一样的深黛闪亮眼妆。莫非这不是为了勾男人魂,而是某种礼赞?想着我掏出化妆盒也打算临时抱佛脚,她叹了口气,悠悠然说起话来。 「华宵已经很近了,最多还有五天。」她知我不懂怎么辨识,故意挽住我肩头,手指地平线说:「夜灯虱子是月神的使者,它们挟紫气东来,不论昼夜都会浮在半空,远远望去就像夏夜里的萤火虫。既带来祥和又带来猝变,形同世间的风云叵测。所以未来几天都会连降暴雨,电闪雷鸣一刻不休,实在是与红月期很像,却是另一番光景。当暴雨中心移到了道场正上空,也就是尸北之头,这就是华宵之夜的奥妙啊。你只懂打打杀杀,却并不熟悉这些。」 此言方完,她像天竺菊一样凌空而去,跳至半空居然失了踪影。我方才记起,当初的勿忘我在阴蜮就会这招,耍得我们晕头转向连连受製于她,看来这些高深的东西,都与朝露存在着莫大关联。眾女见她凭空消失在空气中,不由高声喝彩,也要我耍套杂技她们看看。 我好像除了会做梦外,其他的直观表演一件都拿不出手,不由局促起来,越如此眾女就越催促得紧,我只得装模做样翻包,手指触到了若文望之魂。是啊,这不有天鹅绒么?只需刺破舌尖放出黑雾裊绕,不就是一大景观?想着我拔出安贡灰,正打算割裂舌尖,底下传来阵阵呼声,下去的俩人已经有了发现。眾人一听有戏,忙丢开我欣喜若狂而去,我也紧随人流狂奔,不久便来到一片红如炭火的泥地前,这种松泥是上好的膏腴沃土。 「停,别再继续走了。」冷不防地,蓝花楹从斜刺里窜出,挡在眾人面前,道:「连日来暴雨肆虐,将地表痕跡冲刷一尽,她的锐眼只能见到别人扶着树干的手印,但过去来过此间的人十分谨慎,也将它们藏匿起来。你们看,如果没料错,所谓的石屋就在前方不远。」 顺着她的指引,十来米开外果然矗立着一棵参天老树,冲外观看有些像加州着名的红杉—雪曼将军。与之不同的是个头小了许多,而且入秋本该泛红的树冠依旧翠绿,活像刚刚抽出的嫩芽。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按说这么粗大的树,我等站在俯瞰位置良好的高地,能一眼找见它在哪,可楞是发现不了,此树似乎也懂得弥利耶那套,将自己隐藏起来。 「此树名唤尸脊背,虽与红杉很像,却是其他树种,它也分公母,这棵树是位老奶奶,矗立在此已经上千年了。」蓝花楹背起手,在眾人面前踱步,自言自语道:「难怪华宵会出现在此,原来是跟着化影之神移动而移动,这样就变得好理解多了。」 眾女从未听过这些门道,不由围成一圈要她细细道来。蓝花楹应了声好,开始解答起来。 「天下奇树,共有上百种,有些已经灭绝,有些还未被人们发现。但要说既是植物又是动物的树木,盖莫叁者:冥铃花树、尸脊背以及素魂离。这些怪树都不是地球產物,而是天外飞陨带来的,其中尸脊背较为奇特。这种树最早是被用来安葬智者的,人们将树心刨空,将僵尸塞入,随后用红松土掩住破口。尸脊背会将死者当养分吞噬,人们就要去砍伐树根了。」 「这是为何?难道树根像牛肉那样可以吃?」一班迷妹听得津津有味,连声催促她继续。 「人们伐下树根,将它们移到某片神秘的森林深处埋入土下,而后过了几年,再去刨土掘开,树根就会自己长成人形。随着天长日久,最终会与树葬之人变得越来越像,因此被称为化影之树。」她边说边凑近眾人,忽然做了个张牙舞爪的动作,惊得眾人往后一退。 「誒?这不就是山脊之神么?难道说?」这种事我听后毫不吃惊,因为丽恩早就描述过。 「废话,你不知道还配称为弥利耶么?真罗嗦,又找到炫耀的资本了?」她口吻生硬地打断我的话,又叹了口气,道:「老实说,我和另一只小骚狐貍,当走到这一步已是黔驴技穷了。有化影之树存在的场所,任何入口走道都会被隐没,需要依仗极兇之物才能破袭。」 「所以你说了半天,等于什么都办不成?咱们这是要打道回府嘍?」艾莉森耸肩冷笑。 「当然不是,能办这件事的,就只有你这个吃干饭不做事的妹妹,」蓝花楹冷笑数声,将我拖出人堆,拉到灌木丛前,说:「这只小骚狐貍生来就是派探阴之用的。」 「誒?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呆若木鸡,不知所措地低语道:「丫又要玩什么鬼把戏?」 天竺菊打远处徐徐走来,朝我提着的安贡灰努努嘴,同时与蓝花楹互换眼色,可见在适才的搜找中,俩人已有过交集。我举起钢叉,按起先构想刺破舌幔,只见一道黑气如狂蟒般窜出,各种隐隐透着暗红兇光。不过,黑雾无序地盘旋,跟着要干什么?我却一无所知。 「全都退后叁十大步,千万别靠近这个妞,不论见到什么,都不要惊慌。」俩人朝眾人一挥手,要求退远,一声不吭地拔出安贡灰,伴着天籟之音,像两匹母狼朝我奔刺而来。 「这是要干嘛?」我慌得想要拔腿逃窜,双腿却像生了根牢牢扎在泥泞里。如果只是她们中的一个,我有信心能撂倒。可两个疯娘们从不同方向冲来,那种眼神透露着杀意,绝没在开玩笑,躯体被刺穿的剧痛,我在丽姬婭的魔魘里屡次尝过。想着,我只好端起钢叉迎战。 就在俩人距我十米之外时,头顶盘旋的黑气如晴空霹靂,一下击穿了天灵盖,我感觉自己被撕成了两半,很快一只长满獠牙披着温帕尔头巾的老妖,如一堵墻破面而出,那是血腥修女!我猛然记起,恶魘第一战她就曾这么窜出,原来俩人持械奔来,是为了逼迫我释出它,来为自己破道!这只东西是个实体,无端打我体内冲出,着实将眾人吓得面色煞白。 俩人见血腥修女袭面而来,慌忙打了几个腾空翻跃出圈外,任那老妖狂走,只见它收不住惯性,直直撞向尸脊背,当尸身触及树干,化为了一包脓血,将四周草皮溅得一片斑斕,血污中夹杂着肚肠般的秽物,不住蠕动着。隔了不过数秒,它们化为黑烟各自散去,怪树的树桩子底下,无端现出了一口两人多高的血窟窿,那便是被化影之树隐蔽的入口。 「呸,刚才那是什么?妖怪么?难道大白天也能撞鬼?」一眾莉莉丝们忍不住干呕起来。 「是的,这个傻妞的秘密,就是体内还住着一只巨妖。所以啊,你们别轻易与她吻吻抱抱,同床共枕,没准害自己怀了孕也不知道。」蓝花楹自是万分得意,冲着我连连吐舌。 Chap23:Mariées(新娘)Part3 眾女来不及细较,见最终的魔障已被驱除,忙狼奔豕突而去,须叟之间跑得一个不剩,全都跟着天竺菊走进了树洞。我喘着粗气从地上爬起,恼恨地扫了蓝花楹一眼,叫道:「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偏要来坏我好事,你怎么从来不针对她,尽跟我折腾个什么劲?」 「你就这样待我么,Alex?当着我的面与她们勾搭?」岂料泪水忽然如决堤的洪流,从她脸颊哗啦啦淌下,她一把拧住我衣襟,叫骂道:「我每天被迫看着你与她们的丑态,周而復始,没有尽头!你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或者说,你在偶尔放松时还曾记得我的存在么?」 「这?现在的你,难道是小苍兰?」我捧起她的脸,尷尬道:「可我分不清何时的你才是你啊。与她们往来,只是逢场作戏,至少她们不会像你那样粗暴待我。算了,是我不对。」 「五天,Alex,我还有最后的五天时光,当我离去,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再重逢了。你为什么与我认识的你如此不同?在那梦中你一往情深,是我害你粉身碎骨,这份惨痛叫我痛不欲生,无法忘却你在冥河长廊高呼带我离开。我不曾想过要活着走出雷音瓮,将你独自留在那个阴森地狱里,只要闭上眼就是你的脸庞。」她伏在我怀中抽泣了一阵,转身离去,叹道:「不过这样也好,你也能将我忘得干干凈凈,这本来就是我的希望。算了,干正事吧。」 「等一等,」我快步上前,一把牵住她的手,叫道:「你有什么办法让我领略这份苦难?我对雷音瓮没有丝毫概念啊。或者说,我要如何才能瞧见你的真身?告诉我。」 「我他妈能有什么办法?你俩幽会就不能约好时间么?啰里吧嗦的象个老太婆,真是烦死人了!」岂料,眨眼之间,躲在神清里的寄魂者又换人了,这个不知所谓的家伙朝我挤眉弄眼,奸笑起来:「原来她这么忠贞啊,这种妞好哄,与她共度几天,虚情假意地送她些承诺,就什么都忘了。Besson,连这点事都摆不平,你也好意思自称是混跡花月场的么?」 「誒?你给我站住!你俩倒底什么毛病?来来回回将别人身体当假日酒店,我怎能分清谁是谁?」我快步追她而去,话刚脱口,不由站立原地,正因两者此番切换隔得这么近,我一下子区分出两者的不同,那就是真正的小苍兰始终管我叫Alex,而神秘女人却喊我Besson。 这个看似A到B的简单问题,却揭示出背后更深层的含义。普罗大眾才会管我叫Alex,唯有与我深交的极少数几个女人,才会管我叫Besson,例如女兵、迪姐和紫眼狐貍。她可以是任何人,已经认识的和还未遇上的,除非她自己肯说,否则我永不可能知道答案。 我带着诸多疑问走进了尸脊背的树心之中,它仿若是个异度空间,越往里去越宽敞,树墩位置居然冒出个毛糙的下爬楼梯,完全看不出刀劈斧刨的痕跡,更象是树木自己长成的。对于这类阴木,雾龙牙岛的主人翡翠之华才是行家,在那座小岛上,四处都能瞧见尸脊神像。 就这样往下走了几十步台阶,眼前现出了第二个血窟窿,适才的血腥修女似乎在炸开的同时,又有一部分窜进了底部,将这一头也溅得漆黑发亮,也许是日照关系或自然风下,它没有化为黑烟散去,依旧黏附在洞壁之上。而此刻的莉莉丝们,就站在这片朽木的背后。 「怎么拖拖拉拉这么久?在洞外忙什么呢?」天竺菊一把擒住我胳臂,拖到屋子正中央,那里视野良好,可以瞧见每个角度。她问:「这是你魔魘里见到的地狱么?」 眼前的一切,虽格调没变,但总体都產生了误差。原先我以为它是由花岗巖或大理石砌成的台凳,实际都是这颗怪树的一部分构成,那也是天然长成的,唯有脚底的勺状水池,才与魔魘接近。那层薄薄的黑水,并不是清泉,而是被稀释过的树液,透着浓烈的草腥味,在水电光照耀下泛着油花。整座古墓显得破败不堪,倒垂的树须几乎能擦到我的鼻尖。 而像法官般高坐在台檐后的罩袍人皮,细数之下也是大相径庭,数量是七具而不是十一,而今真正下到此间,我不必再像幻境中那般匆忙,可以沉下心来细细辨别它们究竟是什么。想着我拾腿攀上阶梯,找到了自己曾坐下休息的那个角落,就着边上尸骸细细研究起来。 「原来这里就是龟背的途角,」主妇般的人慨叹一声,指着人皮惊呼道:「姐妹们,这些就是出窍的第一代莉莉丝们啊,它们全都顺利登渡了,而成了不朽不灭的女仙。没想到啊,咱们不必在大长老的带领下,提前来到了这里,这一切都是拜叁位弥利耶所赐。」 听着各种议论纷纷,我不由侧目去看她。说来奇怪,当人首度走进这么个阴森恐怖之所,哪怕胆儿再肥,第一反应都会捂住双眼不敢去看,当然这样的个例依旧有,例如一批岁数较小的少女便是如此。但绝大多数的莉莉丝们都神态自若,气定神闲,似乎根本没有想过,当数天后迎来华宵之夜,没准也会成为一副皮囊,最终落得这些人惨死的下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将来的我们也要被牢牢束缚手脚,成为棉絮包裹的干尸么?」这种问题不必我多言,她们早已相互打听起来。某个少女恐惧地蒙住双目,叫道:「我才不要成为这副鬼样子,妈的,老子要是早知如此,才不会随着你们下来!」 「你慌什么?只会哇哇大叫吵死人了,一边待着去。」桃花发一声啸,製止人群骚乱,引着她们爬上台阶,指着皮囊要她们细观,道:「第一代莉莉丝人称七煞女,清点下来刚好是七具,所以肯定就是她们了。但这些人并非在此遭到处刑,而是先死在了他处,最后再由大长老扛来途角,被摆在各自的星位。这些台凳叫做月垄,是授戒的月台。不信你们去看,尸皮可有挣扎的痕跡?那是完全自然的,而升华成了另一种无可想象的灵体,那就是登渡。」 那么所谓的登渡仪式又是怎样的呢?在香橙、桃花以及几张陌生面孔的介绍下,大致被还原了出来。华宵之夜将会打开地阴之门,是魔将贝巴因能够重返人间的必要条件,但要请它下凡需得准备两个祭品,其一是天赐之人,也就是被囚禁的杏子;其二是一名精壮男性,将作为屠宰的活肉。只有当满足它,维持阵线的莉莉丝们方可顺利登渡,而集体化为女仙。 「这却有趣,那女仙又是什么?刀枪不入还是财运亨通?」听着这些老掉牙的说辞,我憋下嗤笑,问这几个头头是道的年长女人道:「你确信能治好脊椎畸形么?如何来保证?」 「到那时不必刻意去治,登渡的人将获得重生。在华宵之夜当晚,参与的人也成了魔将的新娘。」啟料,艾莉森却接过话茬,擒着我胳臂拉到尸骸前,一把撕开朽败的人皮,要我去看内侧道:「瞧见没有?正常死肉怎会呈现波纹状的肌理呢?这是高深莫测的魔法。」 我拧开头灯详端,果真如她所说,这些死者好似被鞣过的皮革,坚韧又富有弹性,与寻常木乃伊截然不同。女尸体内所有筋脉、骨肉全都消失无痕,并在皮肤内侧堆砌起一层层波涛般的褶皱,探指去碰,居然还留有体温,换句话说,毛孔仍能正常呼吸,显得古怪异常。 「是的,美人蕉姐姐只想告诉大家,新娘们并没有遭受酷刑,其实是自己化为流质排走了。她们像水波那样可以任意分解,并在他处重塑人形。这样的身子不论你用枪弹还是炸药,都摧毁不了,自然也就克服了各种集因缺陷,而成了永生。」露西不失时机地分开眾人,也来到尸皮前摆弄,笑道:「试想一下,那样的话谁还能欺负你?就算杀了人也能立即溜走。」 「可要如何证明?毕竟大家在等的华宵之夜,还远未到来。」某个小妞举了举手,问。 「乔曼啊,你们也在山庄住过,男孩的奇跡不就是现成的例子么?」木樨花和黄瓜冲她一摆手,不耐烦道:「天下有哪家医疗机构能慢慢将白骨復原成人形?美人蕉小儿子到了那天就会復活,我等姐妹都期待着到时抱抱他呢。大长老赐予了男孩灵戒,就掛在他脖子上,你真是啰嗦,又没人强逼着你必须要参加,觉得危险可以退出仪式啊,到时别后悔!」 「灵戒?那是什么?愿闻其详。」久不发声的蓝花楹将这个委屈小妞搂在怀中,问。 「灵戒就是戥星台啊,难道我们从没提起过?」红苜蓿眨巴着大眼,忽然转过身来,手指圆屋中央的一个黑色礁巖筑成的台几,刚想说明时,不觉惊呼起来:「看,灵戒出现了!」 几十双眼齐刷刷顺着她指引探向石台,不由嘖嘖称奇。那是一张经过打磨的厚重圆盘,上面鏤刻着无计其数凹陷,外观像放鸡蛋的格子。哪怕一分鐘前,那里仍是漆黑无华,而今却无端冒出了许多莹莹透光的珠子,这些诡异的圆球,居然都是若文望之魂! 「誒?这可太神奇了,难道这间古墓还能批量出產天鹅绒么?」我取出天鹅绒空壳,开始做起了比对,外观虽很像但不是同样的东西,并且它们散发着不同的微光,有些是剔透的蓝色,有些是碧波般的绿色,还有些是晶莹的酒红,仿若一个个袖珍宇宙。 姐妹们接过天鹅绒,也端在手中进行比对,脸上逐渐露出笑影。我就是最好的例子,如果此物有害,我已经生吞了它,目前任何事都没有,还能做梦去到悠远的过去。就连起初惊惶鼓噪的小妞也安静了下来,她飞奔上前,忙不迭地抓取一颗珠子,打算吞咽下肚! 「等等!不论此物是好是坏,姐妹们多备一个心眼总是没错的。珠子咱们可以带走,但要不要立即吞下,则另当别论。」天竺菊倒悬在枝枝丫丫的树须底下,指着台檐下的某张月垄,道:「这间屋下来过两个人,一位是从腔口的石灰质喷口流出来的,还有一位是按我们走来的方式进入的,此人曾坐在这张椅子上,美滋滋地抽了一会儿烟,我想他到此,肯定不是闲逛,而是为了来见某人商谈要事的。」 「何以见得?难道你也能还原痕跡么?那起初为啥找不到洞口?」眾人放下灵戒,问。 「因为月垄上有掐烟的烫斑啊,你们过来几个帮忙。」她朝眾人一摆手,道:「放心好了,我和妹妹已是华盖之女,不会与你们争抢。烟灰一路延伸到了月垄底下,此物卡在缝隙之间,我看得十分不真切,大家帮手抬开,或许还能找到更多线索。」 我朝自己这班精壮娘们点点头,她们蜂拥而上开始拆家,眾人拾柴火焰高,不消五分鐘便刨开了座椅,在那松土底下果然残留着烟蒂,正是不久前我等发现的,那种本地雪茄! 换句话说,这个曾走入道场办事之人,对女神峰比我们任何一个都熟悉,他或者她跑来途角,必有其真正用意!那么此人是谁?又将如何找寻呢?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游离到场的脚印和烟蒂:证明不久前有人踏足过道场。 十支装雪茄:本地作坊所產,名叫变色龙。 尸脊背:天下叁大奇树,尸脊背、冥玲花树和素魂离。 夜灯蝨子:寻常人看不见,只有弥丽耶能窥透。 尸北之头:某种地理概念。 戥星台:由整段松木製成的木桌般圆桌。 Chap24:RainingPours(禍不單行)Part1 我正细细思索着这团迷雾,突感头皮一紧,蓝花楹手中的黑猫跳到了我脑袋上,无端地闹起脾气来。探出双手去抓,这小东西格外灵活,借力一蹬腿又跃上了戥星台,一面拨弄熠熠发光的珠子一面低呜。 “誒?你管管自己的猫好不好?别把大家的灵戒都给毁了!”仪宾女恼怒地高喝,与黄瓜、露西上前围捕,黑猫过去可是经由红隼训练的,岂肯轻易束手?它飞窜而起,踩着眾女的脑袋当踏闆,急速越过人堆,逃出了圆形怪屋。 蓝花楹默不作声,既不回应也不出去捉猫,独自走到星台前站定。眾人见小祸星跑了就此作罢,也重新回来薄水空地,陪着她一起呆呆地看那些珠子,不知其在想什么。擎着半截雪茄的天竺菊从月垄上跃起,要我再入一次弧,透过魔魘将此人身份找出来。 “试倒是可以,但我打不了保票。”接过烟蒂,我爬回椅子,将之搁在自己双腿间。 人流慢慢散去,将我独自留在了怪屋之中。四周开始变得昏黑,气温也随之寒冷了下来,犹如被莉莉丝们一同带到了室外。我心头顿生恐惧,大声喊她们名字,希望仍能像上次那样,人别走得太远,好歹留几个在附近,也能为我壮胆。毕竟这个鬼气森森的墓葬很是不详。 可惜的是,我什么回答都没等来,环顾四周之下,居然连血腥修女破开的门洞也荡然无存,又变成了一堵涂满灰浆的墻面。难道说,我已在不知不觉中入了弧?这也太容易了吧? 以往在不借助外力的入弧前,大致会经歴三个阶段。一是眼皮渐沉,倦意涌了上来;二是自己在感触,究竟是睡着还是醒着?三才是猛地睁开眼,发觉四周环境变了。而像现在这么轻易成功,简直是无法想象。也许,也许这本就是奇诡之地,自身带着某种迷幻气息吧。 我刚想起身,却发现动弹不了分毫,手脚竟然被镣銬牢牢锁在月垄之上。不仅如此,浑身没有半点气力,似乎是被灌了麻药。难道说,此番的我是那七煞女之一,正被施行着某种仪式么?我竭力移动眼球,用心去数四周的尸皮,结果清点下来,朦胧间竟有八条影子。 “怎么又多出一个来了?那么现在的我,又究竟是谁?”我竭力想要找出特徵,例如身高、衣服的花色以及苍白的手哪儿有黑痣等等,然而却是白费精力,因为自己被剥除了全部衣裤,正严严实实裹在渔网般的罩袍里,放眼望出去漆黑一团。 只听得一声脆音,正对面角落里火光一闪,其中某条黑影动弹了,併擦亮了打火机。果不其然,多出来的那个是活人,正在点雪茄。当火苗烧燃药叶子时,映亮了神秘人的脸。 这是名中年男性,长相十分普通,他戴着一副眼镜,凌乱的头发象个鸟窠,个头比马洛略高一些。倘若真要描述,什么特徵都没有,只因其陷在一团混沌之中。我知这是稍纵即逝的机会,便要努力找出外形,恰在此时他註意到我在看他,便扬了扬手算是打招呼。也就在这一极瞬,我瞧见他左手中指似乎是金属制品,但究竟是带着大戒指还是义肢就不得而知了。 “很抱歉,这种事轮不到我作主,我上有老下有小,不得不为之。”黑暗中烟蒂闪着红光,他掩身在暗处,哀叹起来。大抵是在叙述自己种种无奈,在威逼利诱下将我绑票。 约莫过了几分鐘,圆屋上方传来阵阵空灵怪音,那口我曾经掉落的石灰浆喷口,如泉涌般泄下无可计数的虫豸。硬壳虫一经掉地,纷纷爬去戥星台背面失去踪影,它们在那里重新聚拢成了人形。一条苍白且佈满青筋的胳臂扬起,抓起罩袍往身上一裹,粗喘了几声又回到原处。这条黑影如若没猜错,就是上次我所寄魂的那家伙,她是个体型极美的高大女人。 我只得通过这些有限特徵来排摸此女身份。按个头来看,是那个接走杏子之人,暴露在麻佈外的手掌,比起常人大了一圈,肩胸宽厚又极富曲线,如果非在认识的人里要找出一个来,只有艾莉森与之相似。难不成,她的真身果然是农妇?那她的演技也太棒了。 “怎么到的那么迟?”四眼男人打了个招呼,一骨碌爬起身,快步向她迎去。 两条黑影来到一处,对比之下高矮变得更加明显,我的参照物便是那只戥星台。倘若以我作为标准的话,男人的身高可能只是一米六五,而虫子女人则接近两米。男性五短身材,女性高大窈窕,简直就像现实中的白雪公主和小矮人。 “很显然,这对男女,一个是主子,一个奴仆。”按照常理以及出现的方式,任何人都会这般理解。啟料当俩人靠在一起后,男人欢笑一声,居然凌空跳起,双臂去鉤对方脖子。而女人也稳稳接住他的屁股墩,活像抱小孩般轻松,两人就这样深拥着狂热亲吻起来。只听得四眼男在呢喃:“太好了,很快你就将解脱,咱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誒,这却是怪了,男人再往次里说,都喜欢在女人面前展现出阳刚一面,他俩怎么倒过来了?而且毫无违和感?难道说是在角色扮演么?可为啥非选在古墓这种阴森场所里?” 高大女人一言不发,只是抚着他的乱发,就像在摩挲着一件瓷器,显得既轻柔又小心翼翼。男人迫不及待地解着皮带,同时伸手去剥女人罩袍,就这样哼唧着走回月垄前。虫子女人将四眼男放下,抓起及地的袍子往腰际一旋,白藕般的大腿露将出来。她本就是光着下到这里,仅仅只是捞取一件遮羞物而已。跟着,女人往椅子一坐,将腿高高叉开抬在前面的椅背上,姿态极其诱人,看得我不仅面红耳赤,喉头忍不住发干。 “太棒了,我期待这一刻实在太久了,你真是可爱。”男子矗立在她两腿之间,迅速将裤头褪到脚踝,一面抚弄着Dick一面兴奋地叫着。然而越是心急越不举,虫子女人便放下两腿,让他侧坐上来,玩弄着他的耳垂,脸颊贴在男子胸前不住发出嘬嘬声,在各种刺激下,四眼男被刺激地浑身抖三抖,老二坚硬如铁。他时不时回头望向我这边,似乎在说: “你看的很过癮,其实你也很想加入进来,是吗?只是身子被捆着动弹不了。” 虫子女人重新坐了回去,又摆出适才的那个姿势。四眼男站在两腿之间,将屁股一撅,扶着Dick探入,开始抽插起来。我知道这是很寻常的动作,但视觉上却有一种说不上的淫荡,主要是俩人身高体态差异过大。女人仰坐着与男子站着,正好持平,他可以轻松地够着对方的蜜壶。而若是彼此都站着,他可能得垫上一张矮凳才刚勉强碰到对方。 “我不想要任何神力,只想与你在一起。”不久后,令人脸红耳赤的声音传响,四眼男说:“终于可以不用再待在这座令人窒息的破屋茍且,我迫不及待想将你介绍给大家认识。” 我只见一个雪白屁股在黑暗中飞舞,四周回荡着四眼男各种急促喘息。女人却保持着沉默,偶尔传来几声轻咳,似乎经常与人性交,已感觉不到任何的刺激。在生活中,我总能见到样貌姣好的高挑女子,挽着一个丑男或长相平平的男子招摇过市,两者间丝毫都不配。你也许会说,男的有钱,所以能把到高级妹。起初我也这么想,后来发现自己错了。 纠正我这个观念的,是起初最不待见的鳶尾蝶,她们这群四小金刚在外疯狂打劫时,勾引过许许多多的男子。通常做法是玩3P,也就是淫乱。通常由她四平八稳躺着,翘着两颗坚挺的奶子,面露贪婪状。年轻少女之所以诱人,是因身材窈窕,肌肉紧致。马甲线、蜜桃沟、脊椎纹以及人鱼线,都能极致地刺激异性。外加被侧灯映亮的各种妊娠纹,实在是增加情趣的绝妙配对。这对某些人来说,比看着自己Dick被小穴吞没更美妙。 为何这么说?有妊娠纹不啻说明,此女生过孩子,已为人妇。所以她们不会羞羞答答,更不会显得被动,个个都是肏屄健将。所以你不用太顾虑对方,也不必手把手教她怎么做,那会极大地败兴,喷薄时也难进入高潮。而且妊娠纹有各种形态,有些是瓜皮状,有些是鱼鳞瓣,在微光照射下,宛如纹身,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四小金刚的作案对象很多是大学男生,他们又高又帅,身材也魁梧,在玩群交时正肏到忘乎所以时,忽然打背后被人锁住脖子,回眸去看,是坐在后方帮你推助的红苜蓿。大学男生会以为是增加情趣,哪知劲道越来越大,自己的双手又被黄瓜与木樨花紧紧束缚,就这般逐渐失去意识,昏倒床头。这四个娘们,有时外加番茄趁机将他打劫一空,然后快速奔逃。 不过,几个妞有一点却很仁义,她们一定会让你射完精,处在最虚弱的一刻搞晕你。所以,如果以我男儿时的外貌,多数也会是受害者之一,因为这类男性对她们而言,很平常没什么感觉,就是一部会行走的提款机。然而,这伙贼婆娘遇上某类人是不会这么做的,那就是身材粗短,外貌丑陋,与自己完全配不上的那种大叔。 “这是为什么呢?就打劫难度,他不是比起橄欖球队长更好对付么?你们怕下手不知轻重,万一出人命么?”前几天滚翻在床,我任由她们摆弄时,听着这些经验交流,不觉感到很好奇,说:“没想到你们几人与外表不同,还是相当谨慎的,不象他人玩起来会发疯。” “你玩过那种大叔么,姐姐?”红苜蓿眨巴着贼眼,嬉笑道:“那种人在亢奋时手舞足蹈,身体乱颤,嘴里呼天喊地,以及贪婪地趴倒在你身上肆意吮吸时的丑态,会带给人一种极度刺激,你知道他很丑,但那种不顾一切的神情,以及扭曲的身子,都会带来视觉冲击。” 因此,每当遇上这种人,她们绝不残害,总能很和谐地玩个通宵。临了大叔们自觉要有所补偿,通常塞给她们许多钱,要求别对外散佈,她们实际捞到的都比穷学生多很多。渐渐地,丑男或粗短大叔,都成了自己固定客户,比起被人报警,那样稳妥许多。 “与谁肏不是肏啊?但要肏得自己亢奋,又能拿大把的钱,这种人是最佳的对象。他们时刻都展现出猥琐,不是包皮就是早泄,却又壮得像头牛,性欲旺盛,一夜能干十多回啊。”木樨花不失时机地将整条舌头填塞进来,含糊不清地说:“哪天我们带你一起去打劫,像你这样的绝色美女,一定能勾到极品大叔。你尝试过后,就知道有多好玩了。” 所以,街上遇见那种组合,不一定女流都是冲着钱,而是纯粹为了另类体会,当然他们若有钱,那是再好不过。男人也一样,你在都市里,每天流连丽人堆里,时间久了也慢慢失去兴致,而往乡野地方去旅行,偶然瞧见农妇在河边洗头,或拿毛巾擦汗,就会產生出新奇。你知道她们长相平平,身上也很少抹香水,甚至穿着土气,但就是能带来异样感觉。 于是,掏几张票子,抱紧她大腿,恬不知耻地哀求来一发,村姑们通常都较贪,羞涩接过后随便找片草丛,供你淫乐解乏,当完事时你驀然站起,望着秋高气爽蔚蓝天空,棉絮白云掠过,真想大叫一番:“哇,老子也曾年轻过,美妙,实在是太美妙了。” 此刻四眼男与虫子女人,给我的就是这种感觉,望着他们如此不协调,又恣意欢娱,我不免看得羞红了脸。男子那副贪婪嘴脸,不知存了多少年的老精虫,此刻正要一泻仟里,何其绝妙?他发狠地拧住女人两个大奶,把玩着乳尖,趴倒在她宽广的怀中喃喃自语,活像个撒娇的小姑娘。而女人则很平静,她抚着男子乱发,不时轻吻对方,双舌缠绕在一起。 “拜托!要玩情趣为啥不去排卵馆,跑这鬼地方拍小电影,真将我当摆设了!”我竭力挣了挣,被绑得死死,根本无法动弹。如果没有这些铁链,我真想加入乱战,他们自己舞弄,却将旁人看得十分眼红。没办法,我一瞧见高大女性,就几乎挪不动腿,真是前世冤家。 高大女人肯定懂说人话,她借着亲热在男子耳旁低语,似乎正在确认着什么。四眼男指天发誓,绝没有与我说过任何话,一切都按照她嘱托在进行,女人方才轻笑起来。俩人云雨过后,高大女人开始向我缓步而来,我不知其用意,只感觉死亡正在迫近,不由慌乱起来。 这个四眼男究竟什么毛病?一个由硬壳虫化成的女子,铁定就是怪物,他怎么丝毫不惧而且还与她有一腿?难道打算下一窝蜘蛛般的后代?此人理应心肠不坏,起码与我闲话时是带着歉意的,我刚想放声呼救,那高大身影已来到面前,一把剪住了舌头,开始奋力往外扯! 一声晴空霹靂划过长空,我的后脑像被人甩了记闷棍,脑袋嗡的一声知觉全无。待到被人扶起,整个人正坐在薄水之间。黑猫不知何时又窜回来了,正吐着粉红舌头在舔舐我的脸。 “你的电话,是鸳鸯茶打来的。”天竺菊面无表情地递来手机,光屏上跳着他的号码。也许正是这则电话打断了魔魘,将我重新拖回现实,不然我将陷在拔舌地狱中长眠不起。 “醉蝶花?没出什么事吧?已超过了两天,居然一个电话都不打来,这阵子又在忙什么呢?”手机彼端的老男人显得鼻音很重,似乎是感冒了。他听见我的声音显得很高兴。 “多亏了你,谢谢。”我气若游丝地应道:“没有这个电话,可能我就摺了,找我何事?” “没什么,太久没见了,我思念得紧。老婆,你也得常回家来看看,对不对?”他照例是嬉皮笑脸的淫笑,灌了一通甜言蜜语后,又说:“上回谈好的事,你需要的单子都准备妥了,啥时候来处理啊?你总不能开空头支票吧?污水处理厂的事得尽快了。” “知道了,今天我挑个时间,就这样吧。”我冷冷敷衍了几句,掛断电话。然后从薄水中爬起身子,将适才魔魘所见的一幕告诉眾人,说的同时,双目紧紧盯在艾莉森身上。 “你究竟在看什么?”她感到阵阵悚然,不由掏出小镜子打量自己,问。眾人顺着我的视线,似乎也联想到了什么,不由退开几步,要她套上罩袍站去远处给我辩认。农妇很是无奈,又拗不过眾人意思,只得信手捡起罩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併说我们全都料错了。 “别把手藏在破麻里,全暴露出来。”我按照幻梦中的感觉要她这般那般,再次打量之后,不禁倒抽一口寒气。很显然,别人对她的猜疑是有原因的,这么一通打扮之下,农妇与那黑影纹丝不差,不论身高体态,还是那饱满的胸肩,端的就是她! “我的天哪,原来她果真是大长老!”香橙姐妹和仪宾女惊得面色煞白,不由自主腿脚发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其余人等见她们如此,也各自匍匐在地,口称自己冒犯了戥星台罪该万死。艾莉森急忙摆手大叫误会,忙去搀她们的手,哪知这个扶起,另一个又跪下。 “原来需要凑齐三十三人是这么来的。”冷不防,蓝花楹的笑声从一旁响起,眾人齐刷刷看去,她依旧站在星台前沉思,见眾姐妹都盯着,她方才一摆手,道:“美人蕉是不是大长老先搁一边,这不重要。你们可曾数过这上面的蜂巢?正巧是三十三,自打它自己冒出来时,珠子就已经缺了四颗,换句话说,它们被人提前取走了。” “我真的不是大长老,都是妹妹你在妖言惑眾!”她恼怒地瞪了我一眼,指着珠子说:“真正的大长老在数月前带来一颗绿色宝珠,也许是其中之一,但她没有交给我,而是要我将乔曼的尸骨背回家。通过一场仪式,将珠子植在他胸腔里,所以灵戒我不敢再要了。” “能将白骨恢復成僵尸的珠子?看来灵戒果真有奇功。”眾人听她描述完,又开始骚动起来,个个伸长脖子,开始了新一轮你争我夺,纷纷议论道:“昨晚请神降下諭旨,魔将的用心,就是请弥利耶施法带我们到此,既然是他的意思,就放心摘好了。” “拿回家可以,但我也认同两只小骚狐貍的意思,暂时别吞服,等我们查个水落石出再说。”蓝花楹抱起黑猫,嚮眾人展示一遍,说:“动物比起常人要敏锐得多,咪咪曾是某位高人豢养的,它适才被惊到了,显然察觉出了危险。若以魔魘来判断,大长老或许是头藠蟎。” “不可能,真正的云诺虫我俩与之搏战了十数次都有,那东西固然懂分解,但会留下人茧,而且最关键的是,它聚不起人形,更不会化为女人体态,那是人头蛇身的怪物啊!”未待听完,天竺菊连连摆手,叫道:“藠蟎极度危险,是靠吞噬血肉来开头角的。” “那是被杀过无数次以后,深怀恨意的藠蟎才变得如此极端!你知道个屁!”蓝花楹用手比拟,叫道:“在云诺虫最初诞生之际,她们是极其单纯美丽的。云诺一词,就是形容古希腊神话里的仙女。你不伤她她又为何要恨你害你?正因无数次遭人屠戮,她才化为了妖怪。但大长老究竟是不是云诺呢?这点谁都不知道,毕竟没人记载过她最早的形态。” 这场尸脊背歴险,就在诞生出的无数疑点中落幕。眾人各自挑选心仪的珠子纳入怀中,重新爬坡回到后山,朝着道场方嚮而去。现如今需要分解的睏惑越来越多,每一条都十分关键,而每一条却又无从寻找。艾莉森不管如何辩解,儼然已被眾星捧月,仪宾女和香橙搀扶着她在前引道,当推开破旧沉重的木门,俩人发一声怪叫,竟丢开她窜进了大屋。 Chap24:RainingPours(禍不單行)Part2 l 这是因为,在我们跋山涉水的这一小时之间,贝巴因祭台前紫雾縈绕,重新被人围上了黑天鹅绒帷幕,莉莉丝们手牵手围成一个圈,唱响了五个音符的曲调,然后颤颤巍巍起身去撤除,只见又一个紫皮信封捏在了神像手中。这一回我、天竺菊和蓝花楹从三个角度仔细看了,没有人事先揣着它做手脚,那只有一种解释,大家在树心忙乱时,三十人里有一人或几人,悄无声息潜回了道场,默默完成了神龕摆设,然后又混入人堆里装得一无所知。 “先看看神諭说了什么,拆。”天竺菊一挥手,让她们照常,信封被展开,滑落出一张斜纹纸,上面写得分明:汝等皆已尝愿,一切都是天意,静待神使来指引,四天后她会现身女神峰。勿要妄自菲薄,也切勿私自多拿,若能守信,华宵之夜便是眾人登渡之夜,切记。 “魔将已说得很透彻了,不论大长老是谁,她都会在四天后出来主持决议。以我之见,咱们先推戴美人蕉代行教主之职好了。”仪宾女将身一躬,对她挤挤眼,重新匍匐下去。 “我?别开玩笑了,我什么都不懂,怎能当此职责?还是像之前那样,听凭三位弥利耶的安排好了。毕竟论经验还是实战,咱们无人能及得上她们。”她手足无措地推脱起来,道。 “誒?我忽然想起件事来。”看着莉莉丝们正在客套,我下意识摸了摸光溜溜的脖子,问:“一会儿我要出发去伊腾顿,适才的电话就是鸳鸯茶打来的,上次我答应要为他驱除污水厂的藠蟎。正因要做这件事,不由联想起一个问题来。桃花,你最早让我掛起的石牌,是哪里搞来的?你怎知佩戴那东西,藠蟎就不会来袭击咱们?这些事你们从未解释过。”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yu zhai w uh.xy z “这个嘛,是前几次探望伤员时枣核提起的。她说污水厂在过去出事后,就被人爆出打生桩的事,先后找了几批人去破土,但不论什么设备都铲不下去。所以,那个老闆逃跑后就有人请神甫来超度,这种石牌就是这么来的。”她思虑片刻,答:“因污水厂是我们的临时落脚处,总会去到那里,自打出了无名男尸的事,晚上便去不了了。因此,我们抱着侥幸心理,在地底厂区搜找,很快找到了它们,掛起后果然有效,整个经过就是如此。” “枣核究竟是什么来路?她又是第几代的莉莉丝?为何所有人不知道的守备者她却知道?石牌的事又是她说与你们听?这些讯息究竟从何而来?”蓝花楹不由生疑,问。 “第三或第四代,具体加入时间我忘了,反正是去年耶诞前新加入的,露西也许记得。” 一番询问下来,资格较老的番茄也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无法确认时间,记忆就像是被人刨了那样,只记得枣核是她们里较能打架的一个,过去曾在某家合气道武馆里当过教练,其余受伤的几个,都是她介绍来的,所以这四人小集团战斗力较强。 “誒?说起介绍?”天竺菊一拍脑门,抓住蓝花楹胳臂,问:“我记得你曾说,与另一个女的托人介绍投奔姐妹会共襄盛举,那个人又是谁?她与你一样也来自同一个组织么?” “我只是听说,实际併没见过面,那天来接应我的是木樨花和黄瓜几个。”哪知她一摊手,原来也是笔糊涂账。四下问了小莉莉丝们几句,得到的回答也是同样,是有个新人经人介绍,但似乎谁都没见过她。莉莉丝遭到兰开斯特袭击,又经歴了其余黑帮的冲突后,有些人感到恐惧中途退出了,所以前后进进出出了一些人。 除此之外,平素里她们集体活动都穿着罩袍,各有各的圈子,实际上从未有像今天那样,所有信徒齐聚一堂的时刻,过去即便是群巫会,也总有缺席的。 “我声明,我是新来的,但究竟是不是你们在说的那人,就不得而知了。”适才在石屋里惊惧大叫的少女,举了举手,道:“我是枣核推荐来的,因为在校每个男生都要佔我便宜,所以我想变得像她那么自强,不想再被人欺负了。” “算了,我看索性这样吧。枣核那里由我去核对,而你俩该干嘛就干嘛去吧。”蓝花楹为自己点燃一支烟,道:“由此可见,大长老对于华宵之夜特别在乎,她不愿再出任何紕漏,所以调派了一部分人手,另外还有五个始终没露过面。然而大家相处久了,不论交情与否,都不希望彼此出事。我的态度仍是谨慎再谨慎,等理出头绪再来考虑珠子的事。” “我也是同样看法,既然伊腾顿老男人催着我俩去除害,戥星台的尸皮又似乎是差不多的东西,所以趁这两天闲着去现场走走。至于哪些是新来的,那些没露面这些琐事,你们之间慢慢核对,能找出固然好,找不出也无所谓。同时,抽雪茄烟的人也麻烦四下打探清楚,要是有了线索,必要时咱们再行一次恶,将他绑来道场问个明白。”天竺菊思虑片刻,说。 一小时后,我、天竺菊和艾莉森骑着马匹,缓缓嚮着緋红山庄而还。虽然方嚮一致,却去的是两个地点,美人蕉要回家照顾乔曼,另外也要收拾农庄;而我们要往鸳鸯馆去践约,替老男人扫除藠蟎。这究竟是不是同一种东西?作为目击者我觉得不是,魔魘里见到的罩袍女明显是个人,而横行帕特南乡野的,就是纯粹没有智商的怪物。 “你让我下不来台,真不知妹妹你是怎么想的,我是个爽快人,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艾莉森推了我一肘子,叫道:“你这么胡来,我不知要如何辩解,幸亏大长老答应要现身了。” “你俩的外形实在太像了,是我没考虑清楚,对不起。有件事我早想与你说了,正因我日常格外註意你,所以在魔魘里见到的也全是你。”我顺势握住她的手,将没对他人提起的那部分烈火焚天,道场被毁的残酷情景嚮她描述一遍,哀叹道:“自那以后,我陷入了恍惚,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被烧死?化为虫豸的到底是被扑死的人还是你?这就是全部原因。” “别说笑话了,我虽能打架,但要活活掐死别人,借我一百个胆子都做不到啊。是,我长得很高大,那又怎样?事实上我是个胆小鬼,你描述的那个更像是枣核。既然你也说魔魘会失真,许是将人错认了。我怎可能在很久之前就死了?你看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么?” “尸脊背出现的珠子,老实说我觉得很瘆人,外形虽与天鹅绒很像,但感觉不是同一种东西,你说大长老让你将乔曼掘出尸身置入灵戒,那是几时的事?整个过程是怎样的?” “就像你俩瞧见的相片那样,已经好几个月了。那时的我还未曾入会,大长老听说此事后,某天自己走来农庄,交给我一张卡片。起初我也不太相信,但试总比不试要好。所以当晚与她一起去附近田里挖出乔曼带回楼里,那颗绿色珠子就被安入了他的胸膛。”艾莉森思索片刻,又说:“事实就摆在眼前,华宵之夜的仪式过后,我的男孩就将全面康復,为了达成心愿,只要是大长老的吩咐,我都会照办,谁要是胆敢损害她,我就与他拼老命。” “这?好吧。”我只得将话重新吞回去,叹道:“据我所知,天下还没有这种逆天妖法,我且找找旧时关系,去设法问清有否这种可能。或许是我弄错了,乔曼能復生这固然是好事。” “事实胜于雄辩,反正你俩自从见到我家男孩第一眼就是反感他的,恐惧他的。醉蝶花?你究竟什么意思?有话就直说好了,干嘛要针对我?先造谣我是大长老,现在又问乔曼的事?莫不是那几个年轻的妞对你灌输过什么?或者说,你又另结新欢了,想要分手么?” 她自当满不在乎,要我拿刀扎她看是不是人类,同时又记起这阵子我总被其他小妞霸佔,不由多了一份心眼,怀疑我感到了厌倦,不想再与她来往而奇思妙想出这些念头,却碍于情面不便直诉。说着说着她生起气来,喊了声嗦,一夹马肚疾驰狂奔,很快消失在地平线尽头。 就这样,苍茫天地间只剩下我和天竺菊,零单孤影走在一轮落日之下,身影被无限拉长。 “很郁闷,是不是?好心被当驴肝肺,却又无人可以倾诉?”走在背后的天竺菊忽然开腔了,她朝我伸了伸手,道:“我又何尝不是呢?给我支你的烟,我不抽拿着装装样子。” “不是郁闷,而是害怕这个该死的日期逐渐逼近。我併不在乎艾莉森会怎么想,而是恐惧心头不详会成真。天竺菊,我们每一次都会这样,起初以为大概就是走个过场,结果总是事与愿违,慢慢滑嚮失控的深渊。我很害怕,不,我太害怕了。”我丝毫不想抽烟,而是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肩,哀叹道:“未来五天,一定会有数之不尽的意外发生。” “许多事,计划只是供参考的一部分,实际真正去做,总会不尽人意,这就是天註定!” “天註定?别说笑了,那是活生生三十余条人命好不好?也许你曾被她们揍过,所以骨子里饱含着恨意,可我不同!紫眼狐貍说最大的紕漏是没将我俩的容貌考虑在内,而我认为她真正错的地方,是忽略了人的情感!真实的莉莉丝们,仅仅只是一群流离失所没有依靠的可怜人,与她们朝夕相处,却预先知道她们的结局,多么残酷啊,这种事我再也干不下去了!” “醉蝶花,你错了,虽然曾与她们酷烈缠斗过,但实际上我併没遭受太多伤害,那种恨还远远谈不上。与你一样,真正融入这个团体,我体验到许多早已缺失的可贵东西,真情流露彼此照应。莉莉丝们不就是我俩的最初么?那就是义气!但你说我该怎么办?我们被恐怖于她们十倍甚至百倍的暗世界严格控制着,併牵涉进那么多人将来的命运。我何尝想看着她们最终覆灭?美人蕉、香橙、桃花等人待我如亲姐妹,我也同样走不下去了。” “那场噩梦太可怕了,我希望它是曾经发生的,而不是未来预兆。”听到此,我不禁泪流满面,指着自己心窝道:“过去的我併不是现在这样,你应该知道啊,我是个混不吝,对什么都不上心,甚至可以说很自私。别人过得是好是坏,与我又有什么关系?那是他们的命格。自打成了这副男不男女不女的鬼样,恐怕再也回不去了,我没想到自己竟会这么脆弱。” 她停驻马蹄,茫然地望着天际线乌云滚滚,无言地抽完整支烟,竟破天荒的没有咳嗽半下。扔掉烟蒂后,她骑着制势嚮我走来,又问我要了支烟。冲着那眼珠骨碌碌打转,显然在绞尽脑汁想要找对方式,几分鐘后,她忽然抚着我肩头,说:“要不,咱俩作乱起义吧。” “什么意思?起义?你别忘了孩子仍在黑寡妇们的手里!我可不愿因自己的情绪而连纍你!”闻讯我心头一凛,但见她神色严峻,不太像是开玩笑,又问:“你有什么好主意?” “现在的局势已很明显了,世界之子就等着破坏这场仪式,从中捞取他们的红利次级鉆;尤比西奥这些暗世界人马,则希望找出提取炫彩的方式;而勿忘我姐妹倒底想要什么,始终没有透露过;至于范胖马洛等人,愿望最单纯,就是为了回老家,”她的眼中闪着星光,忽然笑了起来:“既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精打细算,咱俩为何要大公无私为别人牟利呢?同样也能提出自己的要求。我想谋求的,是保全所有姐妹不被荼害,这种两全其美的方法。” “这恐怕会很难,咱俩手上没有一点筹码,我苦恼的正是这个。”我颤颤巍巍地点起支烟,含在嘴里索然无味,忽然惊觉她话中有话,问:“难道你是想说?” “是的,最大的筹码,就是你我俩人,咱们既可以促成此事,也能破坏这个精心构筑的谋划。事实上时间已被拖到了极限,他们哪怕再有本事也无法临时换人了。如此一来,主动权就完全掌握在我们手中。如若不答应放过姐妹们,咱俩就将此事提前泄露给大家知道,你看他们能奈我何?”她渐渐开朗起来,发了声天籟之音,驾起牝马飞驰,冲我扬手道:“让我们学着亨利五世,喊一声冲锋一次,再冲一次。醉蝶花,先去解了老男人的麻烦再说吧。” 当夜幕完全降临下来,我们回到了大镇,鸳鸯馆已开始营业,建筑内外炫光四射,灯火辉煌。保镖们早已与我俩烂熟,自是不再客套,牵着马前去农庄安顿,而我与天竺菊则自顾自登上电梯,直达五楼VIP包房走廊前站定,然后等着男人出来招呼。 “嘿,大姐也一块来了啊,咱们好久不见。干嘛象个顾客那样站着,快跟我来。”鸳鸯茶自是喜逐顏开,悄悄挽住我胳臂,低语道:“本来不必催得这么急,主要是你亲戚来了,现在就住在店里。她想给你一个惊喜,所以电话里我不便说破,口吻是严肃了些,别太介意。” “亲戚?”我的脑海中勾勒出一张狡诈多端的脸,是的,只有这个人会冒充我的亲戚,她对老艾就是这般宣称的。此人跑来伊腾顿,显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晚又有得烦了。 哪知,当男人推开办公室门闆,我再次误判,端坐在沙发上的却是另一个人,她不必冒充是我亲戚,因为她比起亲戚更亲,这个神秘的客人居然是Dixie。 “怎么回事?你怎会跑来伊腾顿的?天哪,我根本没想到会是你。”我喜出望外,将她深拥怀中,呜咽道:“这太好了,你是何时到的?干嘛来之前也不通知我一声?”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九频道当家花旦,竟然是你家姐,我就说呢,天下怎会有如此标致的女人,原来是基因所致。”男人慨叹几句,不便继续待着,将屋子留给我们后独自走了。 “自从上次接到你的求助,我这阵子一直放不下心,每晚都会发噩梦,没出什么事吧?”她抱着我的脸左右端详,又看嚮一旁尷尬的天竺菊,问:“这位是?你好,我是她大姐。” “别客套了,这位就是上次与咱们一起去黄杨林的林锐啊,你俩见过面的,只不过现如今他又恢復了女儿身,仅此而已啊。”我牵着她俩的手在沙发上坐定,问:“是什么风将你吹来的?难道你不用上班吗?既然来了就多待几天吧,这阵子我很忙,也没顾上通电话。” “嗐,看来我再一次被那无耻之徒耍了!”迪姐恼恨地捶着椅背叫道。原来,在不久之前,紫眼狐貍忽然一改常态,开始主动出击了。她时常在半夜打骚扰电话,狞笑着说,自打被她修理过,便将全部的仇恨发泄在我身上,如果不想我出事,就乖乖滚来伊腾顿决一死战,不然的话,就等着为我及早收尸吧。正因为此,迪姐受到胁迫,故而请了长假赶来赴约。 “若真是她说的,我先替勿忘我嚮你道歉。可她併没来大镇,就算是人也远在亚特兰大,不过你先等等。”按照描述,这种狠话的确是紫眼狐貍常掛在嘴上的,但她自揣斤两,不可能斗得赢迪姐,这种约战岂不是在找死且又毫无意义。话虽如此,天竺菊仍是拨通了手机。 “笑话,我怎会打那种无聊电话?再说土匪家的座机号码我也不知道,你问错人了!”这个被销号的电话竟然又能打通了,很快传来紫眼狐貍的声音,她自是一番抵赖死不承认,当闻听迪姐在问话,便要求让她接听,说:“我倒是想这么干来着,可老娘胸怀大计,要重新构筑弥利耶们的盛世,才不稀罕与你慪气呢。我干嘛要天天揍她?对付你最好的法子就是让她死心塌地地爱我,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这不比气死你更有效么?” “既然敢做为何不敢认?你化成灰声音我也认得出。”迪姐被她气得面色发白,结结巴巴地说:“爱洛伊斯,你到底要怎样?定个时间吧,咱俩一战决胜负,了却这场恩怨。” “你的那只小骚狐貍,不知背着你又欠下了多少风流债,我真为你感到不值,太可悲了。知道自己为啥总被人甩?那是你技术不到位,我才不找你这只母猪打架呢,慢慢等死吧你。” 说罢,她狠狠掛断电话,再回拨过去,又成了此号已註销的提示,儼然已打不通了。不论究竟是怎么回事,挑衅迪姐到此之人用心险恶,她已被气得失了常态。曾经如此嫻静的Dixie,正象头母狮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不论我说什么,她都充耳不闻。就这样,我和天竺菊心怀各种不安,只得三缄其口,仿徨不已地退到了廊下,默默合拢双掌,期盼奇跡的到来。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虫子女人:其身份许是大长老,也或许不是。 四眼男:中年男性,白人,长相平平,没什么特徵。 手上戴着的金属品:既想是戒指又像是义肢,光线太暗难以看清。 两人间关係:显然是偷换的情侣,但为何四眼男不怕这个妖怪女人呢? 藠蟎,云诺虫:都是同一种生物,只是叫法上的不同,擅开头角,聚而不死,极难杀毙。 Dixie出现在伊腾顿:显然是又被勿忘我骗了,深以为醉蝶花每日遭受她的毒打。 Chap25:échalote(髏龍)Part1 「现在该怎么办?你倒是说话啊。」天竺菊见我口不能言,竟有些恼了,狠狠推了一肘子,道:「我很怕Dixie,她与我们所接触过的任何人都不同,不知该怎么劝解?话说轻了她觉得你在敷衍,话说重了她又会猜忌你别有用心,索性我代勿忘我去给她打一顿出气吧。」 铁婆祭台发威的那一幕仍记忆犹新,俗话说本性越是温婉老实之人,发起狠来也就越可怕,刚想伸手去拖,她已一个侧身转入门内,我也只得硬着头皮紧随而入。办公室内空气依旧很凝重,桌椅茶几完好无损,迪姐是个自律的人,不会拿别人精美杯具来发泄私怨。她颓废地仰躺在沙发上,一根接着一根抽烟,两道眼影顺着腮帮淌到脖梗,显然是崩溃了。 「你是你,她是她,我干嘛要为难你?」她不耐烦地冲我俩摆手,说:「我只想静一静。」 「可你并不了解她,那样的人可以面色凝重地对你诚恳道歉一百遍,但转个身就会立即恶言相向;你与她打任何信誓旦旦的赌,一旦落败后她会嬉皮笑脸说,你信她的就是你傻。反復无常、撒谎成性是她生活的一部分,这个人除了睡觉外整天都以戏弄他人为乐事,我也是曾经的受害者。」天竺菊半蹲在地,捧起她的手,叹道:「可有一天,她忽然摇身一变成了我的老妈,我至今也不知是真还是假。出于这层关系,即便再恶毒我也不愿见她被人打得像个猪头。所以还是算了吧,那种不知廉耻为何物的性格,你就当她是神经失常好了。」 「也许你是对的,她的确没在附近,不然我会嗅到那股恶臭。」她忽然一骨碌站起身,走进盥洗室补起妆来,又在里头清了几声嗓子,然后换了张笑脸回到沙发前。我正看得稀奇,就听得房门被打开,男人整了整领带,说自己在二楼餐厅备了些酒水,可以下去用餐了。 「难道你能感知他正要进门么?这是如何办到的?」我顾不上一味愧疚,紧追着她问。 「靠耳朵听,靠眼睛看,我已经是个怪物了。就连他在底下点菜单时的备註都知道,两分鐘前他站到了门外,因听见咱们在低声说话又绕行去远抽了支烟,这是个有修养的男士。」 「真叫人喜出望外啊,我和你家姐是旧相识了,只是她从未提起过你。」男人安顿我们在席前坐下,问吧台要了杯酒,说:「污水厂的事只是纯粹的借口,不必掛念在心。」 「污水厂?那是什么?」敏锐的迪姐从中悟到了讯息,问:「又是那种奇奇怪怪的事么?」 见她如此好奇,男人刚要站起的屁股随即又坐了回去,将大致经过向她描述了一遍。 在俩人的对话中,我方才知晓迪姐并非是特意请长假,而是一个多月来各种怪案大案让九频道收视率暴增,新闻节目组将来会被并入大型电视网,她的工作已有了变动,正在筹划第二副频道,将来可能会像阿加那样成为一整个部门的高管。这不啻是个好消息,于其七、八年后渐渐转入幕后,或转行去写回忆录,倒不如现在开几档新颖节目扎实根基。 「大概就是这样,咱们还是别谈这些扫兴的事。Dixie,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与你妹妹相爱了。」男人不愿将精力花费在公务上,立即转移了话题,捧起我的手边抚边笑:「我目前正在狂热地追求她,你可要祝福我们。我还有些事要忙,就不在此碍眼了。」 「这?难道你要嫁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浮现在迪姐脸上,她望着男人远去的背影,掩着嘴偷笑起来,似乎已忘了适才的不快,问:「说笑吧?你真把自己当女孩了?」 「这种事不为人自己意识所支配,就算不那么想,但环境仍会这么看待我。」我避开她目光的直视,叹道:「譬如说鸳鸯茶,我再三说明自己是个男人,他却非要理解那是武腔。」 「上次发来的求助讯息,我看到时已经很晚了,那也与他有关么?」 「是的,那晚发出的短信,是因鸳鸯茶被人下了迷药,行跡猥琐欲图不轨,而我俩却又斗不过他,这全是误会,现在释清了。」我赤红着脸,将整场经过大致描述给她知道。 「这是我今年年内所听过最好笑的真人笑话了,这家伙虽长相平平,但在撩妹这点上功夫炉火纯青,又是才俊又是单身贵族,只要被盯上,没有哪个女人能招架得住。好吧,往后我也管他叫鸳鸯茶好了。Besson,将来你要怎么摆脱?哪怕告诉他真相也没用,这个人尤其固执。」她托着腮帮斜视着我,喃喃自语道:「其实看久了慢慢变得习惯起来,真要谎称姐妹,倒也说得过去,发色差不多,身高也接近。可我为什么看着你就想哭呢?该死。」 「还是别说这些糟心事了,那你现在是什么打算,明早就回夏洛特么?」 「不,台里正在筹办新节目组,这些天正巧有空。在侦探回纽约前,我与他见过一面,本打算向他打听你们的事。但他说最好少掺杂进去,佐治亚这件事很棘手,有太多暗箱操作都不便于外界知晓。所以,我们打算跟去纽约,目前正在拟定名单。近期还要开设几档新节目,罪案类和奇诡类题材较受欢迎,大致情况就是如此吧。所以,趁着这个机会我过来看看。」 「是的,你听侦探的话就对了,最好别掺杂,这次对付的不是妖魂而是人,随时都可能爆发流血事件。我们出与谨慎,已和所有人中断联系快十天了,所以老范老马现在如何?人又在哪全都不知道。望着手机,纵然千言万语也只能作罢。」我掏出雪茄烟贴纸,给天竺菊描述魔魘里那个人的外貌特征,肖像师找不到,她原先又是学美术的,没准可以模拟出人像。 「到底是戒指还是义肢?脸型的话,我是按马洛特征去画的。」她一边描绘一边与我核对,不时抬起眼与迪姐搭话,问:「新开的那档节目叫什么名称?啥时候会开播?」 「名称还没定好,也许会叫嫁接鸿沟吧。台里受到了神秘金融家的资助,对方很慷慨,不在乎花多花少,只要求尽早推出,所以耶诞后肯定上线了。」迪姐见我俩都吃喝停当,打了个响指站起身,说:「既然来了就别歇着,咱们替鸳鸯茶了断污水厂的麻烦吧。」 「慢着,你去干什么?现在也没有摄製组跟着,而且这种脏活对你而言毫无价值啊?」我一把拖住她,叫道:「这件事十分危险且也没把握,依我之见你还是回酒店休息就好。」 「价值这种事,只有在实践后才能知晓,」她朝我神秘地眨眨眼,冷笑道:「抑或是让我独处,继续去想那个无耻之徒的各种挑衅么?你不会喜欢那种压抑气氛的。」 晚九点,我们三人坐上黄斑羚,她在车内重新换上了那套皮装,然后朝着酒店方向而去。本以为她要回住处拿些什么,然而路过店门前车连停都不停,一心锐意直往镇外去。迪姐似乎知道路在何方,我在旁引道显得全无必要,就这样开了五分鐘来到加油站,她选了个荒僻角落停下车,借着夜雾掩护,避开远处灯下站着的工人,与我俩一前一后踏上了荒草皮。 「难道你白天到过?」见她熟门熟路,既不打手电脚步也不蹣跚,走得稳稳当当,我和天竺菊看得目瞪口呆,不由快步追上,说:「先停一停,就算真要干咱们也该先商定战术。」 「不必,我知道那是什么,」她收停脚步,半蹲在地昂起头,在四周嗅着腥臭的干草。时隔不久,那对清澈的碧蓝眼仁暗沉下来,变得漆黑,她忽然将手指向荒墟一角,道:「空地上怎么站着三个骑马的女人?还点着篝火?这是你俩找来的帮手么?」 「誒?这却奇怪。」天竺菊走到她身边,也向那头眺望,但左看右看只能见到几个模糊光点。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移出赤红眼仁再度深透,绿线构筑出三条跳动黑影,仍旧难辨具体外貌。很快,巨大的眩晕和恶心冲击头脑,她歪倒在地静待平復,不由嘖嘖称奇起来。 「就与白天观景一样清清楚楚,发色、面容以及穿戴都很明晰。」几句话对下来,现在的迪姐已是今非昔比,在视听上远远超越她,而且还拥有超强的嗅觉,能够闻出对方的汗味。 「那不就是黄瓜、木樨花和香橙么?真的假的?等着,我先去验证,偏不信这个邪。」我也是大惊失色,快步跑到破楼前敲击铁板,那道化粪池般的窨井石盖缓缓移开。刚想招呼她俩下去,一回头草地上只剩下坐着的天竺菊,迪姐早已失去了踪跡。 「你还好么?刚在她站你边上,现在走哪去了?」我上前扶她起来,缓步爬下地道,问。 「不知道啊,只感觉眼前黑影掠过,一抬头人不见了。」她也很是惊恐,不由推了我一把,问:「难道真给库里亚人料准了?她已成了只老妖?这样的话污水厂就没咱俩什么事了。」 七绕八拐爬上地面,四方天井内果然站着三名莉莉丝,她们将马拴在几口铁皮桶前,正往水门汀上撒豆瓣餵食,当见到我俩冒头,纷纷围聚过来。 「日间你俩走得急,忘把石牌带上了,怕你们出事所以美人蕉要我们跑一趟。」主妇般的人扬了扬手,给我掛上后问:「打算怎么干?现在就去爬楼么?往上去的走道大多腐朽了,有些只剩下钢筋骨架,很难有下脚之处。另外,我们能做些什么?」 恰在此时,远处传来噗通一声,一条紫色身影直楞楞从破墟三楼跃下,惊得几匹马不住嘶吼拔腿想逃。好不容易控服住,那条披头散发的人影也窜到面前,木樨花冷不防与之四目相对,吓得跳到人堆背后,惊惧地说不出话来。我一番安慰,她这才平静了下来。 「纯粹的草腥臭气味不可能是你形容的藠蟎,而是只瘸腿髏龙,现在不知游哪里去了,还是坐下等吧。」待到射放头灯打亮,绿惨惨的光芒映亮眾人的脸,主妇方才辩出此人有时会出现在电视上,这才彻底松弛下来。迪姐註意到我等五人都掛着石牌,伸手从我脖子上扯落,一下捻成齏粉,有些恼了,说:「都把草饼摘了,我就说呢,都戴着它那东西岂肯靠近。」 通过她的一番说明,这种防御藠蟎的石牌,其实是用干面团混合着浮阴木树叶岁末製成的,人闻不出,但对于阴化的怪物而言,比起发酵大便还要刺鼻,五个人全都掛着,等同于是个露天大粪坑,那种东西又岂肯靠近?至于髏龙又是什么?理论上它属于藠蟎一科,但远不及云诺虫厉害,虽会主动袭击人,但它以田鼠和野兔为食,不论吃多吃少,都不会开头角,更不会裂化成水晶虫散而聚之,是十分原始且不具智商的乡狗。 她将五块石牌全数捻成粉末,在墻角撒了道环,要求人与马都待在圈内,然后抡着胳臂来到天井中段盘腿坐下,嘴里开始发出长短不一的虫鸣,既想像一种试探又像某种诱引。 「我明明记得她应该是外州哪家电视台的主持人,难道是面容相近记错人了?她也是弥利耶么?」香橙见她手法干练,毫无多余动作,不禁为之倾倒,低声发问。 「不,这就是我上周在这里时提到过的,空手道教练。不知是你还是桃花当时说,就算来了也是送死的那位。」我嘴上虽这么说,内心却也诧异,对她们做了个噤声,一路小跑向迪姐靠拢,哪知来到她背后三米,忽感有道劲气袭来,慌忙闪身避过,几缕发丝已被切断。 「你往后别悄无声息背贴过来,受到惊扰后我很难控製自己。」她一把拖我坐下,道。 「Dixie,这究竟怎么回事?你现在的身手,比起铁婆祭台前厉害了十倍都不止,过去听紫眼狐貍抱怨被你痛揍,我还不太敢相信,现在亲眼目睹不得不服了。我想,就目前而言,大概也只有丧妇和圣维塔莱能与你过两招,其余人都成了土鸡瓦狗。」 「那个无耻之徒的本质,是条极度怕火的丝虫啊,她怎可能害得了我呢?给我一支烟。」 她抽了几口,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勿忘我的秘密也随之昭然若揭。所谓丝虫,也叫水行蚯蚓,虽属于半妖,但却是实力较弱的末流女妖。吞下半颗妖心的她,无法释放全部蛇胚的妖妄,除了很难杀死之外,还有一门不为人知的手段,那就是擅长裂化自己。蚯蚓者,刀切不得死,反化为一主一副,时常拋出身体一部分用以诱敌,而使真实的自己得以幸免。 尤寧城一战,她借口上楼拿安贡灰找我决战,实际是躲入厕所里将自己分裂成了两个人,假体与我玩命,实体仍躲在楼上,待到耗尽我两只雷鸟,这才悄然下楼将我擒获。那具倒在破水槽里的焦尸,就是另一个碳化的勿忘我。换句话说,假若我被释放后仍固执地找她酷斗,耗尽体力的她,是根本打不过我的。只是紫眼狐貍狡诈多端,利用虚实套路才将我镇服。 「你怎不多想一层?按理说她体检出全是囊肿和癌变肉瘤,早该住进ICU病房开刀才是,又怎能如常人般四处奔忙?其实她体腔的脏东西,才是维系无耻之徒活命的根本呢。」 「原来如此,看来我再一次被她骗了。」我掐了烟,挽着她胳臂问:「但是,Dixie,你又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我的意思是,你既不混暗世界,也与那些怪人没来往。」 「因为我的癥状越来越严重了,在失去你的音讯后,又屡屡受她挑衅,时常气愤难耐,已渐渐成了妖怪。正因不断异化,就像是打开了某种心窍,都能一目了然。这种感觉,就像你知道跳下月台会被火车碾死,将阿斯匹灵混在糖果里一眼能辨出,无需他人教导和学习。」她哀叹一声,也信手将烟掐灭,说:「你以为我沾沾自喜?不,我更希望能回到一个半月前,当回过去的自己。无耻之徒自不必说我也知道她只是个屁,但真正叫我寒心的却是你啊。」 「不是你想的,我。」刚想辩解,但她那对眨动着的漆黑眼珠,似乎什么都已知道了。 Chap25:échalote(髏龍)Part2 「我不想给你压力,更不想将这股压抑的气氛带给你,Besson,我之所以会像怨妇般恼怒是因我爱着你。我不想等到哪天,当自己听到这些琐事,无动于衷的那种时刻。有时我感到很无奈,该怎么办?努力成为你所喜欢的那种模样么?」她慨叹了一阵,忽然昂起头,目光变得炯炯有神,盯着破楼的某个角落,对我做了个噤声道:「来了!」 这句话刚一脱口,她就象只蟈蟈窜起八丈高,手脚攀上破墟外墻,灵巧地爬进三楼深处,只听得劈劈啪啪一阵杂乱骚动,耀目的火光冲起,映亮半壁楼道,有条被烧灼焦臭的巨型爬虫如丧考妣急速逃下楼,照着我的方向狂猛扑来。天竺菊见状飞跑上前,掷出手中的雷鸟。 尖椒玻璃泡在空中滑过一道弧线,在即将炸开前被我伸手接过,很快按熄了火门。这是因为髏龙突击的目标并不是我,而是天井中央的某块窨井水泥盖,迪姐正紧追不舍,也同时绕出了楼宇。此番轰爆压缩气体,非但无助反而是拖了她的后腿。 长虫三两下砸透石板,将身一躬逃将下去,Dixie阴阴怪笑,一个猛子砸进了破口,底下又传来激烈撕打,不消半分鐘,杂音散去地底变得凄寂无声。莉莉丝们不仅感到阵阵悚然,朝着我俩吶喊要求先退回来,恰在此时,阴茎里传出阵阵锋锐斧刨声,一团电视机大小的东西,伴着血泥被拋了出来,下到近处去看,这是一颗扭曲变形的人头,外形像条丝瓜,满脸长着鬃毛,两腮遍生四道阴齿,正从破腔汨汨流淌出腥臊黄酱,早已是气绝身亡。 「让那三人拿去请功领赏吧。」底下传来一个平静且冷漠的声音,迪姐丝毫没有要上来的意思,依旧停在原地。我和天竺菊对视一眼,深感好奇,便对木樨花等人招招手,要她们拿布裹上人头,端去加油站前打鸳鸯茶电话要他火速赶来。见人影去远,我俩这才跃下坑去。 不下不知道,一下惊一跳,这口污水道的内壁上,布满半人多高的各种窟窿,已被这条髏龙鉆得千疮百孔。顺着声音我俩滑入臭泥里,朝前爬出五十多米,但见她正斜靠在壁腔口抱着腕子在皱眉,在其脚下趴着一条体长近四米,被烧成焦炭的东西,果然与藠蟎区别很大。 它既不是蛇也不是足肢类爬虫,而是覆盖着乱发与皮质的怪物,犹如将人用特殊器具无限拉长,以至于各种骨骼被挤爆外露,脏体扭结成团,显得极度恶心。迪姐的双臂变得漆黑,经脉中透着勃勃火烬,而在这对阴爪上,布满大大小小的尖锐骨质物,深深楔入坚皮之中。 也许是天竺菊陪在身边,她立即松开眉头而摆出一副冷漠的神情,同时嘴里也收停了低哼。那种浮现在脸上还未散去的狰狞,看后叫人汗毛倒竖,我不知她现在是否神智清醒,倘若想要发难,在如此狭窄之处,我俩连辗转奔逃的空间都没有。就这样沉默了许久,她这才浑身打了个激灵,双目渐渐清澈下来,又恢復成起先的碧蓝如海。 「原来这就是髏龙,真厉害,光靠一双手就轻松解决了。」天竺菊颇不自在地活动着脖颈,面对自己老妈不停伤害的这个女人,始终很是胆怯,只得赔上笑脸在旁恭维。 「一点都不轻松,结果还是被它咬了。」她要我上前用镊子帮忙,一点点将獠牙拔出臂弯,凹陷的皮肤弹起时,腥臭黄酱便渗了出来。她悲哀地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手臂,说血液凝固成这种脓液,迄今为止已经两周了。这只髏龙比想象的要强壮,它在遭受外界威胁时,会聚集体内的瘴气将骨头压碎,刺出外皮给予敌人重大伤害,然后借此良机遁逃。 「这种东西听起来像是壮发蛙,所以才要烤焦它的外皮,令粘液迅速挥发,来不及收拢么?」我朝焦尸踢了两脚,生怕它还未死透,便让天竺菊用喷火枪将之彻底焚成灰烬,方才作罢,底下的空气本就难闻,现在经由烟熏火烤,越发是不能待了。 「多此一举,先上去吧。污水道被鉆得象个蜂巢,只因这条阴虫在找地沟朽木,没什么好看的。这座破楼烂泥底下,原本有个巨大的树桩,僵而不死仍能生长,可惜在多年前被人刨了,只余下丝丝缕缕的枯枝。」她伸手从黑泥里揪出一段段像山药般的根茎,凑近鼻翼嗅了嗅,又剥除部分干皮,啃咬了一口,忽然冒出一句,道:「这味道,难道是棵尸脊背?」 一路无话,我等三人爬上窨井后,香橙等人正望着蓬蓬焦烟发呆。被斩落的人头过于瘆人,眾人皆心惊肉跳,只是随手丢了张渔网覆住其面目,不敢正眼看它。六人里真正敢碰它的只有迪姐,但她不可能提着颗头出去,对外仍要维持一名媒体人的正面形象,所以这件脏活只能我来干。壮起胆拎在手中,我正欲出去,却见她们几人仍站在原地,不禁纳闷起来。 「怎么了?通缉令早已解除了,现在没人会再为难你们,再者说有我在呢。」 「不,Ogeechee-River被袭击了,刚才蓝花楹打来电话,枣核已经遇害了。」黄瓜颤颤巍巍提来手机,说:「现在该怎么办?你说会是谁干的?要不你和她通个话吧。」 「怎么办?死了人这种事,当然是报警啊!给我来听。」迪姐不耐烦地夺过手机,冲我俩挥挥手要求离开,老男人风闻我们去了污水厂,已带着本地条子赶来了加油站前。 我提着这颗血跡斑斑的人头,将它掷在大灯底下,鸳鸯茶自是喜出望外,又见我浑身涂满黄酱,越发认定此妖为我所杀。这家伙很会造势,远远见我们手电光柱频闪,就已获知得手,这座破厂择日可以开工。所以他迫不及待打通了周边电视台的电话,将消息发布出去,一干媒体人受到邀请正在火速赶来,其中就有本地有线台的罗莎及她的原班人马。 「你俩先回去,别给他们註意。」望着油站方向灯火通明,我示意香橙和黄瓜先行一步。 「什么?立即就要走?醉蝶花,我被你搞糊涂了,你丢下自己老姐不管了?」见我正在推搡胖条子和高个条子要两人放行,男人走上前来,一把捞住我胳臂,道:「但你至少将经过说明一下啊,此外警署还要找你正常询问以及核实一些情况,你别让他们难做。」 「你跟我过来,」我也反手扭住他胳臂,走去人际稀少的角落,道:「你觉得像我这种人,可以站在闪光灯下公开露面么?看看你干的好事,早知你会兴师动眾,今天就不过来了。我要走不是因为这些,而是莉莉丝内部出了大事,我们中有人死了,所以才要急着赶回去。」 「这,啥时候发生的事?那现在这里怎么办?电视台的人立马就要到了,总不见得推在我身上,自己拍着胸脯去吹嘘一番?」闻听这个噩耗,他也有些手足无措,朝远处的人堆扫了几眼,问:「算了,两者相比你们破事更大一些,你还是走吧,我一会儿让人开车送你。」 「要不,我看这样好了。」我手指着剩下的莉莉丝,只有木樨花没参与进冲击鸳鸯馆这件事,所以是个清白身,可以代行回答所有经过。我招招手要她上前,附耳叮嚀几句,要她机灵些,别傻呵呵地将实情抖出,人要随机应变。正待拔腿溜走时,迪姐开着黄斑羚打另一个方向而来,她早已换好了套装,掛着一副不明真相的表情跳下车,示意我等立即上来。 「誒?这是什么图?」两个条子正在维系次序,要迪姐将车挪开,她爬上座椅时带出我俩的包,几张破纸从缝中滑落在地,拜伦俯身捡起预备丢进窗里,当瞧见天竺菊的作品后,不由拿在手里详端起来。他看了一阵,问:「这是谁画的?」 「我画的。」天生怕警察的天竺菊不知其所为何意,只得举了举手,将我推到人堆前。 他招呼胖条子过来,俩人低声说了几句,一抬头见绘图者不见了踪影,拜伦开口发问:「你怀疑人头是这个家伙么?怎么可能呢,警署有尸检时的照片,那是不知哪来的流浪汉。」 「嗯,起先是这么判断的,但前次和这次变动得较大,现在在灯光底下看,又不太像了。」 「如果按照特征来看,与刘易斯维尔的药店老板有几分相似,他前天还到镇上来办过事呢。」莱曼哈哈大笑,指着被白布盖住的人头,道:「你俩是怎么看的?这区别也忒大了。」 我一拍脑门,是啊,调查魔魘里那个四眼男身份,靠几个住在乡下的土妞怎可能釐得清,要等她们闹明白,没准人家早就生老病死了。找人这种事,本地条子们才是内行。天竺菊一听与己无关,便打从背后人五人六地踱步出来,擎着雪茄标牌顺溜地撒起谎来,说这是适才在破厂内斗杀老妖时捡到的,会不会与化妖的流浪汉有关。 「哦,我们本地人抽变色龙的很多,所有烟草店都有买,理应是过去露宿的人顺手丢在角落里,算了,先将贴纸交给我吧。」拜伦取出一个小塑料袋装好所谓的证据,然后从裤兜掏出半盒雪茄递来,说就是这个牌子的,我俩没抽过可以试试。 谁都不曾料到,这位苦苦不得踪跡的神秘四眼男,就这般轻易找到了出处。此人名唤Bradley(布雷德利),年纪48岁,居住在刘易斯维尔的杰斐逊郡休闲中心周遭。 在我们驱车驶过伊腾顿铁丝围墻时,第一波新闻记者的车也到了,木樨花傻傻地站在原地,如背书般将我要她说的话重復再重復,就这样,我们逐渐远离了尘嚣,回到了铅青公路。 「那位蓝花楹,真的是Krys么?」迪姐拿起一支变色龙,端详片刻,纳闷道:「声音是对的,但口吻怎会变得那么奇怪?她应该也是讨厌我的,但今天却说了许多废话。」 「有关她的事,我随后会告诉你,不过,她都对你说了什么?」我顺势为她点燃火,问。 「她说,打骚扰电话之人不必怀疑,肯定是无耻之徒,因为除她外不会再有人这么无聊。但她说过什么并不重要,很显然是另有他意,那就是激将法。单单以她的智商,如果真有拿得出手的阴谋,早就干了。也许是平素里她正巧听见了什么,才產生了构思,总之要我小心。」她将手一摊,显得很迷茫,问:「她怎可能会好心地提醒我註意这註意那?这太奇怪了。」 「没有任何利益纠葛,她干嘛要恨你?奥基奇河的病房出了什么事?枣核又是怎么死的?你报警了没有?」于其给她解释Krys,我更关心自己将要去往之地,现在的真实状况。 「通话过于匆忙,外加信号不佳,反正我们很快就会亲眼见到。」她帮上安全带,猛一滋油门,黄斑羚如瞪着发亮大眼的夜梟,利刃般地破开浓雾,风驰电掣地呼啸而去。 人跡罕至的乡间,人的视野变得极度开阔,不久后我等在漆黑中望见闪烁的火光,待到走近,便见得两个抱作一团哭泣的伤号,以及面无表情的蓝花楹,正站在一座几乎化为灰烬,正被烈火吞噬的破屋跟前。这是曾经的病房,哪怕四天前我仍坐在床前为她们削李子皮。 「出了什么事?枣核是怎么死的?怎么只有你们两个?」我选了好几个角度打算硬闯,都难以扑进火场,只得悻悻作罢折了回去,向木然站着的三人发问。 「她俩全都死了,满地都是血,床上只留下她俩半块头皮,和撕烂的破衣。」红发女神情崩溃,扑倒在我怀中放声大哭起来。原来今晚稍早时分,她和染发女像以往那样,吃过晚餐后出门绕弯,在附近河溪前打着水漂,忽听得破宅内传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俩人不明底细,且又被吓破了胆,伏在附近草窠不敢轻动,模模糊糊中,似乎见到几条庞大身影,全然不似人正在破屋四周徘徊。带到这些瘟神去远,她俩才敢起身回去,一推门便见得屋内床翻椅倒,血污淌了慢慢一地,另外两名伤号已不知去向。 很快,蓝花楹赶到现场,查看室内的扭打痕跡以及出血量,判断出她们不是被掳走就是已经遇害,为避免将来有人调查,往破屋泼洒汽油,拔火点燃毁去一切,这就是大概的经过。 「现在该做的,是安顿好她们两个,剩余的询问,等大家冷静下来再说!」蓝花楹团着手默默思索,然后朝着女神峰方向一指,说:「正巧地窖都被清理干凈了,将她俩安置在道场内,咱们人多能够彼此照应,如此才可确保安全。」 在眾人手忙脚乱之下,我等将抢出来的生活必需品全部置入车内,又将脚步蹄印抹除干凈,然后缓缓退却,当车行驶至Jewell河口交叉路时,我的手机响了。本以为是木樨花在大镇接受采访停当,正要向我匯报,结果闪烁着的,却是艾莉森家的座机号码。 「你在哪?还在大镇么?」她显得很慌乱,将嗓音压到最低,说:「圃鹀的纠察队已找到农庄了,正在附近田里搜找,我抱着乔曼很难绕行去马厩,只要冒头就会被发现。所有人里只有你的电话能打通,赶紧想想办法。我没法报警。」 「这怎么可能?难道所有窝点同时被袭击了?」闻听这个噩耗,我险些昏厥过去。 「快点赶来吧,上次那个挥舞长剑的怪客,已经闯进门里来了!」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嫁接鸿沟:二十年后名满天下的大型现场开放式综艺,最初的雏形。 髏龙:一种低级的妖邪,不懂分化,也不具智商。 刘易斯维尔:佐治亚杰弗逊县城市,人口两千馀的中型城镇。 丝虫:末流女妖,实力可能比起人类时还弱,但会一门逃生技能,那就是裂化出另一个自己,极度怕火。 伤号疗养屋企被袭:为避免被追查已然焚毁,枣核与夜来香失去踪影,许是被袭击者带走,多半已死。 緋红山庄同时遭袭:据称是雨夜大战时的怪客所为。 Chap26:O’Reilly(奥莱莉)Part1 夜色如海,劲风如浪,进入华宵期第一日的瓢泼骤雨,劈头盖脑地砸了下来,并夹带着指甲盖大小的冰雹。可视度立即降至五米以内,纵然开着灯,也穿不透如墻般的漫天水幕。 木樨花借用男人手机打来电话,说新闻采访已结束,现在记者都被请去了娱乐城参加酒会,自己也被安顿去酒店留宿,今晚就不回道场了。看得出绝少有物质享受的她,已被金碧辉煌的鸳鸯馆冲昏了头脑,哪怕我将农庄和病房两地发生剧变告诉她,这小妞仍一味推说天气太差,非要折回的话,很可能会在途中被雷电劈死,自己不愿冒这个风险。 「是那套日消费七百的四楼套间么?好的,木樨花。既然你已住下,就拋开一切好好享受吧,道场的事由我和醉蝶花在就够了。」天竺菊聊草地应了几句,又给艾莉森拨去手机,然而电话线似乎被她自己掐断了,所以此刻緋红山庄究竟是什么情况,已不得而知。 「她不会也不可能寻求报警,只要条子到过农庄,立即就会发现许多违禁品,」两名伤号正在给迪姐解释美人蕉家的实际情况,神态缓过来不少。我们的计划是,一旦抵达田垄周遭,则由蓝花楹开车将她们送去女神峰,有关贝巴因祭台是否遭到冲击这一点,暂时无法判明,故而需要一个有实战经验的人到场去进行指挥。 很快,黄斑羚抵达农庄周遭公路,我等三人抓起一件雨披,向着灯火阑珊处飞奔而去。从河道支流赶到此,用时仅仅一刻鐘,已是最快速度了,希望仍能赶得及。 「所以,与你对话的她其实是别人,究竟是小苍兰还是神秘女人,就不知道了。我之所以非要干这件事,是因亏欠Krys实在太多太多,如果不能取出炫彩,她就将会死去。」沿途我将蓝花楹的实际情况向迪姐解释了一遍,话说完的同时,人也闯进了农庄的木栏栅。 「看!那是雨夜大战时怪客骑着的马。」天竺菊将手一扬,要我去看大屋门前的草莓棚,那匹高大的枣红马像尊铜像,站在雨中纹丝不动,鼻孔中喷出的燥热遇水露化为了长虹白气。对方究竟来了多少人?各自分布在哪?艾莉森抱着乔曼又躲在何处?一时间无从判断。迪姐拖着我俩的手掩身稻荷草梗后,示意都别轻动,由她爬去高处设法找出答案。 「先别忙,还是我俩去吧。座机共有两个,孤楼是主线,大屋是拖进去的副线,倘若怪客进的是大屋,她正巧可以借机跑去仓库牵马逃跑,又岂会多此一举割断电线呢?所以,那家伙闯入的必是那里。」我凝了凝神,让迪姐留在原地,人一下子全冲进去,倘若是个圈套就退不走了。Dixie以目前看来是最强战力,不论主攻还是增援,都是绝佳人选。 此外,还有一个最大的利好。我俩都与怪客交过手,呈现一边倒的颓势,就连这个蟊贼的门道也没摸着边。而迪姐是只老妖,心领神会参透了某种天窍,或许能够找出对方破绽。 「记住,你我的目的,不是为了击倒那个高大女人,而是为了设法将她引开,给美人蕉留出逃生时间。」下到侧开的门前,我拔出安贡灰刚想冲进去,被天竺菊一把拖住腕子。她眼珠骨碌碌打转,显然又在憋坏水,思虑片刻后。她朝我摆摆手,指着前后两间窗户,道:「底楼的杂物间,以及楼梯间满是破旧桌椅,那人难以在狭窄空间里挥舞长剑,所以只要她追来,咱俩立即掉头速退,跟着就往田垄方向引,做到这一步也就够了。」 我默然点头,脚步一滑绕去了孤楼背后小窗,所幸的是它未被锁合,抬手一撑便轻巧地跃入室内。与此同时,另一头的破屋里也传来杂音,显然天竺菊就位了。不过,咱们似乎枉费了一番苦心,耳畔除了狂风呼啸和细密雨点声外,整座楼一片死寂。 「难道说,是我误判了?抑或是艾莉森藏得极其隐秘,楞是没给她搜出来?」我往门洞再度探了几眼,仓库方向一切如故,依旧是那几匹马在啃草,四周也没有黑影掠过。 恰在此时,楼上传来一声钝音,仿佛有个沉重的钱箱被拍落掉地,洒出无计其数细小的物件。天竺菊的脑袋出现在楼梯背后,她向我眨巴着眼,表明二楼也同样没人,所以为保险起见,一人先上,一人待在楼底引为接应。我躡手躡脚爬板上楼,同样也是满目通明,几乎所有的灯泡全都开着,清晰显露出一行湿漉的脚印往阁楼方向去了。这表明怪客进得此屋后,沿途扭开所有灯,将每间屋子都看了一遍,显然就是在搜寻什么。 紧跟着我的脚步,天竺菊也上了二楼,掩身在艾莉森的卧室门板后,端稳了手中短刃。我竭力按捺住内心仿徨,朝着阁楼步步而去。这整座楼,最该亮灯的破屋却漆黑一片,如果附近都不见怪客,她多半是察觉到声息,同样躲在某个阴暗角落里,伺机待发。 「好吧,先送你颗雷鸟尝尝!」在门洞前站定,我掷出玻璃泡,独独不按火门。一蓬原子弹爆炸般的白光腾起,亮度及得上雷电的百倍,哪怕怪客带着电焊面罩也会被震慑住。我压低脑袋,往最具嫌疑的门板处死命撞击,再一个侧滚翻到阁楼中央,结果依旧是误判,人压根不在里头。这里也同样狼藉满地,乔曼的尸身已被挪走,只剩桌椅让窗外雨露无情打湿。 「这该死的,白白消耗我一只雷鸟。」望着玻璃碎渣,我心痛得都快哭了。正南的木窗被狂风席卷,狂猛地拍击着窗扉,雨势趁机泼洒进来,将半间屋子淋湿。望着这一幕,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不由脱口而出:「窗子为何会是打开着的呢?阁楼对艾莉森来说,是最重要的屋子,爱子乔曼又是面对着风口,不论如何她都会在下雨前锁了才是。」 想到此,我再度看向那个位置,不由惊出一声白毛汗来。适才还空无人影的皮椅,此刻正背坐着一条身影,冲那宽阔的肩,挽起的发卷,分明就是农妇本人。她不可能在此,阁楼就豆腐干点地方,且又收拾得那么空空荡荡,任何躲藏的悬念都不存有。 「你这个装模做样的圣维塔莱,尽给老子整些没用的!」我狂吼一声,将阴削、堕魂斩、毗卢丸等散物一股脑掷出去,各种浓烟和水银液四溅,将这具人形染得五彩繽纷,结果不丢还好,一丢此人居然缓缓撑起身子,面墻而站发出一连串毛骨悚然的阴笑! 「笑什么?欺负别人家孤儿寡母,你算什么豪杰?」我挥舞安贡灰飞扑出去,打算将之扎个透心凉,哪知脚刚越过椅背,眼前无端腾起一道密不透风的血网。我慌忙用短刃格挡,又踹向自己后膝盖窝,勉力仰倒在地,依旧还是迟了一步。白皙胸脯上立即化出五道血口。 这是一道暗藏在房梁上的铁网,每条钢丝上都锯开牙刃,撬机用黑色丝绳绑在椅腿上,只要踩到就会当即落下,怪客故意不开灯就是这个缘故!眼前的阁楼不知还有多少机关。 「妈的,这蟊贼实在狡诈多端,屋子没法待了!」我急速退出去,刚挪到门前,腹腰又挨两记铁拳,这是一种比空气轻,能漂浮半空的肥皂泡,不知由哪里射来,早将往下去的楼梯布得满满。天竺菊声息全无,活像是死了那般,我高喝几声只听得微弱的回应,她在厢屋也同样着了道。我再也顾不上泡沫纷飞,架起双臂护住脑袋,任凭血光四起,几个猛子滚到卧室前张望,却见得更离奇的一幕。傻妞不知何故正被五斗橱吞噬,半扇身子已没入其中。 「誒?你没事与橱柜慪什么气呢?别乱动,我这就来帮你。」 见她陷入困境,我忙上前去扯,哪知临到跟前,天竺菊身子立即干瘪了下去,显然又是道障目术。这哪是大长腿,端的是两条扭到极限的握力棒,那股拍击力度可想而知。银光闪过,拦挡的安贡灰不知被抽到哪里去了,抱头的臂弯剧痛,我整个人如血葫芦般飞出了窗外。 「还好是二楼,顶多滚一身臭泥,总之人是逃出来了。」一种与勿忘我交战的无力感充斥心头,我正等着尾骨摔裂,结果却荡在半空中,早已落入别人布下的渔网里。隔开三五米,吊着另一个狼狈的女子,那是天竺菊,咱俩非但一无所获,并且落下满身伤。 「可怜哪,没想到獍行穷困到这种地步,就连能卖上俩钱的魅者,也给派来充当炮灰。」鬼一样的奸笑声徘徊于四周,我睁开青肿双目找了半天,方才见到怪客正团着手站在对面楼顶,她腰间掛着布袋,长剑斜靠在腿上,身后的毛月亮将之映得像张黑色剪影。 我想要呼救,可麦垛背后的泥地空无一人,按照脚印踪跡来辩,迪姐已离开了农庄。话说回来,咱俩劈劈啪啪折腾了五分鐘,她在外肯定听得见,却为何没出手相助?只有一种可能。寒风冷雨将她彻底浇醒,迪姐带着对我的懊恼与失望,独自落寞地走了。 「不可能,黑灯瞎火的,又下着大雨,她一没车二不认识路,能走哪里去?」天竺菊否定了这个看法,从鞋帮里摸出匕首,悲叹一声:「靠人不如靠己,自己找生路吧。」 「那只是我在抒发心臆,由头至尾都没要她来帮忙好不好,出门前你能料到Dixie在伊腾顿么?见到后你又想过她会一起去破楼么?我真正纳闷的是,圣维塔莱干嘛来农庄?」我使劲挣了挣,探出半颗脑袋冲着对面屋瓦大喝,道:「即便是魅者也够你喝两壶的,你其实很害怕,只会躲在暗处下绊子,生怕交手会掉脑袋,敢不敢放我们下来决一死战?」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胸大无脑?」她三心两意地应着,双眼游离于脚下各处泥泞水洼,似乎正在搜寻着什么。忽然,屋檐下的枣红马长嘶一声,无端骚乱起来。 她闻讯低头张望,只听得「啪、啪」两声,有人躲在她意料不到的角落里开了火,霰弹破片如飞蝗般扑去,怪客慌忙用长剑去格,肩头和双臂瞬间开了花。与此同时,一条灰色的臃肿身影忙不迭窜出大屋门洞,朝着马厩方向狂奔,那是背上系着乔曼的艾莉森。 我正看得稀奇,冷不防底下传来天竺菊的声音,她已为自己解了套,正在设法替我破除渔网。就在这短短的回眸之间,大屋的战局再起巨变,怪客挥舞长剑乱劈一气,然后高高跃起,利用自己体重洞穿屋梁,像颗炮弹般直坠到二楼,正对着一堵薄墻拼命乱捅。 「自己动手吧,没时间了。」她心急火燎地递来匕首,朝着大屋飞奔。与此同时,安顿完僵尸的艾莉森也从背后仓库出门,端着把鸟枪过来助战。见我正在折腾,便发一声喊要我压低脑袋,一枪打烂麻绳。伴着这股力我滑出渔网,一头栽进泥水中,紧追两人脚步而去。 当迫近门洞时,枣红马已挣脱了马轡,朝着俩人践踏而来,冲势之猛,连撞带咬,立即垮塌了一整片草莓棚。这头畜牲细观之下,比起製势还高大强健,也显得更加狂暴,它轰散我俩追着天竺菊又踢又啃,似乎怀着冲天的仇恨。马且如此人更不必说,二楼的薄墻哪经得住怪客刺击,瞬间成了布满窟窿的蜂巢,她后退几步,正待撞破进去,无数火光激射出来。 「这,难道要拼老命了么?」我趁着枣红马正在纠缠她们,趁漏闯入门洞,劈劈啪啪地快步上楼,当下到曾经的蓝花楹故居,但见得一团漆黑打破墟般的板墻里飞扑出来,怪客冷笑数声,将手中长剑抡得呼呼作响,瞬间将之破成碎末。而在橡胶雨披的背后,紧跟着扑出另一团炫目紫光,那是双目漆黑的迪姐,她像只疯狂的野猫跳到怪客身上,利用体重将她掀翻在地,拧着这颗头不停撞向各种家具。这要是个普通人,估计三两下就得松脱手。 不过怪客显然不是常人,比我想的更抗打,反借着这股力将她甩飞出来,与我撞个满怀。 「快跑,这个疯子我们没有丝毫取胜的可能,比起髏龙强了百倍都不止!」迪姐揉了揉胸,一骨碌爬起身,反剪住我的腕子开始奔跑。我急忙往后打出一颗雷鸟设法拖延她脚步。 「魅者怎会伙同一只骨鉤妇跑来搅局?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别想走脱!」怪客抡着巨剑,将玻璃泡打飞掉出窗外,在白光炸开的同时,远处也传响那匹大马的长嘶。她再也无暇相顾我俩,紧跟着翻出窗欞,去周全自己宝贵的坐骑去了。而她身躯消失的一霎那,我註意到一个怪像,那就是这柄光轮般的巨剑,似乎与之前所见,產生了巨大反差。 「看着点路吧。」我不由恍惚,脚步一滑摔在迪姐背上,她只得驮上继续跳楼,稳当地站在底楼沙发前,扭头埋怨起来:「你怎么比起瀑布公寓时还要弱,气力更是大打折扣。我看你还是别打架了。那个墻脚底下堆着不少猎枪,虽然老旧但还能用,你枪法应该还行吧?」 「我中了那混蛋的连番陷阱,你看,鼻子和耳朵都在嘟嘟往外冒血,哪还能好?不过,Dixie。」让这张柔软肩背驮着的感觉,早已滑落进记忆的深处,我一把抱住她的脸庞,撒欢道:「瀑布公寓时的感触它又回来了,真是叫人怀念啊,Dixie,原谅我,我不想失去你。」 「先考虑离开这里再说其他吧,怎么人换了个模样,连性子也跟着一块变了呢?」她将我搁下,手忙脚乱地倒腾墻角的油毡布,翻出手枪步枪各一把递来,说:「要对付那样的怪人,我们大家只能分开跑,利用人数优势和对地形的了解,让她徒劳无功。」 话音刚落,她便推着我双肩窜出大屋,一头扎进雨幕往玉米地而去。虽嘴上这么说,但却始终牵着我的手,全然不顾被怪客追逐的天竺菊和艾莉森四下奔逃。我挣了几下,那对阴爪就像钢浇铁铸,牢不可脱。眼见自己与她们渐行渐远,我有些急了,叫道: 「你不是说好分开跑,从各个方向开火吸引她来追么?干嘛拽着我不放手?」 「因为我不熟地形,对这片庄稼地也没有概念,另外枪法奇臭,而你吃住在此很久了,只能跟着你跑。」她朝背后盲目放上一枪,探头张望片刻,又说:「看,我就是这种水准。那个怪人很精明,不太可能这么轻易上当。我觉得当下最佳抉择,还是先顾全自己吧。」 「誒?难道你仍记恨在心?Dixie,天竺菊和紫眼狐貍是完全不同的人啊,无耻之徒虽很可恨,但不该连带着她也一块鄙视。否则咱们到此又有什么意义?」 「怎么会呢?她闯进门说让我揍她撒气,我不也没起来么?这次太冒失了,什么都没说好就贸然进农庄。」她心不在焉地抬手看表,问:「Krys将车开走时究竟说没说过还要还回来啊?我丝毫不记得了。如果车不到就只能骑马,但我也从没学过,这可怎么办才好?」 「那你至少松开手吧,不然的话我背着枪又有什么意义?」我急得六神无主,眼见自己陷在一人多高的庄稼地里,方向感全无,四周又都在闹动静,只得盲目地举枪乱瞄。 「我看还是报警吧,农庄这么大,谁知道她药叶子究竟种在哪片,这可是人命大事。」 Chap26:O’Reilly(奥莱莉)Part2 pornwu8 趁着她正在翻口袋,我瞅准机会挣脱出去,朝着火光漫天的方嚮狂奔。雨丝冲刷得人双眼睁不开,满头满脑都是滑腻的湿水,我重復着跌倒、爬起再跌倒这三个过程,不知不觉绕到了玉米地边缘。此刻别说是偷袭,就连扶正身子都做不到,胸膛填满淤血,呼吸也开始变得睏难。我正打算稍事休息,就听得背后阵阵风起,原来是迪姐抓着手机快步追来。 “不,我只想跑到开阔点的地方喘口气,庄稼地深处太令人窒息,你电话打通了么?”见她面容慍怒,我只得避开直视解释道。然而她併不打算停留,在我面前稍纵即逝。望着这幕奇景,我不觉满头雾水,自语道:“这什么意思?是要我跟她跑还是留在此地等她?” 仅仅只过了五秒,这个答案便出现在面前,怪客不知何故丢开天竺菊和艾莉森,反追着我俩而来,刚抬起手她已杀到面前,我只得拿猎枪当烧火棍,照准她面门拍去,随即松脱手又箍住此人水桶腰,借着冲劲将之掀翻在地。此举顿时激怒了她,蒙得严严实实的脸庞只露出一对大眼,瞳孔中两道光轮熠熠生辉,她果然是名训练有素的圣维塔莱。 这种眼睛叫做隔世之眼(Separater),剥离虚妄与谤法,区分诅咒与邪恶,是审视世道公正的砝码,据信一道光轮能看透人的三世,两道光轮可以看透五世。只有具备这种前世宝轮者,方能成为圣维塔莱。那么一来也间接说明,之前与她同行的俩个也同样是圣维塔莱,故意偽装成圃鹀纠察队,她们跑来佐治亚想干什么? 怪客的巨剑压在身下拔不出来,情急之下拧住我马尾拖翻在地,一把扯下腰间的麻佈袋砸来。佈囊里不知安的是什么,好似两块铁陀,我只被抽中一轮,随即失去了知觉。她见我像滩烂泥歪倒在地,这才恨恨地站起,照准我腹部又是两脚,将猎枪全部拍烂,叫骂起来。夲伩首髮站:heis wu. c om “我三番两次放你活路,却总在一旁纠缠不清,真以为我不敢动魅者么?那是因为杀你们这种弱质女流毫无价值,只会留下恶名。”说话间她拔出巨剑,便要照准我脖颈斫砍。 “等等,咱们是盟友啊,我是,我是扎比.戴尔的女友。”见事情急了我当即认怂,与之盘起道来,将头脑中能记得起来的人名报一遍,而男性的圣维塔莱我只知道无式者。 “扎比.戴尔是谁?”闻见我在喊,她果然停下手,僵木地站在原地,口中嘖嘖称奇起来。仅仅只是迟疑片刻,她又再度暴跳,抡舞着巨剑,叫道:“开什么玩笑!” 一道紫色炫光从斜刺里猛然窜出,两相肢体一接触,怪客便被扑飞出去八丈远,扭打滚翻进了玉米地深处,糟蹋尽大片上好的庄稼。那人来不及提防,身上揣着掛着的物品洒落满地,就连那柄巨剑也甩落在泥泞里。换句话说,此刻的怪客手无寸铁,那么骨鉤妇的铁拳足够她喝上一壶的。兔跃鶻落机会不等人,稍纵即逝。我狂啸一声,也扑进乱斗之中。 然而战况又一度出乎我的预料,铁婆固然兇猛,但这个英勇无比的怪客气力更胜一筹,俩人拳来脚往,速度快到分不清彼此,连雨幕都泼不进。即便我闯到近处也是枉然。正在寻机参入,如墻般的玉米桿子被人分开,另一个闻听骚乱之人赶来助战,那是天竺菊。 当见到牙口裂到耳垂,无尽骨刺倒竖的迪姐,她也是大惊失色,从不曾想前后的区别那么大,那么温婉的女人,也能化为残暴野兽。可天竺菊即便赶来,也只能与我一样围着看,迪姐渐渐不支,被怪客压制在地,她那两只钵盂般的铁拳就要照面狠砸,我彻底慌了! “住手!你若将她杀了,就等着将牢底坐穿吧!她是媒体界的名人,你不知道么?南部诸州无人不识!”也许是我的话震慑住了怪客,她垂下双臂,趁着这个机会天竺菊赶紧将迪姐抢了出来,我则双手叉腰,进一步威胁此人,叫道:“你还能往哪逃?到那时将会有无数警车在背后追击,到处设下关隘搜捕,你就连亚特兰大都到不了!好好想一想吧!” “少废话,结成钢铁玫瑰的睏阵,将她围起来!”天竺菊却在一旁破坏气氛,挥舞着安贡灰叫道:“既然她是圣维塔莱,就用圣维塔莱的斗阵收拾她,这叫以彼之道还诸彼人之身。” 钢铁玫瑰,为女性圣维塔莱格斗逆三角位。它分作一正两副,双副站前,头引靠后居中。相传此阵最早由维京人创立,当男人挺枪举盾出海徵战四方时,流寇们便聚集起来,专以剽掠海民作为营生。吃尽苦头的维京女人们,渐渐有了对策,利用自己人多的优势想出这种斗位。单个强盗要面对一群,领略来自四面八方的击杀,往往手忙脚乱之下,便被戳死阵中。 “你们怎会知道骷髏暗礁的底细?女圣维塔莱本就稀少,世间从未有过三名以上的剑士围歼顽敌这种事。”怪客被睏在垓中,已失了搏杀之心,慢慢垂下双臂,高声质问起来。 我朝远处张望片刻,又与天竺菊互对眼色,当确认艾莉森不在附近,方才放心大胆地应答,道:“早就告诉过你,大家都是自己人,偏要那么固执,你得付咱们的医药费。” 两分鐘后,我等三人与之解除了戒备,一同往大屋回去,沿途帮手捡拾杂物。我瞥了一眼长剑,果然与之前有了极大区别,不仅剑身多出几截而且铁色更加黝黑,显得沉重无比。信手过去提了提,果然如焊在地上般纹丝不动。能将它抡得呼呼作响,可见此人膂力惊人。通过简单对答,我方才搞清怪客忽然调头来追击我们的原因。原来那匹枣红马被艾莉森引到了附近沼泽前陷没双蹄,她瞧见我和迪姐背着猎枪,误以为我俩这是打算去射杀坐骑。 “美人蕉姐妹带伤,即便待着也只会拖纍大家,所以我让她骑马先离开了。”天竺菊对我连连摆手,让我不必在意艾莉森,尽可以放心大胆地交涉。 我走嚮那口沉重的佈袋,不免对它好奇起来,鼓鼓囊囊的好像塞着两只西瓜,却又比水果要结实,那会是什么呢。颤颤巍巍抖开,我只看了一眼,怪叫随之响起,被惊到嘴角哆嗦。这口麻佈袋里哪是什么西瓜,端的是两颗血淋淋的人头,面目被乱发覆盖,併被人用剑扎透。 怪客见丑事败露,忙飞奔上前扎紧口袋,重新掛回腰际,恼怒地瞪了我一眼。 “这两人是你杀的?”我慌忙避开她的双眼,继续往后退却,问:“这些是什么人?” “我的伙伴!前一个雨夜她俩遭人暗中偷袭,英勇战死而成了怪物,我只是在清除痕跡,防止它们肆意壮大荼害本地城镇罢了。”她朝远处扬了扬手,说无头尸身就在附近。 原来埃奇希尔之战当晚,与她同行的俩人在不同地点被人袭杀,兇手作案后逃得不见踪影,等到怪客赶去,死者已经化妖,她追来公路小镇,除灭其中之一,毁尸灭跡后打算去河口将另一只也斩杀,却被莉莉丝们缠上,等到脱出重围那东西早已爬走。因此连日来她都在追踪,无意间闯进了农庄,一番死斗后斫去脑袋,冷静下来不由生疑,为何它们都往这片庄稼地而来,难道緋红山庄内暗藏着什么祸端?故而闯进孤楼调查,由此惊扰了艾莉森。 我扶着迪姐踉蹌地随她而去,走出两百大步来到河滩,淤泥池前果然倒着一具体长四米的爬虫,浑身上下像被柏油浇透,淌出来的油污将水坑染得一片漆黑,已经死去多时。此物虽与不久前见到的髏龙相似,却不是同一种东西,显得骨节更加粗大,且还有手有脚。 “你是在拔龙骨么?”迪姐只扫了一眼,不由惊得面容煞白,叫道:“这分明是白原鱸形虫。光摘走脑袋是没有用的,得赶紧焚化它才是,否则将白忙一场。” “是的,算你这只铁婆有点见识,如若不除它就会结巢,后果将不堪设想。只是所有器物全都摺了。”她装模做样地翻口袋,自语道:“我明明记得还有萤火虫,但放哪去了呢?” “闪开,交给我来处理好了。”迪姐让我俩退去身后,浑身透出一股黑气,那具蟠龙尸骨顿时无名火起,勃勃燃烧起来。怪客对此感到纳闷,她说能保留自由意识的骨鉤妇,从来都不曾见过,正待问明详情,天竺菊阴着脸缓缓走来,冲我招招手,似乎有话要说。 “这是那人忘拿的,你仔细看看,是否很眼熟?”一只玉米烟斗抓在她手中,确实似曾相识,然而我左思右想,怎么都记不起在哪见过。她恼怒地用肩撞开我,将东西递给怪客,忽然冒出一句怪话来,问:“你与泅水之星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何他的东西会在你身上?” “你怎会知道我的谐号呢?难道我曾自报过大名么?肯定没有,我就是泅水之星。” “什么?你是泅水之星?可那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汉啊?併且早就战死了!”怪客平淡的应答,如晴空霹靂将我俩震惶当场,这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的。此人在三个月前率领一支圣维塔莱在地底阴蜮全军覆灭,只有正直者一人侥幸生还,岂会死而復生併且性别都变了? “你俩确定见过我吗?别是将他人搞错了。”她跨上枣红马,伸手接过烟斗,笑道。 “那我来问你,这把能当皮鞭甩的长剑,是不是叫做梅萨路信典?而你的真实名字,难道不叫瓦莱松么?他悲惨死去时,足有百多十人亲眼目睹。”听着她的讥笑,我偏不信邪,上前一步扭住马轡,叫道:“抑或是谐号无法註销,又让其余的圣维塔莱擷取?” “你俩认错人了,我名唤O’Reilly,长剑併未取名,不过你刚才说的词却叫我眼睛一亮,是个好名称。圣维塔莱的谐号与你们獍行差不多,人死划除永不啟用,天下只有一个泅水之星,那就是我。快快松手,小拽女可是会乱咬人的,给我闪开。” 怪客高喝一声,跃马扬鞭飞奔而去,很快消失在视野尽头。与此同时,公路彼端传来汽车喇叭声,三、五辆车开进了农庄,其中就有男人那辆涂有紫色珠光漆的福特皇冠。 鸳鸯茶在我离开油站后,回想起莉莉丝内部死了人这些话,感到后怕,为防有失让手下沿路追踪,确保我们不出意外。但他们晚到一步,酷战已然结束,我和迪姐满身是伤,纍得只想躺倒,便问他们要了一辆车,将眾人打发回去。 庆幸的是,农庄燃起的大火在豪雨中被迅速扑灭,造就的损失实际不大,大约毁败了一两间房。我们嚮艾莉森报了平安,为求保险让她还是留在女神峰,自己则暂歇一晚。这场没来由的摺腾,不啻否定了起先的设想,病房和山庄遇袭是分开的独立事件。怪客带来的悬念,超出了肢体上的惨痛,这个叫奥莱莉的人究竟是谁?跑来佐治亚所图何意? “Dixie,这农庄虽又脏又破,但我却很喜欢。”整理出两间房,时间已过半夜,再有几小时天就要亮了。迪姐錶示想上女神峰看看,顺带游歴周边,我领着她下去冲澡。 “这是什么鬼地方,比我想象中的农村还要脏乱。”走在桌倒椅歪的底楼过道间,一股浓重的便溺味立即透了上来,狼藉中不时能瞧见信手丢弃的卫生巾。迪姐本能地蹙紧柳眉,厌声道:“过去几周你就一直生活在这?我的天哪,原以为条件再差,你也该有个独立的小单间,这样的话连个人隐私都没有。誒?你带我上哪?” “Dixie,接着将见到的地方,会令你更厌恶。但在过去一周里,我无数次遐想,要是你能在此该多好,没料到梦想成真了。”我故作神秘地要她捂住双眼,推开破门,随即取出挠鉤牵出铁栏栅,掛起环形锁。一番精心准备后,我打了个响指,道:“可以睁眼了。” 在手掌放下的一霎那,她被亮堂的大灯晃得犯晕,待到眼神晴朗,便见到我早已脱了个精光,正朝着她摆弄屁股,我将胯子一分,问:“在这种静謐的雨夜,你想不想干我?” “你说就在这?”她楞了楞,缓步走上前来,扶着我双肩左右打量,说:“你的胸好像变大了一些,Besson,怎么忽然变得这么主动?你往日里最怕让人近距离打量。” “我也不知为什么,也许咱俩分开得太久了,我对你感觉陌生起来,就像从未看过你的身体。Dixie,刚才你背着我跳楼时,瀑佈公寓时的记忆一下子全回来了。其实让我產生出强烈爱意就是由这里开始的,当时我在想,一个新闻播报扛着个大男人,勉为其难了,谁知你竟跑出那么远。那张温暖宽阔的背,以及荡起的发丝,还有晶莹的汗珠,全都珍藏在脑海中。” “你是怕我一闲下来又会去想无耻之徒这件事吧?算了,让不愉快先搁一边吧。”Dixie褪去皮装,两颗弹性十足的桃乳蹦将出来,长时间没再见她,我有着一股难以按捺的冲动。见她正在找盆预备洗衣服,我三两下扒去内裤,正待打背后挽住她,Dixie却在空气中嗅了嗅,扒开我双腿细看,惊叫道:“这简直太搞笑了,你是不是来大姨妈了?” “噢,经期已结束了,这也许就是战斗力打摺的原因吧,我慢慢有些习惯了。” “该死,那也就是说,若你不做防备还可能会怀孕。”迪姐脸色变得灰黄,她顺势拉着我坐下,问:“那鸳鸯茶倒底碰没碰过你?我看你一付特别能生的模样誒。” “他就像你说的,是个谦谦君子。我无法跨出这道红线,只给他做过口交和乳推。” “好了,我不管你们之间到底存在过什么,但这是最后一次。等空下来我会严肃地找他谈一回。现在搞得我,到底是将你当作情侣还是妹妹?”她让我倚在自己怀中,不时温柔地亲吻,叹道:“按理说化影的男子,是不论如何都不会出现这些状况,这太离奇了。” “咱们别再浪费时间,我迫不及待想让你见到,一个长久以来最想让你见到的地方。”我却不以为然,伸手打开气阀,将炉膛烧开,顿时白色蒸汽弥散开来,活似一个仙境。 果不其然,她望着毫无装饰的水门汀,蹙紧了柳眉,当见到大池时不免有些意外。这种乡野浴室对于Dixie而言充满着新奇。也许是特殊气氛感染了她,几番撩拨下她开始变得狂野,我还未来得及向她说明冷热水阀在哪,双手就被牢牢固定在毛糙墻皮上,Dixie的热吻如雨点般纷纷落在我的脖颈和胸脯上。一双丽眼透过水幕打量着我,那种激情是他人无法替代的。 艾莉森的吻令人透不上气,你会陷在窒息与失神之中;天竺菊的吻充满着挑逗的色情,会使你爆发出强烈的兽欲;蓝花楹的吻就是侵略如火的代名词,只能带给人被吞噬之感;总而言之,不论谁的吻都在促生你渐渐亢奋,只有Dixie的吻,从缠绵时就抵达了性的极致。 我的身子不由变得绵软,情不自禁靠上她的怀抱,扬起左手抚着她脸庞,情不自禁地越凑越近。乳尖被她揉得发硬,腿根无意识地拗在一起。我只感胯下一热,屄水汨汨流淌。 “快些,Dixie,我像座火山快要爆发了。不够,这远远不够,我想要得更多,放下矜持,你爱怎么玩我都行啊。”将屁股一撅,我趴倒在池沿前,牵过她的手探嚮蜜壶,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我知道哪怕说得再淫荡,她也不会如狼似虎,Dixie永远是最温柔的一个。 一条手指伸了进来,跟着是另一条,她的脸上滑过不易察觉的慨感,伸手将我拉了起来,说:“我不喜欢这个体位,这会让我感觉自己成了个秃头屠夫,而你更象是被拖欠的妓女。” “那按你喜欢的来好了。”侧转过身,我瞧见晶莹泪珠隐蔽在她湿发之间,瞬间明白了一切。身为老妖,她单凭着气味,也能轻易获悉,这条蜜沟曾被多少人染指过。难道每一场肉战都是迫于无奈?都有着拯救苍生的理由?显然不是,个中夹杂了更多的追求极乐。 Dixie的与眾不同,在于她强大的隐忍力,透过一个眼神就能捕捉你的失措,却不錶露在口头,如同怨妇般大吵大闹。相反她会为避免尷尬立即换上笑脸,让它化为心情的涟漪。 她又像过去那样,将大腿伸入两胯之间,利用摩擦让这部分嫩肉变得骚热。当抵达一个高潮,忙将我半抱上身,我只觉一股热泉冲破阴唇直透进去,顿时酥麻得眼皮打颤,那种感触甚至让人不愿开口提问,生怕会因此搅扰气氛。 这条温润如玉的东西,又开始了新一轮Finger Jump,始终不会啪啪作响,却又刚猛抽插。你能感觉流动的空气被它带着挤入子宫,又随着拔出再被带出来,引着池底水泡成串跃起。 “放松身心,合上眼吧。”她在耳边呢喃,我的手臂顺从地从她脖颈绕开,垂在水中任其荡漾,因后背让她紧紧搂着,我不必用力也能一次次被推送,以至于小腹与她腹沟不停轻击。身躯的后仰,另两颗停拔奶子正昂扬瞪着她,Dixie扶住一颗,唇齿贴靠上来,将陷在肉中的乳尖吸得蹦弹出来,不时发出阵阵柔音。 跟着,便到了她最喜欢的侧坐骑乘,我再无动于衷都不免生出好奇,咱俩都胯下无物,身边又没有玩物,又要如何尽兴。于是,我睁开一条眼缝,想要窥破这股清泉究竟为何物。 “难道她可以将自己男性化,生出那种器官么?”我心头暗暗吃惊,便指了指蜂腰,随口找了个理由半爬起身,说:“Dixie,要不给我身子底下垫些毛巾,水门汀太硬了。” “你,”她显得又气又急,只得悻悻然跪坐在地,为自己打起浴露来,恼道:“是你破坏了一切,你究竟想看什么?我本来就是只又老又丑的妖怪,你第一天知道么?” 我变得拘谨起来,望着她颤抖的双肩,暗自懊恼为何非要釐清缘由。不过Dixie的脸就像三月的天气,说变就变。她立即意识到自己失态,忙将我重新搂在怀中,亲吻着秀发。 “你不必知道那是什么,有时无知就是一种幸福,我现在越来越坚信你前世是个女人。”推搡之下,我又被她放平在池沿前,两腿被叉到最开,她那温润修长的舌尖,如灵蛇般刺入股沟,在蜜壶内肆意乱鉆。紧跟着,乳尖让她的手指捏住,她含糊不清地说:“Besson,因为你的关系,我只能到此为止了,你有时会不会将我假想成为是个男人?” “过去没有,只觉得你这种成熟女人,怎么看都看不完,每寸肌肤,每条曲线都是那么勾魂。然而成了这样,面对更加丰腴的你,偶尔会这么想。其实我从来就对少女无感,她们轻飘飘的,各方面都发育得不够好,既视感不佳。女人这种生物,只有三十以后才能方显风韵。”我撑起身子,要她坐上双腿,忘情地嗅着她乳间清香,搓揉起两颗饱满的樱桃来。 “别动,”她支起我下巴亲吻时,註意到雪白胸脯上铁丝网的刮花,便从指甲缝里挤出一种稠厚的白膏,将之均匀涂抹在伤口上。血口慢慢凝固又结了疤,不到十分鐘如换皮般脱落,一切又变得完整如初。我正看得嘖嘖称奇,她却说:“女孩的前胸,有时比起脸蛋还重要,不论是与异性还是同性交往,人们往往盯着看的都是这一片肌肤。薄光照射下来,光晕集中在两颗蜜桃之上,会平添一份妖嬈与性感。如果淌着血珠,印象分便大打摺扣了。” “光凭着这一手,你往后哪怕不当播报,也能开家美容诊所,这是怎么办到的?” “你觉得是好事?看着我的脸。”她示意我扬起身,说:“我的脸庞併不对称,在微笑时嘴角甚至是歪的。这在过去长期睏扰着我,但有一天我忽然註意到,自己能控制脸部每一寸肌肉,将它们修復完善。换句话说,只要我想就能抽干多余脂肪,不必依靠健身跑步就能控制完美的体型。在我体内盘踞的蛇胚,就是以它们为养分,这就是妖与人之间的区别。” “我记得也有人曾这么说过。”我的脑海中跳出紫眼狐貍邪恶的笑容,慌忙忽略过去。 “我有种预感,也许挺不了多久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我越发难以忍受素食,强烈的酸味,而当在超市瞧见封在包装袋里的肉排,所渗出的血水,就馋得止不住流口水。有时我会像梦游般忽然惊醒,发现自己徘徊在住家附近的草坪上,手中抓着啃咬一半的野兔,它们的肠道里甚至夹着屎块。而家里的炉膛灰烬下,总能发现骨头,附近不断传出邻居丢失狗,我想它们理应都被我吃了。” 冲刷尽黄酱血污,我俩在水里洗衣。她问了我一些日常,随手抓起变色龙,为自己点了支烟,合上眼歇息。 我也将皮装一丢,趴在她怀中闭目养神,在之前的几周里,这幕情形总会出现在脑海中。我有时会想,要是她在这里,也愿意像别人那样不嫌脏泡澡,那该多有趣。此刻梦想成真,我自是喜出望外,浑身激动得不住打着颤。在呢喃与呻吟中,我将姐妹会的实际情况嚮她描述了一遍,听完后她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原来侦探所说的是这个原因,果然不能对外声张。那么之后,你俩又有什么打算?这件事牵涉进了这么多人,影响实在太大了。” “最迫切要做的,就是去刘易斯维尔搞一场绑票,将那个药店老闆找出来。他关系到三十个人的命运,若是愿意配合那最好,若拒绝只能严刑逼供,定要撬开他的嘴。”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枣红马:怪客坐骑,体格巨大强健,名字也叫小拽女。 握力棒:艾莉森平时在家锻炼的工具。 被Dixie背着跑:对Alex来说,已是相当遥远的回忆了。 隔世之眼:剥离虚妄与谤法,区分诅咒与邪恶,审视世道公正的砝码。 奥莱莉:自称泅水之星的圣维塔莱。 泅水之星:黄金之骰里丧身的圣维塔莱头领。 扎比.戴尔:无式者的名字。 鱸形虫:闻所未闻的一种阴虫,属于藠蟎一科,但强大得多。 Chap27:Louisville(劉易斯維爾)Part1 毫不起眼的破旧房车,趁着黄昏暮色,缓缓驶入了杰弗逊县的刘易斯维尔,大家将车停在一片儿童乐园般的草坪边,开始张罗起晚餐。 今天是进入华宵期的第二日,这种天相实在离奇,雷电暴雨覆盖范围尤其小,只停留在女神峰周遭一带,要是驱车跑去月谷电台,则呈现时降时断的趋势,若再远一些的邻县,甚至落日余暉还能从棉絮般的乌云里透亮出来,仿佛是两个世界两个时空。 对于活捉药店老板这件事,莉莉丝内部的声音并不统一,最神秘的一群人既不否决也不赞成,表现出置身事外的态度,新来的两名伤患就是代表人物。只不过她俩惊魂未定,仍在抚平恐惧,故而未加阻止。对于她们来说,既然大长老都发话要主持大局,那静待答案就好,何必庸人自扰多此一举,况且绑架镇民行刑逼供是一项重罪,可是铁定要吃牢饭的。 迪姐的到来,在女神峰引起了轩然大波,亲眼见过她发威的一干人等,都对自己同伴大加赞誉,一来她是名人,二来她又是老妖,如果能吸纳这种人入伙,无疑将大大增强实力。正因她也认为有调查的必要,才让这次出击顺利成行。于是,我们在人堆里挑选出五人,头脑灵活的,腿脚麻利的,能言善辩的,身强力壮的,面相温和的,组织起一支绑票别动队。 緋红山庄的这场大战,我负伤最重,原本应该留在本镇,不过,趁着昏睡不知Dixie暗自对我做了什么,总之中午醒来时她正独自呆坐在床沿前,而我一下子感到呼吸又变得顺畅如初,刷牙时即便用力咳嗽,再也没了血瘀。来到峰下,原本我打算陪她前往后山石屋去看戥星台。不料被拒绝了,她只抱着蓝花楹的黑猫独自套上雨披寻踪而去,生性厌恶暴力的迪姐表示,她忙完自己会驱车独自回伊腾顿,犯不着我鞍前马后环伺在旁。 于是,我便假借着勾引一词与群眾们展开了激烈答辩。天竺菊是个东亚混血,万一人家药店老板不喜欢呢?那就需要再备下一名白人大妞,舍我其谁?眾人思来想去好像是这么个理,也就默认了下来。至于我为何兴致勃勃呢?只因觉得那将会既香艷又刺激。 坐在颠簸的房车中,我卧在为布雷德利备下的床榻上,点起一支烟合上眼,思绪回到了二十小时前,也就是惨战后与迪姐池中泡澡之际。一来这种时刻或许今生只此一次不会再有,将被永久烙印进思忆的深处;二来我也希望能借着放松,修补彼此之间的情感裂痕。 「是的,我不否认,收拾不了无耻之徒,我还不能收拾她的小孩么?为什么你被她打我要装得若无其事,她就丝毫不能受损不能被人教训呢?Besson,你可知她是怎么侮辱我的?」Dixie对外总是给人善解人意的形象,只有与我独处时才会表露出任性的一面。 「她的小孩?恐怕这点是真是假至今都无法判定。我来告诉你,她与勿忘我是怎么相遇的?而后经歷过什么?最终又落得怎样的下场?一切正如你所说,人的情感是復杂的。」 她最早是在混乱中被紫眼狐貍绑票带走,而后通过不停洗脑让她误以为自己是个被囚禁在安道尔修道院里的可怜虫,并对自己是个女人深信不疑。随着俩人渐生感情,她心头產生了一种类似韩国人般莫名其妙的悲壮感,觉得完成替紫眼狐貍寻女心切的夙愿,比什么都重要,甚至连我们这些亲朋好友都不顾了。结果其换来的,是连绵不绝的殴打与辱骂。 「紫眼狐貍是故意给你难堪的,只因她生性爱捉狭,是个无法理喻的精神病人。你觉得她很过份吧?但我见过更过份的。勿忘我不止一次拿天竺菊当自己盾牌,以给她破相作威胁,逼着单相思的稻草修士向她下跪,剜去自己双目。我在尤寧被她囚在地下室,拳来脚往总体说有得有失,并不惨痛,而她给吕库古小姐造成的肉体与心理伤害是永不磨灭的。」 「天哪,对不起,我并不知道她和无耻之徒间的这些事,原以为本来就是母女。」 「直到她闯入末裔葬地后,方才明瞭整天被自己毒打的这个可怜女孩,是另一条时空线里的安娜,这份愧疚瞬间摧毁了紫眼狐貍,以至于横下一条心来以身赴死,希望能给她留下些好印象,作为弥补。」我往迪姐怀中缩了缩,悲叹道:「我远比她要幸福得多啊。」 「我当时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若你从没遇见她该多好,那就不必整天徘徊在危险边缘。」 「我只是这世间的一粒微尘,渺小得用显微镜都找不到,大浪淘沙之际,根本无力把握自己的命运,只能随波逐流。我的梦想,就是像真正的驍鷙那样,自由翱翔蓝天。但是,Dixie,你告诉我,换做你是我,在面对鸳鸯茶的淫威,蓝花楹的兇暴,我该怎么做?一环接着一环,不如此就将看着无辜的人死去,不得不象个贱货那样不断卖身。伏在别人身下,心中默默流泪,那份对你的愧疚,叫我生不如死,甚至我恐惧别人提起你的名字。」 「也许我置身事外,无法体会你的感触,但除了要去搞绑票,就没有更好的主意了么?」 「年少时,我看待问题都比较肤浅,总是认为,不乐意的事转身走人便是。但莉莉丝们颠覆了我的旧观念。那是三十条宝贵的生命,復杂的个体,没人生来就是邪恶的,她们只不过是想扭转命运而误入歧途。我从想要摧毁它渐渐变成想要保护它,不愿见到任何一人惨死,时间将会改变一切,正如同你与我,从陌生走到熟悉,也同时学会了各种包容。」 长期浸淫在復杂的氛围中,让我在某些方面触觉变得敏锐,即将到来的华宵之夜,现如今被参杂进太多的不确定因素,届时必将会走向失控,并以血淋淋的结局落幕,然而我全然想不出对策。这件事就像Dixie所说的那样,太大了,连她这种媒体人也只得三缄其口。 「一切的变数,都将在接下来的72小时内成为定局,而想在这么有限的时间里扳倒一切,实在是难上加难。Besson,我只能在道义上支持你。」 总之,这场对话就在忧心忡忡的气氛中结束,我佯躺在迪姐的臂窝中,搂着她的腰肢进入梦乡,待到第二天正午时分,我等三人骑着大马,穿透雨幕来到女神峰下,她绕着山丘小跑一圈,见到了叹为观止的后山,心情才略略提振。迪姐说这片天然环境如若好好经营,前途将一片光明,姐妹会需要有良人引导,从作奸犯科的泥潭中走出去,那才是正道。 「马上就六点了,你怎么累得睡着了?」在一阵粗鲁的推搡中我惊觉回来,那是被喊回家心有不甘的木樨花,她将手中粗茶淡饭一丢,回味起昨晚的快乐时分,显得很是留恋。这位就是我所说的头脑灵活之人,倘若目标人物奔逃,木樨花将在后门堵住他的去路。 「你再仔细辨认一下,别闹了半天将对象搞错,到时就无法收场了。」最有气力的艾莉森正在收拾大号拉链包,一旦药店老板被打晕,咱们将人装入后,她负责背在肩上带进车里。 「没错,就是这个布雷德利。」我扫了一眼,将照片提给黄瓜。她也是我精心挑选的,腿脚麻利之人,一会儿将从后巷爬窗进入药店二楼,切断所有电话线,并毁坏所有门锁。此举是为了预防目标不走后门而逃上楼,将自己锁在屋子里拖延时间等待条子的到来。 「那我究竟干什么呢?只是望风么?」主妇里的另一个,名唤甜瓜的女子悻悻然发问。 「你的工作较有难度,倘若药店老板狗急跳墻,廝打中肯定会发出噪音,那么你得设法在附近引发一场骚乱,转移周遭邻居的註意力,以便咱们成事。」天竺菊沉思片刻,道:「你是我们里长得最慈眉善目的,天生就给人一种信任感,要好好地发挥天赋。」 「走吧,再过半小时人家就要歇业关门了,」我在镜前解开几颗纽扣,让自己风骚的事业线暴露无遗,故意濡湿长发,摆臀扭胯一番,自觉嫵媚动人,这才扶着番茄和天竺菊的肩爬下厢车,打起一支时新的透明塑料伞,向着店家款款而去,行动正式开始。 作为一间药房,每时每刻都会有散客跑来购物,如果贸然进去,恰巧遇上同店的顾客,以我俩的姿容一定会给别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这样首先就是败笔。因此,想要办成这件事,必须剔除所有的风险,那么一来,露西撒谎成性的这个特色就凸显出来了。 我们想要一个不被打扰没有监控的环境,该怎么做呢?这就必须给老板下点猛药了。年轻人都爱搞Party,名义上是玩闹,其实就是聚在一起乌烟瘴气,把把妹,上个床,一起溜冰嗑药什么的,所以只要搞聚会,就会去买些违禁品。 通常来说有两个渠道,一类是认识的的Dealer跑来挣外快;还有一类就是药店。他名义上买各种保健品和感冒药,但在处方药柜子里往往会藏一些Drug。这家店据说老板偷偷往外卖一种叫神仙水的迷幻药,因此,能说善道的番茄中午就被派进来找布雷德利商洽,声称自己有俩姐们晚上要搞舞会,需要在他这里定些货,傍晚时分过来拿。 那么一来,老板就会守在药店里,安静地等待客户到来,当人进门后立即翻打烊关门的牌子,然后将人带去没有摄像头的角落,来做成这笔买卖。我俩带着黄瓜和木樨花来到药店对马路的小巷里窝着,指使露西先进店观察环境,为了能更好的知道实际情况,我给她手机上按了一个放大器,能将周边环境的对话杂音听得一清二楚,以防番茄冒冒失失出紕漏。 在门鐘响起的同时,手机立即传来低沉的嗡嗡声,那是店里除她之外还有顾客,露西走去窗台前玩着老板的狗打发时间,过了半分鐘,两名条子端着一包创可贴气宇轩昂地走出门来,散步般往北面而去。做惯贼的我俩分外谨慎,依旧不动声色,静静地潜伏着。 「老板,白天跟你说好的,东西备下了吗?我两个姐们快到了。」番茄发来第一个暗号。 「可以了,木樨花去后巷,黄瓜你去爬窗。」我一拍俩小妞屁股,让她们各自就位。 听着露西正在敷衍,我俩对视一笑,打着伞不慌不忙朝店子过去,一推开门,老板正托着腮帮子在静候,当见到高挑迷人的我俩,不由喜逐顏开,让我们顺带帮他去翻上休业牌子。 「你俩就是买家?应该不是住在城里的吧?这附近的年轻人我都认识,从没见过你们这种绝品尤物。」布雷德利团着手,眼睛盯在我身上移不开了。那种眼神毫不掩饰,许是他见多识广,或年近半百,哪怕再猥琐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更没期待要让你產生好感以至于会迎来一场艷遇。总之,他看的如此肆无忌惮,就像有双无形的手穿透乳罩,在胸前乱摸,叫我忍不住脸红耳赤,想要背过身去。 腕子被天竺菊牵住,她眨巴着丽眼,似乎在说,我俩本就是为了搞色诱的,被人多看几眼又能怎样呢?那只能说明你很有魅力。她缓缓收起伞,整理着薄衫,故意让一大片雪白胸脯坦露出来,然后朝着药店老板过去,轻声打了个招呼。 一切如我所料,先进店的番茄是我们里胸最大的,但男子似乎并不感兴趣,任由她坐在角落与自己边牧玩闹,却不看一眼;而三人里样貌最美的天竺菊,尽管挠首弄姿了一番,他也仅仅是冲着她含笑。那对镜片后的眼珠子,一刻都没从我身上移开过,紧紧盯着相比之下最小的一对奶子。果然哪,南方人还是喜欢白妞多一些,他似乎对巨乳无感,更喜欢正常尺寸。男子色迷迷看了一阵,忽然冒出句怪话,问:「你俩是静的还是跳的?怎么出栅?」 「誒?这什么意思?」我心头一咯噔,不觉傻眼。虽说我与天竺菊混跡底层,但除了抽烟外再没其他不良嗜好,丝毫不懂这个行当里的黑话。静与跳肯定是指不同的东西,但出栅又是什么意思?没想到花钱买些药还得对暗号,早知如此就该找范胖咨询清楚。 「你这间屋子怎这么热呢?外面都比店里凉快,」我烦闷地走去一边,撩动薄衣拿手帕煽风,随着气窗打开,冷风倒灌进来,让自己胸腹更多的白肉显露出来。 这也是原先设计好的一部分,引诱老板过来偷窥。通常他们见到这样,便会认定你是个骚货,然后借着盘价,悄悄走到背后,触碰你臀部或撩拨几句,看你有什么反应。如果不介意,那么便再大胆些,将整个人贴靠上来,继续猥褻。 老实说现在的我俩,与男性时的自己不可同日而语,在气力上明显得弱了一大截。这个男子个头虽矮,但比较敦实,尤其是鼓胀的大腿,一看就是时常运动的,真要打架,不太可能一拳能击倒,需要有一人吸引他註意力,指使另一人在背后抡闷棍才行。 「两种都看看吧。」老板站在柜台里,正等着答覆,天竺菊憋了半天才冒出一句。通过她的手势,表明柜角既有喷子又有手枪,也许此人时常挨抢,防范意识比常人要强。 「你俩不会是提篮的吧?跟谁在混?」他听后楞了楞,忽然笑了,又甩出另一句黑话来。见我们毫无反应,说:「我只是要确认清楚,那么你们要洒几颗豆?这总可以言明吧?」 「听着,你别跟我摆谱,我自己不用这些,是代某人来买的,他不方便出面。神仙水十二管,就要这个。」天竺菊听着这些迷语般的切口,有些怒了,拉开腰包开始码钱不再理他。 「我问的就是这个意思,静的是方糖跳的是水,豆子嘛就是数量,出栅是支付方式啊。」他仰天大笑起来,一边咳嗽一边摆手,道:「抱歉,因为便衣有时会偽装成顾客来盘道,所以行有行规,我一眼就看出你俩不是条子,他们请不起你们这样的高档货。两位小姐理应是干提篮的吧?这不丢人,能用得上神仙水的大多是紈絝子弟,不捞他们捞谁呢?」 通过他的一番热情介绍,所谓提篮就是电话预约请去的伴游女郎,一般到地方后应酬人客跳舞或表演。但是别误会,伴游女不卖淫,只是起个兴头,例如许多儿童生日会也会找这类绝色女子,头戴猫耳朵或麋鹿鹿角从某个箱子里蹦出来。 然某些有案底的人不方便拋头露面,会让小姐在过去的途中代为购买。而通常这类女子手脚并不干凈,她们会在酒里下药,当把屋内的人全都喝嗨躺倒后,就去翻箱倒柜窃取财物,然后快速逃跑。此类事件常有发生,当然也有失手的,有些小姐被拿获后少不得被人奸淫。 「你丫就别再科普这些垃圾常识了好不好?我们真正希望的是你能从柜台背后走出来。」听着他满口废话,我在心头暗暗叫骂,刚转过身打算开喷,结果用力过猛衬衫扣子崩飞了一颗,茁壮的胸脯一下子暴露在他眼前。药店老板浑身一激灵,口水顺着嘴角滴落下来。 「你留个手机号码给我,我就送你两管更厉害的,怎样?」他顾不上数钱,转过身蹲在一个柜子前倒腾起来,千载难逢的机会来了。天竺菊暗暗掏出橡皮警棍,正待抡上去,哪知沙发上的狗狂吠起来,沿途路过的行人闻听,纷纷在议论,怎么店门关着狗却没带回家呢?大有过来探头探脑的意思。不过这还不是最糟的,布雷德利闻见异响,霎那间扭过脸来。 「住口,一天到晚瞎叫什么!」好在他的註意力全集中在我身上,天竺菊刚刚举起的手随即放下,弯到背后去了。药店老板擎着一支小指粗细的玻璃管,里头盛着石油般的黑色药液,得意洋洋地说:「怎样?这附近你随便去找,能搞来这种好东西么?你只要陪我玩玩,往后每周都能上我这来拿平价货,买多买少全是你的事,这可是发大财的机会。」 「真是不可救药啊,死就在眼前满脑子还是色欲横流。你可知道落到莉莉丝们的手里,将会迎来怎样悲惨的命运?」我冷哼一声,来到柜台前向他伸手要纸,然后装模作样地写起字来,埋怨道:「虽说你人不错,但并不怎么懂风情。凡是见过我大姐的,人人都说她好,反倒是我,更象只丑小鸭没人理。你将她晾在一边,可曾考虑过她的感受么?」 「宝贝,莫不是你在暗示我?咱们可以三人一起玩?我怎敢晾着你大姐呢?她一脸兇相让人不敢接近啊,我还以为她讨厌我呢。」他喜得眼睛瞇成缝,双手开始不老实起来。借着说明黑色药液是什么,轻柔地抚着我手背,然后将整颗脑袋凑到胸衣前,打奶罩边隙直透进去,望着两颗粉色樱桃笑开了花。 我停下笔,不住朝着天竺菊使眼色,抡啊,还站着干嘛,没见我磨嘴皮子都快没词了么? 结果这一棍依旧没抡下去,因为他那条蠢狗瞥见又开始叫唤了,男子被扫了兴,让呆坐一旁的番茄将狗带出门外遛遛,别再待在屋里,开始从柜台背后阔步出来。哪知他方才走到身旁,头顶的白炽灯忽然爆出阵阵火花!我的心瞬间滑落到谷底,这种情形明摆着,黄瓜剪电话线时,肯定将电路的火线给一块切断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Chap27:Louisville(劉易斯維爾)Part2 to 「这?难道是进贼了?你们?」疑惑、懊恼、气愤以及怀疑数百种表情同时聚集在脸上,药店老板深知自己着了道,一把推开我,开始往楼上仓库飞奔而去!如今的形势,已无法收场,只能依靠暴力将他轰倒在地。天竺菊怪叫一声,挥舞着棍子飞扑出去,布雷德利惊出满头臭汗,一个转身侧踢横扫过来,好巧不巧正中她的腕子,整条胳臂瞬间变得又青又紫。 我顺手接过橡胶棍,踏着她的肩背跳将出去,一把抱住男子双腿,开始轮舞狂揍并往下拖,此人气力不及我大,除了徒劳无益地踢我脚踝什么都做不到,很快被我牢牢压製住双臂。只听得背后声起,木樨花许是听见屋内有廝打声,再也按捺不住,竟然倒提着利斧冲进来助战。药店老板见她气势如虎,惊得魂飞魄散,不知哪来一股狠力,竟然将我生生踹飞。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pop owenxue.co m 「别让他逃进柜台里拿枪!」楼上的黄瓜此刻也跃下楼来,抓起一只电蚊香朝他掷去,男子后脑被击中滚翻在地,居然嚶嚶啼哭起来,他问我们为何要杀他?难道是为了抢钱么? 「别动,我好像肋骨断了。」被他那对壮如青蛙的腿踹中,我半晌爬不起身来。昨晚负伤之重,令我战力大打折扣,内出血的地方许是又破了。我揉了揉胸,冲着发呆的露西大叫起来:「你是想等他自己生老病死么?赶紧去助战啊!找条绳捆起来!」 就在这旦夕之间,药店老板忽然不发声了,四个女人挤在柜台前你争我夺,待到冲进去后才发现,这家伙居然不见了。而那两把搁在柜底的破枪都是空仓,并且喷子是坏的! 「地毯下有活门,他逃到底下去了!这个家伙真是狡兔三窟啊!」天竺菊手忙脚乱地去扯,这块活动地板已被他倒锁,此人正在底下破口大骂。冲动的木樨花立即挥舞斧子劈斫,药店老板闻见钝音劈劈啪啪往更深处奔逃而去。我喘上气来赶过去看,本来就是挑动插销这么简单的门板,已给这个傻妞砍得一团糟,待到打开,已忙活了一分半鐘。 绑票药店老板这种事,原计划要在两分半鐘内完成,并且全程都要保持极度安静才是。现在大杀四方闹出无穷动静,已使得对面铺子前喝汽水的店员探头出来。 「打电话给甜瓜,到她发挥专长的时候了!」我冲着黄瓜大叫,急出满头热汗来。这是因为闹出动静并不算可怕,当我们跳下地缝后,摆在眼前的是道长廊,顶头又安了一道铁门,他正躲在里头打报警电话,千防万防不曾料到他裤兜里揣着手机,早知如此就该在廝打时给他踏烂才对。不过,稠溏的局面难不倒我,任何门锁对鸚鵡尺来说都是开胃小菜,我使出全部手段,三下五除二撬开门锁,一记凌空侧踢,在电话被接通前荡飞了手机。 「等等,给我五秒,就五秒。」男子见最后求生的工具成了一地狼藉,忙跪倒磕头,哭叫起来:「我究竟说了什么惹得你们非要逼杀?谁让你俩穿得那么暴露,又故意做出一些挑逗的举动,不是吗?或者你们自己说,倒底想要什么,钱还是药,尽管拿去,放我走吧。」 「把斧子放下,每回你都端着它干嘛?把他吓坏了。」我伸手夺下木樨花的兇器,忽而转念一想,此人似乎是个窝囊废,如果靠恐吓就能获得答案,又何必非得将他绑票?那不是自找麻烦么?刚想开口,背后几人已扑进屋里,顿时刀光剑影,橱倒桌塌,斗得不可开交。 这本就是漆黑的地下室,昏昏沉沉一片模糊,四个人扑到墻角前,却又犹豫起来,生怕误伤了自己人。男子迅捷地抓住这个契机,狠狠用头撞向黄瓜,一把抓起掉落在地的匕首,扭住她胳臂,就像抓到救命稻草,立即变得斗志昂扬起来。 「都给我把刀丢了,不然老子立即捅死这娘们!」他目露兇光,缓缓站起身,紧贴着墻壁逐寸逐寸向门口移动,恼道:「真是岂有此理!二话不说上来就砍,难道全是神经病么?」 「别冲动,把刀放下,让我来换她!事由我起。」见七寸被人掐住,我只得丢了橡皮棍,让眾人闪开,缓缓向他靠近,说:「我们错了,你想怎么我都成,先松开手。」 「不,你太高了,视线会被完全挡住,别耍鬼点子!」他奸笑数声,将匕首往上一挑,刀尖刺入了黄瓜柔美的脖颈,这小妞平时最註重保养,初到緋红山庄的早晨,乱摸的人里就有她。此刻黄瓜吓得浑身筛糠,僵如瘟鸡,见自己汨汨淌血,扯开嗓门就打算放声大哭。 「真是吵死人了!老娘在等的,就是他慢慢靠近我啊!」说时迟那时快,我将手中之物狠狠砸碎在水门汀上,顿时一蓬亮如原子弹爆炸的白光乍起。药店老板自不必说,立即在光芒下震晕当场,可恨的是这三个有过前车之鉴的小妞,全无防备,也是应声倒下。 我只得侧身拧住黄瓜衣领,死命往外一拽,上前就要夺男子的刀,这家伙在雷鸟炸开时,正躋身在她背后,受到的冲击大打折扣,虽致盲了双眼却还有意识,但见自己又落入困境,他侧滚躲进了桌椅底下,利用自己体格娇小在这堆破烂里乱爬,我竟丝毫捉他不住。 很快,匕首开始四处出击,游离于各道破缝之间,将眾人暴露在外的腿脚割得满是血口。天竺菊见事情急了,一个鷂子翻身跃上房梁,喝令眾人先出去,空间立即被腾空了出来。布雷德利见她们退走,我也拿他无计可施,便开始往纸板箱深处去,隔空对骂起来。 正所谓智者千虑终有一失,躲入狭窄空间固然是个妙招,但也将自己限製住了,我紧接着甩出第二颗雷鸟,在桌底再度炸开,压缩气体要燃烧干凈,就会迅速抽干这片区域的空气,过去的仿製品成功焚没廓轂,更何况现在是原装正品,男子在饱受烈火煎熬的同时,也感到透不上气,急急忙忙爬滚出来。倒悬在梁上的天竺菊正等着这一刻,忙扑将下去与之滚作一团,我等四人见她得手,立即从四面八方扑来,各自扭住一条手脚,压在身下令其无法动弹。 男子深知只要被这伙贼婆娘带走,自己断无生路,强烈的求生欲令其变得无比疯狂,他竟硬生生挣脱出来,仰头一口咬住天竺菊喉管,同时捞住番茄和木樨花的长发,与之滚作一团。我恼怒地在旁寻机踹踢,喝令黄瓜赶紧去将农妇叫来助战,伸手去拨那颗头。 「该死的,你别再踢了,我快被他咬死了。」天竺菊脸色发灰,两眼一翻即将驾鹤西去,男子迅速松开其余两妞,一个裸绞将她拖翻在地,缩进墻角继续负隅顽抗。薄衣轻纱哪经得住这般折腾,天竺菊大片雪白胸脯坦露了出来,男子望见,激动得发出一串连环屁。 「好了,别再靠过来,老子只要稍一用力,就能拧断这妞的脖子。」见自己又获生机,面露惊恐的他立即张狂起来,男子吐了口血沫,叫道:「都给我滚出去,立即,马上!」 「我去你妈的!」话音未落,我早已操起桌上的水晶烟缸,照准男子天灵盖拍去!他下意识地抬手格挡,大空档便暴露出来。趁此良机,天竺菊后脑勺狠命砸向他的鼻梁,好似开了个染缎铺,夹杂着黑红污血的鼻涕,统统滚将出来。我俩捉住他头发胳臂,凌空将之狠狠砸在桌面上,其余三人仿若大梦初醒,跑上前来,挥舞着各种登山索进行捆绑。 不论你是百战剧盗还是武林高手,要同时斗杀五名身高马大的兇残贼婆娘,那都是螳臂挡车。男子渐渐感觉不到腿的存在,接着是胳臂,最后就连脖子也被箍紧,疯狂的木樨花利用体重倒掛绳索往下拽,药店老板被勒到脸成了猪肝色。我见快要出人命了,忙命令她去找Chloroform,自己则用臂弯和大胸将他脑袋牢牢锁住,让药店老板耗尽最后一丝力气。 「如果非死不可的话,我希望能丧命在你手中。」男子被製得死死,彻底放弃了挣扎,双眼不由一红,涕泪横流起来,嚎道:「这到底是为什么?谋财害命?还是受人指使?」 「从没说过要杀你,好好配合调查,原本不必吃苦。相信我,什么事都不会发生。」我忽然感到一种莫名悲哀,在敌我力量这么悬殊的对比下,换做是我,不可能比布雷德利表现得更好,他已是拼尽全力了。说话间,木樨花抱着个比她脑袋还大的茶色玻璃瓶进来,拧开盖子,正欲像灌汽油般给他浇个透心凉,艾莉森庞大的身躯出现在门洞前。 「我的妈呀,怎么还有人!」男子惊得狂叫一声,像条蚯蚓扭动着身躯,农妇往脖颈註射了一管来歷不明的红色药液,于是布雷德利开始口吐白沫,终于消停了。 「看看你们干的好事,搞得满地狼藉,想要收拾干凈得花费无穷精力。」她将我等轰出地道,在里头清扫起来。我们回到楼上,也手脚麻利地用清洗液洗去手脚痕跡。那条狗坐在沙发上,已被吓到瑟瑟发抖,再不敢叫唤了。十分鐘后,农妇在底下完事,背着大包上来。 黄瓜提着木樨花的利斧,邪恶地扫视着大狗,打算上前劈斩。天竺菊忙从她手中夺过,叫道:「咱们绑走它的主人已是极不人道,你还想将狗也一块砍死?简直是禽兽不如。」 「从后门走,看看你们这群四肢不勤的,连清洁打扫这么简单的事都干得这么马虎,还得我来。」艾莉森将包丢给我们,自己喘着粗气开始忙活起来。我们在番茄的开道下,扛着沉重的药店老板出门,厢式车已被开到了巷尾。抬进车后,解包去看,这家伙浑身至少被捆了五条绑绳,已达到了可笑的程度,不仅如此,车内的破床上还有她起先预备的毛毯,被子等大量作案工具,我估摸着这通操作之下,男子熬不到被送上女神峰,就得活活热死。 两分鐘后,艾莉森腋窝夹着被麻醉的狗也爬上车,向远处唤了几声猫叫,正与人讨价还价的甜瓜闻讯这才折回,跳上驾驶座发动引擎,伴着一股灰烟,向着西北方向仓惶而逃。 在行驶过程中,大家清点损失,五人里四人带伤,天竺菊最严重,脖颈上落下两排牙印,正不住往外渗血,好似被吸血鬼啃了那般。三个小妞各有不同刀伤,但轻微得只是破了些皮,眾人将血衣雨靴填入原先装人的大包,找了口污水池子绑上巨石沉潭,然后光着膀子相互依偎,彼此来回递着Weed,强打精神。 药店老板在车临近Stapleton时醒了,开始滔滔不绝口念圣经,就像在为自己作悼词。作为加害人的天竺菊很过意不去,在一旁不断好言安慰,顺便为他点上一支变色龙。 他方才抽了几口,余光瞥见车厢杂物堆里有鹤嘴锄和煤铲,料定自己兇多吉少,竟吓得尿了裤子,又开始新一轮歇斯底里。艾莉森只得再赏他一针,就这般胆战心惊地过了镇子。 女神峰的土丘前,或站或坐挤着十余个贼婆娘,接替我们将他抬去了地窖深处。我站在道口吹了一阵风,心绪完全平復下来,抬腿上了土坡,却见迪姐并未驱车离去,也一块站在人堆背后张望。 「我还以为你早就回了伊腾顿,今晚留下来么?」我好奇地迎上去,问。 她不忍直视那具被毛毯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形,牵着我的手走到僻静处,要过一支烟后抽了几口,叹道:「那种珠子我从别人手里见到了,虽不知是什么,但戥星台很不寻常。灵戒既不是华盖,也不是蛇胚。你要规劝姐妹们,千万别私自吞服,它十分危险。」 「这,那现在该怎么办?珠子被她们取走了,不知道究竟有没有擅自吞下。」 「把暗世界的联系方式给我。仅剩下两天,我认为尤比西奥他们,已经赶来了亚特兰大。现在一下子冒出这么多疑问,都需要人去逐条釐清。另外鸳鸯茶那里,不能继续瞒下去了,以他的人脉和实力,或许可以帮到你们不少。刚才我想到一个法子,今晚你们再开场群巫会,索性将实情说明清楚,既然一定会来,就将命运交给她们自己去决定。」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路易斯维尔:佐治亚杰弗逊县城镇,目标地点。 布雷德利:药店老板,男性,需要被活捉的人物。 Dealer:混跡在各种宴会舞会的药贩子。 神仙水:药店老板自创的幻剂。 静与跳:方糖或者水,卖违禁品的暗语。 出栅:支付方式,也是暗语。 Chloroform:氯仿。 鹤嘴锄和煤铲:让男子深以为会被这群贼婆娘谋杀埋尸。 Chap28:Torture(自鍛成魔)Part1 男子名唤Rico.Bradley,今年48岁,居住在杰斐逊郡刘易斯维尔的休闲中心附近,在城里开了一间铺子。对外的身份是药店老板,实际却是小有名气的毒师,最得意的作品是一种叫做神仙水的致幻剂,往往在别人聚会上成为主角。不久前,他乐颠颠开车去伊腾顿亲自送货,在道口被莱曼和拜伦这对条子兄弟瞧见,个人讯息就这般轻易泄露了出去。 此人虽然身材矮小,但在念书时就是个运动爱好者,尤其酷好踢足球,故而大腿肌肉强健,耐力极佳,人送雅号Nut,形容其在赛场上总能像螺母般铆在正确的位置上。 十号稍早时分,店里来了个学生模样的小妞,声称傍晚有两个朋友过来买药,他显得很高兴,故而留在店里恭候大驾。六点左右,店门被人轻啟,进来了两位倾国倾城的大美女,那便是客户。布雷德利看在眼中喜在心头,不觉有些意乱情迷。他绝没有想到,自己已掉入了别人精心设计的陷阱,将在一刻鐘后被这两个尤物绑架,从此将陷入一连串的麻烦之中。 好不容易醒来,他见自己被人结实地捆在床上,周遭正有一群贼婆娘在闲聊,方才明瞭自己落入臭名昭着的莉莉丝魔掌,恰在这时,有个魁梧的农妇瞥见他醒来,又上前补了一针。 「这该死的,居然给我打兽类麻醉药,我又不是牛羊,不知道氟哌啶醇不能放那么多剂量么?这会诱发人得帕金森癥的。」男子破口大骂,却又无能为力,浑身被绑得象只粽子,根本是动弹不得。女匪们生怕动静闹大,拿来许多毛毯和被子将他一裹,终于消停了。 在这段丧失记忆的时间里,男子颠来倒去在想一个问题,自己究竟是怎么得罪了这伙天杀的贼婆娘?他是个单身,对待女士总是彬彬有礼,并且在争取妇女儿童权益这点上,也是积极的倡议者,不论如何都不可能与莉莉丝们產生瓜葛。莫非她们将人搞错了? 「是的,女蟊贼们没钱了,自然伺机而出想要打劫,她们盯上的是神仙水,打算大捞一笔,一定就是这样。」久而久之男子醒悟了过来,不觉又生出疑惑:「可要去冲击铺子光是打砸抢就够了,再说我也不可能去报警,干嘛要搞绑架呢?这太不寻常了。不过据说莉莉丝们不杀人,以往那些倒霉蛋被捉走也只是挨顿打,很快便被放回家,我一定不会有事的。」 男子苏醒回来后,发现自己正身处在地窖的某间屋里,时不时会下来几个女流对自己一番拳打脚踢。所幸身上被裹着层层叠叠的被单与毛毯,实际伤害并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原来传说中的体罚就是这样,并没有风闻的那么可怕。」药店老板将自己蜷成一团,挨过棉花粉拳的暴力,也没觉得有什么。几个施暴的莉莉丝们打累了,脱去外衣光着膀子开始喘粗气,男子不由看直了眼。她们十分年轻,身上没有半点庸脂俗粉,汗流浹背令这些女流很性感,个中有几个长得还不错。不过,男子哀叹一声:「与进店搞绑票的两个绝色丽人相比,那就差得太远了。话说回来,她们现在在哪?也是这群贼婆娘的成员么?」 说曹操曹操就到,俩人里的那个大姐,靚丽身影出现在铁门的背后,她不合时宜地捧着一大桶可乐,合上门后独自站在边角,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似乎不太想看这种场面。几个娘们喝完饮料,抡着胳臂绕出了门,她回头扫了男子一眼,也打算尾随她们上去。 「等等,那个大姐,」药店老板见她尤为青涩,羞红的脸和天蓝色的眸子,就像春天桃林里的两泓清泉,美得不可方物。不由地喊停了她,问:「能否将可乐留下?我快要渴死了。」 此女道了声抱歉,快步来到跟前,斟上满满一杯伺候他喝下,沁人心脾的感觉上来了。男子又向她提出其他要求,说:「大姐,挨几顿打我受得了,但被十多层被子裹着,不被捂死也得热死,恐怕老命休矣,能否帮我解去?看,我依旧里三层外三层被捆着,求求你了。」 此女恭敬得象个仆人,药店老板怎么说她就怎么帮手,很快那些毛毯床单被扒落,男子就像惊蛰天爬出泥洞的雨蛙,感受着春风扑面,身心舒坦极了,一时间竟留恋起这个鬼地方,不断寻找着话题,想将这个与眾不同,温柔可人的女孩留下,陪自己聊聊天。 「你还是将秘密说出口,总好过白白挨打,这又何必呢?」女子抬头瞟了他一眼,问。 「什么秘密?由头至尾就没有一个人告诉我,究竟因何被绑来此地的原因啊,你们到底想要知道什么?保险箱密码?银行户头?抑或者藏货地点么?」男子朝室外探头望了望,问:「还有一个金发的,就是自称你妹妹,打我打得最狠的那个女孩呢?她也在这里么?」 「嗯,她正在忙自己的事。」女子推了他一把,叫道:「就是她们要你交代的问题啊!」 一番对答后,这个大姐方才明白过来,所有下来施暴的人只顾着踢打却只字不提原因,药店老板哪怕有心交待也不知该怎么回答。这才将戥星台的幻象之事简略地叙述了一遍。 「这?」男子心头一惊,密不透风的事怎会被人察觉?恰在此时,楼上传来狗吠,那是自己豢养的爱犬,瞬间脸变了色,跳着脚唾骂道:「你们绑我人不算,还杀了我的佐哥!我寧可被你们害死,也不会吐露半个字。更何况这些子虚乌有的罪名,你们拿得出证据吗?」 「不,你的边牧活得好好的,眾姐妹都觉得它很可爱,正在逗狗玩呢,你别瞎想。我们怎会平白无故杀它呢?只是留着狗在店里,大声狂吠会引来麻烦,所以一同带回家罢了。」 「我不信,除非你让我亲眼看到。」药店老板岂会不知自家狗的尿性,每当店里来了年轻貌美的女孩,佐哥就喜欢围着她们绕圈,并发出这种呼嚕嚕声。他暗暗感到好笑,这种温良的女子也来充当绑匪,实在是不可思议。不由得想逗她取乐,故作呼天抢地之状,死活要先见到狗。女子十分无奈,只得轻步上楼,几分鐘后牵着边牧回来,给他过目一遍。 「好了,狗你也见过了,现在可以说了么?我们也不想多惹麻烦,配合一些办完事,就将你送回去。」女子找来一张破旧铁凳,扶他坐稳后,开口发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啊,这个问题男子也想知道,自己所干的脏活,似乎都在为这个姐妹会牟利,怎么她们的人反将自己绑来,并一无所知地询问他整件事的始末?这究竟玩的是哪一出? 「你们个个都吃饱喝足,我还饿着肚子呢,现在都八点多了,什么东西都没下肚。头昏眼花的,肠胃没食物消化,供血就会延缓,头脑因此无法集中,总之没饭吃一切免谈。」 于是,这个愁断肠的女子只好出门张罗酒饭,搞来一顿羊肉大餐餵他吃完。男子双目盯着她饱满的胸脯,越发感到被美女绑架无比幸福,慢慢温饱思淫欲起来。 「誒?大姐,你是哪里人啊,听口语不是附近的人吧?」男子凑近女子脖根使劲嗅了嗅,用肩顶了她一下,问:「你抹的是什么香水啊?我说你干嘛要当绑匪呢?细皮嫩肉的。」 「从北部来,老板,现在是我在提问好不好?」女人忙退开几步,整了整衣衫。 「哇,原来是北方妞,我说大姐,你害什么羞呢?这里就我俩。美女就是给男人观赏的,我被捆着又能怎么你呢?咱俩聊聊天罢了。」布雷德利笑开了怀,将脑袋使劲一拱,鉆入女子怀中,在两颗桃乳间忘情地乱舔,道:「小宝贝,你怎生得那么美呢?快馋死老子了。」 一通语言猥褻肢体触碰,令她脸红耳燥尤避不及。终于女子失去耐心,她捂着被他咬伤的脖颈生起气来,叫道:「我已仁至义尽了,不想再跟你兜圈子,等其他人下来有你好受的。」 「是你那个妹妹吗?这太好了,快些找她下来,这才是我中意的菜,不论想问什么,我只肯告诉她一人。」药店老板抽着最爱的变色龙,轻松地合上眼,开始想入非非。 结果,女子喊来的却是另一个淡金长发的年轻女孩,虽姿容也不错,但与那个妹妹比还是差了一截。此女就没那么好说话了,直接切入重点开始逼供,她一边脱去外套活动筋骨,一边在男子背后绕来绕去,威胁道:「你是想被打到生活无法自理,还是咱俩轻松地交谈?」 「呸,老子选择被打到生活无法自理,然后吃你们的喝你们的,祸害你们一辈子!你有本事就立即将老子宰了,看我会不会皱一下眉头,你去问你妈这个大头鬼的问题吧!」强烈的血气充盈药店老板那颗饱受侮辱的心,他将脖子一梗,做好了被她剁去脑袋的准备。话虽如此,但他内心还是有一丝胆寒,因为此女掩藏在清秀脸庞的背后,是一股狠辣的肃杀。 不过,狂风骤雨的老拳没有落下,女子转到他正面,话锋忽然一转,问:「你很爱她吗?」 「爱固然是一部分,但不出卖自己恋人是最起码的操守吧?如果换成是你,被别人连番痛殴,血流满面,会为此而下贱地屈服吗?不可能的,那只会让我怒火冲天,人的情绪会让身体血脉喷张,反而不觉得痛苦有多可怕,你丫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快快动手,别光说不练!」 药店老板的一通慷慨之言,说得自己也被莫名感染,是啊,回想自己这浅薄人生,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为避免麻烦时常忍气吞声,像这么硬气一次也没有过。他不由坚定了内心,既然印象分已经打出去了,就必须要维系錚錚铁汉的脸面,哪怕明知会死也绝不讨饶。 「哦?是吗?既然如此,为什么空气里飘荡着恐惧的气味呢?你撒谎了。」这个长发女子昂起头,在空气中来来回回嗅着,忽然笑了。老实说,打从这个人进门的那刻,男子便体验到一股死亡的气息,此女非同寻常,面容很年轻可气质却十分老道,完全不是这个年龄层的口吻。而且,她的小指时常会下意识抽搐,眼轮匝肌跳动,这些细微之处皆表明,女子内心嗜血残暴,伴有狂躁癥、内分泌失调以及缺乏自律等癥状,是个极度危险的神经病人。 「女贼的胳臂刀伤清晰,显然近期内刚与敌搏斗过,甚至可能还杀过人,遇上她算我倒霉!」男子心头暗暗叫苦,见女子正不怀好意地盯着,紧紧捕捉着他的眼神,想要看破人心,忽然心生一计,歪着嘴笑了起来:「能叫老子吐露秘密的方式只有一种,那就是你们这般娘们轮流下来伺候我,让老子玩够为止,心情爽了我才能想起些什么,要不你第一个?我一看就知道你很饥渴,天天与一群乡下妇女鬼混,见着男人胯子都开始淌屄水了。来吧,让老子将你肏到口吐白沫,欲仙欲死,到那时你哪还舍得杀我?没准与我一起私奔都大有可能。」 在之后的五分鐘里,男子将心头所能想到的所有污言秽语都吐了一遍,说到兴起脸上邪光四射。精神病人的意志极为薄弱,特别容易陷入暴怒,做事往往不计后果。如此一来,就将刺激此女痛下杀心,那只是一瞬间的事,起码比起经歷酷刑要好过得多。 「你给我住口!」此女再也忍不下去,扬起手掷来一柄不銹钢短斧,药店老板将脑袋一偏,勉强避过。刚抬起头,此人掏出匕首已冲到面前,一把倒扭头发直刺下来。然而,当刀尖距离眼球一厘米,她忽然收势将刀收回,悻悻然叹息,无奈地踱步走了。 成功了!布雷德利瘫在铁凳上,冷汗直流。这个贼娘们的试探显然已遭严重挫败,自己连眼皮都没眨一下。这倒不是男子英勇,而是人长时间处在高度紧张下,肌体短暂休克了,以至于需要通过按摩,才能平復回来。这种中老年人的病理,平安度过危机救了自己的小命。 「软的硬的老子全都挺过来了,还能想出什么花招?大不了断手断脚,越加害我越愤怒,更是死不交待,实在熬不过就咬舌自尽,能奈我何?有什么都耍出来吧。」男子想着这些,心头充满了荣誉感,自觉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壮袭遍全身,几乎已超过自己崇拜的英雄。 「壮美啊,原来寧死不屈会这么叫人动容。」他咽了口口水,一回头见那柄短斧仍斜插墻头,刚才那妞败得凄惨,居然将它忘拿了,这难道不是机会么?一丝阴笑勾上他的嘴角。 「现在游戏的规则,该我说了算。好好等着吧,我会将你们这群贼婆娘杀到一个不剩,尸横遍野,只留下那对姐妹花带回家,嘿嘿。」药店老板很喜爱一部叫做情碎海伦娜的电影,里头情节就是自己的臆想,每当见到年轻貌美的女子路过,他就会想起盒装美人。作为一个被人绑架的受害者,吃尽苦头也该有些补偿吧?他四下张望片刻,将身挪到了斧子前。 话分两头,那么在这一个半小时里,我又在干什么呢?其实除了目送迪姐离去,给惹事精沙利文打去咨询电话,余下时间都在安静地吃饭,看着贼婆娘们在议论怎么收拾底下之人。 「哦,我是介绍了,但她们收没收就不知道了,稍等片刻。」沙利文身处一个十分嘈杂的环境里,身旁不断有人在催她跑菜,看来惹事精已在亚特兰大找到了一份餐厅工作,而今正在班上。十数秒后,她跑去一个僻静之处,结巴道:「与我差不多高,是个白人,金发扎着辫子,到底是不是染的就不知道了。她与我也不太熟,就见过几次,是在舞厅认识的。」 我环视四周,这样的人满眼都是,几乎没有特征可言,刚想再问,她已被催得不行,只得掛了电话,维持自己生计去了。见线索破灭,我只得将希望寄托在迪姐身上。坐在树下默默抽了五支烟,我被冷风灌饱不由打了个哆嗦,这才爬上高坡,手机与此同时又响了。 「醉蝶花,你是不是疯了?居然闯下这么大的祸来!可知自己如若被人告发,要坐多久的牢?为何事先不与我通气?」我刚想呵斥惹事精怎不打招呼就掐了线,结果传来的却是鸳鸯茶暴跳如雷的声音,迪姐已回到了伊腾顿,此刻正坐在他的办公室里,将自己所见所闻对男人描述了一遍。他听后惊出一头冷汗,急忙打来电话,叫骂道:「你立即给我回来!这件事太大了,咱们坐下好好商量,要怎么对付过去!想当年彼岸花也没你那么胆大妄为!」 「我从来就不是彼岸花,是你自己非要将我与她联系在一起。我不是谁的替代品,我就是我。」听着男人的苦口婆心,衷言规劝,我渐渐不耐烦起来。真是天晓得,难道我天生爱干这种丑恶行径么?是这个世界将我一步步逼到这个田地,如果能选择,我多想回到一个多月前?白天当个前台接待,晚上与Krys、小玛等人泡在犀角餐厅?然而,自打见识过逆流幻日这个超级妖阵后,我如同再次迈入吕库古阴宅,已经回不去了。 Chap28:Torture(自鍛成魔)Part2 「我过去还能有念想,往往会对自己说,等这件事结束,我再从头来过,将所有不快彻底遗忘,与过去做一个分割。而今,这种心态成了水中镜花,不仅告别不了,而将持续滑向失控边缘,我的命运自己早已知道,那就是会在某个寒冷的夜晚,被无数子弹击中,望着自己血幕冲天而默默死去。」听着男人的声音,我不觉泪流满面,叹道:「所以别再颐指气使地,居高临下地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呵斥人。我与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你的可悲之处是喜爱将危险品当作收藏品,最终一定会命丧其中,趁着还不算晚,将我忘了吧。」 「你别这样,哭得我都没法思考了。宝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咱们是否能找出一个更合理的方式,来将这些麻烦扼杀在繈褓中?你看,我这不是在寻求妥协么?我不逼你立即回来,那么至少给我一个信号,或某个时间,让我发动自己人脉与社会关系,来收拾烂摊子,这总行吧?」男人用近乎哀求的口吻,不住做着退让,自责道:「是我冲动了,醉蝶花,我只想给你一个家,让长久以来心头的缺憾,得以释放,我对你的爱远远超过彼岸花啊。」 「可笑,至今你也想不明白吗?彼岸花之所以离开你,就是无法忍受你所谓的家这种环境。弥利耶们不是温顺的家猫,而是嗜血成性的母兽,只是长着一张令人想入非非的脸,内心居住着一个暴徒一个变态罢了。你真正担心的是你自己吧?因与我关系太近,往后会影响仕途,鸳鸯茶,就当你花的那些钱,买个教训吧。」猛然间,我发现这或许是与他割席的最佳机会,没准刺耳的话能令他回头是岸,当爱火被彻底浇熄,人也自然甩手而去。 当年的彼岸花,也许离开他真正的原因,就是我此刻心头所想。误杀兄弟手足这种事,鸳鸯茶将责任全推在自己身上,早已谅解了她,因此愧疚之心不会让她头也不回地驀然离去。真正令她害怕的,是难以平静地成为一个人妇,无尽的残酷岁月让她再也放不下屠刀,继续与这个人纠缠下去,那么无数的麻烦将会接踵而来,最终让他身败名裂,那便是爱的本质。 电话掐断后,铃音再也没有响起,我想我伤透了男人的心。但这个固执之人真肯罢手吗?以他的性格理应不会,那么他也许会做出疯狂之举,如此一来便被彻底搅局了。能压製住他的,只有暗世界的诸多势力,他们才是比起黑道更可怕的存在。这些活在阴暗里的家伙们,已与两天前陆续动身,早于潜伏进亚特兰大至斯巴达各个回避场里,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一场无法避免的灾变迫在眉睫,将陷我于绝境,从而卷入更混乱且没有终结的斗争漩涡之中。届时将有许多人头落地,血流漂櫓,而渺小如尘的我,又要怎么来改变这一切? 头昏脑胀地回到贝巴因祭台前,我扒拉着渐冷的羊肉燉土豆,不禁有些昏昏欲睡。刚打算抽支Weed打起精神,腰肢被一条温软的胳臂缠上。回眸去看,那是邪恶的蓝花楹。 「怎么了?问出什么来了吗?」我挣了挣,她反而箍得更紧,简直叫人透不上气来。 「咱们借个地方说话。」她一把托起我胳臂,走向道场一角,将底下情形描述一遍。 「开什么玩笑,咱们起先说好的,我只负责绑票,套取讯息是你们的事。我自己就是曾经的受害者,怎能去干拷问这种事?连你都束手无策,现在往我身上一推,觉得有可能成功么?」不待听完,我摇手拒绝,说:「我只是有些恶趣味,并不是以杀人取乐的疯子啊。而且成了这副鬼样,心气也早已不同过去,你找艾莉森吧,她干屠夫日常兴许更适合。」 「我干不了是因难以控製情绪,而且下手不知轻重,恐怕还没到高光时刻那家伙已经死了。而美人蕉貌似高大威武,其实是个胆小鬼,她挥刀往猪狗身上招呼时心无旁騖,但你要她去折磨人,这是万万不可能的,否则她为何拒绝与你们一起进店?至于你的大姐更加没戏,她心性就是那么温柔,只会让目标越发嚣张越发怠慢,除非怀着刻骨仇恨,不然她展露不了残暴的一面。」她抚着我清丽脸庞,奸笑道:「而你就不同了,药店老板在底下一面挨揍一面打听你在哪,他真正意淫的梦中情人是你啊,被心爱之人暴虐对待,简直是其乐无穷。你被勿忘我关押在尤寧地下室时,不也领略过这种风情?再者说受过锤炼的人也只有你啊。」 我正欲竭力辩驳,忽听得底下一片嘈杂,某个去收拾狼藉的小妞,被挣脱束缚的男子暗中偷袭,此人挥舞着那把不銹钢短斧,架着女孩步步登楼,所有的莉莉丝都拔出怪刀环伺,虽兇声恶气咆哮,却又拿他无计可施,毕竟自己人的性命正掌控在他手中。 「怎么不嚣张了,刚才不还在辩论该怎么剁死老子么?继续来啊!」他见走道被人群堵塞,自揣想要逃出破旧建筑万分有难度,便又慢慢退了回去。趁人不备之际,他忽然狂舞利斧,瞬间又伤了靠他最近的两个女流,血花喷溅出来时,男子的气焰烧到了极限。 长时间被人羞辱,外加施暴者花季少女居多,让他產生了极强的报復欲,已是难以按捺。 我不动声色地绕行到他侧面,猛地掷出狼咬,稳准狠击中药店老板的面门,顿时一股比起黄鼠狼臭屁恶心百倍的黄色气雾腾起,他稍一恍惚,手中人质已被我尽力拖开,伴着连环飞腿,男子被蹬中胸腹,像只葫芦般滚下石阶。我刚打算回去,只听得哢擦一声,铁门已被万恶的蓝花楹在外锁死,为预防我迅即撬门,她又掛上一条脚踏车U型锁。 「这是迫不得已啊,你莫要怪我,不如此那人会趁虚跑出来,虽说最终一定能将他擒下,但姐妹们伤残总是免不了的。既然你这么积极奋进,不如多为大家出份力好了。」她故意装出一副无奈声调对话,喝令眾人离开后,将身板往门前一靠,阴笑起来:「多么有趣啊,你不想见到的那幕炼狱,又发生了。只是这回,你与曾经的自己角色互换了过来。」 「快放我出去,我学不来管理员那套嘴脸,神经病人的高度我是去不到的,继续折腾的话,我只会被他砍死,」我瞬间慌了神,不住踢打门板,问:「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学不来也是可以被培养的,你怎知她的第一次就很轻松?好了别再啰里八嗦道个没完,有磨嘴皮子的功夫就去将他摆平。你怎可能会死?命格註定你还能活很久呢。」她凑近门板低声窃笑,道出了另一个秘密:「我将那些行刑工具故意洒在各个角落里,为的就是让他挣脱束缚啊,人能坚持活下来的动力就是希望,那为何不给他看见并一一碾碎呢?可爱的醉蝶花,你就是那把撅烂他念想的榔头啊,化身成为恐怖天使吧,让这家伙欲仙欲死!」 话音刚落,她的笑声已然走远,我也没工夫继续喊叫,因为药店老板仗着身强体壮,悠悠然恢復了回来,此刻正倒提着利斧开始爬楼,并不住发出猪喘般的欢笑。梦想成真了,最中他意的那个妞,被自己人出卖,与他同时困在地窖里,这不是上天赐予的欢乐时光么? 「多行不义必自毙,没想到自己会落到这个下场吧?对了,你叫什么?我总不能管你叫餵,其实我早看出来了,她们嫉恨你,巴不得能有个人替她们出气,落入我手实在太可悲了。」 「你,你别乱来,我从未心怀歹意要谋害你,那是被她们逼的,」听着斧刨剐蹭巖石的锐音,男子的脑袋出现在折角,我慌忙摆手,道:「别再靠上前来,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哈哈,原来所谓的姐妹会,就是这么一群弱质女流,真是笑死人了。你觉得我会干出什么来呢?你是绑架者,我是受害人,地点又在你们老巢,哪怕你身首异处,也是正当防卫啊。你若是乖乖听话,没准我心一软还能留你性命,不然的话,谁更恐怖你就等着看好了。」 「老板,你许是被摔昏了头,真正该听话的那个人,是你啊!」我发了声天籟之音,如一道闪电冲下台阶,男子还没看清,下頜便遭到眼前这个猎物的膝盖痛击,紧跟着这名女子将脑袋往他腋下一鉆,同时抱住他双臂,如风滚草般直直滚下楼去,顿时摔了个四仰八叉。 就在男子言辞威胁的片刻之间,我如同高速计算机般疯狂运作起来,首先跃入脑海的就是双方实力对比。论说气力,我是当时入室搞绑架的五个妞里劲道最大的,能挟製得药店老板动弹不得;其次,此人最具威胁的,是一对异常灵活且有力的腿,擦着磕着就将立即丧失战斗力,这点从天竺菊手臂青紫斑斕足可见一斑;最后是地形态势,他处在低位正向上冲击,双腿威力被完全约束住,而我处于高位,拿捏人的滚翻技素来是绝活,挨过之人无不认栽。 三十三节台阶,哪怕自然摔倒,人都一时半会爬不起身,更何况有个专擅此道的大妞在借力打力,男子跌了个鼻青眼肿,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主动局面瞬间被剥夺,他见我一脚将斧子踢得远远,正挥舞着捆绳过来,不禁又气又恼,居然手脚乱蹬耍泼骂大街起来。 「我不服,不服!你们轮番下来施暴,我早就被人揍得内出血,且又被电灯光照亮瞎了眼!」他就像个三岁小孩涕泪横流,叫道:「那是我自己踩空,与你半点关系也没有!」 我只得将绳索一甩,上前扶他起来,一瘸一拐回到关押之处,伺候他坐下,点起两支变色龙,与他面对面坐着吞云吐雾。 「小姐,你是那么美丽,显然与那些贼婆娘不是一伙的,不然早就被人传开了。我看得出你很善良,趁着事态没到最糟一步,咱俩设下圈套,骗她们开门,然后一起逃跑怎样?」男子从未见过还会照料自己的绑匪,且又是自己贪慕的类型,不由淳淳诱导,趁机挑拨离间道:「你已被莉莉丝们拋弃了,她们将你投下狼窝,是为了借我之手杀了你啊,不明白吗?」 「我也看得出,你心性不坏是个好人,对人对物分析有独道见解,上面有些人确实不待见我。」我脱去外套,检查乱斗时被割花的手臂,长吁短叹了一阵,忽然紧盯他的双眼,狞笑起来:「可你忘了很关键的一点,我才是策划这起绑架的匪首啊,你怎会找我讨价还价呢?」 人生最大的悲剧,就是逐渐活成自己平素里最厌恶的那种人,我就是鲜明的例子。世故、庸俗、圆滑、不知廉耻,在最初觉得特别骯脏,随着时日久远,人慢慢长大,不得不去接受这套生存法则;尤寧地下室之痛,是我最无法忘怀的耻辱,也是叫我认清世上居然还有勿忘我这种恶魔的存在,现而今她加诸我的所有惨痛,反倒成了记忆深刻的教材。 「让我来告诉你接着会发生什么。它头一天绝不会搞死你,但这只妖怪会不停下来揍你。它的目的就是要让你在精神上屈服,在灵魂上跪倒,直至连看它一眼都不敢。」曾经的庸医如是说,不论他有多坚强不屈,随着时光流逝,终有一天他将跪拜在勿忘我脚下战栗屈服。 作为一个年长我二十五还多的中年人,在他眼中我只是儿女辈,被小自己那么多的人折磨,身为男人是绝咽不下这口气的。他将很快从惊愕中猝醒,从而爆发最刚猛的怒火。 我果真是被拋弃投下狼穴的猎物么?显然不是,虽然我对道场的环境很陌生,但这里是个主场,如同羵羊们的恶魘。事实上,已没人能收拾得了药店老板,他不怕死,并亲口提到,只愿将秘密透露给我一人,因此成了我被赶鸭子上架的理由。 男子寻求的是什么?体面且安全地度过危机,不论我孰强孰弱,都是一个对等交换的筹码,他绝不敢伤我分毫,而且也舍不得刮花我的脸庞。药店老板很清楚,若将我斩杀自己便更逃不出去,所能换来的是,几十个贼婆娘挥舞刀斧将之剁成肉泥。 那么最理想的局面会是怎样?若按他不曾被我掀翻楼去,仍掌握着主动的话,应该是以兇器震慑我委曲求全,蜷缩一团任其猥褻,以发泄满腹恶意聊以平衡。到那时身心开怀了,手上又有人质,再谋其他出路也不迟,总之这一晚他肯定不是输家。 最不理想的局面又会怎样?自己斗不过这个高大美女,反被其製,虽有不甘但身心还是愉悦的,与自己所爱之人同困一处,有种扭曲的情人角梦幻之感。此女还要从他身上打开突破口,必不敢肆意加害,药店老板美滋滋地抽着变色龙,目光如无形的手在我身上扫来扫去。 「勿忘我啊,我本以为你是个绝品垃圾,没料到真正的人渣,其实是我呢。」我心头闪过阵阵歹毒的冷笑,忽然手抱胸口,吐出一口稠血,整个人再也难支,顺着椅角滑落在地。 「小姐,你没事吧?怎么说着说着昏死过去了呢?」男子大惊失色,忙迟疑地向我走来,四下张望一番,开始伸手解我衣裤,很快摸到一个硬梆梆的物件,他顺手掏出,不由喜出望外,发出公鸭般的嗓门笑了:「真是天助我也,没料到这个蠢妞身上还揣着手机!」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氟哌啶醇:抑製兴奋,麻醉用的兽类麻醉剂主要成分。 帕金森癥:老年痴呆。 非法监禁,暴力殴打:属于一级重罪,逮捕后起码服刑20年以上。 沙利文:已在亚特兰大重新找了一份餐厅跑菜的工作维生。 Chap29:Withered(極限殺)Part2 「是的,一切正像我所说的,这是一段因柏沙莎误入造成的全新歷史,而我们正在经歷这一切。Alex,你不必告诉我,新发现是什么?多保留一些神秘感吧。」 半小时后,桃花敲响了掛铃,我闪身进入地窖,立即反锁弹子门,开始步步走向深渊。此刻的药店老板,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正挥舞着利斧和匕首,沉着冷静地待我前去送死。 「这是你死我活的斗争,我不会再心慈手软了。」男子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喃喃自语道:「总之速战速决,太晚回去的话,若是被人寻到这里又不知会闹出多少麻烦。该死,早知那么好说话,刚才为何不向她多提一些条件?算了,反正也不算迟。」 女子的身影不久后出现在泛渣之井的石面廊道里。布雷德利探了探头不禁哑然,不会吧?居然还是老样子,依旧挺举着一把破叉,就与适才上去前一样。地窖照明此刻无端地闪烁了几下,白炽灯全部熄灭,应急黄灯纷纷跳亮,如同吹响的战号。 「傻妞莫非料准我不敢杀她?抑或是自信狂妄到了极点,才那么目中无人吗?」他看在眼中气在心头,此生也不曾被这么小瞧过。别人可以忽略不计,偏偏是自己十分贪慕不愿在她面前出丑的尤物。论说这间地窖他到过许多次,那还是在十四个月前,因与土地管理局的人颇孰,他偶尔会潜入女神峰后山藏毒,时间久了逐渐打起这座建筑主意来。 通过一番折腾,他以某种理由换取下到这个泛渣之井动了一番手脚,个中窍门可能只有他知道。两相对比,不论对地形的了解程度,还是准备充分,自己都稳拿胜券,既然肉自己送到嘴边,那就不必客套了。 于是,药店老板选择先发製人,先行绕到女子背后,发起出乎意外的偷袭。时间回到去年的夏末,在那时莉莉丝内部正面临着新旧交替,有很长一段时间女神峰都被闲置着,那时的贼婆娘们正活动在沃星顿郡的Tennille,为自己新的发现而寻找合适场所。泛渣之井已失了全部功能,药店老板正是借口能够资助姐妹会,从而对这块荒地动了其他脑筋。 他对这些牢室做了部分改建,在不改变外观的前提下打通并连接起几间屋。这本为藏毒之便挖掘的秘境,此刻竟成了克敌致胜的法宝,高大的女贼正一无所知站在坑道边上,真是天助我也!药店老板悄无声息地爬去对面,顺着走廊熟门熟路摸进某间屋内,然后在墻角一撑腿,快速闪入内壁,当走过崎嶇难行的夹道,他来了此女的正背面。 「人该对自己有些认知,我看你根本就是在找死!」布雷德利爆喝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起冲击,女子全无提防,惊得面容煞白,嘴里发出天籟之音。好不容易避开钢刀直刺,斧子又临面剁下。女子情急之中突然贴靠上来,竭力格住他的双臂相互角力。她毕竟身高马大,时间一久慢慢占据优势,药店老板被推到墻根,正被女子前胸紧紧压迫着。好美妙啊,嗅着肉香,男子沉醉了数秒,该是解套的时候了。他将脸一沉,狠狠抬膝踢向对手襠下。 只听得咣当一声,自己好似踹到铁板,右腿阵阵酸痛,麻筋被磕到了。这该死的娘们难道穿着铁布衫?或是在要害部位填了许多板甲么?是了是了,前一次她装死那么久,已经判明我有斩断她手脚的意图,自然上去会做防范。可就算知道了又如何? 男子刀斧齐下,与她的破叉缠在一处,借力往外狠拖,这把兇器滑落脱手,此女顿时赤手空拳,不由抱着脑袋怪嚎一声,向着石阶方向没命逃窜。 「小贱人,你也有今天,真以为逃得了么?现在你怎么选?是被砍死还是被我玩死?」男子追跳而去,很快恢復常态,忙将手中一把钢弹如飞蝗般掷出,女子哪怕再有手段,仍是避不过密集攻击,随着肩头血光四起,娇呼一声,摔进了层层叠叠的破旧桌椅堆里。 「我从未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你究竟还算不算是个男人?居然耍起踢襠这种娘炮十足的阴招!」女子龟缩在杂物堆里,除了空喊几声为自己壮胆,已是再无作为。 「你说得对,是挺无耻的,但你是匹高头大马,比气力我处在弱势啊,就好好认命吧。」见这个女流惊惧不已,激发了男子强烈的征服欲,他飞身窜起,抡起两条老树干般的粗腿,将面前阻挡视线的杂物踹烂蹬翻,恨不能立即揪住她的秀发,将之倒拖出来施暴。 只听得噗嗤一声,布雷德利的大腿如同扎破的血袋,溅出两道血雾,他在勇猛进击中不慎踢到桌椅锋锐铁条,立即被锋口刺破血流如註,整个人再难控製平衡,惨叫一声直楞楞摔在水门汀上。打架这种事,年龄果然是大忌,放在年轻时踢足球,些许小伤仍能坚持跑完全场,现在就不同了。男子刚想撑起身,咽喉就被人狠狠踩住!再一抬头不由惊得魂飞魄散!披头散发的女子怒不可遏,早已将他的刀斧踢开,又端起那条皮带挥舞起来! 「慢着,咱们有件事之前没议论好!这很重要!」眼见自己又落入此女手中,他知道即将迎来狂风骤雨,慌忙岔开话题狡辩。女子岂容良机稍纵即逝,抓过他两条无力的腿反扣,一下子骑将上来,脖颈再度被皮带狠狠勒住。药店老板竭力想爬走,背脊又被她膝盖窝顶得死死,手舞足蹈了一番,他两眼一翻,虽然没有气绝身亡,但依旧去了温柔乡。 不过,猝死的美感戛然而止,他在拳打脚踢中很快醒来,见自己又被扔回那张破铁桌上,气疯了的女子正背对着自己在翻包,从中找出一把锋利的剪刀来。她想干嘛?难道要报踢襠之仇?此番休矣,大好局面就因自己鲁莽再度化为泡影,男子心有不甘,就差呼天抢地。 恰在此时腕表发出清脆铃音,报时鐘响起,十分鐘已过,如果算一场,此刻是中场休息。 「把剪子扔了,立即马上,你得遵守咱俩定下的规则!」男子一骨碌爬起身,正色道。 「但咱俩没说过你可以假借昏厥蒙混时间,是你率先打破了规则!」女子不依不饶。 「可这是你造成的,完全可以揍我揍到被送进ICU,你偏偏又要搞勒毙,万事总得讲个前后起因吧?这样我是不会服气的!」男子连连摆手,侧滚翻落下地,叫道:「而且,你没让我把话讲完,我起先没打算真干,而是对之前商议存在疑问,正想与你再度核对一遍。」 见到此人又开始耍泼打滚,女子彻底无语,只得放下剪子,走来他身旁坐下,问要核对什么细则。布雷德利贼眼骨碌碌打转,哀叹一声说自己没搞清场次,战至如今究竟算第几场?女子所谓的五次硬仗究竟从何而来?是第一回装死拿走手机算起,还是从适才搏杀开始计算?这些都很重要,药店老板并不惧死,但得了解得明明白白。 「那么你希望从哪次算起,会对你更加有利呢?」见男子伤痕累累,天然的母性使得女子放下残暴,她让布雷德利将脑袋枕在自己腿上,一边抚着他乱发一边询问。 「这个嘛,你让我想想。」他蹙紧眉头,为自己点燃变色龙,沉思起来。照目前架势,如若从首度爆发肢体冲突来计算,更加有利些,那样就只剩下两场。可按时间推算,最迟熬到午夜两点上下,自己无论如何都要践行诺言了,但那样却是绝对不行的。 数周前,自己与神秘的爱人在古墓云雨过后,她忧心重重地再三叮嘱,将来药店老板会缠上大麻烦,只是不知何时爆发,届时肯定会到来。如果害怕被杀,或难以忍受折磨,也必须拖延到十月十二日某时段为止。在此之前,他可以选择先拋出几个秘密,以此来保全性命。 那么掐指算来,真要挺到那时,只能委屈自己再歷经几遍炼狱,布雷德利是如此深爱着她,那个女人虽算不得漂亮,但身上有一股独特的气质,倘若自己屈服于淫威暴力,那又怎么对得起她?为恋人拋头颅洒热血的忠贞,足以唤起他全部的勇气和血胆。 「就从刚才算好了,第一场硬仗。」药店老板咬碎牙合血吞下,斩钉截铁地叫道。 「誒?你不会是认真的吧?这可开不得玩笑,既然是豁出性命搏杀,我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你当真能活到那时么?」女子望着他一脸认真的神情,掩嘴偷笑道:「你真可爱。」 「我意已决,駟马难追。」男子沉重地点点头,见她起身打算离去,忙伸手拖住,希望这个美丽暴徒能多陪伴自己久些。柔软的身子,清香的气味,比起面对自己满目疮痍,嗅着四周的血腥气要好过许多。随后俩人各自聊了些对社会的看法,以及人生见解,依偎在一起。 「可惜啊,如果不是在这种环境下,你我也许能成为一对忘年交。那么,醉蝶花小姐,你说咱们有没有一种可能?将来我遂了你的愿,自己也平安归了家,放下全部隔阂与敌意,可否成为生活中的朋友?」男子在她怀中辗转反侧,趁势捞足便宜弥补自己受伤的心,感伤得有些想哭。多棒的女人哪,若自己能早些认识她,也不至于要为坚守他人秘密而付出送命的代价。而今这个操蛋世道,你上哪能找到这么守序的美女?恋爱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你还是多考虑考虑现实处境吧,休息时间只余下最后五分鐘了。」女子被他撩拨得既痒又烦,不由恼怒推开这个不要脸的男子,愤然爬梯上去了。双方需要备战,都需要空间。 是啊,与自己喜欢的女子聊天何其快乐,不觉鐘声又起。布雷德利方才记起自己正待在炼狱中,而不是坐在刘易斯维尔时常光顾的喝茶店里,立即起身忙乎开来。既然贴身肉搏打不过她,唯一能够仰赖的双腿又被重创,就只能采取避实击虚,那把手枪到了起作用的时刻了。他进行拆解,确保全部零件完好无损,填上两发子弹,掩身躲进灯火灰黯的阴面。 五分鐘转瞬即逝,女子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石道尽头,此番俩人都吸取歷次缠斗时的教训,显得万分谨慎。药店老板掂量着手中破枪,以自己平平枪法,想要击中高速移动的人影,那是难上加难,只有等猎物自己走进射程,猛地窜出近距离开枪,才有可能成功。但要怎么使她中计呢?此女头脑冷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是提吊勒毙,自己偏偏无法抵挡这招。 「嘿,贱货?你怎么上去了那么久,找着小皮鞭和口枷了么?是不是被老子一番抚慰,搞得也有些按捺不住呢?」男子嘿嘿阴笑,故意挑逗着脏话,缓缓退向廊道深处,做好了万全准备。在这个位置,是条直筒道,任何躲藏的悬念都没有,而背后又是自己挖掘的密道,情势不佳可以立即奔逃,总之是个进可攻退可守的绝佳之地。而今他该做的,就是不停挑衅刺激,令此女怒不可遏直逼上前。当她抵近胸前时再开枪方能确保无虞,真是条妙计。 「入娘贼,看你中了枪还敢继续得瑟,来啊!别当缩头乌龟!」男子端稳破枪,持续地谩骂,双目紧盯前方严阵以待。说来奇怪,僵持着五分鐘,以此女脾性,早该不顾一切冲击而来,怎么鸦雀无声,仿若死了那般沉寂?莫非也在憋阴招?布雷德利渐渐感到不妙起来。 一股不知哪来的阴风撩动他稀疏的乱发,背后似有猛物扑来!药店老板惊出满头臭汗,原来如此,这个贱人必是趁自己昏迷之际,找出了秘密走道,打算沿袭他的做派,也从背后偷袭!如此便是极好的,秘境只有一米肩宽,人得侧身而行,以她的体格将走得无比艰难,那么一来,不必瞄准也能轻松射杀目标。这可真是无知猪羊入屠场,一步步往死里来。 果不出男子所料,极远处正有物体在高速奔来,那妞果然选的死路。然而不对劲啊,她依仗什么能跑得像一阵风那般?这根本没在侧走,而是百米冲刺的速度。男子额头渗出层层叠叠的冷汗,高抬双臂,等待这个狡诈多端的女子从黑暗中出来。 仅仅只有五秒,那东西便窜出崎嶇难行的夹缝,当两下照面,不由惊得药店老板魂飞魄散!这哪里是人?而是一只披着温帕尔头巾,青面獠牙的修女恶鬼!女神峰何时闹起鬼来了?从没听说过啊!这究竟是什么?男子撒开手脚夺路狂奔,怎奈快不过背后老妖,瞬间被扑翻! 他拼出全部气力从恶鬼胯下鉆出,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求别被追上,人刚迈过折角,迎头撞进一团软物之中,那是某个高大之人柔软的胸脯,他抬眼望去,心头暗暗叫苦! 女人一把拧住他乱发,拳头如捣蒜般轰下,男子终因口贱,被揍得一佛湮灭一佛升天,怕是在劫难逃。可恨啊,精心构筑的防御圈这就破防了么?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Tennille:沃星顿郡小镇,人口稀少。 Chap30:SunSnake(太陽蛇卵)Part1 男子一味护住头部要害,稍不留神,胸腹再遭重踹,整个人歪倒在地。女子迅速拔出那条罪恶的皮带,一屁股骑将上来,就往布雷德利的脖根甩去!又来这一招?人说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药店老板怕是此生都不敢栓裤腰带了。女人在恶狠狠勒晕他时,嘴里会不停发出天籟之音,在那时一丝冷笑便会勾上嘴角,样貌显得十分销魂。他并非拗不过气力,而是在那种恍惚中慢慢松开手,不由地想多看几眼,随之便陷入昏厥之中。 「再照这样下去,即便生还,将来也得坐轮椅,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必须得出绝招了!」 多年前,男子还在里士满某家保健品公司当推销员时,曾与一位来自上海的移民交往甚好。此人其貌不扬,五十开外,长得白白胖胖,却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拳师。有那么一天,此人家里来了许多人做客,其中就有他,拳师当堂献技打了几套拳,引得席下掌声连连。临出门前,他还与此人兴致勃勃地探讨拳法,并要求拳师传授几招,也可聊以防身之用。 由此,高人教给他一种短平快能立即致人昏厥的狠招刺击,名唤凤凰三点头。那么这又有何玄妙呢?其实所谓的凤凰便是蜷曲中指捏成拳头,突出的这个关节部就叫凤头。在与敌搏斗时,直刺对方脖颈、剑突以及下腹一个叫气海穴的部位,能瞬间令对方爬不起来。 「这是被你逼的!老子只想保护恋人的安危,何罪之有?」男子眼见命在旦夕,攥足这最后的气力,快速击出凤凰三点头,女子本以为控製大局,猝不及防连中两拳,瞬间双眼翻白,伴着一声呜咽滚翻出去三丈远,歪倒墻头不能动了,只见得两条大长腿无意识地抽搐。 恰在此时,阵阵急促的铃音打她乳罩内响起,男人支起伤痕累累的残躯,朝着她艰难爬去。当手快要触及其挺拔的胸脯时,双眼一黑,几口老血喷涌上来,陷入了茫茫黑暗之中。 老天哪,这种无尽的廝杀究竟还要持续多久?在冷风四起的混沌中,布雷德利高声吶喊,双腿被废,全身没有一块好皮肉,脖子被勒得道道血痕,肺部严重充血,这还仅仅只是贼婆娘里的一个,自己已是遍体鳞伤,数度徘徊在鬼门关外。哪怕性烈如火,也架不住别人连番痛殴,就算撞大运宰了这个养眼美女又如何?很快会有新的酷吏顶替岗位。他就像在自家店里被女匪活捉时那般,压製得使不出一丝力,只得眼睁睁看着她们将自己捆成只活猪。 耳旁传来滴滴答答的微音,自己似乎身处在某个既湿润又炎热的地方。药店老板睁开肿胀的眼缝,自己又被扔回那张大桌上,整条西裤已湿的无法再穿,那些水声是自己血尿了。 「现在是几时了?我又被揍晕了吗?」他撑起身四下环顾,见铁椅上坐着一个人正在边吃夜宵边等他醒来,极度厌腻的神情自胸中升起,他揉了揉眼再一定睛,誒?对象换人了,此刻默默坐着的,居然是那个穿着蓝色皮装的大姐。她见布雷德利醒来,忙为他点起一支烟。 「你终于醒了啊,昏厥快三小时了,看来没什么事,那我去叫她下来。」所谓的大姐满面歉意,为他拭去嘴角血沫续上烟,整了整衣裤,拔腿就往门外走去。 「等等,那个大姐,咱们换人行不行?我不想再与她交手,实在是太痛苦了!」药店老板岂肯放任救星离去,一骨碌滚落下地,抱住她双肩慨叹道:「那是我眼拙,事实上因为光线的缘故,大姐你比她更妖嬈。我受不了了,她再下来我必死无疑!你可知道?她并不是人,是只老妖,能随时随地化出一只莫须有的怨魂,我就是这般前功尽弃的,还是你留下来吧。」 「你快别这样,」大姐架不住他苦口相告,只得将之扶起安顿坐下,叹道:「可我留下来也同样是要揍你的,那样你也觉得没问题么?我只是长得稍微文弱些,但并不比她好在哪。虽然你的建议很好,但规矩是你与她私自修订的,她若是不同意,我也没办法。」 「我可以交待一个除了虫子女人外的问题!以此作为条件,你是这里唯一待我最好的女神了!」男子抽了几口雪茄,又为自己打了几针,稍稍喘过气来后,道:「被你打我也认了。」 「你让我想一想,好吧,那么你与虫子女人茍合时,现场还有另一个人,她理应是名女性,已被扒光裹在渔网般的罩袍里动弹不得,这个人又是谁?」大姐盘膝而坐,问。 五分鐘后,天竺菊面色惊惶地窜回道场,向眾人一摊手,摇了摇头。那么在药店老板昏厥的三小时里我又在干嘛?其实因这该死的凤凰三点头,我被殴打到吐血不已,也几乎难以支撑了。正是凭借惊人的求生欲,才踏着血路爬了回来。那则错过的电话是迪姐打来的。 「骑枣红马的怪客盯上我了,她也懂返金线,并约我到污水处理厂前一百米的草滩上见面,你说该怎么办?我的秘密她摸得一清二楚,并威胁说如果不来赴约,就去警局诬告我伙同你们一起参与绑票。」冲着口吻,她显得万分慌乱,不住自言自语:「虽然最终会搞清我是无辜的,但被她这么一闹,会陷入无穷的麻烦,我可能真的就毁了。」 约莫在一小时前,她又再次打来电话,这回口吻平缓了许多,她已经与神秘的奥莱莉碰面了。原来怪客约会的缘由,是想通过她这只铁婆,探讨尸脊背的问题。 这种化影之树十分奇特,它是地心相互连着根的,通常一株有三棵。正因雨夜激战时,我等与之解除误会后,迪姐无意中提到,才让此人毫不费力找到了污水厂。俩人一块下了窨井,最终确认被毁去的根须,正是其中一棵尸脊背。由着这一说,令迪姐记起白天她所去过的古墓,也是中空已久的化影之树,那么,就剩下最后一棵存活的尸脊背,不然的话,女神峰后的月垄圆屋,是不可能做到隐藏自己的踪跡,早已成为一堆平淡无奇的朽木。 那么怪客为何要发掘这些呢?据奥莱莉说,她以及两个同伴受人雇佣,就是为了摧毁这棵尸脊背而来,并要接回一名被拘押很久的少女。此人死不交待的秘密决不能被莉莉丝大长老获悉,之所以她机关算尽也问不出答案,除了少女本性刚烈外,她还是一名精通眠垄术的高手。这种人你哪怕将铁布利希大团长请来,也同样拷问不出机要。 所以,大长老处心积虑才要发动这场华宵之夜的献祭仪式,必须以无辜者之血覆面来问出天机。现在能够肯定的是,女神峰已成一座废巢,真正的道场设在了他处,也就是杏子临行前留下的糖纸「E」。她本可以记录下更多,但苦于被人监视,只有这条唯一线索。 「我来听,你是叫醉蝶花是吗?好的,你给老子听好了。雇佣我们之人,正是那名少女竭力要保护的后台老板,莉莉丝的本阵已换了地点,也就是尸脊背之地。其实那奸诈的婆娘问不问出秘密无足轻重,但会由此挑起三大世界的混战。这班贼婆娘已成弃子,不论你怎么挣扎,她们都会被斩尽杀绝。」怪客高大摇曳的声音响起,道出这个沉重的结论。 「可是,我们所干的这些勾当,全部是为了查明原因。我也是精疲力竭,几近身亡,难道说就没有丝毫周旋的余地了吗?」闻听这个噩耗,我连吐好几滩淤血,问。 「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为妙,至于要不要结果这伙贼婆娘的狗命,完全取决于你何时能给出答案,时间所剩无几。届时,由北向南,从西往东,无数人马正在滚涌而来的路上,待到他们相互结阵,一切都无法挽回了。」怪客长吁短叹了一阵,说:「我知道你与她们廝混久了,逐渐產生情愫。这样吧,明日午后你往后山来,我与铁婆在树心等着,见面再说。」 我早已没了再下去逼供男子这份心思,才让天竺菊去炮製危机,结果她连奔带跑上来说,药店老板终于肯交待了,但他说出的话,不由令我跳将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药店老板说,他与虫子女人幽会时,确实另有一人在石屋,是个留着挑染短发的少女。叫什么从哪来,他也不知道。俩人行乐后不久,虫子女人逼着她吞下一颗蛇卵,那人立即化为了水晶虫散形了。而残剩的皮囊被她送走不知去向,据他推算应该是掉入了一个叫胡桃蛾的龙口,大概位置就在污水厂底下。」天竺菊神情黯然,摇着我的双肩叫道:「换句话说,杏子已经遇害了!咱们依旧还是迟了一步!一切都完了。」 「这不可能!如果轻易杀了,又何必苦心经营这场华宵之夜?再者说,既然事已至此,大长老为何答应在两天后露面呢?所有的一切,都显得万分蹊蹺。」蓝花楹将手一摆,独自盘腿坐在贝巴因祭台前,苦思冥想起来,道:「如此一来,只会是两种可能,要么三大世界的主事人没釐清某些关键原因,要么就是药店老板在撒谎。」 「我寧愿相信后者,算了,我再下去逼供,一定得撬开这个无耻之人的嘴!」 「不,那家伙已是神志不清,再经不起揍了,继续拷打可能会出人命。而且你也身负重伤,折腾下去也于事无补。他有的是时间与咱们耗,而我们却等不起。」天竺菊一把将我扑倒,焦虑地望着远处的莉莉丝们,说:「事到如今,召集姐妹们开个会,将这些事当面说明清楚,就交给蓝花楹来组织。而你的工作就是躺倒休息,恢復体力已待明天与Dixie她们会面;至于药店老板,他似乎很信赖我,还是让我去慢慢诱导,总之你别再管了。」 那么在姐妹会成员乱作一团时,布雷德利又在干嘛呢?此刻的他正仰卧在牢门前,双眼直勾勾望着下来的石阶,生怕那个恐怖的妹妹捏着拳头,气得忘乎所以冲下楼来找他干架。躺倒在地那么久,他连翻个身都困难,视线一片昏花,眼前都是叠影。 「万一那个大姐也劝不服,她非要接着打剩余的三场硬仗怎么办?还是装死好了。但这有用么?她会拿各种小刀乱刺,逼着你醒来与之对搏,这却如何是好?天哪,我干嘛非要挑她?真是失算,实在不行就只好放下尊严,向她哀声求饶好了,女人一般心肠都比较软,她或许能谅解。」男子苦思冥想,正揣摩着对策,忽听得铁门声响,斜影射了下来。 果不出他所料,那个兇神恶煞般的女人铁青着脸,挥舞着破叉子,步步向他走来。 「该死,这是劫数吗?看来老子只能拼死再战一次!」他继续保持着瘫软的姿态,手暗暗探向后背。适才掉落的那把枪又给捡了回来,药店老板下定决心,必要轰爆女子头颅。 「来吧,再靠近些,再近一些。」为了激怒此女,男子面容狰狞,露出视死如归的决然,等待着决战开始。啟料鬼一般的女子在折过几道弯后,往斜次里一窜,走入其中一间破屋重重拍上了牢门。此举顿时令男子陷入五里雾中:「誒?难道想故技重施?可那一带我并没挖墻,而是天然绝壁,她这是想干嘛?」 男子不愿只身犯险,也不敢前去张望,万一那妞正举着大刀躲在背后,自己岂不是白白送人头?这副残躯已无力再战了,布雷德利很清楚,自己呼吸困难,肺泡大量出血,需要用吸痰器排出才能舒畅。他保持在原地,又一条韜略渐渐在心中氤氳而生。 不久之后,那个大姐脚步轻盈地返回牢室,将他扶起后说:「我与妹妹商量过了,她说拷问你大半夜有些累了,同意让我轮替她继续折磨你,那么你准备好了吗?」 「哪有这种事?你们累了就换人,谁来轮替我?就算是头黑熊,也架不住这种高烈度搏杀,我拒绝。」男子听完差点昏厥,慌忙摆手道:「你那么嫻静,又生得如花似玉,无冤无仇的,我怎下得去手?容我提个问题,为何是五场搏杀,她又是怎么计算的?」 「哦,那是因为你向不同的人打听她在不在,计算下来共五次,这么来的。」大姐将手一背,丢给男子半包变色龙,烦躁地看着他,说:「你别急,先坐先坐,让我想想该怎么办。」 说话间,她往上一窜,倒悬在天顶上,像只吸血鬼般踱着方步,由上往下註视着男子。 「什么?你也是一只老妖?」布雷德利差点吓瘫在地,下意识地脚步倒退,想逃出门去。 「算是吧,只有这样我才能集中精神思考。你觉得我温柔,但那其实是内敛,并不代表我对你存有好感。被你狠咬一口,老实说我也很想报仇,让普通人重创始终是妖生污点。」大姐将手一摊,无奈地说:「还是打一架吧,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主意。」 「不,现在的体能决定我无法迎战,可以再回答你一个问题作为代价,今晚就停战吧,我太累了。以我现在这副模样,能否活到明天晚上都是个未知数,那么交代与否实际变得没有意义了。」他动容地握住大姐芊芊玉指,恳求道:「你们也不希望我横尸牢里吧?毕竟处理尸体会很麻烦。那么能否请你帮个忙?我在Stapleton,也就是你们将我绑来路过的小镇上,有一间地下室,那里有个大包,里头什么医疗器具都有。我最亟需的是吸痰器。」 「处理尸体真的不麻烦,你别担心,上面的某些人前不久刚干过,她们直接肢解用盐酸融掉,当成肥料泼去树林里了。」不知这个大姐是脑子缺根筋还是天性淳厚,她兴致勃勃地掏出手机给男子观看一段视频,那正是蓝花楹等人销毁无头女尸的录像。当见到五个鲜血淋漓的女人正往药锅里丢残尸,药店老板惊得魂飞魄散,扑哧一声,大便喷溅在裤襠里了。 「好的,我已经知道了,你看,我总得换身体面点的衣裤吧,这样你也嫌臭。」他故作镇定地写下一行地址,递到大姐的手里,说:「你可以开始提问了,我已准备好了。」 「好吧,那么戥星台上的灵戒,到底是什么?」大姐将纸条纳入怀里,逼视着他的双目。 「那些珠子般的东西嘛,是一种天馈,能令常人变得不朽,名唤太阳蛇卵。它即可以通过註射也可通过口服,总之只要下肚就会產生药效。」男子打裤兜掏出几张湿噠噠的钞票,提给她,说:「另外再帮我买几盒变色龙,烟全给你的妹妹抽完了,谢谢,快去快回。」 Chap30:SunSnake(太陽蛇卵)Part2 po18gb 大姐靚丽的身影消失在石阶尽头,药店老板倒抽一口气,贴着墻皮坐倒在地,叹道:「太可怕了,这群贼婆娘全都疯了,她们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哪!难怪格拉斯考克县人口雕敝。幸亏那个傻妞生性愚钝,给我看了这段视频,不然我还被蒙在鼓里,真以为她们不敢动我。」 不久后,远处的牢室传来微鼾声,金发大妞显然已入眠了。男子确认再三回到原地,抱着那把破枪来回踱步,不停看向自己的腕表。这一来一去最多半小时,大包现如今,反倒成了自己唯一的救命工具。那是因为里头藏着大量的神仙水,他拿了别人头款,本该今晚在家等对方来取。无辜爽约会遭人恨,这正是男子此前在担心的麻烦。 这个团伙叫做铁狼骑军,是纵横华盛顿郡、杰斐逊郡和伯克郡三地的摩托车帮,长期与他保持着往来。话说回来铁狼并不是太大麻烦,哪怕当日收不到货,隔天会与他通电话。 除了铁狼外,另有一个叫火炬联盟规模更大的黑帮,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他们虽有自己的毒师,但无奈手段平平,在业务上做不过他的神仙水。数月前,他们以原料供应为要挟,强行派给他一名化学助手,美其名曰投资一间更大的工作室,实际是打算窃取技术。 药店老板很清楚,一旦此人掌握他独特的製毒技术,那么自己也将很快被除掉。出于担忧,他联系上了虫子女人,俩人约定在女神峰背后的某个地方会面,由此他走进了月垄圆屋。而在进这处古墓之前,他的实验室发生了一些意外,这个助手在修理降压器时触电身亡,此人的尸体,就藏在这间地下室的某处。 「大包内有追踪器,只要拉开检索就会自动触发,那么一来铁狼的人就会知道货品放在哪。大姐有些楞,她为求保险势必会去翻动物件,此举会将他们引到女神峰下。铁狼会感到奇怪,为何货跑到了她们手里。而火炬联盟联系不上助手多日,没准会延循铁狼脚步也找到这个窝点,当发现助手已被做掉,生性多疑的他们便会深信我已经叛变,投靠了新老板。」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heis wu.c o m 男子想到妙处,不由喜得连连搓手,笑了:「因此,他们为了生意就会找姐妹会的麻烦,到时候这里被团团包围,你们这伙贼娘们就等着哭吧,老子也可趁着混乱逃出生天,只要她将包带进来,胜利的天平就将向我倾斜!老妖算个屁,我也能随时化为老妖!」 在与虫子女人幽会的同一天,两人汗流浹背忙完那事,药店老板仍意犹未尽,使劲在这个高大的女人怀中撒欢。此人轻柔地抚着他的乱发,抽了两口雪茄,忽然悲叹起来。 「布雷德利,我是如此的爱你,一刻都不愿离开。但你是个凡人,肉身太孱弱了。我知道你在外面有很多仇家,个别一些人恨不得立即宰了你,我决不愿见到你出事,所以想到了这个办法。」虫子女人来到戥星台下,按下某块撬机,板子立即翻转过来,无计其数的球状物闪烁着瑰丽薄光,出现在男子眼前。他刚想发问,此人对他做了个噤声。 「这就是我打算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你挑一颗吧。只要吞下你将变得和我一样,任何人都杀不死你。我们是要白头偕老的,时间没剩下多久了,只要熬过这段艰苦岁月,我俩就将彻底解脱。到时你烧了药店,咱俩远走高飞,去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 「我不想要任何神力,只愿与你在一起。既然这是你的馈赠,那我就收下了,谢谢。」 药店老板信手拿取一颗,被虫子女人製止,她挑出一颗酒红色珠子,说此物与眾不同,俩人于是再度深拥热吻,然后朝着角落里被捆着的人打量几眼,露出残忍的微笑,布雷德利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动手了。 他的底气,正来源于虫子女人的这颗珠子。不过当被拿回家后,布雷德利随手丢弃在了大包里,并未当即吞下。男子素来对神鬼之事很轻漫,即便亲眼见到也是索然无味,外加想起虫子聚拢成女人的那一幕,总觉得万分恶心。这阵子他的全部精力都花在将来打算上,更没空去理会它,总觉得太阳蛇卵又没生腿,什么时候用都行,只需赶在十月十二号前。 现如今,他比起任何时刻都想拿回太阳蛇卵,有了它自己就能立即化为虫子女人般的不死之身。而到了那时,他会将这半天来所受的全部屈辱,呈百倍地奉还这群贼婆娘! 「等着吧,你这个恶贯满盈的妹妹,到时看我怎么修理你?连带着你大姐一块收拾了!」男子一边想象着各种折磨姐妹花的情节,一边看着时间流逝,幸福地合上了眼,打起盹来。 一个杰出的男人应该忍辱负重;一个完美的男人,应该包揽天下群美,虫子女人也是率性之人,她或许会喜欢这对姐妹,到时将她们一起转化了,四人去找座荒岛生活,生儿育女。 三点前后,大姐的身影再度出现在牢室门前,男子正在瞌睡,在推搡中睁开惺忪的双目。 「怎么只有这些?我要的那只大包呢?」摆在面前的,是一只破麻袋,里头塞着吸痰器、几套换洗衣裤和变色龙雪茄,男子一看傻眼了,不由暗暗叫苦,问:「这又是哪来的?」 「哦。那只包又大又重,里头塞着许多瓶瓶罐罐的杂物,我随便挑了几件实用的,就给你带来这些,大包仍在老地方锁着。」大姐将麻袋搁下,头也不回地爬梯走了。 「这个该死的傻妞,坏了我全盘计划!如此一来,既盼不来援兵,窝点也等于被铁狼刨了,白白损失许多钱,我得想其他计策来应付。」布雷德利抖开麻袋,将里头东西一股脑倾倒在地,先为自己排血疗治,又换上了干凈衣裤,然后点起一支雪茄,默默沉思起来。 大包依旧搁在斯泰普尔顿的地下室吗?显然没有,它已被天竺菊带回了贝巴因道场。其实当她听闻男人提出用秘密做等价交换时,已感觉出其中蹊蹺,虽想像不出这背后会是什么阴谋,但吸痰器肯定是个烟幕弹,药店老板真正想要的,是这只包里的某物。回来时,蓝花楹已对眾人讲完我等到此的原因,莉莉丝们听完方才大梦初醒,已吵得不可开交。 「这就是整件事的始末,事到如今只能如实相告,将来该何去何从,请诸位自断吧。」 听完这些话,姐妹会乱作一团,由此爆发了激辩。一部分本就对月夜献祭不热衷的人,例如木樨花、红苜蓿等人,当即表示想退出,不愿为了这件事将命搭进去;另一部分年长的,如甜瓜、香橙和艾莉森等人,则对华宵之夜有着太多寄托,不愿相信这是事实;剩余的莉莉丝们,则勃然大怒,认为这是叛徒行径,必须要开场质辩会,先将我们关押起来。 窗外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室内人声鼎沸,情绪激昂。两辆车借着夜幕,在女神峰脚下绕行一圈,跳下三、四个穿着橡胶雨披的人,他们打开枪保险,踏着土坡泥泞缓行,不久之后,出现在角碉的大铁门下。不过当他们瞧见破建筑里灯火辉煌,且嘈吵异常,又默不作声地回到公路。汽车劈开雨幕,在泥地里划开两道白浪,向着一英里外的中学方向退走。 「我就说呢,怎会盯上我这种庄稼地里忙活的农妇,一切都是利用,一切都是欺骗!」美人蕉独自哭了一会儿,道:「我要她看着我的眼睛,亲口将这些话再说一遍。」 「你别冲动,倘若她是做惯戏的,你问得再多换来的仍是谎言,先将儿女私情放一边吧。既然她们自己吐露来意,外面正在发生着巨变,与所有人都息息相关,在一切都不明朗前,」桃花一把拖住她,示意其冷静,叹道:「我反倒觉得应该综合起来去看,先让我捋一捋。」 十五米地底,牢室的另一角,我蜷缩在铁床上冒着虚汗,并感觉浑身发冷。朦朦胧胧间,我总能听见某种微弱且又古怪的声响,好似一株盆栽正在慢慢爆开嫩叶,又像马尾藻飘荡海面发出的水声。起初以为是耵聹碎裂,而后杂音连成一片,这是什么?打哪响起的? 我的清梦被它不断惊扰,只得烦躁地坐起身,想要找出所谓何物,就这般推开牢门,头脑迷糊地扶墻而行,全然忘了就在不远之外,还有一个时刻想着翻盘的药店老板存在。走着走着,杂音变得越发清晰,我逐渐感悟出,这不是自然声响,而是脑海里返金线传来的斑驳杂音,如同一个电台,有许多人都在低语,正是它将我带到了地窖的偏角,某扇铁牢门前。 透过栏栅望去,这是一间收拾干凈的小屋,开着一盏刺目台灯,摆着简单的几件家具,书桌、凳子和床榻,洁白的被褥上僵卧着一个灰褐色人形,周身上下弥散着黑气。 「这难道是乔曼么?」我挠了挠头,翻出钥匙打开门,当朝里踏了几步,我立即退回门廊,重新换了个角度再去看,不由惊得面容煞白。这一幕,不正是魔魘里所撞见的情景么?唯一的区别,只是男孩没有化妖,从床上起来开门罢了! 猛然间,我领悟了一切,包括之前的新发现。这又是怎么回事呢?第二次勒晕了药店老板,他昏厥了很久,将他捆得结结实实后,我也有些犯困,就紧挨着他坐在铁凳上打起盹来。 迷迷糊糊中,我梦见自己又与他开始了一轮轮搏杀,每次他都夺得先机,让我吃足了苦头,在失败过十多次后,我从中找出了破敌之策。而在醒来后不久,搏杀再度开始,我惊异地发现那正是梦中之所见,故而引诱他鉆进破家具堆里,废掉了药店老板一双灵活的粗腿。随后又利用夹道,释放出血腥修女扑翻此人,再度将他揍得几近休克。 除却凤凰三点头没预料到,我还梦见自己被他阴袭刺伤了,这一切不啻在说明,驍鷙真正的能力,不止可以回到过去,还能踏破时间走向未来,去窥透还未发生之事!我倒抽一口冷气,原来如此,艾莉森成了火球并没发生在过去,那是即将到来的预兆! 话分两头,天竺菊上楼之后,男子在无人滋扰的环境下,脑袋一歪进入温柔乡,然而好梦没做多久,他就被一阵嘁嘁嗦嗦的怪音吵醒。探头去张望,药店老板不由吓得魂飞魄散!那个万恶的妹妹,居然趁他熟睡之际,扶着墻偷偷走来! 「还有天理么?还有道德吗?明明说好今晚停战,她怎能出尔反尔又来找我打架?还让不让人活了?老子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么?」眼见得此女越走越近,布雷德利忙将身一缩,躲进墻角深处。这个妹妹来到门洞前扫视片刻,没瞧见他的人影,便很快走远。 「想我一代天才毒师,多少人连巴结都巴结不上,黑道中人为了利益彼此仇杀,想要将我笼络麾下。如此不凡的,聪明绝顶的我,居然被一个狗屁不是的女流逼到这种绝境,像只蟑螂般伏地躲藏,连大气都不敢多出。这份屈辱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又要怎么咽得下呢?」 无数画面掠过布雷德利的脑海,大学时每次都能拿到奖学金,铁狼的头目验货时对他的大加赞叹;火炬联盟的人带他去看工作室时的热情洋溢;虫子女人对待自己的柔情似水。 而在这光鲜的背后,是自己像只猪被人捆绑塞进车里;貌似温婉实则残忍的大姐绵里藏针;满心想要捅死他的长发女子阴冷的目光,这些人固然可恨,但合在一起都比不上那个将自己打到遍体鳞伤的妹妹!干出这些暴行的全是弱质女流,往后传出去自己还怎么混?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既然你意图不轨,那老子只能送你上西天!」药店老板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抓起胶布将手术刀绑在掌心,又端起那柄利斧,悄然起身悄悄跟在女子身后,就这般也来到了地牢的偏角。 女子正停在前方十米的某扇门洞前,失神地张望屋内,她同时显得很烦躁,似乎想要回忆起什么来。药店老板从夹道绕了个远路,摸到了女子的正背面。伴着一声爆喝,他如闪电般扑出,挺举着锋锐小刀,刺向女子的小腹! 「我记起来了,就在这个角落,我好似被谁偷袭刺伤了!」女子惊呼一声,猛然回头,正与男子那对充血眼球四目相对!不由浑身战栗! 「小宝贝,原来你也会怕!纳命来吧!」布雷德利的手术刀轻而易举划破皮装,刺入了她的小腹,他狞笑几声,继续往前一探,打算将这个贱人扎个透心凉,哪知刀锋被一股气团阻拦,再也刺不进分毫! 「誒?这却是怪了,难道她里头穿了什么特製服?」男子暗暗叫苦,忙想抽手出来,却又被这股气团紧紧钳製住,刚抬起头,但见得此女嘴被一股怪力撑开,由舌尖窜起三丈高的黑雾,一下子覆住他的面门,将周遭的空气抽到一丝不剩! 「妈的,我又中了这个妖怪的计了!」男子怪嚎一声,便要竭力挣开,不由脚步打滑,重重摔在水门汀上。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凤凰三点头:尤为厉害的近身格斗刺击,一招制敌。 天馈:形容上天赐予的礼物。 斯泰普尔顿的地下室:药店老闆在另一处的藏毒地点。 太阳蛇卵:就是灵戒,暂时不知所谓何物。 Chap31:Bradley(布雷德利)Part1 男子狂猛扑腾,竭力想从这团怪雾中挣出脑袋,却不能够。而自己的手也被女子体内气团限製住。一时间金星窜起,气息紊乱,此刻的布雷德利反倒怀念起那根屡屡勒晕自己的皮带,心内极度懊恼:「我真浑,出来时干嘛不拿手枪呢?这下又被算计了。」 「我错了,饶了我吧,你还是换回皮带好了。」话音未落,他感觉女子脑袋鉆入了自己腋下,同时双腿也被她足尖鉤住,整个人栽倒在地,便知道跟着将会迎来什么!果不其然,手腕立即被她反扭,两个人如风滚草般在地上翻腾,这一招在与女子最初交手时就曾见识过。 眼前浓雾随着疯滚逐渐消散,男子只感肚里翻江倒海,巨大眩晕冲上脑门,他只能紧闭双目缓解呕吐来临的前兆。正因他完全松弛,让这个女魔治得服服帖帖,待到手脚被松开时,他刚想奋发,就感觉脚踝被她肩膀架高,整个人往后倒去,随即摔入稠密发臭的污水里。 「井房!这个天杀的妹妹是打算溺死老子啊!」果不其然,药店老板此刻正身处屋内建有水井的怪房里。它原本是用来折磨不会游水之人,将铁链锁住双腿倒悬在梁上,不断浸到池中进行拷问。布雷德利的后腰正抵在井沿前,两腿被女子抬在自己肩头,不论怎么挣扎都使不上力,最终肺里充满污水窒息而亡。他内心高声吶喊:「这只母畜生干嘛不愿放过老子呢?我不想再打了,该交代的我也全交代了,难道努力过来的一切就这样白费了吗?」 肺中没被排清的淤血随着气泡喷溅而出,让这潭污水变得斑斕一片,药店老板竭力把住井沿打算做最后一次尝试,忽感胯下一松,整个人趁势半坐起来。抹去满脸水珠打量,女子侧翻在地,殷红血污正汨汨流淌,因手术刀刺破脾脏失血过多而昏死过去了。 「岂有此理,是你撕毁约定在先,反倒象个受害妇女那样怒不可遏,真把老子当块谁都能碰的豆腐看待,看看此番谁杀了谁!」布雷德利破口大骂,挥舞着刀斧为自己壮胆,却也不敢贸然上前。因为此女实在狡诈多端,如何来断定这不是阴谋呢?他试探性踢了几脚,又转去正面细观,方才惊出满头臭汗!出大事了,女魔已在连番廝打中被自己扎死了! 「这可怎么办?如果被贼婆娘们知道女匪首死了,我更没法偷生,不提别人光是那个嫻静的大姐,也铁定不会放过我啊。老子没准会在这群疯子的盛怒中被大卸八块,然后像那视频里头的情景被丢进药锅溶解!我怎会落到这等惨状?谁来救救我啊!」 布雷德利歇斯底里地发泄了一阵,开始在女子身上倒腾起来。时隔不久他从乳罩里翻找出那部手机,准备打两个电话寻求援助,当务之急是必须要报警了,不论结局会如何。哪知随着手指移动,跳出一则未接电话,当他看清这行数字,不由双腿发软,再度血尿了! 「我的天哪,这个万恶的妹妹,该不会就是传闻中鸳鸯馆老板新近正在追求的女孩吧?」 对于这件事,药店老板多少是有耳闻的,虽不曾见过,但佐治亚东北部的所有黑帮全都知晓,大老板正在热恋中,对象是一名倾国倾城的绝世美女。因他的横加干涉,令所有与莉莉丝怀着血海深仇的人马都十分忌惮。难道这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妞就是神秘恋人么? 「醉蝶花?理应是这妞的名字,起码别人都这么喊她。我唤她时也没否认过。听说大老板的女友,正是一个花名!」布雷德利急得手足无措,忙将女子放平检查伤势,同时头脑像高速计算机在运作,分析道:「大老板有个古怪的癖好,喜爱找年轻女孩同自己打架,在身心痛苦之余是无尽的快乐。这个该死的妹妹如此好斗,原来是她的日常啊!我的天哪,正因她习惯了这种生活,所以才会与我约定打五场硬仗?我真该死,居然以为她在施暴!」 女子浑身烫得像团烈火,胸膛上滚着细密汗珠,那张娇艷绝伦的脸变得白纸一般,颊间却透着红晕。手术刀的刺击很不成功,只是楔入小腹割破皮肉,并未伤及内脏,造成她虚弱的原因找到了,此女大腿内侧有着明显刺伤,从而感染了破伤风。是不是在之前连番廝斗中造成的?药店老板无法确定,他在品尝一轮轮生不如死的搏战同时,此女也是同样,那根本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赌命行为!哪是为了满足变态心理而发泄兽欲? 「前不久锅子党和箭鏃吃了大亏,也只得息事寧人,倘若招引来铁狼和火炬联盟冲垮莉莉丝们,闯下大祸的他们事后必然会将责任全推到我头上。而比起这些杂碎强上十倍的伊腾顿大老板集团,倘若知道自己心爱的女人为我所杀,不知会丧心病狂到什么程度?」 男子无胆继续深想,他连滚带爬回到牢室,找来医药箱为女魔清洗伤口并打强心针,总之在一切搞清前,决不能让她这么死去。当脏兮兮的黑色皮装被脱去,他瞧见这具肉体上数之不尽的刀痕,伤口全是新的,估摸着就发生在这几天内。 一种极难形容的悲伤瞬间笼罩布雷德利的心头,女子也同样反抗不了伊腾顿集团的恐怖统治,只是被囚禁在一个更大的牢笼里,俩人的命运是如此相似。他记起自己曾枕在女子的腿上,在那时她是安静的,出神地看着破屋大门,轻柔地抚着他的乱发,宛如情侣那般。 「只是挨了几顿微不足道的打,她是如此地取悦老子,可我又究竟干了什么?」药店老板回想起这几小时内的种种,虽惊惧地想要咬舌自尽,但另类体会却是此身从未有过的,鲜血淋漓的女子是如此性感,自己好像继绝大猝死的绝望中领悟到了无穷快乐。 由着这种狼嚎般的惨哭,女子身体微颤了一下,从混沌中惊醒回来。首先跃入脑海的,便是勿忘我那张狐媚的脸庞。当自己被她从尤寧手术台释放后,俩人坐在沙发上休憩。 「人说女人是感性的生物,男人又何尝不是呢?他们经常会產生各种误解,有时理由简单得到了可笑的地步。我敢说直到你被捆得像只活猪,闻听耳边磨刀霍霍前,都是痛且又快乐的,这就是方式方法的合理运用。」她抬手向地下室扬了扬,说:「如果一味耍狠,庸医自觉毫无生路,便会抵死对抗。完美的谎言是怎样炼就的?那就是一半为真一半为假,虚实结合令人云里雾里。拷问也是一门艺术啊,同样须劳逸结合。毒辣和温柔各占一半。」 据紫眼狐貍说,她困住庸医的这些天里,并不像此人描述的总在施暴,更多时候是挤在牢室内与他彻夜长谈,有时情到深处就会再度温存一番。他若是没被枪误杀,不久后便会交待文件藏在哪。而且因这个人的寧死不屈,勿忘我也很是佩服,反倒不怎么想继续加害他了。 女人想到此,心头忽生一计,伴着几声呜咽缓缓睁开丽眼,与他在黑暗中默默凝视。 「你没事吧?现在好些了吗?鸳鸯馆的大老板,究竟是你什么人?他干嘛打你电话?」 「那是一个我想要逃避的人,他不会轻易放手,很难说那是不是爱。我此生也还不了他的恩情,他的付出叫我感到愧疚,或许只有死才能终结一切。」她轻抚着男子的脸庞,笑了,问:「布雷德利,你所爱着的那个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为何你挨了那么多毒打都誓死要保护她?你不必说出她的名字,我只是对此很好奇,你俩是怎么相遇的?如果你愿意谈的话。」 「她是一个我从不曾想过,会由虚拟走向现实中的人。」药店老板打公文包里翻出两支上好的Weed,点燃后塞给她一支,陷入了对往昔无限的追忆之中。 那是四个月前,火炬联盟硬塞给他製毒助手后不久,药店老板终日诚惶诚恐,只得在网上找寻乐子,想要将现实里的种种不快拋诸脑后。有一次他瀏览着医学网,底下忽然跳出网页,是一个叫紫藤花下的情欲类交友站。放在以往男子会果断关闭,但那天他神使鬼差地点了进去,一下子就被各种露骨刺激的留言所吸引,从此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不论你在现实里扮演着何种角色,总会在虚拟中找到相同爱好之人,布雷德利特别喜欢停留在虐爱类频道,不久后便结识了一个女流。俩人聊了没几天,便自己开聊天室互述衷肠,女人获悉他住在刘易斯维尔,显得十分高兴,问他要不要出来幽会,她住得离他很近。 「我知道自己其貌不扬人很矮小,所以多年来我早已没了找女友的冲动,因为那是註定不可能的事。我为何要操持危险的勾当呢?正是想要变得有钱。所以到了约会那天,我显得很忐忑,也许她远远瞧上我一眼,大抵就开溜了,随后她将账号註销,随后我又将陷入空虚。」 出人意料的是,当男子来到地点后,她已经到了。此女比他高出两个头还多,却丝毫不粗蠢,身材窈窕曼妙,简直就像是仙女下凡。「这个人也太高了,她怎会接受我这种矮子?老子当真这么走运吗?」男子边走边叹,缓缓来到她身边,胆怯地低着头。 俩人因反差太大不敢去餐馆,药店老板邀她去家里做客,在沿途超市买了许多生食。女人手脚麻利厨艺极好,为他做了满满一桌菜肴,男子尝后高声叫绝,一下子没了隔阂,并与之热烈攀谈起来。原来女人也因自己长得太高,在现实里不受待见,她与布雷德利一样,是个对自己没有信心之人。这次幽会本不抱太大希望,只是好奇光屏对面的他会是个怎样的人。 「她说,原以为会上那种网站的人,大多都很无耻和滥情,哪知我却是个异类,老实本份到了木訥的程度。或许我也会那么想她,而事实上,我与她都是特别专情之人,喜爱那种频道又算得了什么?只是一时兴起,并无法改变咱俩的本质。」 「在药店你被眾姐妹活捉时,我死死挟製住你,当时你眼泪鼻涕淌一脸,为何会对我说,如果非得死,你希望由我来结果你呢?当时你是怎么想的?」女子紧紧搂住他脖子,问。 「我不知道,反正当你进店的那一霎那,就被深深吸引住了。这果真是世间之人么?我竭力想引起你註意,哪怕挨骂也乐意。因此被人捆绑时,近距离望着你的双眼,一下子就沉醉了。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最终仍逃不过死亡,我希望由你手刃送我归西。」 「你想抱就抱吧,我很冷,或许即将死去,这么对待你我很愧疚。」女子在他脸颊上亲吻一口,问:「那然后呢?你与虫子女人又发生了什么奇妙经歷?」 打那以后,男子就像掉了魂般,脑海中都是她的身影,每天光是短信就互发上千条,再没心思待在工作室。她现在在干嘛呢?昨晚她最后一条讯息想说什么呢?我忽然提出约会合不合适呢?原来恋爱的感觉如此叫人动容,男子现在终于明白为情所困是何种体会了。 女人问他将来会怎么看待这段恋情,纯粹玩玩的还是认真的?她无法忍受被人欺骗,所以需要明确的答復。一时间药店老板想到自己,过去何尝不是如此呢?便在心头暗暗起誓,一定要拼尽全力给她幸福。两个月时间不算长,但他们早已爱得死去活来,融为了一体。 「你是想靠我上去将她指正出来吧?那我不妨现在就回答你,她不在人群里。我寧可被你砍死,让贼婆娘们切成碎肉融为肉汤,也绝不会出卖她,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男子说完这个荡气回肠的故事,将利斧递给女子,合上了眼。耳边传来咣当一声,他侧目去看,但见得女子脖颈一歪,再度陷入昏厥之中。 「你振作一些啊!」男子高举手术刀,打算挖开她负伤最重的疮口,将毒血吸出来。恰在此时,一支针管刺入了药店老板的劲动脉。他的手停在半空,立即变得僵木。 「兽类麻醉剂?」他侧目去看,身后悄无声息站着一条人影,那是怒目圆睁的农妇,此人甫一撞见,误会他掏刀打算割喉女子。布雷德利慌忙摆手,不断重申:「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实际是她出尔反尔想要偷袭,我只能豁出性命拼死抵抗啊。」 极远的石阶下又出现几条人影,是大姐带着三个小妞闻讯而来。当见到女子昏死在地,已然成了个血人后,慈爱的大姐瞬间化为了暴跳的狂兽。男子被打了麻药,已感觉不到半边身子,只得一面解释一面反抗,可双拳怎抵得过四手,更何况对方有五人。仅仅只是两分鐘,便在乱拳下被打得口吐鲜血,再也爬不起来。这些贼婆娘将目视范围内所有捆绳全都找来,正待将他五花大绑时,农妇高喝一声,製止住眾人的暴行。 「可能事实就像他说的,你们来看,俩人距离牢室那么远,居然跑进了井房。这个老板浑身湿透而她却很干燥,说明他是被扭到这里惨遭灌水的,他无法再挨揍了,都给我出去。」 大姐假意点头答应,趁人不备架起男子胳臂,狠狠在大腿上折断,然后气哼哼地率眾而去。当四周重新陷入沉寂,男子眼前出现了幻觉,哪怕再暗的角落也开始变得通透。他知道自己已濒临死亡,那是瞳孔放大的征兆,如果得不到急救,他将熬不到天明。 「幸亏那个大姐没应承下来,如果换成她,我铁定备受摧残,还是妹妹爱我多些。我快不行了,可恨!」绝望之际,布雷德利猛然记起一件事,起先女子打开的那间牢室,适才动手时过于慌乱没来得及细观。但可以肯定,屋里有个黑漆漆的东西躺着,那会是谁?难道除他之外,这里还关着其他人么? 他拼出最后气力,朝着地牢偏角蛇行爬去。几分鐘后,男子来到侧开的铁门前张望。床褥上果真卧着一具男孩僵尸,浑身弥散着虫须般的幻光,在其胸腹位置隐约透着绿气。 「莫非是太阳蛇卵?上天开眼啊,老子时来运转了!」男子攀上大床,见那男尸层层叠叠化出的肉泥中,端的是颗晶莹剔透的珠子,这正是他苦求不来的救命法宝。 Chap100:Bradley(布雷德利)Part2 话分两头,与此同时我又在做什么呢?事实上当清醒回来后,大屋中央出现了两个意料之外的人,他们便是拉多克剃刀和礼貌者琴弦。见我陷入深度昏迷,天竺菊只得破除禁忌联系暗世界人马,拷打逼供不正是铁布利希最擅长干的事么?就这样他们被送进了道场。 「这是破伤风,已经一天多了,幸亏有人替她打了强心针和清毒剂,不然就很危险了。」作为长期露宿野地的公羊们,自我疗治是家常便饭,所以俩人偽装成医师上了女神峰后,当即摆出全套行头,为几个受创最大的部位清淤消毒,最后敷上河泽云蚺血这方大保健。剃刀蹙紧眉头,对礼貌者使了个眼色,让他下去看看药店老板伤势,然后谈了些近期活动。 「我有种预感,许多不好的事正在慢慢成型。魔魘里我见过的情景,安置乔曼的屋子,与现实一模一样,所以黑色人形爬下床,化为虫子溜走也必将发生。」我一骨碌爬起身,将这些发现说完,然后拽着拉多克的袖管低语道:「我们提前将自己暴露了,现在已变得没有任何秘密可言,希望你回去转告他们,别对这些无辜女孩下手,不然我们只能选择起义。」 「拜托,咱们从没说过要斩尽杀绝,那不过是施加你们的压力。既然吕库古小姐说大长老道场设在他处,那杀了她们又有何意义?」他忙将我拖至一边,附耳低语道:「紫眼狐貍从未说过她的计划吧?那好,原本与博尔顿商量的结果是这样的,利用华宵之夜血腥献祭,趁势让那妞释放次级鉆。这么一来,魔将会被羵羊替换,在仪式结束前,它将呈现空前虚弱状态,到那时,库里亚人会通过一种叫收纳的妖法,将之凝结成蛇胚,大概就是如此。」 说话间,礼貌者背着手走回道场,对他摇摇头,叹道:「人我见到了,伤得不太重我已处理好了,但想通过读心办不到,咱们可能白跑一趟。因为这个男人非比寻常,他不知因何缘故而成就了眠垄之心,以往要拷问秘密只得传唤魅者,那些顽固份子终因男人的顏面被迫交待罪行。可现在的情况是,两名魅者全都拿他没辙,我丝毫办法也没有。」 「伤得不太重?尺骨骨折也叫不太重?」艾莉森质疑地望着他,问:「可知这两个妞兇残到何种程度?无时不刻下去痛殴这个可怜人,他没死简直是奇跡了,那你说他都伤哪了?」 「就是皮下淤血,眼角青肿,以及咽喉内少量出血啊,我与人打场架也不过如此。」 「这怎么可能?半天来至少挨了十多顿打,居然伤得这么轻?简直是不可思议。」农妇在祭台前来回踱步,忽然一蹦三尺高,猛拍脑袋大叫:「糟了!肯定是那样!要出大事了!」 言罢,她一个箭步飞窜下泛渣之井,眾人不知她是怎么了,也盲目跟着一起追下楼去。艾莉森很快转到地牢偏角,当瞧见铁门大开,不由惊得一屁股坐倒在地,嘴角抽搐口不能言。 平躺在床褥上的乔曼尸身,已变得柏油般漆黑,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缓慢腐朽,那些与关节紧挨着的部位,慢慢消融了尸皮,并暴露出底下蜡黄的枯骨。之前能维系它所有机能的东西,正是那颗绿色珠子,此时男孩的胸腔,被人刨出了一个大洞,太阳蛇卵不翼而飞。 艾莉森的脸由白变灰,再有灰泛青,最终变得一片赤红。是啊,她之所以加入莉莉丝,就是为了復活爱子,现在这份祈愿被剥夺,眼见僵尸又将化为朽骨,早已是气得丧失了理智。待到我等追下楼时,她正与药店老板在狭窄的廊道内相互追逐,并穿梭于各间牢房之间。 「你这个无耻小人,我一直在想方设法周全你少挨别人的打,可你倒好,夺了乔曼赖以维生的灵戒,看我不将你抽筋剥皮,挖出肚肠去餵狗,并让你饱览二十一间酷房的全套大餐!」高大笨重的农妇在这等环境里,显然不及男子灵活,俩人始终保持在十米距离内。艾莉森追不上他,只得守住泛渣之井的中枢大道,破口大骂:「你给我滚出来,别像老鼠那般躲着!」 「我这是为求自保,你的男孩反正已经死了,再怎么救也是枉然。我也不愿这么做,不如此我迟早会死在那个妹妹或大姐手里!」男子此刻不知身在何方,声音正像幽灵般四下回荡,他深知自己躲过一难将迎来更大的浩劫,越发不肯冒头了。时隔不久,他从慌乱中恢復平静,又说:「我也有珠子啊,想救那具僵尸,就让大姐再跑一趟,将大包给带来这里!」 「原来如此,这就是他让我去取包的原因。剃刀你们楞着干嘛,将美人蕉姐妹先拖走!」天竺菊见状,忙招呼旁人上前帮手。农妇虽不精通干架,但那股气力胜过蛮牛,两只公羊外加三个小妞左右环抱,才勉强将之扑翻在地。艾莉森瞬间崩溃,呼天抢地地嚎哭起来。 木樨花之流早就想对药店老板施加暴行,苦于主场被我垄断,现在正巧寻得由头,仗着人多势眾,打算前后包抄去揪出男子,却被天竺菊一把拖住。布雷德利深知再度被活捉断无生路,因此会拼死负隅顽抗。贸然进入他刨挖的夹缝壁道,吃亏的只会是我们。 时隔不久,极远处传来番茄的惨叫,她在某个荒僻角落遭人偷袭,肩胛挨了一刀,未及呼救已被男子席卷拖走,而成了等价交换的人质。剩下几个女流急于想捞回自己人,向股缝般的夹壁再度出击,结果不是踏空崴了脚,就是被生石灰扑中,眨眼间又伤了几个。 「那只大包我带回了道场,因不知你是何图谋所以骗你,其实就在上面。可翻来倒去也没瞧见任何可疑物品,更不曾想过你所找的是珠子。」天竺菊也慌了神,冲着夹缝狂呼:「你先将露西放了,我将大包还你便是,别伤了和气,一切都听你的,咱们坐下来慢慢谈。」 「呸!伤了和气?你们可曾将我当人看待过?不间断地下来殴打勒晕,闷水倒吊,打累了换人。而你更狠,已被拉走还不忘返身回来断我臂膀,过去的莉莉丝们好歹还会咨询受害者想挑选哪种体罚,你们倒好十八般武艺齐上场,咱们是该坐下来好好谈谈了。」 「朋友,这样僵持下去解决不了问题,你愿意躲着就继续躲着好了,先将那小孩放了。」所有人里,只有礼貌者最沉得住气,其实打从阴蚀道场首度联手时,他表现得一贯如此。 「你是那位下来替我疗伤的大夫吧?趁你还没被她们限製自由前,赶紧逃命吧。这些娘们表面看人模狗样的,其实个个毒如蛇蝎,是反復无常的神经病,她们杀人是家常便饭!」药店老板鼻子一酸,将姐妹会歷年来的恶行血泪控诉一遍,并对个中情节加大渲染,听得两只公羊脸红耳赤,不住回眸质疑地瞪着我们。彼此正万分尷尬时,天竺菊扛着他的大包回到地窖,并将之摆在布雷德利肉眼可观察到的某个折角。 「我的太阳蛇卵,被藏在红色水彩顏料罐里,」人们按着他的描述,果真找到了酒红色珠子,它被收在密封袋里,保存得相当完好。这颗灵戒比起其余人手里的要略大些,色泽也更瑰丽,一看就不是凡品。男子见眾人松了口气,开始提起条件来:「我要你们全回到楼上去,事实上只有我知道该怎么操弄太阳蛇卵。我根本不想要绿色珠子,随时可以挖出还给僵尸男孩,所以你们最好期盼我别掛了。另外去搞辆车来,等彻底安全后我才会放了这个妞。」 「你们按他说的做啊,他很不耐烦了,正欲剥我衣裤!掏珠子也好,救活乔曼也好,干嘛非得牺牲我啊!」壁道深处是露西惊惧的呼声,并夹杂着药店老板故意发出的粗喘。 恰在此时楼上传来纷乱嘈杂,显然是又出其他事了。天竺菊对我等眨眨眼,示意都先去忙自己的,双腿点地往上一窜,不动声色地爬去天顶,找了个隐蔽角落掩身藏下。当下所有人里,只有她能窥透所有刁鉆角度,洞悉药店老板的一举一动。 「放心吧,我才是曾经的半妖,留下来是为了确保布雷德利践行承诺,只要这家伙不做出格之事,我就不会冒险。」她悄悄附耳上来,道:「那人的身影与之前產生了些许变化,我打算细细观察他所谓何物,去将门反锁,别再继续刺激他,我会带着露西安全回来的。」 我跟随眾人的脚步重新返回道场,却见得一干贼婆娘攀在大门口正向着某个方向眺望。临到跟前听到灰烬飘飞,火光四起,空气中正飘荡着一股难闻的焦油气味。那是空地对面的北馆,紧挨着鐘楼鹿血滩,不知何时燃起了大火,正劈劈啪啪烧得带劲。 「怎会无端窜起大火呢?这些碉楼里什么都没有啊!」香橙招呼着眾人奋勇上前,趁着火势不大又天降豪雨,上下齐心应该能迅速扑灭。就在人们纷纷跑上空地,不远处白光频闪,好似雷电劈中了角碉。侧目望去,便见得一个瘦猴模样的雨披男,正躲在某片隐秘位置拍照。 此人见自己被发现,吓得面如白纸,慌忙逃下石壁。贼婆娘里分出一撮人,打开铁门追击出去时,那人已逃下了坡道。女神峰下停着两辆皮卡,车里人正不停放冷枪,铁莲子遏製住莉莉丝们的脚步,待到瘦猴爬进车厢,这群不速之客发动引擎,很快逃得不知去向。 「火光四射,无数穿着橡胶雨披手举火把的暴徒,道场化为灰烬,姐妹们惨死奔走高呼,我的天哪!」脑海中猛然跳出魔魘中一连串的惨景,我霎那间顿悟了一切,顿时气血攻心,跪倒在地喷吐稠血不已。拉多克剃刀看在眼里痛在心头,将我一把抱起。 上午七时,火势在眾人携手下,终得以扑灭,那果然是遭人故意纵火,幸亏发现得早,未造成重大损失。我浑身冷汗淋漓,湿漉得就像河中打捞上来那般,在无尽的噩梦中挣扎徘徊,待到神智转清,便瞧见二十多张脸凑在面前。焦虑、烦躁、厌腻以及困惑不解,充斥着每一个姐妹的心扉。 「那不是一段魔魘,而是无计其数的片段,它们串行在一起,就像被人恶意剪辑。我本以为驍鷙只能窥透过去,现在才知道它还能踏破未来。魔魘里发生的种种都将在不久之后成为现实,若什么补救都不做,我们所有人都会被点天灯,葬身于这座荒山破楼里!」闻听此话,那些吵吵了大半夜天明就走的少女们,打算扑进雨幕逃跑,被我伸手製止。 「炮製危局的是你,危言耸听的也是你,公开叛变的还是你,现在大家要走,你凭什么阻拦?」木樨花已然成了骑墻派的领袖,一把将我推倒在地,叫道:「我不管,我就要走!」 「因为我们所有人的脸都被别人拍照记录了,虽不知纵火贼有什么图谋,但魔魘告诉我,在不久的将来,女神峰会遭到团团围困。你们敬请随意,但别忘了即便侥幸走脱,也会被那些人在现实中一一找到,到那时大家天各一方,哪怕想救也是有心乏力!」 每个人都知道大祸即将倾盆,但此刻的我们无法想像,在24小时后将会迎接什么。只道是一次规模甚大的冲击,然而,魔魘里之所见,仅仅只是海滩边的浪花。 此刻的我不知哪来的勇气,高高跳上贝巴因祭台,叫道:「有许多事我们都需一一釐清,时间已临近极限,现在大家非但不能分开,并且只能聚拢,要么将女神峰化为固若金汤的堡垒,要么索性全部撤走。哪怕身陷绝境,我是鸳鸯茶的女人这点不会变,老男人集团断不会坐视我命丧佐治亚,所以不要再公开搞内訌分化了!」 「你先下来,爬那么高跌下来就惨了。」桃花面色阴郁地望着我,说:「我们觉得,最低限度也该等到明晚,至少要明白大长老的意图,你是如何打算的?不妨说说计划。」 「如果选择固守此地,那就需要建立三道防御圈,阻碍雨披男的脚步。第一道设在山坡最窄处,第二道是角碉大门下,第三道是道场入口前。破楼里最多的是什么?汽油火油以及大量的废品轮胎,就用它们组织火网。」我冷哼一声,任由艾莉森抱着下来,道:「焚烧轮胎產生的黑烟,几十里外都能瞧见,那么火警和条子将会蜂拥而至,那些暴徒自然也就跑了。」 「那如果是暂时撤走呢?你又打算建议大家去哪?」香橙手插腰肢发问。 「艾莉森的农庄已经暴露,所以咱们能去的只有污水处理厂。那里毗邻伊腾顿,地处老男人集团的势力圈,既便遭到袭击也能迅速脱困。究竟该何去何从?今天必须商定出结果。」 正当我想将心头韜略逐一说明,背后走径传来疯狂的拍门声,站在人后的黄瓜慌忙打开弹子门,一个脏兮兮的人影滚将出来,那是衣衫不整的番茄。 「不好了,大姐已被药店老板擒下了,那个家伙现在变得特别恐怖,将她拖进了壁道深处,我逃出时最后扫了一眼,大概已被他强暴了。」露西话未说完,双目一翻昏厥在地。 「这怎么可能?天竺菊会被他这个无能之辈拿下?」我气急败坏地分开眾人,抓起安贡灰,一脚踹开铁门,叫道:「他大概是不想活了,让我再下去会会他!」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紫藤花下:早期的社交类平台。 尺骨:腕骨。 虫子女人的身高:目测下来接近一米九五。 礼貌者:也叫Sting,琴弦,是从阴蚀道场以来始终跟在魂镰身边的公羊。 北侧馆楼起火:显然是被人故意纵火。 Chap32:Motacilla(蒼露鹡鸰) 躲在自己挖掘的夹缝壁道里的布雷德利,一边听着廊道中段的艾莉森破口大骂,一边不断摩挲着后背,感受着肠胃一阵阵犯恶心,心头怒骂道:「拿我的肠子去餵狗?我的狗?亏你想得出来,每次都是你这个作恶多端的农妇!居然扎了老子三针兽类麻醉剂!」 话虽如此,氟哌啶醇的药效并未过去,他感受不到半侧身子存在,也不敢轻易弄险。自从绿色珠子被自己吞下,身体明显起了变化,所有瘀伤快速愈合,精神面貌大大提振,就连被那个大姐扭断的胳臂,也自动接上了骨枷。这些不值一谈,最奇的就是一对罩子,药店老板发现自己获得了某种能力,视野能轻易洞穿黑暗,将地牢每个角落看得清清楚楚。 「真是死不开窍的乡下妞,居然还想搞包抄,不晓得地道是我亲手挖的么?」不久之后,群聚而来的莉莉丝们,出现在东西两端的破缝前,木樨花、黄瓜等人跃跃欲试,男子笑了:「来吧,别思前想后,看看老子为你们备好的饕餮大餐,不来尝尝那就太可惜了。」 果不其然,小妞们才刚踏进壁道,就迎头遭来石灰包、铁钉以及鉤刺铁丝网的阻挠,只得灰头土脸地败走,即便没有这些,在逼仄环境下较量,身材矮小的药店老板也是占尽优势。趁着混乱,他反倒在他处得手,擒获了贼婆娘之中的一个,当将她拖进夹缝深处,莉莉丝们再无计可施,只得躲在远处,一轮轮高声喊话,要他立即将人放了。 「想得美,有本事就来捉我啊!」他望着蜷缩在地瑟瑟发抖的番茄,心头千思万绪。 「你要干什么?我还在念书,是个未成年!」当露西瞧见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淫邪,不由本能地抱住双肩,冲着外界大叫:「你们快想想办法啊,他很不耐烦了,打算剥我的衣裙!」 「就你这浑身土气的贱人,居然将自己想成了落难公主!老子只是起身尿尿罢了!」药店老板楞了楞,定睛细观之下,方才辩出这张熟悉的脸。是的,最初跑来药店下套之人,正是这个满口谎言的小妞。他索性光明正大地解开裤腰带,朝着女孩步步走去。 「她们正是利用了人的诚信,才能绑架成功。又一次次给我荒诞的承诺,结果却将我打了个半死。必须要强硬起来,不再退缩妥协,狠狠打击贼婆娘们嚣张的气焰。」 露西呼天抢地的惨叫,使得人群做出退让,布雷德利心心念着的酒红色珠子,让大姐摆在了醒目的位置。随后莉莉丝们按他说的全数退回道场,并将弹子门倒锁。 「好了,别再痛哭流涕,老子才不想碰你呢。」男子一把揪起番茄,指了指前方熠熠生辉的太阳蛇卵,打开枪保险,道:「如果不想脑袋开花,就去将它捡回来,别耍鬼点子。」 男子的这位女友,平素里总穿着运动装,布雷德利始终以为她在中学工作,直至三个月前他才知晓此人身怀异术。那是一个平淡的夜晚,药店老板与她像惯常那样吃完晚餐,开着车送她去公车站,两人喝了些酒,在车上意犹未尽,不免卿卿我我。忽然一道雪亮白光直射过来,男子忙闪避重型货卡,好不容易在草堆里剎住车,再一回头,边上的女友不见了。 他跳下车到处寻找,却见得女友打背后远远走来,感到十分纳闷。女人满脸尷尬,说自己只要遇上危险,身子不受控製会自行流走,她并不是男子以为的常人,而是一只老妖。见药店老板不信,她当场表演了一回,身体在瞬间化为无数飞虫,却在另一头凝聚起人形。 「所以你很懊恼,终于被我知道了?是不是那样?」男子惊得跌倒在地,冲着她连连摆手,叫道:「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你所谓的遭人冷遇也因为这个原因吧,我真傻。」 「别害怕,我本就打算要告诉你这个秘密,我不是怪物,而是一名不朽不坏的苍露鹡鸰,新世纪到来前的弥赛亚候选者。」女人温柔地牵着他的手,在路边坐下,道:「除却化形的那一刻,我的身体与普通女人无异,既然你已见到了,我想咱俩也该分手了。」 布雷德利看着水洼中的自己,年近半百,身材矮小,长相十分普通,从小到大就被人忽视,所有暗恋过的女孩最终都成了别人的新娘,近三十年来几乎不知女人为何物,每天都过着相同的生活。除却在化学方面拥有天赋,懂得製毒谋生,没有一件端得上台面的资本。 然而反观女人,文静贤淑,善解人意,谈不上惊艷但五官精致,肤白如雪,一手好厨艺令人叫绝,只是将近两米的身高与男子形成强烈反差。当爱情翩然而至,却因一次意外暴露了女人隐私,男子表现得歇斯底里,丝毫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随着冷风渐起,彼此枯坐良久,男子瞥见她正默默流泪,便再也控製不住自己,扑倒在女人怀中,恳求她的原谅。 「适才我是被惊到了,但那是震撼而不是害怕。怎可能会嫌弃你呢?有你这么神奇的女友我得意还来不及呢。对了宝贝,这是怎么练就的,是与生俱有的能力吗?」 「嗯,也可以这么说,布雷德利,你想不想成为苍露鹡鸰呢?我想说,你操持着危险行当,又没有自卫能力,我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待在你身边,倘若出了危险该怎么办?」 由这天起,他才见识到大千世界的种种奇妙,女人说他是个温和的人,也有资格成为苍露鹡鸰,到了生日那天,她会带药店老板去一个神秘之所,亲手送他这份礼物。为了让他放心自己,会选在那一天,将处子之身奉献给他。然而布雷德利对于成不成为鹡鸰并不上心,他更期盼的是能占有这个女人,既然她那么逢迎,还有什么可说的?男子自当欣然接受。 「那会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呢?」有时男子会半坐床头,头脑中幻想着各种香艷场面,忍不住端起手机,想向女人道声晚安。望着空无一字的信息栏,布雷德利忽然註意到一丝怪诞,那就是女人不愿让人知道她的存在,每次要他删去记录。 「这是从何时开始的呢?」药店老板点起一支变色龙,陷入了沉思。不久他记起,仍是车祸的那一晚,俩人在树下亲热够之后。男子捧着她的手不住摩挲,笑道:「我好想生日那天快些到来,迫不及待将你介绍给亲朋好友认识。你喜不喜欢地中海,咱们去旅游怎样?」 「我恐惧见到陌生人,更喜欢独自待着,医师说要设法多接触人,病理才会慢慢改善,所以我才会混跡交友网站。」然而女人却表现得很淡然,既不拒绝也不回应。 「誒?这样啊,」男人闻讯一楞,细细想来,自己好像每次与她通话或发短信,女人随时随地都会立即回应。任何人都有手头有事要忙的时刻,只有她很空闲。药店老板不由推了推女人胳臂,问:「让亲朋好友来聚会只是说说,现实里我也没有几个朋友,既然不喜欢,咱们就自己庆祝。不过,我想知道,你为何会找我出来约会?咱俩也是陌生人啊。」 「我在那个网站待了十天,聊过许多人,他们开口都是同样的句子,要不要出来一夜情?我懂得许多花招。那是个不正经人狂欢的平台,我有些心灰意冷,正打算下线却遇见了你。你是唯一一个不那么打招呼的人,随着深入攀谈,我感觉你与所有人都不同,特别是那件事。」 「那件事?」男子挠了挠头,努力思索,由着女人说明,他才恍然大悟。那是俩人接触后的第三天,女人告诉他明后天没法上线了,她要在家啃书本,为了应付一场考试。结果到了第三天晚间,女人重新出现在聊天室里,说情谊已尽,往后她不再来了,让男子忘了自己。 「我没想到,你连一声祝福都没有,如果是我过去的朋友,必然会打来电话问寒问暖!」 「宝贝,请听我解释,是你说要应付考试,学习状态下人最需要安静,我怎敢随性而为来滋扰你呢?在这三天里,我也是如坐针毡,时刻想找你聊天啊。」男子赤红着脸,快速敲击键盘,想阐明原因。那么事实真像他说的那样吗?其实不是,在这三天里他被铁狼骑军和火炬联盟两头催逼,整晚都待在化学工作室里埋头苦干,终于在上午交付了别人的货。 「我是个成年人啊,考虑事情总会计较许多,已没了青年时期的冲动。」不论药店老板怎么解释,女人坚定地下了线。男子又重新跌落空虚的生活,实在不甘心就这么分手,所以在此之后,每天准点蹲在聊天室里,什么人都不搭訕,一心锐意期盼着她能再出现。 一周过去了,两周过去了,男子睁着疲乏的双目盯着光屏,烟缸内堆满烟蒂,三天的闲聊他已爱上了女人,为此很懊恼,为何没想过问她要个联系方式,那样也好当面澄清误解。 终于有一天,女人悄然上线了,但她重新註册了新名字,故意撩拨挑逗男子,但他不为所动,只忠诚最初的女网友,匆匆将自己遭遇讲完,毫不客气地屏蔽了对方,以至于女人不得不换回自己的昵称。一时间,布雷德利老泪横流,那种失而復得的感觉太叫人断肠了。 「布雷德利,你是个优秀的人,也是一个可以托付秘密的人,我想在现实中见你。」经由这次冰释前嫌,俩人终于走到了一起,药店老板慨叹爱情来之不易,便更加珍视这段感情。 「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希望别人看见我俩的交流记录,你能做到吗?」 「这毫无问题,但我可以问为什么呢?」男子望着自己手机,不解地问:「毕竟每一条都删除,只能选择清空记录,但之中夹藏着其他人的信息,手动去删会很费劲。」 「因为我不信任与你往来的那些黑道中人,你是个乐天派,对别人没有丝毫防备,而他们却会利用你这一点,当这些坏蛋瞧见你我如此频繁地通讯,便会暗自记录下私密信息。倘若哪天你不遂他们的愿,他们就会来找我麻烦,甚至以此要挟。所以哪怕是你的朋友,我也需要甄别,如果往后咱俩成了家,所有朋友必须获得你我一致信任,才可以到家里做客。」 「咱们有一点很相似,生活中都没几个朋友,平日很少社交,你那位好友也住附近么?」 「不,她住在地球的另一面,我只有她一个朋友,但很可惜,她已经死了。」每当女人谈起这个人,都显得痛不欲生。她说此女与她相似,也是不善交际,因性情孤僻总遭人欺辱,每当同事被上级叫去呵斥,无不认为是她在背后捣鬼,故而长期受人白眼。 女人说着说着,双眼变得通红,她挽起自己的长发,说:「你看,马尾的发梢不论怎么修剪,总会有翘起的发丝,今天你拿剪子修完明天它又探出一截。这其实与人的交往是一样的,不论你做得有多棒,总有瞧你不顺眼的人,你付出再多他们也仍旧恨你,为什么非得逢迎?非得去看他们脸色呢?我喜爱独自待着,只忠诚自己认可的朋友,哪怕只有一个。」 「我真是个幸运儿,有如此深爱自己的女友,怎可以背叛她呢?若区区几顿打我便屈服了,那才叫猪狗不如。」男子回忆着往昔甜美片段,将手指探入咽喉狠挖,伴着阵阵恶心,将那绿色珠子吐将出来,随后从露西手中夺过太阳蛇卵,囫圇吞枣一口咽下。 太阳蛇卵果然不同凡响,它如同冰块那般流入男子食道,伴着蜜桃般的甘甜化为水沫。这股酒红色幽泉,渐渐奔流进血液。身子开始有了反应,他能感受到每块肌肉每片骨骼都成了独立的生命体,它们发出阵阵杂响与共鸣,正迫不及待想要融化进空气中。 「我的天哪,原来这就是苍露鹡鸰!我也能向她那样化为风,化为雨,化为一切!」 番茄整理着衣衫,心头正在编造一会儿让自己人救回后,该如何来哭诉自己遭男子猥褻的情节。别人不说,与之有仇的黄瓜和木樨花铁定会痛扁他,红苜蓿大概也会为自己出气。闻听男子惊呼不由侧转脸去。但只见男子背上爆起一片肉瘤,双眼突兀,外观变得极度恶心。 见男子神志不清,她抓起地上的利斧剁向他脑袋,然后装出一副受害妇女的模样夺路狂奔,结果这家伙就跟个没事人般快步追来,一次次将她拖回原地。男子索性将匕首提给番茄,让她爱怎么刺就怎么刺,当彻底震慑住露西后,方才端着绿色珠子往僵尸男孩的牢室去。 「我现在就将珠子送还那具干尸,你在旁做一个见证,好让上面那个农妇安心。等这件事办完,你去设法骗开铁门,随后各回各家,大家也乐得相安无事。」 俩人来到地牢偏角,药店老板将珠子重新置入乔曼胸腔,见边上的少女瑟瑟发抖,不由得想与她开些玩笑,几句下流话一说,露西忽然撕破乳罩,在自己身上又掐又抓,随后放声大哭。男子满头雾水,突感有个闪亮物件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砸在身后坚墻炸开,顿时被摄人魂魄的白光搞得晕头转向,自己也没釐清怎么回事,便遭来狂猛的拳脚伺候。 「可恨,说好的全部退出去,结果又是搞伏击!老子中计了!」他侧开眼缝,终于辨清正在施暴的是那个大姐,回想起自己无缘无故被她折断小臂,这份仇恨令他暴跳如雷! 大姐何曾想到,此刻的男子已不是二十分鐘前那般孱弱,已成了个不死怪物,布雷德利将手一撑,硬是劈开她的拳风,大姐被他一把掐住脖颈,待到眼神清朗,已被其压在身下。 「在你们这群母畜生出现前,我是那么的温文尔雅,与所有人都能和谐相处;街上的野狗野猫路过,我也会为它们备下牛奶午餐;别人家临时有事,也都请我代为照料;我从不曾伤害他人,篤信上帝,认为人与人之间最珍贵的就是诚信;每当电视里出现妇女儿童遭受虐待的新闻,我都是倡议的积极响应者,老子是个多么善良的人啊!」男子目露兇光,一把撕破大姐的衣裤,这具美轮美奐的躯体令他看得移不动眼,布雷德利发出了绝无仅有的狞笑。 「我是如此的无辜,被投到这所炼狱,尊严无情沦丧,身体惨遭摧残,毒打一轮接着一轮,永没有尽头!你以及你那个残暴妹妹说得好听,『老板,咱们只是调查一些问题,会没事的。』我再不自救就要被折磨死了。在这个妖魔横行邪恶当道的地窖,在这个充满谎言的道德背弃之地,善良是行不通的!老子不论如何都得给你厉害瞧瞧,是你们将我逼成了恶魔!」 Chap32:Motacilla(蒼露鹡鸰)Part2 男子狂猛地拧住大姐脖颈,三下五除二将她剥了个精光,然后解下裤腰带将她手臂捆个结实。为防备女子暗中蓄力将自己反杀,他抡起拳头冲着她面门连捣三拳,跟着又在其周身上下不停猛踹,直至将这个女人打了个半死不活,这才得意洋洋地脱去西裤。 眼前的这具胴体,比起妹妹更加饱满,尤其是两颗奶子,坚挺高翘,乳晕桃红,陪衬着羊奶色的凝脂,实在是诱人的很。这个大姐的身子,与可恶的妹妹同样柔软妖嬈,近距离去看,更是美得不可方物。最难能可贵的是,她浑身散发出一股醇然肉香,此刻整个人昏昏沉沉,时不时发出阵阵呻吟,咽喉一抽一息,犹如夜场女郎般渴求着爱欲,看得男子热血盈胸。 药店老板使劲咽了口带痰唾沫,彻底放开自我,趴倒在大姐怀中肆意吮吸起来。她的乳房绵软高耸,自己鼻子陷入其中有着窒息般的快感,手指在触碰奶蒂时充满弹性,自己一米六的体格趴倒在她两腿之间,显得那么矮,好似能被这具美妙肉体包裹起来。 与康斯坦丁比她要细小许多,但对自己而言,仍旧是个高妹,两相赤裸全身皮肉贴靠,这个大姐浑身烫得就跟个小火炉似的,双臂环抱实在很有手感。尤其是半坐起身,掂在胸前感受到的份量,哪是自己常年摆弄的性偶娃娃所能带来的愉悦。太美妙了,这种极品货色,哪怕跑遍整个佐治亚酒场暗窑,也不可能轻易觅到,更难能可贵的,她还是免费的。 「越漂亮的女人往往越歹毒,是你们施暴在先,就别怪我拿你发泄。」男子故意哼唧几声,让自己获得满满的正当性,扶着自己老二一挺,熟门熟路地探入女子阴户。我的天哪,这娘们的嫩屄居然这么紧实,当老屌刚一插入,她的蜜壶仿若存在生命,就像发现人客光临,殷勤地开始收紧包裹,布雷德利上下颠飞,丝毫也不用担心中途滑出。 她的臀部拍击着自己腿根,不时发出啪啪声,女人不能太骨感,否则做爱没有感觉,必须是这种有些份量却又能把控自如的身子,才能让人忘情解忧。看来还是大姐更适合我,那个妹妹实在太兇残了,与她相比,眼前女子温婉端庄,而这份端庄到了极致,就是骚性大发啊。不得了,布雷德利只感胯下一抽,爱潮快要来到,那已经很接近了,女子的蜜壶仿佛嗅到精虫的气息,也开始加速收缩起来,就像个榨汁机想将男子抽个干凈。 只听得「扑哧」一声,白花花的粘液喷出来,药店老板高潮并勃发了。当见到它们糊在自己与女子的小腹间,男子又產生了强烈的冲动,这可太奇怪了。在以往,每回他对着小电影打飞机,一旦喷薄而出整个人就会感受到强烈睡意,哪怕屏幕上正在上演他喜欢的女上位,也是心意阑珊,只想侧倒在床安睡,再也提不起一丝欲念。而与康斯坦丁欢愉,他的最高纪录也不过是持续射精两次,再也难以为续。可面对这个大姐,似乎產生了无穷的欲望,一遍遍喷射竟然全无怠意。不知不觉间,他又发射了三次,仍感无法罢手。 「她生得如此娇艷,现实中肯定拥有许多追求者,而以她的作态,基本就是个爱摆谱的高端婊,男人们哪怕花光积蓄也没机会来上一发。今儿老子撞大运,狠狠地给了她这个教训,既满足了身心又起到了惩戒之意,这个大姐不去当妓女太可惜了。」男子将她放平,继续刚猛抽插,喜道:「我太高估她了,没准这个娘们就是个卖身女,本就是被人肏惯了的。」 他正这般想入非非,猛然间感到一股气息拍打在脸颊上,再一睁眼不由吓得魂飞魄散,大姐早已清醒,此刻睁着一对丽眼看着他,令人奇怪的是,按说被人强暴女子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又气又恼,不是破口大骂就是鶯鶯啼哭,而这些表情在她脸上都看不见,反倒是露出一丝邪恶的得意,正以极度蔑视在审度着布雷德利的猥琐丑态。 「不,你误解了,我只是在替你查看伤势,刚才头脑发热挥拳揍了你。」他结结巴巴地解释着,垂下脑袋避开这对灼人目光,一味抵赖道:「你迷糊中发出呻吟,我还以为你想叫我抱你,所以只是轻抚了你几下,哪知你这么快就醒了。这怨不得我,是你在勾引我。」 「轻抚?你当我是死人哪,来来回回你射了五回,还打算继续第六次,这是在替我检查伤势么?」女子依旧掛着那种表情,冷笑道:「平均不到一分鐘就射了,而且又短又小。亲吻时搞得浑身都是你脏兮兮的唾沫,在以往,你就是这般与人做爱的吗?那要如何满足大长老这种体格的高大娘们?她有没有说过,你不能令她產生快感?你这个猥琐的小爬虫。」 「这,我已经跟你道歉了啊,是我被怒火冲昏了头,为什么要这么损我?」 「我想,将近两米的大长老,她的蜜壶足可以吞掉你整颗脑袋,莫非以往你们肏屄时,你是靠人头抽插来满足她的?哈哈哈,这种事连想一想都叫人兴奋。」女子一味讥笑,乐开了怀,骂道:「你俩的体位她应该是站着,而你在她面前,略微弯下腰就能将脑袋挤进去,不断刺激她亢奋,同时飞快打飞机。当她高潮来临,你也到达极致,也许就是这么回事。」 「你,你怎敢这么污蔑她?别忘了现在你是我的俘虏!」药店老板再也忍不下这些污言秽语,一个带血耳光抽得女子侧翻在地,男子扑倒在她两腿之间,捏着老二往前一挺,叫骂道:「贱货,老子今天不将你肏到昏迷不醒就不算好男儿,为自己所说的鬼话懺悔吧。」 女子白眼一翻,任由身子在布雷德利的拱爬下前后颤动,望着幽暗的地窖天花板,厌恶地说:「恐怕将你这具短拖的体液全部发泄干凈,我的高潮也没来到,别将自己搞到半身不遂就算上上大吉了,你该註意自己是什么岁数才对。」 「是不是你一会儿就知道了。」药店老板往地间一滚,双手抱住她两胯,令这个大姐上上下下抽插,美美地合上了眼。是的,他这是在享乐,只要闭起眼不去看她的表情,充耳不闻她的淫词秽语不就行了?不过据说有些人就喜欢在肏屄时相互谩骂,也是另一种体会。 女子的双乳在颠飞中一轮轮跳动,它们一会儿往外打着八字,一会儿向内开始旋动,手臂却又被牢牢捆在身后,手指在起坐时不住触碰到男子腿根。美妙啊,这种既视感太享受了。若以体格来说,布雷德利清楚地认识到,处在一个公平环境下,自己是绝无可能打得赢她的,这个娘们遭人玩弄,必然身心充满着恨意,她一旦发泄出来,自己会在眨眼间被她拧死。 而大姐又岂肯白白遭人轻辱,她故意说着这些肉麻的话语,正是为了暗中解套,当身子被他扑倒,手臂便被压在屁股下,根本是无法抬起。而此刻骑将上来,正好能够到皮带。这个药店老板太蠢了,他的裤绳是搭扣,只要再花些时间,就能悄然打开。但要如何才能令他麻痹呢?就只有持续不断地展露出淫荡,言辞间挑逗,给与其足够的满足。 「我的身子连那些贪慕我的人也没染指过,难道白白让这只猪啃了么?」女子恨恨地咒骂,灵活手指已摸到了搭扣。恰在此时,男子又开始喷薄,那对眼睛几乎快要睁开。她心头暗惊,不由嘴里继续吐着秽语,说:「你有没有想过,一会儿她们下来,将你再次擒下,当落到我手中,会有什么下场么?」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这回我已赚足本了,哪怕被剁死也是物超所值。」 「布雷德利,除了虫子女人外,你有多久没有碰过女人了?」她斜着眼扫视着胯下这个扭曲的变态男子,随着抽搐舒展着身体,问:「如果非要挑选一种死法,你会选什么?」 「就选与女人缠绵至死啊,这还需要问么?你让我想想,除却她的话,或去喝茶店花钱卖性外,正经八百抱着自己所心仪的女人,那大概是25年前的事了。」男子侧开一条眼缝,嬉笑道:「但论说这么爽这么激烈的性爱,只恐怕一次都未有过。大姐,你真棒。」 「谢谢,不过被你这种施暴的小丑赞美,我丝毫也开心不起来。你怎会觉得那种死法会快乐呢?这可是最差的选择。以往的莉莉丝们在对付你这种无耻的强奸犯时,就会带你去15号房,它就在井房的对面。你可知她们是怎么干的?整整八个小时内,让你一刻不得停歇,不断餵药催你春心荡漾,找来所有人与你鬼混,哪怕你苦苦哀求也不会松开绑绳。」 「这正是我梦寐以求的,大姐是个行家,应该也没少干吧?」男子阴阴怪笑,讥讽道。 「在起初的几小时里,的确会叫人欲仙欲死,然而三小时后,就笑不出来了,他们将很快发现,自己没货了,那要怎么办呢?这时莉莉丝们会强行给你餵药,令你坚挺不倒。随后乳交、口交、飞机泡、按摩棒一起上,你会开始前列腺液横流,这些流完后又尿失禁,到最后尿也滴不出来时,就只能排血。那种痛苦,将带给你永远的恐怖记忆,当你再度见到女人下体,便会不由自主的战栗,许多人在遭受刑房折磨后,统统陷入半疯癲状态。」女子长叹一声,道:「然而这些都是前几代姐妹会擅长的,我来到时这里已经荒弃很久了。」 「不,大姐,我称赞你很棒并不是恭维,而是你能带给我截然不同的感官。你那个畜生妹妹只会暴力殴打,而你却柔情似水,特别是做爱时会与人说各种刺激情话。我源源不断產生快感,就是这么来的啊。」男子伸手搓揉着女子大奶,呢喃道:「还是你留下来折磨我好了。」 「我刚才说了,那是前几代莉莉丝们的惯常做法,一旦达到目的就会将人放了。而要是我,你就笑不出来了。」女子俯下身,在药店老板耳边细语,道:「我会将你放到连血都滴不出为止,然后剁去手脚削成人棍,包扎完毕将你做成一只人形烟缸,每天以烟蒂卫生巾替你餵食。你是不是又感到了亢奋?混蛋,与我相比,妹妹才是天使,你应该庆幸只是挨打。」 男子听出话外有话,忽感下身一沉,不由惊恐地睁开双目,再去看时,自己的老二不见踪影,在原来位置上化为了一个肉球。他一把推开大姐,伸手去拨,哪知连肉球都被吸到了腔子里,整个下体平坦得跟个女人那般。这是什么妖法?难道在不知不觉中被她阴了? 「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快说,我怎会变成这副鬼样?」药店老板抹着冷汗,高声大叫。然而一回头,角落里只有大姐的皮装,她凭空消失在了空气中。 「老板,你能活到现在可太不容易了。你怎知我的身子就是干凈的?没准我一身花柳、淋病、梅毒、艾滋病或红斑狼疮,你就不怕得性病掛了吗?」她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向,然而怎么努力,也找不到这个娘们的影子。 「我不相信,你的面相看着也不是那种人,少来唬我。」紧跟着,男子浑身又开始化脓,喉头一阵紧似一阵,肠胃倒转,极度难受的感觉涌将上来。药店老板明知不可能,但仍然暗暗叫苦,骂道:「该死,难不成这个妞在屄里悄悄下了毒?」 「其实你根本不爱虫子女人,你所追求的,不过是一场性爱,以及被人践踏的快感。」虚无縹緲的声音无处不在,继续刺激着布雷德利,说:「如果你真像自己说的那么善良,不论什么样的绝色女子,都无法撼动你对虫子女人的忠诚。可你这个猥琐男,我只是随便挑逗了几句,你便立即嫌弃起第一眼相中的妹妹,可见是个多么寡情无耻的人哪。」 「不是那样,我对大长老一往情深,这点始终没变过。而妹妹也的确是我最喜欢的类型。但你不是男人,怎能理解我心头所苦?她失踪了很久,期间什么联系都没有,我根本找不到她啊。而你的妹妹,所能给予我的就是一顿顿毒打,我岂能滋生出爱意?那不是神经病吗?」 「倘若冤有头债有主,你为何将怒气发泄在我身上?接连肏了六回?除了折断你臂膀,那也是你刺伤醉蝶花在先。我至始至终都很温善地对待你,甚至在餵食时替你抹过嘴,不论你提出多离谱的要求,唯一应承你的那个人,还是我。可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 「我真的错了,」男子回想自打落入这个魔窟后,一切恰如她描述的那样,不禁泪流满面,半跪在地抽着自己嘴巴,叫道:「你别再说了,我居然犯下这种罪行,简直是禽兽不如。」 「有时我会特别心软,尤其是见你奄奄一息的模样。我產生了一种愧疚,甚至觉得能用肉体替她补偿你一下,也未免不可。你可知道?哪怕是最暗恋我的,我最想报答他恩情的那个人,他也不会这般粗暴待我。然而我为他所保留的这个清白之身,就这样被你玷污了!」 一条身影神不知鬼不觉绕行到了他的头顶,猛然间两条雪白胳臂伸了下来,紧紧锁住男子脖子,借助怪力将他提吊在半空,打算将布雷德利勒死。男子对此深恶痛绝,恰又是自己奈何不了的,只得连声讨饶,哭求活命。 「没用的,不论你怎么道歉,我也不会原谅你所犯下的一切。倘若你寂寞,完全可以向我倾述,答不答应是其次。可你这只蟑螂,却是非不分恩怨难辨地搞强奸,我活了那么大,还从没被人这么欺辱过。我发誓,一定要将你製成一只人形烟缸,方能泄我心头之恨。」 Chap32:Motacilla(蒼露鹡鸰)Part3 hehu 而在地窖正在发生的这一段小插曲的同时,道场所有人正面色铁青地围坐一圈,像盈月圆舞时那样,开着交心大会。拉多克剃刀和礼貌者没收到让他们回去的指令,只得静观莉莉丝们的惯常活动。借着为伤者疗治,礼貌者要求我替他俩继续隐瞒,但我和蓝花楹觉得这样带着面具,只会增加姐妹们的不信任感,所以采用折衷路线,谎称他们是暗世界的军医。 「既然这样,先将武器交出来,由我们暂为保管,走时再还你们。」两名从疗养地死里逃生的伤员,在经过公羊们的一番操弄后,气色明显好了许多,最终也只得同意。红发女叫山月桂,染发女叫苹果花,原先在加入姐妹会前,是枣核工作的合气道武馆里的高级会员,又学过些拳击与散打,因此这支四人速攻小队,是莉莉丝们对外出击的主力。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638 8tt .c om 拉多克剃刀与稻草男孩一样,都是幼年时被兄弟会从各大救济会挑选带走的婴儿,从小便开始接受专业训练而成了好事者。这些人过惯了艰苦生活,并生活在一个极度封闭的环境里,这辈子很少有机会接触女性。此刻的他待在这么一个娘们窝里,显得尤其高兴,外加本就长得高大健壮,引得一些女流肆无忌惮地盯着他打量,两下迅即搭訕,竟乐不思蜀了。 比起他,礼貌者就沉稳许多,虽然也在偷沾便宜,却在认真的旁听。时隔不久,他逢见一个空隙近来插话,说:「我知道自己不适合谈这些,但听下来有几件事似乎无人註意过。」 主持交心会的桃花闻听,让他不必拘束,既然这事关所有人,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好,那我就直接说了。眾姐妹们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只知道具体人数,而实际并不熟识,因为每次聚会都身穿罩袍,只有关系特别近的人之间才存在来往。而像现在这样大家都露着脸交谈,并不是传统惯例,而是新近才发生的状况,是不是那样?」他点起一支烟,慢悠悠抽着,见眾人点头,问:「那么,这种情况是因为圃鹀纠察队冲击女神峰引发的,还是在这三名獍行到来后才开始的呢?换句话说,就是具体的时间大概是何时?」 这个问题一下子就将眾女问住了,似乎谁都不记得是由何时开始的,也许是因每次总有人缺席,也可能是鸳鸯茶发布通缉令后才造成的,最终相互核对,眾女给出个模糊的概念,约莫是几周前,她们的大长老最后一次主持仪式后,便再也没出现过。莉莉丝们缺失了戒条约束,又嫌酷夏身着罩袍太热,慢慢形成了集体露脸搞群巫会。 礼貌者接着拋出的问题,是有关未来的去向。咱们先假设华宵之夜顺利落幕,所有人都成了华盖之女,那么然后呢?然后又该干什么?据苹果花和山月桂说,她们的发展是有阶段性的,不像暗世界搞什么五年计划未来展望,枣核是深受大长老的信任之人,或许会知道,但很可惜,她与另一名伤员遭袭死了,所以,只有等两天后大长老回来方可知晓。 我最关心的便是灵戒,眾人将它们洗劫一空后,各自藏了起来,那么究竟有几人私自吞服,全都没做过统计。莉莉丝们见我紧盯她们最在乎的东西,犹如砖块拋入粪池,溅起浪花朵朵,均显得很是不悦,就连始终为我站台的艾莉森也是板着张脸,问我到底想干嘛。 「我提议去绑架药店老板,是为了搞清珠子由来。并且我没见过大长老,无法去评价她。也许大长老在为大家打算,也许不是。」我思虑片刻,见公羊身边正摆着小医药包,说:「大家都去过医院吧?那么我们假设有一家医院,不论你是牙痛、感冒还是心血管疾病,它只开出一种药,却说服下后什么都能治,你们信不信这种事存在呢??」 见眾人不答,我手指地窖弹子门,继续说:「获取华盖的方式有很多,但素未耳闻过,它能够被批量生產。现在有一个实例,药店老板害怕再被活捉,所以吞下一颗,我们也可以旁观去看,对他会產生什么后果,然后再来决定该不该尝试,这就是我想表达的。」 恰在此时,底下传来猛烈的拍门声,靠近廊道的黄瓜拉了下铃鐺,一个满身尘埃的人滚翻出来,那是衣不遮体的番茄,她脸上掛着两道黑色眼影,哭得跟个泪人似的,说自己不断遭到男子猥褻,幸亏天竺菊及时搭救,然而自己是逃回来了,可她却被药店老板擒获。 「我逃出时最后扫了一眼,大姐已被他强暴了。」露西话未说完,双目一翻昏厥在地。 「这怎么可能?天竺菊会被他这个无能之辈拿下?」我气急败坏地分开眾人,一脚踹开铁门,叫道:「我不相信露西的话,她一贯撒谎成性,让我下去亲自会会他!」 阴暗潮湿的泛渣之井地底,男人在掀翻大姐后恣意奸淫,突感一股极度不适冲上头脑,整个身子变得异常沉重,顿时令他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惊异地看向自己,心头不由大骸,两条粗腿不知何时变了模样,自膝盖下烂成了碎肉,犹如两条巨型拖把。皮肉外翻不断泛着燎泡,囊肿成片的淤积在皮下,稍一触碰便血流如註,浑身上下散发着浓烈恶臭。 很快他被大姐死死卡住脖子,半吊在空几乎气绝身亡,只剩下两条小短腿在无助地摆动,耳边不断徘徊着女子各种性幻想的描述。正在这濒死一刻,她闻听远处有解锁声,稍一分神之际,就被男子挣脱开去。布雷德利忙不迭地爬滚在地,庆幸自己捡回一条命。 「怎会这样?再离谱大姐也不会在自己屄里下毒,那样她第一个会被毒死。难道这一切都是酒红珠子造成的?吞了它反倒是多此一举么?」他开始往来路窜去,打算重新换回绿色珠子,行至一半,突闻弹子门啟开,石阶前射下光斑,又有条狭长人影正在步步下来。 「该死,难道是那个万恶的妹妹?让她们前后堵住,我是断无生路,千万别挑这种时刻。」多次被痛扁的经歷,已在男子心头造成挥之不去的阴影,当闻听女子的轻声咳嗽,他被吓得魂飞魄散,立即侧身闪入夹缝,拼命往深处鉆。只有在那里,他才是安全的。 「我得仔细想一想,莫要遗漏了什么。给我这颗珠子,她不可能害我,并且也毫无必要。」布雷德利好不容易回到原处,靠在毛糙墻头喘了一会。趁着这个间隙,他需要做些整理。 自打那次车祸后,俩人迅速升温,隔了几天,女人约他出来,就这样来到了女神峰下。 「我曾上来过,那是去年的事了,你难道在道场工作?可这里是一座荒墟啊。」女人打开铁门,带着他走进空无一人的道场,药店老板找了个角落坐下,心头不免生疑。他曾在网站上,秘密向女神峰捐赠过一笔资金,换取下地窖建个小工程,原打算将这里当作囤货窝点,可没进行多久,对方获悉了真实意图,便老大不客气地拒绝了他。以至于秘道只搞了一半。以往他与虫子女人约会都在市镇附近,哪怕再偏僻,也总能撞见人。而此处方圆几里地,除了有所中学,平日里连过路的车都很少见,实可谓人跡罕至。 掐指算来,俩人总共幽会了三次,男子至今对她仍是一无所知,不久前方才知晓女人的秘密,当时气氛闹得有些尷尬。而今她将自己带来此处又不说明原因,药店老板多少有些忐忑。毕竟俩人体格相差太悬殊,女人的气力比他大许多,布雷德利的小短腿跑五步别人两步就赶上了。若她欲图不轨,打算杀自己灭口,男子肯定斗不过,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你干嘛这么害怕?」女人破天荒地笑了笑,走上前来牵住他的手,道:「姐妹会被外界高度污名化,实际情况并非你所想的那样,而我,就是魔将贝巴因在世间忠实的仆人。」 「什么,这是你的祭台?难道说,你就是莉莉丝们的大长老?这不可能,我上过你们的网站,图片里的姐妹会大长老虽身披罩袍,但与对照物相比没你这么高。」男子大吃一惊,掏出手帕抹了把汗,问:「你找我来是因为地窖的事么?可自从被拒绝后我再也没上来这里。」 「她已获得天馈登渡走了,约你到此,是因我感到这样不公平。」女人紧挨着他坐下,叹道:「你将一切都告诉了我,工作、住家以及爱好,而我却从不曾谈及自己,那样是不对的。相爱之人应该毫无保留地让对方知道自己的一切,这就是我约你来此原因。」 「所以你们就像总统换届那样么?你最终也会离席,是不是那样?」男子放下心来,问。 「也可以这么说。你或许自己也没料到,无意间挖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女人站起身,指了指泛渣之井,道:「也就是说,神秘之地是你带给我的礼物,我迫不及待想带你去看看。」 就这样,布雷德利尾随着她重新回到了阔别一年的地牢,俩人来到壁道深处,女子指着墻缝要他去看,在手电强光照射下,石脉深处似乎有个四方形石灰质的通口。 「没想到底下还有天地,不过,它不是我掘的,可能是近期的小地震造成石巖碎裂,而无意间暴露出来的。」药店老板探手比了比,只够挤进一条胳臂,问:「这么窄我怎下得去?」 「石墻是过去圣殿教的人特意用水泥封堵的,他们不想被人知道,我下去过几次,但不知门在哪里,所以要你在外界帮忙,一起找寻月垄入口,它理应是大树的树心。」女人爬起身,环指四周,说:「往后你爱在这里怎么刨都行,哪怕将化学工作室搬来泛渣之井也无妨。」 布雷德利满口答应,如果能神不知鬼不觉将工坊移到这里,那样便能彻底摆脱铁狼和火炬联盟的骚扰,到时将药店一关,谁又能想到他搬到了女神峰脚下?此举也能为莉莉丝提供创收,每个贼婆娘都等于是跑腿的马仔,她们根本不必再去劫掠,互惠互利岂不妙哉? 女人在原地化为无数飞虫,分出一部分与他出了道场,经过连续几天的搜检,终于在后山找到化影之树,就这般内外通力,彻底扫除了枯藤瘪枝,从此之后,月垄圆屋成了他们幽会的场所。在这个寂静的地底,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男欢女爱。 「是啊,如果她真想害我,会有无计其数的机会。誒?慢着,我记起来了!」 戥星台前,男子信手挑了颗幽蓝色珠子,但让女人重新放了回去。她从中选了一颗最大的,也就是酒红色珠子,说:「只有它才配得上你,刚吞下的一段时间里,你会感到无比痛苦,外形也会发生巨变,但别害怕,这都是正常的,太阳蛇卵正与你的肉身在重新融合。」 「有意思,也就是说,吞下它像女人的怀孕,身子会将胎儿视作恶性肿瘤,从而產生排斥,人才会犯恶心,呕吐什么的,直到肉体最终将它当成普通器官为止,是不是那样?」 「正是那样,因此会有短暂的一瞬,你会相当痛苦。在那之后,你便成了像我一样的不死之身。不过想要真正化蝶,成为苍露鹡鸰,还需等待时机,但那一天已经很近了。」女人轻抚着他的乱发,再三告诫道:「你务必在十月十二日正午前吞下它,不然就得再等好几年。」 「原来如此,这种DNA撕裂的痛苦,正是太阳蛇卵与身子在竭力融合。而绿色珠子下肚却毫无感觉,两者是不可同日而语的。」想到此,男子再度审视自己的老腿,那些烂肉已开始慢慢收拢,燎起的肉泡也平息了下去,各处都开始收口,整个人到达了精神最佳的状态。最可贵的是,他的听觉和视觉得到全面提升,能听得更多看得更远。 远处传来蚊虫般的低语,那个大姐似乎找到了她的姐妹,移动的脚步声戛然而止,不久便传来阵阵笑声,下来的那人正是男子心心念着的妹妹。他侧耳细听,当辨明来意,反不知所措起来。那是因为女子在喊,道场的莉莉丝们现已全部撤走,他可以放心大胆地出来了。 「撤走了?这种鬼话谁会信?你当我傻啊!他们是谁?」男子点起支变色龙,静观其变。 「真的撤走了,因为适才道场被人纵火,坡道下停着几辆车放暗枪,大家都觉得不安全,因此陆陆续续离开了。继续将你扣着已变得毫无意义,你出来洗洗就可以回家了。」那是万恶的妹妹声音,她显得很真诚,见男子不答又说:「我也要走了,只是下来通知你一声。」 「他爱待着就待着,与他啰嗦什么?他已被你打怕了,以为又是个陷阱。」 「几个穿着橡胶雨披的男人,不知究竟是谁。」在大姐的嗤笑声中,女子潦草回应了几句,脚步声逐渐远去。 不论这是不是陷阱,若两妞将铁门倒锁,他便被彻底困死在此。这鬼地方既没吃的又没喝的,要如何过活?由此药店老板下定决心,再冒最后一次险。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苍露鹡鸰:不知所谓何物,但能在瞬息之间将肉身化为虫豸。 弥赛亚:救世主。 合气道:以力打力的柔术。 速攻小队四人组:苹果花,山月桂,夜来香以及头领枣核。 Chap33:Constans(康斯坦丁)Part1 远远的石阶之上,隐约传来纷乱嘈杂,虽听不清她们相互间嘀咕什么,但人来人往与脚步匆忙,确实像在打点行装。男子侧了侧身,点起支变色龙,陷入了沉思之中。 「那个妹妹刚才说有人跑来纵火,还有人趴在墻头拍照,这不啻说明铁狼的人已到了附近,他们急于要拿回包裹,那只是小小的试探,没料到会来得那么快。」药店老板有些喜出望外,很快又忧虑起来:「贼婆娘们也同样没明白叫我给黑了,被铁狼放一通空枪吓破了胆已成惊弓之鸟。而我该怎么脱身?见到他们又要怎么说?」 「决定好了没有?你再不出来咱们就锁门自己走了。」女子的声音自远处响起,她已等得不耐烦,时隔不久闻听上面有人喊,她开始快步爬梯,脚步声渐行渐远。 「嗐,稍等片刻,我正在出来!」男子回答着,謔得一下站起身,开始在墻缝中飞快穿梭,自言自语道:「管她是真是假,最起码不能被锁在地牢里,万一莉莉丝们十天半月不回,这底下什么都没有,我岂不要活活饿死?到时铁狼冲进来,也不知我人在哪。不管了,总而言之赌一回,现在的我是不死之身,连大姐也败于我手,更何况那小妞。」 「你怎知虫子女人没在存心坑你呢?若按你形容过来她这么好,又怎会爱上你呢?」在之前的软硬兼施中,女子不时在他耳边鼓动,问:「你这么袒护她,有意义吗?」 老实说,这个问题布雷德利不是没想过,尤其是适才极度不适时,如果他当真像自己形容的那样,那这种猜忌压根不会有。恰如女子所说,自己与她从相遇到牵手,简直就像童话故事,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女友或许从一开始就设套等着自己鉆呢? 「不可能,这是小婊子在故意使坏,想挑拨离间我俩的感情,怎么我也被带着一同去怀疑她呢?」男子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从心底彻底根除。原因很简单,他当初登录紫藤花下,是在意识之外顺手点进去的,如果有平行世界一说,90%会错过。没人会知道昵称的背后究竟是谁?他既可以是个人也可以是条狗,她岂能先知先觉等着我来下套呢? 回想以往,俩人独处时,女友总是轻声细气,温柔体贴。她知道自己体格与他区别太大,在亲热时总是尽量放缓动作,捧着他脸颊就像在摩挲着一件瓷器,生怕自己控不住力气会弄伤男子。她曾说自己是孤独的人,对人与事都会很坚持,这么善良的人,怎可能会是绑架自己的那群恶毒女人,嘴里所说的大奸大恶之人呢?男人觉得,冒出这种念头都是在褻瀆她。 他躡手躡脚地来到石阶之下,一缕薄光打在浑圆石柱上,将那羽蛇神图案映得光怪陆离,小妞总算言而有信,没将弹子门倒锁。然而,一个新的问题横陈眼前,他该怎么离开?像这样堂而皇之登梯上去,出现在几十个娘们的眾目睽睽之下么?还是先探查一番,确定贼婆娘们没有歹念再来决定呢?那些暴打的痛苦,依旧深深烙印在药店老板脑海中。 「有什么可担忧的,老子现在是杀不死的怪物,全身创伤都痊愈了,难道还用怕这几个女流么?」男子自嘲了几句,开始抬步登梯,没走几步,便见得一只散发荧光的羽蝶。伸手去轰赶,这小东西丝毫不惧人,反倒飞到药店老板肩头,舔舐起那些恶臭的脓血来。男子继续走上几步,这样的飞虫越来越多,将整段走阶映得一片透蓝。 「这却奇怪,它们是打哪飞来的?」布雷德利见这些羽蝶生得煞是可爱,不由张开双臂,让蛾子们跃起纷纷停在他身上,数量一多双眼便被幽蓝光团炫得睁不开,恰在此时,他闻听背后呼呼风起,有条黑影不知打哪窜出,正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他猛扑而来。直到这个人冲到面前三米,男子才看清她的脸,那是不久前刚遭自己褻玩过的那个大姐! 「大姐,这是误会,刚才我被气昏了头,许多话还没来得及说,便感到阵阵恶心!」其实男子自知受骗上当是大概率的事,嘴上虽这么说,腿脚却在蓄力,打算用反身扫踢,再度重创这娘们的胳臂。刚刚抬起脚,浑身的羽蝶便扑腾上来,瞬间令男子眼花繚乱。他只感脚下一紧,心头暗暗叫苦,那个大姐根本不曾靠过来,而是拋掷绳圈套住他一条腿。 「我刚才提醒过你,再落入我手会是什么下场!」大姐冷笑着,拋来另一条尼龙绳,布雷德利大叫不好,忙侧身躲过,由着此女这声喊,他记起适才她不断谩骂时,曾发誓要将自己削成人棍,然后当个痰盂或烟缸用途。混账,只是区区的施暴,走法律程序最多不过十来年,这个大姐有什么权力滥用私刑?男子越想越气,抖擞精神打算将她拧死。 「真当你能奈何我么!」男子厉声大喝,撩动两条小短腿,打算将她飞踢毙命。结果人刚刚跃起,便停在半空下不去了,因为在他背后,不知何时出现了那个妹妹,她麻利地甩出万恶的皮带,牢牢扣住药店老板的脖颈,迅即反扭过身,用脊背高高顶起他的身子。男子这下彻底慌了神,他没料到这对姐妹还拥有智商,相互间懂得协同配合。 不论他的腿蹬得有多高多猛,丝毫不妨碍底下大姐甩来更多绳索,将束缚一点点收紧,男子的双手紧紧扣在被勒住的脖子上,余光散瞳中是那个妹妹残忍的微笑。不,除她之外,弹子门外还站着一大群贼婆娘,正像看猴戏般打量着被困死的自己,相互间嗤笑不已。 「让那么多女流围观自己丑态百出,已经没法活下去了,我得出绝招,凤凰,」药店老板『三点头』几个字没说出口,就感到女子猛地将腰压到最低,他虽无断颈之痛,但透不上气来却是真的,一番挣扎终于无果,双眼翻白,又像之前那几轮般坠落混沌之中。 「该死,我是不死之身,怎么反倒不如过去,被这条皮带一勒就会背过气呢?这是什么原理?」布雷德利怎么都想不明白的原因,正因他成为怪物仅仅只有十分鐘。 不久之后,男子又从黑暗深渊中醒来,出现在他眼前的,并不是花团锦簇女子们的笑靨,而是一潭墨绿色的污水,个中还漂浮着他之前的呕吐物,药店老板很快意识到身在何方。果不其然,他还未喊出口,只感觉悬吊着自己的那股力消失,整个人一头扎进深井里,只露出两条短腿在空中无助地乱蹬。这又是水井牢室,他被这对邪恶姐妹製服并拖回此地,然后象头活猪般捆了个结实,倒吊在酷刑水潭上空。 继绝大的猝死体验后他被拉离水面,却见施刑的是大姐,而那个妹妹,正坐在斜对面的椅子上,点起支烟看着他受难。男子觉得羞愧,此女是自己爱慕的,让她在旁观看比被人打死还屈辱。他刚想高喊住手,脚上的铁链一松,又再度掉入水井,不断品尝着溺毙的苦楚。 「这与你描述的不一样,你威胁我时,明明说要将我带去15号房放到一滴血不剩,反正都是一死,我寧可被肏死也不愿被溺死。」药店老板知道快完蛋了,急不可待地吼道。 「那么说,露西没在撒谎,你果真被他奸污了?」妹妹大吃一惊,仰起脸扫视俩人,问:「我还以为你在故作姿态,甚至有些可怜他,既然那样你爱怎么干就怎么干,我不再反对。」 「我究竟干了什么?毕竟施暴这种事,无法用愤怒冲昏头脑搪塞过去。倘若对象是那个妹妹还情有可原,可我偏偏将歹意发泄在对我最好的大姐身上。」男子在污水中挣扎,双目瞪得极大,不由哀叹:「她是个更难以揣摩的人,但冲发狠时那股劲,我多半在劫难逃。」 「是的,一连射了六回,最可恨的是他一边肏着一边还在说替我疗伤!」大姐怪笑数声,一把撕破男子衬衣,提着把寒光四射的剪子,正欲将他开膛破肚,却又盯上了侧开的裤襠。 「住手吧,请留我个全尸,真要宰了我,就让妹妹来动手,如若不是就让她出去,我不愿被她这么盯着受死。」总算逢见一个空隙,药店老板苦苦哀求,希望能顾及些他的顏面。这个绵里藏针的恶毒贱人轻哼一声,摔门而去,将牢室留给他与妹妹独处,不知忙啥去了。 「半妖之躯虽很强,但并非杀不死。溺水、火烧、以及大卸八块都能令你死去。过去她们担心出人命,会手下留情,现在就没有这种顾及了,到时榔头、电锯、斧子一起上,你不是在自讨苦吃么?」女子解开铁索,药店老板噗通一声摔倒在地。她拖来铁凳子,叉腿坐在他面前,道:「刚成为这样的身子,你感到目空一切,而随着时间流逝,并不是什么好事。」 「你俩不能这样待我,我是你们大长老的男友!」男子光想想那些情景,也是毛骨悚然,不由得声嘶力竭狂呼,问:「究竟是什么童年经歷,让你俩变得那么邪恶,那么残忍?」 「我在几周前,就是你现在的处境,没想到自己也会走到这一步。太可怕了。」女子闻听双眼一红,止不住淌下泪来。她取出钥匙打开锁链将他拥在怀中,双肩抽搐着哀叹:「在莉莉丝这个群体中,大长老没你想像得那么有权威性,这里奉行的是眾生平等,有能力者居上,干得好她仍是大长老,干得不好就请她下台,所以别太迷信这种事。」 「你也曾是被害者?」被她一说,男子方才註意到她浑身满是淤青,这些疤痕早在廝打前已落在女子身上。他不由一惊,挣扎着起身,问:「这是谁干的,上面这群母畜生么?」 「与任何人都无关,再说你知道了又能如何?」她一把推开药店老板,将牢门紧紧锁上,阴沉着脸与他面对面站着,道:「如果不打算将事情说清,你我还有两场搏杀要打。」 「凡是我知道的,全都对你们交待完了,继续苦苦相逼的话,也不可能得到什么。」 「不,事实上你一直在绞尽脑汁戏耍我们,看来不给你点顏色看看,那是行不通的。」 「既然无论如何都斗不赢,那还打无聊的架干什么?你还想知道什么可以问啊?」布雷德利见女子一声不吭,正向自己步步紧逼,只得抓过一支铁棍胡乱挥舞,叫道:「行,行,我服了你了,打还不行么?但容我提个问题,打完这该死的两场架,我将会怎样?」 「如果你当真将问题交代清楚了,那么我亲自送你回家;如果仍固执己见,上面那群人打算将你泡盐酸里融了,不死之身的传说?根本是笑谈。」女子抹去泪滴,忽而将脸一沉,道:「还有一种不痛苦的方式,那就是请你品尝二十一间酷房全套,上面所有人都会下来围观,并用摄像机拍摄下来,然后将这些不堪入目的镜头给你亲朋好友分享一遍。」 在过去,黑帮电影素来是药店老板度过漫漫长夜的最佳选择,他从录像带里收获了许多人生哲理,也为那些血淋淋的场面而感到触目惊心。在他的理解中,人生最惨莫过于被棒球棍砸爆脑袋,或是在取完钱出银行时被埋伏的枪手打成筛子。如果註定要被那些满脸横肉的秃头黑手党处决,倒不如让体态轻捷容貌娇丽的女杀手勒死,好歹视觉上会香艷许多。 「我真是大错特错,让女杀手暗杀岂会美妙呢?真是天晓得,她们比起男人可怕一千倍都不止啊。」布雷德利握紧手中铁棍,急得六神无主,却又无可奈何。 「那种录像带,一旦交到你虫子女友手中,她会带着怎样的心情看完呢?无动于衷?亢奋?或是哀伤?」女子将他逼入死角,狞笑起来:「咦?比起泡盐酸浴,你似乎更怕后者呢。」 酷刑二十一套大餐,除却几个鞭打、压迫重物、喧闹等常规刑罚的屋子外,剩下的都是充满色情味的体罚牢室。过去药店老板在底下偷挖地道时,曾翻看过一些这种录像带。他自詡有着定力,但也无法带着欣赏的角度全部看完,关掉录像后已是心惊肉跳。这种小电影要是流到社会上,给个人造成的影响实在太深重了。而倘若作为商品,则会很畅销。 曾经的莉莉丝们,在拍摄这种场面时,会采用三套摄像机,从各个角度放大细节。那种惨叫声,委曲求全的哭号,甚至磕头如捣蒜,都像极了一幕有情节的黄片。它没有中途切镜,也没有剪辑痕跡,实施多久就拍摄多久。大姐所描述的场面,全是真的。 试想一下,你被五重铁链捆得死死,在长达八小时内不停被各种裸身女人爆菊,进进出出口径不一的Dildo,先由白膏带出粪便,再由粪便带出半消化流汁,到最后不停往外淌血,别人还在排着长队轮替。那些家伙甚至痛到磕碎门牙,想弄晕自己也做不到,何其可怜? 还有那满是按摩棒的屋子,一遍遍被人骑乘,脸被大号手术灯直射着,即将口吐白沫就有人跑来给你餵药,始终令你保持清醒。受辱男子仿若成了被挤奶的牲畜,一个个空杯会在八小时内被寘满,最后再逼着你全部吞下去。遭上一次,人必然终身恐惧性爱,换上阳痿。 「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疯子!老子跟你拼了!」他之所以坚持到这一步,为的就是给女友留个好印象,而这种录像片曝光,即便自己是受害者人生也尽数毁了,起码他再没脸去见她。药店老板知道自己最害怕的已被她摸底,顿时变得怒不可遏,不再继续搭话。他瞥见女子手无寸铁,便打算先发製人,象头牯牛般将她顶翻,然后万棍齐下活活打死。 女子早已防着,但两下一接触,方辩出此人是今非昔比,光是气力就大了数倍,整个身躯变得浑铁一般厚实,显然是无从下手。于是跃出圈外,利用臂长将他限製在一米之外,不断猛踹骨关节。布雷德利吃着痛麻,愈加暴跳如雷,顺手又抓起一把剪子,连刺带扫想要将这个贱人捅翻在地。然而刀锋即将临近女子小腹,他忽然撞见一股黑气自她口中溢出,不由立即收势,让怪烟袭面可比被皮带勒脖子窒息百倍。 「难道她也是杀不死的?只是方式不同么?每当危及生命,这股黑烟就会冒将出来。」稍一恍惚,男子脸上立即挨了四个带血耳光,整个人原地转了五圈,待到眼前清朗,他见女子又掏出皮带端在手中挥舞,不仅又气又急,大叫道:「住手,你敢不敢将它扔了?」 「好吧!我也不想那么便宜你。」女子顺手将皮带拋得远远,闪电般冲到面前,一个上勾拳正中药店老板下頜,迅速抢得先机。男子被击飞出去的同时,老腿也在猛蹬她胸腹,然却空空无物,正感到甚为纳闷,迎面一条雪白臂膊伸来,自己脑袋已被她擒到了肩头。 肢体纠缠中,最忌脑袋被挟製,这无关乎气力大小,而是近身搏击的精要。布雷德利急出满头冷汗,慌忙使出凤凰三点头,啟料女子自他头顶凌空而过,借着惯性双臂倒扣住他的脖颈,只听喀嚓一声,颈骨被生生折断,男子瞬间感到一股热浪从下而上喷涌,半边身子感觉不到存在了。 「获得不死之身当真是件好事么?这是糟到不能再糟的坏主意。」 药店老板很快懊恼起来,不论他怎么拼命,都打不过这个妹妹,两者实力相差得太过悬殊。在以往他被殴到吐血,对方便会住手,而今哪怕他骨断筋连,不消片刻又都全部接上。这十分鐘的苦战,比起十年都煎熬,整座井房的水门汀地面、墻头以及天顶,喷洒着彼此的片片污血,他是在绝对清醒之下,领略着无计其数凌厉拳风和大长腿横扫。最悲哀的是,所有肢体痛楚一件不漏,全都深深烙印进他的记忆里。 「别再打了,你放过我吧。」男子的怒火被一点点抽空,以至于龟缩墻角,像个屡遭家暴般的小姑娘嚎叫起来。他一把抱住女子腰肢,叫道:「我配合,我交待,你快住手吧。」 「嗯,这还像句人话,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女子冷笑数声,一把拧住他招风耳朵拖到铁凳子前,从他裤兜里搜出雪茄,取过一支端在手上把玩,问:「别他妈再给我上马虎眼,若胆敢骗我,下一回咱俩就连续打上三十分鐘,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Chap33:Constans(康斯坦丁)Part2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看见巨大的危险正在慢慢降临,这一刻,我仿佛又回到了两周前。」布雷德利不敢抬头看她,只是唯唯诺诺点头,做好了应答准备。他的头脑在飞速转动,想起与虫子女人最后一次相见。那一天男子正巧在忙自己的事,到家后已是半夜,当打开灯,却见虫子女人端坐在沙发上,默然等着他归来。布雷德利甫一撞见,不免很是意外。 「你怎独自坐在黑暗之中,也不开灯呢?」他打开冰箱想找些东西款待女友,可惜已被自己吃个罄尽,只得抓起塑料袋,打算上最近的超市。他瞥了一眼女友,尷尬道:「这阵子我都住实验室里,家里有欠收拾,你怎不先打个电话来呢?我也好顺道买些热菜回来。」 「不必了,你先别忙,我说完话就走。」她招呼男子坐到自己身边,又像惯常那样抓起他的手搁在自己腿上,说:「布雷德利,因为个人原因我将消失一阵,咱俩短时间里很难再相会了。我有些担心你,倘若你遭上不测,又没有自卫能力,该怎么应付?」 「怎么可能呢?你我的事铁狼与火炬联盟都不知晓。」男子取出手机给女友过目,道。 「不是他们,而是更可怕的一群人,山雨欲来,你逃不过这场劫数。可我不在身边,只得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虫子女人低声抽泣,她抱住男子的脸端详,说:「多么不幸啊,你根本意识不到,因为掩护我,将会遭来多大的折磨,要是咱们不曾相遇那该多好。」 「这世间没有比咱俩相遇更美好的事了,我才不怕受折磨,你不妨直言,我该怎么做?」 「你我会在十月十二号再次重逢,在此之前,你有一定机率会被某些坏蛋绑架,这些人会无所不用其极,施加你酷刑调查我的私密,所以为了保命,你可以拋出三条讯息。」虫子女人在他耳畔低声说完,将他脑袋拥在怀中,哀叹道:「我很抱歉,不该让你替我受罪。」 「为了你,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惧,今晚别走了,留下来好吗?」他只道是说笑,并不记掛在心,迎着女友的目光,说:「既然咱俩要分开那么久,我想在古墓之外再品尝一次。」 那么,与康斯坦丁歷次交欢,当真如大姐污蔑的那样吗?光以体格来看,确实给人各种想象空间,然俩人却没感到尺寸不配对。男子每次挺举,一下子就滑入那深邃的蜜壶。在她面前,布雷德利活像是只猴子,正在汗流浹背地与一匹母马交媾,那种既视感首次见到曾令他脸红耳赤。然而虫子女人却不在意,甚至看他太辛苦,会主动半倚墻头叉高腿,让垫着凳子的他可以恣意而为。久而久之,药店老板也在她的鼓励下不那么自惭形秽了。 更多时,他俩爱在床上缠绵,男子偷偷在天顶安了面镜子,每次亢奋起来就会盯着它看。只见自己矮小身体被她巨大身躯所包裹,只剩下一对小脚丫露在外面,肏到兴起,虫子女子背脊会浮现细密汗珠,在月光下越看越性感。而若是布雷德利在上,会有种遨游大海的感觉,趴倒在她巨乳前揉捏把玩,活像一个母亲在给婴儿餵奶,两者的差距就是那么大。 尽管虫子女人的相貌比不得大姐和妹妹之中任何一个,但所能带给他的诸多快乐,是无法言喻的,与她不论怎么做都不会腻,那么温柔的女人,踏遍佐治亚也找不到第二个。 布雷德利正沉浸在瑰色遐想中,冷不防脸上挨了一记重重的掌摑,抬眼去看,正巧与那个怒目圆睁的妹妹四目相对,她见男子只管一味呆坐,跳着脚骂道:「是不是太给你脸,又找到了新的拖延办法?前一次的事老娘就不与你计较了,到最后真出人命必定要算到你头上!你大概没被收拾够吧?那好,你也别坐着交待了,咱们继续打下去。」 「不,你误会了,回忆往事总需要时间思考,我什么坏事都没干过,你不能这样待我。」男子恨不能磕头求饶,问:「前一次又是什么事?你怎能什么都怪在我头上呢?」 「你让大姐去取的那只包里,有那么多神仙水和非安他明药片,它是你原本与某人交易的货包吧?你想祸水东引将他们喊来女神峰,自己趁乱逃跑,是不是?那场纵火就是这么来的。」女子微叹一声,道:「也许你不知此举将会带来什么后果,我可是亲眼见到了。」 「难道说你能预见还没发生的事?这太神奇了。好吧我承认,但这怨不得我,不那么做我会被你们这帮残暴娘们活活打死,人总得自找活路吧?至少我没像你有害人之心。」 「你哪有那么圣洁?不然也不会被拘在这了。据我所知,你近期内刚干过一件坏事。咱们就从它开始,你听好了。」女子轻咳了几声,回到他对面坐下,换了一种可怜兮兮的口吻,道:「我知道你恨我,但请不要用这种眼神盯着我,很抱歉啊,我毫无选择,这是别人逼我这么干的,要恨就去恨那个人吧。我上有老下有小,实在是无从选择。」 「誒?这些话?」药店老板大吃一惊,女子此刻的话,正是自己在古墓时说的,这个妹妹不仅知道而且背诵得一字不差,这是怎么办到的?男子觉得事态开始严重起来了。 「在这之后,又隔了五分鐘,虫子女人才从喷口下来与你相会,所以被裹在渔网里的那个人,其实是你设法抓来的,作为某种献礼送给她,你还敢说自己是个善良的人?」女子一把将凳子拖到他面前,盯着布雷德利的双眼,肃然道:「只要你撒谎,我就能立即知道。好吧,就从这个人说起,她是谁?虫子女人干嘛要你将她带去月垄圆屋,说!」 「我不知她的名姓,当时的情况是这样。」药店老板躲开她火辣的目光,叹道:「你说的对,我有罪,那个人确实是我请黑道帮忙,在半路上截留下来,并送进了古墓。」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当天正午,虫子女人一连给他打了三个电话,说有个十分重要的人从拘押点逃跑,希望布雷德利设法在中途拦住她并带去女神峰后山。男子撒了许多钱,请铁狼的人帮忙,终于在埃奇希尔附近的公路上捕获她,并塞进了汽车行李箱里。 「然后,我拖着此人去古墓,等她的到来。这个人后来怎样我不知道,总之女友给她餵了太阳蛇卵,她便化为无数虫豸流走了。」男子竭力回忆,补充道:「对了,她说这个女孩会没事的,只是提前一步完成了,叫什么呢?叫登渡,总之就是成仙了,变得和她一样。」 「那她确实是个短发,并挑染着刘海么?发丝大概什么长度?」女子不依不饶地追问,药店老板思索片刻,拿手在自己肩头比划两下,象个泄气的皮球瘫软在椅子上。她蹙紧柳眉来回踱步,时隔不久又向他冲来,惊得男子慌忙抬手招架,不料却被女子温柔地压下,她换了付嘴脸,将他搂在怀中,像安慰自己小孩般微笑着,说:「这就对了嘛,一开始你能像现在这样,早就与边牧一起回家了,怎会白挨那么多顿痛打呢?你别怕我,接着往下说。」 「然后嘛,你让我想想。」紧贴在她茁壮的胸脯上,男子瞬间迷醉了,比起毒打他更喜欢这样依偎着,享受片刻后又说:「还有一件事,那座古墓其实是颗蛀空的树芯,女友曾说,这种树木是三位一体的,也就是说共有三棵。这对你来说可是天大的秘密,每棵树之间都有纽带,并相互连接着,所以她在石屋里打开了某种撬机,将皮囊丢进胡桃蛾的龙口里。」 「难道这条蛀空的树根延绵几十英里么?就这样跑去了帕特南的废水处理厂底下?」女子自言自语,任由药店老板在她身上捞便宜,又问:「你看清她打开撬机时的动作么?」 「当然,原本我打算下去瞧瞧,但被她阻止了,女友说那下面黑不见底,一不留神就会滑落深渊。她最初就是从底下一座人形空穴里出来的,往上爬足足花了一天多。」男子高举着手,笑道:「那个女孩的不幸是我一手造成的,我争取立功,可以带你去那里打开树洞。」 「誒?」女子似乎没在听,只是发楞地盯着他右手食指,忽而想起魔魘里曾见布雷德利戴着一枚义肢般的黄金饰物,不过这东西自打绑架他来此,始终未曾见到,且男子的手指又是健全的,不禁生疑,问:「我分明见你手上,这个位置带着某种戒指,那东西呢?」 「有这样的东西吗?我从没戴过戒指啊。要知道,製毒师开工时会戴手套,一切饰品都要摘除,长期以来我也没有这种习惯,你看手指上不存在压痕,这可真是冤枉我了。」女子提来大姐画的草图给他过目,药店老板扫了几眼,斩钉截铁地摇头,这时女子猛地擒住他胳臂,双眼开始发直,既像思考又像心怀不满,整个人瞬间变得冰冷,连脉搏都消失无踪。 他不知这是要干嘛,絮絮叨叨解释个没完,布雷德利确实没见过那种东西,怎敢在通晓一切的她面前作假呢。久而久之男子感到异样,不由闭嘴去看她那张俏丽的脸。 「难道此女忽然间死了?」布雷德利探头过去听她心跳,果然顿止了,一个大活人怎么悄无声息地掛了?这太不可思议。由着心房的触感男子感到阵阵酥麻,他那强烈的欲念马上升腾起来,自打成了不死之身,他好似有着使不完的精力,那种性冲动一刻也无法按捺。 轻唤了几声不见女子动弹,他逐渐变得大胆,猛力撕开她那件性感皮装,这小贱人居然连乳罩都没戴,饱满且高翘的锥形奶手感柔软,乳缝窄细,倘若将Dick探进去,在乳交时她还能做到口交,多么美妙啊。尽管她与大姐都是绝世美人,但带给自己的感官却截然不同。男子颤颤巍巍扬起手,接着去拉拉链。 拉链褪到肚脐前,露出刮过毛的下阴,男子抱着皮装使劲扯了扯,大半个臀部也弹了出来。他迫不及待地跪在女子胯下,仰起脸去舔那饱满肉感的屄缝,早在前几轮女子昏厥时他就想这么干了,苦于这个妹妹总会及时甦醒。此番连心跳都没了,肯定活不过来。 「我实在太变态了,居然对女尸也能有感觉。」布雷德利彻底放飞自己,拿手指不住搓揉,见那片肌肤逐渐生热,股缝间淫水横流,忙迫不及待地褪下裤头,打算圆了自己的美梦。 「老子是何其走运,同一天里,接连肏了俩个绝世美女。」老屌一经探入,立即在柔滑的屄水引导下,滑进了阴道。他抱着女子坐在铁凳上,开始由慢到快抽插起来。 「这次你没说假话。」女人又突然活了过来,惊得他险些跌倒。 「我没有歹意,只是以为你心肌梗塞,正打算做心肺復苏呢。」男人慌忙甩开手,避开她的双目,结结巴巴解释道:「我不敢再编造谎话,毕竟会再挨一顿打,还不如老实坦白。」 「心肺復苏需要用到将老二插进我体内吗?你当我眼瞎啊,不过看在你说实话的份上,我就不与你计较了。」她迅速从药店老板身上爬起,走去一边重新穿好皮衣。 「这个贱人莫非在身上安了什么?每次只要心生歹念,就总会被她当场抓获。」男子恨恨地想,却又无计可施,她没再来揍自己一顿就算上上大吉了。恰在此时,女子甩来纸和笔,丢在他面前,要布雷德利将月垄圆屋的撬机位置画下来。 趁着他在奋笔疾书,她点起支烟在旁叹息,双眼被烟雾染得通红,垂泪道:「说句实话,连番痛殴你,我其实比自己挨打还要痛苦,那是情非得已,希望你能体谅我的所作所为。」 「打都打了,道歉又有什么用,你不妨说说原因,我也很想知道,如果可以的话。」 「布雷德利,我最初被派来这里,是为了摧毁莉莉丝这个邪教组织的,在朝夕相处之间,我逐渐受到她们的感染,心境慢慢变了。如果除却暴力与荒淫之外,她们是一群游走社会边缘的可怜女人,这也是她们会紧紧依附于大长老的原因。直至现在,我和大姐也不知大长老到底想干什么。你可知道就在这几天,有多少麻烦在等着她?」 「怎么说?难道有许多人都想对付她?那该怎么办?」男子停下手中的笔,问。 「是的,数不尽的人正在滚涌而来,而且每一个都想宰了她。所以,你就算是为了帮她,也别再对我们继续隐瞒。我希望这是误判,也许她就像你说的,是个善良的人,但大长老的所作所为太过古怪,难免让人质疑,且又坚决不肯露面,以至于连周旋空间都没有。我们跑去刘易斯维尔将你绑架来此,并不是变态发泄,而是为了在一切还没开始前阻挡灾难发生。」 经过女子的一番柔声细语,药店老板终于大彻大悟,表示自己可以打开地道,大长老若是出事,他比任何人都心急如焚。不过女子拒绝了他的好意,并让大姐给他送来丰盛大餐,临走前让他放宽心待在地牢,再也不会有人下来找他麻烦,一切等她验证完回来后再说。 「若真像妹妹形容的,那就太可怕了。该死,怎么这些事她从来不曾提起?现在的她又究竟在哪?」男子饱餐之后,抽着变色龙在井房里烦躁踱步,时不时抬腕看表,现在是十一号临近晌午,距离约定还有一天多。他猛得记起一件事,正欲快步上去说明,当人跨过铁门,只感到大脑似乎被什么锐器刺击了一下,某种从不曾体验的心电传来熟悉的声音。 「康斯坦丁?你在哪?」男子狐疑地东张西望,想找出虫子女人藏身之所,不由低声呼唤:「我没有背叛你,最重要的话,我始终没有被迫吐露,你不会真出什么大事了吧?」 「放心吧,布雷德利,我很安全。这是那晚亲热后,我悄悄在你体内种入的回音虫,无法理解就当作电话留言好了。到现在为止,你所做的一切都特别棒,那些搞威逼利诱的坏蛋,会按照我的计划去爬龙口,他们不知这条险境会耗去多少宝贵时间,待到查明一切也都晚了。有件事我没有如实相告,相信此刻的你已吞下了那颗酒红色珠子了。」 「是的,再不吞下我命休矣,那个妹妹所说的难道是真事?当真有许多人对你欲图不轨么?那该怎么办?我说你还是尽早罢手吧,别再去干危险的事,我不想见你出意外。」 「你不必担心,事实上我无惧于他们,让这些人尽管放马过来好了,看看到时谁收拾掉谁。布雷德利,这些都不是重点,我更担心的是你,这颗酒红色珠子光吞服是没用的,想要成为苍露鹡鸰,需要一把鏤金匕首刺破心脏,我将它藏在了道场之中。」 脑电波中断断续续传来的讯息,大致还原出这样一个原委。虫子女人所干的每件事,都受挟于她背后强大的势力,此女必须替主子落实一件大事,方可获取自由,只有那样她才能安全地和药店老板生活在一起。至于这把鏤金刻刀,正是适才那个妹妹所提起的黄金饰物,这件本该在销魂之夜给予他的钥匙,却在虫子女人看透所有时空线后產生了危机感,故而不曾提及,现在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布雷德利只需上达道场,从贝巴因神龕脚下取来便可。 「我知道这会很难,毕竟你是个囚徒,想当着那么多女人的面拿走它,堪比登天。所以你不必太过冒险,实在不行就等我的到来。那些侵犯过你的家伙,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必要叫她们血债血偿!」幽灵般的声音在男子脑海中回荡,并伴着轻松的笑声。 「如果可以的话,我不希望你去伤害那对姐妹,她们虽残暴狠毒,但不一定就是坏人。」 「不,只有她俩是绝不能放过的,就算我想罢手,也无法止步了。你静待天机到来,确保自己安然无恙,其余的不用去管。当一切尘埃落定,我会原原本本告知你全部。布雷德利,我的爱人,你我的明天,取决于龙磐的位置不可提前泄露,这将决定我俩的未来命运。」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半妖原理:拥有超强再生能力,细胞復製,极难被杀死。 不死之身传说:在极短时间内大范围摧毁躯干,依旧会死去。 非安他命:兴奋剂,精神类药品。 鏤金刀:暂时只知外形,没见到实物。 回音虫:左门妖术,将重要的话打入对方体内,待到必要时播放给他知道。 Chap34:MoonRise(起義)Part1 在虫子女人絮絮叨叨说着自认为十分重要的话时,布雷德利脑海中却在想着那对姐妹花。自己对她们犯下如此深重的侵犯,放在任何一个受害妇女身上,必会让自己牢底坐穿或身败名裂。可结果她俩倒好,只是口头恐吓一番,转个身便全忘了,真是世间奇人哪。如此豪迈的娘们,药店老板活那么大,还是首次撞见。 「莫非是因长时间待在这个地窖,彼此间滋生出感情来了?没准我特别符合她俩变态的审美,俩人嘴里喊得兇,其实心里尤其在乎我,不然要怎么解释得通呢?」当听闻康斯坦丁将会采取报復,男子是万般不舍,忙开口向她求情。毫无悬念的,他等来的是虫子女人斩钉截铁的拒绝。正待进一步苦求时,康斯坦丁忽然话锋一转,冒出一个新名词—龙磐。 「龙磐的位置?你何时提过?我连听都不曾听说,又怎能泄露出去呢?」男子苦思冥想,也没记起康斯坦丁有此一说。他朝四周呼喝一阵,脑波已被掐断,变得丝毫声息全无。他烦躁地点起一支烟,在井房来回踱步,不免质疑起来:「既然她认为有,那就是无意间提到,而我当作废话忽略了过去。誒?莫非所谓龙磐,是我曾与她路过的某片地方吗?」 这必然是条重要的讯息,但要从俩人十余次约会的所有对话中找出来,却难于登青天。药店老板苦笑一声,叹道:「既然这是她要我保密的,我非记起它来干嘛?别去想就是了。」 然而脑子这种东西,并不为人意志所转移,布雷德利虽打定主意不去细究,但待在空空荡荡的地牢实在无事可干,自然会胡思乱想。每当有新的念头冒出,他立即去想像与那个妹妹的温存片段,多么美好啊,如果她能多留一会儿,如果大姐也在边上的话。三人就可以去往厕所的背后尽兴,那里有间装缀着许多灯泡的怪屋,还有一张软塌塌的大床。 「厕所?难道说?」所以老话说得好,温饱不可再思淫欲,药店老板由着性幻想,很快忆起另一件事,他暗自恼道:「该死,都说了别去想,怎么偏偏又给我记起来了呢?」 这件事推算起来,距离今天相当近,约莫是十天前。那天中午药店老板稍稍使了点坏,在降压器添加了一倍多的水,本打算让喷雾器里释出有毒废气,让这个碍眼的火炬联盟家伙中毒去医院,以便自己能私下做些事。谁晓得出了意外,化学助手显然更适合当个监视者而不是维修工,他在修电机时遇水漏电不幸身亡了。吃完午餐的布雷德利回来瞧见,惊出满头臭汗,知道大祸将至,啟料在这个焦头烂额之际,手机忽然响了。 「康斯坦丁,我闯了大祸,监视我的眼线触电死了,现在怎么办?他们很快就会知道。」 「你打算怎么处理?」虫子女人不免楞了楞,安慰他说:「别急,我来想想办法。」 「我想移尸去Stapleton的工具间,先搁在地下室里再想其他办法,总之不能让尸体像现在这样躺在製毒间里,各种人会随时登门,若是被他们瞧见,可就万事皆休了。」药店老板抹了把冷汗,压低声调道:「可现在是中午,我要怎么堂而皇之将尸体带出去呢?」 女友规劝了几句,大抵是让他冷静下来别自乱阵脚,思虑片刻过后,说自己打电话来,其实是想请他再帮个小忙,至于助手尸体男子先别去管了,她会找人在今天内处理掉。现在他该做的,是带上消毒粉和白色漆料去趟女神峰,下到地牢将两间指定破屋重新粉刷一遍。 「这,万一撞见莉莉丝们怎么办?她们不免会拦阻,你为何不让她们自己动手清理呢?」 「道场空无一人,不久前伊腾顿的老男人集团刚发布了通缉令,到处都有人想缉拿莉莉丝们谋求发财,所以姐妹们都躲在乡下地方避难。而且,我也并不信任她们,因为不久前被混进来许多别有用心之人,两天后,看护道场的守卫才能赶来,你只管照我说的做就行。」 下午两点,布雷德利回到家开上车,辗转来到女神峰下,提着几桶油漆和消毒粉爬上土丘,稍事休息后,下了地牢动手苦干起来,也因此在道场内留下一截变色龙雪茄烟蒂。为何要清理屋子?大长老给出的理由是,道场现如今变得越来越危险,她将囚在底下的重要人物转移到了安全场所,但讯息或许被此人窃听了,所以这个狡猾的家伙会穷其心智给后来者留标记,尽管这只是虫子女人的猜想,但为求保险,还是请药店老板腾空屋子,重新粉刷为妙。 也因这通电话,让药店老板知道了他与虫子女人的邂逅,并非起先自以为的那么偶然。 「有些事我对你撒谎了,登录紫藤花下的用意,是我想在外围找几个帮手谋事,然而幸运之神让我们相遇了。」康斯坦丁说着说着,声音哽咽起来:「很抱歉,我该更早让你知道。」 「其实我也猜到了大半,这并不难,毕竟像我这种人,又怎会被人看上呢?我能理解。」 「不,你不理解,布雷德利,请听我把话说完。随着天长地久,我逐渐爱上了你,你是个好人,比起别人更坦诚更热心。我多希望没有这层身份,而象正常人那般与你在生活中相识相知呢。正因我能预测未来,才会体验到你无穷的苦难将接踵而来,在绝境与残酷面前,你毫不畏惧勇敢直面万难,无意中生出了眠垄之心,我一生都在找寻的那个人,就是你啊。」 「眠垄之心是什么?也是某种法术嘛?」男子不由一乐,问:「怎么我自己体会不到?」 「眠垄之心也叫眠垄术,每九千万人里才能出现一个,在我们这个领域被称作销骨盒或是人间保险箱。这类人拥有坚强之心,你可以放心大胆将秘密告诉他,永远不必担心外泄,不论你施加酷刑还是读心,都难以套取口供。因为当他们身体產生危机意识,便会在记忆里删除干凈,别人是不论如何也问不出答案的。唯有当这个人自己迫切想说,才会被破解。」 「康斯坦丁,你究竟为了什么而战?我当然会去女神峰办事,但你我之间有真爱么?」 「纵然千言万语也无法证明,倘若没有,你又是怎么生出眠垄之心的?这个答案你早就知道了啊。」虫子女人长叹一声,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说:「我所求的是什么呢?是为了赎回自由之身,只有那样咱俩才能真正结合在一起。之后不久,你会遭遇两个国色天香的美女,绝不要轻信她俩,哪怕一个字,因为她们并不是女人,其实是男人幻化而来的。」 「誒?我怎么现在才记起?难道康斯坦丁所指的,是那对姐妹吗?这不可能!肢体接触下她们就是百分百的女人啊,难道全是变性人?男人怎会生得那么娇艷呢?这太违背常理了。」药店老板一路小跑,往自己下过苦功的屋子而去,只有重歷一遍方能记起全部细节。 话分两头,当摆平布雷德利走出井房后,我扶着墻吐了一地的稠血,视线变得愈加模糊。与这个吞了太阳蛇卵的家伙闭门大战,拳来脚往中我也被重创,只是故作轻松加以震慑,才勉强让他磕头求饶,不敢抬头看我一眼。而当爬上台阶,整个人轰然栽倒,早已是不省人事。 「她现在该做的不是去后山与人相会,而是要立即送院。」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睁开肿胀青紫的眼缝,那是拉多克剃刀。他註意到手中抱着的美人微颤了一下,不由低下头来,扮出一张笑脸,说:「嘿,你还好吗?终于醒了啊。我正和她们商量要送你就医呢。」 「我还行,撑得住的,难道Dixie打来电话了?现在是几点?」环顾四周,道场内缺了好几个,木樨花已带着不愿坚守的那些人下山了。而我的手机捏在天竺菊手中,她正与人在通话。时隔不久,电话收线她来到面前,说迪姐和奥莱莉人已等在了月垄圆屋,我伤得那么重就好好修养吧,由她和蓝花楹去办这件事。 「她们约的是我,而不是你们,我没什么大碍,就是普通内出血罢了。」挣扎着起身,我只感昏晕,双腿发软再度跌倒在地,又吐出几滩稠血,浑身再也使不出一丝气力。 「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直,去了又能干什么呢?所以别再逞强了,好好养伤,我的双眼更适合去走一趟地心。」不论想不想,她与蓝花楹正在打点行装,并做好了随时出发的准备。 「你怎不明白呢?因为勿忘我连番挑衅,让Dixie气恼不已,尽管她嘴上说得坦然,其实内心积怨难消,万一她生怒拿你来发泄,该怎么办?所以还是我去稳妥。」 「醉蝶花!不明白的人是你!」她恼恨地甩开我的手,指着蓝花楹愴然道:「告诉我,现在咱俩还剩多少时间?到了后天小苍兰就会消失,或者与Krys一同死去!我等于一下子失去两个亲人!你考虑过我的心情吗?为何要百般阻挠?我只想和她待着,哪怕多一分鐘!」 正因她的高声喧哗,引得一眾莉莉丝们齐齐转过脑袋,吃惊地望着俩人。姐妹们无法明白,这两个相见相杀的冤家,何时谈起恋爱来?并且小苍兰与Krys又是所谓何人? 「而且驍鷙是你不是我,你可以预见许多还未发生的事,倘若此刻雨披男们来攻女神峰,这里也需要你来组织抗敌,三个人全走了,让姐妹们怎么想?她们会认为咱们是临阵脱逃!」话音未落,她气愤地背上行囊,一把抓过蓝花楹的胳臂,头也不回地踏进雨幕,走了。 是的,我全然没有考虑过这对苦命鸳鸯,时间如此有限,俩人恨不能滚倒床头恣意欢愉,互诉衷肠。我只得整理乱发,走去莉莉丝们边上,与她们商量布防事宜。哪知刚走出几步,手机又响了,打开盖子一看,却是个陌生的号码,见催得紧我接通对话凑耳倾听。 「醉蝶花,我也到了伊腾顿,没料到吧。」打来这通电话的,是一个绝对想不到的家伙,他显得很欢快,啰嗦过几句后低语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弥利耶大姐答应了我的求婚!」 「什么意思?你是说管理员么?你俩何时谈婚论嫁起来?」尽管心头郁闷,但听闻马洛这么说,我还是忍不住放声大笑,胃血顺着嘴角滴落。这实在是太滑稽了,紫眼狐貍怎可能与他牵手,俩人光是身高也不登对。时间流逝得太快,快到回首间已物是人非。 「就是这个意思啊,咱俩互生情愫,她已点头答应,我真是太幸福了,连鉆戒都买好了。」 「你就不怕半夜被她杀了?那可是个神经病人,连我都斗不过,你多半会命丧九泉的!」 「早知道你会放这种屁,反正你素来见不得别人有半点好,就当我没打来。」眼镜气呼呼地掐断线,将无限悬念留给了我。弥利耶绝不可能是为了追求爱情,必有其他图谋。假设说他俩订婚,那么不啻说明,此刻的她也移驾到了帕特南,已与暗世界做好了动手准备! 「你将起义之事扩散出去了吗?我要和小老汉通电话。」我朝礼貌者踢了几脚,问。 「你觉得他们有可能听你发号施令么?太天真了!」公羊耸肩笑了笑,接过我手机拨下号码,然后提还给我。响过几声铃音后,电话被接通,我将大意简单描述给他知道。 「发疯了吗?知道我们准备这次行动,动用了多少人力物力?你这颗老鼠屎难道想搅混水么?说!你想得到什么?事关紧急没空再开玩笑了,想想你兄弟的小孩,仍在咱们手里!」 「我想要的,就是你立即做出保证,并落下血点羊皮告示天下,放过所有的姐妹们!不如此咱们只能刀兵相见,战场上见真章,纵然打不过,也必定要毁烂你们全盘计划!」咆哮了几句,我已是气血不济,摔在了人堆之间。桃花按下免提,让眾姐妹都能听见在说什么。 「醉蝶花,既然你已将秘密透露给她们知道了,那就干坐着等死吧。」小老汉在那头丧心病狂唾骂连连,终究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待到跳脚够了,忽然话锋一转,换了种温善口吻,开始淳淳教导起来,说:「咱们什么时候说过非取这群贼婆娘的狗命呢?过去叫得最响的不正是你们几个吗?我们也不过当作顺水人情应承下来,怎么现在反推在我头上了呢?」 「那是不明真相,长期被灌输了错误信息,真正的莉莉丝们并不是妖魔鬼怪,而是一群质朴的女人,就是那样。听你的意思可以收回,那么就照办吧,我要你落下血点羊皮!」 「想战就战,谁怕谁!」不知天高地厚的艾莉森全然不当回事,下半句还未说出口,便被我捂住了嘴。农妇岂能明白,光是出动世界之子,北美就有五万眾,每个人光是唾口痰,都能将女神峰淹没。此刻是谈判的关键环节,决不可意气用事,只图口头爽利。 「哈哈,这位女士又是哪个鼠辈?你邀买的人心吗?血点羊皮只在暗世界通行,对咱们不起任何约束作用。要不这样吧,我可以写下鴰单通告全部世界之子,只保证我们不会出手哦。」博尔顿见话入佳境,干笑了几声,又说:「其实啊,你们这群可怜虫连华宵之夜的含意都没悟清,居然也敢大言不惭来谈判。真正将害杀这群婆娘的可不是咱们,而是那个泣蛩。」 通过小老汉抑扬顿挫的话语,起先闹不明白的仪式与套取的流程,被还原了出来。严格意义上,其实两者完全可以坐下来好好商榷,达成互惠互利各取所想。大长老要办这套仪式的目的,是为了从另一名拥有眠垄之心的杏子口中获取秘密,所以血祭夜请贝巴因降临人世都是套路噱头,那是古代獍行常施行的镜元换心,你杀了祭坛前任何人,都会导致仪式破產。 而今,大长老显然已经获悉,正有无数人马打算收拾她,所以她接走杏子去了另一处秘密地点,已将本阵的莉莉丝们放弃了。换句话说,她手上握有另一批更忠实的信徒,足以完成整场血祭仪式。原本勿忘我给他们出的主意,是借着降神会伺机释放出羵羊以替代魔将贝巴因,那么一来,在妖魂侵入大长老体内的一分半鐘里,可以出手将之揪回现实世界,从而製成蛇胚。那样的话,不会影响大长老获取自己想知道的讯息,或许根本没必要死人。 「原理给你解释清楚了,咱们要杀这群娘们有什么意义?难道她们的人头很值钱么?那只是一堆死肉罢了。醉蝶花,你给我听好了,我既可以赦免她们也能立即发兵攻破山头,这完全取决于你怎么做。要保她们,你就必须在明晚前给老子摸出另一处祭台的确切位置。」博尔顿说了许多也感到累了,临走前他故意高喝,道:「可爱的女士们,你等或许没想过吧?此刻坐着的这个小贱货,根本就不是女人,而是男人偽装的,好了,那老子就敬候佳音!」 Chap34:MoonRise(起義)Part2 「什么?你是男人?」山月桂和苹果花挥挥手要旁人起开,冲上前来就预备动手,惊问。 「那肯定是刚才的小孩信口胡诌,她与我一起睡了好几回,我又怎会不知道?」艾莉森忙抓起一条棉毯覆上我身子,叫道:「你们自己也有脑子,好好想一想吧!这种话可说可不说,他干嘛掛电话前非要来上一句?这摆明了就是为离间大家的感情,引发内訌哪!」 不论我打算说什么,都毫无悬念地被她们推搡着往地牢去,作一番所谓的性别鉴定。在我半个脑袋没入弹子门前,远远的门廊处似乎出现了一条熟悉的身影,还未看清就被拖下了泛渣之井。老实说,我丝毫不担心世界之子们会冲击女神峰,那些屁话是恐吓我的。目的就是老老实实为他们办事。咱们这个破地方存在着另一名能撬动格局之人,那就是天竺菊。 博尔顿自称是从小到大从不近女色的学究,但吕库古阴宅一战,最终仍是沉湎于她无法自拔,这点从柳条镇会面可见一斑。当小老汉扑倒在她怀中时,那是真情流露,我甚至还听他嘴里在调侃说,你现在怎么不拧我这张脸了?人的岁数越大就越容易回忆往事,丧妇、拳王以及侥幸生还的光头们,都与天竺菊產生了浓厚且无法离间的珍贵友情。 可这种鉴定又能起什么作用呢?全身上下都是原装货,丝毫手术痕跡也找不到,我故意在她们面前,做了几个抬臀扭胯的俗骚动作,尽显婀娜多姿,除了看得几个贼婆娘暗暗生嫉,其余都在嬉笑打闹。山月桂以及苹果花,只得无奈地摇头自嘲,说着了别人的挑拨。 「她在两周前,确实是个男人。」耳旁一片嗡嗡作响,忽然传来熟悉嗓音,侧目去看,迪姐正站在铁门之下,她分开人流径直走来,泪流满面道:「可恨的是,那群人居心不良!醉蝶花,你可知道,或许你永无法恢復当初,要带着这副身躯度过余生了。」 「誒?」在替我穿回衣物时,迪姐忽然弯下腰,将我双腿掰开,似乎察觉出异样。然后也不顾四周围着人看,狐疑地往股缝里一探,凑近鼻子嗅了嗅,恼怒地开始打量起四周。 「你不是随她们爬树心去了?出了什么事?为何独自跑来道场?」我赶紧扯开话题,问。 「天塌下来我都不关心,我只在乎你!」她从侧袋取出一个扁平白银匣子,打开给我过目,指着一管红色药液质问:「你打没打过库里亚人精心调配的橈肠针?它的真名叫泓泉!」 「嗯,我有打过,刚到伊腾顿的那晚。」我不知当如何作答,刚说了个开头,迪姐脸色发青,额头冷汗渗渗直下,尖叫一声昏倒在地。眾人也顾不上其他,忙七手八脚将她抬回道场,一顿揉胸餵水后,她缓缓醒来,伸手将我拥入怀中,不断悲叹自己为何那么命苦。 「这种针,是一种菌株,它能让你体内的死魂露裂化并不断復製。醉蝶花,既然你已打过一次,千万别再打第二针!只有等活性菌群彻底死完,你才能恢復正常!多么恶毒啊,配了三针给你,为的就是要你永久固态!你纵然救得了所有人,可谁来救你?」迪姐越说越气,目露兇光,一扭头便见到人堆后探头探脑的两只公羊,竟伸手将他们拧住,破口大骂起来! 拉多克全无防备,被她一揪,妥帖的衬衫顿时撕破一大片,裸露出脖颈掛着的垂饰。迪姐误以为是窃听器,抓起后只不过是条普通链子,只是略大了些,那是一轮被繁星包围的黄金残月。见不是罪证,她又丢了回去,冲着眾女高喝,道:「这两个贼眉鼠眼的家伙,就是打算围攻你们的那伙人,派进来的奸细!」 只见她喉腔皮肤之下,似有活物在涌动,湛蓝眼珠瞬间变得漆黑,无数骨刺正打脸颊两端冒出,好事者竭力想要挣脱,却纹丝不动。迪姐冷笑数声,继续说:「让他们来吧,我可以烧透整片山岭,谁都进不来!你俩若想活命,就立即给我投诚!否则别怪我先拿你俩祭旗!」 「Dixie,你疯了吗?这是剃刀与琴弦,大家都是熟人啊!」我曾听蓝花楹介绍过迪姐的事,当这个女人的逆鳞被撩拨,便会自动架构起食物链,一旦建立,那所谓的仇人便再也无法靠近百米之内,她会随时陷入绝对癲狂,像伺机扑出的雌虎,将对方打得落荒而逃。此情此景,明显就是在整这出,再不阻止铁定会闹出大事!我什么都顾不上了,忙将唇舌填过去分化註意力,她稍稍动容,松开手的同时,道场四周无名火起,瞬间灼焦了大片石面! 「我的天哪,这哪还是铁婆?很明显已经异化成另一种难以分辨的高深老妖了!」礼貌者啐了口血沫,斩钉截铁地答道:「我寧可被烧成焦炭,也不会背叛兄弟会,你来吧!」 「嗐!这都什么事啊?那是Dixie!」论说脑子灵活,拉多克剃刀更显圆滑,他深知厉害忙单膝下跪,捧起她的手在脸庞抚摸,哀声道:「是,如你所愿,我们宣誓效忠!」 「誒?你们干嘛都跪着?刚才怎么了?」神智清醒后的迪姐见乌泱泱的人群,包括两个伤号全吓得面无血色跪作一圈,不由慌乱地也伏倒在地,不断用肘子推搡,问我这是怎么了。 艾莉森以及桃花等人,忙借着准备午餐,飞也似逃离了她的视线,待到酒食上桌,眾人方才平復下来。果然哪,在绝对武力之下,脆弱的人类立即就会选择转换门庭,原先那帮最神秘的女人们,纷纷以她为马首是瞻,竭力逢迎,迪姐也在吹捧中有些云里雾里起来。 「你明知她自锻成魔,干嘛非要去刺激她?难道不想活了吗?哪怕大团长就在这里,他也是无计可施,我才不愿死在佐治亚呢!」拉多克低声责备了同僚几句,轻咳了几下,笑逐顏开地站起身,说:「诸位姐妹,既然我们已经弃暗投明,那么就要作为幕臣为大家出谋划策。咱们的处境很糟糕哪,俗话说,一山不可无虎,一寨不能无主,大长老不在,咱们得推举出一位头领来主事,以我之见,除了Dixie还能是谁?她最适合领导咱们抵抗强敌!」 随后,他取出一份沿途过来路上买的本地地图,开始拿笔装模做样地描绘。在我们的西北面,汉考克郡目前有一支世界之子的混合军团,人数为五十五人;而在伊腾顿,已然集结了暗世界人马一百余人,此外还有四处围绕着女神峰的格拉斯考克郡各镇,潜伏人数不详,总计应该超出了三百人。此外,博尔顿还预备了二百人分批随时接应,我等已被团团围死! 「如果不能让他们满意,或者谈崩,那么这五百余人将会采取强攻,分成各支纵队波浪式袭击,局势就是这么险恶。」礼貌者长吁短叹了一阵,对莉莉丝们进行分工,同时不断在眺望碉楼铁门方向,显得若有所思,喃喃自语道:「怎么回事?也该回来了才对呢。」 「谁该回来了?琴弦,我们一边说话。」我感到心急如焚,一把扭住他胳臂拖到暗处,翻出布雷德利的变色龙为他点了一支烟,说:「我知道你们想偷偷溜走,只是在等待合适时机,这件事我帮忙,瞅准机会送你们下山,但是,请别再给Dixie灌迷魂汤了好不好?她根本不知暗世界有多可怕,我希望你们只是在哄她,而不是暗中图谋其他。」 正说这话,远处传来嘈杂的拍门声,一眾莉莉丝们抓起各种长短武器窜进雨幕,我也随着人流来到空地,便见得马背上骑着八个淋成落汤鸡的女人,翻滚下地时脸色煞白,为首的一个就像瞧见救星般抱着我双肩放声大哭,早已是神情崩溃。 「出不去了,我们不论怎么绕道,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群,他们对空鸣枪,将我们强行逼了回来,你说该怎么办?我不管,这些家伙都是你们引来的,你去解决让他们滚!」木樨花原本的打算,是想带着黄瓜等人转移去污水厂一带静观其变,结果在暴雨中疾行,连米切尔都到不了,就被各地的不明人士堵了回来,再经过露西绘声绘色的艺术加工,对方人数从几百陡然上升到了好几千,更是将贼婆娘们吓得呆若木鸡,这下,再没人怀疑浩劫降至! 「It can』t be,Absolutely impossible!Not that I know it.」拉多克剃刀见一片大乱,高声喝道:「Well,man.Whether the strings and I are spies or false defectors.We're stuck in here,That's always true, isn't it??Whatever,We were all incoloved in the trouble and nothing of us got way out.The Dark World's attack is also tomorrow, so it's not them that Devilwood meets.」 「谁要与你们两个黑鬼同舟共济,那么你说,穿雨披的人又是谁?」黄瓜不耐烦起来。 「整件事若是单独提取很难将概念说全,你等也曾听说,前不久黑枫镇的矿难二度发掘事件吧?」拉多克将我拢在身边,说:「小姐就是当时的主事人之一啊,你们被涉及进来全由蛇胚祸起,以个人来说,我很同情你们,所以这得从头说起,你们才能明白前因后果。」 迪姐作为亲歷者,在席下不断补充,约莫说了二十分鐘,莉莉丝们方才幡然醒悟,她们不由悲从心起,叫骂着为何自己要成为牺牲品?替一群失败者来背锅。礼貌者见普及得差不多了,便接过话茬,说:「世界之子和自由宪兵其实属于泛世界,所以他们行事没有任何约束。正因他们才是华宵夜的获利方,所以暗世界的人马普遍比较消极,也就是出工不出力。」 换言之这次真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也是世界之子倾巢出动,面对这股强横势力,即便道场内每个人都是骨勾妇,也是螳臂挡车,光头们崇尚的是蛮牛战术,一批死完另一批上,不断从大后方调派人手过来,伤亡越大越不可能和解,直到彻底屠尽对方为止。因此,与小老汉不能撕破脸皮,那无疑是自掘坟墓。 而相较他们,暗世界菁英则要文明得多,一来没有世界之子人手充沛;二来做事有针对性,倘若与之交恶,会受到难以想象的严惩。通常来说战败方女性囚徒会被留下狗命,然后集体送去一个叫白塔的鬼地方收押,人权你就别想了,少挨几顿打倒是真的。白狼仲裁院会罗列出每个邢徒的罚款金,兑换成公约金计算。那么通过服苦役或出卖身体来偿还。 有史以来,最低公约金是7年,最高公约金是累积叠加的108年,哪怕重见天日,也会被刺上黥纹,作为他日的炮灰被登记在册,必须随传随到。可悲的是,大部分人都没能活着跨出牢笼,不是亡命在兵工厂里,就是染了一身恶疾如野狗般死去。最可怖的是,若这个人赔偿役没服完,他的子孙后代都必须履行义务,替别人打工,直到清账为止。 「究竟是不是危言耸听,你们可以参看这个。」琴弦从怀中掏出一本黑皮册子,丢在眾女面前,要她们去看39页之后,道:「这总不会是我临时现印的吧?里面军杠写得明瞭。」 这本恐怖异常的铁布利希手则上明晰记录了各种罪名的处理方式,像我这种倡导起义之人,要受倒悬天灯的街刑,而像他俩被迫投诚的,哪怕事后立功再逃回去,也同样要被处死以绝后患。所以,这才是礼貌者竭力反对拉多克剃刀的缘由。 「好了,之所以会说这么多废话,是因我们不论谁,都不愿走到公开叛乱这一步,暗世界的追杀令没有期限,你敢公开叫板就等于去向一个超级军事强国宣战,数百万人会不停在五大洲四大洋通力缉捕,除非你逃到冰冻三尺的南极去。趁着还有时间,餵给他们些足料吧!尽早找出另一个秘密场所在哪,以此换取血点羊皮把命先保住。你们还很年轻,未来无可限量,我俩决意留下,也是想鉆暗世界军杠漏洞,为所有人谋求生机罢了。」 恰在此时,远处传来一声嘹亮枪响,又有人上门造访了。我只得硬着头皮与艾莉森、桃花等人登上碉楼,便见得大铁门前有个人骑着高头大马,面色冷峻地註视着眾女。 「单人单骑,好大的胆子。」山月桂气得沸腾,端起步枪打算与之对峙,同时指挥苹果花从后门绕远到他背后轻取。我一把将她俩拖住,朝坡道下方指了指,要她看明局势。只见女神峰下,早已是停满了各种改装车和重型摩托,几十名雨披男正支起棚子,已将绝道封死。 「等等,这些家伙里有几张脸我认识,」桃花扫了几眼,困惑不解道:「这是铁狼的人,奇怪,怎么还有火炬联盟的狂徒?为什么混跡佐治亚中部的混帐们跑咱们这儿来了呢?」 「为什么?因为你们这帮天杀的贼婆娘吞了咱们的货!就没想过后果么!」骑马的雨披男闻听嘀咕,厉声喝道:「你们大概是活得不耐烦了,连骑军的货也敢惦记!」 我反倒是长长松了口气,这群家伙迟早会出现,只因他们是布雷德利特地招引来脱困的,那么只消交还那只大包,便解了这场恩怨。大不了挨一顿他们唾骂,或被羞辱几句,总不至于还能将我杀了?我发出天籟之音,让此人先冷静下来,折转身回道场去取包。 「态度上服软,口吻上恭敬,先稳住此人。」我对几名莉莉丝们关照一番,疾步下楼刚回到空地,手机不合时宜地又响了,揭开盒盖去看,竟然是鸳鸯茶打来的。 「醉蝶花?你在哪?还留在吉普森那个老鼠窝里嘛?为何不接电话?没出意外吧?」他先是试探性问了几句,然后话归正题,焦虑地叫道:「我不知你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听着,现在整个北部佐治亚的黑帮都在往你们那里赶,我费尽心力也弹压不了,上午来了一帮自称暗世界的人,已经进驻了伊腾顿所有宾馆,即将要出大事了!老婆,我该怎么办?」 「你什么都干不了,这就是命格。听我的宝贝,别意气用事找暗世界慪气,他们强大到可以瞬间荡平整个佐治亚。倘若我不幸身死,你也切勿报仇,与我彻底割裂关系吧!」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眠垄之心:也叫眠垄术,或被称作销骨盒或是人间保险箱。 龙磐:另一处道场,暂时不知名称与地点。 降压器:註入过多的水将会產生大量有害废气,导致人中毒。 弥利耶移驾伊腾顿:借口是与马洛订婚并蜜月。 红色药液:库里亚人精心调配的橈肠针,真名叫泓泉。 泓泉药效:是一种菌株,它能让人体内的死魂露裂化并不断復製。 公约金:暂时理解不了。 白塔:对付叛乱者,男性一律斩杀,女性被关押的暗堡。 Chap35:LoupRasoir(鐵狼騎軍)Part1 人在面对危局时,起初几分鐘里会陷入歇斯底里,而后几分鐘里会表现出沮丧与崩溃,约莫在半小时后才能恢復常态,并逐渐冷静下来。这套心理学理论只是评估受过军事训练的男性,而不是呈一片散沙的莉莉丝们。我万分担心碉楼上与雨披男对峙的山月桂,会管不住手指擦枪走火,将事态最终推向无法挽回的地步。 鸳鸯茶的话音在暴雨冲刷下,变得断断续续,我无法一心三用,只得匆忙掛断电话,先顾及眼前再说。人们将起先翻出来的瓶瓶罐罐塞回布雷德利的大包,当确定再无遗漏后,我驮上肩头就走。浩劫降至,这是我们所有人的共识,然而当它猝然降临后,却叫人依旧大吃一惊。我满心悲愤,不觉气血攻心,再也撑不住这具受创深重的躯体,轰然栽倒在地。 「把包给我,还是我去吧,」艾莉森接过大包,健步如飞地扎进雨幕,回头对眾女叫道:「就算他们想耍横,以我这种粗蠢模样,也激不起男人们任何性欲,让她老实躺着吧。」 我刚想起身阻止,她已来到铁门之下,正打算解开钢锁出去,却被雨披男们连嘘带骂地轰了回去。骑马男从怀中掏出一本簿子,指着标号为九的人物说,要此女前来搭话。 「她身负重伤,刚刚晕倒了,送还个破包给你们还要挑东捡四的,到底在搞什么?」毫无疑问的,这个9号所指代的便是我,艾莉森见自己不入他们法眼,也有些恼了,叫骂道:「这个贱人是我们里的叛徒!醒来后还要继续接受调查,要就要,不想要就滚!」 「知道了,稍等片刻。」比起农妇,桃花显得很冷静,她挥手让她退回去,看着门廊下的我细细思索。那种眼神叫人很寒心,我知道仪宾女在想什么,为什么交还赃货还得挑人呢?无非有几种可能:一,对方心怀不轨,觉得在这群妞里我似乎更对他们的胃口,可以趁势拘起来施暴;二,9号没准与雨披男是一伙的,他们找了个借口挖她出去,然后好动手。 我正欲澄清自己,偏偏电话又响了,依旧是鸳鸯茶,他左等右等不见拨回,心急如焚地打了进来,要我将现场大致状况描述给他知道。哪知我甫一说完,他立即察觉到不寻常起来。 「如果只是单纯索回药包,派几个人来交涉就好,为何要在山下驻扎人马?这完全没有必要。」他在电话那头吧嗒吧嗒抽着雪茄,质疑道:「很显然是打算动手,在等某个信号。」 「那依你之见,我究竟该不该去?你快点说啊,他们又开始对空放枪了!」 「去,你必须得去,但要懂得随机应变。这样,你将手机藏好,偷偷拍几张照,横行佐治亚的大小组织我基本都认识,也许能从中辨出几张脸来。」他深思熟虑了一阵,又说:「现实的情况比你想象糟得多,你麾下的那批贼婆娘得罪过许多人,我不仅无法弹压他们,甚至连条子们也指挥不动。他们似乎被另一股势力操纵了。许多心怀叵测之人,觉得这是一个权力大洗牌的好机会,正打算蠢蠢欲动,老婆,这不光是你的麻烦,也同样是我的麻烦。」 「相比之下,我更担心你,鸳鸯茶,我交待你的话听明白了没有?不论发生什么,你都不可被怒火冲昏头脑,我这种人可有可无,只会给你带来横祸,这就是我想要逃避的原因。」 「多虑了,老子再怎么说,也比你多吃二十年饭,当下情形只能说有些棘手,还远谈不上危机,必要时我也会在亚特兰大找帮手。什么你的我的?听好了,世上没有让男人看着老婆白白去死那种事!」他哽咽了几声,叫道:「我已失去了彼岸花,无法再失去你了!」 「誒?彼岸花?」与艾莉森擦肩而过时,我忽然停下脚步註视着她的背影,想起一件事来。最早接触莉莉丝时,我记得仪宾女曾说过这么一句话,当年鸳鸯茶与彼岸花分手时,农妇是直接的目击者,她也同样说过大长老或许认识她,这又是听谁说的?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彼岸花没准就是大长老呢?毕竟一个名满天下的獍行,不可能遁入尘世而不显山露水的。 「你为什么突然想看她的照片?好吧,稍等片刻。」话线那头传来翻箱倒柜的嘈杂,鸳鸯茶一面翻找一面回答:「彼岸花的身高简直可以去打篮球了,与她站一起我就像白雪公主边上的小矮人啊。也是,我在你面前天天都在谈她,然而却从未给你看过她的模样。」 无计其数的悬念电影和推理小说,无不揭示出一个道理,那就是当真相大白时,真正隐藏着的那个家伙,往往是最想不到的人。时隔不久,他发来的图样一帧一帧缓慢读取,模糊照片上是一张站在窗前的背影,以手边参照物对比,此女身高将近两米,与艾莉森接近! 「这!难道说?」无数蛛丝马跡融合在一起,虫子女人的外观,药店老板的矮小,鸳鸯茶的前妻,农妇的旁观,其余莉莉丝们的描述!我惊叫一声,道:「这不就是大长老嘛?鸳鸯茶!你有否想过,或许你的前妻是莉莉丝们的头!你确定她从没有提过姐妹会么?」 「这绝不可能,我看你的思维现在极度混乱,彼岸花独来独往,根本不懂与人相处。五年前还没有姐妹会!另外她也从没说过,你干嘛突然提起彼岸花?你让我想想,这简直是胡说八道。」男人显得六神无主,当听完描述后也陷入困顿,便让我专註眼前,掛断了电话。 不论是与不是,现在都不重要了,因为此人明天一定会出现。倘若真是彼岸花,那么我和天竺菊都不是她的对手,此女是勿忘我的领路人,甚至是传授技艺的导师。只有一个人能收拾她,那就是将紫眼狐貍打得像条狗的Dixie,这难道就是蓝花楹所指的,除却鸳鸯茶以外,她也能起到关键作用的含意吗?若如此那可太糟了,这一回很可能将毁了她。 说话间我已来到雨披男面前,背后几个小妞忙将铁门重新上锁,以防山下之人趁势发难。骑在马上的这个人默不作声,只是瞥了眼落汤鸡般的我,朝背后努努嘴,示意我下坡进他们的蓬帐。我正迟疑不决,坡下之人不耐烦起来,放了一通排枪,在碉楼外墻楔出几十个白点,惊得莉莉丝们忙逃下楼,各自找隐秘狙位继续对峙。事到如今,我只得且行且珍重。 仅仅五分鐘功夫,底下的人又跑来一批,荒原尽头的天际线,仍有各种车不断过来,一切就像鸳鸯茶所形容的,东北部的大小黑帮都在往女神峰聚集。迈过一眾雨披男,我在人堆里瞧见一张熟悉的脸,那是锅铲,他也带着几个锅子党的败类前来报仇雪耻,我刚想冲他高喝,就被身后之人死命一推,脚步趔趄地来到蓬帐之中。 原以为雨篷内必然站着几个满面横肉的家伙对我大发淫威,结果却空空荡荡,主事人还没到。我将大包一搁,扒着橡胶布漏开一条缝,对着人群拍了几张,然后上传给鸳鸯茶。隔了几分鐘,他确认了我发去的照片,并说这些人分别是铁狼、火炬联盟、锅子党、箭鏃、利维坦之魂以及剁头党等等十多个大小本地黑帮成员,成分相当復杂。 「我不明白,铁狼和箭鏃是摩托车帮,利维坦与火炬联盟都是监狱黑帮,锅子党和刀斧党又是街头黑帮。这伙人彼此间都存在矛盾,时常大打出手,哪怕我摆宴席请他们来聚餐,也不容易办到,是谁在背后捣鬼,将这么一群心照不宣的人集结起来呢?实在是难以置信。」 世纪末的美国,记录在案的黑帮高达一万三千个,成员将近百万人,是活跃度较高的次黄金时代。州政府与警察,还不像今天形成有效的遏製体系,尽管已有了黑帮调查协会,建立起各种信息库,致力于打击暴力犯罪,但在南部诸州和西海岸,依旧是他们的乐园。 如果非要分类,莉莉丝们也属于地道的黑帮,这种事以地方上微弱警力很难介入,多是呈观望态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积极的联系FBI,哪怕过来人也是当作黑帮内斗处理。 「然而这次的情况很古怪,我一听见风声就立即跟条子们通电话,他们更早获得了消息,但却按兵不动。甚至告诫我别轻举妄动,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来冷处理。」鸳鸯茶看过图片后,又说:「这种情况实在太罕见了,我也判断不出是何原因。老婆,你千万收住性子别当场耍泼,那些人被激怒后会随时要了你的性命!先听他们说,等釐清缘由咱俩再定计。」 我默然点点头,将所有图档和通话记录删除干凈,当作完这些,一个敦实的轮椅男在几名五大三粗的壮汉陪同下,走进了雨篷。他们先从地上捡起包清点一番,确认无误后又回到那人背后,泥塑木雕般僵站,视线像无形的手游离在我皮装坦露出的皮肉间,猥琐地奸笑。 「湿噠噠地裹在身上不难受吗?脱了吧,像咱们这样光膀子多舒坦啊。」轮椅男扫了一眼大包,笑了:「数目是对的,但瓶子破了好几个,这些就不多计较了。知道为何指定要你送来?我就想看看能将伊腾顿豺狗帮老大迷得神魂颠倒的女人长啥样,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身材真好,脸蛋也够漂亮,看得老子都勃发了。九号,你们姐妹会为何要抢咱们的货?」 「嗐,我还以为你有更高追求,原来趣味那么低,好吧。」我缓缓褪下皮装,绞干长发,穿着内衣走到轮椅男面前转了几个身,让他看个够。 「誒?别解奶罩,衣服不必全脱了。来,坐到我腿上来。女人如画,总需要一些遮羞物,全都光着就像肉铺的牛羊肉,反倒不性感了。姐姐,你怎这么放荡呢?」轮椅男见我正待脱得赤条条,慌忙伸手製止,忽然作出一付吃惊的模样问:「咱们第一次相见,你就这么投怀送抱啊?真好,难怪豺狗帮老大爱你爱得连命都不要了。你的身子我可不敢看,但凡偷看古斯塔夫覬覦的女人,可是会被挖去眼珠的。上面那群贼婆娘,都像你这么热辣吗?」 「那是药店老板请我们去取的,目的嘛,显而易见,就是为了将你等吸引到此,好为他脱困,咱们何时抢过你们货包了?」这个轮椅男嘴上说一套手里又做一套,将我当胸抱在怀中,揉捏起乳房来。我只得侧过脸去,答:「不全那样,大概也只有我才是吧,古斯塔夫?」 「誒?你怎么一脸困惑?古斯塔夫就是鸳鸯馆老板的名字啊,哈哈,你不会连这也不知道吧?真是笑死人了。」他与身后几个壮汉闻听,乐得前仰后倒。笑过一阵,他轻咳几声,说:「原来如此,那药店老板现在人在哪?你们又是怎么与他勾结在一起的?不知道此人是专为我们干活的吗?连实验室都给他搭好了,却不发一言转换了门庭,这笔帐又要怎么算?」 「老大,你似乎误会了,他从未投效我们,在一天前咱们甚至都不认识,哪来的勾结在一起呢?事实上他是被咱们强行绑架到此,所以才会绞尽脑汁,让你们白费精力替他出头。」 「有意思,你们干嘛绑架他呢?又想问出什么?据说你是打手中带头的,这家伙真幸福,还能被女人抓获。」轮椅男着人搬来一张铁凳,示意我坐下,问:「那他还活着吗?」 「当然,好吃好喝款待着,象个大爷似的,至于为什么逮他呢?这不是几句话能说清的,假若你没事可干,那几位也愿意听废话,我很乐意告诉你们原委。」我掐头去尾挑了几个重点描述给此人知道,叹道:「药店老板很不配合,一肚子坏水耍我们,所以挨了我几顿打。」 「药店老板本来就很贱,随便打。不过咱们想听细节,由你这种美人嘴里吐出的每个字,都叫人想入非非,比看电影更爽。」无聊人士们在我抑扬顿挫的描述下,听得津津有味。 「还有这等好事?老子早就听说过你们这个淫窝总爱羞辱男人,今天算长见识了。能被你折磨,他可真走运。那么姐姐,你能带咱们也踏上极乐天堂吗?咱们这群弟兄整天在外打架,身心都很疲惫了,很想被人照顾,真希望陷在安乐窝里住几天呢。」轮椅男说着说着,脸上邪光四射,居然腾地一下站起身,在泥地间来回踱步,撞见我诧异的目光,说:「没什么,年轻时我就觉得电影里坐轮椅的都是头面人物,只是过把癮罢了。那你们问出秘密了没有啊?药店老板还有个女友?这真是头一回听说。好吧,那何时能将他交还咱们?」 「最快今天下午,最迟明晚前,总之问出秘密,他随时可以离开。」我耸耸肩,答。 「既然货验了,人我们也打算验一下,方便送几个兄弟进去吗?让他们看看药店老板缺没缺零件。」敦实男抚弄着我的脸蛋,手指开始摩挲起双唇,叹道:「其实我更想亲自走一趟,但老子比较怕死。你干嘛伺候豺狗帮老大呢?那家伙除了手上有几个钱,就是个懦夫啊。」 「没问题,你自己挑人吧,如果你真愿意随我上去,我也能像伺候药店老板那样让你尽兴而归哪。」我心想鸳鸯茶哪怕再次,长相也甩你十几条马路,仗着人多势眾欺凌一帮弱质女流的家伙,居然也敢叫别人是懦夫。心底可以藐视,但嘴上仍要恭敬,我故作羞涩避开他火辣辣的目光,局促地摆弄文胸花边,问:「那我该怎么向她们报上你的威名呢?」 「Nobody,就说是铁狼骑军的二当家好了,等他们去完觉得安全后,你们再回这儿来,就咱俩,老子会叫你心满意足的。」他走出雨篷,从人群中挑了两个瘦猴,挥挥手算作暂别。 我正在前方引道,冷不防地被人猛踹了一记屁股,滚翻在泥泞中,下黑手之人立即骑将上来,拔出匕首就打算刺击。纪律涣散的流氓们围着边看边笑,我惊出一身冷汗,忙拧住他腕子开始角力,方才记起这张脸来。此人是蒙蒂塞洛大战时冒进冲入树林的小子,那时的我见他磕头求饶,哭得涕泪横流,身为同性实在无法忍受男子受辱,这才一把拧住他胳臂轰了出去,最终被蓝花楹破相才得以生还。作为救命恩人他不感激却也罢了,居然想杀了我。 哪怕我身被重创,体力已是大打折扣,但撞见这么个是非不分,恩将仇报的家伙,心头怒火勃勃燃烧起来。破相小子见刀刺不下去,又抬起一条胳臂施压,最后连身子都扑了上来。刀尖正游离在心窝前一寸,此人听见四周都在嘲笑他是个娘炮,连个女流都弄不死,便愈加下死手。我照准他张大的嘴狠狠捣了进去,再将拳头一旋,立即崩掉两颗门牙。 破相小子哪吃过这种痛,手上尖刀力量顿减,我趁势扑腾起身,夺过尖刀踢得远远。 「别打别打,我错将你看成另一个贼婆娘了!」小子挣了几下,手腕纹丝不动,不由嚎哭起来,叫骂道:「我不甘心,不甘心啊,哪怕这样也报不了仇!你敢不敢松开咱们再来?」 轮椅男探出半扇身子扫了一眼,又缩了回去。走在前方的两个瘦猴朝我走来,掏出一把刮刀,和顏悦色地说:「松手吧,你没见他哭鼻子了?这种姿势容易叫人想入非非。来,小姑娘,用刀将他割喉吧,像这种废物留着,也只会给咱们丢人现眼。」 破相小子一听,吓得魂飞魄散,不知哪来的蛮力挣脱出来,狠狠将我蹬倒拔腿飞奔,结果还没跑出三十米,背后的枪响了,这家伙就这般稀里糊涂地直坠阎王殿报道去了。 Chap35:LoupRasoir(鐵狼騎軍)Part2 「那只是咱俩的误会,你干嘛将他杀了?」我看得毛骨悚然,推开他执枪的大手,叫道:「他当时是我拼死保下来的,哪怕被他打一顿出出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见过郊狼吧?咱们就用狼群来做比喻好了。如果族群里出现畸形的弱者,那它会在出生后立即被拋弃。其实人也一样啊,某些家伙今天不是被别人打了,就是明天被汽车撞了,岂不要被他活活累死?那样的话什么都不用干了,整天为他擦屁股,仇家也越结越多。」 「刚才听你说,给他打一顿解气?」另一个瘦猴望着气鼓鼓的我,笑得前仰后倒,说:「9号,你是个白痴吗?这小子在过来的路上说,只有将你们从上到下,从高到矮,不管难看好看全都褻玩一遍,他才能解气啊。你看,现在他因为你而死,所以你又欠了箭鏃的人一笔血债。就别给咱们演戏了,你没伤过他,他干嘛要拔刀杀你?你当我们也是白痴啊!」 我被俩人揪起,推搡着往坡道去,矗立在铁门前的骑马男瞥见,调转马头离开,当与我擦肩而过时,他兀自停下,掏出那本相片簿交给两个瘦猴,然后缓缓下了山。 「他们要干什么?」碉楼上的桃花探出半个脑袋,盘问一番后当即拒绝,冲着我骂道:「你不长脑子吗?他们想围山便围山,想进就进,不行,要见药店老板可以带出来给他看看。」 「这样见到了又待如何?他受没受到胁迫?是否在说违心话?根本没人会知道。」左边的瘦猴指着我,喝道:「正因这个女的说你们仍要找他问话,不会立即放人,所以才有必要见见,当确认布雷德利没事,然后咱们再来细说此事。别不识抬举,立即给老子把门打开!」 右边的瘦猴打开相片簿查找人像,要她去看山坡底下阵仗,说:「现在只来了一小部分,其余人还在赶来的路上,等他们到了就没那么好商量了,楼上的13号,自己看着办吧。」 面对眾贼的气势汹汹,莉莉丝们也只得无奈地接受现实,桃花着人找来两个黑布袋,要瘦猴们戴上并解除全部武装,香橙与甜瓜这才下楼开锁,我被俩人挽紧胳臂,慢慢走回道场。环顾四周,剃刀、琴弦以及迪姐这些没露过面的人,已暂时躲藏起来,就这样来到弹子门前。 话分两头,那么在这段骚乱的时间里,药店老板又在干什么呢?其实自打他记起与虫子女人对话的细末之后,便往自己辛苦作业过的地点而去。一间是当初曾关押杏子的破屋,另一间是毗邻的公厕。小妞活动范围局限在两座屋子间,故而作为重点防范对象被重新刷了墻。 「难道那天回去后,我向康斯坦丁说起过什么么?不然她为何提醒要我保守龙磐的秘密?」尽管男子一再告诫自己别去多想,但架不住枯守牢室的寂寞,顺脚走走出了井房。他点起支变色龙,熟门熟路地走了一分半鐘,来到了泛渣之井最后一间牢室前。门前有个塑料桶留下的压痕,沿途都是白色油漆的斑渍,当时的他正是在厕所搅拌涂料,由这里开始的。 「嗯,与离开时一样,也许除我之外再没人进来过。」他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阔步来到屋啟正中央,瞥见地上有一张绿色玻璃糖纸,上面烫了个歪歪扭扭的字母,不觉信手捡起,自言自语道:「誒?难道是误判?她们实际进过这里?可糖纸又是哪来的?」 有关善后工作,药店老板是出了大力气的,他先将屋子腾空,光是将家具一件件搬去道场,就累掉半条命,然后才开始喷消毒液,最后才是刷涂料。可这个E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小妞将家具做了编号?悄悄往里塞入了纸条?抑或是某个地点的缩写?男子如看天书,只得将糖纸往兜里一塞,然后蹲倒在地,贴着墻一寸一寸搜捡起来。 「我是由里往外刷油漆的,就从起先摆床的角落开始查起吧。」布雷德利依旧还记得,这件破屋长期没人打理,四下结着蛛网,墻皮也大多斑驳,被囚之人闲来无事,在各处都落下涂鸦,如果她有心留下记号,多数会夹杂其中。他掐了烟,在水门汀前坐下,独自叹道:「可惜了,那个小妞挺有绘画天赋,涂了许多蜘蛛侠和再生侠,反正比我画得好。」 那天男子赶到女神峰时已经下午三点,他一心想着尽早回製毒间,看看虫子女人有否替他处理掉化学助手的尸体,故而刷墻三心二意,涂料有厚有薄。以现在的眼光去看,许多地方都过于仓促,依旧能透出底下圆珠笔印子。少女画这些图有什么规律吗?据男子回忆,应该没有,总之大多是卡通人物。 「也许她什么都不知道,那只是康斯坦丁过分担心罢了。」男子在破屋爬了个遍,也没瞧出有什么异样,不由长吁一口气,又掏出雪茄烟盒,顺手一带那张糖纸也滑将出来。布雷德利抓在手中,陷入了沉思。这东西在粉刷当天,他可以确信绝没见过,那它又是哪来的呢?参看糖纸出现的位置,理应是别人在屋里翻到拆开看过的,也像他一样满头雾水故而丢弃。 「誒?难道说,糖纸起先被藏在墻缝之中么?」药店老板将身趴地,与水门汀持平,再细细去寻,不久后发现了贴脚线有一段缺口,这东西许是让人用脚踢了进去。他快速爬到跟前,取出手术刀使劲掏挖,想扒拉出更多这样的包装纸,结果却一无所获。 「我真蠢,既然糖纸是被她们从这里找到的,怎会不搜查得更细心一些?哪怕有秘密也早被看透了。」他摇了摇头,正欲爬身起来,却在这霎那之间,视线被夹角的某处给吸引。那里似乎也有图案状的东西,正因角度刁鉆,让自己给漏涂了,男子顿时来了兴趣。 「果然哪,我刚才还在埋怨康斯坦丁过于谨慎,现在看来还是她眼光毒辣。」在这个夹角前,小妞画了三株树木,那是什么含意呢?他不由看向另一头夹角。在同样的位置,也有那种笔触,过去细看,仍是三株树,不过只画了一半。男子托着下巴苦思冥想,慢慢忆起当时在刷漆时,屋子四面墻角有三处画着树,另一处留白,他觉得无伤大雅,故而没有抹去。 「可这又是什么哑谜呢?树木有完整的,又有残缺的,到底要表明什么含意?」他拿起笔将图样描绘在烟盒上,打算一会儿回去再细细琢磨,恰在此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你独自在这里作什么?」来人正是那个天杀的妹妹,她见布雷德利躺卧在地,还以为他羊癲疯犯了,不由走上前来踢了一脚,叫道:「看看你这个混蛋给大家带来了多大麻烦。」 「麻烦?什么意思?我只是闲来无事四下走走,难道又给你找到理由要揍老子了吗?」男子下意识地架手护头,不断申辩道:「我只是在找厕所方便啊,顺脚一走就来到了这里。求你可怜可怜我,别再打了,我已经把什么都告诉了你,再也经受不了酷刑了。」 「誒?这是干嘛?谁说我下来就是为了揍你?」被他猛然间抱住,我险些摔倒在地。 「醉蝶花,我似乎爱上了被你虐待,现在仍回味无穷呢,没有你我要怎么活下去?」男子恬不知耻地訕笑着,双目却在打量着门外,想知道正在说话的两个男人嗓音究竟是谁。 「哈哈,这个没出息的家伙,居然被几个娘们收拾得跪地磕头。」很快,又有两个獐头鼠目之辈出现在铁门前,瘦猴们见他正抱着我大腿涕泪横流,笑得前仰后倒,说:「9号,你对药店老板做了什么?居然让一个男人那么不要脸地哀求饶命?莫非你非礼了他?」 「没有,就是打了他几顿。」我哀叹一声,伸手将他扶起,道:「你的铁狼朋友要见你。」 男子揉了揉眼,当见到瘦猴中的一张脸,不由心头暗暗叫苦。这哪是铁狼的成员,分明就是火炬联盟来人,可两个黑帮之间有矛盾,怎会一同跑来女神峰? 这大大超出了布雷德利的实际构想。男子起先的计划是,先将铁狼的人引来,爆发一场小规模的冲突,然后默默等待。至于火炬成员,多半会在很久之后才会过来,这样就形成了第二波攻势,当所有贼婆娘都忙得焦头烂额,无暇再来顾他,那时才是逃跑的大好时机。而今的情况他有些看不懂了,两者怎会走到了一起?他们不是竞争对手吗? 「噢,是你俩啊。」男子心不在焉地同他们打了个招呼,心中却在想:「既然是火炬,那就绕不开化学实验室和助手。现在该怎么办?看来只能将莉莉丝们拖下水才行。」 「我表弟呢?已经很久没法联系了,他人现在在哪?」果不其然,瘦猴立即记起了惨死的化学助手,问:「我们去过化学室,他的包和手表都在,但人没了,怎么回事?」 「哦,没什么,我与莉莉丝们之间存在一些误会,现在差不多释清了。」男子灰头土脸地跟着我们往回走,叫道:「我怎知他在哪?没见我被她们绑架了吗?或许自己回家了。」 「放屁,他要是回家了,怎么手机还在包里?那么多未接来电,说明他在十天前便失踪了。按照9号的交待,你是昨天才被她们绑票的,又怎会不知他的去向?」瘦猴之一听出蹊蹺,一把拧住他衣领,叫道:「那我表弟去哪了?你必须说说清楚,莫非被你杀了?」 「好了,人你们也见到了,是不是就像我所说的,好生款待着哪,你们还有什么问题,留着以后再说吧。」我只得上前打圆场,推了把男子,道:「看来你的麻烦一点都不比我们少,咱们最后再谈一次,将所有疑问都捋一遍,当确认无误后,你就随他们下山吧。」 「不,我不跟他们走,我爱住在这里,喜欢被你天天折磨,我才不要下山呢!」布雷德利忽然当胸将我抱住,猛地将手探入胸衣揉捏着小馒头,撒欢道:「醉蝶花,我爱你啊,你明白我的心吗?你会像你保证的,将我锁进箱子高掛梁上,与我天长地久吗?」 「你不会是吃错药了吧?我那时揍你那么多次,感到心头愧疚,才任由你吃豆腐,并不代表说我对你有感情啊。我何时说过这些话?快快放手,被他们看着还以为咱俩有真爱哪。」 还未说完,药店老板忽然将我猛力推倒,抱着脑袋劈劈啪啪逃回关押自己的牢室。瘦猴们未明其意,正待追过去继续盘问,哪知他端着一把破枪出来,朝着人群连发两弹,有表弟的那位猝不及防,手臂瞬间开了花,两人大惊,便丢下我蹬上石阶,逃命去了。 「完了,这下可给那群混帐找到了开战的口实,干嘛要答应带他们下来呢?」我恼恨地瞪了药店老板一眼,忙紧追着他们步子上去,并声嘶力竭地让眾女截住他俩。当回到贝巴因道场,两只瘦猴已被十多个女流製服压在身子底下,我让眾女起来,扶着他俩肩头好言宽慰。 「这是误会啊,不是我们不肯放人,是他死活赖着不肯走,见你们来硬夺所以恼羞成怒。」 「9号,你当我傻啊?身为一个囚徒怎可能配枪?一切就像二当家预料的,你们根本就是一伙的!他拋了药店,转换门庭在替你们干活,我表弟多数已经遇害了,应该也与你们有关!」瘦猴高声唾骂,撕破衬衣坦露出胸膛,道:「来,往这里扎,老子早有觉悟。火炬帮的弟兄们会替我报仇雪恨,不将你们这伙笨婊子斩尽杀绝誓不罢休!你就慢慢等死吧!」 「露西,黄瓜,你们几个还楞着干嘛,赶紧将药店老板带上来交还他们,真的是一团糟!」我急得手足无措,只得一边继续安抚,一边让蓝花楹的手下去捉男子,然而眾女跑去廊道,弹子门已让药店老板给倒锁了,哪怕铃鐺敲破,那道门也是纹丝不动。 「我寧可死也不要下山,听着,我刚刚记起一个你们最迫切想知道的秘密,将他们打发走,我立即交待!」男子隔着门狂呼着,愈加在那头使劲,将所有人挡在门外。 「算了,也许正像9号所说,这是个误会。」另一个瘦猴思虑片刻,劝解伙伴道:「她们没有必要升级矛盾,这原本是几句话就能说清的事,可能那把枪是他偷带进去防身的。」 伤了手臂的家伙只得点头称是,被我紧紧搀扶,咬牙切齿地走回铁门,我趁着他们不註意,立即上锁,表示自己不会再回那个雨篷。出了现在这种事,我哪怕胆子再大,也没有蠢到重投虎穴,他们会怎么收拾我,哪怕弱智也能猜到。果然,两个瘦猴撒开丫子飞跑下坡,沿途高声嚷嚷,那根本就是缓兵之计,他们放几句软话,只为了能侥幸活着离开罢了。 「你怎那么天真哪?那是黑帮,不是农民也不是镇民,地痞流氓怎会跟你讲信义?老婆,你哪怕一退再退,他们也是要攻破你山头的,将所有贼婆娘杀光!因为这就是这些人起先计划好的!」当电话那头的鸳鸯茶听完我的描述,愴然笑道:「我已经查出背后指使的是谁了,那是一个叫做自由宪兵的大组织,本阵在科罗拉多,是他们出钱将这些乌合之眾结合在一起,并给出了许多承诺。正因为他们的介入,所以无人敢管这颗烫手山芋啊!」 「自由宪兵?为什么会是他们?」听完我暗暗叫苦,这支游离于暗世界与泛世界的佣兵联合组织,与我与天竺菊素无往来,彼此间陌生得很,据说全是歷战老兵,其实力可见一斑。 「专註眼前吧,我也正在组织人马,最快会在明天才能赶来女神峰。老婆,现在你只能应战,别再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男人掛断电话,忙自己的事去了。 坡道下拥簇着无数人头,黑帮们不再虚与委蛇,终于撕破脸皮开始强攻了!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骑马男:铁狼骑军的锐将。 轮椅男:火炬联盟的二当家。 箭鏃、锅子党、利维坦、剁头党:佐治亚本地黑帮。 古斯塔夫:鸳鸯茶的名字。 瘦猴A和瘦猴B:一位是化学助手的表哥,另一位是轮椅男助手。 屋企边角的树木图画:很显然是杏子留下的线索。 Chap36:PassionLove(愛火) 两个瘦猴一回到自己阵营,便在坡道底下戳戳点点,大肆鼓噪。一会儿功夫,公路边又聚集起许多人,雨披男们皆面如噀血,目若曙星,气得怒发冲冠,嘴里高声唾骂。骑马男将鞭一扬,抱着长短步枪的铁狼们纷纷窜进树丛,寻找狙位做好了进攻准备。 「这是误会啊。」见自己闯下大祸,我只觉得天旋地转,双腿忍不住发软,一下跪倒在泥泞中双目发直。放俩人离去的后果我岂能不知,难道将他们宰了灭口么?那样将更加刺激群贼。鸳鸯茶依旧在滔滔不绝,我已无心继续去听,头脑一片空白! 「醉蝶花!」话线那头传来惊雷般的大喝,声音响到连忙乱的莉莉丝们也能闻见,这才将我牵回现实。艾莉森面无表情地接过手机按下免提,丢在木桌上,老男人听见我的回应,又说:「听着,直到现在,老婆你做的都非常好,这件事本来就疑竇重重!」 「我做得好嘛?事实上那俩人是我带进道场的,然后才出了这些破事!你不必安慰我。」 「我没在宽慰你,先给你普及一些黑帮之间行事的常识好了。射伤探访者的是药店老板,他们是因其他事而起争执,因此它只能被掛起,而无法成为直接开战的理由!你至始至终都抱着化解矛盾的态度,他们赖不到你耍横不恭而借此开战。帮派间同样讲究正当合理性,否则他们很难在道上混。现在摆出进攻态势,那是一开始便决定好了的。」他哀叹一声,痛惜道:「你从刚才起就思维混乱,已经很累了,将手机交给有决策力的人,我来同她说。」 心思縝密,且又有决策力的,除了智商最高的威廉姆斯,再无第二人选。不过仪宾女不知为何尤为痛恨鸳鸯茶,既不应答也不接电,只是团着手冷眼旁观,做好了听他嘮叨的准备。此女一心多用,让人将两辆货车开到铁门前抵住四角,戳烂油箱以防备碉楼被人攻破。 同时,堆积在楼里的废旧轮胎也被眾女推到了空地间,并浇註火油。廊下摆着许多旧猎枪,正由拉多克剃刀进行分拣,礼貌者则带着木樨花等人,在附近一带遍设机关,为求保险,一旦狂徒们开始爬坡,他会用铁布利希的铁妆壁花搅乱地形,以此来为眾人争取时间。至于迪姐则在红苜蓿的陪同下,将马匹赶进鹿血滩鐘楼,并检查后门。 「他们有备而来,不在于你做出多大退让,想找个开战理由还不容易吗?你没听俩个探访者和起先雨篷里的家伙所说的话么?那就是在定调子!找你们麻烦不乏有三,一你们夺了他们的货包;二你们挖走了布雷德利,让他替你们效劳;三就是他们成员被枪击了!」老男人在话线彼端咆哮,说:「不管你们谁在听,都记好了,这些老掉牙的套路,目的是为了让你们產生深重愧疚感,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责任,如此才可体现他们的开战合理性!」 「你应该自己过来看看实际情况!这些狗东西人数比咱们多几倍,而且武器更精良!」甜瓜已经歇斯底里,冲着手机大吼:「别多废话,就说该怎么办!」 「据我所知,蒙蒂塞洛的锅子党仍在途中,奥古斯塔的火炬才到了一半人,米利奇韦尔的箭鏃也在整装待发,他们在人到齐前不会贸然发起进攻。」鸳鸯茶思虑片刻,答:「女神峰我只路过而没上去过,坡道陡峭,又建有坚墻厚垒,实在是易守难攻的绝佳地形。」 19世纪中期,女神峰就已经存在,她是内战时南军的一个军火转运点,曾驻有一个连的守备部队。南方联盟的许多将领都经歷过实战,因此在选址这点上眼光独到。土丘是个绝佳观测点,俯视坡下大大小小的城镇。在其背后是片茂密树林,且被多条河流截断,越靠近堡垒死水潭也越多,经年累月的腐败树叶下满是沼泽,不熟地理的人很容易陷进去。 最精妙的是上山的陡坡设计,它是个狭长的弧形,当敌兵绕过拐口,也就进入了射程范围。厚实的碉楼将整段山脊填满,连条缝隙都寻不得,只能靠甩飞虎爪攀檐爬壁。普通枪弹摧不垮城垛,强攻必死伤惨重。除非对方有迫击炮或RPG,唯有轰烂大门才能冲得进去。 「姑娘们,黑帮不是训练有素的军队,而是群乌合之眾,别被影视剧文艺作品误导,他们从不讲仁义,有奶便是娘!谁出钱多或让出堂口他们就替谁卖命!这场大战既已开啟,必然将以血溅三尺的惨状而落幕!还击的越狠,他们便越丧胆!但千万记住,别开第一枪!」 尽管老男人讲得神采飞扬,但莉莉丝们已顾不得再听他啰嗦,围山之人支起高音喇叭,正在底下喊阵!威武的骑马男终于亮明身份,原来他才是铁狼帮的锐将!而轮椅男是火炬联盟的二当家,两者分属完全不同的阵营。此人翻身下马端起话筒,在暴徒面前昂首跨步,高声演讲。果不出鸳鸯茶所料,开战的理由正是三大罪! 不过,此人硬是给拼凑出第四条罪名,他的原话很繁琐,主题思想大概是这么来的。 「说我们是垃圾,是横行乡里的恶棍,你们自己难道不是吗?欺男霸女之事一件不漏全干过,最可恨的是你们打破了家庭这个概念。男人打老婆怎么了?用得着你们管?锅党的老工人就是甩了自家婆娘一巴掌,就被你们带走暴打了四小时,那个家伙因为羞于见人自杀了!」骑马男虽是群贼之首,与我们势同水火,但声如洪鐘,宛如电台播报一样好听。 底下的黑帮各自套上雨披,听着锐将的发言群情激愤,欢声雀跃,纷纷对空鸣枪! 「还有一些窝囊废,在被你们施暴,肉体遭受蹂躪后,从此在娘家人面前再也抬不起头,只得匆匆离婚,躲到外州去茍且偷生。光这一条就该将你们剥皮抽筋,为男人们扬威!」 从事这些罪名的,是前几代莉莉丝们的专长,现在盘踞女神峰的新生代压根没接触过。最多也只是外出打劫几个藏赃点和毒窑,剽掠药店老板那种小业主。 「我最恨娘们整天打情骂俏,彼此间行淫这种事!上帝造人是为了繁衍后代,所以才有了男女之分。而今世间妖风席卷,鼠辈横行,一个个都在破坏最基本的人伦道德,拆散家庭,美其名曰解放束缚,天赋人权!呸!长久以往,这个世界不就完蛋了?今天明明白白告诉你们,咱们就是要铲除你们这帮贱货,若不投降便斩尽杀绝,一个不留!这才是替天行道!」 一通慷慨激昂的战前演说道完,男人翻身上马,着人开来两辆加装钢板的垃圾车,开始了强攻!这些车都做了特殊改造,玻璃被卸去,而填上铁条和木板,鸟枪根本射不穿,就像在给人家挠痒痒。黑压压的雨披男躲在大车背后,任凭碉楼上弹飞如蝗,只进不退! 这是他们全部家当了吗?当然不是,透过雨幕我瞧见,还有一排改装过的拖拉机停在公路之上,最致命的是他们不知打哪搞来一辆M551谢里登坦克,正徐徐走在中学过来的路上。 正因伊腾顿老男人说得煞有其事,一眾小莉莉丝以为骑马男只是在虚张声势,哪知这么快便动手了!现在天才刚入黑,待到大长老出现足有整整一天,届时道场存在与否都是个未知数。像我这种人,出门打个群架淌一鼻子血还行,但要组织人手登城抗敌,显然是个外行。早已是吓得双腿发软,连站都站不住! 「天竺菊呢?蓝花楹呢?」我矗立在雨幕下,任由旁人来回撞击肩头,冲着苍空悲愤地捏紧拳头,绝望地叹息。他们两个许是知道大厦将倾,早就做好了溜之大吉的准备。 「别哭了,接着!」一条紫色身影出现在背后,朝我甩来步枪。此人脸上涂着盈月圆舞时的靛青色贝类染料,并参杂进银屑,做足了偽装。总之我辩了一会儿,才认出是迪姐。她半蹲在泥水间,仰着脖子使劲嗅着空气,忽然将头一扭,朝着鹿血滩的鐘楼方向狂奔而去。 「黑帮正在围攻碉楼,你干嘛往后山方向跑?难道打算将我丢下独自逃生去了吗?」腕子被她紧紧拧着,我甩了几下也挣不脱,只得恼怒地大叫:「松开,我寧愿与她们死在一块!」 「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他们分兵了!另有一群人正在绕行,打算趁虚攻破背后的木门!」看得出Dixie也十分烦躁,但她尽量在用一种平和的口吻向我解释。很快我被她拖入那口血池前,她熟门熟路地打开侧后一扇石门,当越过曲折长廊,果真有扇朽烂不堪的大门。 「你怎会对地形这么熟悉?打算怎么干?」我又惊又喜,七手八脚卸掉銹锁,问。 「Athrum和Zoe牵马进来时提起的,你别多问,也别冒失出去,我打算烧了附近一带树林,让他们吃点苦头望而却步!你只管做好掩护,别让他们趁机打黑枪!」 「这两个是谁?」我听得一头雾水,不由发问,原来黄瓜真名叫阿斯兰,红苜蓿叫佐伊。 大门被推开后,远处的陡坡底下,果然爬着二十余人,在蒙蒂塞洛大战时那个惨遭重创的长须光头带领下,悄无声息地绕了个大圈步步逼来!如若迪姐没有先知先觉,此处无人看守,很容易就被抄了后路。在门推开的一极瞬,对方也註意到我们,慌忙闪身藏入树木背后,频频举枪射击。若这是一个晴空万里的傍晚,铁莲子横飞很容易击中迪姐,然而瓢泼大雨和狂风呼啸,让这等乱枪袭扰大打折扣。而与敌与我态势一样,我也同样打不中他们。 迪姐坦露在皮装外的雪白胸脯上,被充盈进一股黑气,瞬间青筋化为黑蚯蚓,那对罩子变得漆黑无华。无数骨刺正徐徐从她白嫩肌肤底下渗出来,宛如黑色火山礁巖。群贼见状,不仅垂下手腕,相互间低语,釐不清此女是人是鬼,怎生得那么古怪?恰在此时,那些湿透的树干闪耀出光芒来,无名火顿起,大雨活像汽油,立即猛烈焚烧起来。群贼此前已吃过身陷火海的亏,哪敢再尝一次?瞥见烈火燎原,忙张罗着撤退,不消几分鐘,逃得一个不剩。 这种阴惨惨的绿色火苗,肯定是迪姐搞的鬼,她是个与世无争的人,并没打算要结果他们性命,只是为了驱走作罢。不然以这些人的速度,根本是逃不掉的。见后山危机解除,她立即窜进门内,要我不必去管冲天大火,只要她不在场,很快就会被大雨扑灭。 跟着要做的,便是去解了碉楼之围。二十余名莉莉丝正在大门前各个方位放枪,一度遏止群贼的攻势,然而当他们越过拐口,城垛上的枪声反倒变得零星起来,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弹药告罄。实则不然,那是威廉姆斯的计策,她就是要将人再放近一些,好给他们一些惊喜。 艾莉森家的老奶牛拖着一辆板车站在虚掩的铁门前,上面的火药桶已被卸下大半,礼貌者正在安插引绳,只待他们来到二十米外最陡的坡道,将木桶引燃一只只推下去。这些东西是四周荒芜的库房地窖里翻找到的,摆在下面已经一百多年了,全是三硝基甲苯火药。 「不必全挤在碉楼上,分出一部分去守备后门,这里有我一个就够了。」她在牛车后张望片刻,对琴弦说:「你只管一只只推下去,不必去考虑火药受潮,引线被浇熄这些事。」 不得不说,化为妖妄后的迪姐面容变得极度可怖,却又能控製心绪,不会像侩路扎透双目的丧妇般陷入狂暴,举手投足间展示出一股运筹帷幄的气质,令人感觉又竦又艷。拉多克剃刀说,正因她的日常总是十分理智,心态又足够好,所以才能荡涤蛇胚的荼毒,保有人心。 跟在垃圾车后的群贼不久后逼近铁门,纷纷甩出鉤挠缠绕门欖,然后将锁链掛在垃圾车挡板上,企图用车将门拖翻。正忙得不亦乐乎,忽听得一种沉闷之声响起,两只木桶风驰电掣地滚来,当望见斜面上标着TNT,群贼吓得魂飞魄散,纷纷抱头鼠窜。就连开车的驾驶员,也连滚带爬出来,追着人流往山下奔逃。紫色身影从碉楼上一跃而下,稳稳当当站在门首前。 两个百年歷史的黄火药桶果然不堪大用,挨着机轮后停歇下来,却无法引爆。迪姐甚至连手都不举,只是双目凝视着它们,又一阵光芒闪耀出来,坡道中段迅即传来惊天动地的大爆炸,连山丘都为之颤抖不已。这股气浪将车掀到半空,扎在土道间,成了一堆废墟。 骑马男目睹全部过程,也有些暗自惊叹,他已明瞭此刻的女神峰有着一个棘手人物,不除去将影响千年大计。然而成串的爆炸让陡坡成了火海,外加迂回的人马灰头土脸奔归,显然这是一次相互实力间的试探,暂时只得偃旗息鼓。迪姐给足了群贼面子,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亡,而是在他们逃得一干二凈后才引爆火药。当然客气只有一次,而不能顿顿免费。 碉楼上欢声雷动,这场危机轻易地被她化解,若沿循桃花的韜略,对方必将死许多人,仇衅一接便再难化解。迪姐的所为令莉莉丝们佩服有嘉,事实上没人能比她做得更好。 「你会一直留在这里,是不是?」威廉姆斯环抱着她的胳臂,无限感慨地问:「我担心过你可能因考虑将来仕途,电视台的工作,没准会悄然离去,我们对你来说就是陌生人。」 「用餐时我与阿斯兰和佐伊聊了很久,方才明白醉蝶花为何慢慢转变,并爱上这里的原因,过去的我也偏听了错误讯息而无端仇视你们,有些事必须要亲歷一遍才行。」她招招手要我靠上前,说:「我知道你们都很光火,认为所有横祸都是她带来的。实际上,我们谁都不是重点,我们也没人应该被卷入这场风波,那是某个胸怀野望之人想要激起惊天骇浪,彻底搅浑亚弥尔与弥利耶之间的平衡,图谋世纪末的血腥大屠杀,才引发了这一切。」 黄瓜和红苜蓿兜里揣着迪姐给的钱,她让俩人买几件像样衣服,别穿得吊儿郎当,露出手臂刺青,给人浪跡街头之感。她们怎么想没人知道,但肯定与曾经的我那般觉得她是财神。 迪姐又将她俩拢在怀中,悲叹道:「看看这些孩子,多年轻啊,还有无限美好的生活在等待她们。我有过想要逃跑的念头,但怎忍心看着她们去死呢?尤其是在我有能力改观一切的前提下。人不可以太自私,工作与前途,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与三十条人命相提并论的。今天我的片刻怯弱,将导致未来的我终日生活在悔恨之中。」 Chap22:Valselunaire(盈月圓舞)Part2 「那我跟她们一样穷,你是否也该给我点钱花花?」无耻的木樨花快步上前,伸手向她索要钞票,一拍胸脯道:「我家都是弟弟,我特别会照顾婴儿,往后可以给你俩当看护。」 「对了,你俩一直在说受到了妖魔化言论的影响,大概都是什么观点?又是谁说的?」香橙矗立一旁听了良久,便要她往细里说。Dixie安排三班倒,责令琴弦担当空地守卫,剃刀盯紧后门,各引一批人忙活,自己随着她们走回道场,将从我嘴里听来的话描述一遍。 「这根本是胡说八道,甜瓜和红苜蓿都可以证明。紫丁香一天到晚光想着逃跑,怎可能安排她去送餐呢?那是我和牡丹负责的日常。」主妇不待听完,便从人堆里牵出一个年纪相仿的妇女,叫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惹事精居然比番茄还能撒谎,过去真没看出来。」 「我最早知道你们,是在三个月前,当时听来的原话是这样的。」我思虑片刻,将过往死胖子提起的细节说了一遍,道:「去医院偷B型血当白兰地喝,恶魔崇拜,掌控着街头皮肉买卖,拥有渔场和管理马赛,不断在外袭击路人,先后绑架过两个少女,还要杀货车司机。」 「够了!太他妈离谱了!」香橙与牡丹异口同声地大叫起来:「前面的一部分说得没错,但那是前代莉莉丝们的做派,大长老是连续绑架过两个少女,先后次序也对。但咱们何时控製过马赛和拥有渔场了?有那些挣钱產业还四下打劫抢铺子干嘛?咱们里最有钱的就是艾莉森啊,她许是将緋红山庄的池塘理解为渔场了。还有最大的不同,就是有关货车司机!」 「怎么说,你别那么激动,至少咱们听来的版本就是这样啊,紫丁香被选为月夜女王!」 「醉蝶花,我来问你。截止到今天,大家可曾拜托过你和天竺菊去进行公路色诱?或者说有否提起月夜女王几个字?应该从来都没有吧。既然你长着颗人脑也该自己想想,为何如此重要的事却无人提及?因为这根本是子虚乌有啊!」香橙要我交出手机,打算与惹事精吵个你死我活,说:「月夜女王的事,是最初逮住的那个女孩,可她人跑了自然也没人再提起。然而大长老说,这回为求保险就不必了,血祭对象由她来寻找,这些紫丁香都知道啊!」 「大长老还说,货车司机既便找来,但他已犯了色欲之戒,算不上再是无辜者,所以血祭也起不了作用。由她自己去找那种懵懂无知的,又愿意为华宵之夜献身之人,方可万无一失。」牡丹略略解说几句,便开始拨打沙利文手机,一经接通便破口大骂起来。 「我偷偷给那个女的送过牛奶,那天你俩都不在,她说我是个好人,要我赶紧脱离姐妹会,不然会被她喊来的千军万马狠狠杀掉,所以我才要逃跑!」对面的惹事精默不作声听完她嘮叨,开始慌乱解释起来,道:「渔场我说的就是美人蕉的农庄啊,哪不对了啊?那你敢不敢承认,前一次是否选我去当月夜女王呢?既然上次选我,这回依旧还会挑我!」 「好吧,你就尽管狡辩吧,往后恩断义绝,你别到时被那个胖子甩了,哭哭啼啼哀求再给你一次机会!」这笔糊涂账不论怎么对都说不到一起去,正因为沙利文描述的许多劣跡她们有份,而惹事精本人又有重度神经分裂,总喜爱臆想,故而吵了一阵后再无话可说。 「你们想不想合情合法地挣钱?而不是靠四下剽掠那么动荡呢?」迪姐眼珠骨碌碌打转,眾女一听有发财路子那当然好,便问她要怎么干?儼然已将她当成了新一代大长老。 「说这些话的前提,当然要等危机过去之后。这座古建筑位于朱厄尔和吉普森交界口,地理位置优越,又有歷史人文底蕴,可以作为景点对外开放。还有这么大面积的后山,既有温泉又有密林可以开放给别人当野营地,或者找开发商租出去啊,这些都是来钱的方法。还有緋红山庄,那么多荒地全浪费了,为何不能搞渔场呢?沙利文倒是很有商业眼光呢。」 跟着Dixie又搬出她的独特优势,那就是可以专门为莉莉丝们撰稿,找来摄製组进行采访,外加她们建立山头的初衷,与当今社会价值观高度吻合,会在民间妇女中带来重大影响,免费广告打出去,又何愁挣不到钱。眾女听完尽皆大喜,纷纷表示若有稳定收入,谁乐意整天在外作乱呢?而我却知道,她这么说无非是为了缓解她们与沙利文的仇怨。 「我没在开玩笑,那片后山空着实在太可惜了,我第一眼见到就觉得是个风水宝地。」借着出门尿尿,迪姐郑重其事地握紧我的手,说:「咱们先将危机对付过去,才能谈将来。」 正说着话,碉楼方向传来阵阵嘈杂,道场内被鼓噪得心绪激昂的女人们,慌忙端起枪窜到空地上,不住往外端详。然而骚乱并不是群贼又再度发动袭击,而是将停在公路上的拖拉机开上坡,牵引走几台垃圾废车,将通路清理干凈罢了。这一大群狂徒索性在底下支起了更多的雨棚,纷纷吃着烤肉,饮着烈酒,光着上身在雨中跳街舞,摆出了长期围困之态。 既然别人不来攻,我等也出不去,只得继续在雨夜对峙下去。然而局势越来越糟,更多的黑帮成员陆续抵达,粗略一数足有两百人,他们架起满天星灯珠,在公路一带遍扎营帐,M551谢里登坦克被开到了坡道下,同时开足所有大车的前灯,将山道照得雪亮一片。 别说是人,哪怕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蟊贼们这是在等待契机,然后全力攻城。 「两百人,我的天哪!」当见到底下往来的雨披男皆手持火把,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这正是魔魘里所见到的一幕,不仅人数相同,而且样貌也差不多。这幕场景不啻说明,魔魘与现实是同一个版本,那场杀戮不论怎么挣扎,也是避免不了的。 「不,现实已被改变了,因为你提前预知将会发生的一切,给我打起精神来。」迪姐恼怒地拽起我胳臂拖到空地上,指着布下的各道机关和障碍圈,叫道:「你告诉我,在魔魘里有否瞧见这些?事实上你从见到那刻起就已在做出调整。姐妹们能否躲过横祸,关键就在于你,你是大家的游戏暂停键,能随时跟进做出改变!0514的奇跡将再一次发生!」 剃刀与琴弦也很认可,他们觉得那是两个版本,魔魘所见是什么防范都没来得及做而导致女神峰陷落,而今的一幕却是在改写固态歷史,那么结局就会发生变化。当然还有一点,那就是据躲藏在Krys神清里两个人交待,我还能活很久,那将註定我不会死于这场战火。 所有的莉莉丝们都在积极备战,唯独有一个人神情黯淡地缩在角落里,那是艾莉森。我悄无声息走到她边上坐下,试图去握她的手,而当指尖触碰她便立即躲开,我只得学着勿忘我的手法,在她手背上轻挠一下,然后露出笑靨望着她,这个高大女人再也控製不住自己,一把握紧我的芊芊玉指,抱着我的双肩嚎啕大哭起来。 「醉蝶花,我要你老实回答,你是带着哪种心情与我渡过每个夜晚的?是讥笑我是个傻瓜,还是纯粹的敷衍应付?我知道自己是个老母猪,你干嘛要来挑逗我?咱俩间可曾有过真爱?我被你深深地伤害了!」她紧紧箍住我的腰肢,喊道:「往后我要怎么办?Dixie才是你的女友啊,鸳鸯馆老男人又是你坚定的追求者,你的身后跟着无计其数的爱慕者,我一个乡下农妇怎么争得过来?你为什么开始不告诉我?我索性被她烧死算了!」 「在我被蓝花楹施暴与你邂逅的那晚,我带着负罪之心,痛恨那些混蛋将自己搞得不男不女,只为满足私欲与野心,全然不顾我的感受。是的,我做梦都想重获男儿身,仍像过去那样,桀驁不驯地生活,去当一个混不吝。」我捧起她的手,叹道:「但我想我错了。」 「然后呢?」她挽着我肩头,缓缓朝着廊道深处而去,说:「我要听真心话。」 「我爱过你,不,我现在仍炽热地爱着你。你的老公很有眼光,这世间再也找不出像你这么诚恳的女人了。你替我挡下了全部的非议与责难,数度将我从绝望之中拉起,雨夜大战时为了掩护我打算和怪客玉石俱焚,我欠你的永远还不了。」我摸索着口袋,打开钱包给她看夏洛特时的照片留念,羞红了脸,说:「这是我原来的模样,肯定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什么诚恳,什么玉石俱焚,那是我傻。」果不其然,她略略扫了几眼,便将皮夹递还给我,问:「我对你的过去不感兴趣,将来你怎么打算?我想听一些实际点的话。」 「我亏欠了许多人,天竺菊,蓝花楹以及Dixie,但是,身体属于我,我至少能替自己作一次主吧?」我从兜里取出白银扁盒,递到她手中,笑了:「将来我是男还是女,由你来做决定。老实说除了每个月有几天肚子痛,人会感到贫血头晕外,当女人真的挺好。」 「那样的话,Dixie岂不是要被你气死?她恨不能踏烂这些泓泉。」艾莉森一把将我深拥怀中,眼泪浸湿了我半个肩膀,她就像个无助的小女孩呜咽了很久,问:「你当真觉得当女人是件好事么?但愿你没有在耍我,妹妹你怎么那么坏啊,我刚才都气得想自杀了。」 「我首先要确保你能在这场危机中活下来,所以很早就将会炸死你我的汽油桶搬走了。听着,艾莉森,Dixie的话给了我啟示,既然咱们正在改变歷史,那么未尝不可以走得更远些呢?套取蛇胚牵涉到太多人的命运,我会拼尽全力完成这个使命。它关系到暗世界里唯一的一个好人,魂镰尤比西奥,他是我的人生导师,也是带我走进灾难的领路人。」 「可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暗世界不正是预备屠杀我们的劣畜们吗?」 「有啊,有着极大的关系。长久以来我都被他人束缚着,很难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像是一个囚徒。既然在重啟歷史,我决定打破某人的幻想,未来弥利耶与亚弥尔之间的血战会怎么收场,必然会出现一个结果,但它绝不能交到她手中,这个母畜生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大屠杀,向侮辱过自己的人与组织復仇,那样会天下大乱。所以弥利耶要由我们来重振。」 正说着话,弹子门侧开一条缝,有条鬼鬼祟祟的人影趁人不备穿了进去。甫一瞧见,我立即飞奔上前,药店老板吓得魂飞魄散,忙合上门在里头一阵倒腾,我费尽全力也打不开。 「布雷德利,把门打开。」我压製住怒火,用亲切可人的声调说:「咱俩需要聊聊。」 「不,你当我傻啊,你进来后又会不停揍我,我都快七窍流血身亡了。而那个高大的娘们说过要挖出我肠子去餵狗,老子只是出来将佐哥带下去,免得被你们日后当作发泄目标燉狗肉。等大家彻底冷静下来,我才会开这道门。」男子躲在门背后嘿嘿阴笑,不再作答。 换位想一想,我可能也会像他那么做,毕竟被围攻事由他起,谁不爱惜自己生命呢?然而,拉多克却不这么认为,一小时前他们已向魂镰打去电话,但那头关机了。以至于他们被困绝境,与外界失去了联系。现如今有个最大的困惑摆在眼前。集结这群黑帮的幕后指使是自由宪兵,他们不是世界之子的战友吗?那这么做的动机又会是什么? 「嘿,宝贝,咱们该干活了。」迪姐盘起长发,拿靛青涂料给我抹脸,做完了偽装。 「你想干什么?」我任由她打扮,问:「打算出去搞偷袭吗?」 「差也差不多吧,剃刀的话给了我一些啟示。」她要我凑耳上前,将宏伟计划低声说完,自己却笑出声来,道:「你觉得意下如何呢?反正你已干过一次绑票,有了足够多的经验。」 「什么,你打算去将那个骑马男绑上山?可这家伙一看就很能打,我对自己没有信心。」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毕竟那人是群贼首领,肯定被人里三层外三层保护着,但我忍不住总会往那方面去想,万一成功了该多有趣?」她好不容易止住笑,道:「外界被封锁,我们只能靠他们来获取讯息。」 既然谋划略定就要立即实施,我与她躡手躡脚爬上另一侧荒墟,拿着望远镜打量底下,正在盘算该捉哪个才好时,我忽然瞧见一条熟悉的身影,正在树林边缘解手。 「誒?这真是咄咄怪事,我分明见他被自己人毙了,怎么却还活着呢?」 手指之处,正是箭鏃那个被破了相的小子,群贼为了让我產生愧疚心,故意搞了套障眼法,这家伙什么事都没有,正与人谈笑风生,还和两个瘦猴勾肩搭背嬉笑着。 「就选他好了,明面上这家伙已经死了,即便失踪他们也寻不出借口上门来要人。」我望着他的身影,狞笑道:「洗干凈屁股等着吧,就让老娘带你来领略天上人间的极致快乐。」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三硝基甲苯火药:黄火药。 阿斯兰:黄瓜的名字。 佐伊:红苜蓿的名字。 M551谢里登:轻型坦克。 Chap23:Mariées(新娘)Part1 我目送着莉莉丝们离开道场,直至消失在地窖的石盘门前,然后牵着番茄的手走出大屋,爬上大门前的角碉,选了一间视野良好的屋子住下,当起了上半夜的卫戍。 露西迫于淫威,被划归在蓝花楹麾下,按常理我无权带走这个人,但看在明天将要大动干戈去寻古墓,她还是点头应允放行。小妞随我爬上砖石结构的碉楼,显得既好奇又兴奋,一来她从未在深夜的碉楼里放过哨,二来身边有个高挑艷丽的大姐般模样的人问寒问暖。 只听得身后啪的一声,我不由回眸望去,跳动的烛光下,一个雪白的屁股暴露在眼前。小妞眨眼间脱了个精光,舔着唇角扑来,一把撕开我的衬衫,就直往床上推。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那是我不愿让别人一下子看透咱俩的关系,以免那些老家伙借题发挥。」小妞烫得象个火炉,浑身乱颤不已,喉舌间发出饥渴的呻吟,双脚离地的我被她这么一拱,重重跌坐在床头。番茄忙骑身上来,牢牢压住手腕,欢笑道:「我等得太久了。」 「慢,我何时生你气了?你究竟在说什么吖?」我使劲挣了挣,半坐起身,理着乱发问。 「鹿血滩泡澡时,你见黄瓜没人搭理怪可怜的,所以才找她作对。你的心肠很好,很会为别人考虑,我最爱的就是这点。而你真正想抱的人是我,我早就看出来了。」露西抚着一对雪白大奶,侧对着烛火,被勾勒出一道朦胧的亮金,胸型确实是妙不可言。她见我註视着它们,又说:「我俩最早去米切尔时,在车里你就不住盯着乳沟打量,你也觉得我生得好。比起天竺菊,你总显得很被动,但那一次你却总想搂住我,其实我一直在暗中观察你。」 「似乎确有这件事,然后呢?」最初去到农庄,我一下子沦入娘们窝,感觉十分新奇,确实是感到兴奋。而这个妞是眾人里生得较出彩的,且又显得老实乖巧,故而我才在她面前放肆了一把。见露西分析得头头是道,我不仅憋住笑,想听她继续下去,问。 「什么似乎,好像,你明明记得,非要这么说。我已经诚恳地向你道过歉了,那时我每天必须向蓝花楹她们匯报动向,可你俩不是遛马就是钓鱼,我总不能瞎编没发生过的事,对不对?后来被她们打得受不了,我才撒谎说你很淫荡,时刻想要玩我。自打那次后,你就刻意疏远我,或者与我赌气。黄瓜这个平胸妹浑身是肋条,哪里性感啦?你就是在报復我。醉蝶花,你可知我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吗?」番茄往我怀中一倒,炙热的唇舌顺着胸脯攀延,游离在脖颈间,喘息道:「黑鴺鬼戎跳舞时,你又见到了我的裸体,所以才借口找我来。」 「我从没生过你的气,都过去了。找你来,其实是想与你核对一些细节。」我暗暗吃惊,这颗小脑瓜是怎么拼凑出那么多细节,还能像福尔摩斯般找出各种蛛丝马跡,还原出一套阴谋论来。想到此,我只得在她脸颊亲吻一口,问:「头一次你带我俩过来取枪时,有否撞见两个留守道场的人,她俩各自是什么长相?我想判明她们是谁。」 「没遇上啊,我不知仍有人守备。自从伊腾顿老男人发布通缉令后,咱们就暂时放弃了女神峰。来到时门楼是锁着的,道场也没有人生活的痕跡。」她手一摊,将脑袋靠在我肩头,说:「姐姐,你找我就是问这些啊?这在哪不能问啊。快睡吧,她们每个都起得很早。」 「这是很重要的事,紫袍纠察队究竟到此是为了找被囚禁者,还是为了劫走她俩,现在概念不明,釐不清始终是个隐患。我有种预感,她们不会就此罢休,依旧躲在附近虎视眈眈,这就是我主动申请来值夜的原因。」我直视着她的双目,问:「那枣核是怎么知道的?」 「已经间隔很久了好不好,我怎知道枣核为啥这么说,我和她们本来就不熟。」她躲避着我的眼睛,叫道:「我不喜欢这种被审问的气氛,从小到大别人就爱问我各种问题,要我立即回答,就是你这种眼神。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故意隐瞒?绝对没有。我很累,只想休息。」 「好吧,是姐姐啰嗦了。」我安顿她躺下,将射放头灯搁在床头当照明,斜卧在她身旁,学着电视里看来的贤妻良母般打着拍子哄她入睡,说:「露西,你的发梢间有股特殊的气味,那容易令人一下子联想到大山和森林。我看着你,有时就会想起年幼时与我爸进山打猎。」 「别胡说八道了,你就是拐着弯骂我是个土妞,还大山的味道。」她仍在生气,小腿无意义地乱蹬,折腾了一阵,她扭过身来,将脑袋紧紧贴在我乳峰中摩挲,问:「后来呢?他有没有透过树丫偷看你小便?你那时随身带避孕套吗?只有摩门教徒才会对你视而不见。」 「这倒没有,我老爸只喜爱熟女,很坚定的那种。」我张大嘴,无声地狂笑,搂了搂她柔软的肩头,说:「一起上山,打几只野鸡,肥嘟嘟的山竹鼠,然后串上蘑菇,河里的水芹,边烤火取暖边吃下肚。有时也会去捞鱼,我可会钓鱼了,手臂粗的虹鱒,还有巖鱼。」 露西在整群人里年纪很小,仍是个孩子,她们不喜欢有压力,还没彻底走出反叛期,哪怕询问也需循序渐进的。就这样聊了一阵,她的手越抱越紧,逐渐反压上来,用舌头硬是撬开我的嘴,填塞进来含糊不清地说:「你不会想与我说一辈子钓鱼和打猎吧?我不想知道这些,我只想你抱着我,像揉捏黄瓜奶子般用力,这么凉的夜晚什么都不做,太枯燥了。」 「情欲与天气又有什么关系?番茄,你饶了我吧,这些天太累了。而且也没任何准备,什么都没带上来啊。你认我当大姐,难道就是为了玩我吗?」我只感到胯子一紧,小妞的鬼爪刺进蜜壶了。她随即将我大腿架在肩头,肆意舞弄起来。 「我最喜欢听你说被肏这种话,这会让人感觉很亢奋,你总是那么忧郁,脸又生得那么玲瓏,象个高档的芭比娃娃,你与她们都不同,与你在一起我感觉不出你比我大。每个人见到你都会產生想要侵犯的念头,东西没带上来又有什么关系?那种东西塞进屄里,就像不巧坐在树杈上,一点感觉都没有。但我有舌头啊。我能用它编出纸花来,」 她渐渐将话题转到了我身上,手开始不老实起来,我本就是禽兽,自然是来者不拒。 「你是想说我很骚,露西。我能明白人有时会一下子来了情欲,但我不愿为了融入这个群体,就要无条件地与你们恣意亲热。」番茄的手指完全扣入阴道后,开始变得小心翼翼,每一下都像是试探,就好似我是一件瓷器,不那样我会碎裂。这样的手法和感觉,记忆中只有鸳鸯茶。是啊,他现在在干嘛呢?坐在办公室里听古典乐?抑或是与别的女人滚翻在床? 「该死,我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想起他?眼前总是他在神秘花园时的身影?」不得不说,鸳鸯茶身上有一股魔力,哪怕你明明很抗拒,但会期待忽然被他从背后抱住腰,那股燥热的鼻息凑上前,嘴里一边说着下流话,一边舔舐着你敏感的细颈。 「你理解这种心血来潮?」露西扬起上半身,挑逗般扬起乳房,慢慢贴了上来。问:「那是怎么回事?你只管躺着,我来伺候你,不必像有所补偿般也给予我安慰。」 「这种事我确实有过,至今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听她这么说,我安然地四平八稳躺倒。 那是好几年前,我孤家寡人时期。有一个秋季的傍晚,我穿梭在某家科技公司的大楼里,究竟去干嘛早已记不清了,感到尿急就去上厕所,出来时见一个年轻女孩也在洗手,她似乎听人在喊她,便急急忙忙走了,将一杯还没喝过的软饮留在了水台上。 转出过道,我瞧见她正与一个老板打扮的人站着说话,她闲暇中不时抬眼看着我。很快两人说完各自离去,我快步上前在电梯井将饮料杯递给她,哪知想抽手回来却被她一把擒下。我感到很奇怪,一种异样的感觉徘徊在心头,此女谈不上有多美但也绝对不丑,穿着很时尚。 「然后呢?」她趴到我身上,拿着一对坚挺的奶子摩挲着我翘起的乳尖,问。 「一进电梯她直接抱住我狂热的亲吻,而我也忽然来了感觉,直接探入她内衣,甚至像你现在这样轻抚着她平坦小腹,扣着蜜壶。你要知道,我们是陌生人,从没见过,却像失散多年的情侣那样,就这样连撕带扯下去了停车场。她说她也不知为什么,但就是不想让我这么离去,然后问我要不要上床。」我回忆着当初,点起一支烟,叹道:「那个老板模样的人是她亲戚,在科技同一层楼面有个单元是供客户住宿的,咱俩就跑里头去肆意做爱了。」 「那后来呢?你们现在还保持来往吗?」她分开我的两条大腿,趴在胯子前吸吮,并发出嘬嘬声,问:「她可能在一霎那间,觉得你就是她一直在找的那个完美女人呢。」 「那时老子是个纯粹的男人。」我心中暗暗好笑,应答道:「没有然后了,鬼混了一夜后,我们离开大楼,她开车上班去了,临了说别忘了给她打电话。可他妈她马虎到压根没告诉我号码,住在哪叫什么,全都没来得及说,我上哪找她去?就这样,她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剧烈运动过后,她显得神采奕奕,一骨碌爬起身,边抹汗边抽烟,望着天际的乌云,忽然说:「我人一放松就容易记起些事来,那天开锁进来取油包,是见到了一些异样。」 「哦,她们是什么长相?你可真能折腾。」我浑身像散了架,丝毫劲都没有,这阵子玩得太嗨有些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抓过毯子覆住自己,故意遮住半个屁股,令身体曲线暴露在窗外电闪雷鸣下,然后扬起上半身,将光溜溜的脊背对着她,问:「你们彼此对话了吗?」 「我一个人都没见到,但在神龕边瞧见有只烟缸,里头掐着一截雪茄,大屋砖石上有皮鞋的泥水印,说明道场曾有过访客。」见我转身有话要问,她忙摆手道:「只有这些了。」 雪茄以及泥水印?虽说是线索,但范围太宽泛了,既可能是留守者自己,也可能是她们引来的熟人。倘若死者的人头没被割走,可以通过面部特征找出其身份。见我默默沉思,这个小妞随后又拋出一句,说自己见到后就将烟缸顺手丢了,如果有心去找,大概还能找到。 「我敢肯定,抽雪茄的人就住在附近镇上,因为这种牌子是本地作坊產的。」她朝我狡黠地眨巴着眼,笑道:「你要像你自己保证的,只当我一人的姐姐,不要心里再想着黄瓜,然后我才能记起许多现在已经忘记的事。而且,黄瓜其实并不爱你,她垂涎着天竺菊。」 「这不可能吧?天竺菊比我端庄太多了,她从不参与咱们这种淫乱,与四小金刚也没来往,除了揍她们。」听闻牵扯她,我顿时来了兴趣,便将她拢在怀中,问。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天竺菊被蓝花楹打得產生了感情,俩人总在一起亲热。蓝花楹又十分大度,经常与别人分享她,所以她们和四小金刚会在半夜睡在一起,这就是年轻娘们不离心,团结在她身边的原因,因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还有这等怪事?没想到啊,原来她也是那么贪婪。」这阵子以来,我们各忙各的,有些忽略了彼此,天竺菊总给人难以亲近的感觉,细想之下,她不还有个伊腾顿镇上的情人么?也许许多事,不能光看表面。她是那么娇柔,天生就给人想要呵护的冲动,而一旦狂野起来十分放得开,体力又特别好,与这种娘们做爱,会被带去极乐的天堂。 「快睡吧,明天我带你去找找那个角落,这就是走几步路的事。」 「我看,小骚狐貍这个叫法应该送给你才对,才那么丁点大的人,居然学会要挟起老娘来了。」我用屁股顶了她一下,合上了眼。露西撒谎成性这点,是莉莉丝们集体公认的,她也许就像自己说的,从小生活环境较压抑,导致她成了现在这样。不过,这类人相对也容易应付,那就是得时不时满足她的要求,只有那样,才能从嘴里撬出些有用讯息。 嘴上虽说着值夜,但脑袋一碰枕头,我随即进入了梦乡,待到自然醒,所有的莉莉丝都已经起床,各自换上运动衫和雨靴,扛着煤铲和登山索,做好了冒险的准备。下得楼后,简单吃了些昨晚的剩肉,我也换上皮装扎起马尾,打着哈欠排进了群眾队列之中。 Chap23:Mariées(新娘)Part2 露西见我款款走来,将一只开口的蓝带啤酒罐递来,这就是她昨晚所提到的烟缸,不过,里头除了雨水和烟灰什么都没有。原来她一大早被人喊下楼后,蓝花楹随即要她匯报被叫走的原因,她只得一五一十交代经过,所以那半截雪茄已被取走。见我在问,蓝花楹朝我走来,将手中一个贴纸向我扬了扬,那是一个挺俗气的标牌,画的是鬣蜥趴在仙人掌上。 桃花、香橙等人一早已辩出,这种雪茄產自附近镇上,在过去佐治亚几乎人人都种植烟草和扁豆,就连艾莉森的庄上也有栽种。雪茄牌子叫变色龙,十支一装,各种油气站小店都有售卖。这不起任何作用,因为来旅游的人也会买回家当纪念品,所以吸烟的会是任何人。 眾人开始跟在艾莉森背后,向着女神峰背面丘陵进发。不知为何,我感觉好几对眼睛看她的神色有些异样,包括天竺菊也是如此,不由轻轻推了她一把,问究竟在看什么。 「昨晚冷静下来后,我和眾姐妹将你的原话逐字逐句分析了一遍,大家都怀疑美人蕉有可能是大长老。」她压低声调,停下系鞋带说:「包括去揭幕布的,也是她走在第一个。」 「誒?她是走在第一个,可我也没见她暗中揣着紫皮信封啊?」我不由停下脚步,装着在等她,说:「其实我还有段魔魘没说出口,那件事与她有关,因为艾莉森被炸死了。」 接着,天竺菊将她们几个核对下来的细节说了一遍。第一个特征是带走杏子的女人身型,能比我们还高一头的,整群人里只有农妇;其次是腿很白手掌比常人大,艾莉森也全都具备,最后的一条是她的猜测,那就是农妇太慷慨了,这点尤其反常,没有人在自己蒙受巨大损失后不抱怨几句,昨晚我等三人给她钱时,艾莉森既不推諉也不拒绝,很平淡地收下了。 「大长老肯定拥有其他私產,不然一帮娘们日常开销的钱哪来?而且我看美人蕉整天就卖点农副產品,唯一获利的是她家叶子质量很好。继承庄子哪怕老公死了,还可以再找一个,可她既无帮工也无壮劳力,难道都靠自己一人打理?我的姐妹们也都是这个看法。」 尽管她说多留一个心眼,但我却并不愿这么做。艾莉森被人怀疑为大长老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俩初到庄子时也将她当成过目标。可接触下来她就是个很质朴的女人,而且有什么证据可以预先给大长老安个罪名呢?她一没杀人二也不露面,自称是魔将奴仆,且无决定权,只是有些怪癖罢了,本质或许并不残忍。所有莉莉丝们的作奸犯科,都是集体达成的意愿,我们对姐妹会最初构想,源于兰开斯特们挨过铁拳,所以从根子上就将她们当作了邪恶化身。 正在胡思乱想,我蓬的一声撞上了别人的肩背。回过神来时见眾人已来到了后山的断层前,再往下走就是茂密的树林。女神峰这块地皮购得者实在物超所值,它不是以破教堂来作为丈量标准,而是包含进整座山丘。山腰延伸出去有片面积辽阔的茂密林区,暗滩还包含两条溪水的支流。总面积抵得上整个黑枫镇。正因太过辽阔,也为我等搜寻带来诸多麻烦。 「没想到后山这么大,如果出租给别人当夏令营就能挣钱。」天竺菊不由自主地慨叹起来,弯腰捡起一颗石子,问:「你魔魘里的那口泥洞,直坠落底时间大概有多长?」 「半分鐘上下,但那不是坠落,而是比较细小的硬壳虫在空穴里爬行,刨去七绕八拐的多余时间,我想不超过十秒。」我掏出计算机,大致算出一行数字,提到她手中。 石子顺着坡道滚落,掉入灌木丛中失去踪跡,接着又拋了几颗。按照数字仪宾女判断出落差为三十余米,半径为五十米以内,这么一来搜检范围将会大大缩小,只要找到魔魘里那颗参天老树,大抵也就寻到了石屋。接下来的事都是天竺菊的专长,她默然掏出朝露戴上,深深吸了口气,在原地一蹬凌空跃起,稳当地落在底下峭壁上,开始在树木间倒悬飞梭。 眾女早已见惯,发不出一声惊叹,反倒对珠帘大加赞赏,都觉得这种掛饰富有异国情调,具备一种神秘的美感。艾莉森得意洋洋地说,我曾送了她一顶,就搁在农庄孤楼橱柜里,群眾一听纷纷上前諂媚,要我也为她们想想法子,我被吵得难以思考,不由问她们为何会觉得此物稀奇?并将拥有它引为某种荣誉呢?这东西对于弥利耶而言,是很普通的装饰。 「魔将手諭曾说,只有当成为华盖之女,方能领悟天金草的妙用,那不是寻常人可觅的。」 「是吗?好了好了,你们人数那么多,我一时要上哪去找许多?也总得容我些时日吧。」我暗自窃笑,也取出买来的朝露在脸上戴起,刚向底下眺望,就隐隐觉得视野变得有些怪诞。那就是天际线尽头,原本是滚翻的乌云,这会儿泛着紫气,而且像飞虫般跳跃着许多杂质。 蓝花楹也默不做声掛起朝露,许是问别人借的又或许是自己掏钱买的,装模做样地眺望远方,这时我方才註意到她化着紫眼狐貍一样的深黛闪亮眼妆。莫非这不是为了勾男人魂,而是某种礼赞?想着我掏出化妆盒也打算临时抱佛脚,她叹了口气,悠悠然说起话来。 「华宵已经很近了,最多还有五天。」她知我不懂怎么辨识,故意挽住我肩头,手指地平线说:「夜灯虱子是月神的使者,它们挟紫气东来,不论昼夜都会浮在半空,远远望去就像夏夜里的萤火虫。既带来祥和又带来猝变,形同世间的风云叵测。所以未来几天都会连降暴雨,电闪雷鸣一刻不休,实在是与红月期很像,却是另一番光景。当暴雨中心移到了道场正上空,也就是尸北之头,这就是华宵之夜的奥妙啊。你只懂打打杀杀,却并不熟悉这些。」 此言方完,她像天竺菊一样凌空而去,跳至半空居然失了踪影。我方才记起,当初的勿忘我在阴蜮就会这招,耍得我们晕头转向连连受製于她,看来这些高深的东西,都与朝露存在着莫大关联。眾女见她凭空消失在空气中,不由高声喝彩,也要我耍套杂技她们看看。 我好像除了会做梦外,其他的直观表演一件都拿不出手,不由局促起来,越如此眾女就越催促得紧,我只得装模做样翻包,手指触到了若文望之魂。是啊,这不有天鹅绒么?只需刺破舌尖放出黑雾裊绕,不就是一大景观?想着我拔出安贡灰,正打算割裂舌尖,底下传来阵阵呼声,下去的俩人已经有了发现。眾人一听有戏,忙丢开我欣喜若狂而去,我也紧随人流狂奔,不久便来到一片红如炭火的泥地前,这种松泥是上好的膏腴沃土。 「停,别再继续走了。」冷不防地,蓝花楹从斜刺里窜出,挡在眾人面前,道:「连日来暴雨肆虐,将地表痕跡冲刷一尽,她的锐眼只能见到别人扶着树干的手印,但过去来过此间的人十分谨慎,也将它们藏匿起来。你们看,如果没料错,所谓的石屋就在前方不远。」 顺着她的指引,十来米开外果然矗立着一棵参天老树,冲外观看有些像加州着名的红杉—雪曼将军。与之不同的是个头小了许多,而且入秋本该泛红的树冠依旧翠绿,活像刚刚抽出的嫩芽。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按说这么粗大的树,我等站在俯瞰位置良好的高地,能一眼找见它在哪,可楞是发现不了,此树似乎也懂得弥利耶那套,将自己隐藏起来。 「此树名唤尸脊背,虽与红杉很像,却是其他树种,它也分公母,这棵树是位老奶奶,矗立在此已经上千年了。」蓝花楹背起手,在眾人面前踱步,自言自语道:「难怪华宵会出现在此,原来是跟着化影之神移动而移动,这样就变得好理解多了。」 眾女从未听过这些门道,不由围成一圈要她细细道来。蓝花楹应了声好,开始解答起来。 「天下奇树,共有上百种,有些已经灭绝,有些还未被人们发现。但要说既是植物又是动物的树木,盖莫三者:冥铃花树、尸脊背以及素魂离。这些怪树都不是地球產物,而是天外飞陨带来的,其中尸脊背较为奇特。这种树最早是被用来安葬智者的,人们将树心刨空,将僵尸塞入,随后用红松土掩住破口。尸脊背会将死者当养分吞噬,人们就要去砍伐树根了。」 「这是为何?难道树根像牛肉那样可以吃?」一班迷妹听得津津有味,连声催促她继续。 「人们伐下树根,将它们移到某片神秘的森林深处埋入土下,而后过了几年,再去刨土掘开,树根就会自己长成人形。随着天长日久,最终会与树葬之人变得越来越像,因此被称为化影之树。」她边说边凑近眾人,忽然做了个张牙舞爪的动作,惊得眾人往后一退。 「誒?这不就是山脊之神么?难道说?」这种事我听后毫不吃惊,因为丽恩早就描述过。 「废话,你不知道还配称为弥利耶么?真罗嗦,又找到炫耀的资本了?」她口吻生硬地打断我的话,又叹了口气,道:「老实说,我和另一只小骚狐貍,当走到这一步已是黔驴技穷了。有化影之树存在的场所,任何入口走道都会被隐没,需要依仗极兇之物才能破袭。」 「所以你说了半天,等于什么都办不成?咱们这是要打道回府嘍?」艾莉森耸肩冷笑。 「当然不是,能办这件事的,就只有你这个吃干饭不做事的妹妹,」蓝花楹冷笑数声,将我拖出人堆,拉到灌木丛前,说:「这只小骚狐貍生来就是派探阴之用的。」 「誒?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呆若木鸡,不知所措地低语道:「丫又要玩什么鬼把戏?」 天竺菊打远处徐徐走来,朝我提着的安贡灰努努嘴,同时与蓝花楹互换眼色,可见在适才的搜找中,俩人已有过交集。我举起钢叉,按起先构想刺破舌幔,只见一道黑气如狂蟒般窜出,各种隐隐透着暗红兇光。不过,黑雾无序地盘旋,跟着要干什么?我却一无所知。 「全都退后三十大步,千万别靠近这个妞,不论见到什么,都不要惊慌。」俩人朝眾人一挥手,要求退远,一声不吭地拔出安贡灰,伴着天籟之音,像两匹母狼朝我奔刺而来。 「这是要干嘛?」我慌得想要拔腿逃窜,双腿却像生了根牢牢扎在泥泞里。如果只是她们中的一个,我有信心能撂倒。可两个疯娘们从不同方向冲来,那种眼神透露着杀意,绝没在开玩笑,躯体被刺穿的剧痛,我在丽姬婭的魔魘里屡次尝过。想着,我只好端起钢叉迎战。 就在俩人距我十米之外时,头顶盘旋的黑气如晴空霹靂,一下击穿了天灵盖,我感觉自己被撕成了两半,很快一只长满獠牙披着温帕尔头巾的老妖,如一堵墻破面而出,那是血腥修女!我猛然记起,恶魘第一战她就曾这么窜出,原来俩人持械奔来,是为了逼迫我释出它,来为自己破道!这只东西是个实体,无端打我体内冲出,着实将眾人吓得面色煞白。 俩人见血腥修女袭面而来,慌忙打了几个腾空翻跃出圈外,任那老妖狂走,只见它收不住惯性,直直撞向尸脊背,当尸身触及树干,化为了一包脓血,将四周草皮溅得一片斑斕,血污中夹杂着肚肠般的秽物,不住蠕动着。隔了不过数秒,它们化为黑烟各自散去,怪树的树桩子底下,无端现出了一口两人多高的血窟窿,那便是被化影之树隐蔽的入口。 「呸,刚才那是什么?妖怪么?难道大白天也能撞鬼?」一眾莉莉丝们忍不住干呕起来。 「是的,这个傻妞的秘密,就是体内还住着一只巨妖。所以啊,你们别轻易与她吻吻抱抱,同床共枕,没准害自己怀了孕也不知道。」蓝花楹自是万分得意,冲着我连连吐舌。 Chap23:Mariées(新娘)Part3 眾女来不及细较,见最终的魔障已被驱除,忙狼奔豕突而去,须叟之间跑得一个不剩,全都跟着天竺菊走进了树洞。我喘着粗气从地上爬起,恼恨地扫了蓝花楹一眼,叫道:「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偏要来坏我好事,你怎么从来不针对她,尽跟我折腾个什么劲?」 「你就这样待我么,Alex?当着我的面与她们勾搭?」岂料泪水忽然如决堤的洪流,从她脸颊哗啦啦淌下,她一把拧住我衣襟,叫骂道:「我每天被迫看着你与她们的丑态,周而復始,没有尽头!你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或者说,你在偶尔放松时还曾记得我的存在么?」 「这?现在的你,难道是小苍兰?」我捧起她的脸,尷尬道:「可我分不清何时的你才是你啊。与她们往来,只是逢场作戏,至少她们不会像你那样粗暴待我。算了,是我不对。」 「五天,Alex,我还有最后的五天时光,当我离去,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再重逢了。你为什么与我认识的你如此不同?在那梦中你一往情深,是我害你粉身碎骨,这份惨痛叫我痛不欲生,无法忘却你在冥河长廊高呼带我离开。我不曾想过要活着走出雷音瓮,将你独自留在那个阴森地狱里,只要闭上眼就是你的脸庞。」她伏在我怀中抽泣了一阵,转身离去,叹道:「不过这样也好,你也能将我忘得干干凈凈,这本来就是我的希望。算了,干正事吧。」 「等一等,」我快步上前,一把牵住她的手,叫道:「你有什么办法让我领略这份苦难?我对雷音瓮没有丝毫概念啊。或者说,我要如何才能瞧见你的真身?告诉我。」 「我他妈能有什么办法?你俩幽会就不能约好时间么?啰里吧嗦的象个老太婆,真是烦死人了!」岂料,眨眼之间,躲在神清里的寄魂者又换人了,这个不知所谓的家伙朝我挤眉弄眼,奸笑起来:「原来她这么忠贞啊,这种妞好哄,与她共度几天,虚情假意地送她些承诺,就什么都忘了。Besson,连这点事都摆不平,你也好意思自称是混跡花月场的么?」 「誒?你给我站住!你俩倒底什么毛病?来来回回将别人身体当假日酒店,我怎能分清谁是谁?」我快步追她而去,话刚脱口,不由站立原地,正因两者此番切换隔得这么近,我一下子区分出两者的不同,那就是真正的小苍兰始终管我叫Alex,而神秘女人却喊我Besson。 这个看似A到B的简单问题,却揭示出背后更深层的含义。普罗大眾才会管我叫Alex,唯有与我深交的极少数几个女人,才会管我叫Besson,例如女兵、迪姐和紫眼狐貍。她可以是任何人,已经认识的和还未遇上的,除非她自己肯说,否则我永不可能知道答案。 我带着诸多疑问走进了尸脊背的树心之中,它仿若是个异度空间,越往里去越宽敞,树墩位置居然冒出个毛糙的下爬楼梯,完全看不出刀劈斧刨的痕跡,更象是树木自己长成的。对于这类阴木,雾龙牙岛的主人翡翠之华才是行家,在那座小岛上,四处都能瞧见尸脊神像。 就这样往下走了几十步台阶,眼前现出了第二个血窟窿,适才的血腥修女似乎在炸开的同时,又有一部分窜进了底部,将这一头也溅得漆黑发亮,也许是日照关系或自然风下,它没有化为黑烟散去,依旧黏附在洞壁之上。而此刻的莉莉丝们,就站在这片朽木的背后。 「怎么拖拖拉拉这么久?在洞外忙什么呢?」天竺菊一把擒住我胳臂,拖到屋子正中央,那里视野良好,可以瞧见每个角度。她问:「这是你魔魘里见到的地狱么?」 眼前的一切,虽格调没变,但总体都產生了误差。原先我以为它是由花岗巖或大理石砌成的台凳,实际都是这颗怪树的一部分构成,那也是天然长成的,唯有脚底的勺状水池,才与魔魘接近。那层薄薄的黑水,并不是清泉,而是被稀释过的树液,透着浓烈的草腥味,在水电光照耀下泛着油花。整座古墓显得破败不堪,倒垂的树须几乎能擦到我的鼻尖。 而像法官般高坐在台檐后的罩袍人皮,细数之下也是大相径庭,数量是七具而不是十一,而今真正下到此间,我不必再像幻境中那般匆忙,可以沉下心来细细辨别它们究竟是什么。想着我拾腿攀上阶梯,找到了自己曾坐下休息的那个角落,就着边上尸骸细细研究起来。 「原来这里就是龟背的途角,」主妇般的人慨叹一声,指着人皮惊呼道:「姐妹们,这些就是出窍的第一代莉莉丝们啊,它们全都顺利登渡了,而成了不朽不灭的女仙。没想到啊,咱们不必在大长老的带领下,提前来到了这里,这一切都是拜三位弥利耶所赐。」 听着各种议论纷纷,我不由侧目去看她。说来奇怪,当人首度走进这么个阴森恐怖之所,哪怕胆儿再肥,第一反应都会捂住双眼不敢去看,当然这样的个例依旧有,例如一批岁数较小的少女便是如此。但绝大多数的莉莉丝们都神态自若,气定神闲,似乎根本没有想过,当数天后迎来华宵之夜,没准也会成为一副皮囊,最终落得这些人惨死的下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将来的我们也要被牢牢束缚手脚,成为棉絮包裹的干尸么?」这种问题不必我多言,她们早已相互打听起来。某个少女恐惧地蒙住双目,叫道:「我才不要成为这副鬼样子,妈的,老子要是早知如此,才不会随着你们下来!」 「你慌什么?只会哇哇大叫吵死人了,一边待着去。」桃花发一声啸,製止人群骚乱,引着她们爬上台阶,指着皮囊要她们细观,道:「第一代莉莉丝人称七煞女,清点下来刚好是七具,所以肯定就是她们了。但这些人并非在此遭到处刑,而是先死在了他处,最后再由大长老扛来途角,被摆在各自的星位。这些台凳叫做月垄,是授戒的月台。不信你们去看,尸皮可有挣扎的痕跡?那是完全自然的,而升华成了另一种无可想象的灵体,那就是登渡。」 那么所谓的登渡仪式又是怎样的呢?在香橙、桃花以及几张陌生面孔的介绍下,大致被还原了出来。华宵之夜将会打开地阴之门,是魔将贝巴因能够重返人间的必要条件,但要请它下凡需得准备两个祭品,其一是天赐之人,也就是被囚禁的杏子;其二是一名精壮男性,将作为屠宰的活肉。只有当满足它,维持阵线的莉莉丝们方可顺利登渡,而集体化为女仙。 「这却有趣,那女仙又是什么?刀枪不入还是财运亨通?」听着这些老掉牙的说辞,我憋下嗤笑,问这几个头头是道的年长女人道:「你确信能治好脊椎畸形么?如何来保证?」 「到那时不必刻意去治,登渡的人将获得重生。在华宵之夜当晚,参与的人也成了魔将的新娘。」啟料,艾莉森却接过话茬,擒着我胳臂拉到尸骸前,一把撕开朽败的人皮,要我去看内侧道:「瞧见没有?正常死肉怎会呈现波纹状的肌理呢?这是高深莫测的魔法。」 我拧开头灯详端,果真如她所说,这些死者好似被鞣过的皮革,坚韧又富有弹性,与寻常木乃伊截然不同。女尸体内所有筋脉、骨肉全都消失无痕,并在皮肤内侧堆砌起一层层波涛般的褶皱,探指去碰,居然还留有体温,换句话说,毛孔仍能正常呼吸,显得古怪异常。 「是的,美人蕉姐姐只想告诉大家,新娘们并没有遭受酷刑,其实是自己化为流质排走了。她们像水波那样可以任意分解,并在他处重塑人形。这样的身子不论你用枪弹还是炸药,都摧毁不了,自然也就克服了各种集因缺陷,而成了永生。」露西不失时机地分开眾人,也来到尸皮前摆弄,笑道:「试想一下,那样的话谁还能欺负你?就算杀了人也能立即溜走。」 「可要如何证明?毕竟大家在等的华宵之夜,还远未到来。」某个小妞举了举手,问。 「乔曼啊,你们也在山庄住过,男孩的奇跡不就是现成的例子么?」木樨花和黄瓜冲她一摆手,不耐烦道:「天下有哪家医疗机构能慢慢将白骨復原成人形?美人蕉小儿子到了那天就会復活,我等姐妹都期待着到时抱抱他呢。大长老赐予了男孩灵戒,就掛在他脖子上,你真是啰嗦,又没人强逼着你必须要参加,觉得危险可以退出仪式啊,到时别后悔!」 「灵戒?那是什么?愿闻其详。」久不发声的蓝花楹将这个委屈小妞搂在怀中,问。 「灵戒就是戥星台啊,难道我们从没提起过?」红苜蓿眨巴着大眼,忽然转过身来,手指圆屋中央的一个黑色礁巖筑成的台几,刚想说明时,不觉惊呼起来:「看,灵戒出现了!」 几十双眼齐刷刷顺着她指引探向石台,不由嘖嘖称奇。那是一张经过打磨的厚重圆盘,上面鏤刻着无计其数凹陷,外观像放鸡蛋的格子。哪怕一分鐘前,那里仍是漆黑无华,而今却无端冒出了许多莹莹透光的珠子,这些诡异的圆球,居然都是若文望之魂! 「誒?这可太神奇了,难道这间古墓还能批量出產天鹅绒么?」我取出天鹅绒空壳,开始做起了比对,外观虽很像但不是同样的东西,并且它们散发着不同的微光,有些是剔透的蓝色,有些是碧波般的绿色,还有些是晶莹的酒红,仿若一个个袖珍宇宙。 姐妹们接过天鹅绒,也端在手中进行比对,脸上逐渐露出笑影。我就是最好的例子,如果此物有害,我已经生吞了它,目前任何事都没有,还能做梦去到悠远的过去。就连起初惊惶鼓噪的小妞也安静了下来,她飞奔上前,忙不迭地抓取一颗珠子,打算吞咽下肚! 「等等!不论此物是好是坏,姐妹们多备一个心眼总是没错的。珠子咱们可以带走,但要不要立即吞下,则另当别论。」天竺菊倒悬在枝枝丫丫的树须底下,指着台檐下的某张月垄,道:「这间屋下来过两个人,一位是从腔口的石灰质喷口流出来的,还有一位是按我们走来的方式进入的,此人曾坐在这张椅子上,美滋滋地抽了一会儿烟,我想他到此,肯定不是闲逛,而是为了来见某人商谈要事的。」 「何以见得?难道你也能还原痕跡么?那起初为啥找不到洞口?」眾人放下灵戒,问。 「因为月垄上有掐烟的烫斑啊,你们过来几个帮忙。」她朝眾人一摆手,道:「放心好了,我和妹妹已是华盖之女,不会与你们争抢。烟灰一路延伸到了月垄底下,此物卡在缝隙之间,我看得十分不真切,大家帮手抬开,或许还能找到更多线索。」 我朝自己这班精壮娘们点点头,她们蜂拥而上开始拆家,眾人拾柴火焰高,不消五分鐘便刨开了座椅,在那松土底下果然残留着烟蒂,正是不久前我等发现的,那种本地雪茄! 换句话说,这个曾走入道场办事之人,对女神峰比我们任何一个都熟悉,他或者她跑来途角,必有其真正用意!那么此人是谁?又将如何找寻呢?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游离到场的脚印和烟蒂:证明不久前有人踏足过道场。 十支装雪茄:本地作坊所產,名叫变色龙。 尸脊背:天下三大奇树,尸脊背、冥玲花树和素魂离。 夜灯蝨子:寻常人看不见,只有弥丽耶能窥透。 尸北之头:某种地理概念。 戥星台:由整段松木製成的木桌般圆桌。 Chap24:RainingPours(禍不單行)Part1 我正细细思索着这团迷雾,突感头皮一紧,蓝花楹手中的黑猫跳到了我脑袋上,无端地闹起脾气来。探出双手去抓,这小东西格外灵活,借力一蹬腿又跃上了戥星台,一面拨弄熠熠发光的珠子一面低呜。 “誒?你管管自己的猫好不好?别把大家的灵戒都给毁了!”仪宾女恼怒地高喝,与黄瓜、露西上前围捕,黑猫过去可是经由红隼训练的,岂肯轻易束手?它飞窜而起,踩着眾女的脑袋当踏闆,急速越过人堆,逃出了圆形怪屋。 蓝花楹默不作声,既不回应也不出去捉猫,独自走到星台前站定。眾人见小祸星跑了就此作罢,也重新回来薄水空地,陪着她一起呆呆地看那些珠子,不知其在想什么。擎着半截雪茄的天竺菊从月垄上跃起,要我再入一次弧,透过魔魘将此人身份找出来。 “试倒是可以,但我打不了保票。”接过烟蒂,我爬回椅子,将之搁在自己双腿间。 人流慢慢散去,将我独自留在了怪屋之中。四周开始变得昏黑,气温也随之寒冷了下来,犹如被莉莉丝们一同带到了室外。我心头顿生恐惧,大声喊她们名字,希望仍能像上次那样,人别走得太远,好歹留几个在附近,也能为我壮胆。毕竟这个鬼气森森的墓葬很是不详。 可惜的是,我什么回答都没等来,环顾四周之下,居然连血腥修女破开的门洞也荡然无存,又变成了一堵涂满灰浆的墻面。难道说,我已在不知不觉中入了弧?这也太容易了吧? 以往在不借助外力的入弧前,大致会经歴三个阶段。一是眼皮渐沉,倦意涌了上来;二是自己在感触,究竟是睡着还是醒着?三才是猛地睁开眼,发觉四周环境变了。而像现在这么轻易成功,简直是无法想象。也许,也许这本就是奇诡之地,自身带着某种迷幻气息吧。 我刚想起身,却发现动弹不了分毫,手脚竟然被镣銬牢牢锁在月垄之上。不仅如此,浑身没有半点气力,似乎是被灌了麻药。难道说,此番的我是那七煞女之一,正被施行着某种仪式么?我竭力移动眼球,用心去数四周的尸皮,结果清点下来,朦胧间竟有八条影子。 “怎么又多出一个来了?那么现在的我,又究竟是谁?”我竭力想要找出特徵,例如身高、衣服的花色以及苍白的手哪儿有黑痣等等,然而却是白费精力,因为自己被剥除了全部衣裤,正严严实实裹在渔网般的罩袍里,放眼望出去漆黑一团。 只听得一声脆音,正对面角落里火光一闪,其中某条黑影动弹了,併擦亮了打火机。果不其然,多出来的那个是活人,正在点雪茄。当火苗烧燃药叶子时,映亮了神秘人的脸。 这是名中年男性,长相十分普通,他戴着一副眼镜,凌乱的头发象个鸟窠,个头比马洛略高一些。倘若真要描述,什么特徵都没有,只因其陷在一团混沌之中。我知这是稍纵即逝的机会,便要努力找出外形,恰在此时他註意到我在看他,便扬了扬手算是打招呼。也就在这一极瞬,我瞧见他左手中指似乎是金属制品,但究竟是带着大戒指还是义肢就不得而知了。 “很抱歉,这种事轮不到我作主,我上有老下有小,不得不为之。”黑暗中烟蒂闪着红光,他掩身在暗处,哀叹起来。大抵是在叙述自己种种无奈,在威逼利诱下将我绑票。 约莫过了几分鐘,圆屋上方传来阵阵空灵怪音,那口我曾经掉落的石灰浆喷口,如泉涌般泄下无可计数的虫豸。硬壳虫一经掉地,纷纷爬去戥星台背面失去踪影,它们在那里重新聚拢成了人形。一条苍白且佈满青筋的胳臂扬起,抓起罩袍往身上一裹,粗喘了几声又回到原处。这条黑影如若没猜错,就是上次我所寄魂的那家伙,她是个体型极美的高大女人。 我只得通过这些有限特徵来排摸此女身份。按个头来看,是那个接走杏子之人,暴露在麻佈外的手掌,比起常人大了一圈,肩胸宽厚又极富曲线,如果非在认识的人里要找出一个来,只有艾莉森与之相似。难不成,她的真身果然是农妇?那她的演技也太棒了。 “怎么到的那么迟?”四眼男人打了个招呼,一骨碌爬起身,快步向她迎去。 两条黑影来到一处,对比之下高矮变得更加明显,我的参照物便是那只戥星台。倘若以我作为标准的话,男人的身高可能只是一米六五,而虫子女人则接近两米。男性五短身材,女性高大窈窕,简直就像现实中的白雪公主和小矮人。 “很显然,这对男女,一个是主子,一个奴仆。”按照常理以及出现的方式,任何人都会这般理解。啟料当俩人靠在一起后,男人欢笑一声,居然凌空跳起,双臂去鉤对方脖子。而女人也稳稳接住他的屁股墩,活像抱小孩般轻松,两人就这样深拥着狂热亲吻起来。只听得四眼男在呢喃:“太好了,很快你就将解脱,咱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誒,这却是怪了,男人再往次里说,都喜欢在女人面前展现出阳刚一面,他俩怎么倒过来了?而且毫无违和感?难道说是在角色扮演么?可为啥非选在古墓这种阴森场所里?” 高大女人一言不发,只是抚着他的乱发,就像在摩挲着一件瓷器,显得既轻柔又小心翼翼。男人迫不及待地解着皮带,同时伸手去剥女人罩袍,就这样哼唧着走回月垄前。虫子女人将四眼男放下,抓起及地的袍子往腰际一旋,白藕般的大腿露将出来。她本就是光着下到这里,仅仅只是捞取一件遮羞物而已。跟着,女人往椅子一坐,将腿高高叉开抬在前面的椅背上,姿态极其诱人,看得我不仅面红耳赤,喉头忍不住发干。 “太棒了,我期待这一刻实在太久了,你真是可爱。”男子矗立在她两腿之间,迅速将裤头褪到脚踝,一面抚弄着Dick一面兴奋地叫着。然而越是心急越不举,虫子女人便放下两腿,让他侧坐上来,玩弄着他的耳垂,脸颊贴在男子胸前不住发出嘬嘬声,在各种刺激下,四眼男被刺激地浑身抖三抖,老二坚硬如铁。他时不时回头望向我这边,似乎在说: “你看的很过癮,其实你也很想加入进来,是吗?只是身子被捆着动弹不了。” 虫子女人重新坐了回去,又摆出适才的那个姿势。四眼男站在两腿之间,将屁股一撅,扶着Dick探入,开始抽插起来。我知道这是很寻常的动作,但视觉上却有一种说不上的淫荡,主要是俩人身高体态差异过大。女人仰坐着与男子站着,正好持平,他可以轻松地够着对方的蜜壶。而若是彼此都站着,他可能得垫上一张矮凳才刚勉强碰到对方。 “我不想要任何神力,只想与你在一起。”不久后,令人脸红耳赤的声音传响,四眼男说:“终于可以不用再待在这座令人窒息的破屋茍且,我迫不及待想将你介绍给大家认识。” 我只见一个雪白屁股在黑暗中飞舞,四周回荡着四眼男各种急促喘息。女人却保持着沉默,偶尔传来几声轻咳,似乎经常与人性交,已感觉不到任何的刺激。在生活中,我总能见到样貌姣好的高挑女子,挽着一个丑男或长相平平的男子招摇过市,两者间丝毫都不配。你也许会说,男的有钱,所以能把到高级妹。起初我也这么想,后来发现自己错了。 纠正我这个观念的,是起初最不待见的鳶尾蝶,她们这群四小金刚在外疯狂打劫时,勾引过许许多多的男子。通常做法是玩3P,也就是淫乱。通常由她四平八稳躺着,翘着两颗坚挺的奶子,面露贪婪状。年轻少女之所以诱人,是因身材窈窕,肌肉紧致。马甲线、蜜桃沟、脊椎纹以及人鱼线,都能极致地刺激异性。外加被侧灯映亮的各种妊娠纹,实在是增加情趣的绝妙配对。这对某些人来说,比看着自己Dick被小穴吞没更美妙。 为何这么说?有妊娠纹不啻说明,此女生过孩子,已为人妇。所以她们不会羞羞答答,更不会显得被动,个个都是肏屄健将。所以你不用太顾虑对方,也不必手把手教她怎么做,那会极大地败兴,喷薄时也难进入高潮。而且妊娠纹有各种形态,有些是瓜皮状,有些是鱼鳞瓣,在微光照射下,宛如纹身,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四小金刚的作案对象很多是大学男生,他们又高又帅,身材也魁梧,在玩群交时正肏到忘乎所以时,忽然打背后被人锁住脖子,回眸去看,是坐在后方帮你推助的红苜蓿。大学男生会以为是增加情趣,哪知劲道越来越大,自己的双手又被黄瓜与木樨花紧紧束缚,就这般逐渐失去意识,昏倒床头。这四个娘们,有时外加番茄趁机将他打劫一空,然后快速奔逃。 不过,几个妞有一点却很仁义,她们一定会让你射完精,处在最虚弱的一刻搞晕你。所以,如果以我男儿时的外貌,多数也会是受害者之一,因为这类男性对她们而言,很平常没什么感觉,就是一部会行走的提款机。然而,这伙贼婆娘遇上某类人是不会这么做的,那就是身材粗短,外貌丑陋,与自己完全配不上的那种大叔。 “这是为什么呢?就打劫难度,他不是比起橄欖球队长更好对付么?你们怕下手不知轻重,万一出人命么?”前几天滚翻在床,我任由她们摆弄时,听着这些经验交流,不觉感到很好奇,说:“没想到你们几人与外表不同,还是相当谨慎的,不象他人玩起来会发疯。” “你玩过那种大叔么,姐姐?”红苜蓿眨巴着贼眼,嬉笑道:“那种人在亢奋时手舞足蹈,身体乱颤,嘴里呼天喊地,以及贪婪地趴倒在你身上肆意吮吸时的丑态,会带给人一种极度刺激,你知道他很丑,但那种不顾一切的神情,以及扭曲的身子,都会带来视觉冲击。” 因此,每当遇上这种人,她们绝不残害,总能很和谐地玩个通宵。临了大叔们自觉要有所补偿,通常塞给她们许多钱,要求别对外散佈,她们实际捞到的都比穷学生多很多。渐渐地,丑男或粗短大叔,都成了自己固定客户,比起被人报警,那样稳妥许多。 “与谁肏不是肏啊?但要肏得自己亢奋,又能拿大把的钱,这种人是最佳的对象。他们时刻都展现出猥琐,不是包皮就是早泄,却又壮得像头牛,性欲旺盛,一夜能干十多回啊。”木樨花不失时机地将整条舌头填塞进来,含糊不清地说:“哪天我们带你一起去打劫,像你这样的绝色美女,一定能勾到极品大叔。你尝试过后,就知道有多好玩了。” 所以,街上遇见那种组合,不一定女流都是冲着钱,而是纯粹为了另类体会,当然他们若有钱,那是再好不过。男人也一样,你在都市里,每天流连丽人堆里,时间久了也慢慢失去兴致,而往乡野地方去旅行,偶然瞧见农妇在河边洗头,或拿毛巾擦汗,就会產生出新奇。你知道她们长相平平,身上也很少抹香水,甚至穿着土气,但就是能带来异样感觉。 于是,掏几张票子,抱紧她大腿,恬不知耻地哀求来一发,村姑们通常都较贪,羞涩接过后随便找片草丛,供你淫乐解乏,当完事时你驀然站起,望着秋高气爽蔚蓝天空,棉絮白云掠过,真想大叫一番:“哇,老子也曾年轻过,美妙,实在是太美妙了。” 此刻四眼男与虫子女人,给我的就是这种感觉,望着他们如此不协调,又恣意欢娱,我不免看得羞红了脸。男子那副贪婪嘴脸,不知存了多少年的老精虫,此刻正要一泻仟里,何其绝妙?他发狠地拧住女人两个大奶,把玩着乳尖,趴倒在她宽广的怀中喃喃自语,活像个撒娇的小姑娘。而女人则很平静,她抚着男子乱发,不时轻吻对方,双舌缠绕在一起。 “拜托!要玩情趣为啥不去排卵馆,跑这鬼地方拍小电影,真将我当摆设了!”我竭力挣了挣,被绑得死死,根本无法动弹。如果没有这些铁链,我真想加入乱战,他们自己舞弄,却将旁人看得十分眼红。没办法,我一瞧见高大女性,就几乎挪不动腿,真是前世冤家。 高大女人肯定懂说人话,她借着亲热在男子耳旁低语,似乎正在确认着什么。四眼男指天发誓,绝没有与我说过任何话,一切都按照她嘱托在进行,女人方才轻笑起来。俩人云雨过后,高大女人开始向我缓步而来,我不知其用意,只感觉死亡正在迫近,不由慌乱起来。 这个四眼男究竟什么毛病?一个由硬壳虫化成的女子,铁定就是怪物,他怎么丝毫不惧而且还与她有一腿?难道打算下一窝蜘蛛般的后代?此人理应心肠不坏,起码与我闲话时是带着歉意的,我刚想放声呼救,那高大身影已来到面前,一把剪住了舌头,开始奋力往外扯! 一声晴空霹靂划过长空,我的后脑像被人甩了记闷棍,脑袋嗡的一声知觉全无。待到被人扶起,整个人正坐在薄水之间。黑猫不知何时又窜回来了,正吐着粉红舌头在舔舐我的脸。 “你的电话,是鸳鸯茶打来的。”天竺菊面无表情地递来手机,光屏上跳着他的号码。也许正是这则电话打断了魔魘,将我重新拖回现实,不然我将陷在拔舌地狱中长眠不起。 “醉蝶花?没出什么事吧?已超过了两天,居然一个电话都不打来,这阵子又在忙什么呢?”手机彼端的老男人显得鼻音很重,似乎是感冒了。他听见我的声音显得很高兴。 “多亏了你,谢谢。”我气若游丝地应道:“没有这个电话,可能我就摺了,找我何事?” “没什么,太久没见了,我思念得紧。老婆,你也得常回家来看看,对不对?”他照例是嬉皮笑脸的淫笑,灌了一通甜言蜜语后,又说:“上回谈好的事,你需要的单子都准备妥了,啥时候来处理啊?你总不能开空头支票吧?污水处理厂的事得尽快了。” “知道了,今天我挑个时间,就这样吧。”我冷冷敷衍了几句,掛断电话。然后从薄水中爬起身子,将适才魔魘所见的一幕告诉眾人,说的同时,双目紧紧盯在艾莉森身上。 “你究竟在看什么?”她感到阵阵悚然,不由掏出小镜子打量自己,问。眾人顺着我的视线,似乎也联想到了什么,不由退开几步,要她套上罩袍站去远处给我辩认。农妇很是无奈,又拗不过眾人意思,只得信手捡起罩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併说我们全都料错了。 “别把手藏在破麻里,全暴露出来。”我按照幻梦中的感觉要她这般那般,再次打量之后,不禁倒抽一口寒气。很显然,别人对她的猜疑是有原因的,这么一通打扮之下,农妇与那黑影纹丝不差,不论身高体态,还是那饱满的胸肩,端的就是她! “我的天哪,原来她果真是大长老!”香橙姐妹和仪宾女惊得面色煞白,不由自主腿脚发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其余人等见她们如此,也各自匍匐在地,口称自己冒犯了戥星台罪该万死。艾莉森急忙摆手大叫误会,忙去搀她们的手,哪知这个扶起,另一个又跪下。 “原来需要凑齐三十三人是这么来的。”冷不防,蓝花楹的笑声从一旁响起,眾人齐刷刷看去,她依旧站在星台前沉思,见眾姐妹都盯着,她方才一摆手,道:“美人蕉是不是大长老先搁一边,这不重要。你们可曾数过这上面的蜂巢?正巧是三十三,自打它自己冒出来时,珠子就已经缺了四颗,换句话说,它们被人提前取走了。” “我真的不是大长老,都是妹妹你在妖言惑眾!”她恼怒地瞪了我一眼,指着珠子说:“真正的大长老在数月前带来一颗绿色宝珠,也许是其中之一,但她没有交给我,而是要我将乔曼的尸骨背回家。通过一场仪式,将珠子植在他胸腔里,所以灵戒我不敢再要了。” “能将白骨恢復成僵尸的珠子?看来灵戒果真有奇功。”眾人听她描述完,又开始骚动起来,个个伸长脖子,开始了新一轮你争我夺,纷纷议论道:“昨晚请神降下諭旨,魔将的用心,就是请弥利耶施法带我们到此,既然是他的意思,就放心摘好了。” “拿回家可以,但我也认同两只小骚狐貍的意思,暂时别吞服,等我们查个水落石出再说。”蓝花楹抱起黑猫,嚮眾人展示一遍,说:“动物比起常人要敏锐得多,咪咪曾是某位高人豢养的,它适才被惊到了,显然察觉出了危险。若以魔魘来判断,大长老或许是头藠蟎。” “不可能,真正的云诺虫我俩与之搏战了十数次都有,那东西固然懂分解,但会留下人茧,而且最关键的是,它聚不起人形,更不会化为女人体态,那是人头蛇身的怪物啊!”未待听完,天竺菊连连摆手,叫道:“藠蟎极度危险,是靠吞噬血肉来开头角的。” “那是被杀过无数次以后,深怀恨意的藠蟎才变得如此极端!你知道个屁!”蓝花楹用手比拟,叫道:“在云诺虫最初诞生之际,她们是极其单纯美丽的。云诺一词,就是形容古希腊神话里的仙女。你不伤她她又为何要恨你害你?正因无数次遭人屠戮,她才化为了妖怪。但大长老究竟是不是云诺呢?这点谁都不知道,毕竟没人记载过她最早的形态。” 这场尸脊背歴险,就在诞生出的无数疑点中落幕。眾人各自挑选心仪的珠子纳入怀中,重新爬坡回到后山,朝着道场方嚮而去。现如今需要分解的睏惑越来越多,每一条都十分关键,而每一条却又无从寻找。艾莉森不管如何辩解,儼然已被眾星捧月,仪宾女和香橙搀扶着她在前引道,当推开破旧沉重的木门,俩人发一声怪叫,竟丢开她窜进了大屋。 Chap24:RainingPours(禍不單行)Part2 这是因为,在我们跋山涉水的这一小时之间,贝巴因祭台前紫雾縈绕,重新被人围上了黑天鹅绒帷幕,莉莉丝们手牵手围成一个圈,唱响了五个音符的曲调,然后颤颤巍巍起身去撤除,只见又一个紫皮信封捏在了神像手中。这一回我、天竺菊和蓝花楹从三个角度仔细看了,没有人事先揣着它做手脚,那只有一种解释,大家在树心忙乱时,三十人里有一人或几人,悄无声息潜回了道场,默默完成了神龕摆设,然后又混入人堆里装得一无所知。 “先看看神諭说了什么,拆。”天竺菊一挥手,让她们照常,信封被展开,滑落出一张斜纹纸,上面写得分明:汝等皆已尝愿,一切都是天意,静待神使来指引,四天后她会现身女神峰。勿要妄自菲薄,也切勿私自多拿,若能守信,华宵之夜便是眾人登渡之夜,切记。 “魔将已说得很透彻了,不论大长老是谁,她都会在四天后出来主持决议。以我之见,咱们先推戴美人蕉代行教主之职好了。”仪宾女将身一躬,对她挤挤眼,重新匍匐下去。 “我?别开玩笑了,我什么都不懂,怎能当此职责?还是像之前那样,听凭三位弥利耶的安排好了。毕竟论经验还是实战,咱们无人能及得上她们。”她手足无措地推脱起来,道。 “誒?我忽然想起件事来。”看着莉莉丝们正在客套,我下意识摸了摸光溜溜的脖子,问:“一会儿我要出发去伊腾顿,适才的电话就是鸳鸯茶打来的,上次我答应要为他驱除污水厂的藠蟎。正因要做这件事,不由联想起一个问题来。桃花,你最早让我掛起的石牌,是哪里搞来的?你怎知佩戴那东西,藠蟎就不会来袭击咱们?这些事你们从未解释过。” “这个嘛,是前几次探望伤员时枣核提起的。她说污水厂在过去出事后,就被人爆出打生桩的事,先后找了几批人去破土,但不论什么设备都铲不下去。所以,那个老闆逃跑后就有人请神甫来超度,这种石牌就是这么来的。”她思虑片刻,答:“因污水厂是我们的临时落脚处,总会去到那里,自打出了无名男尸的事,晚上便去不了了。因此,我们抱着侥幸心理,在地底厂区搜找,很快找到了它们,掛起后果然有效,整个经过就是如此。” “枣核究竟是什么来路?她又是第几代的莉莉丝?为何所有人不知道的守备者她却知道?石牌的事又是她说与你们听?这些讯息究竟从何而来?”蓝花楹不由生疑,问。 “第三或第四代,具体加入时间我忘了,反正是去年耶诞前新加入的,露西也许记得。” 一番询问下来,资格较老的番茄也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无法确认时间,记忆就像是被人刨了那样,只记得枣核是她们里较能打架的一个,过去曾在某家合气道武馆里当过教练,其余受伤的几个,都是她介绍来的,所以这四人小集团战斗力较强。 “誒?说起介绍?”天竺菊一拍脑门,抓住蓝花楹胳臂,问:“我记得你曾说,与另一个女的托人介绍投奔姐妹会共襄盛举,那个人又是谁?她与你一样也来自同一个组织么?” “我只是听说,实际併没见过面,那天来接应我的是木樨花和黄瓜几个。”哪知她一摊手,原来也是笔糊涂账。四下问了小莉莉丝们几句,得到的回答也是同样,是有个新人经人介绍,但似乎谁都没见过她。莉莉丝遭到兰开斯特袭击,又经歴了其余黑帮的冲突后,有些人感到恐惧中途退出了,所以前后进进出出了一些人。 除此之外,平素里她们集体活动都穿着罩袍,各有各的圈子,实际上从未有像今天那样,所有信徒齐聚一堂的时刻,过去即便是群巫会,也总有缺席的。 “我声明,我是新来的,但究竟是不是你们在说的那人,就不得而知了。”适才在石屋里惊惧大叫的少女,举了举手,道:“我是枣核推荐来的,因为在校每个男生都要佔我便宜,所以我想变得像她那么自强,不想再被人欺负了。” “算了,我看索性这样吧。枣核那里由我去核对,而你俩该干嘛就干嘛去吧。”蓝花楹为自己点燃一支烟,道:“由此可见,大长老对于华宵之夜特别在乎,她不愿再出任何紕漏,所以调派了一部分人手,另外还有五个始终没露过面。然而大家相处久了,不论交情与否,都不希望彼此出事。我的态度仍是谨慎再谨慎,等理出头绪再来考虑珠子的事。” “我也是同样看法,既然伊腾顿老男人催着我俩去除害,戥星台的尸皮又似乎是差不多的东西,所以趁这两天闲着去现场走走。至于哪些是新来的,那些没露面这些琐事,你们之间慢慢核对,能找出固然好,找不出也无所谓。同时,抽雪茄烟的人也麻烦四下打探清楚,要是有了线索,必要时咱们再行一次恶,将他绑来道场问个明白。”天竺菊思虑片刻,说。 一小时后,我、天竺菊和艾莉森骑着马匹,缓缓嚮着緋红山庄而还。虽然方嚮一致,却去的是两个地点,美人蕉要回家照顾乔曼,另外也要收拾农庄;而我们要往鸳鸯馆去践约,替老男人扫除藠蟎。这究竟是不是同一种东西?作为目击者我觉得不是,魔魘里见到的罩袍女明显是个人,而横行帕特南乡野的,就是纯粹没有智商的怪物。 “你让我下不来台,真不知妹妹你是怎么想的,我是个爽快人,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艾莉森推了我一肘子,叫道:“你这么胡来,我不知要如何辩解,幸亏大长老答应要现身了。” “你俩的外形实在太像了,是我没考虑清楚,对不起。有件事我早想与你说了,正因我日常格外註意你,所以在魔魘里见到的也全是你。”我顺势握住她的手,将没对他人提起的那部分烈火焚天,道场被毁的残酷情景嚮她描述一遍,哀叹道:“自那以后,我陷入了恍惚,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被烧死?化为虫豸的到底是被扑死的人还是你?这就是全部原因。” “别说笑话了,我虽能打架,但要活活掐死别人,借我一百个胆子都做不到啊。是,我长得很高大,那又怎样?事实上我是个胆小鬼,你描述的那个更像是枣核。既然你也说魔魘会失真,许是将人错认了。我怎可能在很久之前就死了?你看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么?” “尸脊背出现的珠子,老实说我觉得很瘆人,外形虽与天鹅绒很像,但感觉不是同一种东西,你说大长老让你将乔曼掘出尸身置入灵戒,那是几时的事?整个过程是怎样的?” “就像你俩瞧见的相片那样,已经好几个月了。那时的我还未曾入会,大长老听说此事后,某天自己走来农庄,交给我一张卡片。起初我也不太相信,但试总比不试要好。所以当晚与她一起去附近田里挖出乔曼带回楼里,那颗绿色珠子就被安入了他的胸膛。”艾莉森思索片刻,又说:“事实就摆在眼前,华宵之夜的仪式过后,我的男孩就将全面康復,为了达成心愿,只要是大长老的吩咐,我都会照办,谁要是胆敢损害她,我就与他拼老命。” “这?好吧。”我只得将话重新吞回去,叹道:“据我所知,天下还没有这种逆天妖法,我且找找旧时关系,去设法问清有否这种可能。或许是我弄错了,乔曼能復生这固然是好事。” “事实胜于雄辩,反正你俩自从见到我家男孩第一眼就是反感他的,恐惧他的。醉蝶花?你究竟什么意思?有话就直说好了,干嘛要针对我?先造谣我是大长老,现在又问乔曼的事?莫不是那几个年轻的妞对你灌输过什么?或者说,你又另结新欢了,想要分手么?” 她自当满不在乎,要我拿刀扎她看是不是人类,同时又记起这阵子我总被其他小妞霸佔,不由多了一份心眼,怀疑我感到了厌倦,不想再与她来往而奇思妙想出这些念头,却碍于情面不便直诉。说着说着她生起气来,喊了声嗦,一夹马肚疾驰狂奔,很快消失在地平线尽头。 就这样,苍茫天地间只剩下我和天竺菊,零单孤影走在一轮落日之下,身影被无限拉长。 “很郁闷,是不是?好心被当驴肝肺,却又无人可以倾诉?”走在背后的天竺菊忽然开腔了,她朝我伸了伸手,道:“我又何尝不是呢?给我支你的烟,我不抽拿着装装样子。” “不是郁闷,而是害怕这个该死的日期逐渐逼近。我併不在乎艾莉森会怎么想,而是恐惧心头不详会成真。天竺菊,我们每一次都会这样,起初以为大概就是走个过场,结果总是事与愿违,慢慢滑嚮失控的深渊。我很害怕,不,我太害怕了。”我丝毫不想抽烟,而是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肩,哀叹道:“未来五天,一定会有数之不尽的意外发生。” “许多事,计划只是供参考的一部分,实际真正去做,总会不尽人意,这就是天註定!” “天註定?别说笑了,那是活生生三十余条人命好不好?也许你曾被她们揍过,所以骨子里饱含着恨意,可我不同!紫眼狐貍说最大的紕漏是没将我俩的容貌考虑在内,而我认为她真正错的地方,是忽略了人的情感!真实的莉莉丝们,仅仅只是一群流离失所没有依靠的可怜人,与她们朝夕相处,却预先知道她们的结局,多么残酷啊,这种事我再也干不下去了!” “醉蝶花,你错了,虽然曾与她们酷烈缠斗过,但实际上我併没遭受太多伤害,那种恨还远远谈不上。与你一样,真正融入这个团体,我体验到许多早已缺失的可贵东西,真情流露彼此照应。莉莉丝们不就是我俩的最初么?那就是义气!但你说我该怎么办?我们被恐怖于她们十倍甚至百倍的暗世界严格控制着,併牵涉进那么多人将来的命运。我何尝想看着她们最终覆灭?美人蕉、香橙、桃花等人待我如亲姐妹,我也同样走不下去了。” “那场噩梦太可怕了,我希望它是曾经发生的,而不是未来预兆。”听到此,我不禁泪流满面,指着自己心窝道:“过去的我併不是现在这样,你应该知道啊,我是个混不吝,对什么都不上心,甚至可以说很自私。别人过得是好是坏,与我又有什么关系?那是他们的命格。自打成了这副男不男女不女的鬼样,恐怕再也回不去了,我没想到自己竟会这么脆弱。” 她停驻马蹄,茫然地望着天际线乌云滚滚,无言地抽完整支烟,竟破天荒的没有咳嗽半下。扔掉烟蒂后,她骑着制势嚮我走来,又问我要了支烟。冲着那眼珠骨碌碌打转,显然在绞尽脑汁想要找对方式,几分鐘后,她忽然抚着我肩头,说:“要不,咱俩作乱起义吧。” “什么意思?起义?你别忘了孩子仍在黑寡妇们的手里!我可不愿因自己的情绪而连纍你!”闻讯我心头一凛,但见她神色严峻,不太像是开玩笑,又问:“你有什么好主意?” “现在的局势已很明显了,世界之子就等着破坏这场仪式,从中捞取他们的红利次级鉆;尤比西奥这些暗世界人马,则希望找出提取炫彩的方式;而勿忘我姐妹倒底想要什么,始终没有透露过;至于范胖马洛等人,愿望最单纯,就是为了回老家,”她的眼中闪着星光,忽然笑了起来:“既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精打细算,咱俩为何要大公无私为别人牟利呢?同样也能提出自己的要求。我想谋求的,是保全所有姐妹不被荼害,这种两全其美的方法。” “这恐怕会很难,咱俩手上没有一点筹码,我苦恼的正是这个。”我颤颤巍巍地点起支烟,含在嘴里索然无味,忽然惊觉她话中有话,问:“难道你是想说?” “是的,最大的筹码,就是你我俩人,咱们既可以促成此事,也能破坏这个精心构筑的谋划。事实上时间已被拖到了极限,他们哪怕再有本事也无法临时换人了。如此一来,主动权就完全掌握在我们手中。如若不答应放过姐妹们,咱俩就将此事提前泄露给大家知道,你看他们能奈我何?”她渐渐开朗起来,发了声天籟之音,驾起牝马飞驰,冲我扬手道:“让我们学着亨利五世,喊一声冲锋一次,再冲一次。醉蝶花,先去解了老男人的麻烦再说吧。” 当夜幕完全降临下来,我们回到了大镇,鸳鸯馆已开始营业,建筑内外炫光四射,灯火辉煌。保镖们早已与我俩烂熟,自是不再客套,牵着马前去农庄安顿,而我与天竺菊则自顾自登上电梯,直达五楼VIP包房走廊前站定,然后等着男人出来招呼。 “嘿,大姐也一块来了啊,咱们好久不见。干嘛象个顾客那样站着,快跟我来。”鸳鸯茶自是喜逐顏开,悄悄挽住我胳臂,低语道:“本来不必催得这么急,主要是你亲戚来了,现在就住在店里。她想给你一个惊喜,所以电话里我不便说破,口吻是严肃了些,别太介意。” “亲戚?”我的脑海中勾勒出一张狡诈多端的脸,是的,只有这个人会冒充我的亲戚,她对老艾就是这般宣称的。此人跑来伊腾顿,显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晚又有得烦了。 哪知,当男人推开办公室门闆,我再次误判,端坐在沙发上的却是另一个人,她不必冒充是我亲戚,因为她比起亲戚更亲,这个神秘的客人居然是Dixie。 “怎么回事?你怎会跑来伊腾顿的?天哪,我根本没想到会是你。”我喜出望外,将她深拥怀中,呜咽道:“这太好了,你是何时到的?干嘛来之前也不通知我一声?”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九频道当家花旦,竟然是你家姐,我就说呢,天下怎会有如此标致的女人,原来是基因所致。”男人慨叹几句,不便继续待着,将屋子留给我们后独自走了。 “自从上次接到你的求助,我这阵子一直放不下心,每晚都会发噩梦,没出什么事吧?”她抱着我的脸左右端详,又看嚮一旁尷尬的天竺菊,问:“这位是?你好,我是她大姐。” “别客套了,这位就是上次与咱们一起去黄杨林的林锐啊,你俩见过面的,只不过现如今他又恢復了女儿身,仅此而已啊。”我牵着她俩的手在沙发上坐定,问:“是什么风将你吹来的?难道你不用上班吗?既然来了就多待几天吧,这阵子我很忙,也没顾上通电话。” “嗐,看来我再一次被那无耻之徒耍了!”迪姐恼恨地捶着椅背叫道。原来,在不久之前,紫眼狐貍忽然一改常态,开始主动出击了。她时常在半夜打骚扰电话,狞笑着说,自打被她修理过,便将全部的仇恨发泄在我身上,如果不想我出事,就乖乖滚来伊腾顿决一死战,不然的话,就等着为我及早收尸吧。正因为此,迪姐受到胁迫,故而请了长假赶来赴约。 “若真是她说的,我先替勿忘我嚮你道歉。可她併没来大镇,就算是人也远在亚特兰大,不过你先等等。”按照描述,这种狠话的确是紫眼狐貍常掛在嘴上的,但她自揣斤两,不可能斗得赢迪姐,这种约战岂不是在找死且又毫无意义。话虽如此,天竺菊仍是拨通了手机。 “笑话,我怎会打那种无聊电话?再说土匪家的座机号码我也不知道,你问错人了!”这个被销号的电话竟然又能打通了,很快传来紫眼狐貍的声音,她自是一番抵赖死不承认,当闻听迪姐在问话,便要求让她接听,说:“我倒是想这么干来着,可老娘胸怀大计,要重新构筑弥利耶们的盛世,才不稀罕与你慪气呢。我干嘛要天天揍她?对付你最好的法子就是让她死心塌地地爱我,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这不比气死你更有效么?” “既然敢做为何不敢认?你化成灰声音我也认得出。”迪姐被她气得面色发白,结结巴巴地说:“爱洛伊斯,你到底要怎样?定个时间吧,咱俩一战决胜负,了却这场恩怨。” “你的那只小骚狐貍,不知背着你又欠下了多少风流债,我真为你感到不值,太可悲了。知道自己为啥总被人甩?那是你技术不到位,我才不找你这只母猪打架呢,慢慢等死吧你。” 说罢,她狠狠掛断电话,再回拨过去,又成了此号已註销的提示,儼然已打不通了。不论究竟是怎么回事,挑衅迪姐到此之人用心险恶,她已被气得失了常态。曾经如此嫻静的Dixie,正象头母狮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不论我说什么,她都充耳不闻。就这样,我和天竺菊心怀各种不安,只得三缄其口,仿徨不已地退到了廊下,默默合拢双掌,期盼奇跡的到来。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虫子女人:其身份许是大长老,也或许不是。 四眼男:中年男性,白人,长相平平,没什么特徵。 手上戴着的金属品:既想是戒指又像是义肢,光线太暗难以看清。 两人间关係:显然是偷换的情侣,但为何四眼男不怕这个妖怪女人呢? 藠蟎,云诺虫:都是同一种生物,只是叫法上的不同,擅开头角,聚而不死,极难杀毙。 Dixie出现在伊腾顿:显然是又被勿忘我骗了,深以为醉蝶花每日遭受她的毒打。 Chap25:échalote(髏龍)Part1 「现在该怎么办?你倒是说话啊。」天竺菊见我口不能言,竟有些恼了,狠狠推了一肘子,道:「我很怕Dixie,她与我们所接触过的任何人都不同,不知该怎么劝解?话说轻了她觉得你在敷衍,话说重了她又会猜忌你别有用心,索性我代勿忘我去给她打一顿出气吧。」 铁婆祭台发威的那一幕仍记忆犹新,俗话说本性越是温婉老实之人,发起狠来也就越可怕,刚想伸手去拖,她已一个侧身转入门内,我也只得硬着头皮紧随而入。办公室内空气依旧很凝重,桌椅茶几完好无损,迪姐是个自律的人,不会拿别人精美杯具来发泄私怨。她颓废地仰躺在沙发上,一根接着一根抽烟,两道眼影顺着腮帮淌到脖梗,显然是崩溃了。 「你是你,她是她,我干嘛要为难你?」她不耐烦地冲我俩摆手,说:「我只想静一静。」 「可你并不了解她,那样的人可以面色凝重地对你诚恳道歉一百遍,但转个身就会立即恶言相向;你与她打任何信誓旦旦的赌,一旦落败后她会嬉皮笑脸说,你信她的就是你傻。反復无常、撒谎成性是她生活的一部分,这个人除了睡觉外整天都以戏弄他人为乐事,我也是曾经的受害者。」天竺菊半蹲在地,捧起她的手,叹道:「可有一天,她忽然摇身一变成了我的老妈,我至今也不知是真还是假。出于这层关系,即便再恶毒我也不愿见她被人打得像个猪头。所以还是算了吧,那种不知廉耻为何物的性格,你就当她是神经失常好了。」 「也许你是对的,她的确没在附近,不然我会嗅到那股恶臭。」她忽然一骨碌站起身,走进盥洗室补起妆来,又在里头清了几声嗓子,然后换了张笑脸回到沙发前。我正看得稀奇,就听得房门被打开,男人整了整领带,说自己在二楼餐厅备了些酒水,可以下去用餐了。 「难道你能感知他正要进门么?这是如何办到的?」我顾不上一味愧疚,紧追着她问。 「靠耳朵听,靠眼睛看,我已经是个怪物了。就连他在底下点菜单时的备註都知道,两分鐘前他站到了门外,因听见咱们在低声说话又绕行去远抽了支烟,这是个有修养的男士。」 「真叫人喜出望外啊,我和你家姐是旧相识了,只是她从未提起过你。」男人安顿我们在席前坐下,问吧台要了杯酒,说:「污水厂的事只是纯粹的借口,不必掛念在心。」 「污水厂?那是什么?」敏锐的迪姐从中悟到了讯息,问:「又是那种奇奇怪怪的事么?」 见她如此好奇,男人刚要站起的屁股随即又坐了回去,将大致经过向她描述了一遍。 在俩人的对话中,我方才知晓迪姐并非是特意请长假,而是一个多月来各种怪案大案让九频道收视率暴增,新闻节目组将来会被并入大型电视网,她的工作已有了变动,正在筹划第二副频道,将来可能会像阿加那样成为一整个部门的高管。这不啻是个好消息,于其七、八年后渐渐转入幕后,或转行去写回忆录,倒不如现在开几档新颖节目扎实根基。 「大概就是这样,咱们还是别谈这些扫兴的事。Dixie,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与你妹妹相爱了。」男人不愿将精力花费在公务上,立即转移了话题,捧起我的手边抚边笑:「我目前正在狂热地追求她,你可要祝福我们。我还有些事要忙,就不在此碍眼了。」 「这?难道你要嫁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浮现在迪姐脸上,她望着男人远去的背影,掩着嘴偷笑起来,似乎已忘了适才的不快,问:「说笑吧?你真把自己当女孩了?」 「这种事不为人自己意识所支配,就算不那么想,但环境仍会这么看待我。」我避开她目光的直视,叹道:「譬如说鸳鸯茶,我再三说明自己是个男人,他却非要理解那是武腔。」 「上次发来的求助讯息,我看到时已经很晚了,那也与他有关么?」 「是的,那晚发出的短信,是因鸳鸯茶被人下了迷药,行跡猥琐欲图不轨,而我俩却又斗不过他,这全是误会,现在释清了。」我赤红着脸,将整场经过大致描述给她知道。 「这是我今年年内所听过最好笑的真人笑话了,这家伙虽长相平平,但在撩妹这点上功夫炉火纯青,又是才俊又是单身贵族,只要被盯上,没有哪个女人能招架得住。好吧,往后我也管他叫鸳鸯茶好了。Besson,将来你要怎么摆脱?哪怕告诉他真相也没用,这个人尤其固执。」她托着腮帮斜视着我,喃喃自语道:「其实看久了慢慢变得习惯起来,真要谎称姐妹,倒也说得过去,发色差不多,身高也接近。可我为什么看着你就想哭呢?该死。」 「还是别说这些糟心事了,那你现在是什么打算,明早就回夏洛特么?」 「不,台里正在筹办新节目组,这些天正巧有空。在侦探回纽约前,我与他见过一面,本打算向他打听你们的事。但他说最好少掺杂进去,佐治亚这件事很棘手,有太多暗箱操作都不便于外界知晓。所以,我们打算跟去纽约,目前正在拟定名单。近期还要开设几档新节目,罪案类和奇诡类题材较受欢迎,大致情况就是如此吧。所以,趁着这个机会我过来看看。」 「是的,你听侦探的话就对了,最好别掺杂,这次对付的不是妖魂而是人,随时都可能爆发流血事件。我们出与谨慎,已和所有人中断联系快十天了,所以老范老马现在如何?人又在哪全都不知道。望着手机,纵然千言万语也只能作罢。」我掏出雪茄烟贴纸,给天竺菊描述魔魘里那个人的外貌特征,肖像师找不到,她原先又是学美术的,没准可以模拟出人像。 「到底是戒指还是义肢?脸型的话,我是按马洛特征去画的。」她一边描绘一边与我核对,不时抬起眼与迪姐搭话,问:「新开的那档节目叫什么名称?啥时候会开播?」 「名称还没定好,也许会叫嫁接鸿沟吧。台里受到了神秘金融家的资助,对方很慷慨,不在乎花多花少,只要求尽早推出,所以耶诞后肯定上线了。」迪姐见我俩都吃喝停当,打了个响指站起身,说:「既然来了就别歇着,咱们替鸳鸯茶了断污水厂的麻烦吧。」 「慢着,你去干什么?现在也没有摄製组跟着,而且这种脏活对你而言毫无价值啊?」我一把拖住她,叫道:「这件事十分危险且也没把握,依我之见你还是回酒店休息就好。」 「价值这种事,只有在实践后才能知晓,」她朝我神秘地眨眨眼,冷笑道:「抑或是让我独处,继续去想那个无耻之徒的各种挑衅么?你不会喜欢那种压抑气氛的。」 晚九点,我们三人坐上黄斑羚,她在车内重新换上了那套皮装,然后朝着酒店方向而去。本以为她要回住处拿些什么,然而路过店门前车连停都不停,一心锐意直往镇外去。迪姐似乎知道路在何方,我在旁引道显得全无必要,就这样开了五分鐘来到加油站,她选了个荒僻角落停下车,借着夜雾掩护,避开远处灯下站着的工人,与我俩一前一后踏上了荒草皮。 「难道你白天到过?」见她熟门熟路,既不打手电脚步也不蹣跚,走得稳稳当当,我和天竺菊看得目瞪口呆,不由快步追上,说:「先停一停,就算真要干咱们也该先商定战术。」 「不必,我知道那是什么,」她收停脚步,半蹲在地昂起头,在四周嗅着腥臭的干草。时隔不久,那对清澈的碧蓝眼仁暗沉下来,变得漆黑,她忽然将手指向荒墟一角,道:「空地上怎么站着三个骑马的女人?还点着篝火?这是你俩找来的帮手么?」 「誒?这却奇怪。」天竺菊走到她身边,也向那头眺望,但左看右看只能见到几个模糊光点。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移出赤红眼仁再度深透,绿线构筑出三条跳动黑影,仍旧难辨具体外貌。很快,巨大的眩晕和恶心冲击头脑,她歪倒在地静待平復,不由嘖嘖称奇起来。 「就与白天观景一样清清楚楚,发色、面容以及穿戴都很明晰。」几句话对下来,现在的迪姐已是今非昔比,在视听上远远超越她,而且还拥有超强的嗅觉,能够闻出对方的汗味。 「那不就是黄瓜、木樨花和香橙么?真的假的?等着,我先去验证,偏不信这个邪。」我也是大惊失色,快步跑到破楼前敲击铁板,那道化粪池般的窨井石盖缓缓移开。刚想招呼她俩下去,一回头草地上只剩下坐着的天竺菊,迪姐早已失去了踪跡。 「你还好么?刚在她站你边上,现在走哪去了?」我上前扶她起来,缓步爬下地道,问。 「不知道啊,只感觉眼前黑影掠过,一抬头人不见了。」她也很是惊恐,不由推了我一把,问:「难道真给库里亚人料准了?她已成了只老妖?这样的话污水厂就没咱俩什么事了。」 七绕八拐爬上地面,四方天井内果然站着三名莉莉丝,她们将马拴在几口铁皮桶前,正往水门汀上撒豆瓣餵食,当见到我俩冒头,纷纷围聚过来。 「日间你俩走得急,忘把石牌带上了,怕你们出事所以美人蕉要我们跑一趟。」主妇般的人扬了扬手,给我掛上后问:「打算怎么干?现在就去爬楼么?往上去的走道大多腐朽了,有些只剩下钢筋骨架,很难有下脚之处。另外,我们能做些什么?」 恰在此时,远处传来噗通一声,一条紫色身影直楞楞从破墟三楼跃下,惊得几匹马不住嘶吼拔腿想逃。好不容易控服住,那条披头散发的人影也窜到面前,木樨花冷不防与之四目相对,吓得跳到人堆背后,惊惧地说不出话来。我一番安慰,她这才平静了下来。 「纯粹的草腥臭气味不可能是你形容的藠蟎,而是只瘸腿髏龙,现在不知游哪里去了,还是坐下等吧。」待到射放头灯打亮,绿惨惨的光芒映亮眾人的脸,主妇方才辩出此人有时会出现在电视上,这才彻底松弛下来。迪姐註意到我等五人都掛着石牌,伸手从我脖子上扯落,一下捻成齏粉,有些恼了,说:「都把草饼摘了,我就说呢,都戴着它那东西岂肯靠近。」 通过她的一番说明,这种防御藠蟎的石牌,其实是用干面团混合着浮阴木树叶岁末製成的,人闻不出,但对于阴化的怪物而言,比起发酵大便还要刺鼻,五个人全都掛着,等同于是个露天大粪坑,那种东西又岂肯靠近?至于髏龙又是什么?理论上它属于藠蟎一科,但远不及云诺虫厉害,虽会主动袭击人,但它以田鼠和野兔为食,不论吃多吃少,都不会开头角,更不会裂化成水晶虫散而聚之,是十分原始且不具智商的乡狗。 她将五块石牌全数捻成粉末,在墻角撒了道环,要求人与马都待在圈内,然后抡着胳臂来到天井中段盘腿坐下,嘴里开始发出长短不一的虫鸣,既想像一种试探又像某种诱引。 「我明明记得她应该是外州哪家电视台的主持人,难道是面容相近记错人了?她也是弥利耶么?」香橙见她手法干练,毫无多余动作,不禁为之倾倒,低声发问。 「不,这就是我上周在这里时提到过的,空手道教练。不知是你还是桃花当时说,就算来了也是送死的那位。」我嘴上虽这么说,内心却也诧异,对她们做了个噤声,一路小跑向迪姐靠拢,哪知来到她背后三米,忽感有道劲气袭来,慌忙闪身避过,几缕发丝已被切断。 「你往后别悄无声息背贴过来,受到惊扰后我很难控製自己。」她一把拖我坐下,道。 「Dixie,这究竟怎么回事?你现在的身手,比起铁婆祭台前厉害了十倍都不止,过去听紫眼狐貍抱怨被你痛揍,我还不太敢相信,现在亲眼目睹不得不服了。我想,就目前而言,大概也只有丧妇和圣维塔莱能与你过两招,其余人都成了土鸡瓦狗。」 「那个无耻之徒的本质,是条极度怕火的丝虫啊,她怎可能害得了我呢?给我一支烟。」 她抽了几口,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勿忘我的秘密也随之昭然若揭。所谓丝虫,也叫水行蚯蚓,虽属于半妖,但却是实力较弱的末流女妖。吞下半颗妖心的她,无法释放全部蛇胚的妖妄,除了很难杀死之外,还有一门不为人知的手段,那就是擅长裂化自己。蚯蚓者,刀切不得死,反化为一主一副,时常拋出身体一部分用以诱敌,而使真实的自己得以幸免。 尤寧城一战,她借口上楼拿安贡灰找我决战,实际是躲入厕所里将自己分裂成了两个人,假体与我玩命,实体仍躲在楼上,待到耗尽我两只雷鸟,这才悄然下楼将我擒获。那具倒在破水槽里的焦尸,就是另一个碳化的勿忘我。换句话说,假若我被释放后仍固执地找她酷斗,耗尽体力的她,是根本打不过我的。只是紫眼狐貍狡诈多端,利用虚实套路才将我镇服。 「你怎不多想一层?按理说她体检出全是囊肿和癌变肉瘤,早该住进ICU病房开刀才是,又怎能如常人般四处奔忙?其实她体腔的脏东西,才是维系无耻之徒活命的根本呢。」 「原来如此,看来我再一次被她骗了。」我掐了烟,挽着她胳臂问:「但是,Dixie,你又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我的意思是,你既不混暗世界,也与那些怪人没来往。」 「因为我的癥状越来越严重了,在失去你的音讯后,又屡屡受她挑衅,时常气愤难耐,已渐渐成了妖怪。正因不断异化,就像是打开了某种心窍,都能一目了然。这种感觉,就像你知道跳下月台会被火车碾死,将阿斯匹灵混在糖果里一眼能辨出,无需他人教导和学习。」她哀叹一声,也信手将烟掐灭,说:「你以为我沾沾自喜?不,我更希望能回到一个半月前,当回过去的自己。无耻之徒自不必说我也知道她只是个屁,但真正叫我寒心的却是你啊。」 「不是你想的,我。」刚想辩解,但她那对眨动着的漆黑眼珠,似乎什么都已知道了。 Chap37:Protégé(門徒) 狂风骤雨,电闪雷鸣,朦胧且又清渺的冷月,具备了外出搞绑票的一切绝佳条件,只消套上相同材质的黑橡胶雨披,再配上一双下河捕鱼用的高帮套鞋,便可悄无声息混入坡下群贼之中。设想固然很美好,然当真要去做时,却又显得无从下手。 要如何从人堆里精准地找到他并带走?抑或是随便遇上谁先绑了再说?我还没完全想好。换成其他人不好说,但这个破相小子被我碾压过两次,多少还是有把握的。 我有些犯困,盯着拉多克脖颈上的链子发呆,伸手拨弄着,问:「这哪买的?怪好看的。」 「亚特兰大的机场礼品部啊,你是不是也觉得不错,我就是喜爱它的款式,其实是镀金的,不值钱。」他嬉笑着,闻见桃花正盯着自己咳嗽,不由端正坐姿,装出神情肃穆的模样。 「咱们可以绕一个大圈,从后山树林边缘出去,再徐徐靠近他们的营寨。」威廉姆斯画了张草图,标写了具体走向,但有个致命缺陷,那就是底下人实在太多了,很难不发出动静。 十多颗脑袋盯着这张破纸,楞是拿不出一个好点子,就这么边看边想,有片光斑掠过眾人眼睛,礼貌者抬头望去,是拉多克划着火柴给自己点烟,烛灯映在他鋥亮的配枪枪身上。 「怎么了?打火机没油了而已。」他被眾人盯得不好意思,支起手狠狠抓着头皮,有些恼怒起来,道:「你们归你们继续商量啊,全都看着我干嘛?我还能上哪去?」 一次不易察觉的微笑勾上了琴弦的嘴角,他拍拍灰爬起身,扶着他的肩头说:「有了。」 「你是说与群贼们找些乐子,搞一场比赛?」桃花蹙紧的柳眉松开,要他详尽道来。 「对,与他们比试枪法。黑帮本就剽掠四方,喜爱展示自己勇武的一面,又信奉社会达尔文主义,所以吟诗作画不行,但耍横斗狠却未尝不可。」礼貌者背着手在道场来回踱步,道:「但凡搞赌博,总要有些赌註,现在他们将坦克架在道前,摆明了在等待下一次的进攻开始。这件东西始终是个巨大威胁,黄火药恐怕也炸不毁,我们就以它来作为条件。」 「就算赢了,你怎知他们会乖乖挪走坦克?在夏洛特时,十五个流氓因我在旁偷拍,冲上前殴打我,结果被赶跑后去了警署报案,全都是些没皮没脸的家伙。」迪姐耸耸肩,不置可否,说:「我担心一旦露怯,反滋长了他们的气焰,越发不肯撤去,没准又要开始强攻!」 「不在乎输赢,因为赛事一起,所有人目光都被聚焦,可以掩护你们趁机将人拖走。」他抬起腕子看了看表,说:「现在是九点,如果打算强攻早就开始了,不会等到人困马乏还在摆架势。他们可能在等什么被运过来,乱来会死许多人,他们也要计算成本得失。」 「也只能这么办了,但愿万事顺利吧。」我拿来麻布将胸脯裹平,与迪姐套上雨披踏入雨幕,开始了夜袭敌营。眾女将会在十点整登上碉楼去喊阵,为我们提供掩护。 一路无话,我们走鹿血滩出了木门,爬下林道开始疾行,不久后来到了古墓石屋周遭。据迪姐说,天竺菊一行人打开戥星台下去,约莫是下午一点整,迄今为止已走了八小时。我们打过无计其数电话,全都显示不在服务区。这表明她们正行在地底深处,信号被屏蔽。 「我有些明白了,」她说着说着,忽然一拍脑门,叫道:「污水厂在帕特南,他们靠脚去走,最少也得大半天,没准现在还未爬进胡桃蛾的洞穴。要等他们回来,恐怕得明天了。」 「是,那又怎样?你是说他们成功躲过了这场浩劫吗?」我耸耸肩,朝尸脊背扫了一眼。 「给鸳鸯茶打电话啊,他即便被暗世界限製了行动,但去自己盘下的厂房总没问题吧?还记得对付髏龙那晚,咱俩走的那个窨井下水道么?那里就是所谓的龙口啊。」她从我怀中夺过手机,说:「底下全是朽烂的地根,如果他能找来施工队打通这个鬼地方,不就等于立即将人捞出来了吗?那么他们所获得的咨询,也能第一时间传达给我们知道啊。」 电话很快被接通,男人此刻不在鸳鸯馆正行驶在风雨中。当闻见我们的声音,自是欢喜异常。他说自己走了几个地方,找到一家原特种部队退役的佣兵公司,打算赶来女神峰,寻机将我们带出来。他们最快将在明天正午抵达,不过当闻听围攻的人马有两百人,他沉默了。 「什么?坦克炮口正对着教堂?那你们要怎么办啊?」当他听说有辆谢里登,顿时晕了。 「我们打算去绑他们一个人,问明基本布局和实质意图。」老实说我不太敢再麻烦他去刨坑掘土,鸳鸯茶与我半点关系都没有,却是出力最多的一个。换做我是他,被别人屡次拒绝,又在电话里被挖苦,早就光火了。凭什么要为这么一个娘们办事?并且会得罪许多人。 「明白了,现在时间有点晚,施工队哪那么好找,只能去镇上撒币,将所有壮劳力集结起来。别去找死,你们一定要撑到我率队赶来啊。」思虑片刻,男人沉重地掛断电话。 「总算有了些好消息,走吧,奇跡一定会出现。」迪姐松了口气,扶着我的肩继续赶路,她故意装出一副轻松的模样,要我别去多想其他,人的信心很重要。就这般走着走着,她瞥见我正在低声抽泣,便停下脚步,问:「怎么了?你无端哭什么?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不,我哭的是自己无能,每次都将你卷入危险之中。我记得绿城时,你还在与魂镰侦探他们计较几千块钱;头一回去派恩维尔,你搬出三套被褥问我喜欢哪套?哪怕离开北卡前,你还问我乳罩的顏色是选深蓝还是紫色,那时的你生活多么平静,要是你没遇上我该多好?」 「出了事当然是去找寻解决的方式,醉蝶花,你不是小孩子,别总说假若,如果这种话。」 「我简直无从想象,像你这样的金领阶层,饮食起居都讲究高标准,平日里註重养顏,又对各种名牌津津乐道。而今却像个江洋大盗与我一起干绑票,你怎可能做得来呢?最可恨的是,哪怕打晕了那家伙,我也拖不动,得靠你背回来,我正在逐步将你变成一个坏女人啊。」我扑倒在她怀中,道:「躲在蓝花楹神清里的家伙说,她看过无数个你,有些仍很安详,而有些相当阴森。我害怕自己的所作所为,最终会让你化为恶鬼,到那时我该怎么办?」 「爱的极致就是恨,幻想的尽头便是真,还能怎样?你要努力让我别走到这一步啊。化影后的你虽然很可爱,也能带给人另一种冲动,但性格却越变越软弱了。我依旧记得我们的当初,那时的你很有见解,总是别出心裁,我最喜欢看你评价自己智谋广远时,那种得意洋洋的表情。」她倒是显得无所谓,笑了:「男性的你与女性的你,都有独特的一面,保有真我,比什么都重要。这件事若能完美收官,我希望能留给你我独处的空间。」 九点半,我们抵达指定位置,借着豪雨掩盖脚步声,混杂进了蟊贼之中。正因身高马大,不怎么引人註意,便在雨棚间走走停停,寻找那个倒霉蛋的身影。偶尔间路过白天那个棚子,瞧见轮椅男正与锐将在商量,天明时分会从Wrens仓库运来镇暴用具。琴弦的猜测是对的,群贼很懂精打细算,他们不愿损失人马,一旦遭到重创,那么便会造成权力真空,新的黑帮就会因此崛起,这是他们万万不愿见到的。所以打算采取逐步削弱的战术,巩固战果。 商量是一回事,对外动员又是一回事,十多个头目商量妥当,便迈步出门,指点各自手下盯紧坡道,莫给堡垒里的贼婆娘趁机溜走。他们也分成三班倒,固守住每道隘口。 时隔不久,碉楼上传来露西的大嗓门,她拿着扩音喇叭,先是讥笑了群贼几句,大抵在说为了对付区区几个女流,居然动用了那么多人力物力,真是丢了男人的脸面。然后话锋一转,挑衅他们说敢不敢与娘们来比试枪法?黑帮一听自是喜不自禁,各种下流话匯集一片。 「怎么赌?要是你们输了就投降么?」锐将也是兴致勃勃,翻身上马来到人前,问。 「天降大雨,又湿又潮,大家打了一天,都很疲乏了,想洗澡休息。若是我们赢枪,你们将坦克撤去,别趁黑攻城,大家休战半天怎样?你总不能让大家这样熬到天亮吧?」番茄尽量展示自己的嫵媚,答道:「要是输了,就随你提条件好了,总之投降是不可能的。」 「老子不与学生对话,人微言轻换个有份量的人来,叫白天那个金发女登楼对话。」轮椅男对空鸣了一枪,奸笑道:「想换取生存空间?别做梦了,条子们若是有胆量早就到了,你们等不来援兵!赛枪当然可以,若是输了你们下来十个女的,轮流伺候咱们这些叔叔。」 「她染上破伤风卧床不起,连爬都爬不起来,要怎么对话?」仪宾女推开露西,接过话筒高喝道:「就依你的条件,别说话跟放屁一样。」 那么要如何来赛枪呢?就是射取煤油灯。城垛距离坡下为120米,各自在本阵挑起几桿夜灯,双方共发三轮枪,谁击碎得多就算谁赢。 这些黑帮别看个个肌肉脑袋,却精得跟猴似的。公路空旷坡道又是条风穴,铁莲子很容易就被刮偏方向;而反观女神峰,却是一个相对息风的城寨,他们只消绕过坡道,在树林前射击,精准度完全能够把控。如此一本万利之事,赢了还有女人玩,只有傻瓜才会不同意。 「别继续围观了,破相小子找到了。」我推了把迪姐,要她别站在人后当观眾,目标人物出现了。他正站在前排,身边拥簇着十余个人,想靠近是很容易,但又要怎么带走他?总之左思右想,也找不出破绽。我只得苦着脸向她建议,要不索性咱们换个边缘人绑走算了。 「不,定好的计划,别因略微挫折就随便放弃,继续观察一阵再说吧。」她问我要过一支烟抽着,问:「我想知道,你当时为何非要选他?我也考虑过这种问题会发生。」 「嗯,那是因为他打不过我,看着就很没用,若换个五大三粗的,我会紧张啊。」 正聊着天,她忽然对我做了个噤声,指着前方要我去看。破相小子去支灯柱了,第一轮斗枪的人选是骑马男,他显得很有信心,抓起一把空枪对准城头,嘴里发出一声啪。迪姐脚步轻移,绕到了人群边缘,我不知其所为何意,也跟着她走。待到绕定,就听得嘹亮的枪响划过夜空,敌我两盏灯应声而灭。锐将果然不是浪得虚名,确实是个好把式。 见他百步穿杨弹无虚发,底下群贼瞬间变得如痴如醉,欢呼雀跃。迪姐却皱着眉头,又往另一个方向绕圈。我再也忍不下了,一把握住她的手指,问这么绕来绕去究竟想怎么干? 「这个孩子正巧站在步枪前,我想让它们炸膛,但前方被人挡着,容易造成误伤,所以才要寻找合适的位置。」这个女人简直是一根筋,她丝毫没想过四周之人与我们是敌我关系,却只想避免误伤,趁其伤了手脚回后方包扎时再设法擒下。听完她的见解,我彻底无语。 然而,机会很快就给她等来了。第二轮斗枪开始前,骑马男抓了把破的,待到击发时卡壳了,只得再换一把。破相小子便蹲在泥泞中检查枪械,只见迪姐双目开始透黑,阵阵弧光从春田步枪枪膛内透了出来,伴着一声脆音顿时炸了膛!破相小子人倒没事,却吓得跌坐在地,脸上多了两道血口。他见四周都在哄堂大笑,便甩了甩手往回走,嚷嚷着要去看医生。 「机会来了!」我尾随其后,跟着此人一块进了雨棚,想打晕破相小子很容易,但会发出响动。我挑开舌尖,脑袋上方蔓出黑雾,缓缓来到此人背后。男孩正在抹脸,余光散瞳中瞧见身后有人影,不免困惑地转过脸来。我不待其发声,立即将唇舌填了上去,挣扎中他抚到隆起的胸脯,不觉大惊,但一切都太晚了。当我移开嘴唇黑雾正好降下,将这家伙脑袋四周空气抽空。他剧烈抽搐了二十秒,双眼一翻瘫软下来,人还未及地就被迪姐扛到肩上。 「快撤,没想到这个男孩个子不高,人却死沉死沉的。」我俩撒开丫子狂奔进了树林,第二轮斗枪刚刚结束,结局又是双双击破夜灯,群贼中开始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有些人觉得碉楼上的女流不可等闲视之,在占尽绝对优势之下,依旧能战平,实属不易。 我俩在密林中几度易手,一直跑回尸脊背前才敢放缓脚步喘上几口气,此人恰如迪姐所说,体重与身材极为不配,就像在背一座铜像。他似乎睡着了,嗅着我发间清香,抱着我柔软的腰肢,还以为在家里发梦,正淌着口水在喊妈妈。该怎么处理他?像对付药店老板痛殴呢?还是好言规劝?我肯定没这个体力了,然而革命的火炬必须要交到理性之人手里。 「让我来拷问他?」迪姐吃惊地瞪圆丽眼,急急摆手,叫道:「我干不了这么残忍的事!」 「誒?我怎么在树林里?」破相小子被这声尖叫吵醒,一抬头见自己正扛在别人肩头,立即意识到自己落入了残暴恐怖的莉莉丝手中,便打算放开喉咙高呼救命。我只得闪劈他的后脖颈,再度令他陷入温柔乡,就这样气喘吁吁地回到了鹿血滩大池前。 「我能干这件事,她们也同样能干,但贼婆娘们下手不知轻重,又被别人重兵围困,哪还会有好脸?捉到这个活口势必会往死里整啊。」我将此人卸下,抱住迪姐的肩,叫道:「正因你内心厌恶暴力,又讨厌见到血淋淋的场面,因此不会伤害他,只有你最合适。」 「真是恨死我了,你总是逼着我去干最厌恶的事!」她伸手背起男孩,狠狠拧了我大腿一把,脚步沉重地推开木门,恼道:「你让我想想该怎么办,先叫药店老板把锁打开啊!」 「等等,先让我换条裤子,刚才坐石头上全湿了。」一走回鹿血滩,我忙不迭地脱去雨披,换上干燥的衣裤。同时将让她照做,天气阴湿,很容易就感冒了。 「誒?又是这股气味。」迪姐在空中使劲嗅了嗅,又掰开我大腿细察,问:「你怎么浑身散发着一股妖味呢?那绝对与大姨妈无关。」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碰过艾莉森家男孩僵尸了吧,谁知道呢?」我只得支支吾吾。 破相小子被挪到道场中央,也像当初的布雷德利般被裹上厚重被单和毛毯,迪姐挡在人前,不让黄瓜、木樨花之流前来轻辱他。我烦躁地敲门,彼端的药店老板却一味推諉,直至我板起脸高喝一声牢室又进新伙伴了,没空再来搭理他,男子这才怯生生打开锁。 五个女流抬着破相小子往底下去,我扫了迪姐一眼,皮装、湿漉长发、坦露的胸脯滚着晶莹汗珠,哪有半点施刑人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情趣秀,只会让土匪看得亢奋不已。想着我去隔壁库房翻来罩袍要她穿上,并覆上黑色薄纱,将她玲瓏玉体遮盖得严严实实。 「一会儿你要兇声恶气些,别用播报新闻的那种口吻。」我与她并肩走在廊道里,说着经验之谈,道:「但也别一味耍狠,不可让他感到绝望,继而產生对抗情绪,Blah~Blah~」 「知道了。」她随口敷衍,目不转睛地环顾四周。泛渣之井对迪姐来说,是首次光临,各种造型怪异的屋子仿若是个虐待博物馆,但凡良家妇女看了都会脸红耳赤。 红苜蓿等人将人犯安置妥当,正抡着胳臂迎面走来,擦肩而过时朝我露出坏笑,比出七号这一数字。这间屋可谓是整片地窖最恶心男人的牢室,到处都是一个个带电动转轮的Dildo,据说许多英雄好汉都折在里头,被迫咽下屈辱,拍摄了大量不堪入目的录像。别说迪姐,哪怕我这种待了很久的人,每当路过都会刻意扭过脸不去看它。 「斗枪咱们赢了,底下正在拖坦克呢。」番茄连奔带跑地窜下楼,搂着我的腰肢欢笑道:「骑马的人发话了,说愿赌服输,会遵照约定。姐姐,你们这是去打那个男的吗?我来帮忙。」 「不必了,你去翻点刑具来倒是真的。」我合上铁门掛上厚毯,杜绝他人偷窥,站在边角等他醒来。迪姐如泥塑木雕般僵站在铁凳前,浑身不住颤抖,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兴奋,总之七号屋叫她很震撼。不久之后,番茄抱着木箱进来,便赖着不肯走了,她说自己非常喜爱欣赏残忍画面,光看录像没劲。迪姐本就心怯,巴不得屋里多几个人,立即点头同意。 「这里要是有个懂皮术的人就好了,那样可以模仿出各种声调。」她清了清嗓子,竭力想要发出高大摇曳的威仪,然而却不能够。正在此时,番茄瞥了破相小子一眼,说适才他睫毛眨了一下,恐怕是早就醒了。我对迪姐做了个噤声,转到他面前左右端详。 「是的,我已经醒了,你们想杀就杀,半个字都不会回答你们!」我故意凑得很近,几乎是鼻尖相对,垂下的发丝令男孩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他已知被识破,只得硬起头皮面对。 「没想到吧?仅仅只有半天,你又掉入我们手中,这次就没有上回那么走运了。」番茄狞笑着走到他面前,狠狠甩了个耳光,然后半蹲在地,欣赏着他各种復杂表情,讽刺道:「听说你已经被毙了,怎么又活过来了呢?那是不是说,既便立即将你宰了也不会出问题?因为你原本就不存在,这就是你为什么在此的原因。我们不需要你回答问题,只想弄死你啊。」 迪姐漠然地点点头,我如同看待死猪般绕到他背后,将毡布包平铺开,慢慢地取出各种斧刨、榔头以及剪刀,整齐地摆在木桌上。每搁下一件就发出响亮的钝音。破相小子开始冷汗淋漓,双肩随着道具每一次落下,都颤抖不已。处在这种绝境,任何人都会胆战心惊。 「老子的绰号叫铁背犀牛,十六岁就混在道上,端的是守口如瓶,寧死不屈,哪怕断手断脚,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不信就来试试。」男孩将脖子一梗,面色如土。 「都跟你说了,没想向你提问,你不必开口,安静地等死就好。」番茄发出猖狂大笑,反手又是个带血耳光,然后继续半蹲在地,胳膊肘枕在他腿窝间,註视着闪烁不定的目光。 我抓起一条领带,覆住破相小子的双眼,端起斧刨挥舞,利刃划破空气,发出阵阵刀音。破相小子两眼一抹黑,浑身不住筛糠,哪怕看不见也竭力扭过脸去,想知道我在干什么。 「别往后看,乖乖坐着。」气氛被拉到顶点,迪姐也慢慢适应了下来,发出威严之声。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瘸子是我哥!我要是缺一个零件,他会杀光你们为我报仇的!」男孩终于被吓破胆,声嘶力竭地嚎叫起来。他所能等来的回答,便是廊道内走动的小莉莉丝们银铃般的笑声。这套心理暗示术是行之有效的,如同上医院打针,在针头扎入屁股前,人总会忍不住扭头去看,脑海中诞生出各种惊惧,年纪越小承受能力越差。 而我要做的,就是让他感到愈加恐惧,例如用刀尖划过他后脖子;对他耳语说着极度冷酷的话;故意用榔头猛敲桌面。破相小子立即改了口风,说自己活着比死去更有价值,咱们为何不向他提问呢?万一他知道些我们感兴趣的内容呢?轻易杀了岂不是太可惜等等。 「嗐,这么跟你说吧。」番茄身为一个撒谎大师,很擅长製造气氛,她左右开弓又是两个带血耳光,然后悲叹道:「即便你开口,说的也是通篇假话,不听没关系,听了反而会中招,这就是没想向你提问的原因。反正咱们也斗不过黑帮,姐妹们就拿你来撒气。」 「你滚,我要找白天打架的小姐姐对话。」随着呼吸越来越急促,男孩已经预感到死亡迫近,他用力蹬开番茄,冲着我的方向哭叫起来:「我已经被你们残害过一次了啊,你难道还想对我这种可怜人下手吗?我的命就捏在你们手里,怎还敢撒谎,你倒是向我提问啊!」 望着他呼天抢地的丑态,我和迪姐竭力憋住笑,让耍够乐的番茄先出去,开始进入正题。对待意志力差的人,要学会胡萝卜加大棍,不可一味施加威胁,适当时刻要展露出宽容心。他闻听露西重重的摔门声,不知又将发生什么,竟吓得滋出尿来。我替他解去领带,也半蹲在地看着他,满脸冷若冰霜。他望着半天前想要刺杀的这个女人,尷尬地躲开灼热直视。 「你知道吗?我曾经是个好人,待人非常友善也很真诚。」我伸手抚摸他额头的刺伤,破相小子再度一激灵,以为这是要掐死他,我是又好气又好笑,说:「所以,当看见别人遭罪我难以忍受,因此那天才会将你轰走,可你却满脑子想着刺杀我,就这样报答我么?」 「我将人搞错了,你和那个女的都是淡金长发,身高也接近,从背后看一模一样啊。」 「呸,死到临头还敢撒谎!」我立即蹙紧柳眉,狠狠甩了他一个巴掌解恨,怒骂道:「咱们都是道上混的好不好?你那时的心态,是仗着人多势眾逞淫威,才不在乎谁是谁呢。将我刺翻既能长脸又能获得别人的欢呼,早就将树林里那件事丢到了九霄云外。」 话音未落,我故作悲愤地起身,拉开牢门离去,将这间屋子留给他和穿着罩袍的迪姐。这么做是为了绝人念头,以他视角来看,彼此多少算认识的,从搁下斧刨那刻,他判断出我心肠较软,通常年轻女孩较好说话,留我在场才能保住性命。而今,却让他和一个沉默的陌生女人待着,他不知对方来路,会加剧胡思乱想,没准认为罩袍里就是给自己留下记号的恶女。那么她会对自己施予什么酷刑呢?根本就是未知数,从而立即击溃心理防线。 果不其然,当铁门合上后,里头迅即传来杀猪般的哭号,破相小子用了一长串形容词企图挽留,例如小姐姐,大美女,好心人什么的,但我还是毅然决然地走了。现在是时候找找药店老板的麻烦了。番茄无心快语提醒了我,男子虽然交代了许多,但如何保证句句属实呢?而且细细去想,答案琐碎等于什么都没说,根本解决不了燃眉之急! 我点起支烟,开始苦思冥想,要怎么叫他吐出真话。就这般想着想着,忽然计上心来。我掏出手机翻找着缓存照片,心头暗暗狂喜。恰在此刻,屋里传来一声巨响,我忙推门进去,却见铁凳子横倒在地,迪姐不知为何正骑坐在他身上,姿态令人想入非非。 「过来帮手啊,这孩子刚才恐惧得咬舌自尽了。」她恼怒地扫了我一眼,撑开他下顎,捏着舌头懊恼道:「早知这样就该给他带上铁嘴套,幸亏发现得早,舌根没被咬断。」 「那你问出什么来了吗?」我只得上前帮手,将凳子扶正,替男孩检查口腔,问。 「连珠炮般全招了,我正打算上前给他解开绑绳,谁知他认为自己已没了利用价值,我是想结果他,这才横下心寻死。」迪姐脱去繁琐的罩袍,替破相小子抹去尘埃,哀叹道:「你看看他,比你都小,就开始混社会,不知吃了多少苦,必然是经常挨打,太可怜了。」 那么男孩都交代了什么呢?这次跑来寻衅的,原本只有铁狼和火炬联盟,但其他受过莉莉丝侮辱的小帮派,闻讯也赶了过来,打算趁机报一箭之仇。就这样滚雪球般,人马越聚越多。最初的打算是要回包裹,索要布雷德利,最后羞辱眾女一顿便偃旗息鼓。然而在清晨,事态发生了质变,那就是有个自称叫门徒的自由宪兵大组织,主动联系了他们。 对方开出优厚条件,可以将两大黑帮拉入暗世界销赃体系,客户、毒师全不必自己费神劳力,自有他人代理,甚至愿意空出几个堂口作为利好。躺着挣钱这种事谁会拒绝呢?外加本来就要找姐妹会麻烦。但群贼不免会去想,这群叫门徒的人,当真有这个能耐吗?对方只用一件事便叫他们心服口服,那就是财大气粗的鸳鸯茶被製压,条子全线不出警。 门徒只要求他们做一件事,截止到十二号午夜前,团团围困女神峰,不可放走一名莉莉丝。至于过了零点,他们爱怎么干怎么来,所有娘们任凭处理。因此他们从开始就不打算谈判,而是做足了准备。门徒给群贼转账120万,作为此次出征的佣金。 「姐姐,你别再丢下我不管,凡是知道的,我全都招了。」破相小子像看见救星般一把擒住我胳臂,伏在怀中痛哭,将鼻涕泪花糊了我满胸,叫道:「那个怪人却倒提着刀子上前杀我,你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啊。我老家还有五个弟弟要养,我掛了他们也就饿死了。」 一阵铃音从背后传响,那是打他裤兜搜来的,他眼巴巴看着手机,说肯定被箭鏃的人发现了,不接听会让他们生疑。没有临场经验的迪姐面色瞬间煞白,不知当如何处理。我果断地抓起电话,提到他手里,带着迷人的微笑,看他要如何作答。 「哦,我受伤了,正在去医院的路上,明天再回来。」破相小子思虑片刻,掛掉了这则唯一能救到自己的电话。胆怯地说:「你若想我死早动手了,这么回答你看合适吗?我不打算下山,今晚留在这好了。听铁狼的大哥说,药店老板在这里住得很开心,乐不思蜀呢。」 「是吗?他至少挨了我五顿毒打,人几乎都休克了。」我忙让迪姐将套取到的情报转达给公羊们,由他俩来判断真偽。若是男孩敢骗我,那就带他领略泛渣之井全套二十一间房。 不久后,上面传来回应,破相小子没在信口开河,门徒确实存在,他们是自由宪兵里重量级的大组织,小樱桃就曾服务于他们底下分支。该组织在暗世界和泛世界都相当吃得开,如果他们才是幕后主使,那整件事就变得愈加扑朔迷离起来。这是因为,与世界之子对接的是其他自由宪兵,包括山民在内的五个佣兵团,这些人目前正躲在回避场里。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你有男友吗?」这小子人一放松,就粘着我不放了。他借口其余人对他怀有敌意,不愿我离开七号房,竟然挽起腰肢,心安理得地吃起豆腐来。 「好了,原本就没打算要揍你,捉你上山只是为了问些问题,又怎会伤害你呢?你安静地待着,我还有其他事要忙。」我怕被他继续骚扰,便用力解开他的手,锁了门出去。现在要做的事太多了,当务之急是先找小老汉通个话。余光散瞳中,我瞧见有条人影正蹲在廊道边角,四肢伏地在空气中嗅着气味。此女不知何故满脸怒容,一改适才的惊慌失措。 「怎么了,Dixie?」见她神色紧张,表情肃穆,我也不敢贴靠上去,站得远远发问。 「这里真是妖气冲天,为何会有苍露鹡鸰和食尸蚂蝗的气味?」她朝七号房一指,叫道:「你立即将这个小孩送走,他待在地窖十分危险,恐将性命不保!你有否对我隐瞒了什么?」 「隐瞒?应该没有吧,只是你刚到,泛渣之井又发生过许多事,没来得及与你细说。」 「不,你别啰嗦。」她显得六神无主,招呼黄瓜上前,道:「阿斯兰,你让小莉莉丝们全都退出去,别再继续逗留在底下,这里很危险,在我搞清一切前,先将大铁门反锁。」 破相小子隔着门已听见室外嘈杂,知道我们有将他轰赶去道场的意思,立即抓起行刑工具负隅顽抗,生怕被小妞们剁成肉泥。我担心他乱来会伤人,只得将少女们先驱走。 「药店老板在底下挖了许多暗穴,自己躲进地道深处,一时恐怕不肯出来。我已释出过一回血腥修女,短时间里难有作为。」我带她来到夹壁前,无可奈何地叹息。 「没关系,我来将他逼出来。」迪姐整了整皮衣,狂啸一声,扑进了黑暗深渊。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铁背犀牛:是破相小子自己瞎起的绰号。 门徒:自由宪兵第一大组织。 斗枪:以击碎油灯数量定胜负。 Chap38:WakeUp(驚蟄)Part1 迪姐话音刚落,打算鉆入夹道将药店老板轰出来。我一把拦住她,问自己又要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干,将那个黑帮小孩带去楼上,然后将门倒锁,其他不必去管。」她显得很烦躁,将手中烟卷在墻头掐灭,埋怨道:「你和天竺菊忙了一整天什么都没盘问出来,既然莉莉丝们做惯绑票拷问这种事,为何不让她们来?算了,这个难题就交给我解决吧。」 「什么?你是说?」我使劲掏了掏耳朵,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问:「你来拷问布雷德利么?可你不是讨厌暴力?还说闻到血腥味就会犯晕,怎可能做出那种残忍的事?」 「因为没有时间了!不论药店老板品行如何,情爱故事有多动人,与大长老是否存在真爱,都不重要!他的一言一行关系到那么多人的性命!哪怕再残忍的事,我也必须去做!」 「可起先咱们逼供男孩,靠的是事先谋划,连哄带偏挖出讯息的,但这一套对布雷德利无效。我既对他施以过毒打,又使美人计给他尝过甜头,也只问出那么多。」我朝黑暗尽头指了指,叹道:「而今,他已吞了太阳蛇卵,变成不死之身,就更不会将你放在眼里了。」 「你提了个好问题,为何对待男孩与对待他,我会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态度呢?那是因为黑帮男孩只是个半大小子,刚出社会不久,不像他的前辈那样,人性并未完全泯灭。但药店老板就不同了,他是个成年人,有着丰富的社会阅歷,知道看什么人说什么话,拿捏你俩绰绰有余,受不了打就交待几句废话,且你也难辨真偽。」她猛拍我一记屁股,朝七号房努努嘴,道:「所以,我怀疑他是故意想拖延时间,总之你忙自己的事去吧,我懂分寸。」 既然她已打定主意,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回牢室给破相小子戴上头套,就这样脚步蹣跚地回到了道场。为了提防他见到眾人的布局,我推搡着男孩,将之关进了罩袍库房。 「你走了我怎么办?万一她们破门而入,像上次那样拿刀乱扎,我岂不要没命了?你忙里忙外累坏了,我学过专业按摩,咱俩说说话,我的绰号叫诗人。」小子知道自己不会有危险,便借故四小金刚对他磨拳霍霍,进得屋后,从后一把抱住我腰肢,死缠硬泡起来。 「如果你想下山,我立即送你出铁门,如果你不愿回去,就老实在屋里待着。我还有许多事要忙,一会儿给你送点羊肉羹来。」我用力解开他的手,骂道:「别忘了你仍是个囚徒。」 望着手机,我开始了一通盘算,该给谁去电话?第一选项理应是小老汉,然而我并不打算听他喝斥,博尔顿所关心的只有一件事,那间不知在哪的道场问出了没有。既然门徒是自由宪兵,那么该从女兵身上找线索。想着,我不情不愿地拨通号码。 「你问这个做什么?」小樱桃依旧是爱搭不理的口吻,略略对过几句后,她发出恶意的冷笑,说:「被人团团围困,甚至还开来了坦克?这群贱货也有今天哪,真是太开心了。我过去服务的派别伊比斯,就是门徒下辖的组织。要是被他们盯上的话,就别抱任何幻想了。」 据查理说,门徒的大本营在苏黎世,麾下既有安保公司,又有战地佣兵,业务范围横跨三大洲,麾下全是歷经战阵的老兵,其中不乏特种部队退役人员。 他们的存世十分微妙,一些大国不便出手的脏活,基本都交给他们去执行,同时战乱小国的军阀也觉得他们好使,常被雇佣来抢夺地盘,或剪灭对手。虽战损很高,但开出的条件足够好,故而应征者趋之若鶩,拥有扎实的人力资源。几年间做大做强,少不了背后有国家背景的公司註资,目前已控製了非洲一些地区。这是一支专业度极高,成分復杂的佣兵联盟,分为十二部,各有各的头领。而像山民那种由军事爱好者组成的宪兵,与之根本是两回事。 「我目前仍在亚特兰大,明早会往你们那里赶。醉蝶花,为了你好,该考虑跑路了。继续与那群贼婆娘纠缠下去,必将死无葬身之地。」小樱桃故作关切地揶揄几句,道:「墻倒眾人推,她们死定了,我很乐意跟着眾人一起去放把火,看着那栋破教堂化为灰烬。」 「不过就是误伤,至于恨成那样吗?你怎气量那么小?」闻言我不由恼道。 「你是你,我是我,别一概而论。」小樱桃不屑地笑了笑,道:「我看你俩陷在这个贼窝里昏了头了,是非不分,再这样下去,林锐都给你带坏了。」 既然摸出了门徒的老底,就该找小老汉谈谈了,电话一经接通,立即传来他焦虑的声音。 「还没摸出道场地点吗?你俩是吃干饭的?就这么点小事搞了十多天也没办成?那还要你俩何用?」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关键讯息,当希望落空后不由恼道:「我当然知道,门徒的当家人与我们志趣相投,就是要将你们困死!因为无法排除女神峰是否失去用途的可能性!你们还有半天时间,如果还是一无所获,那么这群娘们也没有继续活下去的价值了。」 「等等,那我俩怎么办?」剃刀与琴弦急了,抓起电话吼道:「陪着她们一块等死么?」 「灵机应变唄,还能怎样?身为棋子撒出去后,要学会动脑筋,别总是推一下走一格。你俩有大吼大叫的时间,还不如祈祷这个傻妞能找到方法,问出大家想知道的秘密。」 话线彼端随即传来忙音,世界之子们已经失去了耐心。两只公羊搓揉着脸,哀叹起来。 「看来你们被出卖了,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威廉姆斯斜眼望着他们,似笑非笑地说。 「咱们现在该考虑退路了,坡下黑帮人员眾多,不论怎么抵抗也守不住,城垛被攻破是迟早的事。」拉多克点起一支变色龙,背着手在道场来回踱步,问:「你们地头孰,大家不妨来推演一下,假设现在已被攻破了碉楼,接着大家要怎么做?既然真正的道场不在这里,还有什么必要坚守?我说眾姐妹,为何咱们不能趁现在还有时间,赶紧撤出去呢?」 「要不,咱们再降一次神,看看魔将贝巴因的神諭怎么说?」山月桂和苹果花这批意志最坚定的人,也不免慌乱起来,指着神龕说:「是去是留,全遵天意,就算给自己一次机会。」 姐妹会全体举手通过,大莉莉丝们支起黑罩布,焚烧恩膏,集体跪成一圈虔诚地跪拜起来。恰在此时手机又响了,我不懂她们这一套,待在道场也是多余,便顺脚走走来到空地上。 「地根深处有声音,你们的猜测是对的。」一个欣喜的声音传响,那是鸳鸯茶,此刻的他正在伊腾顿镇外的污水处理厂,尽管撒币找来了许多壮劳力,但挥镐舞铲的作用实在微乎其微,最终仍是托了关系,从牛顿县卡温顿喊来几部挖掘机,在现场刨出许多大坑。 「你大姐人在窨井下方十五米的烂泥洞里,她们正在大喊大叫,想让我们知道些什么,可惜一个字都听不清。我估摸着再有两小时,地坑就可以挖通,放心好了,我会将她们捞上来的。」男人见局势已经控製,不由松了一口气,问:「老婆,这件事后你该怎么报答我呢?」 「由你说了算,还能怎样。既然我已不再反对你公开喊我老婆,当然不会再像过去那样屡屡拒绝你。」我不由脸颊一红,匆忙掛断电话。我并非害怕被他滋扰,而是库房那头传来吵闹,四小金刚和番茄趁我离开,打开房门闯将进去,破相小子正发出杀猪般的呼救声。 「怎么了?」我一脚踹开破门,见男孩满头满脸是血,已被五个小妞压在身底动弹不得。木樨花挥舞着利斧,让黄瓜擒住他的手,打算挥劈下去,斩下他几节手指发泄怒火。 「她们不分青红皂白,进来就是一顿痛殴,我双拳难敌四手,姐姐,快救我性命!」 过去我在网上,总能看见一些有关男女互殴的讨论,有的人认为一个男人打四、五个女人易如反掌,还有的人离谱到说一男可以斗十女。通常说出这种大话之人,现实里都是娘炮,基本没有经歷过实战。女性气力还是体能均弱于男性这是事实,但数量一多并不好对付。事实上一个男的能打平三个女流基本已是极限了,我的前提建立在双方豁出性命致对方死地。 像破相小子这种家伙,哪怕拼尽全力也打不过我,更别提一下子对付五名穷兇极恶的贼婆娘。哪怕是一对一,在敌人的老巢里,四周环伺着一大群不怀好意的娘们,自身气场便被削弱到了零,顽抗又要从何说起?别人哪怕端起斧子,自己就成了软脚虾,只剩下磕头求饶。 「你让他将原话说一遍,再来指责咱们这么干对不对。」鳶尾蝶气鼓鼓地叫道。 「那些话不代表我的意思,是铁狼的大哥说的,你们拿我撒气有什么用?我又不能改变现实,再则是你们逼供,非要我交待更多的问题。说了你们又气成疯狗,干嘛老是针对我?」 破相小子又交待了什么呢?原来骑马男将土丘围定后,与头目们开了个会,他们在等待信号,随即便会发兵攻山,一旦女神峰陷落,样貌难看的一律斩杀,长得不错的全部带走,最终卖进古巴人的酷窑里。当四小金刚听完男孩陈述,不觉大怒,便在心里起了杀他的念头。 「都给我出去,我不会让你们走到这一步的。」老实说,听完后我也很生气,什么正义合理性,什么抢了药包绑架药店老板,群贼们正是嗅出商机,已将咱们看作了一笔买卖,计较起赢利来。在他们眼中,我们连人都不是,全是绿油油的票子。轮椅男甚至说,我可以卖出天价。可是,杀了破相小子有意义吗?他只是个边缘人物,别人吃肉他连羹都分不到。 「你想干什么?」五个小妞恨恨地拍门而去,男孩龟缩在墻角,望着浑身不住颤抖的我惊惧不已,叫道:「我再没什么隐瞒的,知道的全说了,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敢混社会了。」 「你走吧,留在这里太危险了,现在每个人都神经高度紧张,稍有不慎就会拿你开刀。」我抓过匕首,将他身上的绑绳割断,伸手将之扶起,问:「门徒转账的120万你们打算怎么分帐呢?既然人人有得赚,为何非要将事做得这么绝?不能和平共处吗?」 「先将刀放下,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破相小子夺过小刀丢得远远,问我要过一支烟,搓揉着脸叹道:「事实上,拿到钱的只有铁狼和火炬联盟,其余人都是为了復仇而跑来的,根本分不到半分钱,箭鏃也是同样啊。上次伤了五、六个手足,老大一直伺机想要铲除你们,当听闻别人先动手了,便立即赶来参与。因此每个人都乐见其成,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真要出了事,将我卖去妓院,难道不怕鸳鸯馆的豺狗帮老大疯狂报復么?」 「姐姐,你难道还不明白吗?过去诸位大哥忌惮老男人集团,是因他有钱有势,上上下下全部打通关节,在地头上办事得仰他鼻息。而今门徒横空出世,比他更手眼通天,并提供了从產出到销售的一条龙,既然有钱可赚,自然要抱更粗的大腿,他的话也就成了一张白纸,往后谁还会向他俯首帖耳呢?」破相小子要我上前,低声说道:「他们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将你糟蹋成残花败柳,最后斩去四肢送还给他!因此,不论大哥们说什么你都别轻易下山。」 正在说话间,香橙跑来拍门,说底下群贼来客人了,正堵在铁门外。迪姐说的没错,人之贱则无敌,即便这个小子明面上是个死人,但丝毫不影响他们跑来索要,正因他的出离失踪,外加背包皮夹仍留在雨棚内,骑马男很快悟出斗枪根本是场骗局,他被我们耍了,所以带着十余人前来喊阵,嚷嚷着若不放人就再把坦克开来,轰烂碉楼是分分鐘的事。 处在绝对劣势下,我不得不低头,便托起男孩胳肢窝,缓缓来到铁门前交涉。两只瘦猴正在破口大骂,当见到人才安静下来。我很想知道,他们捞人以什么借口,又会说些什么。 「他不是被你一枪做掉了吗?既然如此,你干嘛还跑来要人?」我故意点起一支烟,问。 「是开了一枪,但他雨披里穿着防弹背心,你猜不到我们更猜不到。」瘦猴们很是得意,没皮没脸地嬉笑,说:「别忘了现在是狂风骤雨,他上医院的途中四周会静得跟殯仪馆那样么?既没钱又没社保他要怎么验伤看病呢?你当我们傻啊?少罗嗦,立即放人。」 破相小子一见自己人,马上变了脸色,形容自己如何英勇不屈,在贼窝里与我们斗智斗勇,丝毫不敢懈怠。锐将什么都没说,只是挥挥手要他随着人群下山,然后独自停在门前,贼眼溜溜在我身上打转,不知在想些什么。我被他看得颇不自在,便说起先是打算绑他。 「那为什么不绑呢?我人就在大门前,有本事动手啊。贼婆娘们说,你破伤风卧床不起,不也在撒谎么?这就叫礼尚往来。既然你们动手在先,也得绑尔等一人,我看就挑你好了。」 「我才不要去呢,你们是不是打算杀光这里每一个人,并将长得略有姿色的全卖去古巴人的窑子?有没有说过这些话?」我忙将铁门锁死,逼视着他的双目,质问道:「还要将我四肢砍断,抬去鸳鸯馆公开羞辱老男人,男孩全都交代了。既然已拿到钱,为何还要做绝?」 「瘸子的小弟就是个怕死鬼,你不说我也猜到了。那又怎样?当然说过,不仅说而且将来还要这么做。你最好乖乖跟我下山,免得皮肉受苦,老子随时可以让坦克回来开炮。」 「如果我随你去,可不可以做出保证,放眾人一马?」我将胸一挺,毫不退却,问。 Chap38:WakeUp(驚蟄)Part2 「真没想到,你这个娘们倒是有几分胆气,至少比那小子强一些。可问题是,咱们都已经跟古巴人谈好了,别人钱也给到位,又要如何放过你们?难道与他们毁约?不讲信誉往后还怎么在道上混呢?除非你们能拿出比他们更多的赎身钱,咱们再来继续这个话题。」 「淫贼,你简直是臭不要脸,猪狗不如!」我气得胸脯一起一伏,断然决然地扭过脸去,不再看他。骑马男能够无耻到这种程度,实在是难以想象。他嘿嘿阴笑,不断催着我快些答覆。我是又气又急,却也无计可施,只得拔出安贡灰,挖苦他说:「瞧见没有?真换我下山,恐怕当你明早醒来,手下全被我干掉了,就剩你一个光桿司令。」 「有意思啊,小娘们,你是不是经常这样恐吓古斯塔夫的?他有没有害怕得发抖?抑或是你在与老子调情?没想到豺狗帮老大的女人这么好玩,我都被你说得勃发了!咱们的人手多得是,哪怕躺着不动给你杀,也杀不完。别说我没有同情心,距离日出还有四小时,我可以等到清晨七点,到时侯你若不乖乖下山来伺候叔叔们,就休怪老子不客气!」 锐将得意洋洋发了声嗦,驾着马飞也似地窜下坡,那辆坦克又被重新开了回来,横挡在道口,几个蟊贼正往里填弹,摆出一副随时开炮预备强攻的态势。 两条人影正在不远的门廊下闲走,那是剃刀和琴弦,因姐妹会正在作法,他们也被请了出来。当见到我被气得浑身发抖,不由扬手打了个招呼,问适才那个锐将都说了什么。 「别担心,或许用不着捱到清晨七点,一会儿看看她们降神的结果吧。我要是女人,就替你去了,反正也没什么可损失的。」礼貌者撇撇嘴,昂起脸望着我,哑然失笑道:「我都在说什么哪,醉蝶花,你这副尊容我直到现在也没习惯下来,算了,说些轻松的吧。至少我们知道他们的底牌,在完成华宵血祭仪式前,是绝不可能动手的,那其实就够了。」 「话虽如此,但只针对拿钱的,却对不拿钱的难以约束。据我所知,山丘下一半以上的人马,就居于这个行列里。他们表面屈从于火炬联盟和铁狼,实际却在等待着一个信号,只要有人挑唆,他们就会不顾一切开始冲击。」我烦躁地扫了一眼灯火通明的道场,问:「而且,与这些娘们共同生活了十多天,我似乎从不曾听她们聊起过血祭仪式的细节,甚至每人该做什么自己也不清楚,这一切太反常了。对了,她们请神会出结果了没有?」 「应该还没有,出来时听那个最高大的妇人说,要望见神龕上方开始冒青烟,才算降神成功。可一来一去已忙碌了许久,也不见任何动静。」拉多克剃刀递来一支烟,说:「现在的情况是,原以为意志最坚决的那批人,被群贼的态势吓着了,大有想撤的意图;而中立派大莉莉丝们,反倒不甘心就这么离散,那些人被她们挟裹,也只得硬撑下去。」 「剃刀,你跟我说句实话,假设说,我们挖出了神秘道场的所在地,你觉得博尔顿能喊停所有的敌对行为吗?」我望着天边的滚雷阵阵,不住揪心,哀叹道:「大莉莉丝们有着太多的期冀,就像你说的农妇,她一心想要復活爱子,为了达成这个希望可以违心去干许多事。」 「战乱一起,就超出了人所能控製的范围,不仅难以熄火,而且会连带着造成更多的生灵涂炭。恐怕真到那时,他也不起任何作用。醉蝶花,我现在有些明白了,你为什么会喜欢姐妹会。她们没有首领,每个人都是群体的一部分,拥有高度发言权,甚至能否定大长老的决议。这个诱惑力,对于我们这种长期受到门阀和戒律限製的人,是何等宝贵啊。」 「且走且珍重吧,我想时局是死的,而人却是活的。一切就看Dixie能有多大作为了。」琴弦扫了道场深处的廊道一眼,自言自语起来:「她在底下,不会遇上什么危险吧?」 话分两头,在我拧着破相男孩离开后,布雷德利又在做什么呢?其实他始终躲在夹道深处在偷听我们说话。那条边牧已被妥善地藏进了夹壁最深处,药店老板伺机摸进道场的本意,并不是带狗下去,而是打算趁着眾人忙乱,去神龕下翻找康斯坦丁提及的那把鏤金匕首。然而,他刚一靠近就瞧见往回走来的我们,只得无奈地牵狗下地窖,做出一副耿耿于怀的模样。 他正躲在暗处,目视着所有娘们离开地窖,只余下一个身着婊气十足套装的女流,貌似要靠她来继续找麻烦。此女显得焦躁难安,在窄道前探头探脑,似乎想猜测他人躲藏在哪。 「嘿嘿,就连如此残暴的妹妹也拿我无计可施,你这个文艺工作者又能干得成什么?难道也想搞色诱么?在这点上老子倒是来者不拒,只可惜你没有妹妹年轻,那是白日做梦。」男子兴奋地不住搓手,暗自发狠,道:「来吧,既然自信满满,老子就叫你鎩羽而归。话说回来,这个娘们也挺对我胃口,反正她是绑匪之一,权当换种口味尝尝鲜倒也不错。」 布雷德利正欢喜得紧,就听得一声重重地关门声,放眼四周,那个大言不惭的女子居然消失了。男子有些懊恼,一味只顾幻想香艷之事,却看漏了对手的行踪。恰在此时,他感到四周空气开始变得炙热,阵阵无名之火从毛糙墻面滑过,逐渐化为一片火海! 「我的妈呀,难道是煤气管道漏了?我倒是无妨,可佐哥就该受不了了!」他哀叹一声,只得牵着边牧爬出夹壁,朝着更深处疾行。可这股妖火就像长着眼睛,将之每条道都堵住,大狗的尾巴被点燃,正在不住发出哀嚎。男子长叹一声:「也罢,看来那个娘们也略通一些妖法,既然想斗那就成全你,作为大家都是成年人,老子揍你可以心无旁騖,全然不必像姑息娇嫩的妹妹那样,也好叫你知道,羞辱一个伟岸的男子汉,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既然主意打定,药店老板反倒变得坦然,他远距离瞧见过这个女流,外貌文弱,说话嗓门轻,还穿着一件婊气十足的白领套装,想必就是个坐办公室混吃等死之辈,又有何惧?想着他扭了扭脖子,化被动为主动,开始朝着另一头出口狂奔,打算将之活捉拧下脑袋! 结果好梦别说一日游,就连三分鐘也不到,刚探出脑袋的药店老板就被人揪住乱发,硬生生拖倒放平在水门汀上。只见一个怒目圆睁的妇女,正腾出手打算将狗也拖出来! 「佐哥,给我狠狠咬她,就像过去我教你的那样。」男子撩动两条健壮的粗腿去蹬她,可惜被臂长他许多的陌生女子架着,一丝一毫够不到。至于自己的爱犬,当闻听女子喉头发出的咆哮,竟吓得连动也不敢动,后肢抽搐了几下,居然尿了。 「这该死的婆娘,人家妹妹哪怕再兇残,好歹也是先说话再动手,你倒底懂不懂规矩?」男子不由火冒三丈,死命将头一偏,被扯去大把头发,总算是挣了出来。他顺手捡起地上的啤酒瓶,在坚壁上砸碎,端在手中叫骂道:「是不是揍我揍上癮了?随便下来一个什么鸟人都想将我当成一块豆腐么?誒?这却奇怪,你怎生得那么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眼前的这个女子,容貌看来十分年轻,白皙的肌肤,明凈的大眼,湖水般湛蓝的双目,以及一头天然卷曲的淡金长发,堪称天姿国色。与那个稚嫩的妹妹相比,有着另一番独特韵味。她不仅成熟而且也更丰腴,尤其是大腿外侧肌的曲线,令胯部变得浑圆,叫人想入非非。但其粗大的指骨和饱满臂膀,却出卖了真实年龄,此女与康斯坦丁一样,已有一定岁数了。 「没想到这个破姐妹会,还真是人才辈出哪,此女太中我意了。」望着面前这位如降临尘世的仙女,布雷德利不由心猿意马,他甚至忘了搏斗,站在墻角独自欣赏起她来。不过这个女子,越看越眼熟,似乎曾在哪见过。男子见她正抡着胳臂朝自己冲来,连连摇头,叫道:「且慢动手,容我提一个问题,美女?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我肯定认识你。」 「从没见过,计较这些毫无意义。」女子阴沉着脸,轻咳了几声,道:「不想挨打的话,就告诉我所有秘密,别再像糊弄那几个妞般虚虚实实,尽耍鬼点子,我等不起时间!」 「这嗓音?誒?我记起来了!」男子挠了挠头皮,惊叫道:「我看过你这张脸,是的,难怪那么眼熟!你是外州哪家电视台的播报!天哪,难道连你这种人也跟这群恶女有染?」 「没有关系,我到此只为她们中一人,那是我妹妹!」女子垂下双手,问:「说完了吗?」 「妹妹?这上面二、三十个妞,有成过家的,也有在念书的,到底哪个是你的妹妹?」 女子阴沉着脸,什么话都不答他,而是在空气中使劲嗅着。布雷德利感到好奇,也顺着她的方向望去,那不过是直直的一条走道,什么都没有。久而久之,女子快步下到墻根,瞥见有滩暗绿色的稠液粘在其上,已明白了一切,不由回眸瞪着男子。 「这个,你先听我说明。紫发的妞蛮横残暴,是她在扭断了我的胳臂,又多次暴力殴打老子。最后一次是在做出保证的前提下,依旧躲在暗处偷袭。我还能怎么办?只能拼死反击,最后她无计可施,便采取色诱。我也就稀里糊涂上了她的当,大致就是这样。」 「就是这股妖气,看来你便是那只苍露鹡鸰。」女子不耐烦地摆摆手,叫道:「紫发的妞与我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她与她老妈都是神经病,上梁不正下梁歪。我指的是醉蝶花。」 「有意思,原来你才是那个兇残妹妹真正的大姐,难怪难怪,我就在想,一个东亚混血与一个白人,怎可能是姐妹呢?原来只是假借这层关系,暗地里宣淫的蕾丝边呢。」 「你给我闭嘴,尽管我是猜的,但她多半也给你一块糟蹋了,是不是?」女子气得指关节捏得哢哢作响,自言自语起来:「什么给他尝了些甜头,原来就是指这个!」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扇门,你们是个神经病家族吗?怎么每个都那么暴力!你想干什么?也想像她那样撒泼打滚么?告诉你!非法监禁暴力殴打他人是重罪!不仅将面临高额罚金,还得坐十年的牢,你想砸了自己的饭碗么?」药店老板将脸一沉,舒松着颈骨,淫笑道:「你觉得自己会是我的对手么?别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在这鬼地方,哪怕我将你扑倒,搞得你半身不遂,也是咎由自取!」 Chap38:WakeUp(驚蟄)Part3 女人闻言楞了楞,湛蓝眼珠木然地盯着水门汀,似乎陷入了踌躇。非法监禁暴力殴打全是重罪,通常12年起板,一旦被起诉,不论你是什么人,都得给你先拘起来。像这种样貌的台柱子,倘若送进监狱,会遭来多少底层娘们的嫉恨呢?性侵、殴打、欺辱那是免不了的。待到出狱那天,早已是牙齿掉光、身形佝僂的老妇,这世上有谁胆敢拿自己一生去做赌註呢? 「像你这种白领婊,凭什么可以年入过百万?比你更挺拔更秀丽的娘们多的是,为何她们却在刷盘子?像你这种人,表面道貌岸然,底子里全是男盗女娼,靠的就是出卖灵魂,沦为政客权贵的玩物罢了。」一丝得意浮上药店老板的嘴角,说穿了,其实他也是个底层出身,素来对电视上那些光鲜美人耿耿于怀,仇富这种事是融入在基因里的。男子见她不答,加大刺激道:「我想,像你这种高档妓女,每天强顏欢笑,早已被无数男人玩弄得心理失常,久而久之產生怨恨,那么应该去看心理咨询啊。怎憋着一股敌意,来找陌生的我发泄呢?」 「你觉得,非法绑架,谋害人命应该判当庭释放还是一级谋杀呢?该死的苍露鹡鸰,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在你手上也落下过好几条人命了!」女子将手一扬,指着铁门方向,说:「大路朝天,尽管去告,但你得先走得出去才行!坡下全是等着杀你之人!」 「你是说铁狼和火炬啊,他们正指着我挣钱,又怎肯杀我呢?」男子不屑一顾地笑了笑,说:「没错,咱们间是有些个人恩怨,但那又怎样?老子是害过几个人,但那都是意外。」 「那些狗贼而今搭上了新关系,有更豪横的主儿答应提供產销一条龙,他们还需要你这个毒师作什么?」女子逐渐沉稳了下来,问:「真的全是意外吗?你再好好想一想。」 「这?你到底是何方神圣?」男子听完,不仅面如土色,她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也懂读心术?可康斯坦丁不是说过自己因为坚强,无师自通而拥有了眠垄术么?想着他松开眉关,笑了:「小丫头,光天化日之下,你有证据么?我也同样可以说你杀了许多人。」 「虽然我是什么至今仍是谜,但我对气味尤其敏感,你身上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恶臭,并纠缠着其他的血腥味,若是清白之人,是不可能沾染上它们的。」女子不耐烦地摆摆手,说:「我只问一遍,你女友所构筑的另一处道场在哪里?交代完毕我当即离开。」 「原来你想知道这个啊,早说嘛,」布雷德利暗暗运气,淫笑道:「你让老子睡一回,我立马告诉你答案,怎样?我看你啊,真是昏了头了,不知自己斤两,也敢来送死!」 男子毫无征兆地凌空跃起,如一道金箭般扑向女子,口中大叫:「让老子好好给你长点记性,羞辱男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你这个笨婊子!」 然而,当拳风距离女子咽喉一拳之隔时,男子不论怎么努力,也刺不下去。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双腿感觉空荡荡的?药店老板往脚下一扫,不由嘴张得老大,活像只癩蛤蟆,就在双方肢体接触的一极瞬,居然被这个女子单手掐住,并高举过头,此人表情闲然,气不喘心不跳!这种膂力,想挑起一百六十磅的大活人,哪怕是个赛场级举重运动员,也办不到! 「你!你给我立即松开,咱们重新摆架势,真是岂有此理!」男子抱住这支柔美的胳臂使劲角力,见挣不脱,张开血盆大口噬来,女子许是怕脏,只得甩开他,跳出圈外。 「像你这种短拖,居然能活到现在,仍没被人干掉!」女子狞笑数声,抖开一对阴爪。 「这个,不可能是女人吧?只是外貌酷似人类而已!」男子一个鲤鱼打挺,重新端稳身子,继续与之对峙。他的头脑像计算机在高速运作。两下相较,不论是绵里藏针的大姐,还是兇残的妹妹,与这个沉默寡言的女子是云泥之别,自己躲过无数劫难,这回怕是遇上真正的对手了。药店老板心头暗惊:「老子怎这么倒霉呢?看来得出绝招了!」 「好吧,刚才咱俩情绪都有些激动,你还想知道什么,咱们可以坐下慢慢聊。」药店老板朝她招招手,叹道:「嗐,打架也是要看对象的,我怎舍得对你这种美人下毒手呢。」 女子不知是计,见他先松口,神情慢慢懈怠下来,居然真的来到他边上,打算开口发问。布雷德利喜得连连搓手,在头脑中将过去对付俩妞时败北的教训总结了一遍,伸手抚着她圆润的肩头,笑了:「其实你也不愿动粗,对吗?能用语言沟通的事,为何非要付诸暴力呢?」 女子听完,正微微点头,猛然间只感胯下剧痛,低头去看,这个药店老板的脸变得极度狰狞,正不断撩动两条粗腿对其一轮轮踢襠。被男子踹中要害部,无论是不是铁婆都得认栽,她再也站不稳,脚步松垮栽倒在地,试图躲开布雷德利的疯狂输出。然而,下三路刚护好,凤凰三点头紧跟着袭来,男子使出全身气力,稳准狠击中她喉头、剑突与气海穴。 「这就是中国功夫!真是岂有此理,仗着人多势眾,一轮轮下来毒打,还美其名曰不会再来骚扰,结果又是搞偷袭。」男子连踢带踹,直至耗尽气力方才作罢,朝墻头恶狠狠唾了口血沫,三下五除二剥去女子那套工作西装,嘻笑起来:「我看,你不如效仿那个紫发的大姐,将老子伺候爽了,没准还能获取些信息。你出去打听打听,老子素来吃软不吃硬。」 「住口,别再跟我提紫发妞!」原本奄奄一息的女子,当听闻药店老板重提欢愉的过往,顿时变得怒不可遏,她一个直拳劈开男子拳风,阴爪照面袭来,似乎又获取了无穷的活力。 靠得这么近,男子即便使出全身解数,也躲不开她的铁拳,整个人像片树叶被击飞出去,直至撞上墻皮才滑落在地。这怎么可能?布雷德利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此女挨了那么多顿打,照理早该去见上帝了,怎反而变得更加有力。眼见着女子一骨碌爬身起来,他只得摆手,辩解道:「好吧,我怎知你们之间的人事关系?还以为是共同吃住的好姐妹呢。」 「最好给我记住,下回再提,我就不客气了。谁会和神经病母女吃住在一起?」 「这娘们是不是被打傻了,挨了我一顿胖揍,她反倒更在意我提别人。这种笨婊子指不定何时又会触到她的敏感神经,到那时再变得怒不可遏,我也就去了。老子怎那么倒霉,总会遇上这类喜怒无常的疯子,她不死我就得死,这是性命攸关的斗争,正邪间的较量,不得不开杀戒了。」布雷德利扶墻而起,忽然指向女子,嘴张得老大,惊叫道:「那个紫发妞,正躲在墻根偷听咱们对话呢。」 由着这声高喝,男子脚步虚滑,掉头往关押自己的牢室奔逃,在那间屋里,有搜集起来的各种斧刨,既然用手术刀重创过一个贼娘们,为何不能将之也狠狠干掉呢? 「别人死不死的管我鸟事,说得冠冕堂皇,好像这世上,只有你与你妹妹那种畸形变态的爱才算爱,老子与康斯坦丁邂逅和缠绵难道不是爱,我只是为了守护恋人的秘密,不让她受到戕害,何错之有?」眨眼间他已闯进陋室,正扑向自己的公文包。哪知越过拐口,却见得这个鬼一般的女子正拎着自己的狗早早站在角落里。 「誒?这是怎么做到的?附近不可能有路线能比我更快一步跑来这里。」 「看来得给你见到血。」女子抓起边牧的项圈,探出两条阴爪,往狗的双目死命扎去。 「住手,别伤害佐哥!你这个死女人,老子跟你拼了!」男子眼见自己爱犬命在旦夕,便不顾一切地飞窜上去,抡起牛蛙腿疯狂踹踢,结果就像踢在铜像上,发出鏗鏘之音,非但没能击倒她,反又被她掐住脖子拧住乱发,整个人被抓腾飞起,狠狠按在结实的大桌上。 女子掀开公文包,从药匣里翻出一大堆青霉素小玻璃瓶,双指发力硬生生撑开布雷德利的双顎,逼迫他张开嘴,将这些小东西直塞进去,直到再也填不下为止。 「这是想干什么?难道她错看成砒霜了?打算毒死我么?」布雷德利百思不得其解,想问却发不出声,想反击却又够不到她。女子将身一侧,转到他侧边,挥舞铁拳猛击男子的腮帮,顿时尖锐的玻璃碎渣混合着苦涩的药粉,充盈着男子口腔每一寸角落,叫人痛不欲生。 「十多年前,民间枪械爱好者发明了一种看似脆弱,实际却异常恐怖的东西,叫做玻璃子弹。一旦击穿人体,无数细末会扎透身体的每个角落,哪怕用X光也找不到,并永远取不出来。」女子忽然发出一阵阵刺耳的阴笑,凑近他耳旁低语,道:「我从未在现实里见过,既然你是杀不死的,所以我打算看看实际效果会怎样。由你开始,然后是你的佐哥。」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伊比斯:门徒下辖的十二部组织之一。 鏤金刀:回音虫里康斯坦丁提及的匕首。 玻璃子弹:民间发明的一种以玻璃与钢芯为主的特殊子弹。 Chap39:Oenothera(宵草櫻刃)Part1 当自己手腕被对方扭住,布雷德利马上意识到,眼前的女播报不寻常,这股劲道不是人类该有的气力,甚至可以说是反物理的。哪怕再强再壮的蛮汉,抗住一百六十磅大活人的冲击,身板难免松动,会呈现出一个接招、顺势扭住及做出反击这套连续动作。可这个新闻工作者却像收割稻草那般,毫不费力地将其拨开,单靠一条臂膀便将自己治得死死。 「不可能啊,这个娘们只是比起楼上那伙贼婆娘丰腴些,远谈不上健壮,甚至可以说仍很窈窕,这又是如何办到的?」男子百思不得其解,哪怕自己再矮小,也不会败得这么惨。很显然她不一定是人,或许也是妖怪。恰在此时,女播报掀开男子的公文包,掏出许多青霉素药瓶逐一填入药店老板口中,并挥拳猛击其两腮,锋利的玻璃碎片瞬间划破口腔软组织。 「十几年前,有人发明了一种看似脆弱,实际却异常恐怖的东西,叫做玻璃子弹。我从未在现实里见过,既然你是杀不死的,我打算看看效果如何。由你开始,然后是佐哥。」 「老子当然知道啊!玻璃被钢芯挤碎,粉尘般的碎屑铺散开去,既清理不完也无法消除疼痛!难道此女打算将我嘴巴当枪机么?」男子已知大事不妙,企图挣脱双手的禁錮,可惜是无济于事,白白浪费气力罢了。他望着这个令人绝望的女子,心头暗骂:「太可恨了,被这种光靠看就能硬了的娘们羞辱,真是生不如死,瓶子碎成粉末绝不是好玩的事!」 女子见他不答,不由生起闷气,再度挥舞拳头,照准他面部狠狠捣来。 「住手,我不该侮辱你,我交代还不行吗?」现实证明下来,布雷德利不是一个錚錚铁汉,无休止的酷刑绝对扛不住。楼上的一眾贼婆娘自己全都交过手,得出的结论是她们智商不太够,靠糊弄就能继续拖延,为何非要搞到两败俱伤呢?好汉不吃眼前亏。想着他高声疾呼:「我准备好了,你且先松手,咱们有话好好说,为何非要伤了和气呢?」 女播报一听迅即松开了手,药店老板跳下大桌,借着蹲倒墻角呕吐碎渣,悄无声息抓过一把手术刀反握指尖。跟着要怎么做?先与这个人捣捣浆糊,看她是什么反应,如果逼得急则趁其不备一刀扎翻,总之绝不会再给她抢到先手。男子打定主意,拖过铁凳坐下。 「几小时前,你说记起一个秘密,只要将山下来人打发走,便立即交待,那是什么?」女子自顾自取来一支变色龙,边抽边问:「现在的情况很糟,大家都等得没有耐心了。」 「你们有没有耐心关我鸟事,老子只要尽量拖延时间,就是胜利。」布雷德利心头暗喜,看来这个娘们的智商也不高,应该能糊弄过去。他定了定神,手指地窖深处,叹道:「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一个新发现,在那间屋里有些不同寻常的图案,或许你会感兴趣。」 「我没有兴趣,只想知道大长老另一处道场究竟在哪。」哪知女子正襟危坐,毫不为其所动,只是固执地盯着这个话题,要布雷德利别绕圈子,道:「只要交待清楚,你去留自便。」 「这个发现与此有关,留下图案的是曾经关在里面的人,她被带去其他场所之前刻下了它们,目的就为指明去向。事实上,道场在哪我也很茫然,光靠一人智慧显然无法破获线索。不过,我看你神采飞扬眉清目秀的,又是播报出身,没准咱俩集思广益,就能找到答案。」男子本就是卖药糊口,最擅恭维逢迎,不由对她一番吹捧。 「谢谢,既然如此,那就过去看看吧。」女子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烟灰让他在前带路。 「中计了,这招真是百试百灵。」男子连忙殷勤引道,朝瑟瑟发抖的边牧使了个眼色,让它避远,便没话找话与这个娘们闲扯,就这样俩人下到了泛渣之井末尾一间破屋门前。 「就在四壁贴脚线位置,有些古怪的图画。」他扬手一指,故意拨弄墻头开关,叹道:「该死,电闸似乎被那两个瘦子搞坏了,我去找个煤油灯来,这么黑又要怎么看呢?」 「不必麻烦,再黑我也能看清。」女子与他擦肩而过,独自步入屋企,蹲倒在地查看起来。时隔不久,她也见到了树木的绘画,便转过脸来问这是什么?又有什么含义。 「应该是某种地标,四面墻三个角都有,哦,对了,还有这张糖纸。」男子一并递给她,嘴里说着风轻云淡的话。同时手暗暗扶上铁门,趁其不备重重拍上,然后溜之大吉。 「既然斗不过你,锁住你还是容易办到的。你这笨婊子就乖乖在里头待着吧,老子不奉陪了!」药店老板奸笑一声,打算上楼去骗开弹子门,然后绕到道场神龕底下翻出鏤金匕首。既然自己面对的是怪物,那么理应增多筹码,只有成为苍露鹡鸰才可能抗衡这个可怕的女魔。他快速跑出五十米,岂料背后静悄悄的。他不禁感到好奇,便又折转回去细瞅。只见女播报既没有气急败坏地踢门,也没有懊恼得破口大骂,仍蹲在原地细细研究。 「这是什么?阴晴圆缺?难道是季节么?」她端看着图画,在身上翻找纸笔打算描下来。 「看来她很沉得住气。」男子扭了扭脖子,开始向着石阶而去,几分鐘后,他刚转出夹壁,不可思议的一幕又发生了。女子已早早候在石阶前的空地间,正团着手看着他。布雷德利不由大惊,心头暗暗叫苦:「这怎么可能?她怎么又跑到了我前面?」 「我将三个图案抄录了下来,咱们捋一捋这是什么含义。」女子毫不在乎自己被耍,将手中纸片扬了扬,朝他缓步过来,边走边说:「它们看上去很像月全食的过程。」 「是啊,你也发现了,是不是很古怪?不过连你也猜不透,就更别提我了。再有十年我即将步入老年,头脑哪会有年轻的你灵活呢?」男子抹了把冷汗,身子不由自主后退,嘴上却在说:「你是个讲理的人,若是换了那个兇残的妹妹,早就不分青红皂白将人一顿狠揍。」 「她并不兇残,大多数时间里,都是个安静的女孩,只是情势危急,被逼得走投无路而已。」这个女子软硬不吃,上前当胸拧住他,问:「你打算上哪去?咱们的事还没结束。」 「我都说了不知道,地方带你去到,图案你也看了,还想怎样?」男子竭力挣了挣,那双手就像铁钳般有力,不由恼道:「你一个大好美女总纠缠老汉我不休,还要不要脸?」 不论布雷德利有多不甘,也不管他嘴里骂得有多难听,女播报只管拽着他往回走去。眼见衬衫扣子被扯落,她又将手伸来,一把拧住男子的招风耳朵,活像在牵着一个小孩般轻松。 「通常情况下,我不接触巧舌如簧的毒贩,更不会滥用暴力去伤害他人,这些都是现实生活中我所痛恨的事。你从昨天傍晚起就被带到这里,如果当真交待完问题,早就被放回了家,至少不会像现在身陷囹圄。既然你对付她们很有心得,又怎会对我坦诚呢?」 「那又怎样?因为她们想知道的一切,我也没有答案,即便被打死也只能交白卷!是,你们各自都有最重要的人,我也有啊,保护自己爱人有什么错?」药店老板大声呵斥,趁其不备挺举手术刀扎向女子。 要如何来干掉老妖呢?所有的电影电视都会出现相同情节,那便是刺击心脏。布雷德利即便不好神怪小说,以其丰富医学常识也深知这一点。若想杀掉女播报,就必须扎透心脏。它与其他器官不同,起到血泵的作用,直接瘫痪四肢和肺腑。药店老板横下死心,一口气扎了十来刀,差点连匕首也撅了,女子前胸端的已成了马蜂窝。最后他使出全身气力,将锋锐刀头没入女播报小腹往上一挑,顿时一股恶臭黄酱喷溅出来,溅了他一脸,这果真不是人类。 男子来不及抹脸,又抓过地上板砖狂猛拍击这个女人的后脑勺,一意置她死地,叫骂道:「真是岂有此理,说的多好听,我不会有事的,结果妥协换来的就是不断挨揍,老子受够了!自以为是个妖怪就很了不起吗?你只是比她更暴虐,比她更蠢更坏,贱货!」 只听得咣当一声,砖块无缘由地震成碎块,女子头顶盘起一道黑气,瞬间青筋化为黑蚯蚓,那对罩子变得漆黑无华,无数骨刺挤破白嫩肌肤冒将出来,宛如黑色火山礁巖。男子见状不由大骇,立即撒空双手夺路狂奔,趁着还有时间躲进壁道,再图良策破她! 哪知跑着跑着,沾染在身上的污血猛烈灼烧起来,他成了个火球,不论怎么拍打都无济于事。女魔倒在墻角不住抽搐,看样子多半是去了。见她没起身来追,药店老板扑进井房臭池间,将自己完全浸没才勉强灭了火,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浮上水面,头发已被人拽住。 「不会吧?就连这样也杀不死?」很快,布雷德利被拖出水井,扬脸去看,果然还是她。 「你是不是疯了?一连刺下那么多刀!」女子夺过手术刀,就像从三岁小孩手中拿走玩具般轻松,掰折了丢得远远。然后一脚蹬翻男子,顺手扯断垂落的铁链,将之捆了个结实。 此女站在水井前,脱去血跡斑斑的上衣,两颗充满肉质的桃乳弹跳出来。放在以往,药店老板必会偷眼看个不停,恨不能贴上去美美啜吸几口,多么美妙啊,那股乳间芬芳足以叫人销魂。而今他却瑟瑟发抖,竭力避开眼去。女子胸前共计十四处刀伤,并深透至骨,然却在不到几分鐘时间里,凝结起一层黄黄白白的脓肿,她在忙活的,正是想洗凈它们。 倘若她是人类,挨那么多刀早就掛了,又岂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殖生出许多白细胞,迅速封住伤口呢?倘若她是妖怪,根本不可能伤得这么重,按理应该像神话传说中刀枪不入才是。此女究竟是人是妖,已超出了常识与医学范畴,变得越加扑朔迷离。 「你知道这个牌子有多贵么?根本是没法再穿了。」女子看着破成烂布的套装,心痛地直嚷嚷,话音未落,便像一阵风般狂扑出去,瞬间走得无影无踪。待到男子爬起身想挣开锁链,她又神不知鬼不觉地闯进门来,重新换了一套窄身皮装,款式与那个天杀的妹妹很相似。 「没想到,被刺穿心脏会这么疼,这种剧痛这辈子都不想再有。」女子略微抱怨了几句,上前替他解开锁链。靠得近了再去端看,那十四道刀伤已成了血蚯蚓,正歪歪扭扭爬在她左胸前,这种惊人的恢復力,早已超出了布雷德利的极限想像。见他吓得浑身筛糠,女子反倒宽慰起来,说:「是我一开始就将气氛搞得很紧张,不该上来就动手。」 哪知这句话说完没半秒,她忽然走去水井房的某一处,将身伏低在空气中来来回回嗅着,再站起时又变得怒不可遏,那对芊芊玉指瞬间又成了漆黑阴爪。 「没错了,就是这个鬼地方!」女子快步上前,一把拧住药店老板衣领,咆哮道:「你究竟干了什么?你怎敢那么放肆?」 「誒?我干了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不得了,这娘们被打傻了,而且情绪极度不稳定。」男子不知她为何变脸这么快,刚要狡辩,就被她拧着衣领,倒拖回了起先的牢室。 「完了,被我突刺好几刀,她肯定会疯狂报復!这却如何是好?」布雷德利吓出满头冷汗,口吻开始放软,连声哀求道:「我知道错了,你是不可战胜的,好吧,我愿意积极配合。」 「这样下去将无休无止,」女播报并没在听,而是抬腕看了看表,显得异常焦躁,自言自语道:「拥有眠垄之心的老妖确实难对付,想要破溅却无从下手,我有些错怪了醉蝶花。」 「难道要对我祭出什么大招么?还是用那些小玻璃瓶?可它们都已被我清干凈了。」男子无时不刻都在挣扎,然却无从发力,他逐渐放弃了幻想,人开始变得沉静。心说最多是受些皮肉之痛,反正自己是不死之身,这么个混跡上层建筑的播报娘们,总不会像那些粗野的乡下莽妞般不知轻重吧,多少有些理智,又知晓法律,纵然挨顿毒打自己也扛得住。 Chap39:Oenothera(宵草櫻刃)Part2 布雷德利正在竭力盘算,冷不防脸上挨了两记火辣辣的掌摑,再去看时,正巧与愤怒的女子四目相对。她为何会那么生气?难道是自己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男子百思不得其解。 「该死的,过去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如果鸳鸯茶是绕不过的坎,这又要如何解释?」抽完药店老板耳光,女子反倒象个受害者般瘫坐在地,抱着脸痛哭起来,这些特征不啻揭示出,此人是个狂躁型精神病患,她根本不知自己在干什么。布雷德利倒抽一口寒气,本能地开始向门外爬走,刚挪了两步,身子便动不了了,回头去看,脚踝被她牢牢抓在手中。 「你这个狗东西,是不是碰过她了?你给我老实回答,我可以不生气,只想知道实情!」 「可她又是谁?还有你所谓的碰是指什么?拜托,来来回回挨揍的那个,始终是我才对!」布雷德利早已悟出女子想问什么,却故作不明所以,说:「你的思维很混乱,先冷静下来。」 「还能是谁?当然是醉蝶花,你这个小爬虫,怎敢对她做下那种事?」 「我才不想碰她,好不好?你亲眼见到了么?少血口喷人!是你家白痴妹妹见毒打不起效果,自己主动跑来投怀送抱的,若我不按她说的做,难免会被再修理一顿!」布雷德利咬牙切齿地骂道:「还有那个紫发妞,也同样这么干过,难道你不知她俩混进这个破姐妹会,原本就是从事色诱的么?我怎知道自己那么对她俩胃口,别忘了,我才是受害者。」 听完药店老板的陈述,女子如当头棒喝,久久没有缓过神来。她嘴角抽搐,似乎正与某个看不见的人在对话,时而放声大哭,时而不住惨笑,其情其景不由叫布雷德利看傻了眼。 「我早就知道放任下去不管,迟早会出这种事,当初就不该放你跑来佐治亚,寧可打折你每条手脚。是,你总会找到各种各样的借口,与每个人都是迫不得已,上面的这帮妞,十个里有八个你都碰过,那还辩解什么?真当我是个傻瓜么?出发那晚你又是如何向我保证的?而今你已放纵到连半百老汉都不放过的地步,咱俩还有什么好说的?真是恨死我了!」 「嘿嘿,看来这对真正的姐妹间,也很是微妙啊。」药店老板长吁一口气,开始审读起女子的言行举止,由她嘴里吐露的怨言,不难辩出此女具有极强的控製欲,而那个天杀的妹妹,显然受不了这种压抑,时刻想要逃跑,去过属于自己的生活,大抵就是这种狗血剧吧。想到此,男子义正词严道:「所以往后再有这种事,多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莫要错怪好人!」 「好人?」女子打了个激灵,转过脸凝视着他,自言自语道:「鸳鸯茶更年轻,而且有钱有地位,哪怕眼再拙的女人,都不会挑选老汉。可在她身上,并不存在鸳鸯茶的气味,却有着这股难闻的妖味。而且她素无不良怪癖,只是有些好色,不至于趣味如此低下。」 「糟了,我多什么嘴呢?」男子深感懊恼,一味地解释:「这俩妞正是靠着一边毒打一边安抚的方式,获取到秘密的。大姐,我也是个俗人啊,面对绝世美女怎会不动心呢?」 「我应该早做决断的,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女子眼轮骨碌碌打转,似乎想到了什么,她话锋一转,问:「之前你曾说,给你睡一回,便立即告诉我答案,是不是这样?」 「誒?什么意思?黔驴技穷的她,总算是想通了?想靠出卖色相来获取咨询么?」闻讯后,药店老板如坠五里雾中,却丝毫不敢懈怠,答:「我是这么说过,但那时错估了真实实力,难免口出狂言,现如今不敢再有非份之想了。当然,如果你也有此意,那是再好不过。」 女子笑而不语,缓步靠上前来,一边拨弄着皮装拉链,一边朝他挤眉弄眼,嘴角勾起极度诱惑的微笑。布雷德利痴迷地瞪着那对浑圆桃乳,心潮如狂涛骇浪,不断刺激着感官。 「装得矜持端庄,原来也是个烂货,只是不那么淫荡罢了。」药店老板忍不住凑上前去,含情脉脉地舔舐起她那樱桃色的乳头,发狠地搓揉起来,笑道:「果然还是熟女更适合啊,大姐,不是我在恭维,你远比她们有韵味得多,要是一开始你来拷问,我早就招了。」 「那怎样才算是熟女呢?结过婚的,生过孩子的,或者是与你年龄相差不太大的那种吗?」女子搂住布雷德利的脖颈,亲吻起他的耳垂,舌头如灵蛇般掠过每一寸敏感的肌肤。男子只感心跳加剧,满眼春风,双手不自禁地环抱住对方的腰肢。 「多么美好的触感啊,与她几乎不差分毫。」药店老板跳上铁凳,想要亲吻她的红唇,而女子却狡黠地微笑,欲拒又迎地不住挑逗,这让男子越加抓狂。他再也忍不下冲动,手脚麻利地剥去女子皮装,淫笑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很坏,你比起那俩个傻妞性欲更旺盛。咱们还楞着干嘛?来,我的宝贝,让咱们干到昏天黑地吧,我一会儿把什么都告诉你!」 「你想怎么玩?是我骑上来,还是你从后面插入?对了,你不可以射在我里面。」 「一切都听你的。」只听得「啪」的一声,原本陷入肉球的那条Dick,如山毛櫸般挺举而出,布雷德利端稳女子大白屁股,照准蜜壶往前一探,美滋滋地合上了眼,心头暗喜:「我操,这回老子真是赚翻了,与这种电视台高档货干一炮,倍有面子,哪怕少活一年也乐意。」 哪知他才抽插了没几下,居然耍不动了,这口蜜壶居然越收越紧,紧到想动都动不了,随着两颗蛋蛋也被吸入,布雷德利方才感到纳闷,低头去看,不由失声惊叫起来。那是因为,女子从胯下探过手来,牢牢地将他大屌狠抓在掌心! 「我知道你一定会这么说。」女子冷笑数声,双臂开始透黑,一股难以想象的怪力倾註下来,布雷德利好生懊悔,刚想高呼饶命,女播报抓起那话儿往外一带,竟然硬生生连根扯下,将这团烂肉丢到了案板上。 「天哪!天底下怎会有这么狠毒的娘们!她到底是个什么出身?正常人绝做不出这么残忍的事!」鉆心疼痛令男子跳将起来,他不顾详端,找准女子腹部猛踹,结果毫无悬念得又被她擒住腿,女播报就像撕风干牛肉般轻松,抓住脚踝死命往外一扯,整条大腿应声落地。 自己这一百六十多磅,好歹是骨肉相连,想像除草般扯断,不借助车辆根本是毫无可能的。这个女子太可怕了,做事不计后果,本以为可以沟通,哪知却比楼上一眾傻妞残酷百倍。药店老板吓得面如土色,挣扎着往外滚爬,破口大骂:「我都向你说过对不起了,干嘛还要扯烂命根?你怎能这样待我?还想要答案?你做梦去吧!我寧可死也不会吐露半个字!」 女子充耳不闻,目视着两滩烂肉,不多久平地阴火腾起,立时将之焚成焦炭。然后抡着胳臂向他步步走来,抓起药店老板另一条健全的腿,打算故技重施,男子见大势已去,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撑不下去了,只得高叫:「新建的道场也许与树林有关,我只知道这么多!」 「别怕,这么做,我只想让你明白现在自己成了什么。平日里以性话题下三滥攻击的人见多了,我早已麻木。」女子嘴上好生宽慰,却依旧如拔蒜苗般继续撕扯剩余的肢体,伴随着骨断筋连,以及冲天血幕,布雷德利只得眼睁睁望着自己手臂在半空中飞舞,绝望且愤恨地叹息。不消一分鐘,他只剩下光秃秃的身躯,手脚已被剔除得干干凈凈。 当做完这些恶行,女魔篤定地蹲在男子身边,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嘴角掛起笑影。 「畜生哪,居然干出这种事!你究竟是人还是恶魔?我毫无保留地全向你交待了!」男子喷吐着血沫,咬牙切齿地叫道:「所以,不论我说什么,你最终仍会杀了我,是不是那样?」 「别说话,静下心来,」女子做了个噤声,问:「好好体验一下,与过去有何不同?」 「老子不想知道自己是什么?你没长耳朵吗?就因之前我说了一句下流话,你要做得这么绝么?」男子破口大骂了一阵,渐渐回过神来,适才疼痛过后,他的断肢处开始变得麻木,整个人如虚脱那般,感觉流淌的血液正在慢慢凝固。他感到吃惊,想要查看自己伤势,却无法扬起脖颈。女子将他抱到铁凳上,给布雷德利一个良好的视角。 「这是什么?新生出来的?」一种粗大且油腻的神经正以肉眼可以查觉的速度,在蓬勃蔓生,仅仅只是几分鐘,便开始爆出枝芽,化为了扭结的血脉。但不论怎么殖生,也形不成健全的四肢,药店老板浑身开起花来,儼然已成了怪物。 「只是被折断手脚这种小事,何必哭得呼天抢地的?它们仍会滋生出来。很不幸,你已成了不论怎样也杀不掉的鱸形虫。」女子轻描淡写地回应,问:「很神奇,是不是?」 「这还算小事?你怎么不让我扭断四肢削成人棍?就因为我杀不死,难道你就能随便摧残么?人要是这般凄惨地活着,我寧可立即去死。至于答案,你下地狱去找吧!」男子被她冷血至极的话气到热泪喷涌,诅咒道:「康斯坦丁会为我报此血海深仇!你就慢慢等死吧!」 「真是天晓得,我每天都在安静等死,结果想干掉我的人却自己躲了起来。为什么每个人都爱说这句呢?为什么不能有点新意?」女子爬上木桌冲他摆摆手,嗤笑起来:「康斯坦丁?也就是大长老吗?多美的名字,你总算愿意吐露些真话了。早知现在又何必当初,平白无辜吃了那么多苦。只可惜,要是她能来早就来了,此刻的康斯坦丁正在别处酝酿着一部大戏,无暇分身跑来女神峰。不光是你,就连楼上那些忠实的徒眾们她也遗弃了。」 「我觉得你不该去当路播,干脆当个悬疑作家更适合你,满脑子恶毒阴谋论。你以为凭那几句拙劣的挑拨离间,就能撼动我俩至高的爱么?你所施加在我身上的暴行,她将来必百倍从你身上索回!自打被掳来泛渣之井,我早有了必死的觉悟!这个国家的上流阶层,居然横行着你这种人面兽心变态至极的疯子,显然就快要完蛋了!」 「可你连人都称不上,何谈要以人性待你?既然你意已决,那我就给你个痛快!」女子丽眼一瞪,又扬起那对罪恶的阴爪,叹道:「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此完蛋,实在可惜了。」 「拜托,老子只是发泄几句,没说非得去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个死女人怎那么一根筋呢?」照这架势,自己肯定将要被她掏心挖肺,男子见事情急了,连忙换了种口吻叫道:「真是气死人了!我被摧残成这样,你还不容我骂上几句么?你让那个妹妹下来,我对她起过誓,你不能破了咱俩立下的规矩!」 女子翻了翻白眼,既没答应也没否决,而是望着天花板发呆,就这么干坐了几分鐘,忽然俯下身来,问:「你刚才将我锁入破屋,自己想爬楼上去,可目前道场里姐妹会正在集体做祈祷,你很难不动声色地离开。或者说你遗漏了什么东西?那是什么?」 「告诉你当然没问题,但你敢不敢将那东西带下来?老子之所以斗不过你,是因为缺了它。康斯坦丁考虑不周全,没有及早告诉我才造成现在这种困境!那是一把鏤金刀,藏在神龕底下,名唤宵草樱刃,太阳蛇卵必须配合它使用,才能化为真正的苍露鹡鸰!」男子采用激将法,故意挑衅道:「还是算了吧,这样一来你就没了优势,我只要得到它,办你如切菜斩瓜般轻松!你还楞在这里干嘛?我这副鬼样能溜哪里去?还不快将妹妹喊下来啊?」 「我已经通知她了,既然如此,索性将你要找的东西一并带来,也省得麻烦。」女子不再理会,独自看着手中的破纸片,喃喃自语:「如月全食般会变化的树林?有这种地方吗?」 时隔不久,远处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熟悉的呼唤,一股妖香顺着空气透了过来! 「她果然来了!我的救星到了!」药店老板凝了凝神,将全部的屈辱化为悲痛的泪水,竭力憋在喉间。当那张清纯脸庞出现在门外时,他放声大哭,嚎叫声响彻云霄。两者相比,兇残的妹妹简直就是天使,她虽然也是施暴之人,但好歹富有同情心,也懂心怀愧疚。 「Dixie!你是不是有病啊!我就预料到会坏事!」当妹妹目睹遍地的油脂血污,当即吓楞在当场,一切都没逃过男子的预料,她瞬间崩溃了,看着他如此惨状,不由上前抚慰,冲着女播报跳脚谩骂:「看看你干的好事,我们折磨了他整整一天,可知心中有多痛苦?你怎能干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来?算了,不要你再来过问,万一他死在这里,就更不好交代了。」 「也好,你俩相处时间久,渐生感情,拷问的事由你来继续,我还是去看看那具食尸蚂蝗是怎么回事,回头再找艾莉森详细沟通。」女子面无表情地跃下木桌,将手中的纸片递给妹妹,头也不回地径自出了门,往地牢偏角而去。 Chap39:Oenothera(宵草樱刃)Part3 「这个死女人太可怕了,天底下怎会有这种变态?我毫无保留地将全部秘密告知了她,可这贱人依旧怀着戏謔之心将我搞成残废,看看她干的好事!」药店老板声泪俱下,将脑袋贴在妹妹饱满的胸脯间,哭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我理应早些坦白交代,也不至于成了这副鬼样。醉蝶花,别再让这只杀不死的老妖踏进屋门,算我求你了。」 「我不会再让她进门摧残你,好了,没事了。你明知她那副臭脾气,干嘛还要招惹?她比起你最忌讳的那个淡金长发妞恐怖百倍啊。别人只是口头恐吓,她真能下得去手。」妹妹为他拭去泪水,问:「你想对我说什么呢?一会儿她回来必然要问的,到那时我也阻挡不了。」 「我只知场地与某片树林有关,但具体在哪我从没到过,这便是全部的秘密了。你可以沿用过去在水井时的读心,察看我是否隐瞒?若我仍不知好歹,被她狠狠杀了也是活该。」男子定了定神,迎接着妹妹审度的目光。平心而论这就是事实,康斯坦丁是个谨小慎微之人,她总是高估别人的智慧,命他跑来女神峰粉刷墻头,也是害怕仍有遗漏,被人瞧出端倪。俩人即便如此亲密,虫子女人也从没带自己去过,这个答案根本是无从谈起。 「这片树林有什么特征?」妹妹颠来倒去翻看手中纸片,又问:「图案的虚线是什么?」 「都没去过我岂会明白含意?被囚之人在隐秘位置绘下它们,显然是种隐喻。我年纪大了,没有你们年轻人才思敏捷,实在帮不上什么忙。」男子时不时瞄向走廊,担心那个女魔再度折回,便用下巴推了推妹妹的大胸,问:「我说醉蝶花,她让你带下来的金刀呢?」 「我在神龕底部只发现这把水果刀般的短刃,不知是不是它。」妹妹从怀中取出一柄鏤刻着精美花纹的金器,与其说它是匕首不如说更像个指套,这正是魔魘里我所瞧见的义指,谁都想不到它竟然派刀的用处,显然不是凡品。妹妹将之递到男子眼前,说:「但老姐说小刀只能给你过目,你若当真用它,就再也恢復不了肉身,到那时将追悔莫及。」 「老子不用它才是追悔莫及,不然就要气绝身亡了。她深知我成了苍露鹡鸰,便会找她復仇,所以才这么说。」药店老板挺起胸膛,朝小刀努努嘴,说:「来,别害怕,朝着心脏以及肋骨最底部的剑突位置,狠命捅进去,我便得到了解脱!到时候给你看看我有多厉害。」 「老板,你是不是被她揍糊涂了?她再毒辣再残忍,也是我的老姐,天底下哪有做妹妹的将兇器送给死敌,好让他来谋害自己亲人的道理呢?」妹妹将匕首藏到身后,阴笑道:「放心吧,恐怕地球上也找不出匹敌她的老妖,她既然敢让我带来,就不担心你有能力杀得了她。」 「那你拿来算干嘛的?为了气我或是羞辱我?既然她那么自信,为何不敢赌一把?」 「我是担心你遭更大的罪。这样好了,既然你不知那片神秘树林在哪,咱们只能通过一个笨办法找出确切位置。」妹妹眨巴着明亮的眸子,问:「你先告诉我龟背的途角在哪里。」 「龟背的途角?她怎会联想起这个呢?」男子心头一咯噔,顿时语塞。他抚平悸动的心,思索片刻回答:「这可问倒我了,莫非是指圆屋古墓?你为何认为我会知道?」 「老板,这样就没意思了,我千方百计保你性命,不让你惨遭老姐的毒害。圆屋古墓叫做戥星台。尸脊背是三位一体的古怪树种,以母为主,蔓生出两颗雄树。它的一个出口,就是之前你交代的胡桃蛾龙口,地点在帕特南的污水处理厂底下。而另一个出口,就是仅存的活树,理应连结着新道场。既然不识树林,只能通过它的筋脉来找对地方。」 「了不起啊,我被这个妞将了一军,若是就这样白白告诉她,不消几个时辰傻妞便能摸到,那么一来康斯坦丁的谋略也将流產。两者取其一,还是让她们继续猜谜,或许会更有利。」布雷德利让妹妹休要呱噪,左思右想一番,叹道:「也许会在戥星台的对面吧,我确实不知底细。为了表示诚意,我忽然记起那片树林的一个特征来,你且将纸片展开,我来说明。」 妹妹将宵草樱刃远远搁在案桌上,抖开破纸凑上前来,要他在女魔返回前赶紧说清。 「你很聪明,一下子就猜对了,不错,绿色糖纸上的字母并不是E,所指的正是三位一体的化影之神尸脊背。龟背在哪?这个答案恐怕只有你们的大长老才知道。你知她筹备这场仪式花费了多少心血?又岂肯让人找寻机会来破法呢?我哪怕被打死也回答不了。」 「老板,拜托你别再废话了好不好?等老姐回来若无法交代,我会立即被她轰走的!」 「好吧,这片树林与眾不同,它是以尸脊背为主体,会随着光照不断幻形。白天一个样,晚上另一个样,而到了雷雨交加的天气,索性从地图上失了踪跡,在我一番琢磨的浅见下,图案所想表达的含义盖莫如此。」男子撇撇嘴,故作无奈地叹息,心里却乐开了花,答案已经给到你,全看造化了,等你理出头绪华宵之夜恐怕已结束,老子也算是矢志不渝。 「这!等于什么都没说啊。」妹妹哭笑不得,只得加紧逼问,恰在此时,女魔背着手面色阴郁地回到门前,恶狠狠地朝屋里俩人扫了一眼,神态显得极不耐烦。 「怎么样?他交待了没有,抑或是仍在绕圈子使劲糊弄你?」女播报见妹妹支支吾吾,不由怒火中烧,抡着胳臂快步上前,一把将男子从铁凳上提起,骂道:「就这么简单的问题,拖了足足24小时,到底想干嘛?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也罢,那我就送你上西天。」 「都走到了生死边缘,我再不知好歹,也不敢隐瞒下去。你让妹妹来,她懂得读心,让她告诉你我有没有在撒谎!」药店老板挥舞着浑身蔓腾的粗大皮脂,缠绕住女播报的双臂,悲戚道:「这么说吧,康斯坦丁曾要求我,不论吃多少苦,至少拖到十二号。而今已过了时辰,我达成了对她的承诺!你说,还有什么必要死撑?我快被你打死了,住手吧!」 「别再责难老板了,我活了那么大,还从未见过对女友那么忠贞的男人,光冲着这一点我就下不去死手。他理应将知道的全说了,哪怕现在杀了他也不可能问出更多。」妹妹见女播报眼中闪过兇光,也跟着慌了神,一把抱住自己老姐手臂,苦苦哀求起来。 「你最好是对的,否则所做的一切便前功尽弃。」女子狠狠瞪了一眼妹妹,抓起案头的宵草樱刃丢在布雷德利面前,说:「听着,当下的你只是条鱸形虫,通过去淤可以慢慢恢復肉身,而若是用樱刃刺破太阳蛇卵,也就成了游荡坟穴的阴虫。化为半妖全无幸福感可言,你将丧失一切感官,体验不到情欲、味觉、只有永不满足的饥饿。想恢復原貌几乎是不可能的,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刀就留在这里,要不要刺穿自己,由你来决定。」 「誒?你干嘛不把最重要的话告诉他?」见女播报抬腿走人,妹妹急忙牵住她的手,问。 「说了又怎样?他是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傻瓜,只会更加讨厌你我。你想告诉他真相就待着吧,我得去找艾莉森说说蚂蝗这件事。」女子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 「什么真相?我已把秘密都交待了,作为交换你们也该让我知道,至于信不信由我自己来判断。」男子满头雾水,探出皮脂挡下妹妹的去路,高声呼喝:「别急着走,把话说明白。」 「好吧,我知道此时此刻,你恨不能立即化妖去宰了老姐復仇,但她并非为了伤害而伤害,这么做是想告诉你究竟成了怎样的怪物。你有否想过,大长老说过的每句话,也许都是弥天大谎呢?我给你看件东西好了。」妹妹掏出手机,在缓存里翻到照片,递到男子眼前,问:「你认不认识这个人?我先告诉你,此女名叫彼岸花,她是鸳鸯馆老板的前妻。」 「这?」望着手机中这帧图片,布雷德利张大的嘴再也没合上,虽说只是个低像素的背影,却是那么熟悉。不论是丰腴的肢体,还是头发的长度,皆与虫子女人极度相似。若观察周边参照物,身高也同样吻合。不论这个妹妹在打什么鬼主意,照片没有丝毫造假的破绽。 「通过妖法,我能还原出久远之前的事,你就是那样被找到的。因此我也见过大长老,但四周环境很暗,我只能见到一个朦胧影子。在不经意间,我与人谈起此事,莉莉丝里的农妇联想起老男人的前妻彼岸花,因为她俩曾照过面。故而我让鸳鸯茶上传了这张照片。」 药店老板心头如捣烂的油酱铺,五味杂陈,他请妹妹替自己点上一支变色龙,沉默不语。 「我和大姐加入姐妹会,原本是去公路色诱货车司机带来道场献祭,是整套仪式的关键。可大长老在他处另立了道场,并说血祭对象需要心无瑕疵之人,由她自己来解决。女神峰已是名存实亡,所有的姐妹成了弃子。我们追寻她是要给个说法,现在被人重兵围困,几乎无生还的可能。而你成了老妖后,因本性驱使会回到她身边,那么很可能就被当作了活祭对象。」 妹妹说完这些,缓缓退出牢室,边走边叹:「而与你接触下来,虽谈不上你的人格有多高洁,但忠诚爱侣能走到这么惨烈的地步,世间绝无仅有,这就是全部的真相。」 两个鬼一样的女人离开后很久,药店老板的双目始终停留在鏤金刀上,久久无法移开。这个妹妹狡诈多端,自己已栽在她手里无数次,可是,这一回仍在故弄玄虚么?男子无法确定。因为自从太阳蛇卵吞入体内,他的视听变得极度发达,楼上眾女的交谈,偶尔也能窃听成功。这样那样的话布雷德利都收到过,只是过于琐碎,难以揉捏在一起。 「我该怎么办?这究竟是场骗局,还是真爱?」男子卷起宵草樱刃,抬到胸前比划,冲着四周高呼:「康斯坦丁,你回答我!」 可惜,除了冷风穿梭,只有自己的回声荡漾,如死一般的静寂!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宵草樱刃:鏤金刀的名称。 迷途龟背:就是龟背的途角。 食尸蚂蝗:许是指的乔曼尸身。 Chap40:Leech(食屍螞蝗)Part1 行走在毛糙石面之上,我紧追着迪姐快步而去,当迈过七号娇室,却见她依旧留在盐井底下,背靠在隐秘的监控录像室大门,充满倦怠地抽着烟。由于她陷在一片昏黑中,整张脸又被长发覆面,难以看清表情。猛然间我產生了一股寒意,犹犹豫豫不敢上前。 「你不是要找艾莉森沟通么?」我试着轻唤一声,朝她慢慢走近。让我带着宵草樱刃下来,是迪姐在返金线中定下的谋略。她演红脸我演白脸,目的就是像挤牙膏般将男子仅存的秘密全部挖掘出来。尽管我将所有惨烈状况都预料到了,但当下去牢室,依旧被血淋淋的一幕惊得瑟瑟发抖,她的行事作风如此残忍暴虐,比起半屁股大姐有过之而无不及。 「女人是一种可怕的生物。她们有的机智聪慧;有的神秘莫测;有的充满魅力;但同时都隐藏着毒辣的一面。」原以为我换了身皮,大概能搞懂她们的心理活动,结果却比起男儿时愈加迷茫。从迪姐放任天竺菊雨夜大战去死,以及坐在山庄池子里所说的话,都让我见识了她极端的一面。不论平素里她展现得怎么理性,都难以掩盖心中的愤懣与扭曲。 「你还好吗?干嘛不上去?我已按你的想法,将刀的秘密转弯抹角告知了他。」 「别碰我,你这该死的!」手指刚触到她的肩头,迪姐迅即暴跳起来,她愤懣地扫了我一眼,泪花噗哧哧滴落。望着自己那双颤抖不已的手,她呜咽道:「太可怕了,我怎会干出这种恶行?都是你害的!我的行为简直形同畜牲,倒不如一头撞死来得好。」 「Dixie?你到底怎么了?」我被如此反常的她惊得步步后退,想要立即拔腿窜走。 「因为你,我这辈子都完了!成了个彻头彻尾的恶魔,那是更改不了的本性!而你却只想用屁股对着我?以逃跑来答谢我么?」她长吁短叹了一阵,抹干泪水,忽然换了张笑脸,说:「别怕,我刚才太紧张,整个人一下子崩溃了,现在好了许多,陪我雨中散步走走吧。」 「也好,你确定没事吗?」我胆战心惊地随着她缓行,绕过层层叠叠正在跪拜的莉莉丝们,又跨过门槛越过空地,走进了鐘楼下的鹿血滩。两只公羊正似睡非睡坐在一块抽烟,见我俩进来只道是换岗,便欠了欠身走回道场,将诺大的空楼留给我俩相处。 「适才,我见你兇巴巴的样子,是真打算杀了药店老板,还是做场戏演给他看呢?」贴墻坐下后,我点起支烟,心有余悸道:「我设想过许多惨状,但如此血腥怎么都没想到。」 「药店老板的谈吐口吻,以及他拖沓的作风,实在叫人很生气。在我的日常工作中,总会遇见这类人。他们深以为这是一种睿智,一种魅力,却从不曾想别人会有多厌恶。你说得对,我善于跟随别人微笑而微笑,吃惊而吃惊,但我该怎么办?这就是工作。所以,又遇见这种格调的人,我怎会不想杀了他呢?然而,纵然那么想恐怕我也办不到,能杀得了这家伙的,只有创造出他的那个人。」她摆摆手拒绝我提来的烟,搓揉着脸哀叹起来。 「那怨不得你,他就是如此得不配合。」我用小指挠了挠她的手背,问:「为何这么说?」 「因为他已成了气候,听着,苍露鹡鸰是所有鱸形虫中最厉害的一种,哪怕是遗漏半根头发,一块头皮屑,他都能復活。随着每次被斩杀,他復原的速度也会越来越快,所有惨痛、哀怨以及恼恨的过往,都被保留在记忆里。假如我至始至终与他纠缠下去,最终死去的人多半会是我。苍露鹡鸰的报復心理尤其强烈,一旦视你为死敌,便会不知疲倦地追击,直到将你干掉为止。」她抬起丽眼,似笑非笑地瞥了我一眼,问:「怎么,你现在感到害怕了?」 「是啊,我怎能不怕?对他施加毒害最多的那个人,就是我啊。」我打了个寒颤,答。 「别担心,与之交流下来,在他身上我丝毫感觉不出有任何恨意,他甚至感叹,若能比起康斯坦丁更早认识你,也不会有那么多心理包袱,将自己搞到人不人鬼不鬼,他暗恋着你。」 「被他暗恋,那还是算了吧,」我佯躺在迪姐的怀中,问:「其实,你俩在底下争斗时,我担心有失,始终趴在弹子门前偷听呢。起初你俩还能正常对答,为何会忽然大打出手?」 「你不知道吗?居然还有脸来问我?」猛然间她变得怒气冲冲,扬手就是一记大耳刮子扇将上来,我尤避不及,半侧脸庞火辣辣地痛,右耳也被打得有些失聪。迪姐一把掐住我细长脖颈,叫骂道:「我问你,为什么随随便便给他碰?别给我找各种理由!」 「那是在我陷入混沌后,被他趁机鉆了空子,而当回过神时,就已经被他奸污了。」回想连日来的种种郁闷,我再也控製不住心弦,热泪滚涌而下,便抓起她另一只手移到自己脖颈前,说:「我不想多找借口,那样是在自欺欺人。自从药店老板被绑来道场,我和天竺菊对他施加过许多毒打,头脑中总会浮现他几近休克时的模样。我下不去手,心头全是对他的愧疚,而他好似被我俩打开了天窍,居然在拷问中诞生出无穷的乐趣。因此明知会被侵犯,我俩也不愿多做计较,与他遭受的苦难相比,那些皮肉上的事,甚至抵不上补偿。」 「傻妞,有些事是敷衍不得的。你可知道,自己远不是被邪术化形那么简单么?事实上你已成了个彻头彻尾的女人。任由鹡鸰乱来,你那么年轻,稍不留意怀上孕怎么办?难道你想產下一大堆小蜘蛛或者怪胎么?」迪姐悲愤地松开手,自顾自点起支烟,说:「我当然也猜出大致原委,但就是遏製不了怒火。我只要求男性的你能平安归来,这难道很过分吗?」 「我也知道风险,但Dixie,你可曾这么去想?在我之外有你这样的人。但布雷德利呢?有谁惦记他?大长老多半打算将他用作活祭。两者相比,我太幸福了。」我趁势抱住她脖子撒欢起来,道:「说句心里话,在你之前,我从没正经地谈过一次恋爱,你可以称得上是我的初恋。你所给予我的,不仅仅是温柔,而且还有一份浓厚的安全感,你既像是我的老姐又像是我早逝的老妈,同时又是挚爱的女友。我无法想象,若是失去你,我该怎么办。」 听完我的话,她的脸上并未绽放往日的笑顏,而是背起手绕着鹿血滩焦躁地打转。 「醉蝶花,我出大问题了!将药店老板迫害至深,我居然体会不出任何罪恶感,好似自己原本就从事折磨人的工作,干得得心应手,甚至还诞生出一种满足。直至走回石阶,才幡然醒悟,那是个惨遭不幸的可怜人。我怎会变得如此兇残呢?」她心烦气躁地走上前来,探出阴爪割破腕子,蘸了一点黄酱凑到我鼻翼前,说:「你来闻闻,就是这股气味,腥臭难当!原先我以为是无耻之徒身上散发的,啟料它竟源自我身上!我已完全成了个变态怪物!」 「除了断手断脚,在我看来,能被你折磨也算是一种荣幸。」我将迪姐深拥怀中,摩挲着她的湿漉长发,说:「之前我也一样啊,也许是想表现得专业,结果弄假成真,人再也收不住性子,恶念滋生并掌控了全身,事后会感到无比害怕,大致就是如此吧。」 鸳鸯茶曾说,真爱的至高境界便是恋而不谈,我体会到了。在激吻中迪姐重新化为了之前嫻静的她,我也沉浸在瑰色中,一切仿佛回到了没有发生之前。待到理顺心情,我抓过她腕子使劲嗅了嗅,的确有些刺鼻,但绝不是恶臭,更象某种我过去熟悉的气味。 「在魔魘里,乔曼的尸身站立起来,拧开把手出来前,裂成一地的虫豸,立即爬得无影无踪。你觉得它是什么?」我焦虑地朝道场方向扫了几眼,问:「一会儿又该怎么对她说?」 「不论是苍露鹡鸰,还是食尸蚂蝗,都是十分古老的左门妖法,它沉暮得就像中世纪乐章,你或许听过曲调,但想不起记载在哪些古本里,情况就是如此。潜意识里告诉我,男孩尸身留在井下会出大事,它应该是一种菌株,犹如来自地狱的霍乱,总之大长老给艾莉森画了张大饼,许诺男孩将会死而復生,这是万万不可能的,也许是她险恶的布局。」 「尤比西奥也说过同样的话,走吧,让我们将隐患全部革除,以免造成进一步的破坏。」 五分鐘后,当我俩重新走回道场,眾女正三三两两坐在大厅各处,而神龕仍围着黑色帷帐,威廉姆斯说通常情况下,祈拜都是十分灵验的,与盈月圆舞那样,花不了几分鐘。然而这回很不寻常,她们吟唱了一小时,紫气仍没有升腾,所以暂且作罢,过段时间再试试结果。 「你烦不烦啊?每次只要过来就与我说乔曼的事。我家男孩碍着你什么了?你干嘛总跟他过不去?」几句话照面,本就不爽的农妇立即板起臭脸,指着我威胁道:「我警告你,别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若再不闭嘴,咱们最后连朋友都当不成了!」 「我只是建议换个场所安置,并没说弃他而不顾。」乔曼是艾莉森的心结,哪怕过去关系融洽时,但凡说起最后总搞得很不愉快,农妇知道魔魘里自己的结局,但她显得毫不在意。 「你眼瞎了?没见别人四下纵火吗?我干嘛要将他安置在底下,你不明白吗?那是因为哪怕女神峰化为一片白地,地窖也是最后才遭殃,到那时我早死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艾莉森双目一红,抱着脸哀伤不已,说:「你经歷过十月怀胎吗?你有自己的小孩吗?你参加过亲人葬礼吗?你有为别人做过一次早餐吗?醉蝶花,你什么都不懂,只是个黄毛丫头!」 「艾莉森,你所说的一切,我都能体会,我也曾经是一个母亲,我的男孩罹难时年仅七岁。」站立一旁的迪姐悲慟不已,她向我使了个眼色,这种场面我应付不了,还是忙自己的去吧。说罢,她紧挨着农妇席地坐下,捧起对方的手,缓缓倾吐起自己的不幸来。 接着又该干什么呢?似乎有无计其数的事要做,又全然没有方向。我按照礼貌者的要求,照例给小老汉去了个电话,告知了当前进度。随着时间流逝,他变得越来越没有耐心,此刻正率领着大队人马移师斯巴达周遭的大回避场。我的话只能激起博尔顿更大的不满,倘若我此刻站在世界之子堆里,必然会被他喷得满脸唾沫星子。不过,谩骂终究解决不了问题,沉吟片刻后,他说再放缓一个小时,但早晨九点前,不论如何都必须给到他确切答案。 「别逼我下达全面进攻的号令!小女友跟着吕库古小姐瞎忙什么呢?别忘了,次级鉆冠头绒云在她体内!万一那巫婆现在现身了,咱们岂不是白忙一场?设法去将俩人召回,找龙口根本是多此一举!找到了尸皮又怎样?你的办事能力,比我想的还差劲!」 「说说简单,公路都叫你们封锁了,找到她又要怎么召回?你一点不担心她会出事么?」 「没有人会与钱过不去,让黑帮松开道路放人回来,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么?休要跟我磨嘴皮子,去将道场在哪查清,别搞得像上次那样大败而还,大家还好相见!」小老汉干笑几声,道:「私交归私交,与宏图大志相比,她什么都不是,是可以被消耗的代价。」 一阵令人绝望的忙音传响,我被他气得面色发白嘴角抽搐,然而却毫无办法。 「你打算给伊腾顿的人去电话么?」拉多克剃刀耸耸肩,走到身边,朝身后一大堆老式猎枪努努嘴,说:「我全部验过了,许多都破得无法再用,以这堆烧火棍,别人只消攻破碉楼冲进来,一眨眼功夫咱们就会被杀个干干凈凈。那个老板找没找增援可以缓一步,你让他设法搞些製式步枪来,比什么都强!醉蝶花,我等起码要有自救能力啊!」 那么第二个电话显而易见的,跳跃在鸳鸯茶的手机上。他抓起后跟我交待了进度,尽管天公不作美,但污水处理厂的挖掘工作仍很成功,再有半小时应该就能完全打通。龙口下的三个女的,目前往回走了一个,当剩下的天竺菊听见挖掘机声音,始终在不停高叫,急切地想要让外界知道些什么。现场有个瘦小男孩,自称是她朋友,正打算冒险下去将人带上来。 「你那里怎么样?匪帮有没有将坦克拖走?这些该死的混蛋,等要真正用人,却连一个电话都不回我!」他显得心烦气躁,正在雨中漫步,道:「最快赶到女神峰,应该是下午了。」 「这里一切安好,仍处在对峙中。别将心思花在我身上,对话时围山黑帮已反水,他们恐将对你不利!我认为增派的军事人员,你还是用来保护自己会更好。」我刚说一半,手机便被拉多克夺了去,他将眼前困境快速吐完,然后将电话丢还给我,独自忙活去了。 「这不是难题,我可以请人用农药机空投给你们,但问题是我分身乏术。对了,你在镇上有没有熟人?要不等大姐救上来,让她去督办你觉得怎样?」他思虑片刻,冲着手机高呼:「我这里正下着瓢泼大雨,这种鬼天气飞上天会出事,恐怕得花重金雇人。」 我让他安心救人,合上电话后在心中排序,大镇上除了老男人,我只熟悉两个条子,然而他们也在工地维持治安,那就得另辟蹊径。就这般想着,眼前忽然冒出了一条遗忘多时的身影,那个人就是范胖。既然眼镜与勿忘我在伊腾顿度蜜月,他作为兰开斯特的一员,肯定也在附近活动。不过要他来援手仇敌姐妹会,是否有些讽刺的意味呢? 不论如何,时事已迫在眉睫,我在檐下抽了两支烟,踌躇良久拨通了他的电话。 「在哪里能见到你所说的老男人?我现在就出发。」他不加思索地应承下来,并将手机交给边上人。说话的家伙竟然是帕科,我以为这个墨西哥人早跟着侦探回纽约了。 「老戴让我留下来调查阴蚀道场这件事,一直与范斯两人打配合。」 Chap40:Leech(食屍螞蝗)Part2 he huan1 墨西哥人简单地聊过几句后,开始与旁人核对,时隔不久,电话那头传来范胖的声音。 「我担心一来一去时间赶不上趟,既要搜集枪支弹药,又要联系货运飞机,我快要疯了!」 「你们的事我听魂镰说了,现在公羊头子被排出了局,没有暗世界高层的授意,禁止与你们接触,所以他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帕科见他忙不过来,,接过话茬又说:「你们错误估算了许多状况,有些简单的事被你们理解得很复杂;而有些复杂的事你们又想得过于简单。飞机不是难题,侦探有先见之明,觉得像他们这般蛮干,你们会很危险,所以天气好的时候让我在卡温顿租了一架,等我和老范过去后再详聊吧。」 「你和琴弦负责运输机的事,我有个疯狂的想法,需要与她们沟通一下。」将手机转交给剃刀后,我快步走回道场,在这个人心崩溃的时刻,任何好消息都不啻是一管强心剂。当山月桂和苹果花听闻增援在路上,心绪平静了许多。我该不该告诉她们押机过来的人呢?若是这个最遭人恨的范胖步入贝巴因道场,不知浮现在眾女脸上的会是什么表情。 五分鐘后,更多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来到。范胖等人已与老男人接上了头,他们一人出了牛顿县正往伊腾顿赶,而另一人去了教练场。农药机只能容纳七人,作为空投武器的载具很合适,但一下子带不走女神峰三十馀人。帕科打算接收武器后飞一个大大的迂回,绕开所有地面监察,不动声色地迫降在山丘背后的浅滩上。总而言之,他只能做到这一步。夲伩首髮站:h ehu an4. co m 后续章节请到首发站阅读 与此同时,迪姐也私下与CNN的罗莎谈起此事,专题摄製组的人也感到难以置信,正打算出面干预,倘若将围困女神峰一干蟊贼的丑恶行径曝光,那么这股力量将会被立即盪除,黑帮终究要混饭吃的,他们既已拿到好处为何非要耗死自己呢?这根本是得不偿失。 不论怎么看,这个霪雨纷飞惊雷不断的十二号,都会是一个最煎熬的日子。它关係到女神峰上下几百人的命运,亦牵动着远在全美各地更多人的神经,儘管每个人的出发点都不同,有些是想拿普利策奖的;有些纯粹是来搞破坏的,还有一些,是真正牵掛着我们安危的。 「一会随机过来的人,是你们围猎过的死胖子,他负责输送武器弹药,你们不会趁势将他扣下宰了吧?」我故作轻松地开着蹩脚玩笑,将运输机的事向眾女描述了一遍。 「没工夫去计较宿怨了,但你别指望会有人给他好脸,你刚才说有个疯狂的想法,那又是什么?」威廉姆斯盘膝而坐,正与几个陌生的莉莉丝谋划,不时抬头发问。 「这个想法显而易见破產了,我原以为是架运输机,本打算事情急了让大伙搭机转移,可惜据俩人说,只能载员七个。」我无奈地摇了摇头,问:「灵戒盘查下来如何了?」 「所有人都问了,个个都说没有动,但究竟是不是就难说了。」她打怀中掏出自己的珠子晃了晃,道:「反正我留着没碰,她们不愿示人,我怀疑,肯定有人等不及已经吞了。」 远处坐着的农妇和迪姐,也讨论出了结果,被安慰的人反倒成了Dixie,也许是同病相怜,也许是某种哀思的话只有她们能懂,总之艾莉森答应将男孩转移场所。这又是怎样一套说辞呢?起因是农妇获知自己必死,在心里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也等于变相接受了残酷命运;而口吐莲花的迪姐却给她出了另一套方案,两者并存下来岂不是更好的结果么? 「什么,你让她移尸去戥星台?这本质上是一回事,泛渣之井的裂缝原与底下私通。」 「这是她所能接受的最后底线了,不论女神峰化为白地还是倖免遇难,蟊贼都不会找到尸脊背,那么乔曼也不会有戮尸之祸。你所说的麻烦我怎会不知?只要预先做好防范,多少还是能济事的,因为原始格局改变了!艾莉森本就是一心求死,能唤醒她的只剩男尸了。」 「好吧,我随你们一起去。污水处理厂底下三个人,据说有一个往回走了,虽不知是谁,但我觉得只可能是泅水之星,奥莱莉是不愿意被曝光的。前天她夜袭緋红山庄,正是因追击白原鱸形虫而来,当她察觉出农地附近妖气衝天,又将艾莉森困住,那个目标所指就是乔曼啊。所以等她从地底上来后撞见,男尸能否保全基本是不可能的。」 五分鐘后,我尾随俩人下去泛渣之井,沿路走得战战兢兢。宵草樱刃既已给了布雷德利,难保他为求自保而扎透剑突化为苍露鶺鴒。而我等三人,对他而言只有伤害没有恩惠,药店老闆也许会躲在暗处伺机行兇,因此迪姐走在第一个,我徘徊在末尾,而农妇居中。然而地窖死寂一片,任何生息都感受不到,男子早已潜藏了踪跡,好似融化在了空气之中。 既然他早早避害,我等也不愿无事生非,径直走向地牢偏隅,来到了那间屋子。屡遭掏心之难的尸骸,已与过去產生了些许不同,肤色变得焦黑,仿佛涂上了一层树脂,水份被抽乾表皮变得很坚硬。农妇用毛毯裹好扛上便走,就这样一行人快步回到石阶前。 「等等,先别将门锁上,我还有话要对你说。」夹壁深处传来男子的呼声。他十分厌恶女播报和农妇,看着她们离去后,才敢从黑暗深处爬将出来。 短短十分鐘,药店老闆长出新的躯干,然而外形却尤其古怪,它们仿若畸形的块茎,该粗的上臂纤细,该细的小臂却粗硕,手掌成了风扇般的怪螯,那把宵草樱刃,正戴在其中一条粗短手指上。总而言之,这具躯体虽已復原,但其状之恐怖,令人不由作呕。 「你别靠过来,就站在原地说好了。」我看得头皮发麻,不知他要我留下的用意,便故作轻松地问:「这就是刀刺后的结果么?以这副躯体,恐怕你往后无法重操旧业了。」 「我没有用鏤金刀,所以才演化成了这副尊容,现在别说报仇,就连奔跑也很困难,你不用害怕。」药店老闆果然停在二十米之外,不再上前,说:「虽然我一直管你叫万恶的妹妹,但与虚偽的大姐、粗蠢的农妇以及叫人绝望的女播报相比,你是最善解人意的一个。」 「誒?起先你一直盘算着要怎么搞来刀,可现在东西都给了你,干嘛又不用呢?」 「这是因为,思来想去,暂时不打刀的主意,或许是最明智的做法。别误会,我信任康斯坦丁这点不会变,靠几张照片和一番淳淳教导,怎可能砸烂她在我心中的形象呢?」药店老闆唏嘘着,将虫子女人对他说过的话重复一遍,道:「因此,以她能预知未来的能力,判断出大概率我是得不到宵草樱刃的,所以劝我顾及自身为先,这就是我不动它脑筋的原因。」 我不禁幡然大悟,问:「你简直就是一个风险评估师,箇中就没有受我的丝毫影响么?」 「只能说有参考价值吧。毕竟一刀下去便没了回旋馀地,倘若事实就像你说的那样。」 「好吧,那你现在是什么打算?她们自己也是焦头烂额,再没有精力来折磨你,若是想走请自便,不会有人横加阻拦。」我指了指堆在边角不用的毛毯,说:「但出去前最好拿棉被裹一裹,以免惊吓到她们。人在慌乱中会管不住手指,很可能将你当作怪物开枪射击。」 「暂时我没有走的打算,想在这里等康斯坦丁来,有些事我必须要知道答案。」他正待进一步说明,忽然脸色大变,手忙脚乱缩回夹壁深处,恼道:「该死,真是一刻不让人喘息,先将你那恐怖的老姐打发走,咱们再继续对话。我还有一个秘密,也许能助你摆脱困境。」 五分鐘后,浑身沾满雨露的迪姐重新出现在弹子门前,正狐疑地扫视阴暗地牢。她与艾莉森出了鹿血滩,走在后山的土道上,思来想去觉得不妥,想知道布雷德利究竟要干嘛。 「你这个死女人怎还不滚?我又不是疯子,怎会无端害人?我找她是想说龟背的途角这个秘密。」男子显得又气又急,声嘶力竭地大叫:「别逼得我改主意,那样对谁都没好处!」 吠多檀派的分支后弥下嚣着书中,曾对苍露鶺鴒有过较为详细的说明。它们理应归类于藠蟎,但本质与云诺虫差异甚大。地阴虫是妖气甚重的蝃池產物,它们完全化为了蜈蚣类的硬甲爬虫,虽智商极高,却以兽类模式去进行捕猎,没有清晰的逻辑思维。 然而,鱸形虫却不寻常,它们也能化为无数的水晶飞虫流走,只要漏捕一隻,就会在他处超级复製并很快復原,堪称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然而它却是以人为本的,最终融合的外观依旧是曾经的模样。苍露鶺鴒是其中的佼佼者,不仅拥有人类的情感以及思维方式,而且是可以沟通的。它只要被人伤害,就会像迪姐那样形成食物链,将极度恐惧或刻骨仇恨印刻在基因里,伴随每次死而復生变得愈加强烈,要么躲着你走,要么生生世世追杀你。 「没事的,Dixie,昨天他有过无计其数的机会,也没趁势取我性命。我知道现在很糟,不如索性想开些放松心情。」我朝她眨巴着眼,表示自己无碍,说:「告诉你一个秘密,戴眼镜的老马,居然与紫眼狐狸热恋了,他俩正在伊腾顿度蜜月呢,你说好不好笑?」 「与她有关的一切我都不觉得有趣,那好,你自己小心些。」说来奇怪,迪姐只要见到他,祥和的面容会立即变得不怒而威,那股气场哪怕隔开很远也能感觉得到。布雷德利肯定没胆去找她寻衅,只敢缩在角落里歪着头谩骂,她最后扫了男子一眼,丢下几句狠话,便重新踏进雨幕,追赶农妇去了。 「真是岂有此理,说得好像她被我侵犯了那样,老子被挖走命根斩断四肢找谁说理去?」待到女播报走出很远,男子才从昏暗深处出来,骂骂咧咧一番后,说:「那个地方不叫龟背的途角,而叫迷途龟背。不错,它是连结另一棵尸脊背的龙口险途,你难道不想知道么?」 「当然想知道啊,但你隐瞒至今不肯如实相告,为何现在却又想说了?」 「那是因为,一切都基于我对康斯坦丁的承诺。她早已预测到我会被人绑架,并要求最低限度拖延到十二号。今天就是十二号,我已达成了她的要求。成了这副鬼样子后,我的视听变得极度发达,人哪怕没站在道场前,也知道你们目前陷入了绝境。」布雷德利彆扭地擎着怪手,为自己点了支变色龙吞云吐雾起来,说:「我不在乎自己挨多少打,但想知道自己尝遍酷刑到底有没有价值,你们之间的对话让我明白了原因,好似与她作法并不衝突。」 「原本就是这样啊,只是大长老始终窝在暗处不肯露面,连个沟通机会都不给,我们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我这才放下心来,接过他的话茬,问:「那么这个地方在哪?」 「遗憾的是,我也不知。」男子犹如嘲讽般訕笑几声,饶有兴趣地观察着我的表情。 「绕了一大圈,你这是在玩我哪,好吧,你继续躲着抽烟,我要忙自己的去了。」 「嗐,别那么沉不住气,我还没说完呢。」布雷德利如愿以偿地笑了,见我满脸慍怒打算上楼,忙伸手制止,叫道:「你生起气来时特别美,我只想再看一次。虽说我不知它在哪里,但知道一些特徵,如果刻意去找,理应不难寻到。我把这个秘密告诉你,并不全为了助你成事,因为现在的局面,对康斯坦丁而言也是极其不利的。我想通过这个激将法,令她快点现身,赶紧将这档子破事解决。你可知道?她信誓旦旦说非杀了你和紫发女孩不可。」 「她也要有本事啃得下我俩这块硬骨头才是,咱们死了对你来说不是出了口恶气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不想看见你俩出事,这可能就是书本上所说的人质情结吧。康斯坦丁闹出这场风波,影响是深远且无法收拾的,事态已不是她所能控制,一场战争在发生的同时会造成更多战争的衍生。你我都有共同的希望,那就是迫使她儘快现身。」男子在墙皮上掐了烟捲,说:「这个龙口并不在戥星台,而在这所道场之中。」 通过药店老闆的不断补充,迷途的龟背原貌被揭示了出来。它其实是一条地底的走径,因连接着活树,所以它并不像胡桃蛾的龙口那样是塌陷的。大长老并未完全放弃女神峰,她保留着这个秘密对谁都没公示,可能是另有企图。龙口虽不知在哪,但它有一些明显特徵,迷途的龟背不像我们想象那样狭窄,这个入口非常大,它的外形等同于山洞,只不过支撑起它的不是岩石,而是树根。人甚至可以骑上马在底下狂奔,那么在时间上就能大打折扣。 我将布雷德利带出地牢,安置在库房单间里,给他送去剩下的羊肉羹,便开始召集人手去找寻这个地底龙口。作为探阴的利器,我可以释放出血腥修女刨根问底,然而前提必须是目标明确,否则老妖破躯而出,只是白白浪费机会,想要恢復至少再得等一天。 「每个人都拿上孰爪,去道场各个角落拋掷吧,白烟乍起,然后观察脚下。」我将背包内白瓷公鸡分发眾人,说明它要如何来使用,当见到大量的鸡爪集中某处,就表示这个场所有问题。倘若鸡爪四散乱走,则表明没有猫腻。一旦发现这种地方,就找我过去研究。 Chap40:Leech(食屍螞蝗)Part3 话分两头,再说Dixie追上艾莉森,她们踏着雨幕,在树林中疾行。俩人之间除了乔曼尸身这件事,似乎全无交集,又因彼此间夹杂着一个醉蝶花,农妇在偷瞟女播报时,总显得十分尷尬。所以为缓解这种气氛,她们嗅着湿漉的空气,有一搭没一搭地间聊着。 「原来你也是佐治亚人啊,老家又在哪?」艾莉森取出一支上好的Weed递给她,问。 「不,我的出生地在弗吉尼亚,大学是在佐治亚念完的。所以对亚特兰大周遭更熟悉一些,东北部过去从没来过。」Dixie伸手接过,吧嗒吧嗒抽了几口,自嘲般笑了笑,叹道:「没想到戒了五年的烟,现在又抽上了,我真是个要不得的女人,总改不了恶习。」 「干嘛非要约束自己呢?我觉得,在乡下地方当个屠户,种种庄稼卖点农副產品,比待在竞争激烈的大都市里要轻松,也符合我的天性。」农妇瞥见她腕子上缠着的绳带煞是鲜艷,问:「这哪买的?怪好看的。不过我觉得,你更适合披着蓬松长发,那样更加适合。」 「噢,其实是我在北卡家里做的。」Dixie抖开腕子,露出另一条手臂上的绳带,笑了:「他刚成为醉蝶花那晚,我心血来潮做了两条,哪知醒来时她已出发了,所以一起带了来。」 「你俩见着后,却为什么不给她呢?Dixie,你们究竟是怎么认识的?」 Dixie哀叹一声,将自己是如何在0514遇见他,又一起在逆流幻日的险境中劈荆斩麻的琐事描述了一遍,说:「那时的他,也是满怀恶意羞辱我的一员,这种事很常见,总有许多人厌恶我,有些彼此间都不认识。我对他印象并不好,因为他故意在边上徘徊,大声嬉笑着说我是个三十多岁的老女人,容貌都是靠化妆画出来的。但我没料到,恰恰是这个最不可能有交集的人,会拼却性命闯入超级妖阵,最终将我带回现实里。」 「所以,有了这个基础,你开始与他慢慢走近,并逐渐滋生出感情,是吗?但这个人的确如你所说,花心得很哪,我也时常被她伤害。」艾莉森揶揄了几句,突感失口,不由放缓步子与她拉开一段距离,道:「我曾听她提起,但凡与她有那种关係的,你都会难以自控。」 「这就是我不打算将绳带立即给她的原因。」Dixie搓揉着脸,欣赏着一望无际的灌木丛,说:「在超级妖阵里,我们不免爆发过争吵,他说他是个没有自尊的人,这点让我很吃惊,后来才慢慢知道了他的身世。人生总有不如意,有些能忍有些不能忍,而他甘于忍受一切不公,甚至全不当回事,可见在我们相遇前,他吃过多少苦?我看着他,眼前猛然间出现了丧子的身影,顿时心生出一种义务。」 「誒?难道你将他当作了儿子?这究竟又是怎样的感情呢?」农妇听着听着,不觉哑然,问:「可这么一来,你俩上床时,难道不会產生隔阂与尷尬吗?」 「我很难说清这究竟是种怎样的感觉。他很不成熟,又自由自在惯了,为人处世只考虑自己,很少会站在别人角度思考。我在他眼里,有时是个老妈,有时像个老姐,两性间的事,反而是最不重要的。而名义上,我却是他的女友。」她尷尬地朝农妇露齿一笑,答:「所以与他交往,人会產生一种焦虑,他总是明里暗里做出许多令我生气的事,但我却怪不得他。」 「按你描述下来的,这不就是个渣男吗?Dixie,你可真能受得了这种窝囊气。」 「这是因为,我并不比他好多少。我又何曾将他当作恋人好好看待呢?每次约会都由我来定地方,平素交往时也一直遮遮掩掩,甚至连人都不敢白天往家带,担心被人瞧见,生怕让人猜出我俩间的关係。你说,这样的我,又有什么权利去指责他?而他成了醉蝶花,我反倒坦然了。」Dixie拍了拍她厚实的肩头,宽慰道:「艾莉森,咱俩刚一见面,我已通过气味知道了。正因我也同样亏欠他许多,这才冒失地跑来佐治亚,我不想继续这么下去,我也怪不得任何人。要怨只能怨自己,所以你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 「我怎不担心呢?现在就你我。你对待药店老闆那么残暴,着实惊呆了大家,这种事只有枣核才做得出。不过我觉得食物链的说法有些鬼扯,真要这么算,那该被揍的姐妹可太多了,阿斯兰和佐伊也同样染指过她。难道是因为布雷德利已成了老妖,你觉得施加再多暴虐也无关紧要吗?」艾莉森指了指自己,笑道:「虽说我是个杀猪的,又擅长使刀,但其实很胆小,你真让我下去揍人,那种事绝对办不到,我充其量只会恐吓。对了,你干嘛那么恨他?」 「如果我回答你,做出暴行的并不是我,你信吗?」她在雨中收停脚步,侧过脸来问。 「誒?」农妇愣了愣,见月垄圆屋已近在眼前,索性找了片干土坐下,好奇起来,问:「你是说自己拥有多重人格么?我没有其他意思,药店老闆的确很贱,但那样做有些过了。」 「不是多重人格,而是我知道必须得那么做,当心头起了念后,却怎么都停不下手。与布雷德利交手的每个细节我都记得,但遏制不了这副失控的身躯,所以我不敢深想下去,你暂时将它定义为食物链好了。」她紧挨着艾莉森坐下,又要过一支Weed,说:「妖与妖之间,能相互感触到对方,嗅出彼此气息。为了解释这个问题,我必须从自己开始说起。」 「愿闻其详。」农妇本就是好打听间不下来的人,自是饶有兴趣,为她擦亮了火。 「我是在不知不觉中而成了现在的模样,触发我性情大变的,正是无耻之徒对醉蝶花犯下的诸多恶行。我被冲天怒火所驾驭,从此一发不可收,只要这个紫眼狐狸出现在两百米范围内,我就会立即发现,并主动做出反击。所以,无耻之徒实际挨了我很多顿毒打。但她也是一隻老妖,每回都能顺利逃跑。后来,我也找了些关係询问,有道行的人说,那叫念根。」 「原来如此,那什么叫念根?因对手而重塑了自己吗?」艾莉森拨弄着脚下野花,问。 「人会因经歷而转变性情,因童年阴影影响身心,对妖怪来说也是一样啊。在化妖的一刻,你就被定型了下来,想要后期改观基本是不可能的,药店老闆也是同样道理。」Dixie安抚下躁乱的心,叹道:「在他化妖的一刻,满脑子都是报復和欲望,所以在短短不到半小时里,两个妞全被他姦污了。长久下去这部分欲望会无限膨胀,到那时,藉助苍露鶺鴒的散形术,不知他会祸害多少姐妹。所以才要在此人未完全领悟前,断了他的念根,也就是神杀,剥除这份原始衝动。由我这个恶人,用极度残暴的方式给他建立敬畏之心。」 「有点意思啊,Dixie,你是说以这种锄暴安良的手段切断他的慾念,但如何来保证他不是敷衍。为了避免挨打,暂且忍气吞声,表面臣服实则心头暗潮涌动呢?」 「这就是神杀,高等生物对低等生物的支配,犹如老鼠害怕猫,知了会被螳螂吃掉。他化妖的头一步还没跨出去,却已被我杀了,那样便成全了一个最初状态下的药店老闆。倘若在我化妖当晚,无耻之徒能登门恳求我的原谅,兴许也不会导致现在这种地步。」她朝远处若影若现的鐘楼尖顶扫了一眼,笑了:「即便我不出手,康斯坦丁最终也会受不了,那样他岂不是更尷尬么?只有当你成为半妖才能心有体会。妖并不都是邪煞,同样分好与坏。」 「这倒也是,如果真像药店老闆描述的那样,大长老是断断不能忍受的。如此看来,他反倒应该酬谢你才是。」农妇也一同訕笑起来,用肘子窝顶了顶她,问:「真的假的?」 「对他来说是好事,但对我来说,就是绝对的坏事。」啟料Dixie正襟危坐,脸上凝结起惆悵,她指了指心窝,道:「我快要控制不了这副身躯了,难保往后还会犯下多少残暴行径。我担心随时会被这股邪恶力量所吞噬,从此迷失自己,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五分鐘后,俩人将乔曼尸身搬入圆屋古墓。农妇表示自己本就对修炼妖法毫无兴趣,她加入姐妹会图的就是復活丧子,因此不打算再回道场,留在这里照料男尸。而Dixie也担心最终从地底冒头上来的,会是杀伐无常的奥莱莉,两人之前有过往来,兴许能凭藉交情劝住她,因此也决定留在古墓里默默等待。 农妇见她神情疲惫,取出自己卷的Weed让她养养精神,毕竟打从昨日下午至今,她忙里忙外始终没有合过眼。就这样俩人边抽边聊,Dixie忽然跳将起来,急急忙忙窜出树洞,来到雨幕下朝着西面天空张望。几分鐘后,如巨蟒翻滚的乌云之中,出现了一个灰点,那是一架破旧的运输机,正装载着眾人的希望向着女神峰飞来。 「真神,你是怎么听见的?这种坏天气,来来回回都是风声和雷电。」艾莉森也鑽出树芯,陪在一边观望,向她描述起前不久痛扁兰开斯特的往事。作为曾经的打手,她是愧疚的,毕竟女兵就折在她和番茄的手里。 时隔不久,农药机在远处的石滩前降下,范胖没敢贸然下来,毕竟上次的围歼战将他打怕了。倘若姐妹会只是嘴上说一套,自己这二百五十磅很可能就交代在祭台前。好在帕科是Dixie捻熟的,俩人见面后也少不了一通寒喧,三人便向着飞机而去。 「我们带来了三十把M4,及十多把军用手枪,几乎将鸳鸯馆的库藏搬空了。」墨西哥人耸耸肩,开着蹩脚玩笑,问:「如何?大战还没打起来吧?古斯塔夫本也要搭机过来的,他实在是放心不下老婆,我不知该如何婉转得告诉他实情。你看,要不喊几个人来搬?」 Dixie掏出手机打算通知剃刀来接收,恰在此时背后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似乎哪里被雷劈了。随着第二声响起,她立即辩出方位,那是道场方向传来的炮击。 「不好,许是飞机秘密运输被黑帮瞧见了,他们用谢里登坦克轰击碉楼,山底下所有蟊贼都在高喊活捉9号,他们打算开始强攻了!」电话中传来剃刀惊慌失措的大喊,他已乱了方寸,Dixie只感到天旋地转,便抖开阴爪按原路飞奔而去。 当绕出鹿血滩回到泥泞空地前,眼前出现了一幕令人心碎的惨状,巨石垒成的碉楼已被凿穿了几个大洞,铁门也瘫了半扇,破墟前燃起冲天大火,女神峰的门户已然大开。此刻只要底下的人一鼓譟,眾皆猛攻,则道场陷落只在顷刻之间。 「都干点正事吧,武器弹药已运达,赶紧着人去搬啊。」Dixie只觉得天昏地暗,分开眾人衝到破墟前往下打量,只见那辆坦克正在调整炮塔,黑压压的雨披男们正在摩拳擦掌,只待彻底破坏楼盘,便开始攻山。 「为什么?难道他们全都疯了?不是说围逼只是表面作态么?当真毁了华宵仪式,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Dixie发了疯般狂呼,一把拖过身边的琴弦,喷了他一脸唾沫星子,叫道:「醉蝶花呢?让她赶紧给博尔顿通电话,给我们争取更多时间!」 「我们搞错了状况,他们开炮的原因,并没有发现秘密运输,而是约定的时间到了。」礼貌者抬起手腕,时针指在七点二十九分,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唏嘘道:「那个摩托车帮的首领,在半夜上山要人时,让9号下山去当人质,现在正巧到点。」 「她将手机留给了你,自己梳妆打扮一番已下了山,并说希望藉此机缘为我们争取足够时间,莫要辜负了她将要付出的惨烈代价!」剃刀手指山下密密麻麻的人群,悲叹一声。 「我的天哪,傻妞这是有去无回啊!」闻听这个噩耗,Dixie只感气血袭胸,双腿一软跪倒在焦土之间。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卡温顿:佐治亚牛顿县县治,靠近亚特兰大。 佐治亚大学:位于雅典市,Dixie修新闻科的学府。 神杀:在化妖后不久,对其进行斩杀。 念根:因慾念将影响半妖们的行事风格。 Chap41:Sacrifice(斷腕之行)Part1 一道球形电链击中鐘楼檐顶,火屑化为流苏自碉壁坠下,残土被空地间的小龙捲呼啸着颳走,大雨越发滂沱。Dixie浸泡在水沫下,从头凉到脚心。土丘之下,传来排山倒海的欢呼,群贼就像打赢了一场史诗大战,纷纷对空比出胜利,高喊着活捉9号的欢呼。身着黑色皮装的醉蝶花成了个模糊不清的黑点,被乌泱泱的人群一衝,顿时失去了踪影。 「她被威胁的时候,你人刚巧在泛渣之井底下,为了怕你担心,傻妞要我三缄其口。」礼貌者一面指挥着人群去后山搬运军火,一面向她解释:「她问那个骑高头大马的人说,可否以自己来换取大家平安?人家的回答是,早已与古巴人谈好了价码,要将姐妹会成员卖入黑窑,如果出得起赎身钱,倒是可以坐下来商量!」 「欺人太甚!还没攻破女神峰,居然已将女孩们都当成了囊中之物,公开进行勒索!」Dixie气得嘴角抽搐,一把拧住琴弦的衣领,叫道:「我早就说过,流氓们都是没皮没脸、不懂廉耻的混帐,她怎不长记性?你俩干嘛不拖住她?至少也要争取到我赶回!」 「我们尽一切可能规劝她冷静,但时不待我,底下说她不下山,每隔五分鐘便发射一轮,可这种十八世纪的堡垒怎经受得住坦克重炮呢?所以小姐登高喊话,让他们罢手,梳妆打扮一番,说自己即便去受辱,也不能蓬头垢面,她已经足足拖延了九分鐘。」 「这是醉蝶花临走前要我交给你的。」拉多克从怀中取出手机递到她手,叹道:「小姐在录音器里留了话,希望你能顾全大局,目前维系眾人不离心,你是支柱,不能倒下。」 「我算什么支柱啊?我只是个置身事外的人,本不该被捲入这场浩劫中来!」Dixie欲哭无泪,接过机子,独自走去碉楼角落,找了个避风的屋檐按下播放键。 「长久以来,我始终在思考一个问题。」很快,手机里传来醉蝶花独有的天籟之音,她并不像以往咱们捻熟的电影台词,开始一通煽情和渲染悲壮,例如什么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復还等老调重弹,而是显得相当平静。Dixie愣了愣,不由重新戴上耳机倾听。 「这是我罪有应得,因我迫害了一个无辜的人,将他从家里绑走并付诸无比惨烈的拷打,我有愧于他一个公道。这就像此刻你理解的我那样,充满着对山下这伙咄咄逼人的黑帮仇恨那样。如果稍微想得远一些,我慢慢陷入了恍惚。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没关係。除了药店老闆,我管不住情慾,又无数次伤害了你,这是上帝对我的惩戒;黑帮虽然嚣张,但惧怕鸳鸯茶这个大流氓,而今抱到更粗的大腿,自由宪兵的门徒组织,所以才变得有恃无恐。」 「是啊,这些我早就知道了,但你想说明什么呢?」Dixie点起支烟,也陷入了恍惚。 「门徒是否凌驾于他人之上呢?他们再怎么兇悍,依旧拜服在暗世界淫威之下;而暗世界呢又受辖于现实国家政府的限制之内。两院要推出法案,总统要竞选,都需要国民的选票,而你的工作就是揭露舞弊,政界丑闻,似乎压了他们一头。可严酷的现实是,我代表国民,你代表媒介,咱们又统统受到别人的胁迫。我的天哪,一张漫无边际的叫人窒息的网覆盖在我们全部人头顶之上,不论敌我还是中间人,全都无力且绝望地困在其中呢。」 「这个不爱看书的傻妞,是不是最近被人餵了什么药?」对于自己这个小男友或小女友,Dixie还是知根知底的,她文化程度较低,平日里说话没什么风采,通常这类人比较容易被洗脑,但诡计想在她身上试验成功却又很困难。因为她过早地混跡社会,拥有了一套完整的自我识别能力。这些留言,她很显然经过沉淀,并竭力想要明晰一些社会大道理。 「前不久我们真正下到泛渣之井,当晚清理旧货时,我在其中翻到了一本书,名叫第二十二条军规。此刻的我最恼恨的,莫过于世界之子的小老汉,然而在他之上,还有着更为强势的五大家族『步击之影』。荒诞可笑的面具下绝望冰冷的现实,令每个受害者都成了施加者,而每个施加者又都是受害者,这才是社会的本质。你默默哭泣,望着自己沾满血污的手颤抖不已,也许看透了这个怪圈并充满无力感,我打算挺身而出去打破这些链条。」 「果然哪,她怎会平白无故忽然探讨起一些深刻的社会哲理了呢?原来是书本的毒害。」Dixie紧闭丽眼,胸中气愤难消,不由得去想,幸亏她没来得及去杜克大学进修,不然这个肤浅的傻瓜不知又会被洗成了哪种白痴。不过所谓的名着只是涵盖了道理,并没有答案。 「如果沿用这套理论,可以轻而易举地将恶行称为善举,将自私包装成大义,将谣言当成真理,把阳痿说成洁身自好,将愚昧无知化为爱国主义,将无神论者推说成先知先觉,将暴力理解为文明的次序,谁都可以做到,既不需要天赋也不必花精力思索。在这个霪雨飘飞的华宵之日,就连呼吸空气都会疼痛。当我意识到它们的存在,疼痛便化为了勇气。」 「你这个傻瓜,难道不知自己纵然投入烈火,依旧于事无补么?他们是一伙能将死人轻易说成活人的无耻之徒,还是会找出各式各样的理由来,因为他们原本就是为了开战而来!」如果醉蝶花此刻站在面前,Dixie会毫不犹豫地甩给她几个带血耳光,让她好好清醒。 「我怎会不知自己即将迎来的遭遇呢?那不过就是无数野兽的施暴和轮姦,成为别人的发泄对象。除却外貌,我的本质与他们一样,其实都是禽兽,因此并没什么可惜的。但在这场盛宴发生的同时,我所能起到的作用,就是为你们争取足够的准备时间,并真正了解他们的意图。」儘管傻妞装得十分坦然,但言辞间也不觉哽咽,她已然将自己当成了姐妹会一员。 「阴蜮大战时,我也曾将醉蝶花理解得十分肤浅。毕竟在那时,她除了猥褻吕库古小姐,嬉笑着说些玩世不恭的鬼话,全然没有担当。然而我们都错了,如果事件与她息息相关,那这具小小的躯体就会爆发出无穷勇气,这是无法想象的。她不轻言放弃,亲歷所有人都不敢冒的险,如果说黑枫镇夺回Krys是个奇蹟,那现在她正在创造第二个奇蹟。」拉多克环伺一旁,陪着Dixie一起倾听临别赠言,也显得很是感慨。 「当药店老闆看过严苛的现实,现在也有了危机感,他想要保护的大长老远比我们麻烦多得多,在底下他交待出最后一个秘密,通往神秘道场的龙口,迷途龟背就在这栋建筑的某处。儘快去找到它并付诸行动,将答案报给博尔顿,兴许才能挽回这一切。敌我关係是微妙的,它随时都会產生变动,试着将布雷德利想成伙伴,一起达成合作吧。」手机的录音临近尾声,她大笑数声,说:「世事难料,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又回想起吕库古小姐踏足天阶之上的那一刻,本以为是多么充满荣誉感,其实只是自欺欺人。这也算是拙劣的模仿吧。」 「那傢伙人在哪?你们开始找了吗?」Dixie回头看向道场,见眾女来回奔忙后山与鐘楼之间,正在紧锣密鼓地备战,不由得想去见见药店老闆,继续要他吐露实情。 「已开始行进了。但是老大,药店老闆获悉小姐下山后,害怕再遭到你戕害,不知躲哪里去了。」礼貌者扫了一眼残破的碉楼,道:「以这面石墙是挺不了多久的,我在着火的破楼地底,又发现了五颗黑索金锅盖。这些早期地雷,能成为谢里登坦克的绊脚石。」 「要是能靠近它十米以内,没准可以试着引燃炮弹让它在车内炸膛。然而那样,我自己也会被气浪波及。但这隻铁甲怪物不除,始终是个严重威胁。」Dixie望着山丘下骚乱的人流,摇头叹息道:「这个傻瓜,平日里总是讥笑我是个白莲圣母,那你自己呢?难道做得更洒脱么?我的态度源自于工作的约束,并不代表个人真实想法!纵然找到那什么迷途龟背又怎样?最后仍然无法避免血战。」 她正在漫无目的地抱怨自责,忽然感觉有东西在抓小腿肚,偏过眼去看,脚下泥泞里趴着一隻浑身湿透的小东西,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Dixie感到莫名其妙,派恩维尔周遭的宠物瞧见她素来就不亲近,自己家里也从不养动物,这隻似曾相识的黑猫又是哪跑来的? 「咦?这是蓝花楹的咪咪,它何时跑回家来了?」鳶尾蝶出门往树林赶,一眼撞见它,不由四下张望,问:「既然猫在这,也代表说她已回来了,可人又在哪呢?」 「莫非她说底下先离开了一个,不是泅水之星而是小女友么?」Dixie顾不得脏,探手打算将猫抱起,沿着泥泞中的细小脚印去找它回来的方向,然而当手指触及黑猫炸起的背毛,只感身子被无形的静电麻了一下,脑海中传来毫无情感的声音,似乎是一段留言。 「她们里的一个死了。华宵之夜背后的实质,也许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什么意思?究竟谁死了?天竺菊、蓝花楹抑或是泅水之星?猫在对我说话?不,不是它,而是返金线!与其说对话更象是一段事先编辑好的留言!」Dixie一时没能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她立即掏出手机拨打起鸳鸯茶的号码,倘若说一小时前他们就快挖通了,那么现在困在胡桃蛾的几人理应早已获救。然而,铃音仍在继续,却无人接听。 Dixie不会傻到在一棵树上吊死,见联系不到老男人,她立即爬高登楼,想将这个消息传达给傻妞,毕竟那是她们间的私事,外人难以明白。可惜耳边只有狂风呼啸,一丝一毫寻不到醉蝶花在哪,当所有的希望全被切断,她一屁股坐倒在废墟之中。 「到底是谁死了啊?这段神秘留言又是谁在说话?我快要疯了!谁来帮帮我啊!」 「这种妖术叫做回音虫,康斯坦丁也擅长此道!」一条陌生的返金线搭了进来,Dixie迅即爬起身,双目变得漆黑,无数血线投射出去,开始在楼宇间搜找说话之人。在道场的最深处,奇形怪状的布雷德利正躲在层层叠叠的被褥和罩袍底下,那个人正是他。 「你别躲着,先出来对话,什么回音虫?这段留言是何意思?我保证不揍你。」Dixie将猫往腋下夹好,啸叫一声高高跃下,如紫色闪电般扑进贝巴因道场,拼命捶打着某扇破门。 「妈的,我还以为是妹妹在自言自语,真是没天理,怎么又遭上这隻妖怪!死女人你快滚吧,我不会开门的!她向我做出保证,你不能继续对我下手!」药店老闆头一次体验到脑波也能用来对话,正饶有兴趣地试着勾连,结果却因此遭来煞星,不由恐惧得连声高叫:「你这个应激障碍症疯子!上流社会的败类!行走的野蛮类人猿!你到底还想怎样?」 作为食物链的上游,Dixie知道哪怕自己说破嘴皮,喜爱磨洋工的他也不会主动打开,既然软的不行就只能来硬的。她松开把手,往后退出几步,双目紧紧盯着这扇斑驳朽烂的铁门。很快,无穷的白烟由里往外弥散出来,耳边脆音顿起,铜质锁芯被无名阴火融成一滩发亮膏浆,屋门吱吱嘎嘎自己开了。女播报正待飞奔入屋,拧着他招风耳朵拖出来,布雷德利却自己受不了热烟熏烤,疯狂撞开她,滚翻在宽阔的廊道之间。 「我配合,刚才是我错了!」一见自己重新落入魔掌,不久前的酷刑又盘旋在布雷德利脑海之中。这个女魔太可怕了,任何你能想得到的她干得出,想不到的她也干得出!而且此女只问一次,若是错过机会哪怕再怎么求饶,四肢仍会被她像除草般撕去! 「人活全凭一口气,倘若失去尊严,那就是行尸走肉。」屡屡遭受黑帮盘剥,以及总是遭人打劫,药店老闆每当深夜躺在床头,心中便会这么暗暗咒骂。然而被绑票来到这座充满血泪与哀伤回忆的旧碉堡,他的硬气所换来的,是人格深重的侮辱,最终变得瑟瑟发抖,任何咆哮和肢体暴力,都能令他吓尿裤子。什么尊严,人要能活下来才能再谈其他。 当这条体长近三米,由无数肿瘤凝聚而成的怪物,暴露在祭台几十双眼睛前,惊惧的莉莉丝们抓起鸟枪疯狂射击。无数铁莲子横飞将他打成筛子,直至桃花高声喊停人们才罢手。 「这个似人非人,似妖非妖,不住蠕动的灰褐色爬虫是什么?」红苜蓿将破枪一丢,问。 「人!遭你们绑票并被打得死去活来的老子!」怪物瘫倒在地席上奄奄一息,昂起头望着Dixie,冲她叫骂道:「你这个死女人,当眾出了我的丑,现在满意了?」 「对不起,由头至尾错的那个都是我,没有时间了,容不得你继续躲藏。我向你保证绝不会胡来。」Dixie衝着眾女连连摆手,道:「别害怕,这就是吞下太阳蛇卵,获取不死之身后的代价,那些珠子不是善茬,所有人别打它主意为妙!」 此话一出,外加目睹药店老闆这副恐怖尊容,顿时吓瘫了一大群莉莉丝们。威廉姆斯的猜测是对的,她们拒不交出灵戒验证,是因山下群贼围逼得紧,人们害怕丧命已私自吞服。这样的人数下来,共有十二人之多。其中就包括番茄、鳶尾蝶与黄瓜。不论之前还有多少怀疑,当真正危及到自己,女人们瞬间破了胆,对什么都丧失了信念。 「妈的,我们被骗了!大长老这是打算害死咱们,随她一起殉葬!」某个小妞歇斯底里地狂呼跳脚,跪倒在角落里扣挖食道,想要吐出这颗珠子,当然这是于事无补。 「先别慌,暂时还不会要了你们的命!通过清淤去胚仍能够慢慢痊癒,我只知道这些。」Dixie没空安抚眾女的情绪,只将药店老闆拖到廊下,问:「你是不是很爱我的妹妹?」 Chap41:Sacrifice(斷腕之行)Part2 「这个嘛,我已经说了这是人质情结,是否是爱我也不知道,只能说互生好感吧。」 「拜托,我没功夫与你绕车軲轆话!你这家伙为什么就不能爽快些回答?」Dixie扬起巴掌,又一个带血耳光抽了上来,刚要落到布雷德利脸颊,她恢復了常态,连发歉意道:「现在的情况有多糟,你也许不完全知道。醉蝶花并没在忙其他,而是受人挟製,投身山丘之下伺候群兽去了!如果你心中对她怀有一丝善念,那么赶紧将迷途龟背的位置指出来!只有那样,才有可能让控製她的那群巨盗撤回进攻号令,让眾姐妹得以喘息!」 「有关龟背我确实不知,具体特征我早就形容给她知道了!这怎么可能?铁狼骑军居然开来了坦克!他们难道打算杀光道场内所有的人,也包括我么?怎么会搞成这样?」直至自己被女播报拽去碉楼前打量一番,药店老板方才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他冲Dixie一摆手,点起一支变色龙,说:「给我几分鐘,捋一遍思路,要是害得妹妹身死,我会懊恼一辈子的。」 与此同时,范胖与帕科也已将最后一箱枪支弹药扛进了堡垒,他们站在豪雨下,望着道场内群女撕心裂肺狂呼,不知出了什么状况,生怕自己被这群疯女人毒害,犹豫着不敢贸然踏入。趁着布雷德利此番已开始主动配合,Dixie带着俩人来到廊下坐定,将留言吐了一遍。 「既然老范你是兰开斯特的一员,那么你来说,究竟是谁死了?我釐不清彼此间的关系。」她指了指怀中的黑猫,又问:「可它却独自回来了,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这句留言,只可能是寄居在Krys神清里的家伙或另一个泅水之星刻印的,这是一种闻所未闻的妖法,我曾听侦探描述过,它属于左门外道。」死胖子听得一头雾水,只得抓起电话积极联系外界,想要知道答案。 作为局外人的帕科,显然就没那么慌乱了,他从怀中掏出地图,拿笔开始勾勒,答:「先将猫放回,显然是底下的人怕赶不上时间,小东西身姿灵活,再狭窄的地方也能如履平地。换句话说,往回走的那人,仍在龙口里奋勇猛进。」 通过划线,假设以后山尸脊背为圆心,帕特南污水厂为已知终结,那么可疑地点一下子变得眼花繚乱。它会是刘易斯维尔、奥古斯塔、汤普森以及沃伦顿任何一处荒郊野外,因为等距都一样。往北去大多是平原,相较格拉斯考克县繁华许多,那么多半会在南部。前提是,如何来判断它必然在佐治亚境内?焦头烂额的Dixie听得连连点头,不由朝男子扫了一眼。 「布雷德利可以确保就在州境内,距离此地不会太远。」她不断抬腕看表,醉蝶花下山已有半小时了,底下喧闹鼎沸的呼声也变得渐渐平息,不知雨棚内正在滋生着什么罪恶。 「那就很棘手了,被知情人拖到现在,想要找到时间上已不允许再出紕漏。Dixie,咱们要不还是以救人为先,怎样?我不明白,既然世界之子和自由宪兵的联合军团是为了逼迫獍行给出答案,为何还要在这个紧要关头将她拖走?能探阴查踪的人只有她啊。」帕科烦躁地掐灭烟,恼道:「该死,一等一的人才现在全部云集纽约,要是侦探在此那就好办了!」 正在说话间,墨西哥人感觉背脊蹭到了枯树枝,回头望去不由吓得魂飞魄散,一个外貌似人又全然没有外形的怪物,正打算挤进圈内参与论述。 「是鹿血滩!综上所述,这片碉楼所有场所中只有它最符合!」药店老板手指鐘楼,喊道:「那是一口直径五点五米的池子,过去派杀牛宰羊之用,如果没有石板就是个洞口!」 半分鐘后,两只公羊闯进眾女曾洗浴的池口,砸了一通孰爪,果不出男子所料,全部的鸡爪都集中在池底。这也预示着,迷途的龟背已然发现,现在只需寻找撬机,勇探深渊即可。 「莫慌,先别给小老汉拨电话。」Dixie迫不及待地翻出醉蝶花手机,在通话记录里找寻各种号码,范胖闻讯一手按下,叫道:「我觉得,索性拖到极限,反倒对小老妹更有利!」 「老范,你是不是疯了?在咱们安闲地坐着抽烟时,她或许正被几十名糙汉奸污,你让我安心等待?居心何在?难道她不是兰开斯特,你的好兄弟么?」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Dixie,我知道这么说很扯淡,但经歷过阴蜮大战后,我对博尔顿的秉性比谁都更清楚!他为达目的什么绝活都想得出来!况且这次世界之子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绝对不容失败。否则他会从北美地区总头目这个位置上被人扒下来。醉蝶花被擒走,我认为多半是她倡导起义激怒了小老汉,所以要给她些教训。我们时间捉襟见肘,他们更甚之,因此得要倒逼!」 「你是说如果将发现告诉他,那小孩会提出更多要求,就像渔夫与金鱼,永不会满足?」 「正是,除了报復倡导起义之外,我怀疑博尔顿已丧失了理智,他始终认为大长老就藏在这群女人中,因此才会请门徒出面网罗黑帮,做出总攻之举。小老汉曾说,最巧妙的方式就是不停给敌人施压,最终会像高压锅承受不住,自己蹦出来,我想此举的真正用意正是如此。至于小老妹肯定会受到伤害,但绝不可能伤筋动骨,毕竟得靠她梳理出整套阴谋的脉络。」 「我也赞同老范的观点,黑帮围山有钱可图,他们不敢做得太绝,反而到了世界之子达成目的那一刻,才是最危急的关头。现在是八点正,距离博尔顿约下的原始时间还有一小时,咱们哪怕是拖到最后一分鐘,再告诉他也不迟。」帕科抬腕看了看表,说。 「那我们作什么?预防黑帮攻山的准备,公羊们已开始着手进行,现在去救她回来么?」 「不,毫无韜略地冒险,只会白白断送性命。」帕科一骨碌爬起身,拍尽身上浮土,叫道:「各自行动吧,我跟了侦探那么久,多少还是学到了他一些皮毛,找撬机的事就交给我办。老范精于思考,还是多与药店老板调查新道场在哪。至于你,Dixie,最需要做的是躺下休息。再照这样下去,你迟早会崩溃,论手段你是我们中最厉害的一个,千万不能倒下。」 「是,你说得对,我已有两天没有合过眼了。」Dixie搓揉着脸,落寞地站立起身,拖着疲惫的身躯向碉楼方向走去,叹道:「越是心急火燎,越容易坏事,反而会弄巧成拙。」 那她当真接受了墨西哥人的建议,乖乖去躺着休息了么?显然没有,那只是做给眾人看的一套障眼法。Dixie的借口是回泛渣之井实在心有不安,唯有躺到能直面丘下的大门位置才可放心。她装模作样地躺了几分鐘,只要一合上眼,就会闪现出挚爱的醉蝶花在黑暗中高声呼救,以及躯干如花蛇般扭曲,在各种狰狞男人胯下苦苦哀求的惨状。即便明知这不是现实,而是自己的幻想,却也令她辗转反侧,一刻不得休。 「看来谁都指望不上,毕竟要别人付出性命的代价,本就是一个愚蠢的想法。」在最初的念想中,Dixie本想说动枪法精湛的拉多克,和头脑机敏办事能力极强的帕科搭伙,一同按昨晚路线,从树林边缘出去,悄无声息潜入敌营,设法去将爱侣救回来。 「每个人都会在心里进行风险评估,大概还能找出种种理由,好比一旦将醉蝶花接回来,只会更加刺激群贼,反而让他们又找到借口开始强攻!」她抱着脑袋苦思冥想,心头愈加愤懣,气血盈胸简直喘不上气来,遂决定鋌而走险,喃喃自语道:「反正我已是个恶人了,那样便再没有心理束缚,不就是多杀几个人么?蟊贼死不足惜,找到她后不管乐不乐意,拖上立即就走,躲得远远。至于别人与我何干?这鬼地方又不是我自己想来?自求多福吧。」 主意打定,Dixie纵身一跃,悄无声息爬上房梁,然后借助闷雷滚滚,绕了个大圈,一头扎进后山稠密的丛林中,瞬间走得无影无踪。 而在不远之处的道场廊下,药店老板正与范胖俩人在分享着上等Weed,并向他哀叹自己连日来的遭遇,被这帮残忍的娘们收拾得没了脾气,现在完全成了个窝囊废。 「我也知道她们做得很过份,不瞒你说,前不久我差点被她们打断手脚,吓得只敢远远避祸在北卡。而今居然参杂在她们的老巢里出谋划策,简直是不敢想象。」胖子也扫了碉楼方向一眼,说:「但你所说的妹妹,与莉莉丝们无关,Dixie受她牵累而成了只老妖,她俩之间有一种古怪的羈绊,就像你对康斯坦丁那样的忠贞不屈。只要是谁动妹妹的主意,这个老姐就会发狂,并变得极度暴虐,作为老妖,是无法用常人的概念去评判的。」 「我并不讨厌妹妹,虽然连续挨了她四顿毒打,但我反而更喜欢她了。那个文艺工作者才是真正的恶魔,她竟然二话不说扯断了老子命根!此仇我非报不可!算了,还是别说这些,真是晦气。」男子舒展胸臆,依旧显得十分慌乱,生怕被女魔闻听对自己不利。 范胖吧嗒吧嗒抽了几口烟,拿着图片和糖纸颠来倒去地看,忽然想到了什么,问:「你适才说过,这片树林以尸脊背为基石,会随时随地化影,并影响周遭地理环境么?」 「正是如此,这就是被监禁的人刻下图示的原因,可惜我从没去过,不知那地方在哪。」 「如果世上真要有这么片树林的话,那么只可能是!」死胖子浑身一激灵,不由跳将起来,他忙不迭地掏出手机,开始拨打号码,然而只有枯燥的铃音,却无人接听。 「怎么了?你想到什么?难不成你知道树林在哪?」布雷德利深感好奇,问。 「我只是猜测,算了,这么说吧。」范胖收起电话,从怀中掏出块来歷不明的吊牌,嬉笑道:「不知老兄你平日可否收听电台节目,其实我是附近月谷电台的节目播客主持人。咱们对外叫做全能之神,有一档午夜通灵人的节目,在去年曾接听过一则听眾来电。」 倘若你读过前传黄金之骰,那么这则故事将耳熟能详,倘若没有,便在此赘言几句。去年十一月间,范胖马洛曾听说过一件有意思的事,他们将之归档在四次元失踪案例里。 两个女粉丝去参加朋友生日聚会,距离挺远且又在乡下,需要一小时的车程。到地方吃好喝好,午夜时分回去,结果就摊上了怪事。俩女孩声明,这条路她们开过许多回,绝不可能迷路。但她们经过某片小树林时,竟发现茅草深处亮着灯,而前面的公路无端被改了道,直接开进了树林。俩人自揣路熟全不当回事,将车开到路的尽头,那是间陌生的大酒吧。门前停着不少皮卡和摩托,还有不少穿迷彩的人在附近徘徊。 走得近了俩女孩才发觉这些人很不对劲,他们的肤色呈深红,额头长着牛犊般的角,显然不是人类。跟着她们被人发现,便有几个上了摩托开始追赶。俩女孩没命逃窜,花了很长时间才摆脱追踪,当再次回到这条公路时,一切恢復平静,这时天也亮了。 「我很少参加娱乐,几乎不听这种神鬼节目。」布雷德利耸耸肩,转过脸去不再废话。 「原来如此!要真是这样可就太有趣了!」范胖喜得手舞足蹈,他擎着糖纸要男子来看,叫道:「这个E字可不仅仅代表三棵树,它也是字母本身啊,因为这个鬼地方,就在EdgeHill!它的首字母,不正是E吗?为什么三只圃鹀之一会丧命在公路居民点?这些全是疑点啊!」 「临界之丘?那不就是吉普森南下五英里的荒僻公路段么?你别说,或许有这个可能!」 「姐妹们!你家杰克逊老子终于搞清了大长老的藏匿所在了!」范胖满脸油汗,早已忘却不久前还被莉莉丝们残害的宿怨,欢天喜地地朝前飞奔,结果人未挨进门,大屋内所有的贼婆娘纷纷逃出道场,几乎将他撞翻在泥地间。 「这是怎么了?你们逃什么?」他好不容易扶正身子,冲着眾女喝问。 「你没长眼啊,不会自己看吗?」几个精壮娘们没好气地应道,手指贝巴因祭台。 她们原本想要请神下凡,问明是去是留,因此用黑色天鹅绒围起神龕,相互手牵手跪爬在地,结果吟唱了一个多小时,什么风浪都不起。然而此刻,无穷尽的紫气从帷帐中升腾起来,眨眼间吞没了整间道场,活像一个火灾现场般呛人眼鼻。这种情形,在歷次作法时从未见过,莉莉丝们不知所为何意,是魔将迟来问候还是降下惩戒,纷纷窜入雨下,保持着观望。 须叟之间,当紫雾淡去一些后,在那神龕正前,隐约冒出了两条黑色身影!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第二十二条军规:美国作家约瑟弗.海勒的黑色幽默小说。 步击之影:世界之子的最高巡视法庭。 全能之神:范胖马洛在月谷电台开设的播客频道名称。 四次元失踪案例:与时空有关的神秘失踪案件。 EdgeHill:就是临界之丘,位于吉普森南方5.5英里处。 Chap42:Proies(囚籠)Part1 铁狼骑军和火炬联盟的联合匪帮,用谢里登轰击女神峰主碉楼,迫使莉莉丝们就范,我只得稍作梳妆随着人流下山。在给Dixie留下最终赠言后,我裹上黑色罩袍当雨衣,向着未知前路默默前行。就这样,我迟迟疑疑地出来,门前只有悍将一人,骑着他的高头大马。 他将屁股往后挪了挪,示意我骑上来,待到坐稳后,他抖了抖韁绳开始缓步下去。燥热的鼻息喷吐在我头顶,两条粗壮胳臂游离在眼前,此人又是个闷罐子不拘言笑,倘若是彼此亲近的情侣,这种氛围也令人不适,更何况他是策划攻山的主谋,且厚顏无耻。 炮击造成丘土石渣横断在窄道上,大马绕行时滑入水洼顿失前蹄,险些将我颠下去。悍将忙伸手挽住我腰肢,前胸紧紧贴靠在我脊背上,那股劣酒和烟草的怪味更浓郁了。 「Quel bordel!Tu ne sais pas monter à cheval ? Juste pour la forme ?」我解开他的大手,叫道:「êtes-vous pressé ? Tu ne peux pas attendre qu'on descende de la montagne ?」 「九号,你是法国女人么?」他重新端稳身子,身心放松下来,自言自语起来:「我也是,只不过出生在外岛大溪地,既然是法国人,你为何不说法语?而只用来骂脏话?」 「那又怎样?入乡随俗罢了。你自报家门难道觉得,与我说这些能攀上关係?下手时可以更肆无忌惮么?」我扭头瞪了他一眼,恼恨道:「你究竟想干嘛?不会骑行就放我下去!」 「我是开马场的,你参加过的斯巴达马赛就有我的投资。而且,上次鸳鸯馆乱象当晚,我也在舍下,很早之前便远远见过。」他奸笑一声,反扣住我的胳臂,拧住下顎强行吻将上来,突如其来的暴行令我猝不及防,待到推开时几乎喘不上气来,而这个古怪的糙汉却表现得既平静也不慍怒,而是歪着嘴自评,说:「原来古斯塔夫爱慕的女人是这个味道。」 「你怕我会随着雨水一起流走么?片刻也忍耐不住就想硬上?」见识了他的举止,我略略安下心来,看来被人狠狠教训起码不会在眼前。此人与那个轮椅男都是好色之徒,只是一个表露在脸上,一个隐藏在心里。想着,我轻推了他一把,问:「这么做是出于无聊吗?」 「他们跟我提过,你这种女人名唤獍行,素来靠色相获取资讯,所以无所谓被人随便触碰。不过以皮肉当饭吃的女子我遇见过不少,她们并不是你这种味道。」他假模假样地抚弄着我的肩头,说:「你正行走在一条危险的路上,过多的玩火,恐将性命不保。」 「什么意思?他们又是谁?你的幕后指导团队么?」我嗤笑起来,心想这就是句废话,随你下山会落得什么下场,我早有心理准备。大抵是受尽侮辱最后被勒毙,然后这伙暴徒大概率会戮尸,最终拿毯子一裹送还给鸳鸯茶这套流程。世事无常,我竟然会被过去亲密的战友逼到这种走投无路的绝境,这种事,甚至在半周前也是无法想象的。 「我不喜欢让马儿跑起来,甚至走快些也不愿意。过去我有个兄弟骑术极好,这一带的马赛只要登场必拿头跳,在那时我俩最爱干的就是策马飞驰。有一回上山,大家以密林打赌,谁先抵达小溪就算胜利,然后请当日午饭。」他耸耸肩,既不回答也不以为然,说:「最后来到河滩上的人是我。这很诡奇,他没有任何理由会输,所以我往回一路寻过去。」 二百米外的密林深处,此人被悍将找到时已气绝身亡。他也许自揣技术好,打算故意放水,绕行一片不熟悉的小径,然而在越过荆棘时,以为那是杂草,啟料隐埋底下的却是歪倒的铁栅门,锋利矛口轻易划开了大马腹部并绞住肠胃,人被颠到了沟里,据说现场惨不忍睹。 「人往往就会丧命在自以为最擅长的事上,你也是一样。将来会如何?谁都说不好,所以我想尝尝你的味道留个纪念。至于他们是谁?你知道与否并不那么重要。」说话间他已带着我下到了层层叠叠的雨披男间,眾人见他得胜并带来猎物,欢呼声雷动,响彻云霄。 暴徒中夹杂着蒙蒂塞洛大战时的锅铲,以及那个自称诗人的破相小子,他们被人流一拥,迅速退到了边角,矗立在雨中默默发呆。与他们而言,我是邪教怪胎里最温善的一个,主动留下医药费,以及竭尽所能阻挡他人报復。只不过被这种势头挟裹,只得随大流干喝。 「九号,你来了啊,若是早几个鐘头下来?还能吃到一锅热腾腾的烩刺蝟,现在嘛,只能坐冷板凳了。不介意叔叔们先开个小会,来决定要怎么处置你吧?」健硕的轮椅男探出半个脑袋,冲悍将努努嘴示意他进棚,三心两意地哼唧着。壮汉拉开门帘的一刻,不觉愣了愣,似乎说了句「不会吧,这么快?」我正想上前探视,长发便被人拽在手中。 「大人们说话,小孩别去凑热闹,还是陪我们一起快活快活。」捞住发丝的是某个猥琐男,边上有人帮腔,问就在大道中央泡在雨水中吗?此人开怀畅笑,答这又有什么不可以的。总而言之,我身为猎物,被陷在这群禽兽之中,跟着的命运会如何,可想而知。 「所以,你理所当然地,认为我乖乖就范才符合这种困境?那么想便大错特错了!」我拼死将头一偏,挣脱了他的鸡爪,抡起胳臂一记带血耳光狠狠抽在此人脸上,他原地转了三个圈才稳住身段,顿时懵在当场。边上那个想帮手,也被我一脚扫倒在地。 「妈的,我看你是昏了头了,还以为在你们那个淫窝里?想干嘛就干嘛?这是咱们的地盘!」两隻瘦猴将人扶起后,衝着我劈头盖脑乱吐唾沫,骂道:「难道你想求个痛快?」 「不,我的行事风格,喜爱将事做绝,不给自己留退路,如此才能心无旁騖专注一件事,你们这些乡下人是什么心态我一清二楚。放在平日里,我这种人,你连搭訕的份都没有,而今落在手里便要肆意发泄一番,以填补扭曲变态之心。可老娘偏不打算让你们得逞。既然战慄发抖不免被强暴,拼死角斗也要被强暴,为何不选择后者?那样更痛快,你们一起上吧!」 一交上手,我发现再次低估了蟊贼们的无耻。过去在派恩维尔,听迪姐说超市门前流氓们被她修理后选择报警,还去九频道泼猪血,总以为是艺术夸张,啟料现实里也给我遇上了。贼人们一听我选择开打便蜂涌而上,几十人开始了围殴。原以为面对弱质女流,他们多少也会有所顾忌,人起码还是会要张脸。然而,顏面这种事与他们可有可无,只求发泄和痛快。 雨天泥泞湿滑,外加除了自己外全部都是敌人,我藉助身躯灵活在人堆里左躲右闪,蟊贼群起扑来时顿时滚作一团,反倒碍手碍脚起来,我从缝隙中爬出,伸手就往后裤袋掏,打算翻找匕首防身,啟料后脖颈被人狠命一斩,半扇身子如烂泥般瘫软下来。 「这女的拳脚不输男人,单打独斗很难制服,但依旧还是个娘们气力。唯有我她对付不了,两次都折在我手里,要不是靠邪门歪道,在那天就被拧下脑袋,你们哪,还太年轻。」侧目去看,是蒙蒂塞洛大战时率领箭鏃围逼的光头大汉,他赤着上身,腰腹间打着绷带,阴袭我的正是他。我被糙汉锁住脖子,他高声叫骂起来:「问你哪,干嘛发了疯般拼命?」 「虽然仗着人多,但你们心里怕我,不必否认,我看得出来。单独面对时,别说是你,就连那两个狗头军师般的瘦猴也不敢太放肆,你们中没有一人是我对手。有时我觉得很有趣,喜爱给自己设下困局,至于结果被打趴下在意料之中,这毫无悬念。就个人来说,是一隻凤凰败给一大群村狗,总之令人沾沾自得。你身为混黑道的,连这点也不懂吗?多棒的凯旋礼呢,几十个男人豁出性命,终于办了一个女流。」我反倒变得心情舒畅,开怀起来。 「为了虚荣心?小姐你有些想多了,这种事大家当做不曾发生过,没人会提,谁又会知道?而到时你却又早死了,还自得个屁?不过,凑近一看你果然是天姿国色,人间不常有的美女,不愧是豺狗帮老大的玩物,真这么砍死你有些浪费了。」光头男人的不要脸在眾人里又上一个新台阶,他奸笑起来,回头扫了破相小子一眼,问:「你被她们拿获并囚禁过,上面的娘们里,以她的姿容,算是几品货色?妈的,我真想现在就强攻上去看看。」 「她是贼婆娘里长相最美的一个。虽然还有几个年轻少女,但与她不能比。此女从没为难过我,而且处处帮衬着我不被剐害,这么待她。。。」诗人战战兢兢应答,这小子学乖了,既然自己在大眾眼皮底下被带走,有这次难保说就没有下一次,多少该为自己考虑后路。正欲为我打圆场,却被自家人一瞪,慌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她们里有一个恐怖的娘们,肢体接触时冰得像死人,那气氛隔着罩袍也能悟出。此人与她沾亲带故,一定会相机来报復。」 「让她来好了,老子就用这双手将她抽筋剥皮!那么你呢,锅铲?不想报一箭之仇么?」 「上次将赎金留下来的,正是这个女的,我与她没有讎隙。此女与贼婆娘们不同,给人感觉很奇怪。」老工人也冲他摆摆手,将扳手收回腰际,自叹道:「好坏我还是能分清的。」 「要我看,她是蛮勇无谋,你也拎不清。别人痛殴你一顿,几乎拆了你的窝,临了再给你几张票子,摇身一变她就成好女人了?」光头冷哼一声,示意眾人先将我捆了个结实,然后掀翻在地,破口大骂起来:「要老子看,她就是个平庸无聊的婆娘,为什么要发疯拼命?就是想激怒大家求个痛快,总比看着自己一丝不掛,被人架在桌椅上慢慢玩死好许多。」 「九号,你不必满脸怒容愤恨不已,这里每个人都与你们莉莉丝不共戴天,他们或是家人或是手足,都遭到过你们的戕害。你以为自己是殉道者,眾人出于不义存心刁难?不,出来混做任何事都是有代价的,不论你参没参加过暴行!」瘦猴从身旁拽过一个半大小子,道:「这个人,他老爸被侮辱后吞枪自杀了,而站在他后面的矮个,出了事后天天被自己婆娘讥笑,在村落里成了笑柄,大半年都住在精神病院里。你们在原则上,打破了家庭这个概念!」 这条罪名是起先我最无法理解的,由着受害者抑扬顿挫的控诉,被慢慢还原了本质。在场的蟊贼中除了极个别大男子主义外,大部都同意人生而平等,男女都一样,没有谁高人一等。然而在古旧派莉莉丝们操作下,一切被改变了。当男人遭受惩处,女人自然开怀不已,娘家人也会看轻看低他,那么自己的父母也连带着抬不起头。每当產生家庭矛盾,对方就会端上桌面刻意地说。换言之,莉莉丝们要求公正公平,所造就的是女尊男卑。 「既然你是个法国女人,就用法国歷史给你说明清楚。当路易十六被送上断头台,连带着他老婆安托瓦内特也一块送了性命。人们似乎有说不完的理由想看这场热闹,并认为他们是咎由自取。然而你能说在场的人个个都比他们高尚、更配活着吗?显然不是,下作之人比比皆是。革命只是个虚头,底下是层层权力交易,只有傻瓜才会真的拋头颅洒热血。」瘦猴话锋一转,指着躺倒在地的我大笑起来,说:「你就如同那个倒了血霉的断头皇后呢。」 在种种史料中不难发现,玛丽皇后虽是个败家娘们,但受过高等系统教育,终生浸淫在宫廷社交圈,只能说对民间疾苦知之甚少,但本性不具任何险恶。远没有反对她的那些人富有野心和残忍。她不轻贱底层,哪怕在被砍头前无意间踩了侩子手的鞋,也出于本能向他致歉。不论她有否参与叛乱还是联系奥地利亲戚,歷史给她的定位就是被砍了脑袋。杀她的人和被杀的她,若以犯下的罪恶来定,都差不多,没有谁更配站在道义的至高点。 就这样,看似泥腿子的蟊贼,用理论结合典故,在心中给自己定义为正义之师,我作为这场洪流不可或缺一员,将高掛在耻辱柱上,最终象个祭品被他们生吞活剥。当作完这些,他们全然没有罪恶感,回家躺倒依然可以睡个安稳觉,第二天起来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 「她也可以选择及早脱离,或乾脆做些什么,然而她什么都没干,没干就是一种罪恶。更何况她没有面容看起来那么纯洁,药店老闆被掳上山,就始终处在她的淫威暴力之下。」 雨棚内的主事老大们闻听外面人声鼎沸,担心我顷刻间丧命,便探出脑袋制止住群贼喧闹,喝令将我关进帐篷内一个特地准备的铁笼里。为防止有人来骑劫,在外布满眼梢。诗人自告奋勇担当看守,与一票年岁相仿的混混们驻扎在屋内,将我严密看管起来。 「我再三警告过你别轻易下山,他们会对你犯下任何暴行,你为何还是遂了骑将的愿?算了,现在说这些也已迟了。」趁着旁人松懈,破相小子从破包里提来一个鲜奶卷,借势捏住我的手,摩挲着哀叹,道:「我真的不希望你死,姐姐,我觉得我爱上你了。」 「什么爱不爱的,刚才你还在鼓譟,问怎么磨磨蹭蹭不下来呢?若没有大哥们这一轮炮击,你根本没机会在棚子里与她相见。」其馀的小子们闻言围拢上来,审视着笼中女人,捧腹大笑道:「我觉得没那么悲观,这娘们多半能活下来,既能打又身材绝妙的美女,不论电影还是现实,都不太会轻易掛掉。那些老东西也不过是说说,没人能举起屠刀狠下心杀她。喂,小娘们,你褪去罩袍露点肉给大伙看看,我们为你多说说情,如何?」 「我既不是艷星也不是美刀,没指望被所有人都喜欢,不想充当小丑来给你们过把眼癮。这是个自由的国度,诗人是被咱们暴力对待过,但他游走在大屋里,并没锁在狗笼中戴着镣銬。你们那么想看白戏,就将我放出来,像这样屈着臂弯着腰,想脱也办不成。」我漫不经心地啃着鲜奶卷,只觉牙口磕到硬物,方才明瞭破相小子背地里的企图,便越发攛掇起他们。 Chap42:Proies(囚籠)Part2 「咱们十多人还怕到时弄不过她吗?这怎么可能呢?真放出来应该也没关係吧?」某个小子不免心动,用肘子推了推同伙,问:「就这么干看着,也不能碰,到那时开完小会老货们捷足先登把她奸了,咱们又会被请出去,干嘛不能趁现在尝尝鲜?」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劝你还是少打歪主意,实在不甘心就去棚里问大哥们,也好叫你死心。」边上人既不阻止也没应承。挤在一起开着玩笑,那人被说得兴起,真的踏步雨中讨说法去了,眾人哄堂大笑,纷纷尾随而去。就这样,将屋子暂时留给了破相小子与我。 趁着人声去远,我忙将口中奶油吐在掌心,从中翻出一个变了形的发卡钢丝。 「是的,听铁狼大哥说,你很会撬锁,活捉药店老闆就靠着这一手。不过我只能做到这件事,再多不会有。自己想办法抽空溜走吧,你别再回来了。」他贴靠在帆布支架上,点起一支烟,漠然道:「刚才几个里也有与我玩得好的人,我怕祸端一起会殃及他们,那个沉默寡言的审讯室女魔一定会下山寻你,到时将血流漂櫓,这也算是在救他们的性命。」 「如果一切如你想像的那么简单,仗着这手绝活我早跑了。而事实非常残酷,远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我不是犯贱喜爱受辱,说走就走很容易,但会断送许多人性命,包括你我她,也包括你们围山的这群流氓。而且,就算跑我能逃去哪里?在格拉斯考克县之外,有无计其数的人将会找我麻烦,即便溜出国门也避不开。这道网在我出生前便已存在,它超出了一切理解中的匪帮、组织以及党派。我无形中惹了一批最不该得罪的人,将受到全球追杀。」 「这!他们是什么人?那你将来该怎么办?」他闻言惊得烟掉落在地,不由搓揉起脸来。 「现在置我死地的人,就是雇我到此的同一批人。你们其实与我一样,只不过是布局的棋子,没准死相更加难看,相比之下被囚禁会安全些,这就是我敢于公然动手的原因。」我朝他招招手,示意人上前来,搂着诗人的肩头抽泣道:「姐姐干过许多无法公开的事,已陷得太深,该怎么办?我无数次望天自问,也许我註定不该存活世上,是个大自然的玩笑。抱抱我,让我感受你的体温,我不想在临死前,像泡在冬雨中那般冰冷断气。」 「不会的,我知道你很悲伤,哪怕在笑,眼瞼中也隐藏着泪花。姐姐,我跟你交底好了。」他掰开我的双臂,捧在自己怀中,说:「指定下山非你不可,并不是他们有意为我出气,而是背后给铁狼打款的人,打算见见你。我看过其中一个,他们不是善茬,註定会不可收拾。」 正在说话间,雨帘被人揭开,适才那批混子得意洋洋地回来了。见我俩正隔笼抱在一起痛哭,不仅嘖嘖称奇,讥讽破相小子说没想到他果然是奸细,早已与我互生情愫,难怪总是缠手谈情论爱。不过他们忙活一阵也算有了斩获,悍将冷冷回復眾人,只管将我看好了,至于想干什么,随各人的愿。就这样,我被他们请出牢笼,用钢链锁在铁桌上。 「那么獍行小姐,既然这是你们做惯的勾当,不介意的话咱们就开始吧。」某个混混凑头上来,在发间嗅了一遍,说被雨水冲刷过的年轻女人,最原汁原味的那部分全被保留了下来,果然气味相当好闻。大自然的馈赠,也许形容的就是当下这一刻。 「美人计不论何时何地,永不过时,我会带给你们一辈子的阴影,当每个人回忆起今天,首先想到的不是亢奋,而将立即阳痿。」我的心中默默滑过冷笑,等待着狂风暴雨骤降。 话分两头,再说此刻出了道场后门的Dixie,正焦躁地行走在雨中,好不容易下到了树林里,她立即掏出手机,按下了一组熟悉的号码,想要籍此来了解更多外界諮询和寻求帮助。 「蜜罐,你大概是疯了吧?知道现在才几点?上午八点半!等着!」一个瞌睡虫般的嗓门爆起,对方很显然被扰了清梦,周边还传来一个男人含糊不清问是谁的声音,总之显得有些恼怒。匆忙起床的女人去厨房为自己泡了早咖啡,浅饮几口消散了睡意,这才换了种口吻,问:「怎么了,Dixie?一大早打我电话,有什么事?你仍在伊腾顿酒店里么?」 「不,罗莎,我现在就在事发地,那座阴气逼人的女神峰主建筑外。刚才的是罗杰吗?代我向他致歉,打扰了你俩休息。周一的话你为何仍待在家里呢?按理这种时辰你该堵在高架桥上才是。」她客套了几句,将话拉回主题,问:「你跟别人谈过这件事吗?有什么消息?」 「你适才问了个好问题,周一的话,八点半我不该躺在床上,按理说早就奔忙在台里了。可为何我还能睡懒觉?这一切拜你所赐啊。你的这件破事我跟主管提过,本以为他会嗅出新闻背后的劲爆价值,哪知立即被他撤了整一周外出採访计划,只需中午到班电脑打打字,整理文案,大概就是这样。」有线台的台柱子一听气不打一处出,叫骂道:「我差点被你搞得停职留薪,满意了?这件事现在已成了行业内的禁忌,无人敢去碰它,正有一股不知底细的势力,在干扰着司法,影响着媒体,压制住社会声音。我劝你吖,也赶紧退出来为妙。」 「怎么会这样?罗莎,我铸成了大错,一时间变得与禽兽无异,对别人施加暴力,成了个连自己也无法想象的恶人。事实上,我已是走投无路,只剩下你这个唯一的朋友了。」 「咱俩从来就不是朋友,而是行业的对手。你那个小男友,噢,现在应该说是小女友,过去总称呼别人是惹事精,其实他自己才是最大的惹事精,这些混乱就是他凭一己之力搞出来的。你觉得,混跡在那么多利益叠加的复杂人堆里,他会落得什么下场?这件事太大了,即便是州长恐怕也会缄口不提避而不谈。」对方抱怨了几句,将话锋一转,问:「你在当地么?」 「是,你接着去床上休息吧,我很抱歉。」Dixie心意阑珊地应答着,打算就此收线。 「誒?我只是随口说了几句,你干嘛那么开不起玩笑呢?难道你不想知道这背后的原因,是谁干扰了司法程序?以及警方为何纷纷不出警的原委吗?」罗莎忙喝住她,拋出一个诱因。 「知道一些,但不全面,背后起作用的,正是上回在孔地亚地峡时遭遇的那群怪人,那是股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势力。而今,他们将亲手毁了自己派出去的人马,要将陷在事件里的人逼上绝路,Besson连带着两隻公羊快完了,他们完了,司法也完了,美国也完了!」 「噢,哀伤的蜜罐,没想到你这么忧国忧民,哪有这么夸张呢?」话线那头的人大笑数声,劝解她道:「这股叫暗世界的势力不仅手眼通天,而且许多要职部门的人都是他们的成员。不仅如此,他们遍布所有行业,并控制着工会。只要一声令下,就能令半个美国瘫痪,这就是无人敢惹的主因。除此之外,他们在科技领域,医药研发以及海外僱佣军,都与政府有着无限期合作,所以上面放话下来,谁敢轻易触碰此事,立即捲铺盖滚蛋。我知道现实很糟,并糟到无法再糟,但并不意味着,咱俩要放弃联手合作,继续追查此事,宝贝。」 「什么意思?罗莎你是不是知道了某些内幕?」她心头一凛,忙找了棵枯树坐下,问。 「谈不上是什么机要,酒会上偷听到的。他们说服州府的理由,是为了避免更大的混乱,一场激变,一场足以撼动整个天下格局的霍乱,要将之掐死在襁褓中。你可知除了怪人外,还有另一群更怪的怪人,与他们间火星不断,随时会灾变成暴力衝突么?事实上两者已站到了战争边缘!」罗莎意犹未尽地喝乾咖啡,叫道:「妈的,这得是多大的新闻啊,与它相比,緋闻案连个屁都算不上。而今Dixie宝贝,你我正躋身在这段盪气回肠的歷史关键位置呢!」 这是一场无法以公眾舆论,靠几张渲染性极强的文案纸,敲击电脑故作慷慨激昂之状,就能轻易按下的大战。暗世界存在了太久,跨越了上千年,早已植根在民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单单是同一架空客上坐着的人,你也无法分辨他们究竟是平民还是徒眾。 「你为何那么有信心?是不是另外知道些什么?」在以往,这会让她激动不已,然而Dixie已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早失了耐心,不待听完便插嘴发问:「直说吧,咱们该怎么干?」 「我不说完,你是难以理解的,另一股势力是谁?也如同暗世界同等体量吗?没法再多跟进,且也不知底细,但两者争雄所带来将会是同样瘫痪社会这一恶果。而今,代价只不过是一群有着案底,本就归属在黑帮里的娘们,她们显得太廉价了,可以忽略不计。这种事在全球各地每天都会发生,事后将作为黑帮内訌,办几个主要负责人就能匆匆了断。这便是集体不出警的原因,另外,警方本就觉得她们是麻烦,只是找不出理由收监人犯,何乐不为呢?」 「没想到你会这么想,我亲身接触过她们,那是三十多名不知事态有多严重的女子,有血有肉的生命!在你语气里,竟这般轻描淡写。你可知道?她们中最年轻,今年才十七,便已怀过孕私自流了產,这是一群可怜的底层女性,正因对现实失去希望,或被社会拋弃才加入邪教!可悲啊,代价,仅仅是代价,为了填补某些人的官运亨通就要被牺牲掉?」 「这是不是我心头所想先搁置一边,接下来要说的,才是今天的重点。Dixie,无限的机遇正摆在眼前,我们既能参加进这场洪流也能选择视而不见!不,事实上咱俩已成了歷史的一部分,没准微弱至极的力量,也会更改这一切。你带着录音笔和手机吧?很好,去将道具利用起来,将所见所闻都录製下来。我已被停了档期,本就无事可干,正巧可以抽身去伊腾顿与古斯塔夫匯合,你我两头发力,一起跟进一起破解,还公眾一个朗朗乾坤明净天下!」 「说说简单,内存才那么点,能济得了什么事?而且手机也快没电了。在此之前我一直在偷录,难保还能继续干多久。」她闻言浑身一激灵,问:「一会儿你要去鸳鸯馆么?」 「是的,他昨晚也打来电话问我能否搞到挖掘机,据说这对惹事精其中一个被困在地底十五米深处。儘管仍有太多的未知,但终将获得答案。」罗莎苦思良久,凝聚起煽动性总结,叹道:「你我都是领牌的採访人,报道世间不公,照顾被忽略的人群,这些就是本职工作,放手一搏吧,蜜罐,我全力支持你,你当下所处的位置,现在看来实在太微妙了。」 罗莎.葛蕾丝正是这样的人,不论摆在眼前的障碍有多少,她必然选择最艰苦的一条道走到黑,不会轻易改变心弦,外部压力越大她越倔强,越不肯低头。而且除此之外,她仍有着自己一番精打细算,纵然冒着被有线台裁员的风险,但凭着这份报道,或许将跨越台阶进入更大的电视网,也未必不可能。总而言之,Dixie终究没在独自忍飢挨冻,拥有了同伴。 「是啊,本就不该如此,若是每个人只懂考虑自己,那么整件事将被冷漠掩盖,甚至无人知晓。到时警方再藉口调查将路段一封,谁知道发生过什么呢?倘若阿斯兰、佐伊她们为此送命,岂不是连粪土都不值?我干嘛不能竭尽所能做些什么呢?」想到此,Dixie被无限的正义感所渲染,并觉得自己行走在正确的道路上,渐渐变得底气十足。 原路是无法走了,既然已潜入匪群绑走一人,途径已被摸底,她只得绕行一个大大的弧线,打另一头公路尾部探头出来。然而这一看,顿时心里凉了半截。 不论从中学到土丘,还是吉普森到孤山的大道小路,满是一个个人为设置的路障,不明底细的雨披男持枪控制着这些本就没几个行人的公路。不仅如此,在他们背后更深远的尽头,还有着一道接着一道的隘口,一切恰如四小金刚描述的,别人布下天罗地网,插翅也难飞走。 「太离谱了?如此阵仗哪怕是120万全当开支,也应付不了人工啊,看来世界之子下足了血本。只不过为了一颗次级鑽,做下这番豪赌,真有这个价值吗?」平心而论,作为黑枫镇矿难的参与者,Dixie知道两隻羵羊的可怕,以及这背后连带的利益链,但不论怎么盘算,都不会让曾经的战友走到今天这一步。 帕科曾说,有些简单的事作为局中人的她们,想得过于复杂;而有些复杂的事,她们又想得太简单。这怨不得Dixie与醉蝶花,因为目前的她们,正处在某个时间节点上,懵懂未知的状态中,对整件事的了解程度,尚处在空白期。然而歷史这个推手,必将带领她们了解到全部的真相,只在旦夕之间! 12:25 S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安托瓦内特:法国大革命被处刑的皇后。 锐将:也就是头目的含义。 蜜罐:Dixie大学时的外号。 罗杰:罗莎的老公名字。 罗莎.格蕾斯:CNN有线台的台柱子,Dixie大学时的同学。出现在黑枫镇篇,未来也将频繁出现。 单曲名:cyberpunk Chap43:PrixDuDanger(過關斬將)Part1 Dixie远赴佐治亚的初衷,是想知道醉蝶花近况,诸多外界传言令她感到越来越不安,过去相识的人们,也像躲避瘟疫对此三缄其口,哪怕是热心的侦探也再三告诫她莫要插手。然而当两者相见,女主播才惊觉,自己这个小女友身处在一个怎样绝望的环境里。 三名潜入莉莉丝的獍行,以及后续追来的她,犹如一阵香风穿透陈腐的老旧破屋,改变了这批佐治亚乡野村姑的观念,她们头一次感受到恐惧,学会了质疑,并被打开眼界,觉得不必过着整天刀头舔血的生活,凭藉现有產业就能拥有亮丽人生。 然而,这毕竟是个崇尚勇武与暴力的黑帮世界,拥有骨勾妇超强实力的自己,一下子就掩过了所有人的风采。小莉莉丝们甚至觉得,若有一场公平的对决,藏匿起来的大长老也难以与之匹敌。既如此为何不推戴她为头领?这种拥有外部大量资源的人,现实中可遇不可及。 无下限的跪舔和肉麻吹捧,哪怕定力再好见多识广的Dixie也渐难抵挡,心态开始飘了。论说諂媚奉承,女性功力丝毫不比阉宦差,尤其是小了自己十多岁的半大孩子,纯净的双目中殷切期待,以及对所有指派言听计从,无形中已将她塑造成新一代大长老。 「她们已遭背叛,成为无依无靠的弃子,我该肩负起一切。」看着自己兜里的票子逐渐成为阿斯兰之流手中的零用,Dixie越发坚定信心,暗自发狠道:「我出现在此是有意义的。」 歷史由无计其数的困局所构成,瞬息之间就会產生逆转,在其中起到关键作用的正是人。人的善变造就了未来无法预测,某些看似铁板钉钉的事,会在最意料不到之处忽然绽放并爆发,摧毁一切,古往今来,盖莫如此。与有线台罗莎的一通电话,虽也是画饼充飢,没有明确计划与步骤,但人家现在已动身前往伊腾顿,作为新加入的战团一员。 「你我正站在歷史的关键时刻,不,Dixie宝贝,你我就是塑造未来的一部分啊。」 「我的格局太低了,找到醉蝶花拖上就走,哪管别人死活,这根本是痴人说梦。辽阔的北美,细数下来,居然没有一处堪称安全之所。无穷的麻烦,以及想要报復的人马,即将以排山倒海之势压来,别说是我,哪怕古斯塔夫这种有钱有势的人,也如尘土般不值一提,到时还能逃去哪里?这是个无法打破的怪圈,从根本上没人能对抗它,三大世界太庞大了。」 在遭遇Besson等一干人马的五十五天前,Dixie压根不可能知道这一切。她依旧以为自己尚处在一个法治社会,自己可以在许多原则问题上坚持己见,维持道义,甚至拍案而起与人公开对峙。然而,千百年来人类社会的本质始终没变,弱者被碾压,呼声被漠视,放眼四周处处是不公,恶德者横行,别人一句话就能叫所有媒体闭上臭嘴! Dixie的录音笔和机子内存几乎被占满,只得打醉蝶花的手机主意。那么一来就不得不释放内存。这部机子中,除了留给自己的临别赠言,还有不少网上下载的歌单。听着熟悉的曲调,她阵阵感伤,许多在当年大放异彩的乐队组合,现如今早已不知去向,除了午夜电台偶尔会播放,还有谁记得他们么? 由着沉思,她联想到自己,人生巔峰正是世纪末,但Dixie很不喜欢这个时代。看似浮华的九零年代,人与人之间已不再像曾经那么坦诚,就连婚姻也成了种风险投资。如果可以有所选择,她最想回去的是八零年代,那是一段谱写自己青春韶华的美好岁月。 那么若是往后推演,再过几十年,是不是又觉得九零年代成了美好记忆呢?自己终将老去,佝僂在养老院里成为一个目光呆滞的老嫗,今天的小莉莉丝们也将成为大妈,安乐于她们最不喜欢的循规蹈矩生活中。新生代小子们开始延续这一切,重新过一遍场,饱览人生。 女人的窗口期极短,大致就二十年光阴,过了这段黄金岁月,即将陷入沉暮。自己打拼的一切也将随之化为乌有,人生之所以无法深思,正是原始意义上的残酷与可怕。 「这种事越想人越萎靡,且也不是时候,总之先将傻妞带回家才是。」 Dixie抬腕看了看表,九点正,自己已经在密林中迂回了很久。这次她选了更远的公路尽头,几乎穿插进了中学的背后。当爬过学生为逃课刻意破坏的砖石围墙,眼前的状况不由令她乍舌,通向女神峰所有大道小径,满是一道接着一道的隘口,已全部被人严密控制了。 「这些理应不是本地黑帮成员,土匪不会端着制式步枪和穿着防弹背心的。」 雨披男们相互间点烟时,露出橡胶布下的真面目。不仅如此,他们似乎也不全是美国人,交谈中夹杂着各种口音,有些是南欧人,有些是高加索人。那么一来,他们的身份不难推测,这便是活跃于暗世界与泛世界另一庞大组织—自由宪兵门徒的佣兵。 「这群人太专业了,占据着有利位置,建立的瞭望点前后呼应,不论打哪个方向出来都一览无遗,难怪小莉莉丝们怎么都突围不出去。」Dixie吐了吐舌头,只得退回密林,游走在山脊之上,寻找着薄弱的突破口。这么一走令她越发绝望,因为这样的关卡无计其数,光是从中学到土丘这段铅青色公路,不下五个聚集点。 一个往城镇送禽蛋的农夫开着破车,刚出现在土道彼端,就被雨披男们撞见,他们立即架起障碍栏,对其打着手势,掏出类似证件般的东西让他改道。美国的老农没那么好打发,你拦着路不让走,他总要去往目的地,你办你的要务没问题,但别影响到别人日常买卖。 雨披男一想也是这个理,便从怀中又掏出一份地图,对着老农指指点点,大致在为他说明临时路线。趁着几人在拌嘴,Dixie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出草丛,滚进车底盘下,在小车发动的一极霎,藉助白色尾气落入公路另一头沟渠,偷偷摸进了蓬帐内。 一双粗造的大手出现在眼前,有个秃子正狠命挠着自己头皮,闪身进棚的她怎么都没料到,里头还端坐着一人,正望着开裂的板球拍发呆。对方闻见响动,不由转过身来。 「早知会遇上他们,我应该将套装一起带来,至少能偽装成不明真相的居民。」当初世界之子丧妇们缝製的皮装虽轻捷合身,但穿着这种行头的女人,一看就不是寻常百姓。 光头见身后无端冒出个高挑娘们,浑身沾满雨露,乱发间夹杂着枯叶,立即悟出此人翻山越岭而来。不过他也辨不清这究竟是敌是友,此人身着镇魂輓歌的花饰,仪式上的彩装,似乎是世界之子的人。可丧妇中没有如此年轻的女子,一时间也是云里雾里。 「你打哪里来?什么分队的?」汉子顾不上穿鞋,起身上前推搡,打算喊外面俩人进来。 Dixie见势不妙,决定先发制人,立即挥舞拳头直捣他张大的嘴。光头全无防备,门牙顺着劲风被崩掉,整个人被她揪着领子掀飞按倒在办公桌上。不过汉子不可等间视之,他迅即做出反应,一边将手探向胸口拔枪,一边抱着她肩头试图翻过身来。女主播狠命剪住他舌头,无穷妖气瀰漫并盘旋头顶,双目瞬间变得漆黑,无数骨牙刺破白皙肌肤冒将出来。 光头见自己将被灭口,也是急了,立即改变策略,放弃武力对抗,转而将手探向这个鬼一样的女人,抵在她浑圆饱满的胸脯上。Dixie全无防备,自己敏感点被抓了个正着,那股气势立即消散大半。汉子见自己成事,一个大背包将之甩在泥泞中,衝着雨幕外哇哇怪叫。 「失策了,我已不是曾经的自己。」整整两天光阴,Dixie没有一刻合过眼,不仅如此,期间她多次挨了药店老闆凌厉阴招,心脏被刀刺,脑袋被拍砖,气力大打折扣。正因化身老妖的她体验不到痛楚,总觉得不碍事,而与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对抗,才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你这莫名其妙的娘们摸进来,二话不说就揍人,究竟想干嘛?」汉子的喊叫被一声炸雷吞没,棚外俩人依旧站在原地。女主播虚惊一场,盘起双腿将他绊翻在地,一个鷂子翻身骑将上来。光头忙挺起腰腹预图将之拱翻,此女却如泥鰍般湿滑,一下子窜到背后,迅速裸绞住对方脖颈,汉子突兀的双目瞪得极大,眼球开始充血,眼见自己顶不住了。 佣兵与流氓最大的不同,是随时随地会为自己找寻生机,不肯白白束手,事到如今便要设法喊来同伙解围。此女绝非泛泛之辈,这股气力太离谱,不看脸的话根本察觉不出是个女流。而且,那不是靠体能训练所造就的。光头暗揣,若猜测没错,她是只老妖无疑。 一台加热风扇被其蹬飞出去,只要不是泥塑木雕都知蓬帐出了事。Dixie不再纠缠,急速松手,拿膝盖狠狠压向光头颅骨,他呜咽一声昏死过去。将之打包送走后,她抓起地上的板球拍子,在雨帘被掀开的一刻,狠狠拍将上去,入得门来的壮汉,如同炮弹般一下滚出八丈远,半个身子陷在对面土坡的烂泥里。尾随而来的另一人见事态危急,便抬手举枪。 一道紫色身影如脱弦之鏃扑腾出来,壮汉下意识扬手格挡,哪知女妖所图不是夺枪,而是就地一滚,翻到他的胯下,双腿发力将之高高顶起。壮汉失了重心把持不住平衡,便拔出爪刀乱扎,钢刃刺进老妖肩头的同时,自己也被她扛着撞倒在粗硕树干上。女播报见黄酱喷涌糊了半扇身子,不由气得连连咆哮,两腮顿生数道阴齿,直往他咽喉部噬来。 再说另一个歪倒泥泞的人又在干嘛?他挣扎着起身,刚预备开火,却忽然记起什么,忙撤去原有弹夹,单手换了个奇形怪状的圆筒。此人一面开火进逼,一面呼喝同伙放弃纠缠,从枪膛打出的也不再是5.56mm步枪弹,而是压缩的无壳阴削。 这种圆滚滚看似玩具的子弹,若击中常人,顶多被衝击力推出几丈之外,落得一身水银斑渍很噁心,自己毫发无损;而对象换做是老妖,则情况大为不同,添加进黑铁屑的高浓度水银宛如盐酸,一烧便是一个大洞。俩人已查觉偷袭者速度之快,力度之猛,不可能是人类。 不论将如何来定义Dixie,或归类在哪种妖邪里,阴削被证实下来是有效的。就在她昂起脑袋时,背部噗哧哧连中三弹,坚韧的紫色皮装下现出个圆腔疮口,细洁肌肤化为了流质,混合着黄酱喷溅而出,骨勾妇哪怕再厉害也是气血不接,半侧身子感觉虚脱下来,只得丢开伤者,一头扎进密林中暂避。 「没想到,那么快他们已全面换装了。」也就是二十天之前,眾人奔赴孔地亚石峡的寧息之刻上午,她以及她的团队,在黑枫镇旅社前组装过这种枪弹。当时只是试验版,拿各种研磨粉填充弹头,而今只隔了一个月不到,已成流水线下的军工產品。那么一来,堕魂斩、狼咬、孰爪寻踪以及各种气硫弹一件都不会少,甚至还包括大杀器—尖椒玻璃泡。 失魂落魄的两名佣兵相持着爬起,不敢深入树丛继续追击,一人闯进雨棚找通讯设备,另一人则在帘子前戒备。时隔不久,棚里的人出来,对他摇摇头,说适才里面的鏖战除了同伙被打晕,连带着捣毁了全部,若要向上报告状况,不得不去下风坡道前另一处隘口。 「这是主峰偷跑下来的人么?她是怎么绕行来这么远的?我感觉不像是被困住的娘们,鼩鼱们送来的偷拍图册里也没有她,这是张新面孔。」一名壮汉朝远处眺望片刻,只见鲜有维护的公路旁,怪树几乎压到路面,那名偷袭者就潜身其中,必不会甘心。他恨恨地踢翻烤火的柏油桶,叫骂道:「原以为安全的后方,现在却成了战场,咱俩多半会因此送命。」 「正面是抗不过她的,以身手来看,此女比獍行厉害得多,并且十分专注,显然有其目的性。」另一个相较年长不少,神态也沉稳许多。他思虑片刻,捣了同伙一拳,道:「你是否记得前天分配支队时他们提起的一个新名词,黑暗繆斯库洛基吗?若没有猜错,多半指的就是她。这下麻烦了,她并不在序列里,上锋也没明确表过态,遭遇后该如何处置。」 「那该怎么办?既要遵守交战手则不得主动开枪,又要确保自己不被斩杀,倘若人再分开,只会被她逐一除去。」略年轻的那个显然崩溃了,他手指下意识扣在扳机上,盲目地瞎瞄树丛,焦虑道:「我老婆下个月初进入预產期,我可不想小孩自出生就没有老爸。」 俩人正商量着对策,一个惊雷当空劈下,密林的乱叶随之风起云涌,躲藏起来的女魔似乎无处不在,会从任何一片缝隙中窜出夺走俩人性命。紧跟着,折断的树丫纷飞出来,箇中夹杂着尖锐的断竹,一下捅破雨棚,距离俩人腰腹仅几尺之遥。 「很显然她失去耐心了,你走吧,上全地形车赶去下一个隘口。两个人她盯不过来,继续逗留在此,你我只是个早死晚死的过程,我来设法拖住繆斯。」年长者抓起两个山寨版雷鸟,向着对面密林胡乱拋掷,猛推了同伙一把,叫道:「还不速走?你等她身老病死么?」 年轻人顾不上客套,三步并作两步狂奔,跳上土黄色机车发动引擎,溅起片片水花,没命地奔逃。然而后视镜倒映的景象令他毛骨悚然,逗留在门帘前的傢伙已是应声倒下,脑袋似乎被人摘了,这才多久?不到三十秒,辗转各大战场的歷战老兵就这般悄无声息被做掉了! 「这是突发状况,是任何人起先都料想不到的,怨不得我!活下来一个总比全军覆没要好。」佣兵暗自叫骂,同时猛踩油门,机车破开雨幕疾驰,正在暗自庆幸躲过一劫,后视镜映出的一幕却更叫人震惶。那隻女魔抓起甩在泥泞里的步枪,朝着他开火,水银弹顿时糊满前窗挡风玻璃,刮雨器也不顶用。伴随年轻人一声惨叫,车头撞歪在路基旁老树上。 Chap42:PrixDuDanger(過關斬將)Part2 「这一定是做梦,我不会刚出任务就那么倒霉,怎会遭上这种秽物呢?」此人呜咽数声,从无尽的黑暗深渊中慢慢醒来,却见自己被铅色胶布反绑双手,像堆建筑垃圾丢在雨棚的角落里。除他之外,剩馀两人也倒卧在泥浆中,捆绑的幅度到达了可笑的程度,衝着一起一伏的腹部来看,没掉脑袋全都活着。他不禁哑然,开始环顾四周,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正端坐在摺叠椅上,狼吞虎咽吃着他们的奶油蘑菇汤,不时朝他甩来怨毒的目光。 「饶命!我还。。。」汉子见她正盯着自己,不由慌了神,挣扎着拱行,想爬出棚子。 「我都听见了,你老婆下周或下个月初进入预產期,你不想婴儿出身就成为孤儿。细想之下,我好像有一天多没进食了,只得抢了你们三人的早饭。」女子却冲他摆手,自顾自拉开皮装拉链,坦露出青紫的上半身,检查被水银烧伤的疮口,叹道:「之所以斗得这么艰苦,身中两刀六弹,是因我不想继续错下去,无故伤人,否则的话你们早就死了。」 「你能听懂人话,并拥有独立的意识么?」年轻人大为惊叹,长久以来形成的观念,告知他妖邪是不具理智只懂杀戮的。而眼前这隻女魔,不仅可以沟通甚至懂得控制情绪,这实在太古怪了。想着,他避开对方直视的目光,问:「你究竟是谁?打算去往哪里?」 「别忘了,我才是提问的那个人,把你知道的交待给我。」女子推开餐盘,抡着胳臂上前,二话不说去剥晕厥同伴的山地装。男子呆若木鸡,只得眼睁睁干看着,此女作完这些,竟旁若无人地褪去皮装,盘起长发挽在脑后,换上这套行头。佣兵很快明白过来,她袭击聚集点的企图,只为了搜寻偽装物,全无谋害他们的念想。 「老实说我们并不知道具体的作战对象,因为大家是被打乱拆分的,每个支队只专注一件事。而我们的任务,就是控制路段二十四小时,到了今晚零点撤围离开。」此人隶属一个叫做「海神」的组织,是门徒十二部分支之一,在统一行动时,配对的大多是不认识的人,这是为了防止被人俘获后吐露整部计划的手段,与常规步兵出勤前区别无二。 「黑暗繆斯库洛基又是什么?你觉得那指代的是我么?可我是个白人,哪里黑不溜秋了!」Dixie原以为佣兵个个都像连续剧里描写得那样寧死不屈,啟料也是贪生怕死之辈,不觉有些好笑。她松弛下狰狞的表情,为他点了支Weed,问:「这你总该获取资讯吧?」 「那是一个代号,没有具体名称,甚至连外形也没有图示。我们被告知大概会有一种这样的东西,它理应不具威胁,通常不可能出现,倘若遭遇就任它自便,别没事找事充当英雄,白白断送性命。」年轻人猛抽了几口,药叶子起效渐渐缓过神来,他怕交待的不够透彻,继续补充道:「另外,我听说它是被人炮製出来的,并不是天生阴秽,你究竟要去哪里?」 「我由女神峰来,要回女神峰!」此女从齿间迸出几个字,将步枪掛上肩头,向他探出阴爪,似有拧断他脖子的企图。汉子实在釐不清她的图谋,只得连声高叫,为自己争取生机。 「那你何苦绕一大圈转来中学一带?直接下山不就行了?噢,难道说,你打算找鼩鼱们的麻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没准我能助你一臂之力。听着,宪兵们还好说话一些,再往前还有几道隘口,那是世界之子的地盘。即便身着偽装盖着雨披,也照样被盘查!他们会让你露出脑袋拍照,咱们里女兵就三个,而且全在米切尔的菜市场站岗。你铁定成不了事。」 「那又怎样?将你们的故事照搬一遍,过关斩将不就行了?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害你性命,只想请你安安静静睡上半天而已。」此女狞笑数声,将身压了上来。 「不,你没听懂,前面的人没那么好对付!他们是其他系统的,当中有一个尤其厉害,迄今为止无人是他对手!不论你是不是库洛基,都难以与之匹敌,那是白白送死。」佣兵忙用膝盖抵住她前胸,冲杂物堆努努嘴,道:「可他们认识我,昨晚我还驱车转送过外卖。」 一刻鐘后,晕死过去的两名佣兵成了道具,或被架上摺叠椅坐着,或斜依在障碍物前站着。说服Dixie没痛下杀手的理由,是年轻人提了个不得不面对的现状,那就是隘口间时常会有巡逻队,当靠近时会用那步话机通话,别人很快就会查觉出异样。到那时响哨一起,各处人马蜂拥而来,不论她想干什么,都会被中途打断。 「我可以藉口去前面A2点讨要一部新机子,全地形车也需要更换零部件,送你过渡到山根脚下,不会有任何人起疑,轻易就能糊弄过去。」年轻人扫了伤痕累累的她一眼,嘖巴着嘴叹息,道:「不论你多厉害,若以这副身躯,是走不了很远的。」 「我原以为你们当兵的都是錚錚铁骨。」Dixie坐上副驾驶,开着这辆冒黑烟的破车缓行,她朝自己扫了几眼,垂头轻叹:「我也觉得有些太苛待自己了。」 「放在去年我也许是你理解的那种人,而今不同了,有了心爱的姑娘,成立了温馨的小家,便要想方设法争取活下来,否则我努力大半生所图的又是什么呢?我并不是年轻人,今年都四十多了,只是脸长得有些稚嫩。」佣兵见气氛缓和,话也多了起来,外加这个女魔嫻静中与常人无异,又生得花容月貌,不由问她前方究竟围堵的是什么。 当Dixie将事情原委描述给他知道,佣兵不仅倒抽一口寒气,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成了困住他人逃生的拦路虎。不仅显得很愧疚,说并不知事情的实质,自己只是来混日薪的。 「因此,当你见到策马飞奔的女孩们,枪口抬高一寸,就是在做善事,与人方便就是与自己方便。」淤积在体腔的水银流质无法被全部排出,继续凝聚成块荼毒着这具疲惫身躯,由疮口洒落的血污逐渐晶体纤维化,被冷风一吹如流沙般散尽。佣兵见状让她倚在肩上,Dixie无力地点点头,说:「我也许活不了多久了,相信你是个好人,能明白这一切。」 「我当然能理解,说白了人心里只要有所寄託,就会不顾一切往前衝。但象你这么拼命的女人,我还是头一回遇见。你的那个男友,真值得你为他付出那么多吗?」 「他比你想像的还要花心,面对诱惑毫无抵抗力,总在不断伤害我。与他相处我感到很累,并且看不到尽头。甚至,我知道自己哪怕拼掉性命,想夺回他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但依旧固执得想要去做,为了他又全然不是为了他。久而久之我明白过来,我想说服的不是他而是自己,只要去干我就问心无愧,在爱的定义上,我做到了极致。」 说到伤情处,Dixie不禁泪流满面,她仰视着佣兵,悲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我无数次想要松手,抹去这段记忆,但是做不到。如果将他忘了,那么起先所作的一切努力,不就付之东流了吗?那晚她屈身在某个乡下汤池里,与我谈起另一个傢伙的往事。老实说,我因恨她无耻的老妈也同样讨厌她,但这人曾说过的一句话,还是打动了我。」 「那是一句什么话?」佣兵从未听过这么离奇的事,也是大感兴趣,不由催问道。 「那是一段你更没法理解的奇遇,儘管听起来像是小孩的梦囈,某种东方哲学吧。当初听到时我只感到不住好笑,现在回想却觉得很悲伤。那个傢伙说,Elche除了忠诚彼此,也代表了义结金兰时的承诺。贫困时不离弃,富贵时不相忘。你我都极不完美,并总让对方失望生气。但我相信,除却这些,肝胆相照,不离不弃,即便是夫妻,也要懂义气两字。」 就这样,佣兵借着各种由头,轻松闯过了几道隘口,每当抵达一处地方,便让她佯装打盹端坐车内,自己下车与人交涉。步话机到手后,就轮到换电瓶,而要找替换零部件的地方,就在最后的关卡—集运站。那里是安置各种拖车的废旧车库,由世界之子亲信们把持着。 全地形车上了新公路,山脊被远远拋在脑后,窗外透来一股陈腐铁板的锈味,有座土红色建筑从尽头冒将出来。随着破车逐渐靠近,十馀辆改装过的大型垃圾车出现在道路两旁,这些大车中,就夹杂着昨晚被她炸毁的车辆残骸。 「原来那辆谢里登轻坦,就是由这里出发的!」Dixie看得气不打一处出,连声叫骂道。 「坦克是附近某座农庄里找来的,场主原本拿它当拖拉机用,怎么了?你见过它们么?」 「你可知他们拿它派什么用?炮击女神峰的主碉楼!内战堡垒怎经受得住?最终女孩们只得乖乖就范,我要找的人,就是这样被迫下山沦为别人的玩物!」 「发疯了吗?这里既不是战区也没在镇暴,犯得着坦克上场么?听我说,将来的情况会越来越糟,谢里登是部老古董,说得好听些还能开,其实就是一堆破铜烂铁。鼩鼱们反映过这些情况。所以会在不久后,他们从其他收纳站调来一部艾布拉姆斯。到那时,也就大势去了。」佣兵缓缓将车停下,一把握住Dixie的芊芊玉指,叹道:「原本我该为你做得更多,但是原谅我,不是我缺乏勇气,而是身后有着太多顾忌,只能送你到站下车了。」 「谢谢,光这样我已是不胜感激,剩馀的路我会自己走完。」她合上眼,从腕子上解下头绳,提到大兵手中,悲叹道:「这是我自己做的护身符,一条将要送给她,另一条留给自己。我的全部家当都在峰上,你收下它吧,希望你妻子顺產,也祝愿你能逢凶化吉。」 「谢谢,繆斯,适才你问我,士兵难道不该都是铁骨錚錚的吗?我来告诉你答案。军营如同一个小型社会,什么人都有,他们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都是忠勇之士,好人和疯子各自参半。所以你不必对他们抱有天然好感,佣兵没你理解得那么崇高,这是个复杂群体。」 浸泡在雨中的十多分鐘间聊,Dixie没有问过对方名字,佣兵也是如此,两人都很清楚,此生註定不会重逢,儘管分列在不同阵营里,尚处在敌我态势下,但他不啻是个好人。女播报歷经万难又重新回到了起点,向着土丘步步逼近。 雨势越发滂沱,围困女神峰的铁狼骑军纷纷躲进了雨棚,留在外围没有几人。放眼望出去,几十个蓬帐,不知醉蝶花究竟被关在哪里。而那辆作恶的谢里登,炮口耷拉着,无精打采堵在土坡前,雨点拍击在锈跡斑斑的铁板上,冒起阵阵水雾,显然已经报废了。 「艾布拉姆斯正在过来的途中,你们大概还有五到六个小时,能够绊倒这一切的,只有这段宝贵空窗期。珍重,祝你成功。」佣兵离开前,语重心长地关照,久久不愿松开与她紧握的双手。而今,想要立即找到醉蝶花,只能依仗唯一途径,那就是返金线。 然而搜找下来,与起先结果一致,不论怎么努力,也勾连不到对方,却能时不时收到药店老闆的呢喃,这种状况在她下山前便已经发生。Dixie懊恼地拍打着自己脑袋,难道说是身上某个零件坏了?可又要如何解释几小时前的俩人打配合,扮演红脸白脸演戏呢?或者说,有人特意将她藏匿在,某种能隔绝脑波交流的特殊材质窝棚里么? 一个微弱的叫声自头顶传来,她向着土丘建筑扫了一眼,但见那隻蓝花楹的黑猫,正蹲坐在残垣断壁间舔爪子,瞪着一对黄色眼珠望着雨中的她。 「看来还是动物比人更机敏,也许她们至今也没发现我已悄然离开了堡垒。誒?小猫带来的回音虫,这么说,难道返金线并不是万能的?」Dixie很快联想到起先疑问,那就是为何要将猫先送回来,自己却在胡桃蛾的地穴里艰苦攀爬。若是判断没错,返金线也许有着距离约束,无法像手机般随时接通远在天边的人。 换句话说,自己搜不到醉蝶花的主因,可能是傻妞已被转移了地点,关押在远离女神峰外的秘密之所。若再将目光放远些,黑猫被烙下回音虫,可能发生在很久之前,当龙口下的几人见到难以接受的事物,决定将猫送回,想要让眾人知道重大变故。 「这可怎么办?难道我花了这么大气力,又挨刀又中弹的,仅仅换来的是一场虚无么?」 就在Dixie胡思乱想之际,有条铁塔般的身躯打背后冒将出来,投下的阴影如蔽天乌云。此人拧住橡胶雨披,猛力扯落,女播报盘起的长发顺着破缝,如瀑布般倒垂下来。 「我始终觉得很奇怪,全地形车只是代步工具,是好是坏有那么重要吗?干嘛非冒着豪雨开来换电瓶呢?原来是偷送进来一隻搅局的蟑螂。」 Dixie哪怕来不及转身,也能够感悟出此人散发出的无穷杀气。毫无疑问,这傢伙就是佣兵形容过来的难缠之人,她无法逾越的坎。 「难道到此为止了吗?」她恨得咬牙切齿,暗自捏紧拳头,打算趁着侧目之际,以短平快的凌厉攻势,打他个措手不及。然而当此人的大脸被雷电映亮,她不仅愣在当场,脱口而出: 「你?怎么会是你?你也是作恶的一员么?」 「誒?原来是你,我记得你好像是叫Pixie或者Dixie,真的是你么?你为何会在此?」 15:49 S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中学:格拉斯考克县高等中学,位于女神峰1.5英里外。 A3聚集点:哨卡,外部包围圈瞭望点。 鼩鼱:佣兵对围山黑帮们的称呼。 海神佣兵:门徒下辖十二部之一,海外僱佣军。 全地形车:适用于所有地形的轻捷越野车。 头绳:Dixie亲手为Besson製作的绳带花结。 年轻人:海神佣兵,心地善良,即将成为全职奶爸。 集运站:拖行维修车辆的基站。 单曲名:BLACK HEAVEN Chap44:DeepBleu(深藍) po18c v.com 不动声色出现在背后的,是个身高超两米,双臂腱子肉,浑身绣满怪兽刺青的巨汉。Dixie曾在黑枫隧道前见过,在当时,这个人正与提灯丧妇站在一起,心意阑珊地听着小男友描述自己遭遇。俩人照过面,但从未对过话,只因莽汉很厌恶Besson,对他素来没有一句好口吻,不是骂骂咧咧就是挖苦讥讽。因为此,她也是懒得搭理,以免弄得自讨没趣。 现如今,这两个认识却比不认识更陌生的人尷尬地站在树冠下,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久而久之Dixie方才记起,这个铁塔般的秃子是阻挡自己前行的绊脚石,为攻山的匪帮提供器材,其身份就是最恶的那批敌人。既然对不上话,直接开打不就行了,何必囉嗦? 「嗯,是Dixie,我记得别人似乎管你叫拳王,是不是那样?」女主播松弛下狰狞的表情,借着间扯开始徐徐靠上前,打算送他一个惊喜,说:「你也许叫阿萨罗,对吗?」 「老子名唤裘萨克,人称美国重炮,你不是干新闻採访的么?你的团队呢?干嘛来这里?」巨汉盯着她的一举一动,问:「这套皮装你怎么还穿着?我以为那天你就顺手丢了。」 「丢了太可惜,因为款式很好看。」Dixie猛得扬起阴爪,照准他太阳穴就是狠命一击,打算趁他倒地时撕破腹腔牵出肠子,让这个坏蛋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掏心挖肺,却又短时间里死不了倍受煎熬。她狞笑数声,骂道:「真是个低能白痴,连这也看不出来么?」 哪知当阴爪与这颗秃头撞击的一极瞬,巨汉脑袋无端突起一块,犹如车祸应急气囊般护住要害,反震得她虎口开裂。Dixie见无法第一时间击倒,开始速攻下三路,延用对付聚集点佣兵的招式去破,可这傢伙太强壮了,两条腿像老树桩般纹丝不动,自己却因此倒地不起。 「哼,雕虫小技!就凭你?」巨汉任由她狂猛出招,人站得笔挺,一把推开气喘吁吁的女播报,叫骂道:「你是不是疯了?无缘无故地乱踢乱打,大清早就喝得醉醺醺?别太过分!」 「这下糟了,这傢伙果然很不好对付,没准办他不成反将自己折了!」Dixie好不容易稳住身段,怨怒地扫了他一眼,嚎叫数声掉头窜进树林,眨眼间逃得不知去向。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po18d k. co m 「真是莫名其妙!别仗着自己是个女人,老子就不敢揍你!小娘们,告诉你实情吧,你最讨厌的紫眼狐狸,在她化妖前的鼎盛期,哪怕十个也斗不过我,你还是省省吧。」拳王脱去扯烂的罩衫,光着膀子抖擞精神,开始爬坡追击。当指头划过树干时,粘的满手滑腻,他定睛一望,沿途的草丛和荆棘,满是滴滴答答的黄酱残渍,很显然,这个女人在偷袭自己前,已是身背重创。血污就像是道指路标,说明了其藏匿方向。 「有点意思啊,看来你真把老子当笨蛋了,想诱我越走越深,去往有利于你发挥的地形。」巨汉打怀里掏出个月饼盒大小的木匣,刚想啟开释出四隻伯劳鸟,却又在原地搁下,自己背着手脚步沉重地闯进密林深处,摆出一副「对付你这种货色,犯不上使用奇技淫巧」的狂妄。 他就这般向前走了五十步,来到了一片铺满枯叶的丘陵地带,在几棵箭竹前有堆青青黄黄的污秽,既像排泄物又像是女人的恶露,箇中还夹杂着芒针般的纤维晶体。拳王深感好奇,不由俯下身嗅了嗅,又在指尖摩挲,自言自语起来:「原来真有其事!我还以为是造谣呢!」 恰在此时,数道不知原因的天火当空降下,霎时将这片小空间化为火海,哪怕树木让雨水浸透,也被烧得噼啪作响。巨汉反应迟了一步,脸被熏了个焦黑,刚想拔腿跳出圈外,一道紫色闪电从茂盛的竹叶中跃下,稳稳地落在他肩头,阴爪直往双目刺来! 「狂妄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刚才提到紫眼狐狸?很好,咱们就来说说这个无耻之徒吧。你难道不知她处在食物链的下游,是我的食粮吗?她每次主动挑衅,都被我打得落荒而逃!」Dixie将连日来淤积在心头的愤懣与怨恨全部发泄在他身上,叫道:「而你比她更坏,更歹毒!你们从上到下,从里至外就没有一个是好东西,给老娘下地狱去吧!」 满心以为能抠出眼珠的漆黑阴爪,在距离拳王面门不到半寸之处,便再也刺不下去。裘萨克岂有单纯的女播报想像的那么不堪一击呢?他再往次里说,也在五万名世界之子里名列前茅。凡是认识拳王的人,从未见过他认真起来的那股狠劲,光是因看不惯大巴乘客欺负乡巴佬,他就将整一车人全都揍进了医院。只要他往那里一站,便不怒自威,素来无人敢惹! 不论Dixie是骨勾妇还是更高深的老妖,与之相比,光是气力就差了十万八千里,更别提巨汉歷经无数血战,曾参加过血腥无比的吕库古阴宅系列搏杀。然而,拳王始终保持着理智,他没有借题发挥将她暴打一顿,而是擒住女播报胳臂,驮着她死命撞击两侧老树干,本就血气不济的她哪经得住这股千钧之力,顿时肠胃倒转,张口哇哇乱吐,喷了拳王一头一脸。 「适可而止吧,我不想弄死你!以免到时无法交待。」裘萨克掏出长短不一的黑铁线将她捆了个结实,任由女播报高声叫骂,自己走去顽石前坐下,掏出酒壶喝将起来。他看着Dixie如花蛇般扭动身姿挣扎,不觉感到好笑,道:「这些黑金索的合金材料,就是黑铁屑粉末,如果不想爪子被烧断,就给我放老实些。」 渐渐地,高亢的叫骂声低了下去,捆翻在地的女人伴着呜咽,居然嚎啕大哭起来。 「你还有脸哭得梨花带雨?别忘了是你率先动手夺人性命,两下比划又打不过,结果你反倒委屈了?我真是服了你了。」听着女人的哭叫,拳王收起酒壶,来到她面前伸手去解黑金索,问:「我记得你原先是个文质彬彬的人,怎么现在变得这么粗野这么残暴?」 「是,我怎不感到委屈?我恨不能杀光你们这伙恶贯满盈之徒,可他妈我实力太弱了啊!」Dixie涕泪横流,衝着巨汉大脸吐口水,骂道:「我成了这样就是你们毒害的,是你们活生生将我逼成了野兽!你还有脸来盘问?想与我和解么?不可能的,我一定会再次杀你!」 「嘿嘿,你别卖力煽情了,以你的手段,别说是我,就连吕库古小姐另一个情人稻草修士也斗不过,我不怕你能杀得了我。」当他完全松开这个疯女人后,又朝她甩来一个布袋,说:「先吃点吐司和热狗吧,干掉我也需养足体力,我看你状态很差,连路也有些走不稳。」 「我总有一天会让你跪倒在脚下,像只牲畜般任凭摆布!」在这种拥有超强实力又懂得宽容的男人面前,Dixie有时会变得很任性,因为不论对他说什么狠话,这种人都不会当回事,所以当过足嘴癮,她也慢慢平復下来。转念一想,集运站与铁狼骑军的营盘靠得这么近,没准他可能知道醉蝶花被关在什么地方。 「她不在附近,九点前已被转移去其他镇子上,至于是哪,我也不知道。」巨汉瓮声瓮气地应答,忽然抬起头盯着她打量,嘟囔了一句:「你怎会那么爱完美丈夫呢?品味真差!」 「你所贪恋的吕库古小姐,也就是天竺菊,难道有什么特殊品味?不也是个俗气娘们么?神经病老妈生下的神经病女儿,都是一丘之貉。」女播报轻蔑地笑了笑,忽然来了兴趣,朝他身边靠了靠,问:「那个裘萨克,你们为啥都管Besson叫完美丈夫?」 「因为他是个无胆匪类,窝囊废。每当遇上事,就将女友顶在前面当肉盾,自己躲在帐篷里瑟瑟发抖。甚至在女友下落不明时,他还带着蛤蟆镜与紫眼狐狸勾勾搭搭,想尽一切办法吃老女人豆腐。我从第一眼见到他,就极度厌恶这小渣男!」巨汉合上双目,沉浸在回忆中,感叹道:「与他相比,吕库古小姐既纯洁又善良,也十分勇敢,咱们里没人会不喜欢她。」 「其实你并不爱她,而是贪图她的美色,我看你就是个地痞流氓,外表威严内在淫荡。」 「笑话,看来老子今天又得老调重弹了!给你这个笨女人开开眼,别看不起人!」拳王乾笑几声,从裤兜掏出皮夹,举到Dixie眼前要她看里头的一帧相片,问:「你觉得,论长相的话,这个女的比你如何?比她又如何?我告诉你,她是我老妈,万里挑一的大美女!」 女播报的反应就与当初的吕库古小姐一样,不免暗暗吃惊,因为以他那副粗蠢模样,是无论如何也难以与这个相片美女联系在一起的。巨汉很是得意了一把,不觉感慨起来。说自以为长得有几分姿色的女人们,都有个通病,那就是内心骄傲,不知天高地厚。他就是由绝色美女从小养大的,什么人没见过?又岂会像她理解得那么肤浅? 「医生经过SAST测试诊断,我老妈患有一种罕见的性上癮怪病,内分泌极度不正常。所以她长期给我爸戴绿帽,最终苦苦哀求他放过自己,跟着别人跑了。很好笑是不是?在她发病前,曾有过一段嫻静的日子,儘管我已记不清她的模样,但从吕库古小姐身上,找到了这种气息。她当初听完也感到很崩溃,并说恭维女人怎能将她形容成母亲呢?正因为她是由男人演化的,所以融合两者一切优点,果敢、仗义、不屈、为爱而殉道,简直太完美了。」 「我有些明白了,你灾难般的老妈,给你留下太过深刻的记忆,逐渐在成年后形成了价值观。因为她的缘故,你讨厌不忠之人,讨厌花心大发的Besson,说回来,你其实是个古典派的老式观念的人。」Dixie听着巨汉抱怨,啃咬着麵包,问:「因此你并不是垂涎她的肉体,而是重视记忆吧?于是,这就成了你拒绝与男人时的他见面的理由,甚至不愿为他提供帮助,担心会毁了美丽的形象。」 「正是,有时候我觉得一辈子遇不上,没准会更好。但很可惜,她是个被标籤过的女人,註定将不断陷入泥潭沼泽里,直至有一天丧命!」拳王说得有些累了,他三两口吃完女播报剩下的吐司,朝她努努嘴,道:「现在把皮装脱了,给我看一看你的身子。」 Dixie心想刚才你还在竭力否定自己好色,怎一改常态要求陌生女人宽衣解带给你过眼癮?这人莫不是疯了?虽然她也在佣兵面前从容地脱光更衣,但自己是以一种凌驾于人类之上的征服者姿态,带着炫耀的心理而故意为之,就是想看着对方瑟瑟发抖。 「嗐!你难道想晶体化?成为玻璃那种易碎品么?蓝浆阴削仍滚涌在你体内,不排尽就像人不取出子弹那样痛苦。」巨汉从地上抓起纤维质,说:「这些就是你的分解腐肉啊。」 面对一个素无来往的巨汉,外加此人满面横肉浑身邪气,即便身为半妖,Dixie依旧带着女性天然的羞涩,迟迟疑疑褪去紫色皮装后,将身一侧用背脊对着他,自己则望着厚积的落叶发呆。拳王打量了一阵,脸色变得很差,据他描述,疮口已成蛛网状扩散,纷纷裂化溃烂,几小时后脓脂流尽便会加速纤维化,身躯最终变得既僵硬又松脆,大约还能再活一天。 「他们用的不是普通气硫弹,而是剧毒红霰。这东西对半妖来说,就像人吞下放射物。躯干部分的几处容易处理,而麻烦的是脖根下那一枪,毒液进入你体液的循环系统里了。你得跟我回集运站,缺乏设备我也是望洋兴叹。」裘萨克蹲下身子,示意她爬上背,道:「我有些小看你了,若没有中毒,我不可能那么轻易拿下你,谁胜谁负真不好说。」 「我不去,谁知你说的是真是假?咱俩很熟么?你别挡道就行,少来干涉我。」她却全不当回事,慢条斯理地穿上皮装,拢了拢乱发,回眸望着拳王狞笑:「到时仗着人多困住我,或是将我锁起来么?我没间工夫听你瞎扯。每次Besson谈起往事,我都会留意做记录,真实的半妖哪有你形容得这么脆弱,它们根本就是杀不死的。」 「是,但别忘了两者间的区别。你所谓的那种是在阴蜮环境下自然產生的;而你是被人暗地里下了蛇胚!因此前者没有理智只懂杀戮,而后者却能控制情绪拥有正常逻辑!」巨汉将手一扬,指着铁狼营盘方向,问:「倘若顺利救出了小渣男,而你自己却死了,这是在创造完美结局还是在製造悲剧?你难道不想活到,破解害你至此的真兇被抓获的那一天么?」 「我再也回不去当初了,这一点我很清楚。」与这个巨汉间聊下来,Dixie悟出此人虽力大无穷,却蛮勇无谋,智商也常常不在线,他不擅长搞阴谋诡计,真要办她直接拧死便了,犯不着循序渐进搞层层诱导。只是,双方都讨厌彼此心爱之人,更谈不上有任何交情,他凭什么要帮一个想杀他的人呢?若不搞清这些,她是不会离开这片树林的。 「有时候,我觉得化为半妖的女魔比真实女人更优秀,其实你自己也能查觉出来,咱们就用小渣男来举例。放在过去你遇上这种拿出轨当饭吃的人,能忍他多久?真会头脑发热豁出性命去救他吗?哪怕脾气再好,你也早已与他分道扬鑣,各走各的阳关道了。而现在你之所以这般执拗,是因他在你化妖前,成了诞生强烈情感的最后一人。」 这种理论还是Dixie生平第一次闻见,她不由凝了凝神,转过身倾听起来。 「半妖的固执,是被刻在基因里的,所以它们改不了为害人间的恶行,即便事后会心生悔意,但无法遏制贪慾,所以才要去将它们斩杀根绝。而你这种后天被人下胚而成为凶邪的半妖,也秉承了这个特徵。例如你特别厌恶紫眼狐狸,那么她自然而然成了你的下游食物链;而你抱持着责任、义务,blah~blah,那么也像契约般永不会放弃完美丈夫,他就是这样成为了你的逆鳞!」巨汉无不感慨地长叹,道:「多走运的小渣男啊,绝世美女们个个都对他痴心不移成了爱情白痴,不论是吕库古小姐,还是你,实在是太可悲了。」 「这个嘛,你的意思是,那就象个循环的诅咒?」dixie暗暗语塞,有些答不上来。 「是的,至死方休。只要他活着,你的眼中便容不下其他人,就会不计得失地无偿付出,甚至是生命。只有当他死了,契约才能被打破,你将收穫另一份感情,重新过回正常人生。吕库古小姐就是最鲜明的写照,她化妖前与另一个自己互生情愫,即便恢復为人,依旧不愿轻易放手。而她从来没有在乎过我,不论怎么献殷勤也不会诞生爱意。半妖是一种既可怜又无助的凶邪,它们的唯一优点,就是忠贞彼此,永不背叛!」裘萨克抚着乱须,望着头顶乌云翻滚,悲愴道:「当初在阴宅,我是唯一与博尔顿唱对台戏的人。离开那里前,我又支走了所有人,与她单独相处半小时,以弥补心头空虚,我对她的爱,只会比你多不会比你少。」 「好吧,既然你深爱着她,那我就更不明白了,」Dixie来到他身边站定,点起最后一支变色龙,问:「被困在女神峰的,除了醉蝶花还有就是她,此刻的天竺菊虽在帕特南污水厂底下,但她理应不会临阵脱逃,依旧会返回这里。而你,却在充当扼杀她们生命的帮凶,为黑帮提供攻城器具,甚至谢里登也可能是托你关係搞来的,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这就是我坚持要到第一线,负责监管集运站的原因!换个其他人,他只会照单行事而不懂变通,而管理员若是我就灵活了许多。博尔顿是我远房叔叔,我总要给他面子,而这个狗屎般的围山计划一经提出,就遭到我强烈反对。你的认知尚处在三天前,在那之后又发生了许多事。先跟我回去疗伤,那里全是我们自己人。让我将一切,原原本本告诉你。」 事到如今,Dixie也不再犹豫,哪怕是个陷阱,自己也不惧,只要查觉出一丝异样,以她的身姿和速度,往树丛里一窜常人别想追得上。想到此,她爬上壮汉的背,示意他开拔。 「刚才我听你在自言自语,说原来确有此事,还以为是造谣呢,这与我有关么?」女播报趴在巨汉厚实的背上,被山风阵阵吹拂,逐渐有了些睡意,便打起精神发问。 「当然有关,沿途的几个隘口,多半已被你捣毁了吧?他们为何选用红霰,而不是常规步枪弹呢?那是因为,你已被列为次级威胁,所有的自由宪兵都被告知切勿阻拦,能放就放。但为了保全自己性命,在万不得已的状况下可以开枪。主导这次行动的人,知道受逆鳞牵绊,你终究会出现在这里,但又要怎么处置?就得看最终演化结果了。」巨汉思虑片刻,答:「这件事要说清,就得回到他俩去阴宅化身为獍行的那天午后。」 当天竺菊和醉蝶花坐着小车离开尤内卡段之后,柳条镇的酒吧内,库里亚老汉倡导眾人留下开个会,主题便是能将名满天下的紫眼狐狸揍得无还手之力,那么Dixie又究竟是什么凶邪呢?其实这件事原本不在议题上,完全是勿忘我在车上撒泼打滚时无意间透露出来的。当获悉她是个被种下过蛇胚的女人,暗世界產生了浓厚兴趣,于是将她当作观察对象。 从体徵看,她这种新型半妖是会进化的,最终去往一个什么阶段,没有答案,甚至连施毒的人也不知结果。不过谋害她的那伙人尤其厉害,他们能够将经手的任何东西轻易化为蛇胚,例如曾种在Dixie体内的眼球,就是这类东西。所以,若能与他们搭上关係,或者搞清底细,摸索出这是如何办到的。那么一切麻烦都将迎刃而解,根本不必去搞什么华宵之夜,就能提取出两颗冠头绒云。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库里亚人越发觉得,躲在莉莉丝背后的大长老,很可能与这股神秘势力有染,因为戥星台上量產的灵戒,不啻证实了这一点。 「誒?我说过这些么?应该没有,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Dixie不由大感惊奇。 「你觉得,他们会傻到安静地坐在回避场里,喝着闷酒,打扑克等待回馈吗?在派出三名獍行的同时,暗世界已开始调动起来。原则上,博尔顿根本不信任她们,包括倡导人紫眼狐狸的胡说八道。所以在跟进的同时,白狼仲裁院也派出了自己的内务部密探实施调查。」 「自由宪兵所说的黑暗繆斯库洛基,果然是在指我么?」 「名字不赖吧,那是我取的。库洛基是雪山女神,我觉得比较符合你的样貌。所有人都知道你必定会来,所以预先定了个名称。」裘萨克得意地当空击拳,又问:「可为何你这个点就早早跑来了呢?大家都以为你仍在夏洛特正常上下班呢,那才是起先我质问你的原因。」 「原来蓝花楹所说的,是这个意思!我又被她骗了!」回想之前的系列谜面,Dixie豁然开朗,她是何等聪慧,瞬间明白了一切,不由切齿道:「这个无耻之徒真是坏透了,她这是预谋借你们的手,打算剷除我!那么现在她具体负责什么?我要当面找她说理去!」 「她已经被排出决策圈,也就是开除了。博尔顿知道她怀着博大野心,时刻都想重建弥利耶,壮大后找暗世界的麻烦,又岂会纵虎归山呢?若真有必要,也是扶植听话的吕库古小姐当新一代踏星者。所以当利用完紫眼狐狸,就给她放了长假,据说心灰意冷的她,打算嫁人去好好过日子了。」巨汉拍拍她白嫩的手背,安抚道:「别担心,她就是个孤家寡人。」 几天前,勿忘我一改常态,每到午夜两点便开始密集地给Dixie打骚扰电话,威胁说她将醉蝶花当作出气筒天天发泄,如果不想最后搞得替她收尸,就滚来佐治亚一决雌雄。当气愤难耐丧失理智的女播报抽空赶去伊腾顿后,却被对方放了鸽子,紫眼狐狸所描述的事,在现实中压根没发生过。这件事始终困惑着她,Dixie不知其用意何为。 同时蓝花楹劝解说,单单以她的智商,如果真有拿得出手的谋略,早就使上了。许是平日里恰巧听见了什么,心里有了构思,才想出这套激将法。现在与拳王一对,时间点正巧契合,勿忘我的用意,就是想通过这个办法将之骗进困局中,当外部压力增大,气氛变得越来越压抑,Dixie终将控制不了本性,加速暴走,当成为真正的老妖后,势必会成为公害。到那时,暗世界的精英们,不得不将消灭她提上日程,勿忘我也等于报了血海深仇。 「可我听说她目前正在度蜜月,住在伊腾顿的豪华酒店里,你们女人间真可怕!」 「你怎这么低能呢?爱洛伊斯最擅长揣摩人心,她自称是天竺菊的老妈,而天竺菊又是醉蝶花的拜把子兄弟,你说我该如何处理这个人际关係?现在更棒了,她挑选了兰开斯特一员谈情说爱,那个宅男马洛又是一根筋,只听她的鬼扯,我是更拿她没办法。只要袭击她,就会撬动他们整个团体,所有人都将不欢而散,甚至严重到兄弟间反目。」Dixie一会哭一会笑,哀叹道:「几小时前小傻妞还提起此事,想引我发笑,原来都是联系在一起的!」 「既然你也知道自己实际情况,就别再参杂这件破事为妙。我给你交个底,暗世界高层觉得你有极高的研究价值,除非是迫不得已,轻易间不会做掉你,这就是没人找你麻烦的原因。而同时,所有人又都很期待,想看看你的最终演化是什么。到那时,给你种蛇胚的人会跑来检验结果,如果能捕获他们中的一个,再问出些什么,便是事半功倍,全体人受益。」 「驱人为妖,还能產生利益?」Dixie闻听,大惑不解,问:「我怎么就没嗅到商机呢?」 「看来你的智商也不高,还总在嘲笑我呢。这当然是绝佳的买卖,试想一下,如若拥有了这项技术,将蛇胚量產化,不仅可以在遗传学上获取重大突破,改良人类基因缺陷;又能藉此创造出新人类,增强免疫延长寿命;通过试验,这项技术将延伸到社会的方方面面,军工、科技、医学。哪怕不投放在应用上,暗世界有了这个超级武器,就能轻松碾压其他地底世界,成为绝对的霸主。」拳王舒展着胸臆,站在山脊高处一览眾山小,说:「你以为花大价钱安排人手僱佣黑帮是为了困死女神峰那几个乡下妇女?现在战略重心早就转移了啊!」 「誒?什么意思,你是说最终会放过莉莉丝们?这只是表面作态吗?我越听越糊涂了。」 「想知道?那好,咱们先做个交易,你将所有录音器材交出来,并保证不再踏进贝巴因道场,无条件服从安排,让干嘛就干嘛。只有这样,咱们才能集中精力思考对策,设法去将獍行们带回家。」拳王朝她藏在奶罩里的录音笔努努嘴,说:「除了它,还有两部手机。」 既然人家都说到这个地步,Dixie也不好继续坚持己见。她爽利地交出物件,嘴角暗暗勾起一丝冷笑。这是因为,她有一件比起器材更好使的工具,那就是灵活的大脑。 「好吧,你所谓的战略重心是什么?你们究竟想对付的是谁?」女播报沉吟片刻,问。 「咱们先回到案子本身,有些事你自己也能联想。鱼丽拜月教搞血祭,是想从被囚禁的女孩身上挖掘情报。既然你对吕库古阴宅的往事烂熟于胸,那么请问,她背后的主谋是谁?」 「我想,应该是雾龙牙岛的岛主,金色阶梯的老大—翡翠之华。杏子和桃子就是受他指派去炸毁山铜矿井的。」女播报略略沉思,答。 「既然你这个局外人都能想到,博尔顿为何会想不到?这是摆在明面上的。可真要打听翡翠之华所在,这点很难办到吗?别忘了,金色阶梯在泛世界中属于巨无霸的存在,其势力强横到可以同时向暗世界和极暗世界宣战,手下的灰雾又个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光是一隻黑曼巴就够你受的。所以,大长老真正想挖掘的讯息,不可能是找地址这么简单。」 「那你觉得,她究竟要从杏子身上拷问什么呢?或者说,杏子的幕后老闆另有其人?」 「能够肯定的是,别看天赐之人年纪轻轻,没准比起咱们的几个傻妞资歷都老,且又拥有眠垄之心,作为双料间谍再合适不过,僱佣她的肯定不止一家。」当谈起这些暗世界的秘密,巨汉不由眉飞色舞,说:「后经我们调查,所有亚弥尔的背后,都有几家投资公司的影子,实际你去查它们又全是空壳皮包公司。这批新生代獍行,有专人特意悄然扶植。」 「我明白了,大长老说穿了,也是别人扶植起来的。而恰巧她的后台老板与杏子幕后佣主不对付,或有利益之争,所以搞这场仪式,是为了挖掘这个神秘人的动向。」 「差不多吧,既然已摆下阵势开始进逼,那么姐妹会的幕后也不可能坐以待毙,在我们看不见的某处,也许别人正布下了一个天罗地网,等待着廝杀一触即发。封锁道路、黑帮围山以及各地回避场人马纷纷起程,就是为了应对最终失控的局面。」巨汉将手一摊,笑道:「其馀的更多内容,就不是我这类小人物所触及的,大致是这么个原因。」 Dixie联想起药店老闆的交待,拍了拍巨汉肩头,道:「我也说些搜集来的情报,这个大长老名叫康斯坦丁,她也曾多次提到被人控制。完成华宵之夜后,打算与布雷德利隐居乡野,去过平凡生活。所以她堵上了全部,为了实现理想会不择手段。在我出来前,她们正在找迷途的龟背,另一条通往活树的龙口位置,现在大概已有了结果。」 「这些早有人通报给我们知道了。不仅如此,就连隐藏道场的位置,好像也已有了答案,内务部的人正前往去做验证。」拳王朝她眨巴着眼,说:「此人说当你的部下很开心。」 「哪有的事。」Dixie羞红了脸,问:「誒?难道是两隻公羊?你们内务部怎么称呼?」 「暗世界的内务部干探,名唤深蓝。他们多方面搜集到的情报比你们那点可怜兮兮的諮询多得多,两隻公羊里的剃刀其实就是一名深蓝。」 「我曾诬陷过他俩是奸细,难怪那么轻易就叛变了。」女播报回想起拉多克剃刀那张看似忠诚的脸,不由对此人演技翘起大拇指,叹道:「既然深蓝遍布各个角落,那他地的諮询都会做记录,我想帕特南的污水处理厂,也肯定有人混跡在群眾里充当耳目吧?」 「那是自然,他们收集到的情报,才是石破天惊的。并从根本上改变了一切。」巨汉朝她摆摆手,说:「你别问我,因我也不知道细则,现在仍无法证实。此外鸳鸯馆老闆也被暂时控制起来了,你想联系也打不通他电话,所以还是省点力,换个其他问题吧。」 「这点,是我最想知道的,因为污水厂底下三人怕赶不上时间,先将猫送返,并带回一条讯息,她们里的一个死了。究竟是谁死了呢?」Dixie迷茫地望着铅青色的天际,自言自语:「哪怕我再不喜欢天竺菊,也不愿她出事。既然你们如愿以偿,会不会放过莉莉丝们?」 「我难以打包票,因为与鼩鼱们达成的交易,是放任他们在事后报仇雪恨。」 「什么意思?干嘛非得搞到无法收场?这里是美国,不是战乱落后国家,諮询是很发达的,就不怕我将这件事捅出去?将真相曝光天下么?」Dixie一听急了,挣扎着从巨汉背上跃下,问:「难道他们与我们一样,也被蒙在鼓里?但我听说又是打款120万,又是出让重要堂口,却只是要求去列个阵装装样子,怎么看都像是谣传。」 「这些都是真的,120万僱佣两百个人头,上哪去找这么廉价的合伙人?至于堂口让给谁不是让?本来也没指着它发财。至于他们要怎么做,就看有多机灵了。我估摸着铁狼和火炬联盟多半会溜之大吉,其馀的还是会攻山,最终出了事由他们负全责,将牢底坐穿。」 俩人正这般边说边走在回集运站的泥泞公路上,恰在此时,身后传来隆隆的轰鸣声,震得地面土渣鼓点般跳动不已,似有大型重卡正向着女神峰快速驶来。 7:09 S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黑暗繆斯:暗世界给Dixie预先定下的名称。 库洛基:印第安传说中的雪山女神。 剧毒红霰:特製无壳子弹。 纤维晶体化:红霰造成的疮口。 白狼仲裁院:暗世界的内务部门。 单曲名:Say I'm Your Number One Chap45:RedSkull(紅骷髏) 光是衝着地面土渣石块的震度,可以推测出背后高速驶来的这部机械,显得既沉重又庞大。车斗与轴承摩擦所发出的戈音,犹如长啸的怪兽,这种声音极其罕见,肯定不是货卡。雨点扑打声与头顶滚雷在这种怪叫前黯然失色,耳边一下子变得沉寂下来。 俩人齐齐转身,相视一眼后,下意识地退往路旁土埂,双目凝视着道路尽头。时隔不久,一管高高昂起的120mm滑膛炮,出现在隆起的山脊背后,这隻庞然大物逐渐现出了真身。 「艾布拉姆斯?」Dixie哪怕生活在浮华的现代都市中,平日里只看烹调节目和购物频道,但这个独特的扁平车头和沙漠迷彩涂装,太具有标识性,她立即辨别出这是什么。 A3聚集点佣兵在送她来集运站的途中,就曾提起过,女神峰下的谢里登已然报废,他们从其他收纳站重新调配了一辆M1A1,正在赶赴去女神峰脚下,大概抵达时间是下午。然而现在才上午九点,它已远远出现在地平线尽头,比预期足足早了五个小时。 在女播报以往的观念里,坦克都是爬行速度奇慢,且又笨拙的机械怪物。可这部M1A1开得比全地形车还快,眨眼间已上了公路。重坦上或趴或坐搭乘着一群荷枪实弹的大兵,身着BUD四色丛林迷彩,从外观看应该是佐治亚本地的州国民警卫队。当艾布拉姆斯越过两人身旁,兵士们瞧见身着性感皮装的金发美女Dixie,不由向她吹响口哨,挥舞双臂。 「等等,你们这是上哪?为什么?坦克干嘛提前开来了?」女播报撒开丫子,追着它边喊边跑:「你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们怎能将炮口对准平民?快把车停下。」 「他们不是国民警卫队,」巨汉快步追来,一把擒住Dixie的胳臂,指着挥手的兵士们叫道:「你注意看他们PASGT头盔边侧的饰物,是不是与驍鷙的羽毛翎很相似?这些人听不懂你在喊什么,因为他们是自由宪兵下辖的分支红骷髏,从意大利过来的佣兵。」 「你居然敢骗我?你早就知道他们将重坦提前开来了,是不是?」Dixie一把甩开他的手,叫道:「既然战略重心已经转移,干嘛还要继续围攻女神峰?你给我个说法!」 「嗐!我确实不知为什么,这辆坦克哪怕开来也该先进集运站登记,可他们没有稍作停留。等着,我先去问问。」裘萨克抹了把臭汗,追着坦克飞奔,与车上的乘员打着手势。就这样跑出两百米,他这才停下返回,来到女播报面前一摊手,说:「你猜得没错,M1A1的目的地正是女神峰!他们是自由宪兵的人,我无权干涉,先跟我回去,咱们从长计议。」 「你刚才还摆出一副运筹帷幄,挥斥方遒的姿态,说得我几乎都信了,原来只想控制我!」 「这种状态只说明一点,那就是战略重心被调整了。咱们必须先回集运站,打电话了解最新简报,才能设法搞清原委。你身受重伤,不处理很快就会死,且又处在焦躁中,思维变得极度混乱,我有什么理由要害死心爱的女人呢?」巨汉也是方寸大乱,他茫然地解释着,见Dixie全然没有在听,便将身一拱,不管她乐不乐意,先将人强行扛回基站再说。 「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女播报狞笑着,借势窜上身,扬起两条大腿死命挟制住拳王粗壮脖颈,同时挥舞阴爪猛击对方脊椎。巨汉全无防备,吃着痛半跪在地,不住拍打叫着松一松,他不想伤到她。Dixie已拿捏住岂肯罢手,借势就地一滚,与他翻到了沟渠下。 「是我在伤害你好不好,别搞错了对象!自以为长得象头蛮牛就能为所欲为么?在我眼里你也是食粮啊!」女播报不愿过多纠缠,双腿松开后照着巨汉便是一顿猛踹,拳王的脑袋很快成了个血葫芦,她气愤地爬起身,追着坦克飞奔而去,沿途骂道:「臭流氓,现在死的又是谁?跟你去集运站我会被立即锁起来,然后扒光任你们淫乐,但你惹错人了!」 「你不符合审美!我喜欢的是像吕库古小姐那种清纯少女。想送死就去吧,老子没义务管你们这几个烂人的破事!」拳王挣扎着起身,当爬出沟渠时,女播报已成了公路尽头的一个黑点,显然已追不上了。他只得抹去嘴角血沫,脚步沉重地往回走,打算先回集运站釐清脉络,然后驱车上主峰下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受了那么多窝囊气,她异化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而且口吻中已将自己认同为老妖,照此下去的话将变得很糟。」巨汉扭了扭脖子,散步般走着,自言自语道:「她与我有什么关係?且品味那么差,心心念着那个渣男,我干嘛要委曲求全?真是好心被当驴肝肺。」 正这般边走边骂,他忽然停下脚步,不由自主转过身去,心头不免一凛。 「真是毫无天理,我究竟怎么了?」不论裘萨克怎么恼怒,一心想要忘却不快,但Dixie的身影始终浮现在眼前,挥之不去。他忽然对这个残暴女人怦然心动起来,也被她的悲壮所感染。拳王觉得自己不可理喻,似乎对妖化的女流有着天然好感,试想一下,若没有见识吕库古小姐在阴蜮挥洒鲜血的那一幕,寻常生活中,她也只是一个邻家小妹般的存在。 「我真是个犯贱的蠢驴,每次被女妖揍骂,反倒觉得很享乐,真是天晓得,我怎会对她来了感觉?」巨汉掏出手机,一边拨打一边朝着来路快步而去。 穿行在豪雨下的Dixie,如一道紫色剑刃劈开水沫狂奔,很快回到起初窥探敌情的树冠下,只见那辆艾布拉姆斯熄火停在路边,搭乘的红骷髏们不见了踪影,许是一头扎进了林立的雨棚内休憩去了。比起十几分鐘前,营盘显得更加沉寂,不仅没有徘徊四周的眼梢,就连蓬帐内的喧吵声也微弱了许多,四周静得可怕,群贼们似乎一下子都人间蒸发了。 撞见这一幕,她显得犹豫不决,莫非没将拳王打晕么?他许是起身后立即通知了黑帮。可真要如此,铁狼骑军应该上下动员,在公路上严阵以待才是,怎么反显得如此松懈? 「我太把自己当回事了。」Dixie撇了撇嘴,暗自叹道:「我给他们的印象,只是与傻妞潜入绑走破相小子罢了,人们甚至都没见过我这张脸,又怎会兴师动眾呢?」 想着,她将长发挽起,覆上雨披带起风兜,开始朝前缓缓过去。醉蝶花已被移往他处,继续蛮勇无谋地衝击营盘显然失去了意义。那是否折转爬坡回贝巴因道场呢?坦克就停在路旁,从碉楼往下眺望一目了然,莉莉丝们理应都瞧见了。这么一来,自己瞎忙一场,实在叫人很不甘心。女播报这回吸取了聚集点教训,凝了凝神放亮罩子,先窥透雨棚内部,查找他们都躲藏在哪,然后偷袭人员稀少的棚子,逼迫他们交待出傻妞被关在何处。 「不过就算摸清位置,到时又该怎样闯关越隘去往他地呢?该死,我太马虎了,两部手机全在大汉手里,我只顾着跑却将它们忘得一乾二净。」她就这般一路埋怨一路摸索,来到了蓬帐跟前,只见一匹高头大马正矗立在荒草地间,鼻孔喷着白气,那是锐将的坐骑。 自打来过女神峰后,她逐渐习惯了骑马,觉得比起黄斑羚灵便许多。马匹不限地形,翻山越岭如履平地,既不必考虑加油,也不用担心会吃罚单。到了目的地一拍屁股,它自己就会按原路回去,实在是佐治亚旅行的一大特色。不过这是下一步考虑的,现在得先忙正事。 群贼自娱自乐了大半夜也有些累了,再遭上这种坏天气,更没心情泡在雨下,此刻正三三两两躲在棚里坐等开饭。细数下来人缺了一些,似乎分出去忙活其他去了。倘若醉蝶花没被要挟下山,此刻倒是姐妹会突围的最佳时机。她就这般胡思乱想,来到了最后一排雨棚,忽然望见一条熟悉的身影,正形单影孤地坐在沙滩椅上,整理着自己的破包。 「没想到,咱们又见面了。」Dixie不动声色地撩开雨帘,猛然间出现在这个全无提防的傢伙面前,一脚蹬在他腹部,然后骑将上去,死死掐住他脖子狞笑起来。破相小子本就心神不寧,时刻担心自己再遭掳掠,哪知又遇上这个煞星,吓得几乎背过气去。 「与我无关,与我无关啊,」他竭力挣扎着,眼泪喷涌出来,叫道:「早知道我也跟着他们跑了,你干嘛总找我麻烦?我不想再被带上山!快松手,我喘不上气来了。」 「我只问一遍,若敢骗我,你脑袋就别想要了。」她略略松开阴爪,问:「她被关在哪?」 「她不在,小姐姐已经不在了。」男孩咽了口口水,避开女魔漆黑的双目,惊恐地应答,话音未落,便挨了个带血耳光,抽得半侧脸颊火辣辣地痛,瞬间耳朵失了聪。 「谁问你这个?我知道她被转移去了其他镇子,现在人关在何处?」 「她哪都没去,醉蝶花已经不在了,」男孩犹豫再三,忽然一把推开Dixie跳将起来,朝着棚外奔跑,失魂落魄地狂叫道:「你听不明白吗?小姐姐已经掛了!」 「She’s gone?」Dixie只觉晴空霹靂,当即傻楞在当场,男孩究竟说的是死了还是离开了?在这两小时里,她究竟遭遇了什么?下山前还是好端端的,怎么就无缘无故的死了?醉蝶花是被扣下的人质,匪帮不会肆意乱来,必是听命与门徒,为何要将她杀了? 「这不可能,男孩表达的,肯定是其他意思。」她爬起身,如一阵狂风追击而去。由于这傢伙声嘶力竭的惊呼,引起了他人的注意,蟊贼们纷纷探头出来张望,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快步赶上破相小子,拧着他后衣领拽倒,借着落地雷的掩护,又重新拖回了蓬帐。 「把话说说清楚!她倒底怎么了?」远处的脚步声此起彼伏,Dixie全然不顾,反扭住破相小子的胳臂,喷了他一头一脸唾沫星子,逼问道:「你们究竟对她干了什么?」 「我不能说,你知道后一定会先杀了我泄愤,我还有五个弟弟要养,不能就这么死了。」男孩惊得面色煞白,身躯拼命挣扎,Dixie见软得不行便只能来硬的,往他襠部一掏,死死拧住对方老二,要是再这般顾左右而言他,她会像残害药店老闆般立即撕烂男孩。 「我交代还不行吗?你先松手。」破相小子腿根乱颤,老黄色小便喷薄而出,濡湿了Dixie整条胳臂。见挣不脱,他只得回答道:「我知道你是她亲姐,一定会来报仇的。醉蝶花是你们里唯一善待我的人,我怎会欺负她?瞧见那隻狗笼没有?折断的发卡正是我偷偷给她逃生用的。可别人见她生得如花似玉,不由心生邪念,所以将她捆在桌上,打算肆意姦淫!」 两小时前,醉蝶花一被释出囚笼,立即让进屋的混子用铰链捆翻在铁桌之上。 「那么獍行小姐,既然这是你们做惯的勾当,不介意的话我就开始了。」某个文艺气质的混混解着皮带,望着她嬉笑,道:「你整天打打杀杀的多没意思,与那帮邪教娘们待在一起诵经,就像关在修道院里般枯燥。趁着年轻你该多与男人们做爱,咱们都是年轻人。」 「美人计不论何时何地,永不过时,我会带给你们一辈子的阴影,当每个人回忆起今天,第一反应绝不是亢奋,而将立即阳痿。」女子心中默默滑过冷笑,等待着狂风暴雨骤降。 黑色皮装顺着几张粗糙的手,很快被剥下甩在地上,混子将她翻过身来,当望见她的全貌,不由失声惊叫起来。这是因为,浮现在眾人眼前的,不是想象中凝脂细洁的娇躯,而是遍布着各种淤青、挫伤以及利刃刺穿的血口,这个女子不知挨了多少打,浑身伤痕累累。 「你究竟经歷了什么?这是谁干的?」混子盯着她左腹订书机收口的刺伤,双手一滑裤子掉落在地,不禁打了个寒战,自言自语:「这太恐怖了,伤成这样居然还没死,真晦气。」 「怎么了?窝囊废们,光看一眼就吓阳痿了?你们这些手上不生老茧的臭小子,还是回家当妈宝男吧,省得出门丢人现眼。」女子将大腿一叉,毫不避羞地迎着他们,笑道:「是不是觉得仗着人多,就可以对我为所欲为?将我放出笼是你们最大的失策!」 「滚开,她不过是在虚张声势!你不来我来!」一个肥猪般的人快步上前推开文艺混子,拧住女子马尾狠命砸向桌头,叫骂道:「遇车祸也不过如此,又有什么可炫耀的,哪怕缺胳臂断腿,老子也照样上你!真是气死人,不知自己什么处境吗?居然还敢公然挑衅。」 文艺混子记起不久前,这娘们全然不惧被人团团包围,与几十人揍成一片,并叫嚣着单打独斗的话,无人是她对手。是啊,据说獍行全是女杀手,没有把握她怎敢大放厥词?还是莫要招惹为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电影电视里就常有这种情节,转眼间给她寻得机会,局势瞬间逆转,到那时姦淫不成反肠破肚烂横尸在地,想后悔也已晚了。 正是这份迟疑,让他和诗人两个幸运避免了几十秒后的遭遇,俩人只感浑身战慄,便一头扎进雨幕,刚跨出三、五步,便听见适才那个胖子杀猪般的惨叫,紧跟着其他人的惊呼也随之响起。雨棚内发生了什么?手无寸铁的她哪怕再厉害,想要撂倒七、八个大男人,也必是一番拳来脚往,更何况她的手脚还被锁着。蓬帐内惨叫声不断,当一个试图爬出雨帘的傢伙,被无形之力倒拖回去后,这间屋子变得闃寂无声,人似乎一下子死完了。 「这女的真有自己吹的那么厉害么?屋里有咱们那么多人啊。」文艺混子推了把破相小子,问:「你被她们绑走虐待过,这娘们又是怎么修理你的?」 「她只是站在身后摆弄着刑具,并发出重重的砸锤声,实际并没碰我一指头。看她架势,好像是贼婆娘里的头目,没几把刷子能管别人么?你自己去看看不就明白了,老问我干嘛?」 两人心头如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怯怯地拨开雨帘窥探,只见施暴的小子们横倒在地,个个面色发紫,嘴角喷吐着白沫,虽没断气但已爬不起身。而最叫人不解的是,女子只是刚用发卡打开反绑双手的铰链,腿脚仍被锁着,天知道她是如何办到这一切的。 「你俩还敢回来?不想像他们一样就过来帮把手。」女子瞥了他们一眼,重新躺回铁桌,俩人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手忙脚乱地打开镣銬。女子看着他们笨拙的模样,不仅乐开了怀。原以为她可能要趁机逃了,可这娘们却并无打算,她不急着穿衣,任凭自己光着,问诗人要过一支烟,坐在铁桌上贪婪地抽了起来。此举令两人大惑不解,却又不敢抬眼看她。 「你快走吧,我俩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豆大的汗珠滚在两个混子脸上,他们唯唯诺诺地半坐在地,检查着同伙伤势。这些人全身无伤,却又都窒息了,肥猪般的胖子从牙缝挤出几个字来,撞鬼了。两支雪白的脚丫荡漾在面前,女子显得很得意,只是笑而不语。 「你怎么抽薄荷More?那是女士香烟,男人该抽万宝路和三五,工人烟休斯顿也行。」女子调侃着他们,这才慢条斯理地穿上皮装,问:「现在还想不想找我来一发?」 棚外的嘈杂声连成一片,群贼们正如无头苍蝇般一间间搜查,想找出适才的惨叫声从何而来。不到半天功夫,自己营盘被人两次突破,实在是令人顏面无光。他们很快搜完前面几排,开始朝着外围的几隻雨棚摸过来。 「我与我哥们很小就混跡在黑帮里,实际却很少有机会接触到异性,从没见过醉蝶花这种人,她根本不把自己当女孩,显得很放荡,又胆大妄为。」随着嘈杂逐渐靠近,破相小子越发慌乱,他担心当人衝进棚子的那一刻,自己会被这个鬼一样的兇残女人搞成残废,不由哭丧着脸哀求:「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快跑吧,待到四下围定,你即便想走也走不脱了。」 「看来傻妞一点都不傻,用了一套障眼法给自己立威,先镇住这些社会经验少的小混混,炮製出恐怖且无解的口碑,往后别人再想碰她,就得先掂量掂量。她怎会在异性面前羞涩呢?那本来就是个男人,反倒在女人面前才显得局促不安。」听完破相小子的描述,Dixie已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便略略松开阴爪,继续逼问:「那后来呢?」 「很快就有人报告给开会的老大们,她就被带走了。起初十分鐘里很安静,忽然间传出唾骂廝打的嘈杂,隔着棚子谁都不知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不久后铁狼大哥出来,透过雨帘我瞧见醉蝶花一丝不掛倒卧在地,然后他们都说她死了。」男孩趁机退到铁笼旁,抓起铰链端在手中盲目地挥舞,叫道:「我又没在那间屋里,怎知她是怎么死的?」 「你再怎么恐吓也是白搭,因为他只知道这些。」一个声音自背后冷冷传来,侧目去看,正是那个沉默寡言的锐将,他扫了Dixie一眼,问:「你是哪跑来的?图册上没你这张脸。噢,我明白了,你就是这小子时常提起的恐怖娘们,掛掉的九号她老姐吧?」 「你们杀了她!你们居然把她杀了!」绝大的悲伤从心底腾起,怒火达到了极点,她啸叫一声,冲向黑压压的人群,打算将这个傢伙,连带着凑热闹的蟊贼全部扑倒,掏肠挖心。 「不知天高地厚!」锐将狂喝一声,迎着她的拳风衝刺,两下接触时,Dixie已被拧住长发,阴爪牢牢擒下。此人并不是铁塔般的巨人,仅比自己高出半个头,但气力丝毫不输那个世界之子走狗拳王。Dixie暗暗吃惊,借着惯性照准这傢伙脖颈撕咬,打算先送他下去。 锐将吃着手中这股怪力,觉出此人不容小覷,更何况听闻自己老妹被害,她已陷入了绝对疯狂,稍有不慎恐将失手。想到此他不敢恋战,扭腰抬胯将之凌空甩飞出去。女播报滚翻在泥浆间,身躯一经着地,似乎又获得无穷的体力,便像弹簧般窜起,继续冲向这个阴鷲男人。人们见过不要命的女人,但没见过不要命的女魔,一时全无提防,被她冲了个稀里哗啦。 「围起来!先围起来!都愣着干嘛?」轮椅男走在人后,见眨眼间被扑翻了好几个,衝着公路另一侧的草丛高喊道:「验证下来这个女的正是库洛基,该换你们上了!」 一大群头戴羽毛翎的红骷髏挺举步枪,猛地从她背后窜出,沉着冷静地点射,呈扇形包围将Dixie困在垓心。无数红霰如飞蝗般袭来,女播报被打得黄酱四溅,哪怕再怎么兇悍,也架不住来自四面八方的枪弹,她望着自己血污漫天喷薄,睁着愤恨的丽眼,轰然跪倒在地。 观战的蟊贼从棚里取来一种古怪的白色长杆,那是不锈钢钢管上架起的巨型圆箍,兜头往Dixie身上套去。当与这具躯体接触的霎那,铁器发出超强电流,击得她以头为圆心,在水洼里滑出无数圆弧。女播报浑身乱颤,两条大腿狂暴乱蹬,不论心有不甘,左突右冲也挣不脱禁錮。很快最后一丝气力被抽走,她如烂泥般瘫软在地,被蜂拥扑来的群贼制服! 山丘下的骚乱,引得女神峰眾人纷至沓来,她们纷纷爬上碉楼,目睹自己引以为傲的临时大长老被人团团困住,电晕就擒,不仅看得心惊肉跳、面面相覷。浸泡在泥浆里的Dixie咒骂了一阵,变得悄无声息。久而久之,她开始抽泣,最终嚎啕大哭起来。 「真是个疯狂的笨婊子,除了勇气可嘉,其馀一无是处!」锐将抚着青紫的眼角,抡起胳臂冲将上前,对着女播报一顿猛踹,将她剥了个精光,拧着乱发揪到坡道前跪着,高声喝道:「这就是你们继续负隅顽抗的下场!还有谁不服,现在就给老子滚下来!」 「你们竟然杀了她!你们怎敢杀了她?」Dixie在冷雨中瑟瑟发抖,声嘶力竭地哭号,泪水滴落在大腿上,与黄酱污泥融为一体,顺着股缝流向沟渠,成为杂草间的露珠。 「我们没人杀她,而是9号太倔强,自己偏要寻死!」当示眾的效果產生后,锐将拧着她的胳臂往回拖,恨恨地叫骂:「你不知自己老妹的臭脾气么?张口就来!你亲眼见到了吗?」 「那她又是怎么死的?告诉我一切!」女播报嚎啕数声,往他面前一跪,哀求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求求你让我与她见上一面。醉蝶花最懂看人脸色,我不信她会寻死!」 「这娘们怎么越看越脸熟?」轮椅男矗立一旁,欣赏着这具曼妙胴体,忽然一拍大腿,叫道:「难怪难怪,我记起来了,她应该是外州哪家电视台的,有时会出现在转播的新闻节目里!没想到这种不可一世的上流社会婊子,今天会落魄得像条丧家之犬。算了,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亲姐妹,就满足她。否则她至死都会认为,咱们这号人都是铁面无情的禽兽。」 「那样她岂不更受刺激?算了。」锐将不再多言,独自走回雨棚,抱着个铁匣子出来,掷在她面前。一颗淡金长发的脑袋滚了出来,当撞在Dixie的膝盖窝时,慢慢停止了飞旋。女播报定睛去看,只见这颗玲瓏人头双目紧闭,面颊仍透着桃花,果然是醉蝶花无疑! 「这、原来真的死了。」破相小子站在人堆背后观望,他是见到女子倒卧在地的那一幕,后来传出她的死讯,心头也始终抱持着巨大疑惑。而今,当再度相见,却只剩下一颗人头,不仅满心悲愴,他踉蹌地扑倒在Dixie身边,陪着一块垂泪,叹道:「你干嘛那么傻?老大们要你干什么,照做就是了。非得那么刚烈,最后搞得身首分离,白白折了性命!」 「屁话!你是不是打算将脏水往咱俩身上泼?老子怎么杀她了?平白无故的老子与她有什么仇?这纯属是场意外!原本只是在调侃,让她跳段钢管舞看看,哪知9号一头撞向铁柜,不巧磕到了要害,整个人抽搐不已,没几分鐘就掛了。」锐将望着寒风中呆若木鸡的Dixie,也有些不忍,衝着男孩撇撇嘴,道:「回家去吧,继续留在这,你只会与贼婆娘们暗通款曲!」 「可人都死了,干嘛还要斩下头颅?这不是你们骑军的作风,更象山那边不开化的印第安匪帮。」面对这个残酷现实,破相小子也是出离悲愤,俩人最终临别前还抱在一起,眨眼间已是生死殊途。然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也不敢做,只得去搀女播报起来。 「那是出资方特意关照的,他们说既然人都死了,这件事也不必再计较,将头送去便了,你给老子闪开。」轮椅男快步上前,推开诗人,收拾着脑袋塞回铁匣,朝环伺四周的红骷髏努努嘴,道:「瞧见没有,他们的管事一会儿就到,这颗人头就由他们带走。」 Dixie的耳畔一片空白,记忆的漩涡又将她带回了九月下旬的那个秋夜,这是醉蝶花啟程前往佐治亚的临行一刻。俩人狂热亲吻,犹如最初邂逅时的欣喜,久久不愿松开彼此。待到气力耗尽,双双躺在对方的臂窝里,醉蝶花眼中闪着星光,正感慨着意犹未尽时,女播报忽然抱面痛哭起来。 「怎么了,Dixie,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令你难受的话?你有些吓着我了。」 「不,醉蝶花,你什么时候会回来?你将要面对的是一群女人,这么多的诱惑,你会难以把持。我很不放心,担心会失去你,我该怎么办?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你不懂,许多事都难以预料,它不像我们走在春天公园树下的几句承诺,它会随着感觉而变化。」 「这怎么可能呢?听着,Dixie,不是我自己想去。我只想留在派恩维尔,和你在一起,欣赏着璀璨夜色,回忆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彼心交融,发生过的,以及还没发生的。此事事关重大,我知道你在担忧着什么。不论怎么改变,你都住在我心里,我一定会回来。」 一双冰冷的,满是骨牙的漆黑阴爪探上前来,按住轮椅男粗短的指头,从臂弯里夺过这颗人头,紧紧抱在自己的怀中。他侧目去看,女魔不知何时已挣脱了黑金索,正站在自己背后,不仅吓得魂飞魄散,结结巴巴大叫道:「你,你想干什么?」 「如果你们仍自称是人,而非禽兽,就让我送她一程,与她待到最后一刻。」Dixie亲吻着醉蝶花冰冷发白的双唇,惨笑道:「Besson,我原谅你,安息吧,我带你回家。」 面对这惨绝人寰的一幕,即便是肆暴恣情虐流天下的匪帮,也不免动容。黑暗繆斯身中五十二弹,又被电磁线圈烧得手脚漆黑,显然已不具威胁,否则的话,适才与轮椅男靠得如此之近,早已将他扑倒撕烂喉咙了。一群黑帮老大也自觉理亏,本只是嬉笑取闹,啟料弄巧成拙搞出人命,便挥挥手让群贼散去,各自走回窝棚望雨兴叹,等待着外卖快些送来。 铅青色的公路彼端,跳跃着十数个黑点,几个混子正想上前接应,待这些人走近,方才辩出不是送餐员,而是身后集运站的世界之子。不觉深感纳闷,问这群光头跑来干嘛。 其实,拳王本该步步趋跟紧追着Dixie而来,中途与自己人通了个电话,方才获悉营盘清早出了事。女魔本就是极度暴躁的妖邪,受不得外界一丝一毫刺激,此番杀了她的挚爱,那还了得?围山黑帮肯定将为此付出沉重代价。事态紧急,巨汉只得赶回基站,纠集起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打算趁着血灾触发之际控制局面。然而,营盘一如既往,器具森然,全然没有血流漂櫓、伤者满地的种种惨状,着实将裘萨克打懵在当场。 「难道我来的正是时候?笨女人还未察觉这件祸端?」他长吁一口气,正有些暗自庆幸,却远远望见一条苍白发青的身躯,坐在女神峰的土坡前,任由倾盆大雨扑打而纹丝不动。 「Pixie?噢,不,Dixie!」拳王感到头皮一紧,不详阴云袭笼心头,便撒开丫子快步衝到她面前,低头去辨,果然是将自己打得头破血流的女播报。她被人剥了个精光,环抱着一颗美人头,跪在水洼中,由各处疮口流淌滴落的黄酱变得既黑又稠,在股下化为墨绿的水塘,顺着倾斜路面流向四面八方。当见到这一切,巨汉只觉天旋地转,勃然大怒跳骂起来: 「全都疯了吗?这个獍行是名驍鷙!已知范围内的唯一一个!怎无端端将她杀了?谋其性命也就罢了,竟当着她亲人的面将之斩首!你们这群畜生,简直是猪狗不如!」巨汉指着女播报,声嘶力竭地狂叫:「她是有待观察的研究对象,仲裁院的重要资產,谁下令开的枪?」 「我们没义务一遍遍阐述这场误杀的经过,你不好好在自己岗位待着,跑来这里做什么?」锐将步出雨棚,阴冷地扫视着巨汉,抬腕看了看表,道:「要讨说法?那就等着,十分鐘后自有你们的人过来善后。」 「狗贼,我一会儿再跟你们算账!」拳王俯下身,试图去扶这个裸身女人,探问道:「Dixie,你腿脚还能动吗?来,跟我回集运站,既然事已至此,再多感伤也无济于事,我们。。。」 当手指滑过她的肩背,巨汉心头不觉一凛,女魔的身躯变得如磐石般坚硬,分解的烂肉由里之外全成了小指粗细的芒针。她的漆黑瞳孔虽已恢復常态,然却像融化的墨汁,其脸上掛着僵木的笑容,当拳王试图取出那颗人头时,耳旁传来一声脆音,女魔的左乳裂开一条裂缝,青紫色粉末从破墟中纷纷扬扬洒落。 Dixie早已气绝身亡,死去多时了。她是以一个人的形态,带着最后尊严与自己的挚爱共赴黄泉,而不是作为一隻狂暴的女妖留在眾人的记忆里。 「Dixie!」裘萨克再难按捺内心绝大悲愤,抱着这具殭尸呼天抢地号叫起来。然而,除了冷雨倒灌、寒风大作,只有自己的狂呼回荡在山林谷地之间。 9:41 S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艾布拉姆斯:M1A1,主战坦克。 红骷髏:门徒下辖十二分支之一,一线作战人员。 诗人:破相小子,蟊贼里的年轻人。 文艺混子:破相小子的好哥们,因怯儒逃过一劫。 风兜雨披:偽装物。 疑点:是谁下令开枪,将Dixie当场击毙的? 单曲名:遥远--黄中原。 Chap46:InfantryShadow(步擊之影) 第一次见到Dixie,是在黑枫隧道避雨之际,这个九频道的当家花旦,摄製组组长,正在各种人物间协调关係,忙里忙外很是殷勤。她的公关能力极强,会随着他人动容而动容,吃惊而吃惊,对所有人都很热情,甚至到了不厌其烦的程度,亦同样对拳王展露过笑容。 稍晚时分,剩馀人等在魂镰与侦探的介绍下,分散在隧道各处忙碌。裘萨克感到口乾舌燥,想起车上有供应咖啡的热水壶,便爬进了大巴取用。 座椅间独坐着一个娘们,正在偷空吃着简易晚餐,人显得有些疲惫。她抵达黑枫镇已有几天,对神秘石盘见怪不怪,据说孔地亚石峡就是她想出办法打开的,故而兴意阑珊。巨汉没料到车上有人,便只得略略点头,算是打招呼。哪知这个娘们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只是将腿一收,让出走道供他通过,全然没有适才那般的热情洋溢。 「这就是她的工作常态,表面在笑,内心却鄙视他人,觉得咱们每个都是乡巴佬、粗人。被人叫做白领婊,一点都不为过。」拳王透过车窗,扫了眼跟在他人身后嬉笑的完美丈夫,冷哼一声:「真是扫帚配簸箕、痰盂配便溺。这两个人都是极品,一个花心滥情,一个虚偽世故,难怪会心生爱慕走到了一起。即便往后谈婚论嫁,也是各怀鬼胎相互提防。」 然而,当再次相遇,却是她化妖很久之后的今天。同样是这个女人,在树丛间迂回了一英里,一路过关斩将,突破A3聚集点,骗开所有岗哨,歷经千辛万苦抵达囚禁自己爱侣的起点。这份顽强且绝不放弃的意志力,极强得感染了拳王,并令他对Dixie忽生好感。 「那是妖化的结果,而不是她原始的本性,这种事放在过去,仅仅只是接触了五十五天,谁会傻到豁出自己性命,盲目追索一段未来无法确定的爱情呢?更何况渣男自从化身獍行后,天天与别人打情骂俏,沉沦在慾海中乐不思蜀,要我说,她这么做就是犯贱,自讨苦吃。」 「我也觉得太苛待自己,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没什么,你从没站在我的角度,而且你这种帮凶,也未必能理解。这么做既是为了他又全然不是为了他,救回Besson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我做了,我付出过,我便问心无愧。因此在爱他人这点上,我做到了极致。」 女妖是一种极为特殊的生物,她们既残暴又固执,对待自己在乎的人,流露的是深情和感性,充满了人类女性特有的温润与柔弱;而面对自己所痛恨的,行事作风锐利如游侠的刀剑。被下过蛇胚的女人终究避不了成精作怪,只不过早晚的事。到了那时,外部稍加刺激就能令她性情大变,哪怕是一场口角,也避免不了痛下杀手。有件事拳王始终没告诉她,那就是柳条镇短会的下半段,库利亚老头曾说,长则半年短则三个月,她将必然成为祸害。 但这份付出,她又得到了什么?亲闻爱侣的死讯,目睹渣男的人头滚落在地,这就是所有心力所换来的结果。在那一刻,被人侮辱剥光示眾,羞耻心荡然无存,她早已麻木,已是具行尸走肉,任何施加在肉体上的惨痛,都远不及撕裂的内心。也许在那最后时刻,她俩又回到相互缠手的最初,并将生活在这段宝贵记忆里,生生息息,永世相爱。 在半妖的视野里,是没有时间这个概念的,自然也谈不上会有期盼未来等待尽头的想法。然而Dixie是如此的不同,她至死都在维系着自己生而为人的一面。在那看不见希望的岁月里,短暂的生命中也要保有尊严,她会遭遇所有麻烦与不公。即便倒下,也要像个人那样倒下,不能在精神上去跪拜强权和淫威。 而炮製出这场惨剧的群贼与红骷髏佣兵,竟全不当一回事,正谈笑风生地相互点烟,用蹩脚美俚开着玩笑,甚至不耐烦地推搡着拳王带来的世界之子们,问啥时候开饭。 「吃老鼠药吧,这群人渣畜牲!」裘萨克侧目望去,见那锐将正团着手斜靠在雨棚前,望着自己挑衅,摆出一副「老子就这么干了,怎么样?不服就来练练」的架势。 「别衝动,先等等再说。」钢铁直男谢泼一个箭步衝上前,忙架住拳王,低语道:「再生气也别起内訌,迄今为止他们仍是友军。拳王,怎么你出门跑一圈,会对这电视台播报娘们如此看重?前不久你还在拿她和渣男开涮,而你素来不屑女色,是不是有些暗恋她?就这般死了确实很可惜,但她并不领情,还将你脑袋开了瓢,」 「那又怎样?凡是老子喜欢之人,每个都视我如狗屎,每个又都是时代的悲剧。人这种东西,你交往一辈子,都未必能了解她真实本性。而半妖就很纯粹了,爱与恨都是那么极端,她们不懂掩饰,你也会一块被感染。嬉笑怒骂,旁若无人的哭叫,说着最残忍的话,又爱得死去活来。二十分鐘前见到时,其实我自己知道,她已经化妖,救不回来了。」巨汉烦躁地问他要过一支烟,道:「可宪兵非但没有制止骚乱,却反将她击毙,这是为什么?」 「那只能说明一种情况,上峰重新拟定了战略重心,做出了取捨。我们所收到的简报,是截至昨晚九点前的,按理说新简报,应该在清晨七点发来基站,然而却迟迟未到。」谢泼陪着他一块默默抽烟,叹道:「而且,博尔顿现在也失联了,所有频道都找不到他。」 「那现在谁在负责通讯?大战在即,这是不该出现的状况啊。」巨汉有些急了,问。 「是露娜为首的几名提灯丧妇,她与渣男在心枷方镜的虚幻中一起奋战过,比你更加衝动,所以我没将实际情况通报她,并做了电台静默,因此无法从她那里获取諮询。」钢铁直男撇撇嘴,朝土丘上的堡垒扫了一眼,说:「只有一种人掌握着全局,那就是深蓝啊。」 「是啊,拉多克剃刀还逗留在贝巴因道场,Dixie的惨死她们必然全程目睹,却并没有產生大的波盪,情绪仍很稳定,这不符合实际状况。」拳王也随着他的视线扫了一眼破碉楼。 深蓝配备的手机虽外观与诺基亚一样,但有权限解锁,能接受到加密频道。不论是世界之子还是自由宪兵,都只掌握一小部分諮询。而操控全局的是决策层,为了防范被人渗透,採用了一种叫做圆桌会议的连线模式,每个人都在不同地点甚至是不同国家。为了便于深蓝们行进,他们能获取最新的情报,但也划分了区块,每组人只能得到负责范围内的简报。 换句话说,Dixie被放弃,傻妞遭斩首这些事,也许在清晨时分,剃刀就已知晓。这是个多么冷酷的人,丝毫没有情感,看着身边人一一惨遭不幸,也是无动于衷。 「多么白痴的主意啊,就算上了土坡摸进这个狗屁道场,与他见着面又如何?他只会闪烁其词,言不由衷。当下最大的问题,是究竟谁在主持大局?」拳王冷笑数声,不屑地说:「依我之见,还不如去找那些意佬撬边砖,谁准许他们开枪的?群贼肯定没这个权限。」 主意打定,俩人便藉口任由女尸保持着跪姿,始终太具侮辱性,能否找些床单替她遮遮羞,开始朝着红骷髏们过去。距离窝棚越近,他俩便越感蹊蹺。林立的步枪架背后,有种从未见过的白色圆箍长杆,工艺很马虎,焊接极粗糙,显然是零时找材料拼凑的。而意大利佣兵们,每人都在腰部掛着个红色袋子,里头装着比常规弹夹大许多的轮盘式弹鼓。 「难道不是红霰?而是其他的特製气硫弹么?」再看向殭尸疮面,与树林遭遇时截然不同,当时的女播报身中六枪,黄酱沿途洒落,那些分解烂肉在脱离身子后慢慢纤维化。而今,同样的中弹部位,黄酱体液没排出便已经固化。这导致Dixie死后,身子变得既坚硬又僵木,犹如伐棺啟盖时所见的古代乾尸,正是新型子弹在她体内大量淤积的结果。 红骷髏本就是海外佣兵,他们是置身事外之人,纯粹来当差混薪。所以当被拳王问起,丝毫不回避,打布袋取出弹鼓提给他,并说这隻女妖很经打,中了那么多枪才击毙。 一种从未见过的奇怪枪弹现在眼前。它有个金属框架,内芯却是玻璃体,不见任何研磨粉,而是灌注着碧蓝色药液,箇中混杂着一种粉末般的白色微生物,犹如夜空中的繁星点点。 「Che tipo di proiettile è?」钢铁直男挠了挠头皮,问:「Quando l'hai presa?」 意大利兵嘰里咕嚕说了一通,拿手比划着,笑了。拳王推了把谢泼,问这傢伙究竟怎么答的?钢铁直男说那是个新名称,可能通用词典里也找不到翻译,不过大兵馀下的话却很乾脆,他们上这来,就是为了将Dixie当场击毙。路上遇见时回传了照片,因此确认了目标。 「且慢,起初我还以为是寻常脚懒的步兵在搭顺风车,原来他们专为此事而来。不,这么推演下去,疑点更多了,门徒在科罗拉多也有总部,干嘛不找美国兵,反跨洋越海僱佣欧洲人?一来语言不通,二来地理更不熟。这岂不是既增加成本又在自寻麻烦吗?」 裘萨克正喃喃自语,红骷髏从他手中夺过弹鼓置回袋子,一边与步话机通话,一边向着土丘坡道而去。当来到Dixie尸身前,竟取出电鑽切刀忙碌,大有一种将她肢解分尸的架势。 「这也欺人太甚了!娘们已被你们残害,还要戮尸吗?倘若这个可怜女人是你的兄弟姐妹,也这么对她么?」九尺男儿裘萨克再也忍不下去,一把甩开谢泼的手,衝到他们面前,夺过斧刨大喝:「好好的人不做,却一心当走狗,为了几张臭钱,你等是什么脏活都敢接!」 刚才还有说有笑的意大利兵迅即换上步枪弹,集体对准拳王那颗油光錚亮的大秃头,同时对着殭尸戳戳点点,似乎正在说明原因。顺着指引,巨汉详端起这些人正在行进的作业,他们打算将那颗美人头刨出来,正因被Dixie这样抱着,已与她肉身融为了一体。而且这颗脑袋不知为何有些腐化了,淡金长发大把大把脱落,面目也开始变得不清。 「誒?这却是怪了,清晨才斩落的首级,怎那么快就烂了?再说也不是仲夏!」恰在此时,这些带着羽毛翎的兵接收到新指令,丢开他跑去公路另一侧,手举信号烟挥舞。时隔不久,一架涡轮直升机徐徐降下,跳出另一群红骷髏,抬着一口黑沉沉的大傢伙下来。 那应该是铅制收纳箱,壁厚两寸,外观与过去阴蜮大战时的缅床相似,显得沉重无比。十名士兵踉踉蹌蹌将之抬到殭尸旁,依旧挥舞起切刀,硬生生撬开那颗人头,像垃圾般丢弃在道旁,然后将Dixie置入箱内封口,栓在艾布拉姆斯风箱背后,拖着就预备开走。 「誒?这算什么意思?不是说一会儿会有人过来善后,首级要被带走么?怎么随手就扔草丛里?」这下别说巨汉满心困惑,就连钢铁直男也忍不下,小渣男生前,俩人在同一部车里抽烟聊过天。他下到近处看了一阵,招呼裘萨克上前,说这颗人头绝对有问题。 此刻的美人头,就像个膨胀的泡沫塑料箱子,眼珠都快挤作一堆,然用树枝去拨,却又有着完整头骨,凑前去闻,散发着一股浓烈的焦臭味,既像好莱坞电影道具又像是真材实料。 既然搞不清所谓何物,眾人只得去追重坦,大呼小叫了一阵,这些红骷髏却视而不见,就这样Dixie的尸身被席捲而去,将来该怎么埋葬,又要如何处理?全无答案。当两人如霜打的茄子,蔫头蔫脑走回营盘时,却见雨棚前多出一人来,正背着手与群贼们低声窃语。 「这些人绝不是搭刚才直升机过来的,抬下铅罐后,它便立即飞走了。誒?这张脸!」 眼前的这傢伙,拳王肯定不认识,但绝对见过面,柳条镇酒吧开会当天,暗世界指派另一组圣维塔莱到场。他们和上次一样,共计六人,他似乎是个领队,就坐在库利亚老汉左手边。俩人继续望雨棚内眺望,又发现其馀五人,居然也都端坐在里头。换句话说,这群人在Dixie衝击营盘前,始终躲在帐篷里,那么给红骷髏下达开枪指令的,正是他们。 「你怎么又回来了?」领队吸着鼻涕,回头见巨汉率眾归来,颇不耐烦地打了个招呼,迅即侧过脸去,继续与人间聊。时隔不久,他往地平线一指,原来是送餐员开着货卡来分发午餐了。他们自顾自吃喝,将世界之子们晾在一边,权当他们是摆设,显得十分傲慢。 「你们始终驻扎在这,是么?」拳王不会因遭人冷遇而置气,比起这他更想知道真相。 「嗯,昨天与铁狼们一块到的。若不是我们,他们至今仍蒙在鼓里,不知药包和製毒师藏在这鸟不拉屎的破道场中。」此人扫了他几眼,皮笑肉不笑地问:「这与你何干?该干嘛干嘛去,别伺机寻到藉口赖在这里躲懒,装出好像有多尊重女性似的,女妖与你有屁关係?」 「什么?你通报的?可据我所知,是药包里安装追踪器,这些人才沿途追赶而来。」裘萨克扫了几个黑帮老大一眼,猛然间注意到异样,铁狼骑军与火炬联盟几乎是同时抵达女神峰,不分先后,这点若按简报文字去看,是不论如何都解释不通的。 「你所接收的,由头至尾都是偽报啊,难怪被女妖称作智商近乎白痴,连这都不明白。她在断气前,就在那个位置,破口大骂你是头号走狗,说她化作鬼也不会放过你。」此人悠悠然点起一支烟,叹道:「可怜哪,一心想给她留下好印象,哪知她最恨的就是你。」 「我不在乎你的阴阳怪气,就想知道干嘛将这对苦命鸳鸯杀了?库洛基是重要资產,前天分配支队时三令五申不得伤她性命,不仅是我们,也包括自由宪兵,这总不会是偽报吧?」 「计划跟不上局势,既然无法控制,那么消灭她自然就被提上了日程,又有什么奇怪的?难道你见过像她这种正常女人么?那女的与半妖一点不搭边,她是只彻彻底底的全妖。放任不管,她很快就会因飢饿吞噬附近镇上的人。且只要受到惊吓就会立即窜走,再想抓捕就难了。但要怎么引她上钩?就得用她最在乎的东西作饵,所以嘛,就是你所瞧见的结果。」 「不可能的,她生前是个有着极强自制力的人,本身又在电视台工作,混惯大场面。正因如此,她才显得与眾不同。而且,就算为了击毙她,却要斩杀驍鷙,同一天灭了两隻稀有物种,全都发疯了么?」巨汉冲他一摆手,叫道:「你难道不知全球仅有她唯一一隻?」 「这种事,以目前来看确实如此,但眼光稍放远些,就未必那么稀有了。」另一侧雨棚的深处,传来冷冷应答,一条灰褐色人影踱步出来,似笑非笑地说:「我怎捨得让她去死呢?」 「你这个狗东西为何会在这里?」当拳王看清这张脸,不由勃然大怒,他快步上前一把掐住她脖子,质问道:「你不是领了长期饭票,正在伊腾顿度蜜月吗?我的天哪!难道说?」 此人并不作答,伸手拍落巨汉的大手,眨巴着一对涂着深黛闪亮眼影的丽眼,独自走到人堆前眺望着女神峰,说:「一般雨季都会为我带来好运,真是扬眉吐气的一天。有了这个当头彩,往后咱们才能走得更顺利。赫赫武功有个屁用,人想活得久还得有副好头脑。」 这个翩然而至的人,正是拳王所厌恶的紫眼狐狸,倘若说Dixie排第一,那他当属第二。此女约莫在几天前,已让小老汉变着法的劝退了,例如劳苦功高、鞠躬尽瘁,总之给了她一大笔钱,将她一脚蹬出决策层了事。虽很不地道,给人一种利用完就甩包袱的感觉,但世界之子上上下下都为此长吁一口气。原本獍行的行事风格就是爱借鸡生蛋,很不招人喜欢,而紫眼狐狸又是这个群体里的极品人物,所以人们更加警惕,时刻都当贼防着。 眼下的情形,不必问拳王也能猜到,新近被开除的她,肯定抱到更粗的大腿了。或者说,在与世界之子合作期间,她一直在利用人际网为自己物色更有利的后台。那么,现在究竟是谁僱佣了紫眼狐狸?她又有什么资格与圣维塔莱一同行事?还有她含糊不清所说的话,究竟所为何意?这些事过于出乎意料,裘萨克心头顿时浮起一片极其不祥的阴霾。 「我怎捨得杀了醉蝶花呢?这小渣男我仍没耍够呢!」勿忘我得意洋洋地将胸一挺,道。 「你是说她仍然活着?」钢铁直男快步跑回草堆,又看了几眼首级,朝拳王比划着,说:「还是与刚才一样,只是更加腐败些,头骨完全暴露出来了,这难道是什么障眼法么?」 「糟了,这么看来!笨女人又着了她的骗!」拳王猛然记起一件事,顿时恍然大悟。 那是刚与紫眼狐狸开始合作时,有一晚他与小老汉在亚特兰大的回避场里间聊,无意间扯到她,便问勿忘我现今究竟是种什么老妖。博尔顿回答说,虽然她吞了半颗妖心,但实力却比人类时还要弱,而今成了条丝虫,归类在末流女妖行列中。这种东西除了很难杀死外,最拿得出手的是,倘若遭遇强敌,会裂化出另一个自己充当傀儡,本体趁机溜走。其原理与眠月镜棱相似,只不过一个是幻术,另一个是实体。 那么,既然她能塑造出一个自己来,想炮製另一张脸又有何难?大清早裘萨克出门跑步时,瞧见有往吉普森方向去的小车,回基站特意查验,摘要里写着醉蝶花被带走,故而他知道这件事。然而,追击Dixie而来,却听说实际情况是,醉蝶花因误伤而死在了山下营盘里,拿人钱财的黑帮,怎敢对外隐瞒这件事?甚至捏造出她被转移的假象?而继续深究的话,疑点越来越多。渣男本就混跡风月场,看待性很随便,成为女性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怎会因不愿受辱刚烈地自杀?上峰为何示意将她斩首?暗世界素来没有割人脑袋的习惯。 Dixie连日来不得休息,身子早就垮了,沿途摸来身背重创,浑身布满伤口,鼻息间只能闻到自己的血腥气。惨遭围剿又泪眼昏花,结果抱着自己宿敌精心设下的道具,怀恨而死。 「我说过,迟早要宰了她!一言出则必行!当初揍我有多狠,今天死法就有多惨!咱们不以拳头论输赢,只看谁能笑到最后。」紫眼狐狸抒发着胸臆,不住奸笑,道:「那小色猴子自打有了这座靠山,说话越发没大没小,而今干掉了女土匪,看她往后还能依仗谁!」 「我从未见过像你这么歹毒的母狗!你这个头顶生疮,脚下流脓的坏胚子!」拳王想到此,再也按捺不住怒火,一个带血耳光抽得勿忘我如毛巾毯般横飞出去,直至撞上告示牌才收停。在巨汉脚边,曾是Dixie跪坐之处,仍留有她黄酱匯聚而成的污水。回想起那张大理石雕像般的脸,裘萨克泪流满面,跳脚道:「由头至尾,这场争斗就是你挑发的。你囚禁她男友施加虐待,还容不得别人反击吗?靠拳头斗不过,你就使阴招,利用暗世界来替你拔除对手,将我们每个人都变成你的帮凶!与光明磊落的她相比,你低贱得连蛆虫都不如!」 「那又怎样?起码送白领婊上路,有一大帮人拍手叫好,包括兰开斯特内部几个妞。什么台柱子当家花旦,隔天换个年轻貌美的,谁还会记得她?就算小色猴子本人,也等于去了块心病,再没人能约束他了。俗话说人生三大幸,升官发财死老婆,我帮了他多大的忙哪。」勿忘我抹去嘴角血沫,指着巨汉大惊小怪道:「可最叫我纳闷的是,你光什么火?难道你也是个变态,幻想着与女妖上床?土匪可是出了名的忠贞,她根本看不上你哪。」 「渣男虽不是个东西,但这等奇耻大辱,杀妻之恨,我不信他能咽得下这口气!」 「那你可就要失望了。身为半妖,擅长看透各条时空线,你作为凡人,不具备这个能力。那么咱们就用肉眼能瞧见的事来验证好了。」紫眼狐狸将手一背,神秘兮兮地靠过来,问:「还记得在地底阴蜮时,有一对十年后的他们吗?倘若因土匪之死而反目,为何他仍与小女混在一起呢?很显然,他悲伤过一段日子,觉得兄弟如手足,女友如衣裳,不久便释怀了。」 在林中休憩时,Dixie就曾提过这个问题,她无法对紫眼狐狸做得太过,因为醉蝶花和天竺菊是结义兄弟。而今坏胚子故意挑了个兰开斯特谈婚论嫁,她更被束缚住手脚,越发忌惮了。只要袭击她,就会撬动他们整个团体,所有人将不欢而散,甚至兄弟间反目。因此,渣男最终很可能迫于现实接受妥协,如此一来,Dixie岂不是死得太可怜了吗? 「反正今天将会死许多人,那老子不妨出身汗,送你下去替Dixie当牛做马好了!」嘴拙的裘萨克论吵架,怎可能是泼妇的对手?他在眾人的嘲笑声中脸一阵红一阵白,气愤到了极点,便狂叫一声,向着勿忘我扑去,要将这个恶女撕成碎片,以泄心头之恨! 「为了个臭娘们,在这里撒泼打滚也该有个限度,滚回你的集运站去!」圣维塔莱啸叫一声,如闪电般窜到紫眼狐狸面前,拔出了巨剑,挡住巨汉去路,叫道:「你想造反吗?」 「老子反就反了!怎样?」拳王从身后抽出丛林猎刀,也摆了个架势,叫道:「来!」 雨棚内其馀五名圣维塔莱闻听要动手,纷纷抽出随身傢伙,纷涌而上将拳王围在垓心。勿忘我忙装出一付娇弱的模样,往锐将和轮椅男怀中一倒,喜逐顏开地看热闹。其馀世界之子见势不妙,只得举起各种长短不一的武器,硬着头皮与这支暗世界的公共警察对峙。 「大家都别衝动!有话好好说!」钢铁直男知道一旦动手,就再无回旋馀地,只得撕破嗓子狂呼:「你们是吃错什么药了?居然为了一个獍行,与手足反目成仇!这值得吗?」 群贼的高声起鬨,对空鸣枪引得女神峰的一眾贼娘们登上碉楼观战,她们见蟊贼之间起了内訌,相互拔刀相向,不由隔山观虎斗,跟着一块拍手叫好。裘萨克内心浸透心酸的热泪,老子之所以连身家性命都不顾,还不是为了给Dixie讨个公道?可你们这帮受她保护的傻妞,不仅不哀悼,却只顾着看白戏。女播报为了这样的一群人牺牲宝贵生命,实在是太不值了! 然而刀已出鞘,如箭已脱弦,一切覆水难收了。现在只要有人换个站姿,或轻咳一声,坡道下立马就将上演一场大型械斗!其结果可想而知,世界之子由此将替他付出高昂代价。 恰在此时,远处传来轰鸣声,那辆开走的艾布拉姆斯,又掉头回来了,不过这回上面没搭乘红骷髏,而是紧跟着一辆黑色梅赛德斯。两群势均力敌的人只得散去路边,让出公路以便重坦通过,待到一切落定,车中跳下两男一女,身着礼服披着血红风衣,款款来到拳王面前,背着手踱步打量,问旁人适才在闹什么?勿忘我藉机添油加醋了一番,显得很是委屈。 「裘萨克,你要造反作乱吗?」这几个貌似很有来头的人紧盯着他,问出同一句话。 「你们又算什么鸟人?刚才老子已经说了!」拳王早已气极,伸手就想去拧对方领子。 「那么,你打算向世界之子宣战,是不是那样?」来人全然不惧,口吻平静地回应。 「宣战?等等,向世界之子宣战?可老子就是世界之子的头目,难道我还能自己找自己干架?」此话一出,顿时令他如坠五里雾中。瞧着六名圣维塔莱以及紫眼狐狸皆面露得意,很显然他们知道三人实际身份。拳王正待发作,其中一人从怀中掏出块打火机大小的黑金牌,上面印烫着奇怪的图案,那是在一座花园中,有座金字塔般的建筑,上面镶嵌着枪与玫瑰。 「这个,莫非是步击之影?」钢铁直男凑前详端,不由惊叫起来:「果然就是步击之影!」 世界之子由五个家族联合组成,他们恰巧又分布在五大洲,因此成员遍天下。每五年就会进行公投,选出其中一家出任理事会,并对各个分支进行集中管辖。然而这都是表象,真正掌握实权的,是名唤「步击之影」的特别法庭,他们才是这个大家庭的实际掌控人。 小老汉博尔顿是美国地区负责人,相当于领班身份,与他对接的,是北美地区的一支家族理事会,他甚至连见这个家族成员的权限都不被获准。而今,整个组织的元老院—特别法庭步击之影亲自蒞临,这是近百年来从不曾有过的盛况。为什么小老汉失联了?很显然,比他足足高出三个级别的实际掌控议会已全面接管了决策层,他从位置上被人拿掉了。 「躬履清蹈,克成霸业。」只听得咣噹数声,所有世界之子提溜的傢伙应声落地,光头们呼啦啦跪成一圈,大气不敢出。只要巨汉再犟一句嘴,就将迎来全球近十万眾的世界之子二十四小时,不分昼夜的追剿,连同他手下这批忠勇之士,都将成为狙杀目标。公开反水是最深重的罪孽,将波及所有人,而不单单是巨汉一人的事,哪怕他再胆大妄为,也知晓厉害。 谢泼使劲拽了拽拳王的手,他立即如泄气的皮球,面色土灰,伏拜在地瑟瑟发抖。 「这是为什么?难道歹毒娘们所抱的大腿,竟然是他们?这根本不可能,推荐人又是谁?能与他们对上话的,必须是白狼仲裁院这种级别!一个孤家寡人,手无一兵一卒的落魄獍行,真有这个能耐,早就飞龙在天,展翅翱翔了!」拳王一边抹着臭汗,一边竭力揣摩。 「很好,和为贵,放下前嫌,戮力同心。」来人话语极为精炼,但透着一股霸气。他们偏偏对拳王不依不饶,继续说道:「你,暂时被归在这名女士麾下,她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要我对这个狗杂种俯首帖耳,我寧可去死!死虽容易,但无济于事。等着吧,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裘萨克在心中暗暗唾骂,双膝却像游蛇般向着紫眼狐狸跪行而去,他爬到这个恶毒娘们面前,磕头如捣蒜。对方自是装模作样一番宽慰,将他牵身起来,总之显得其乐融融,相当和谐。两人都很清楚,当这种表面合作结束,便是拔刀相向的时刻。 借着起身,他用随身酒壶灌了一些浸透Dixie黄酱的污水,贴肉揣在心口。 「Dixie,你是被这伙畜生活活逼死的,悲惨到连上帝都看不下去。但凡血性之人,都该为你伸张正义,拔除奸佞,宰了她祭奠你的英灵。我自认打遍天下无敌手,狂妄自傲,可到头来仍是个不折不扣的懦夫!与你相比,我连螻蚁都不如,渺小如灰尘。原谅我,对不起。」 他就这般自艾自怜,情到伤心处,不觉低声呜咽。恰在此时,耳旁传来惊天动地一声巨响,不仅将拳王从沉思中震醒。他惶恐地侧转过脸张望,几乎狂呼起来。那是因为,艾布拉姆斯的滑膛炮口正弥散着白烟,适才那声巨响,是坦克射了一炮,巨大的衝击力瞬间捣毁整一片碉楼,女神峰的门户已然大开! 「趁着现在,立即列阵,开始强攻!」圣维塔莱指示着群贼,架上厚实防暴铁盾,组成密集鱼鳞阵,开始爬土坡,向着贝巴因道场衝击! 6:14 S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圆桌会议:一种连线模式,每个人都在不同地点甚至是不同国家。 新型子弹:暂时不知所谓何物。 巨型铅锅:一种收纳箱,外观象一口锅子。 紫眼狐狸蒞临现场:也许就是为了看Dixie被击毙,以泄心头之恨。 圣维塔莱六人:很显然,正是他们下达了开枪的命令。 步击之影来人:金牌管家,由特别法庭派来压阵。 单曲名:Dark Techno Chap47:NePasMourir(脆斷) 一辆加装钢板的全地形车,歪歪扭扭走在78号公路上,连日来的特大暴雨使得附近山地丘陵迅速降温,湿漉且清新的空气透了进来,不觉令我浑身一颤,双腿不由自主打起板子。 「有火吗?」我整理着被撕破的皮装,取出一支烟,朝斜对面四名荷枪实弹的兵士扫了几眼,问:「看什么看?从没见过美女么?问你俩话哪,这是带我上哪?」 几人如泥塑木雕般僵坐,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自打被这些头戴红羽翎的军人推上车,不论问他们什么,咆哮也好,挑逗也罢,全程紧闭双唇,不予作答。我只得敲了敲车板,问坐在驾驶舱的文艺混子讨要打火机,百无聊赖地抽着,心头暗骂:「真是莫名其妙。」 「小姐姐,他们都是意大利兵,听不懂你在问什么。即便能听懂,也不可能回答你。」 「那你是否知道这要上哪?或者你爬过来,咱俩聊聊?一不晓得车程,二得看着这几头猪的死人脸,我都快闷死了。」我朝他眨巴着丽眼,笑道:「你刚才不还想要强姦我么?」 「我也同样不知道,老子已被踢出局,搭个顺风车回家。」文艺混子侷促地看着自己膝头,叹道:「你令我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些人生问题,例如如何来看待女人,我之前太混了。」 那么我是如何坐上车,被他们锁着镣銬,像个重刑犯看押起来的呢?这一切,都得从二十分鐘前说起。在雨棚内忽然释出血腥修女,将一群心怀不轨的混混们吓得背过气去后,嘈杂声立即惊动了附近群贼。很快,我便被他们揪了出来,推搡着往大蓬帐赶。 「那个骑马男会是什么表情呢?气到跳脚?抑或是破口大骂?反正老娘黎明时分已提醒过他,威胁我下山是个糟透了的打算,没准一觉醒来手下全被我杀了。」我回想起当他听闻我与迪姐最初偷袭时,选择的目标人物是他时,所流露在脸上的那种诧异,就感到阵阵好笑,心头竟没有一丝一毫恐惧。就这样昂首阔步走了进去,打算好好戏耍这群老大一番。 可谁能想到,蓬帐内那几张熟悉面孔一个都不在,反倒是站着几个大兵,我被重新上了镣銬,从另一头雨帘走出去,然后七绕八拐上了这辆车,走在铅青色公路上。沿途驶来,我先经过一个土红色毛胚建筑,接着是各道简易关隘,满眼都是身着雨披的兵士,不仅哑然。 「这至于吗?只为了困住一伙邪教贼婆娘,动用了那么多人力物力,连国民警卫队都调来了,世界之子这群光头下注的血本,未免搞得动静太大了些吧?」 如此看来,鸳鸯馆老男人所谓找到的人手,根本是杯水车薪,别说赶来救援,哪怕是衝破伊腾顿踏上公路都难。总之,从帕特南、汉考克直至格拉斯考克县沿线全被控制住了,别说图册上被标註的我们,就连寻常平民都得走临时路线。 我越发感到蹊蹺,再没了心情开玩笑,望着对面四人正在检查枪械,不时交头接耳,终于有些怕了。该不会是要将我拉去某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秘密枪毙吧?不可能!我是已知范围内唯一一名驍鷙,对他们而言意义重大,怎会因倡导起义就被轻易做掉?刚想上前耍泼打滚问明原因,其中一人举起防狼喷雾,迎着面门袭来,我低呜数声,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而当悠悠然醒来,我置身在一座白得刺目的大屋中,双手拷在铁桌上,来来回回走着许多这种戴翎毛的兵,皆自顾自忙活,连眼睛都不抬,好似我全然不存在。我喊了一阵,见无人应答,只得分散精力,将下山后的种种疑惑捋一遍,想要搞清自己究竟在哪。 时隔不久,有三人拨开塑料门帘走进棚内。他们的装束与所有人都不同,既不像大头兵的长官,也不像世界之子穿得那么邋遢,而是正经八百的黑色西装,披着一件血红色呢绒风衣。这些人上前打开手銬,示意我跟着走,一句话都没说,但表达得清清楚楚。 那是因为,他们与我一样,都懂得返金线勾连,所有指令正是通过脑波输导给我的。 踏上过道,我才发现拘留所,只不过是某栋巨大建筑的偏僻一隅。这个鬼地方大得离谱,全是一间间分隔开来的简陋单元,除此之外就是停着许多车辆,除去三、五台全地形装甲车外,馀下的清一色都是摩托,这种载具十分奇特,它没有轮子,却有着气垫,不知究竟派什么用途。车位中有一片预留着,按照面积推算,曾有辆超级货卡停着,此时出外勤去了。 我被三人带着绕了许多弯,一会儿上楼,一会儿下楼,最终搭电梯来到一条幽暗逼仄的走径。我刚想问接着还要怎么折腾,一回头三人竟不见了踪影,好似消融在空气中。我只得扶墙而行,在这条走道末尾有间屋企大门敞开,里头黑漆麻乌,只亮着微弱绿光。 「这或许是间刑讯室吧,他们理应不会杀我,但会给我长点记性,总之一顿毒打免不了。」我深吸一口气,朝着黑屋步步前行,头脑中浮现出二战时盖世太保拔人指甲的情形,不免打了个寒颤。沿途的窗玻璃上不时映出我曼妙的身材,望着镜中自己,转念又想:「他们总不会真下得去手吧?男人心肠再硬,也吃不消女人鶯鶯啼哭,实在受不了我就。。。」 就这样心怀忐忑地踏进屋内,里头比我想像得还要黑,然而既无刑具也没有壮汉,只有一条披头散发的人影,在尾端焦躁地来回踱步。她闻听响动,侧转脸来打量。 「Dixie?你怎么也在这里?」我深感困惑,快步向她过去,打算问明缘由。 「你是?噢,上帝啊!你不会就是Alex吧?怎么成了这副模样了?真是没有天理。」下到近处,我方才看清此人外貌,虽与迪姐身高接近,然却是她的传统老对手,有线台的罗莎。她不好好待在亚特兰大上班,怎么也被拘起来了呢?此女眯着眼想了一会,方才猜出眼前之人是谁。不过罗莎等的并不是我,她快步来到门前张望,问:「怎么,蜜罐人呢?」 「誒?蜜罐?」我方才记起过去她利用公款替我开房时,曾提起过这个绰号,大学时的Dixie是个万人迷,性情温婉又有些大大咧咧,被人亲切地叫做蜜罐。与她相比,罗莎则显得野心勃勃、城府颇深,受欢迎程度远远不及她。所以俩人从那时起便不对付,却在表面又装得十分融洽。我也来到屋前,陪着她观望,问:「你是说,迪姐也会被送来这里么?」 「我哪知道?既然你在,那她肯定也在附近,难道说你俩不曾相遇么?你是被单独带来的么?这却是奇了。」见我满脸困惑,罗莎便只得将自己如何到此的经过描述一遍。 八点半左右,她被Dixie打来的一通电话惊醒,立即驱车上路,打算找鸳鸯茶打听内幕。然而到了污水厂前,却见两台挖掘机泡在雨中,空地到处都是深坑和黑泥,半个人影都没有。于是她转去镇上,却见娱乐城已封馆,掛着内部装修,暂不营业的告示。两头扑空的她显得很是懊恼,自己出来时太过仓促,许多录製器材都没充电,不由得想去Dixie客房翻翻,没准她的旅行箱里会有DV摄像机。哪知刚用发卡撬开锁,就被人当场抓获。 「我真是被你们这对姐弟,不,姐妹搞得快要疯了,几乎砸了饭碗,还得自己掏油钱,等她到了非要吵个你死我活。」她抱怨了一阵,渐渐平復下来,牵着我的手在沙发上坐下,显得很是欣喜,问:「Alex,那你往后与她怎么打算?是一直这副尊容还是临时的妖法?真好看,连我都有些心动了。咱们趁她还在路上,偷偷打个Kiss如何?」 「如果光是跑岔了,倒没什么,可我担心,她会发狂失控,甚至不惜杀人!」 「别开玩笑了,蜜罐杀人?简直是天方夜谭。Dixie见着血就晕,又有严重洁癖,平时出门购物都戴着手套,别人找钱给她也拿着镊子接。你告诉我那样的娘们要杀人?哈哈。」 「你不明白,她已不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Dixie了,事实上受我牵累,她被人下了蛇胚,已慢慢化妖,导致性情大变,并残忍无比。我虽然爱他,但更多的是怕她。」我将手抽回,环顾四周黝黑的环境,问:「这里是哪?咱们被带来,究竟所为何事?」 「路上被他们麻醉了,但以时间推测,应该距离伊腾顿不远,现在是整十点。」 正与罗莎彼此核对时,过道间传来一声戈音,纷乱的脚步过来,出现了两个红羽翎兵士,我被带出门重新上了电梯,最终送进一间四面都是镜子的怪屋。在那里,坐着另一名关押者,她面色土灰神情疲惫,也同样被上了镣銬,四目相对时我不免一惊,此女居然是天竺菊。 「你最终还是让老男人给捞了上来,对吗?蓝花楹人呢?到了多久了?进展如何?」我一看该出现的都已出现,不免上前搂了搂她,笑道:「再来个谁,咱们就可以打牌了。」 「五点不到就爬坑上来了,已被关了很久。你难道没收到讯息?那猫究竟走哪去了?」 「这怎么可能?黎明时分我有打过鸳鸯茶电话啊,他说还要些时间才能打通,你们仍被困在胡桃蛾底下。」我摸出顺来的打火机,点起一支烟,不解地问:「既然早就捞上来了,他干嘛要撒谎骗我?那么,你们仨在底下,又有什么发现?」 「十分糟糕的发现,一会儿再说吧,现在他们找的人是你。」话音未落,两个大头兵架起她胳臂,旋即出了门。与此同时,一个小孩背着手,阴惨惨地踱步进来,满脸怒意。 「你是特意跑来打我屁股的吗?好了,我都跟你认错了,那是我一时衝动。」一见小老汉故作威严,我就不免感到万分好笑,忙舒展柔美身姿,陪上好脸打招呼。他视若罔闻,铁青着脸在我对面坐下,做好了审讯的准备。我知道这是个严肃的场合,但就是正经不下来,忙装出害怕的模样,叫道:「我交待,我坦白,下山前我们已在盘查另一处龙口的位置,现在可能已拿获了答案。手机借我一用,立即就能知道答案,咱们如此,这般。」 「多此一举,我自己不会问么?迷途龟背的位置就在鹿血滩屠宰坑,另一棵尸脊背的确切位置,是EdgeHill。也就是你们莉莉丝们雨夜大战怪客的那片公路周遭。」 「哇,你的效率一如既往得高,这么快就摸底了。我没想到世界之子家底那么丰厚,搞出这等规模的回避场,难怪掏个120万买黑帮围山,如九牛一毛。」我接口夸讚了几句,见他依旧在生气,又说:「好了,既然你们已知龙磐位置,那我等几人也算光荣完成使命,既然皆大欢喜,还置什么气呢?赶紧动手干活吧,我得快些回去,没准大长老已抵达了。」 「人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倡导起义?我看你是昏了头了!想这么轻易算了吗?暗世界有着铁律,不论什么理由必须处死,谁跟你嬉皮笑脸的?死到临头还有心情开玩笑?」 「拜託!我好像记得你三令五申说过自己不属于暗世界,他们的规则不适用你!再者说,我何时宣誓效忠它了?又干嘛要被你们约束啊?老娘是不在五行中跳出三界外。」我故意撕开皮装,坦露出雪白的胸脯,迎着他叫道:「来,一枪毙了我,为这事我厌恶透了!」 「我一直知道,你是个胆大包天的亡命徒,自打成了个娘们后,越发懂得盘算小心思。驍鷙很了不起吗?你怎知除了你就没有第二个呢?注意自己的措辞,我给过你至少三次机会,但你轻易让它溜跑了。」他从夹子里翻出张文件提来,指着某处道:「在此签名并认罪!接受道义的处罚,如此才能让其馀人获得赦免,包括某些非要搅局的小老鼠。」 我听出话里有话,论杀头我与天竺菊当仁不让,因为是公开作乱。但所谓的搅局者,自然指的就是鸳鸯茶和罗莎等人,他们何罪之有?倘若受我株连被秘密处决,即便下了地狱我们也无顏相见。太可怕了,这群人既然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他何时给我机会?只是劈头盖脸的喷粪,懵懂无知的我又怎晓得什么铁律? 我长叹一声,随便朝着某个方向拱了拱拳,悲愴道:「姐妹们,我已拋家舍业,为了你们连命都搭上了!今后无法再与大家共襄盛举。天道惶惶,百鬼游荡,这个世界终究容不下我,那么多禽兽都盼着我死,那就死给他们看好了。老娘先走一步,来生不见!」 言罢,我端起笔写下硕大无比的签名,昂首阔步而去,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我对得起自己良心,自然就要走得光明磊落。出得门后,两个羽翎兵早已等着,我被他们架上就往来路拖,两腿顿时软成烂泥。此刻,我多希望小老汉会像电影情节般,跌跌撞撞跑出门,大喊一声慢。可惜,他是铁了心的想要办我,此番定是活不成了。 就这样我被蒙上头套,搭着电梯下到某个冰寒刺骨的地方,摘取后正站在一闪蒙着磨花玻璃圆窗的双推门前,那里早已等着另一个瑟瑟发抖的人,罗莎瞧见是我,忙死命抱住,哭喊着这究竟是为什么?兵士拖开她往里用劲一推,在大门前站得笔挺。 「畜生!禽兽!不是说我只要认罪,就放过其他人吗?你们怎能出尔反尔?我跟你们拼了!」我急出满头臭汗,一把抓过大垃圾铝桶,打算砸烂俩人狗头,恰在此时,里头传来惊天动地的惨叫,那是恐惧到达极点的呼救! 「怎么回事?」按常理应该在发出声响前,先传出枪声,或刀刃刺破皮囊的喷溅,然后才开始喊叫。如今是任何杂音未起,罗莎却先大叫起来。并且这种呼声很奇怪,不象是肢体破碎引发的,更像是见着鬼般的惊惧。我感到大事不妙,忙推开他们,一头扎了进去! 双推门里,似乎是间厨房,满目都是不锈钢高台。但不见任何锅灶,温度又特别低,冻得像个冷库。罗莎跌坐在一台冰箱前手脚乱刨,门上满是道道指甲印,显然是见到了无法想像的东西,被震慑得傻了!见我踉蹌跑来,她忙站起身紧紧搂住,声嘶力竭地哭叫起来! 「他们怎能这样?他们居然真这么干了!太可怕了!这是谋杀!我也会像那样死去!」 顺着她的视线,我瞥见空地间有台叉车,摆着一隻巨大的黑色铅锅,一股刺鼻异味隔开老远透了上来,引得人不住想打喷嚏。如果不出意料,她是被这锅里的东西给吓住了!我缓缓解开她的手,打算过去看个究竟。才踏出几步,就被罗莎用力扯住,她放声大呼,道: 「别过去,Alex,那不是你所能承受的!就留在这,什么都别去想,实在是太惨了!」 我心头掠过一片不祥疑云,推开这个近乎疯癲的女人,一头趴倒在大锅前,往里张望。 一具近乎全裸的女尸佝僂蜷缩在其中,曾经柔美松软的淡金长发被冻得发白,如毛巾般缠住半张脸,由无数的疮口淌下的膏浆碎肉,晶莹剔透如冰花,紧闭的双眼下是化开的眼影,一直垂到勾起的嘴角,她似乎在微笑,又像是独自悲叹,慨感命运多舛,慨感自己如此不幸,慨感自己的所有悲剧都是因他人而起,慨感为了那样的人倒下有多不值! 「什么,你居然让我去拷问别人?你干嘛总逼我干最讨厌的事?真是恨死我了!」 「别碰我,你这该死的!我怎能干出这种恶行?都是你害的,我还不如一头撞死得好!」 「我不想给你压力,更不想将这股压抑气氛带给你,Besson,我之所以像个怨妇恼怒是因我爱着你。我不想等到哪天,当自己看破你的艷遇,无动于衷的那种时刻。有时我感到很无奈,该怎么办?努力成为你所喜欢的那种模样么?但我又怎能像无耻之徒般伤害你?」 「Besson,我要你记住,你始终居住在这里,并成为一片逆鳞,我将会守护你终身。倘若哪天你厌倦了我,请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不想沦为最后一个知道的那种傻瓜。」 身中五十二枪的Dixie,被击得浑身没一块好肉,悲惨地倒在了女神峰下。临了让人像堆建筑垃圾般胡乱塞进一口铅锅里,故意抬进这所建筑,摆在中心位置,让我亲眼目睹! 「我一直知道你是个亡命徒。」小老汉如是说,其潜台词,兑换成眼前的这副惨状,不啻是在说:「所以宰了你毫无意义,反倒成了烈士,更成为别人口中传颂的英杰,这太便宜你了。与其那样,不如夺走你最在乎的,却要让你孤单活着,永世为自己的愚蠢而后悔!」 我为何要故作悲壮地给她留下临别赠言,而不肯再拖延几分鐘等她回来呢?她由狂暴施虐时已经神志不清,难以控制自己,当得知我被迫下山,紧追而来那是必然的!可什么话都没留下,再见面已是生死两茫茫,哪怕是最悲情的电影,也不该这般编排吧? 自打「化妖便只得剪除」那种残忍字眼,由库利亚老汉嘴里吐出,我应该料到会有这一天,然而我却在自欺欺人,一直告诉自己她是良性的发展,永不可能走向另一种极端。Dixie或许也知道,但她不愿让我为她忧心,却用轻松口吻调侃说:「那你就儘量别让我走到这一步」。临出发前,她早已预料我掉入花花世界会迷失自己,却吞泪忍受着每一个空虚寂寞之夜。出奔跑来佐治亚,她是怕继续下去我俩终将成为陌路人,想努力将我从迷梦中唤醒! Dixie终于唤醒了我,并给了我永不磨灭的记忆,代价便是以自己性命,血溅当场!她在临死前的一刻,又究竟在想些什么?他们怎能杀了她?怎敢在这种时刻杀了她? 两个兵士持枪闯将进来,罗莎脖子一缩,抱着脑袋踢开屋后半掩的铁门奔逃而去!我跪在他们面前,抬起枪膛抵在自己额头上,默默合上了泪眼。 「杀了我吧,阿兵哥,我已失去了一切,这世间再无叫人留恋之物!反正你们早就想这么干了。但请将我,与她合葬!我们生不能再牵手,死要紧紧搂抱彼此,永世不分离!」 这两个冷酷至极的傢伙推开我,双双爬上叉车,架起那口铅锅顶开后门,紧追而去。我从悲慟中回过神来,再追出去时,人与车已走得踪跡全无,耳旁只能听见罗莎来来回回的嚎哭。这座屋背后,是个绝对的冷库,墙头满是突兀的冰棱,双腿走在夹杂着冰渣的钢板上,沙沙作响。双目望出去一片惨白,到处都掛着冻得发白的牛羊肉。参看脚印和车痕,似乎在前方拐了个弯,窜进了某扇紧闭的铁门内。 「你们要把她带去哪里?喂,酒囊饭袋们,出来几个人啊,你们干嘛不杀我反倒自己溜了?」任由热泪肆意奔流,它们很快凝结在空气中,我照准铁门乱踹,却只能得到回音荡漾。胸中怒火越烧越旺,我挣扎着爬起,叫道:「好吧,既然你们不杀我,那我就来杀你们!我要将你们每一个开膛破肚,去给Dixie殉葬!窒息在这血海中!谁都别想活!」 我就这般按原路返回,沿途找寻着致命兇器,刚推开磨花玻璃门,就瞧见一条身影斜倚在白墙上,擎着个酒瓶喝得烂醉如泥,那是长久不见的魂镰,鬍子拉碴、衣衫不整,显得很是落魄。他并不是派来挡道的,更象是无所事事跑来看白戏的,将手一摊,让我从面前跑过。 「你在现实中杀过人吗,小姐?你的怒火,不足以支撑你跑完半道,便累趴下了。即便见到他们,你又能干得成什么?他们足足有160人,即便是那个女人活着,也办不到。」 「什么小姐?你疯了?我是Alex!是不是这副狐狸精的外表,让你开始变得温文尔雅?如果不是来帮忙,就给老娘滚开,你这个老酒鬼!」 我回眸破口大骂,见他腋下正掛着枪,便上前去夺。尤比西奥叫了声好,反手一扣牢牢擒住腕子,然后手肘一压,我吃不住力屈膝跪下,他便趁机骑将上来,继续得意洋洋地饮酒。 「我不杀他们,我打死自己,这总可以吧?你这助紂为虐的走狗,自己被踢出局,还要罩着他们!你那叫愚忠,世间最傻最没价值的行为。我怎会不知自己几斤几两?哪怕衝出去,充其量只会让人乱枪打死,但我就是想要这样,没有胆量自我了断啊!」 「你说得对,有关困扰我的那隻凶灵,现在早已无人关心,甚至提都不提,暗世界已经将我拋弃了。也许这世间,只有你仍旧记得,我喊你小姐,是想将你当作另一个人,而不是曾经的你。」魂镰将酒瓶在墙头砸了个稀烂,正了正领带,惨笑道:「而我听说,他们一会儿要让你入弧,去替他们打破目障。跟着还要将你和吕库古小姐送返道场,去接受献祭。」 「你觉得我,在目睹Dixie的惨死后,还会继续为他们做这做那吗?」 「是啊,有求于人,却将她最后的念想一一碾碎,为什么不能瞒下她,待到成事后再无情地展示给她看呢?那样岂不是更聪明,更狠毒吗?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愚蠢至此。或是继续拿别人性命当威胁,例如你我他。但同样的事只能做一遍,不能做两次,你已经心死,就像电视台的那位姑娘,化为了齏粉!」他也觉得姿势不太雅观,缓缓从我身上爬起,叹道。 「这?你到底什么意思?暗世界不是一贯那么霸道吗?它何时倾听过我们的血泪?」 「但他们不是暗世界人马啊,白狼仲裁院在某些进度上,迄今为止仍被瞒着。那些羽毛翎大兵,都是门徒爪牙红骷髏,归属在自由宪兵麾下。」他似笑非笑地将我搂在怀中,思虑片刻道:「四个月前,金光党横空出世,在雷音瓮几乎杀尽我们的精锐;跟着,因逆流幻日,让你这隻驍鷙扬名天下,结果刚脱险几天,那位姑娘便被下了蛇胚!紧跟着就是阴蚀道场。」 「誒?老尤,这些都是你我共同的经歷,现在提它作什么?」我好奇地昂起头,问。 「然后,因简单委託我们辗转去了黑枫镇,最终爆发了孔地亚石峡大战。在与那羵羊来回搏杀中,极暗世界的黑阶士与拾骨人无端出现在心枷方镜中,结果导致小女友被多达两条魂魄侵占了躯壳,自己却被压在神清的最底层。懊恼之下,你只得求助鸽童,引来了比地底世界更神秘的左门高手,红隼和旗镜师,在替你捞回小女友肉身时,夺走了次级鑽。」 「你想摸就摸吧,不必假借制止我衝动紧紧环抱。」我拉下皮装拉链,将胸一挺,想知道他究竟要表达什么。魂镰也许正有此意,得意洋洋地吃起豆腐来,点起支烟继续摆谱。 「紫眼狐狸恰到好处地出现了,事情又是那么凑巧,偏偏提取冠头绒云,需要一场鱼丽拜月教的血祭,华宵之夜才能达成,而其中的精髓,却只有她知道步骤。就这样,这娘们堂而皇之进入决策层。然而真正跑来格拉斯考克,你们却发现莉莉丝与描述相差甚大,她们的大长老也不是什么泣蛩,显然更为高深!戥星台出现的三十三颗珠子,几乎是批量型的蛇胚,这世上谁有这个能耐?根本是闻所未闻!」他神秘地眨眨眼,补充说:「但缺了几颗。」 「是三颗还是四颗,我已记不清了,据我所知,有一颗在男尸乔曼身上,但没亲眼见过。」我总觉得他在刻意表达着什么,却不愿一下点破,终于有些急了,叫道:「那又怎样?」 「如果我给你一格鸡蛋,故意拿走几颗,你便会觉得起初它们全是鸡蛋,但万一缺了的,其实是鸭蛋呢?」魂镰拿手比了比这座建筑,继续说:「要办几个贼婆娘,出具我们当初的人马就已足够,为何要动用那么多大兵呢?我告诉你,像这样的地底回避场,还有两座。」 「妈的,难道你是说,缺失的四颗,其实是不同的东西么?乔曼一颗,布雷德利一颗,还有两颗,必然是戴在某人身上。但它们又究竟为何物?我听过一个名称,叫苍露鶺鴒。」 「缺失的也不一定都是鸭蛋,它们可能是麻雀蛋,也可能是孔雀蛋,可以确认的是,药店老闆的那颗是最具价值的金蛋,这表明大长老与他之间是真爱,就像你与那电视台姑娘一样!」他终于心满意足,一把拉起我,道:「最大的变故,发生在起先觉得最没有意义的爬胡桃蛾龙口,万一大长老在这段时间里突然冒将出来,咱们岂不是白忙一场吗?这就是博尔顿不停骂你的原因。可谁能想到,被踢出局的紫眼狐狸,忽然被步击之影僱佣了,她一下子将自己拔高到,能与圣维塔莱共同出击的地位。说起圣维塔莱,我漏掉一人,不是又出现了一个泅水之星吗?她不仅性别变了,而且根本不知我们在干什么,那她又是哪来的?」 「奥莱莉曾说,她们到此的目的,是为了解救被囚的天赐之人,而杏子所要保护的神秘人,正是她们的雇主,难道这傢伙,是金色阶梯的翡翠之华么?可他手下精兵强将如云,为何不亲自出马呢?」我一拍脑瓜子,有些绕出来了,问:「这个雇主难道另有他人?」 「正是,翡翠之华的大本营就是雾龙牙岛,不在那就在意大利,压根不必费力去找。所以紫眼狐狸起初炮製出一个假象,误导我们在里头鑽牛角尖,还以为有更深层次的阴谋。结果却发现,她不过是趁着便利积极谋取实力更强的后台,同时向白狼仲裁院和步击之影拋出重磅级报告,后者迅速与门徒勾结在一起,企图在暗世界全面介入前,提前掌握契机。」 「难怪,所以你就被拋弃在一旁,再无人惦记羵羊。噢,不对,难道说他们不想提取冠头绒云了吗?既然如此,圣维塔莱为何仍旧跟从,义无反顾地战队泛世界?这是公开叛乱!」 「今早五点前,他们与暗世界终于达成了媾和,因为胡桃蛾底下的发现,彻底打破了一切。这些老谋深算的傢伙,提前将电视台姑娘活生生击毙,当着几百双眼睛的面!这么一来,规矩没破,倡导起义必须镇压,要处决她或她的亲人,场面上可以矇混过去!」 「我不想知道你们的蝇营狗苟,迪姐正是在这种恶浪滔天的汹涌下,成为了代价!她何罪之有?鸳鸯茶和罗莎又怎么坏你们事了?你们干嘛要将我所挚爱的人一一杀绝?」 「那是因为,一股难以想象的力量,正在暗中窥视着天下,他们已经做足了准备,就等着这场廝杀的鐘响。大长老的背后势力,强大到可以同时找三大世界开战。因此,这才是暗世界、泛世界、极暗世界频繁出现的原因。他们与我们一样,都在推动整件事态的发展,将每个关键点都当作试验场,区别只是默不作声罢了。」他吹了声口哨,示意快步跟上。 「咱们这是上哪?你走慢些。」我连奔带跑,依旧追不上他。 「去揭开这场大战的序幕吧,千百年来,哪怕罪虐深重,但放眼四海,纵然满目枯骨尸骸成堆,最终活着的都是无双海伦。」他打了个响指,放声大笑起来:「电视台姑娘可不是什么半妖,而是只彻彻底底的全妖,她正是被这股邪恶势力製造出来的,我觉得不会这么容易死去。也许决定她未来的按钮,就捏在你手上,一切就看该如何选择了!」 10:00 S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罗莎.格蕾斯:亚特兰大CNN有线台台柱子。 蜜罐:罗莎对Dixie的暱称,形容其在大学时广受欢迎。 红羽翎兵士:红骷髏兵士。 潦倒的魂镰:不知其被排出决策层又去了哪里。 阴驶道场:Dixie最初化妖之地。 单曲名:Metalelectro Chap48:Pompon(流蘇) 我们没有按原路回去,而是再度闯入那扇双推门里,打算将嗷嗷乱叫的罗莎先带出来,以防止她在这个冷库般的鬼地方待久了,被超低气温冻成冰棍。 魂镰背着手来到起初我敲击的那道铁门前,道了一声奇怪,向我扬扬手,示意径直穿透牛羊肉掛钩,去往冰窖的另一头。拨开白色塑料帘,果然在墙角有着一架往下去的货运电梯。他掏出张权限卡点亮开关,我们开始向着更深的地底而去,气温依旧寒冷刺骨。 「她怎么不喊叫了?该不会被那两个大兵杀了吧?这下要怎么找?」我打了个哆嗦,往尤比西奥身边靠了靠,问:「刚才这是什么鬼地方?实在太冷了,我鼻涕一刻都没停止流淌。」 「就是食堂的冷库单元啊,好几百人吃饭,总得有个食物储备之处。」他见自己被一位美女紧紧贴抱,伸出手来将我拢在怀中,道:「别怕,我会保护你的。誒?你这是?」 他感到腋下一松,再去看时,眨眼之间那把手枪已被我牢牢抓在手里,此刻正对着自己脑门。我狞笑一声,示意他高举双手转过身去,讥讽道:「老尤,看来我们分开太久了些,你当真因这张脸把我当成女孩了?是不是觉得金发大妞通常都比较蠢,你随便鬼扯几句,就会乖乖跟着走呢?怕?老娘尸堆里爬进爬出好多回,会怕几片牛排?真正该怕的人是你!」 「何故变心?」他感到莫名其妙,只得顺着我的高喝跪在电梯井一角,问:「你怎么了?」 「他们给了我一个教训,将惨死的Dixie示眾给我知晓,料到我会瞬间崩溃。而这时,将你这个熟人派来,说些风轻云淡的废话,又摆出一付人畜无害的模样,企图再度将我牵着鼻子走。可你是被踢出局的人,怎可能堂而皇之在别人的回避场里活动呢?你自以为借着彼此的交情,籍由我对你的信任,打算再一步步将我利用起来么?混蛋,我居然差点相信你。」 「那我图什么呢?小姐,我知道你目睹爱侣惨死而悲愤交加,会比平日里情绪波动更甚,此刻的你,脑子就像绷紧的牛皮,时刻不愿松懈。老实说,我也觉得自己出现在走道间有些突兀,那就像一出精心布置的戏码,你被人狠抽一个巴掌,马上跑来一个安慰的人。但是,你把一切都搞错了!其实我抵达这里,只比你早到了半小时,因为我获取了新的身份。」他仰天乾笑几声,腾地一下站起摊开双臂,叫道:「想射杀我么?那就来吧!」 「这!」老实说我拿枪逼迫,不过是想让他道出真实企图,真要开枪,我就像魂镰形容的那样,现实中从未杀过人,那不过是作态罢了。他似乎吃准了这点,一个箭步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手枪,衝着我扣动扳机!只听得「噗、噗」数声,我毫发无损,这把破枪里,安的是空包弹,难怪他全然不惧。 「有否在拉多克剃刀脖子上见过同样的东西?」见我愣在当场,他打怀中掏出条装缀蓝色饰物的链子,那是一轮黄金残月掛在星空之上。魂镰就这般擎着它在我眼前晃悠,笑道:「其实琴弦也有一条,他们就是由我安排,被送进贝巴因道场。知道这件事的,除了我还有就是博尔顿。被排挤后不久,我们又获得了新的身份,那就是乌鸦夜行。」 这两条链子有什么区别呢?主要就是外观。剃刀的那条只有一个图案,残月加繁星,却没有衬垫;而魂镰这颗坠头,有着蓝色螺鈿的托盘,让月与星变得更加醒目。 所谓乌鸦,是由暗世界高层派出的内务部干探,混跡在人堆里搜集情报,因每人分工不同,且性质特殊,分为浅蓝与深蓝。浅蓝者是全局参与者都知晓的干探,浮于表面;而深蓝是被隐去身份,多方监察的密探。他们既要破解谜面,又会将世界之子与门徒的行跡精确输导给白狼仲裁院知道,以便暗世界掌握最新简报。魂镰便是这群人的头目,唤作月影。 「我们的工作,就是在情报搜集上,让表面慢一拍的暗世界掌握泛世界竭力想隐瞒的秘密,所以高层会特意做套,将我驱赶来此,并带来一些乾货。到了必要时刻,我将自揭身份,因为像现在这样遮遮掩掩,彼此防备,最后很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你才说Dixie的惨死,是一场做给大家看的戏,是吗?老尤,你绝对绝对不能拿这件事开玩笑,我已承受不了了,比起她,我更愿死的那人是我啊。那么你还知道什么?」 「我从未说过是做戏,起义必须镇压,这条铁律在地底世界是通行法则,你不死就得有人代你而死。所以,Dixie确实是死了。」他掏出烟提给我一支,话锋一转,道:「但这样的安排,不由让我怀疑,提前处决她,没准是为了杜绝风险。同时却又不愿将她尸身破坏,想要留有他用。你参加过吕库古阴宅大战,以往我们收拾战场,通常会怎么做呢?对,你也想到了,那就是立即焚化,不论是人还是阴秽。那是过去,曾发生过跳尸再度袭人的惨剧。」 「原来如此,所以你觉得将她封存在冷库般的地方,是当作往后研究的素材么?」我思虑片刻,也觉出异样,又问:「她有什么风险,需要以击毙的方式去除威胁呢?」 「先前我说过,她是被同一伙人阴谋製造出来的。所以,谁能担保她在最紧要关头,突然失控搞砸一切呢?没人敢冒这种风险。但你见过女尸,她坚硬如铁,活像体内寘满冰渣,以往你见过哪种老妖死后是这副模样的?所以很不寻常。」魂镰朝我们的头顶指了指,道:「原本我应将你带往直升机坪,但正巧可以借着阻止你发疯,在冰库周旋之际,去搞清这道谜面。你可知道?暗世界两院听说她被击毙,比你的反应还大,就差掀桌子破口跳骂了。」 原来,在暗世界所有库藏古本中,从未有过能够进化的妖邪记载,这个原理就像人类无法生出翅膀,或体内生出腮,如飞鸟和鰻鱺那般,成为截然不同的形态。咱们万事不能绝对,或许真有,但没人发现过。所以,貌似平凡的Dixie,很可能有着特殊生理构造,具备了多项指标才被精选种下蛇胚。因此,就观察研究价值,她是重要资產,不容破坏。 起初人们以为她是一颗定时炸弹,因与我的羈绊过深,所以频频参杂进这些破事里,迄今为止世界之子也是这般认为的。然而,戥星台现出灵戒一事,让铁布利希的大团长联想起一件事,他连夜奔赴苏黎世面见圣皇,将保存在地下室的一套金卷双手奉上。 而当两院的人被传讯而来,看过这卷羊皮记书后,全部倒抽一口寒气,方才醒悟为什么他们要大动干戈,摆下如此大的阵仗,连只关心打仗的门徒也嗅着腥味跑来,甚至惊动了步击之影特别法庭,将金牌管家也派来了。就目前来看,还缺了翡翠之华为代表的西欧派,泛世界的重量级人物,差不多都已到齐了。 「这张羊皮上,到底记载着什么?」我被他的抑扬顿挫口吻搞得心痒难耐,问。 「你觉得他们会告诉我这种低级别的深蓝么?万一我拿着它作为献礼,去投靠泛世界该怎么办?」他做出一付仰天大笑的模样,上前搂住我的肩,指着犀牛小翘鼻,道:「你怎么那么没有耐心,什么心情都浮现在脸上,稍不如你愿就立即给我看脸色,真是越发娘们腔了。好了,但铁布利希所有人都知道,我绝不会叛变组织,因为现任大团长就是我胞兄,他如果不幸逝世,我就是下一任的大团长啊。因此,金卷记载了什么,我另有途径知道。」 我正待屏息倾听,他却不往下说了,那是因为在电梯停下后,我俩瞧见一个女人正半跪在某扇铁门前用力撬着锁。别看她混跡上层建筑,平日里婊气十足,干起脏活丝毫不含糊。 「罗莎,原来你在这,那两个大头兵没来逮你么?」我快步来到她身后,侧目去看,这是一道气压锁,腹板已被拆下,多股电线扭结在一起,这有线台的台柱子差不多完工了。 「早就被我甩了好不好,你别哇哇大叫,帮忙不成反来添乱。」见我上前,她慌忙摆手,要我重新退回去,指了指头顶道:「注意监视器,我只偏离几毫米角度,你怎那么马虎啊?」 原来这个罗莎.格蕾斯,之所以总能拿到第一手资料,除了会拉拢客户外,还有就是深諳撬锁,以及拥有高深的骇客技术。其父是电话电报系统的,在传统通讯逐渐被网络替代的大潮中,许多人都成了第一代骇客,她就是在老贼亲爹的训练下,学会了这些门道。 女人在遭遇猝变下,会变得歇斯底里,但这个过程很短暂,往往会比男人更快地恢復理智。她是见惯大场面的,奔逃出门后,见两个羽翎兵没有追击自己的兴趣,便继续高喊乱窜,以此麻痹对方。跟着,她瞧见叉车开进铁门,又被送入暗格,便一路尾随最终跑来这里。据罗莎描述,铁门内有个化学实验室般的地方,Dixie的遗体就被锁在某间停尸间里。 「我一定要将这些捅到社会上去!哪怕拼却这条命!太过分了!居然将蜜罐这么残忍地杀害,当这里是蛮荒之地么?」很快她啟开门,正待往里闯,瞧见魂镰慢悠悠走来,忙警觉地往身后一窜,掏出把不明来歷的美工刀抵住我咽喉,叫道:「Dixie被害你不思报仇,反将这个禽兽引来,打算抓我吗?那傢伙,给我原地站下,再敢靠过来我立即将这个妞割喉!」 「我并不知道你也跑到下层来了啊,迪姐死得那么惨,我怎不时刻想要復仇?」 「你和她以前的那个男友一样,都在惦记着她的银行卡!你可知道?她早就家破人亡了!蜜罐不是慷慨,而是钱无法带给她幸福!爱子死后就将自己囚禁在记忆里,辗转多家疗养院,许多年都走不出来!黑枫镇见到时,是我多年来首次见她露出笑容放下了心魔!结果,她就这般被你们这群禽兽害死了!」罗莎正在破口大骂,忽然将手臂一抬,刀片立即刺破了我的皮肤。她惊恐地望着魂镰,叫道:「你想干什么?我真会宰了这个妞!」 「将这些捅到社会上去的前提,是你得有部相机,不然口说无凭,又要如何伸张正义呢?」尤比西奥从怀中掏出一个镜盒,顺着地面滑过来,说:「这副特製墨镜就是一台数码相机,兼带录音功能。既然你比我更专业,那就临时借你使用。」 罗莎很果断地捡起了匣子。在之后的半分鐘里,我将魂镰的实际情况大致向她描述清楚,便打开气压锁,一行人鱼贯而入。这副墨镜果然是个高精尖產品,她按尤比西奥的提示试了几回,便理直气壮地戴在脸上,冲我一摆手,道:「不用你奔走相告,以你的智商又能明白什么?我阅人无数,他有什么企图我自能辨清。」 摆在眼前的是走廊,以及好几扇双推门,全都黑漆麻乌熄着灯,魂镰目光炯炯,挥挥手示意我俩退开,独自在门板前踱步。很快,他指着另一个气压电子锁说,尸首就停在这间屋里,我俩又可以发挥激情馀热了。我朝罗莎使了个眼色,她撇撇嘴伸手问他要权限卡。 「那不过是常规区域的通行证,由水钟房某人身上顺来的。女人们生性谨慎,总在怀疑一切又在推翻一切,既然想要就拿去吧。」他自当无奈地翻出卡,罗莎只扫了一眼,便恼怒地瞪着我,原来锁头上根本没磁条,她只得继续埋头苦干。 「你又是怎么被带到这个冷库的?」他斜倚在墙头,悠然点起一支烟,问。 「我哪知道为什么?进来几个兵二话不说架上就往电梯拖,沿路我见到一堵沾满污血的破墙上枪洞累累,显然是个刑场,结果我被继续推着走,就拉到了这里。」 「这却奇怪,假设是想灭口,那拖到处决墙前枪毙就行了,干嘛还要多此一举,多走一道电梯拉来这里呢?恐吓威胁?显然不是。」他自言自语了几句,将烟一掷,抓起边角炉台的橡胶手套,示意我俩戴上,问:「开得怎样?还要多久?要不换小姐来干吧。」 「不必,她别来添乱就谢天谢地了。是啊,究竟将我拖来这一带,到底想干什么?」她白了我俩几眼,伸手一推,大门吱吱嘎嘎地开了,顿时一股异味顺着流动的阴风透了出来。 魂镰制止住我们冒进,一个侧滚翻将进去,开始在屋内摸索起来。毕竟这间停尸间里安置着一具女魔尸身,且又被移到了地底深处,他得设法找到电路开灯查验才是。我与罗莎百无聊赖地站在门前默默等待,见我正在空气中来回嗅着,她开口发问。其实我是在辨别着异味,那确实是迪姐临终前,在鹿血滩深拥时身上散发出来的,她在此地无疑。 「她对我说,起初这股味始终以为是宿敌的体臭,后来才发现是自己的血腥气。我想在那时,她的嗅觉系统已迷乱了,或者说正处在一个升级换代的过程中。」 「那到底是股什么气味?怎么我就闻不到呢?」她抬了抬镜架,打开录製开关,问。 「严格来说,我、天竺菊包括进屋的尤比西奥,都已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人类,因此才能嗅出异样。这股味道不腥臭,甚至有些透香,类似腐败花瓣,古代香水製造坊也许能时常闻见吧,但综合在一起就略显刺鼻。它给我的感觉很熟悉,然却记不起曾在哪里闻过。」 正待举例说明,室内亮起一片绿幽幽的光斑,跟着白炽灯跳了几下,整座大屋雪亮一片。尤比西奥正站在远处背着手,在他面前是个水缸,里面隐隐约约泡着发青的尸体。 「你莫不是疯了?一下子把所有灯都打开,就不怕惊动警卫,将咱们一锅端吗?以往你们就是这样入室盗窃的么?」她恼怒地飞奔上前,打算去按开关,当路过水缸往里扫了一眼,冲我摆摆手,道:「你还是留在门前替我们望风为妙,蜜罐的这幅惨状,不看也罢。」 「那我费尽心力下来作什么?」我怎肯听任她摆布,也来到水台前。迪姐的尸身已舒展开来,正盪在深红色药液里一起一伏。我实在无法忍耐,抓住她翘起的手指,紧紧贴在脸上。 「咱们索性将她抬出来。」尤比西奥让我俩退开数尺,自己抓起Dixie的腕子开始奋力往外拽,本以为他会很轻松,到头来上前帮忙,却发现女尸显得异常重,比起她生前起码沉了一倍有馀。就这样,女尸被重新抬到金属台上,它脑袋一下子耷拉下来,与最初见到的坚硬如铁正巧相反,变得软如棉花。魂镰看了数秒,叹道:「电视台姑娘果真是掛了。」 「你之前不还说,她身为全妖,哪能这么容易死去吗?我又是怎么警告你的?千万千万别拿这件事开我玩笑!可你再一次骗了我!」望着她浑身的枪窟窿,我不由潸然泪下,忙抓起边上的塑料布,盖住迪姐赤裸的身躯。身为一个大好美女,死后岂能当作展品供人围观? 「你怎这么傻呢?也许你至死仍在痛恨我的花心滥情。在心底吶喊,Besson,我要给你留下终生噩梦,让你永远忘不了今天这一幕,这就死给你看好了!」 「拜託,蜜罐不是情竇初开的女孩,她才不会说出这么幼稚的话来。」罗莎用肘子推了把魂镰,怨道:「你是个死人哪,我都说了别让她进屋,你干嘛不将她拖开?看看现在。」 「人类维持身体机能靠的是器官运作,而女妖却不同,她们的生命之源是体液,以及各种畸形肿瘤挤压下排出的气。」尤比西奥走上前,又从怀里取出支录音笔般的东西,凑近迪姐心窝前按下快门,照亮了左乳下一道窄细的U型疮口。他伸手将它撑开,说:「看,心脏以及其他脏体都已萎缩,成了可有可无的摆设,在猝死前一刻,肉身高度纤维化,它们被挤碎为齏粉。那就是我所说的,心死,女妖已经与这个世界彻底告别了。」 「好了,我们自己看的见,不必你来说明。」罗莎让他别挡住镜头,开始频繁拍起照来。 「原来这才是必须将她击毙的原因,我明白了。」魂镰依旧保持着风度翩翩,识趣地退到一旁,找来内窥镜管线握在掌心,只待她完毕,将金属丝刺入枪眼里,几番捣鼓后慢慢抽出,一些碧蓝的未知膏浆被带了出来。他伸手沾了几滴在指尖摩挲,要我们凑近细观。在那晶莹的露珠间,混杂着许多白色粉末般的颗粒,不知所谓何物。 「夜航水母,或叫巨丽冠戴母,一种活动在海底火山礁的浮游生物,难怪我们安插在世界之子里的深蓝不知新型子弹的具体名称。」尤比西奥替这些药液拍下几张照,自我揣摩道:「从產生构思到设计,再到具体研发需要一个过程,那不是短时间能办到的。再急着赶工,也需时一个月。看来紫眼狐狸跑来你们兰开斯特踢馆前,已开始秘密联络起多方势力。我们只是她其中一个选项,那么所谓的重磅炸弹,多半就是与此有关。」 「什么意思啊?你别顾着自我陶醉,看出些什么倒是说啊。」罗莎颇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叫道:「你这人怎么说话那么费劲?咱们继续像这样待着,很快就会被人发现。」 「在我们生活中,总会有一种人,他们不顾自己身家性命,甚至不惜妻儿老小,也要坚决将某些黑幕捅到社会上去,那就是天然的正义感。而我觉得,罗莎,你就是这种人。」啟料魂镰话锋一转,抚着她的肩头,笑了:「你远比这副娇柔体态坚强得多,不论受到多少打压,哪怕亲友被枪杀,只会激起暴怒,将会一拼到底,决不妥协,是不是?其实我在最初见到你时,就觉得你比起Dixie更专业,也更坚定。你就是为新闻播报而生,也将为它而死。」 「干什么?怎么忽然想起提我?咱俩好像一点都不孰。」罗莎嘴上这么说,心里美滋滋。 「Dixie有股忧柔气质,往往在面对突发事件时会显得手足无措,一旦被人捏住把柄,或爱人收到死亡胁迫时,就容易接受妥协。所以,严格来说她并不太适合干新闻工作。而你就不同了,你其实也是一个亡命之徒!不,一个顽固透顶的女人!」 「你不明白这个行业,播报通常分为两类,一类是传统的新闻追踪,还有一类是杂谈娱乐美食播报。因为社会压力越来越大,人们都喜爱看这些节目放松心情,所以新闻实际收视率并不乐观。观眾干嘛要付费看我们呢?他完全可以选择更大型的电视网。」 「如果我告诉你,你被带来这里的真实目的,是为了叫你管住自己这张嘴,替他们保密,你信吗?所有血淋淋的场面,都是故意安排给你看的,因此也不会有人前来实施抓捕。」 魂镰的一番话,顿时将我打懵在当场,虽说罗莎的待遇很不寻常,但这么做是为了叫她闭嘴,不论怎么看都不可思议。不过有线台的当家花旦见多识广,又极度敏锐,她似乎懂了。 「这次行动牵涉进那么多人,就连世界之子和门徒的佣兵都无法做到完全保密,又何况是那些唯利是图的黑帮人员呢?这件事多半会在不久后遭到外泄。到那时你会收到台里夜行的线报,秘密追查整个事件始末。以你硬骨头的作风,无人能够收买,故而出具的报告,将会震动朝野。因此风险评估下来,他们打算让你看得更多,甚至是参加进这场盛宴的最高潮部分。只有当你明白底细,才会彻底熄了念头,从而替他们隐瞒事实真相。」尤比西奥指了指我,点起一支烟,道:「她们里的那个胖子,就是例子,原本是疯狂的电台播客,结果当目睹最残酷的一面后,便将整个吕库古阴宅的秘密埋葬在心里,永远不会对人提起。」 「你想说,某些事保持沉默比揭露真相更好。一旦公开将会带来无穷的混乱与麻烦,所支付的成本恐难以计数,是吗?我偏不信这个邪。不过这样也好,这对我来说是个机会。」 「有些事是碰不得的,一旦陷入其中,将变得比恶鬼缠身还麻烦。罗莎,你的好友蜜罐,当初就是在别人心血来潮时被捲入游戏的,她的下场现在你也见到了。你可能不明白,但没关係,经歷一次你便全懂了。我想他们的用意正是为此。」他摇摇头不再继续,重新将话题移回女尸身上,道:「我起初也觉得是演戏,当亲眼见证才知是真的。小姐,我没有想过要骗你,那是在别人伤口上撒盐的恶劣行径。电视台姑娘的体液被凝固并白胶化,所以死了。」 夜航水母是一种自身会发出璀璨光芒的深海生物,它的神经元遍布表皮,可以说每一寸都是大脑。因此其皮下细胞异常活跃,它们会不断复製,哪怕将它切成碎片,也依旧活着。可巨丽母又有什么特殊性呢?那就是这些起到关键作用的细胞,它们被破坏时会產生出无尽的稠厚膏浆,如果被吞下,那么会像石块般坚硬无法消化,因此此物几乎没有天敌。 而佣兵所採用的新型子弹,正是提取了巨丽母的皮下腺素,将它们射入女妖体内,便将流动体液瞬间凝固起来,那样也等于切断了她的生命,这就是Dixie死状如此奇怪的原因。 「我不是来听尸检报告的!我想知道的是,要如何令她重新睁开双目,爬身起来!」 「这却不能,我刚才说了,她已彻底告别了这个世界。别人这么做,等于是切断了回引索线,将造物主与女妖之间的关联割断了,换句话说,种下蛇胚之人再无法利用她来搞破坏。通常的做法是,立即将她焚毁或直接丢入粉碎机搅成肉泥,然而实际却没有。」魂镰抚着迪姐清丽的脸庞,叹道:「女妖拥有无限的生命,她可以决定自己是否要回来,还是永远离去。人们保留她的尸骨,是想留为己用,但她已将心搅碎,那就不知会是往后何年何月的事了!」 「我要去见一见那三个身披血红风衣的人,他们应该就是步击之影的金牌管家吧?我想怪人们或许留有一手,趁着事情仍有回旋馀地,你立即带我过去,不论什么条件我都接受!」 「你怎么就听不明白我的话呢?女妖死了,代表告别了这一世的所有情缘,你也与之不再存在什么逆不逆鳞的羈绊。哪怕復活,她也不会记得你曾经存在。而且,谁能保证届时的她,不会演化得更加嗜血兇残呢?」他一把拖住我的手,叫道:「你不说,我也是要将你带过去的,事实上吕库古小姐与你一样被拘了起来,代价便是小女友!」 在馀下的时间里,尤比西奥将下一步走向吐露了出来。我首要该做的事,是与兔子搭伙,去找出龙磐的真实所在。因为据拉多克剃刀匯报,范胖与药店老闆攀谈时,无意间记起去年的一则粉丝电话,如若没错多半就是这个鬼地方。布雷德利也证实了这一点,因为他过去和康斯坦丁活动的区域,大多集中在EdgeHill一带。 然而,这则电话并不是由他接听,当初记录人是马洛,所以胖子立即打电话去伊腾顿核对,哪知眼镜也只知道一个大概,位置就在公路聚集点半径1.5英里内。综合所有异像,包括死亡的圃鵐纠察队,以及雨夜大战。要将范围确定下来,我将再次入弧,找到这片树林。 天竺菊罪该万死,因为起义就是她倡导的,所以必将受到严厉的惩罚。因此蓝花楹将被回收,并被併入衝击树林的不确定行列,参与衝击邪教仪式的一系列行动。世界之子怎肯舍了次级鑽呢?金牌管家蒞临现场,就是为了确保冠头绒云被提取。如果再度大败,Krys将化为灰烬,从这个世间消失;如果侥倖成功,那俩人还能相见。 然而这场仪式的真正目标,却并不仅仅是为了从杏子口中获取神秘雇主的信息,对方还想要的更多。这件事被揭露,发生在今晨五点之前。混跡在壮劳力中的深蓝当即将重大发现匯报给了月影,魂镰也相应做了调整,秘密控制了鸳鸯茶和天竺菊,足足将这条讯息延误了两小时,才通报给了世界之子和门徒知道。因此与我通话的,实际是鸳鸯茶被胁迫着在对答。 「电视台姑娘在出发下山前,心头最大的疑问是,为什么要将猫先遣回,回音虫的留言究竟是何含义?到底是谁死了?」他最后扫了一眼Dixie,凑近她耳垂低语,意味深长地叹息:「这就是答案啊,这傢伙任谁都猜不到,只有当见过尸皮方才明瞭。」 然而怪事接踵而来,当尤比西奥起身之时,僵躺着的女尸忽然「喀啪」一声,啟开了嘴唇,有道白气吐将出来。在这一极瞬,我看得真切,她的芊芊玉指颤动了一下。 「这!我方才分明见她动了!迪姐还活着!你究竟对她耳语了什么?」我一把扭住他的领带,叫道:「不可能是眼花,她还没死。」 「别回头,专注眼前,这么做是为了了断她的心愿,否则很容易化为厉鬼!咱们还剩下一个盟友,那就是博尔顿,他被人从位置趴下来自然很不甘心,时刻想要翻盘,所以会鼎力相助。现如今,紫眼狐狸提交他们的报告,也到了揭开原委的时刻了,我必须要知晓底细,才能将手中掌握的秘密托出。那就像是一本书,它碎成了两半,每人只掌握着其中一部分,不续接起来是看不破全局的。」他一把拖上我和罗莎的手开始飞奔,说:「现在,无非是谁手上的讯息份量更重一些。你俩给我记好了,绝不可在步击之影面前放肆!这点尤为重要!」 「你们以往就是这么合作的吗,哈哈?」罗莎狂笑着,学着他做出一付猥琐的表情。 「千百年来一贯如此,你与蜜罐难道是推心置腹,彼此间交换諮询的吗?民间尚且如此,更何况我们呢?」 眨眼间,我们已登上电梯重新回到冷库,当按原路回去走到半道,就被几十个羽翎兵团团围住,双手抱头各自押往不同的地点。就这样,我与罗莎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小黑屋。在那里,坐着两个愁眉苦脸的人,正搂在一起打Kiss,当见着面,这才松开对方。 「我已经知道了,很抱歉,早知现在,我当初就不该倡导起义!」天竺菊无措地起身,将我拥在怀中,却刻意避开目光,指着面无表情的蓝花楹,哀叹道:「我想当这件破事结束,咱们之间也该分道扬鑣了。这就像你过来前说的,绕了一大圈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你当初不提,我也有此意,只是你比我勇敢,先说出口罢了。」我心意阑珊,任由她搂着,随口应答:「那样也好,我需要一个空间,去为自己铸成的大错懺悔。」 「Alex,不想打声招呼吗?我很快就该上路了。」蓝花楹走上前来,替我整理着破碎皮装,叹道:「我走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既然做了就永远别说后悔这类字眼,终于,无可避免的,这个波诡云譎的险恶前路还是形成了,那是歷史,我最终也无法改变得了它。」 「我当然会照顾好自己,但不会心里有你。你有什么权利象个长辈般训斥我呢?是,这一切都是我导致的,但所有人都在註定的命格里,只有我失去了Dixie,这公平吗?」 「Besson,我们从未分开过。」蓝花楹扭住我长发,将唇舌填了上来,丽眼狡黠地眨巴着,说:「你最讨厌的、羞辱你最甚、甚至你不愿多对一句话的那个人,始终就是我啊。」 「这,难道?该死的,你还想耍我吗?」我惊得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嘴角颤抖。 「去将小苍兰从禁錮她的嚣尘之海中解放出来吧,然后你才能见到彩虹,这是一段艰辛到无法想象的泪海之旅,然而你却必须去走完全程!唯有那样,波澜壮阔的来世才会降临!」 11:06 S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夜行乌鸦:白狼仲裁院派出的专事干探。 月影:暗世界派出的谍报专员头目。 深蓝:暗世界派出的谍报普通干探,身份不为人所知。 浅蓝:暗世界派出的谍报人员,身份是公开的。 气压锁:新型电子锁。 特製墨镜:高精尖產品,是一部数码相机。 夜航水母:巨丽冠戴母,一种活动在海底火山礁的浮游生物,新型子弹的主要配方。 吐露秘密:以防女尸化为厉鬼。 单曲名:TENSION Chap49:Dictyoploca(胡桃蛾) 「在找寻尸脊背的当天,你曾经问她,要如何才能让你体会到那份苦难?不然你没有感触。我想,现在你体会到了。Dixie是你生命中必然会出现的女人,早在宇宙形成之前。即便没在0514相遇,也会在任何一条大街任何一辆车上相逢。她是一组复杂记忆,类似化学方程式,会以各种形态被铭刻在你头脑里。就某种层面而言,她消逝了,然而她却又将重生;人也是一样啊,物质永不改变,朽烂的是躯壳。」 「这个世间的某些事就是这么残忍。Dixie若没被种下蛇胚,那她会被你深深刺伤,通过一场争吵,唾你满脸口水拂袖而去,你因此会失去她;而你占据了她的心,并成为一片逆鳞,那她註定会落得这个下场,也同样会失去她。我曾经说,见过无计其数的Dixie,有些很安详,有些很阴森。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千百人里我只注视着她呢?因为她就是我。」 「当再度重歷这个世纪末,我既惊又喜,尤其是桃树角恶魘时,我将英格拉姆的断指按在你脸上,你咒骂是不是又犯贱了时的表情,一下子将我带去了几乎遗忘的最初。是的,那个心无旁騖的你,脸上未曾掛着泪滴的你,嘴里说着智谋广远的你,悠远的爱在心头甦醒了。」 「随后的日子里,那股压抑的气氛又重新降临,给人的感觉就像刚洗完澡出门便遭到暴雨。不好的记忆也随之被想起,我因种种恨意有了报復的念头,并变得越来越强烈。然却在最后一天,我终于见到了久违的自己,原来当初的我是这副模样啊,那么这趟糟糕旅程也算物有所值。很快,我们将回归各自的世界,止于平静。」 「此刻,盲目的人们正在勾心斗角,彼此防备,企图搞清未来将面对怎样的强敌。而陀具罗是从歷次大战的缝隙中凝聚而来,因此我们不得不保持沉默。既然事已至此,永远别说假若、后悔这类字眼。」 「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问,例如将来还会相见么?你该为我做些什么呢?嘿,Besson,其实答案就隐藏在我俩的歷次争吵中,所以别那么沮丧。我们在欣喜中邂逅,也要在快乐中告别。陀具罗不具高深含义,那只是雪糕蛋筒的牌子,某个下午,某群人一拍脑门决定下来的,多么有趣啊。别人说过的话,我也要重复一遍,照顾好你自己,我们从未分开过,如量子纠缠始终在一起。」 蓝花楹被大兵带走不久,罗莎也失去了踪影,整间屋里就只剩下了天竺菊。我始终僵坐原地,脑海中来来回回穿行着这些低语。除了声调不对,语境确实很像迪姐。但那条魂魄的身份果真是她吗?或者说此人又开了个玩笑,目的是想将我重新拖回修罗场,为毫无意义的事继续廝杀。无人知道答案,唯有一直往前走,才能窥透她面纱下的真容。 四目相对,天竺菊显得有些尷尬,而我则更尷尬,彼此间都觉得亏欠着对方,毕竟这短短的三天里,一下子爆发了这么多事。我们由起先的自以为是变得气若游丝,再也难以振作。她坐在那头,失神地望着自己美甲,时而撩拨湿漉的长发,时而望着墙头掛钟发呆。 「我真的不知道接着会让我们干嘛,我很抱歉。」当我的手指刚触到她柔软肩头,她像触电般一下子跳开,低垂着眼叫道:「就是这种感觉,你现在明白啦?明明自己时刻想要脱离,却为了见到更多,期待着渺茫的期冀,而不得不继续下去,并陷入更多的麻烦。」 「不,冷静下来我觉得,既然事已发生,说再多也没有意义。审讯室时你我没对上话,你曾说那是糟糕的发现,你们三人又经歷了什么?奥莱莉人呢?」我牵住她的手,徐徐贴上去,道:「如果蓝花楹的另一身份果真是她,我想知道一切,也好从中揣摩出她所谓的隐句。」 「噢,这样啊。」她这才松弛下来,略微整了整皮装,坐回原地描述起来。 俩人与我不欢而散,头也不回地扎入雨幕后,走了二十分鐘泥泞小道,便瞧见两条身影打着伞站在银杏树下,已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见着面后Dixie显得很诧异,不住质问怎么来的是她俩?当即就表示不想去了。身高马大的泅水之星则一把拖住她,说既然已经来了,还是往圆窟古墓走一遭,届时打开龙口再决定去留好了,因为还有些事要与她商量。 「她依旧很讨厌我,翻山越岭期间只靠上前问过一句,那就是Krys究竟是怎么回事,蓝花楹则笑容可掬地挽着她拉在队伍最后,隐约间我只听见一句,Dixie说既然你那么想来派恩维尔做客,那等以后忙完过来好了。就这样,我们按着沿途标记来到了尸脊背前,她显得很陌生,一询问才知她之前抱着猫压根没找对地方,而是在这一带徘徊,心头惦记着哪片林子适合搞夏令营,哪片河滩可以出租给别人渔猎。」天竺菊问我要过一支烟,端在指尖把玩,道:「她是真心想为姐妹会做点实事,放在相较平静的时代,会是名优秀的经营者。」 一行四人迈过老树盘根错节的阴木来到月垄圆屋,很快在戥星台底下找到撬机,一番折腾后啟开了龙口的磐石,它就是积水严重的古墓中心。一股阴湿气流扑面而来,朽木底下的这个磐口深不见底,暗得犹如巨大黑洞,四下里都是虫豸飞快爬走的杂音,不消几分鐘,变得死寂一片。跟着开始测深度,但只听见石子滚动却没有落地的声音,不论是天竺菊的锐眼,还是泅水之星的隔世之眼全都不好使,正在眾人犹豫不决时,迪姐却说,在那底下有多条暗河,并水流湍急,她们真要下去,得先要搞个筏子,同时要备足绳索。 起先根据药店老闆的描述,被捆绑女子化为虫豸溜走,皮囊倘若拋入龙口,应该就在底下不远。它又是怎么流去好几十英里外的帕特南污水厂底下?因此眾人只当他是信口胡言。然而Dixie的形容,则破了这道谜面,皮囊在水中飘荡,已随着支流去了下游。 就这样,她们重新做出分工,奥莱莉和蓝花楹驱车去附近渔场租借皮筏子,天竺菊和Dixie往五金店採购绳索和照明棒。临行前泅水之星让她设法一定要留住迪姐,她的半妖体质将确保眾人少走弯路,以及预先示警。俩人本就无话可说,默然开着黄斑羚往吉普森去,为调节气氛天竺菊说能否放些音乐轻松心情,迪姐只管翻白眼不予理会。 当她啟开背包翻CD片时,Dixie忽然急剎车扑将上来,一把推开她打包中翻出白银匣子。 「她不由分说地狠狠甩来两个带血耳光,高叫着你和你的母狗老妈害她也就算了,还想害死别人么?我来不及解释她便怒气冲冲地跳下车,瞬间走得不知去向。」她仰着脸让我细观,微红掌印清晰可见,又说:「Dixie走后我倒是松了一口气,老实说我特别害怕与她独处。待到全部忙完,时间已是中午两点,奥莱莉感到遗憾,说缺了她我们必将劳师久远。」 然而,一旁的蓝花楹却显得无所谓,她说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没有这个关键人物也照样得下去。听着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奥莱莉感到很困惑,不由向她打听小女友到底是什么来路。当介绍彼此后,双方都感到很吃惊,那就是这个泅水之星,完全不知当今地底世界组织架构,她似乎来自一个未知之所。在那里不存在暗世界,却有个镜花世界,大抵就是如此。 根据她的回忆,自己是在某个平静下午收到骷髏暗礁的指派,带上两个伙伴,走进了一家普通的大楼,在那里与委託方会面并签署合同,随后出了门便开始立即行动,奔赴这座位于佐治亚的邪教道场。我们在雨夜大战时瞧见的厢车,就是对方派来接应的人马。 「除了已知讯息,她没再提更多,毕竟签署过保密协议,不能泄露对方身份。这个泅水之星是货真价实的泅水之星,连她的坐骑也名叫小拽女,只是与我们不在同一个世界。」 「那蓝花楹又是如何做出解答的?当时她在干嘛?」我替她点燃烟,迫切地问。 「她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说我们三人是不同时空线的產物,倘若以我作为当下,那么奥莱莉代表着过去,而她则代表着未来,恰好在某个机缘点融合在了一起。如果时间空间是道周而復始的环,那么总有相匯的时候,如同天体的九星连珠现象那样。」天竺菊不再那么拘谨,她往我身上一倒,抚着脸庞,道:「然后她说出一个陌生理论,叫做蚁穴宇宙。」 那什么才是蚁穴宇宙呢?她是这般描述的。以往我等在各种科幻电影总能听见一个名词,叫做平行宇宙,然而实际无人可以证实,那只是一种理论与猜想,仅仅只是比较符合当今的主流意识。而她身处的未来,除了平行宇宙外,又出现了一种新的理论,那就是蚁穴宇宙,它是可以通过模拟被还原出来的。实验师找来一口大鱼缸并寘满土,注入蚂蚁虫卵,时间久了它们自会将之鑽得千疮百孔,并形成各自的种族与生态圈。 在这些被隔绝的土壤下,蚂蚁们并不知道彼此的存在,直到有一天,因土层松动有一隻蚂蚁爬进了别人的地道,方才知道除了自己还有相同的一群蚂蚁。而后,又因塌陷以及其他诸多原因,这道裂缝又被填堵,蚂蚁回归族群,并对自己的这段神奇经歷感到不可思议。 平行宇宙则不同,它是笔直直线,註定难以交匯,必须要具备类似黑洞般的物质造成曲轴才可能撞击在一起。而且,平行宇宙是个无限的概念,它会分出去无计其数的自己,那这股力又是从何而来?这些全都不得解释。相比之下,蚁穴宇宙好理解许多,它不具无限性,却时常会交融在一起,那么在不同的时空线下,现在、过去以及未来相遇,也未必不可能。 「然后奥莱莉说了个鬼故事,她大致懂了。年少时有一回她从海外旅游归来,回家进电梯时与临屋一个老嫗擦肩而过,倒头睡下后隔了几天,惊闻这个邻居早在她回来前半周已死在了家里,她那时还以为她是清晨出门购物。」说起这类话题,天竺菊总显得饶有兴趣,她似乎忘了所有不快,道:「要这么算,我也见过同类事件,或许你也可能遭上。」 当初天竺菊平静地在赌场打工时,有一回她朋友大清早打来电话,要她代自己请假,似乎是有些感冒了。实际是她的这个朋友彻夜与女友折腾,临到天亮刚刚睡下。而到了傍晚时分,她独自转去吸烟间吞云吐雾,却见这个朋友也在屋内,便有些嗔怒问他为何耍自己?此人也没过多解释,却很严肃的说,明天的休假被取消了,大家还是要按正常时间到班。 结果隔天她赶到赌场,却是空无一人,她感到很光火便跑去朋友家开骂,对方却说请了假睡醒后他带着女友去了中城,傍晚时分正在看电影,并拿出票根,怎会无聊地跑去赌场故意耍他呢?既然不是他,那这个出现在吸烟间里的人又是谁? 除此之外,还有许许多多人走散后便彻底消失的案例,甚至是在眾目睽睽下一眨眼就蒸发在空气中,这些不啻在说明,新理论宇宙并非空穴来风,它有着一定的合理性。只是陀具罗们身处的未来,参透了某些奥秘,并拿到了挖掘工具,才能频繁回到各个时期。 「蓝花楹说别把自己看得很特殊,你我身边的每个大活人都是组成未来的一部分,过去会修改未来,未来也会影响过去,我们只是撞击在一起罢了。但在这其中仍有局限性,毕竟是有机体构筑的世界,它们终究要腐朽的。不灭的物质将永恆,并将抵达一片荒原,那个鬼地方叫迷雾海峡,在民间的俗称里叫做冥界。它是所有灵体匯聚之地,并且是单一的。」 「原来如此,换句话说,这世上存在着成千上万个Dixie,原来魂镰所说告别了这一世的情缘是这么回事!」我头一回听闻这些,不觉来了些精神,问:「那然后呢?又说了什么?」 「然后说的大多是你不爱听的话,为了解乏蓝花楹拿你俩开涮,她说两者年龄相差太大,以你的脾性爱情维持不了多久,如果换做她就随口找个理由,狠狠甩了你。这让我一度怀疑另一条魂魄可能是勿忘我,因为她也说过同样的话。」天竺菊用手比拟着,道:「间聊过后我们开始下龙口,那底下真如Dixie说的,地形十分复杂,满是一个个由朽木构成的洞穴。它们是中空的,塌陷得很厉害,的确有着许多溪水般的东西,都往同一个方向而去。」 「溪水般的东西?那代表说不是水,它是什么?」我冲她一伸手,道:「给我看你手机。」 「手机被没收了,不过你想看的话。」她苦着脸伸手探向怀中,掏出个奶香四溢的小玻璃瓶,里面端的是血浆般的液体。她顺手搁在桌上,道:「就是这种墨绿泛泡的东西,比水稠却又比鼻涕稀,奥莱莉说这是尸脊背髓液,母树死了有好几百年,另一头的雄树也被刨了根,所以原本流动的树汁成了死潭,各种虫豸堆积其中腐烂再分化,因此成了这副模样。」 沿途虽有惊无险,却全是外观相似的洞穴,天竺菊记起男子交待的细节,那个大长老曾由底下上来,必然做过各种标记。于是她利用这个特殊的水生环境,释出体内夜贝,化作无数羽蝶照亮四周,终于见到了被火熏黑的朽木上,有人刻下圆圈和叉叉的标记。三人一面控住绳,一面四下查找,外加髓液稠厚的阻力,当她们抵达胡桃蛾龙口时,足足飘了三小时。 「在那龙口底下,不是起先以为的万丈深渊,它是中空的树心,时而盘绕时而起伏。漂流了一阵,我们逐渐掌握规律,那就是总会出现梨子状的空穴,犹如停泊的港口。髓液流动相对开始放缓,只要找到这种地方就是正确方向。奥莱莉说,这种木穴其实是尸脊背萎缩的块茎,如果它是活树,那么瘤子状的树皮间会生出各种发亮的荧石,以及流淌的金属。」 很快,流液一下子变得湍急起来,前方似有巨大的吸力牵引,几人把持不住,打下的绳桩被生生扯断,皮筏子如飘零河溪的落叶一个劲打转,临到眼前方才惊觉,那是个瀑布般的大豁口,筏子被冲得空中解体,眾人跌入水下沉浮,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睁眼醒来,天竺菊见自己躺在一个满是碎木的池潭前,其馀俩人也搁浅在附近的怪木间,黑猫正舔舐着她的脸,浑身就像散了架。她拖着疲惫身躯将她们一一拖到岸滩,又重新唤来大批羽蝶,当照亮四周,方才瞧见头顶满是相互交叉的树根。 「一股熟悉的便溺气味让我意识到,这些根须也许是窨井下我们所见过的腐根,多走几步我又发现了炭化的焦墟,更加确认了这鬼地方正是污水厂地底。于是我们从怀中取出隔水袋,打算告知你们到了地方,结果手机失去了信号。」天竺菊搓揉着脸,眼神黯淡下来,说:「我们很快联想到一个问题,下来容易上去难,逆水而行不知将要多久才能重新返回,那么大长老在底下摸索一天多,也并不夸张。蓝花楹却不在乎,说总会有办法出去。」 这个胡桃蛾龙口面积虽不大,但到处是横倒的巨大树根,犹如一架架坠毁的飞机。除此之外,土壤高度淤化,洞壁各处流淌的焦油,再加上无数混凝土石渣,让整片水潭变得寸步难行。因此三人做了分工各往两头去,天竺菊和蓝花楹搭伙,在破墟间攀爬间聊解乏。 「那个时候的她是小苍兰,我们不约而同地聊起Dixie,她拿我总被无视开玩笑,我有些恼了,便问,你总说她十分关键到底关键在哪?Dixie除了会给我看脸色就是甩巴掌,心思根本没在这件破事上。小苍兰回答说她没有这段记忆,故而不清楚具体原因,不过神清里的那女人认识她,曾提过一些细节。那就是Dixie应该与她们一起下了龙口,中途并未退出,所以原有歷史已被改变,现在的情况就变得难以预测了,所谓的关键也许就是指这点吧。」 「是那包泓泉令她勃然大怒,迪姐说连续打上三针我将永远被固化为这副模样,暗世界的人居心不良。」我一边回想一边问:「仅此而已吗?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很快,奥莱莉的声音自另一头响起,俩人辗转来到跟前,便瞧见在某段根须上,吊着一个个人形雕像,它们有的剩下一颗脑袋,有的只有半截身子,全都焦黑发霉,早就烂得辨不出面目。头一回亲眼见到传说中的尸脊之神,俩人都感到很神奇,不过泅水之星真正要她们看的,却是在这堆人像中,夹藏着两颗果实状的树瘤。它们十分巨大,个头抵得上一个成人。 「树瘤?那是什么?难道是未成形的尸脊之神?这就是糟糕的发现吗?」 「你别急,起初我们也这么认为。之所以称它叫树瘤,是因大家不知底细,它有着胡桃的外形,表皮却又开裂,活像孵化的蛾子留下的墟壳,所以才叫胡桃蛾吧。不过既然胡桃出现了,蛾子又在哪?我们下到近处详端,里头空空如也,全是龙鳞般的木纹疙瘩。一口蒙尘乾涸,另一口被打开没多久,内部的囊衣依旧湿润。我探头试了试,刚好能挤身进去。」 随着她们在这片阴森的人雕之地进一步深入,更多器物出现在眼前,有些是粗糙的石台石龕,有些是塞入陶罐的绳结,还有兽筋串起来的人骨饰物。于是,三人开始做大胆的扩散性遐想,将各自耳闻的谜团结合在一起,慢慢还原出胡桃蛾龙口的来歷。 此树早在欧洲人到来前,因某种自然灾害而被烧毁,土着发现了这个角落,便加以清理刨除了树根,成为他们秘密集会的祭坛,就如同孔地亚石峡孔雀池差不多。而后的几百年间,这片土地上先后抵达了荷兰人、法国人和英国人,各个定居点被建立起来,美国应运而生。周遭一带的土着也大多被迁移,这个老树桩子也变得再无人知晓底细。 时间到了五零年代,有个厂主看上这片膏腴之地,遂决定以此作为地址兴办污水厂,在打地基时瞥见地根更深处层层叠叠的人雕,正因栩栩如生故而以为是个大殉葬坑。或许在浇注水泥时恰好被人瞧见,于是污水厂打生桩的传闻由此而起。然而在施工时,地基始终打不下去,工程一再被拖延,外加有人举报,干探开始调查,涉案老闆索性舍了基业,连夜逃得不知去向,污水厂也就这般成了荒山野地里的废墟。 「那髏龙又是哪来的?难道是打这底下偷爬出去的?不,乱了乱了,它生前是个瘸腿的流浪汉,警局里仍有死者照片。」天竺菊狐疑地望着两颗胡桃,又说:「咱们假设树瘤是未爆开的尸脊之神,那它遭人利用了,大长老打它壳中诞生,就这样顺着稠厚的树髓摸去了古墓。既然如此,一颗足矣,这多出来的一颗胡桃又是谁?难道说,大长老其实是两个人?」 「是否多出一个大长老呢?我不做评论,但打胡桃蛾出去的,确有两个人。」奥莱莉在她们面前气定神间地踱步,道:「髏龙不懂分解,甚至没有智商,可它依旧属于鱸形虫一科。」 原来雨夜大战的那一晚,奥莱莉与两个伙伴追赶溃逃的莉莉丝们,结果被迫分开,由此被人阴袭。当她赶去FordsCreek,一名同伴已经遇害化妖逃之夭夭,再想跟绝后患已来不及了。恰在此时,她收到另一名伙伴的来电,此女让她别再与其馀小妞纠缠,赶紧向她靠拢,因为她追赶的天竺菊所乘的是匹妖马,拿获此人或许能拷问出更多秘密。哪知当她赶去临界之丘,此人已经遇害,她是被一条人头马般的巨型怪物所杀,但那东西眨眼间就消失了。 「既然你已判明杀她之人不是我,为何仍要斩尽杀绝呢?」天竺菊避开她的目光,怯生生地问:「倘若真被你们活捉,又会是什么下场?圃鵐的看守今何在?死了吗?」 「你是个白痴吗?综合机被你拿了啊,所有关键信息都在记忆卡里,我怎能不斩了你死命夺回呢?要是被我们活捉?」泅水之星抚着她玲瓏的脸庞,冷笑道:「那你还不如自我了断的好,我们会花上一晚甚至几晚,将你折磨得奄奄一息,当再也榨不出油水后,便砍下你这颗美人头邮寄给客户啊,之中细节你是不会想知道的。至于看守嘛,你还是少打听为妙,我只能告诉你一点,圃鵐是我们的盟友,她怎会是逃兵呢?此女的来歷很复杂。」 「我认为看守多半还活着,但也离死不远了,先别去管她。」我站起身,紧接着天竺菊的话分析道:「这隻新出现的老妖,多半是爬进了污水厂,而那个倒霉的流浪汉,则成了它的第一个受害者。换句话说,凡是被老妖击杀的,都会化为十分难缠的鱸形虫,是吗?」 「正是这样,稍后的几分鐘里,我们在那口略微新鲜的树瘤下,找到几条虫尸,它们长相奇特,犹如一把蓄势待发的弓箭,却又没有甲壳,而是长着人类的皮肤。当泅水之星一见到它们,就连连叫苦,这隻老妖极度危险,很显然大长老一脉已预感大战来临,早已做足准备。老妖就是神使之一,它将自己分解成飞虫爬走,局势產生了巨大的颠覆。」 既然妖邪是由这里出去,则表明附近会有通向地面的石缝气穴,她们只需找到那种地方,没准就能接收到信号,与外界进行通话,喊来人手将自己刨坑出去。忙乱之中,蓝花楹不慎踩塌了朽烂腐木,底下泥浆泛起大泡,漂浮出犹如树皮般的东西,眾人七手八脚将之拽起,拉到根须下定睛打量,不由倒抽一口冷气!那正是她们始终在找寻的月垄圆屋受害者! 「等等,你先别那么快报出答案,让我来猜!」见她轻啟朱唇,我慌忙打断,问:「尸皮是否具备齐肩短发,发梢挑染这几大特徵?我先得判明药店老闆说的是真是假。」 「布雷德利没在撒谎,尸皮就是那副模样,但死者不是杏子啊!它怎可能会是她呢?这个人至始至终就与我们在一起,谁又能想到会是她呢?」 「难道是勿忘我,抑或是迪姐?噢,不,或者是艾莉森,抑或是桃花、主妇?天哪,被你这么一惊一乍,我满脑子都是可疑对象,这是更乱了!」我颤颤巍巍点起一支烟,不住查看她的眼神,惊叫道:「最不可能的那个人,难道是你、我或是蓝花楹其中之一?」 「你看,连我们这些朝夕相处的人都料不到,更何况是世界之子的一班龟孙呢?这具尸皮的主人,是惹事精沙利文!你懂吗?我们以为她是自己逃回来的,一路避难到黑枫镇,其实早在那之前她已被残忍地杀害了!贼人们通过邪术,偽装成她的外貌,始终混在我们之中,这就是她爆出的莉莉丝们状况,与实际并不相符!咱俩才是大长老真正要收拾的目标啊!」 沙利文,这个肉肉的半大女孩,眼神中总流露着无助,当初甫一见到,便不由令人生怜。她出生在一个破落家庭,与四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共同生活,老爸忙里忙外挣钱尤为辛苦,也分不出精力照顾这个长女,所以她常在半夜收听电台,久而久之成了范胖马洛的铁杆粉丝。 因家庭缘故,沙利文生性孤僻,并患有神经分裂,平日里说话颠三倒四,逻辑混乱,因此生活中也没几个朋友。姐妹会的出现,让她一下子感受到缺失的温暖,因此竭力投靠并成为其中一员。不久之后,贼婆娘们推选她去当月夜女王,当目睹范胖被威胁打残,沙利文明显受到了刺激,她开始对莉莉丝们產生了不信任感,由此生出逃跑的念头。 林锐与马洛回到格拉斯考克,在月谷电台当差,期间不断对她规劝,希望沙利文别再与姐妹会混在一起,这群人迟早会摊上大麻烦。然而女孩却在中学一带失踪了,她被番茄、红苜蓿等人带走,莉莉丝们希望她考虑清楚,别一会儿想退出一会儿又吵着回来,搞了场最后的质辩会。很显然,沙利文有了范胖的某些承诺,决心去当个人妻,毅然决然地走了。 在那两天里究竟发生过什么?谁也不知道,总之沙利文再也没回到家里,她在中途被药店老闆僱佣的铁狼劫持了,并被五花大绑塞入行李箱。布雷德利带着她辗转来到月垄,并目睹大长老将之残忍杀害。因此男子心中既存有对康斯坦丁无限的爱,又被深度恐惧寘满。 一个屡屡逃跑的惹事精,就这般悄无声息地混跡在我们之中,她是另一个沙利文,以至于精通皮术的勿忘我也无法看破,更没人能想到真正的她早已死去多时。因此,从策划这起打进姐妹会,对方缺乏人手急需补充,利用漏洞暗中图谋次级鑽,彻底搅黄华宵之夜,都成了诱我俩入套的毒计。大长老也许真正想擒杀的,正是我和天竺菊! 冷库前,魂镰曾得意洋洋地问:「你如何分辨格子里全是鸡蛋?万一缺的是鸭蛋呢?」 「三十三颗太阳蛇卵出现在戥星台前,已缺了四颗。若按前后对照,绿色珠子在童尸乔曼体内,酒红色珠子已被药店老闆摄取,馀下的两颗又在哪里?」蓝花楹蹙紧柳眉,望着沙利文的尸皮,猛一拍大腿,高叫:「不妙!我知道它们去哪了!天竺菊,你得将这一发现通知醉蝶花,这样下去她的处境会极其兇险,原来Dixie是个关键,原意是指这个啊!只要她留在道场,就能拯救许多人逃出生天。所以不论如何,都要确保她不被加害!」 「可是!迪姐已被那群畜生流氓枪杀了!并裸尸跪在山道前,作为最深重的羞辱啊!」我一想到她那副惨不忍睹的尸身,忍不住噗哧哧掉泪,质问道:「两颗珠子究竟去了哪?」 女神峰道场廊下,范胖正与奇形怪状的药店老闆辩论着龙磐。他猛然记起去年一则来电,便立即拨通号码联络马洛,时隔不久,眼镜的声音响起,他说清晨醒来勿忘我已出了门,多半是往斯巴达回避场去了,所以他正在镇外打车,也预备跟过来。 「就在临界之丘公路居民点附近,你让我翻翻记录。」眼镜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道:「她们当时是逆行回家,所以树林理应在右边,可并没说是哪段公路,要不我打她们电话?」 「算了,我本以为你知道得更多,结果和我一样是笔糊涂账!」胖子恼怒地掛了电话,端着笔在地图上乱划,自言自语道:「有座亮着灯的酒吧?誒,或许那并不是酒吧。」 「难道说?把图拿来。」药店老闆奋力夺过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圈,道:「就是这三片树林之一,那鬼地方我虽没到过,但远远望见过,康斯坦丁当时还说了一番怪话。」 「咱俩居然蒙对了地点!」范胖红光满面,兴奋地差点背过气去,叫道:「这太好了,所有人都得救了!有了它咱们就能继续和暗世界叫板,醉蝶花也能回来了。」 正欢喜得紧,猛听得耳旁一声炸响,贼婆娘们纷纷窜到大雨滂沱的空地上,惊恐地望着道场。只见神龕前紫雾裊绕,好似着了冲天大火般夸张,在浓烟之间,隐隐现出两条身影! 8:24 S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九星连珠:天体现象。 量子纠缠:形容分隔很远却始终在一起。 Krys神清中的神秘女人:身份果真是Dixie吗?暂时未知。 蚁穴宇宙:另一种假说,未被证实,进入二十一世纪后,大量四次元走失都与此有关。 迷雾海峡:冥界。 树瘤:巨大的地底树干空穴根部。 绳结瓦罐:证实胡桃蛾最初是印第安部落的祭祀之地。 尸皮之谜:其身份不啻揭示出,死者是惹事精沙利文。 夜弓鸟:蒙着人皮一般的怪鸟。 单曲名:Sunrise Chap50:SkyLadder(登渡) po18zy.com 八月二十四日,是一个静謐且凉爽的夜晚,公路上走着辆破旧的庞蒂克,到了车站前,坐着的俩人相互拥吻片刻,终于恋恋不捨地松开了手。虫子女人推开车门,打算离去。 「再待会儿吧,等车来了你再下不迟。」布雷德利抬起腕子看了看表,道:「还有一刻鐘。」站在青灯下的康斯坦丁思虑片刻,对他嫣然一笑,重新坐回了皮椅。药店老闆望着发红的天际,道:「到了午夜也许会下雨,再过一个月就将进入雨季,我特别喜欢那种季节。」 「湿滑粘稠,有什么好?我更喜欢冬季,窗外鹅毛大雪的景致,人缩在被窝里,看着炉膛火苗时而蹿起时而降下,那才是享受。」虫子女人耸耸肩,听起月谷电台的乡村音乐来。 「你或许就住在附近一带吧?我俩总是上这个车站来。」药店老闆想起分开后,将有大半周见不到,不免很是伤感,他眺望着窗外,说:「有时我会独自走来这里,盼望着你从公车上下来,虽明知那是不可能的,但依旧会去做,你是不是觉得很傻?誒,这却是奇怪。」 虫子女人朝他扫了一眼,见布雷德利正目不转睛盯着某个方向出神,便问他在看什么。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s anyeshuw u. vi p 「数月前我途经此地,朦胧间瞧见那片树林里有灯火,似乎还有人在忙碌,怎今天黑沉沉的?难道这附近在搞什么工程么?」男子冲她摆摆手,道:「管他呢,与我俩无关。」 「噢,那可能是在搞音乐节,或是外地人办游艺,谁知道呢?反正我没见过。」康斯坦丁向他伸出柔美的手,道:「给我一支你的烟,我听这些怀旧金曲,感到有些犯困。」 「这附近一带哪里搞游艺我岂会不知?他们都得提前跑来问我要货。」布雷德利叹笑一声,却也不去点穿,打包里掏出神仙水,问:「想试一下好东西么?控制好量就不会上癮。」 在以往,虫子女人从不碰毒品,即便药店老闆开玩笑也是严词拒绝,可那一天,她出人意料地接受了,之后又聊过几句,便独自上公车走了。此后十馀天,再没与他通过电话。 「难怪啊,康斯坦丁又记起了那晚,她觉得自己表现得有些生硬,若我被人严刑逼供,没准会提起此事。所以才要叫我粉刷两间地窖,将全部痕跡都抹除,如此一来,便根绝了所有可能。」布雷德利心中不由暗暗竖起拇指,对自己这个女友的滴水不漏深表佩服。 「誒?老闆,你怎么忽然想通了,肯提供这些关键信息?该不会把我也当成那群傻妞了吧?」范胖咧着嘴傻笑,道:「老子可比她俩多吃了十几年的垃圾食品,精得跟猴似的。」 「我看你比她俩智商还低!老子一再说,只要拖到12号就是胜利,那还坚持个什么劲?而今妹妹被逼下山,监狱党都是暴徒!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我虽被俩妞揍了几顿,但那又如何?皮糙肉厚全挺了过来!相处一久不免滋生出感情,我不想见她被摧成残花败柳!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康斯坦丁一会儿也要过来,不就得坐困山头么?底下全是想害死她的人!」 「那我赶紧让军医将消息发送出去,以免耽误事。」范胖招呼剃刀上前,刚耳语了几句,忽见贼婆娘们蜂拥而出,全站在雨中注视着道场,也凑到跟前一块张望。时隔不久,浓雾渐渐散去,慢慢映出两条灰色身影。 威廉姆斯揉了揉眼,不觉惊呼大叫:「枣核?夜来香?怎会是你俩?原来你们都还活着!」 「该死,我怎么又遭上这两个煞星了!」范胖回想起那晚被人皮鞭抽得啪啪作响,以及各种斧刨往脑袋上招呼,差点吓尿裤子,忙往人堆后一鑽,拖过墨西哥人和两隻公羊,慌不择路逃进了鹿血滩,浑身瑟瑟发抖。其馀几人问他在躲什么,他顿时恼了,跳脚道:「你觉得她们伴着紫烟冒将出来会是正常人么?这是莉莉丝里最兇残的一伙妞,我上次差点让她们逮住抽筋扒皮,而今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她俩断不能再放我活命!真是不知厉害!」 「你们是要背叛大长老吗?」高亢摇曳的嗓门响起,两人里一个衝进人堆,喝问。 「背叛?是她先拋弃了姐妹会,留我们在此等死,还有脸跑来吵架么?你有什么资格呵斥我们大家?」山月桂和苹果花这两个曾经的马仔,此刻比起任何人都激动,她俩指着铁门方向,叫道:「你自己去看看山下光景,再来耍泼谩骂。你不早死了吗?怎又活回来了?同住一间病房,你何曾将我们当成手足姐妹?要不是靠着新加入的弥利耶,咱们早就完了!」 「你是指上次假模假样跑来探哨的小贱人吧?什么弥利耶,那叫獍行,她们就是群妓女、小偷外加神经病,而那对姐妹花更无耻,她们压根不是女人,而是男人通过邪术幻化而来的!养病期间,我又是怎么与你们说的?」枣核将胸一挺,得意起来,道:「怎么样?你们这群傻妞,被两个大男人耍得团团转,还在替他们打圆场,真是可悲!既然如此,我倒要问你,这俩妞以及田纳西贱货人在哪?她们早就逃回大本营邀功领赏去了!」 艾莉森闻言便打算去上前争辩,却被桃花暗中拖住腕子。她作为整群莉莉丝中智商最高的军师,从这些破口大骂中,敏锐地捕捉出异常,那就是枣核和夜来香,又是怎么知道着她们此刻人不在道场的?要不是她们通过某种办法隐匿真身藏在某处,就是人堆里有她们的耳目。想着,她轻咳一声,故作惊讶道:「什么?她们是男人?这怎么可能?大家一起洗过澡。」 大莉莉丝们迅即察觉出威廉姆斯的用意,也跟着装傻充愣,问:「找两个娘们很困难吗?对方为啥要将两个男人花枝招展打扮一番混进来呢?这岂不是多此一举么?」 「因为他们的体质决定比你们更能打,而且转化为女性有一种独特的风骚吧,你们为何不下山找她们出来当面问明呢?」夜来香团着手,訕笑起来:「所以,你们都着了她们的骗。」 「她们哪里骗过我?空手道教练还各给了我们五十块零花钱。」红苜蓿涨红了脖子,结结巴巴申辩起来,威廉姆斯正用一种鼓励的目光注视着她,希望借她的口探查更多。四小金刚哪有这么多花花肠子,七嘴八舌起来:「你们所谓的秘密,教练早就说透了。而且蟊贼们第一次攻山,也是她打败的,大长老人在哪?你俩在哪?她已被我们推戴为新的大长老了!」 俩女闻言不由一愣,似乎有些釐不清状况,问:「谁是空手道教练?那他在哪?」 「很好,时间点掐出来了。」桃花暗自冷笑,故意将手一扬,道:「不是他,教练也是个女人,她搏战了一夜,正在碉楼上睡觉呢。那你让大家还怎么相信大长老呢?在最孤立无助时,咱们只有这块金字招牌。艾莉森,去将她唤醒,大家坐下好好说话。」 「嘿嘿,看来她们自己起内訌了,没空来修理你这个胖子。」帕科掩嘴偷笑,忽然一拍大腿,惊道:「不好,咱们将药店老闆忘了,他被拉在贼娘们堆里,铁定又得挨一顿暴打!」 原本精神萎靡的布雷德利,瞧见又跑来俩个更凶的贼婆娘,早已是心惊肉跳。趁着她们正在拌嘴,打算悄然避远,不料与转身奔来的美人蕉撞了个满怀,人们的目光一下子聚焦到了他身上,药店老闆长叹一声,吾命休矣,索性往泥泞里一躺,等着狂风骤雨的洗礼。 「誒?这不是刘易斯维尔的药店老闆吗?怎成了这付鬼样?」枣核分开眾女,快步迎上前去,见男子胯下污水被尿染得蜡黄,竟然俯下身与他对答起来。时隔不久,她气哼哼看向眾女,问:「你们是不是疯了?将人打成这样?他是姐妹会最大的资助人,你们平时聚会吃的喝的都少不了他的钱,怎将怒火发泄在他身上?老闆,你为何不挑明是大长老的朋友呢?」 「为了活命我早就说了,可换来的是更多毒打,她们说姐妹会讲究能力者居上,大长老没我想像的那么权威。」药店老闆见这个跋扈娘们和顏悦色,顿时放下心来,忙抱紧她大腿哀声道:「我可把你们给盼来了,那么,康斯坦丁人哪?我现在要立即见她!」 「她一时半会仍无法赶来,但这里正在发生的事全都知道,所以让我们先回来镇住场子!放心,不会再有人这般待你,你耐着性子再等一阵。大长老说了,哪个揍过你,你一一指证,她断不能饶了她们!」枣核凑近男子耳边,压低声调问:「那把宵草樱刃现在何处?」 「你是说那把小刀啊,」布雷德利心头一咯噔,经歷过那么多风雨,他变得越来越谨小慎微,虽谈不上对大长老起了质疑,但多少已產生了些许不信任,将来的命运又会怎样,药店老闆需看得更多。想到此,他又发挥起一贯的捣浆糊功力,叹道:「刀我是见到了,但各种乱象迭起,期间我被打得神志不清,不知是被教练那个死女人夺了,还是拉在什么角落里。你得给我些时间回忆,至于挨揍,她们每个都干过,只是轻重程度不同,就算了吧。」 「酒红蛇卵是我们可望而不可求的瑰宝,大长老在你身上倾注了所有,莫要辜负了她。樱刃一旦找回,立即刺破心脏和剑突,否则你将永远是这副恐怖模样。」 碉楼的窗户前探出艾莉森的脑袋,她朝着空地人群吹了声口哨,表示Dixie已不在原地。 「糟了,老大显然耐不住性子,偷偷下山去了。」拉多克抹了把臭汗,暗自叫苦:「可小姐人并没在底下,她在九点不到已被转移去了他处,这是个圈套啊。」 「什么,那你刚才为何不对Dixie言明?她忙她的没事,而今又来了几个狠角色,不是陷我们于绝地么?」范胖一把揪住他领带,问:「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会知道这些?」 「一时半会解释不清,反正我能获取简报。再说老大上楼休息时她人还在底下,我本该上楼陪她聊天,分化精力。现在横生事端,她必将与群贼爆发衝突,结果就不好说了。」 空地中央,夜来香勾起一丝冷笑,似乎在说:看,所有跑来捣乱的人,已逃得一个不剩,你们不也同样被拋弃了吗?作为人,身处一个左右矛盾的环境里,心绪往往是极度混乱的,她们只看得见眼前之事,然却无法做出判断。既然该走的都走了,接着就该讨论如何迎击群贼围山。莉莉丝们逐渐停止喧譁,往道场而去。而桃花和主妇们,则默不作声尾随着。 若要说威廉姆斯有多信任Dixie,那也是表面作态,不过两者相比,显然后出现的枣核等人问题更大。她们这支速攻小队在养病期间究竟都说过什么,无人能知。很显然,苹果花和山月桂,是被刻意隐瞒了部分秘密,因此四人相见便爆发激烈争吵。以桃花的立场,不在乎更倾向谁,只要能修正脊椎畸形,她便选谁站队,所以,她依旧抱持观望态度。 「啥?你们怎全回屋去了?那布防的事现在该听谁的?」番茄指着仍浸泡在雨中的步枪板箱,问:「这些枪要怎么分配?还有地雷阵,火线圈全只做了一半,誒?他们几个人呢?」 「对付那些黑帮,根本不必耍枪,我俩又是如何死而復生,这些答案你们一会儿将亲眼见识。」枣核警觉地收住脚步,问:「步枪是哪来的?他们又是谁?你们另外放人进来了?」 眾女于是七嘴八舌地将事情原委描述一遍,同时朝着鹿血滩方向戳戳点点,说之前还坐在廊下,可能是瞧见她俩伴着香雾出现,受到了惊吓,所以找地方暂避起来。当听说前一次衝击女神峰的死胖子也在道场,俩女果然如范斯判断的那样暴跳起来。 「你们是吃错药还是被洗脑了?那个胖子多次谋害咱们,现在居然与他结盟?给我搜,立即将他找出来,他们全是一伙的!」她就这般说着,指示眾女往各个门洞而去。 「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拿枪往女孩们身上招呼吧?」拉多克剃刀凑近门缝,瞧见一群贼婆娘正往鹿血滩方向而来,终于急了,问:「要不,咱们先下龙口,暂避锋芒如何?」 「撬机我仍在找,打开龙口哪有那么容易?而且包还留在神龕前,我靠不上去啊。」墨西哥人手足无措,轻推一把礼貌者,问:「你不是有那个什么粉吗?还不快掏出来?」 「也罢,先用铁妆壁花扰乱地形,咱们趁势撤往后山,另作计较。」琴弦只得从贴肉口袋取出琉璃瓶,沾了些许在长指甲上。正打算作法时,临到跟前的贼娘们忽然如潮水般褪走,纷纷抓起裙边踮脚飞奔,朝着碉楼扑去。几人侧开门板细听,山下传来嘹亮的枪声。 「这又怎么了?难道黑帮开始组织攻山了?」拉多克浑身一凛,叫道:「随我上鐘楼!」 一百五十米外的女神峰下,浑身密布黄酱与碎肉的Dixie,被人扒光衣物,紧紧抱着一颗美人头跪在水洼之中,她如同行尸走肉,脸上掛着古怪的僵笑。骑马男高举喷子,冲天开了几枪,喝道:「这就是你们继续负隅顽抗的下场!还有谁不服,现在就给老子滚下来!」 「那颗人头,我的天哪,铁狼已将妹妹宰了,并残忍地砍下了她的脑袋!」药店老闆望着眼前惨烈的一幕,失声大叫道:「出人命了!他们怎能这样?这么标緻的美女也下得去手?」 「这是谁下令开的枪?难道全疯了?小姐不是被秘密转移了吗?怎会被人砍了脑袋?乱了乱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无数疑问堆积上来,拉多克看在眼中急在心头,口中不住默念:「老大,你赶紧起身逃命啊,哪怕你比横皇还牛,也是绝对斗不过他们的。誒?怎么人堆里环伺着红骷髏军团?妈的,连艾布拉姆斯也调来了,这太离谱了!」 「镇静些,不论有多怪诞,也别轻易暴露自己身份!」不住想要拔枪的手让人紧紧擒下,剃刀侧目去看,是礼貌者冷峻的面庞,他点了点头,低语道:「是的,我也是一名乌鸦。」 黑暗的小屋跳了几下泡,顿时变得亮堂起来。一群羽翎兵出现在门前,朝我和天竺菊努努嘴,示意跟他们走。搭了两台电梯,又穿过几条过道,我俩被重新带进四壁安装镜子的屋企,那里早已聚着一堆人。魂镰、罗莎、小老汉自不必说,还有那三名奇怪装束的黑衣人。 「现在,将你在那污水厂底下所经歷的事,不分巨细详细道来。」尤比西奥望着天竺菊,脸上又端起以往那副六亲不认的神请,回眸瞧见我正预备坐下,冲大头兵喝道:「暂时还轮不上她,先解去停机坪,与一个手拿鵷鶵的胖子碰面,那才是她真正该干的事。」 就这样,我成了个任人乱踢的皮球,一会儿指向东,一会儿指向西,游走在回避场各处。押解的红骷髏渐渐懈怠下来,探手抚弄着我的发梢,嬉笑道:「Lei è ordinaria.」 「Stai scherzando?Sono tutti assassini di sesso femminile!」另一个小兵慌忙上前制止。 「拜託,女杀手?老娘是个从没杀过人的女杀手好不好。」我心头暗笑,别以为放几个洋屁,别人就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麵条国本就在法兰西隔壁,不会写意大利字难道没见过意佬么?天竺菊就出生在那里,天天廝混在一起,多少还是能听懂部分的。 我故意装得很迟钝,侧耳倾听俩人究竟在说什么。原来门徒特意从欧洲调人而不在美国本土招募,是一道传统的保险程序。他们在入境时通讯器材会被扣下,手上持的是统一发放的频段手机和加密步话机,全是为了防备他人私自登录网络,造成资料外泄。此外,这次过来的主力除了红骷髏,海神外,另有一支鬱金香部队被安排在女神峰下,等待号令随时强攻。 烟雾裊绕的镜子屋内,尤比西奥已自揭身份,将暗世界带来的资料摆上桌面,正与步击之影进行交涉。通过沟通,双方都大吃一惊,因为事实恰如魂镰所预料的,手上只掌握着一部分諮询,倘若照搬原计划,那这次出击必将以失败告终。所以在传唤我们过来前,就某些层面达成了妥协。鬱金香配合黑帮,将会在12点整发起攻击,只有这点是不变的。 「好久不见。」一个穿着灰色休间西服的胖子,正站在仓库般的大屋中央向我挥手。环顾四周,这是个绝对的密闭空间,连扇窗都没有,天晓得算是什么停机坪。他也像其馀人那么谨慎,我还未喘口气就被拖着坐倒在地,兔子说事不宜迟,我们只有五分鐘时间。 「开始吧,其馀的都别去想,先把命保住,跟着我的声音走。」他狠命击出一掌,将我整付骷髏骨架拍出肉身,开始耍起那久违的波斑水影。 女神峰的主碉楼上,眾女目睹自己的金字招牌被人无情羞辱,当咽下最后一口气立即被填入一口特製铅锅内,吊在M1A1风箱上拖着就走,缓缓消失在78号公路尽头。这种血淋淋的肃杀场面,顿时震慑住所有人,莉莉丝们旋即陷入混乱,艾莉森首当其衝嚎哭起来。 「你不是说她们是叛徒吗?全都逃回家请功领赏去了?可人家把命都交代在了山丘底下!你还想让大家看什么?」美人蕉愤怒地揪住夜来香长发,拖到窗口哭道:「天竺菊多半也已命丧黄泉!完了,三个獍行全数被杀,咱们还能拿什么抵挡!最可恨的是,临了还要被你们这群恶女污衊!她们的死有多不值?我也不活了,这就下去跟他们拼老命!」 「这个,我也没料到啊。」夜来香比起同伙年轻,论见识也及不上她,顿时显得无措起来。她与眾人一起拖住艾莉森,结结巴巴道:「这肯定是做套!那两隻狐狸精都是千年不遇的天选之人,绝不会那么鲁莽地公然处决。枣核,你倒是说句话啊!现在该怎么办?」 「你别一个劲嚷嚷,大家先退回去,这已超出了意料之外,不论大长老还有多少事放不下,而今都得让神使降临主持大局!」枣核虽故作镇静,然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她指挥着眾人有序下楼,道:「来吧,让我将所有一切都告诉大家,女神峰从未被放弃,这里始终是主场!而今立即降下帷幕,燃起恩膏,将大长老请下来,否则便来不及了!」 范胖与帕科原本趁着眾女忙乱,抽身跑来道场收拾自己的背包,哪知才刚踏出门,便瞧见莉莉丝们集体转身下楼。墨西哥人慌忙往柴火堆里一鑽,连滚带爬侧逃进鐘楼,而范胖迟了一步,再想出去已无可能,他急出满头臭汗,将牙一咬,索性鑽入邪神像底下。 眾女回到大屋,集体围坐一圈,枣核命人在神龕前重新架起黑色帷帐,开始讲述自己是如何死而復生的经过。养病期间的某一晚,大长老忽然出现在破屋里,让她唤醒夜来香后,三人躡手躡脚地出了门,游荡在奥歇吉河畔的夜雾中。 「在所有人里,我最信任的莫过于你俩,原本你们会在一个特定时刻收到太阳蛇卵,但事出有因,姐妹会被混进许多居心叵测之人,我先为你们完成登渡。」她从罩袍曲曲折折抽出手,掌中握有一紫一青两颗珠子。大长老让枣核与夜来香各取其一,示意她们服下,同时透过面纱观察两人表情。枣核毫不犹豫地接受后,双目开始透光,她瞧见大长老腹内也有同样的灵戒,已在骨架上结出葡萄藤。夜来香见没有任何危险,这才将信将疑地吞下。 「这种珠子叫做太阳蛇卵,共分为三等,第一种灵戒叫鶺鴒草,只适合特殊体质之人,凡人去碰必死无疑;第二种灵戒叫星辰辉光,也十分稀有,通过长期观察,你俩是意志最坚定的副使,所以才配拥有它;最后一等叫四面神,也是按个人体质不同,能赋予各种的神力。」 灵戒被种入人体后,往往等级越高人也越感到痛苦,但这个过程非常短暂,最长不会超过五分鐘,一等二等都需要外界刺激,所以要将药店老闆改头换面,就必须结合宵草樱刃。而枣核等人,也需依仗差不多的东西,大长老又提来一个狭小铜壶,此物名叫神灯。俩人拧开后查看,是某种粘稠的紫色膏浆,只有将它们注入眼睛,才能羽翎登渡,跳阶成仙。 「你们不必立即使用,可以选取任何时刻,但是切记,不要超出一周。此事暂且对所有人保密,包括苹果花与山月桂,她俩仍需要更多磨礪,不如此便无法完成登渡。当肉身化为虚无,天眼被打开,你们自会来到贝巴因神国,见识到更多无法想象的不凡。」 道完这些,大长老化为无尽飞虫,消失在茫茫夜雾之中。俩女怀着忐忑重新爬上床,不久便进入梦乡。在之后几天里,枣核与夜来香开始慢慢疏远同伴,没事就凑在一块商量。自打吞下珠子,她们吃喝拉撒一切正常,不见任何神力,不免感到十分困惑。邪教之间谈吐都讲究个玄字,看似华丽辞藻,其实都是言之无物,那些神国天堂之类的描述,骗骗三岁小孩可以,但要让俩个社会经歷丰富的大妞信服,却很有难度。 「上一回是我,这回也由我先来好了。」枣核探头张望,见其馀俩个伤号正在河边打水漂,下定了决心,道:「倘若出了意外,也只死我一个。你带着她们离去,往后也别回来了。」 夜来香的双眼紧紧注视着枣核,大气不敢出,浓厚的膏浆自神灯喷口滴落,跳水般跃入了眼瞼,枣核只是说特别痒,没有再多的感受。俩人就这样坐在床沿前默默等待,一分鐘过去了,两分鐘过去了,除了彼此间的呼吸在屋内回荡,什么怪事也没发生。 「这就是个恶意玩笑,我差点就信了。」夜来香长吁一口气,叹道:「枣核,其实就在刚才,我头脑里產生了好几千种你惨死的模样,心跳也停止了,那种药膏是什么感觉?」 「凉凉的,其他不好说,但视线开始变得通透了。难道它能治疗近视?我不用戴眼镜也能看得很清楚。」她从床头跳起挪到窗前,果然,沉浸在暮色中的桑树树叶,每一片都很清晰。紧接着,耳道好似被人洗过,各种风声、虫鸣、野地里田鼠的奔跑以及河畔前玩耍的俩人低语,全都无一遗漏听在耳中。这种药膏,瞬间将她的视听提高了十倍都不止! 「原来登渡是这种体验啊,那我也来试试。」夜来香见没有危险,便从她手中夺过铜壶,忙不迭地给自己来了好几滴。但不知是她贪心用多了,还是选错了哪隻眼,暮色天空一下子黑到伸手不见五指,这下小妞慌了,连声咒骂去洗眼,折腾了一阵终于缓过来,回头便瞧见枣核如泥塑般双眼发直,鼻孔与嘴角都在汨汨往外淌血,很快便将被褥染得漆黑。 「刚才你有否听见一声惨叫?」河溪前的山月桂捏着石块,仰头望向天边,问。 「没有,那是鴞,或者大型的水鷺,每到夜晚就呱呱乱叫。」苹果花漫不经心答道。 然而这种惊呼正不断从小屋内传响,夜来香深知已出了大事,刚想上前推搡,便听得耳旁一声巨响,这个枣核如同体内按了定时炸弹,被一股无形的力撕成了碎片,伴着冲天血污和半块头皮,消散在空气中!小妞惊惧到了极点,刚想高声呼救,自己也被同一股力撕破,只剩得一双塑料拖鞋被气浪轰出了屋门! 「它是种什么体验?你俩不是炸成碎片了吗?」苹果花和山月桂听得心惊肉跳,不免发问:「那天我俩正是听见屋内不断传出爆炸和惨叫,才躲在附近草窠不敢靠近。」 「至福之感,美妙得难以形容,原来彼世从无地狱,人活着才是炼狱体验啊。」夜来香欣喜得合上了眼,慨然道:「在那个光明的世界里,完全不会產生负面情绪,你感受不到焦躁、恐惧、痛苦以及忧鬱等等,沉浸在无上的快乐之中,那是荡涤心灵的一种升华。」 「不是炸成碎片,而是太阳蛇卵赋予我们每寸肌肉独特的生命,你等于一下子拥有几百上千双眼睛,哪怕人站着不动,也能看见四周各个角度的景致。你由一个我化为了无数个我,可以借着念想翱翔天际,飞往你任何想去之处。所以姐妹们,不要怕,勇敢地接受灵戒。」 「哼,贼婆娘们又开始兜售假药了。」蜷缩在幕布下的范胖暗自冷笑,这套说辞在他看来毫无新意,无非是阐明有个极乐天堂,人可以通过捷径立即抵达幸福源泉,邪教就爱搞这套。很显然,混进来的獍行三人组生死不明,连强力后援Dixie也已被黑帮干掉,姐妹会陷入绝境,只能靠一通神神叨叨集体吞毒为这个破道场殉葬,才可避免被人侮辱的可悲命运。 「不行,那是三十多条人命,哪怕我会被剐杀,也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范胖左右思量,将心一横,什么都顾不上了,刚想鑽出台底,只听得头顶礼炮般炸响,无穷的紫烟打黑色帷帐中冉冉腾起,一双雪白脚踝出现在离自己鼻尖半寸之处,帘子中无端冒出个人来! 道场内的莉莉丝们瞥见烟雾又起,各自退开数步,双目紧盯着透光出来的人影,只等大长老降临,口中无意识地哼起五个音符的祷歌。布雷德利在旁目睹全部神跡,也是惊得合不拢嘴,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朝思暮想的康斯坦丁,苦尽甘来的酸楚,让男子不由得老泪横流。 一条被罩袍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缓步踱出帷帐,站在神龕高台前望着眾人。药店老闆不由心头生疑,这是怎么回事?此人比起康斯坦丁足足矮了一个半头,身子缩水得异常严重,这还是她么?然而,当此人缓缓摘下面纱,在场所有人都惊叫起来。 「不可能!我亲眼见你被拔舌而死!这可真是见鬼了!」一个留着齐肩发,刘海挑染成粉色的女孩,调皮地在原地转了个圈,眨巴着一对明亮眸子望着布雷德利含笑,男子只是与她对上一眼,便吓得再度小便失禁,忙不迭地往门外爬去,号叫道:「求求你放过我,带你去月垄我也没有办法,那是受人所託,你的死与我半点关係都没有,是别人杀了你!」 在那阴湿黑暗的圆屋古墓中,康斯坦丁瞧见这个不知名姓的女孩后,头一回发出尖利狞笑,向她缓步而去,当来到女孩面前,猛地将手探入她口中拧住舌头往外撕扯,其用力太猛以至于撕裂整片肌腱,连带着牵出几节椎骨,这个倒霉蛋喷了满满一地污血,当即便上了西天。目睹康斯坦丁残暴手法,着实将药店老闆吓得不轻,自己这个女友原来还有如此嗜血的一面,这份记忆带给他难以磨灭的恐惧。 「这全是为她好,那样才能顺利登渡。」虫子女人在杀完人后,抹去雪白颈子上的血滴,又换回了那种温柔嗓音。药店老闆吓得膝头一软跪倒在地,双腿筛糠不已,只差喊出饶命。在此之后,不论康斯坦丁说什么,他都不敢抬头,与她搬着尸骸,拋入了龙口黑暗深渊。 而今,虫子女人怎换了副皮囊,变成了那个冤死鬼?若不是自己打电话找铁狼帮忙,她绝不可能命丧黄泉,女孩定是死不瞑目,转世化为厉鬼来找自己索命! 「布雷德利,不要害怕,因为你的功业,我已成了神使,谢谢你的恩惠。」然而女孩却面露慈爱,张开双臂向他走来,将药店老闆的脑袋紧紧搂在自己挺拔饱满的胸前。 「什么?紫丁香何时成了神女?她不是勾结外贼的叛徒么?」「枣核,这是怎么回事?大长老人呢?」「难道说,大长老换人了?简直是岂有此理!」 听着女孩的呢喃与贼婆娘们的嘈杂,范胖越来越感到不对劲,怎么这个嗓音那么熟悉?难道说?然而当他奋力爬出桌底,与之四目相对后,不由惊掉了下巴,叫道: 「沙利文!你,你怎会在此?大长老的真身,其实就是你么?」 8:35 S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琴弦的粉:铁妆壁花。 Lei è ordinaria:意大利语:她不过尔尔。 Stai scherzando?Sono tutti assassini di sesso femminile!:意大利语:你不要命了,她们全部都是女杀手! 三类太阳蛇卵:鶺鴒草、星辰辉光、四面神。 神灯:触发星辰辉光的特殊药液。 紫丁香:沙利文的花名。 单曲名:DARK CLUBBING Chap51:Sullivan(沙利文) 一个时常破坏莉莉丝们的图谋,多次想要退出的沙利文,伴着阵阵紫云香雾,忽然降临在神龕的高台之上,摇身一变成了魔将贝巴因的神使。种种异端看得眾人目瞪口呆,同时懊恼与嫉恨之心,也如瘟疫般在女人间蔓延开来。 「忠诚于姐妹会的我们,为捍卫女神峰不被攻陷,浴血奋战至今,却反被蒙在鼓里,而这种破坏规则的贱人,竟化身成了神使!还有你们俩个耍杂技的,故意炮製出死亡假像,躲在暗处见死不救,也获得了提前登渡。这种是非不分、颠倒黑白的破姐妹会,不待也罢!」 「大家的心情能够理解,但我们忍辱负重,是为了保障百花金坛不被人提前捣毁。」枣核伸手示意肃静,对暴跳如雷的苹果花和山月桂做了个噤声,道:「你俩所见到的巨大黑影,其实就是无计其数的夜弓鸟,那是我们的灵与肉,正因太过分散,所以像乌云那般。但即便我们想,又要如何来解释这一切呢?能够完全控制好这副身躯,我们又多花了几天。」 「姐妹们,先静一静,让她们把话说完。」威廉姆斯制止住旁人骚动,眼珠开始打转,问:「两位华盖之女,既然你们已得道登渡,不妨展露些神跡给我们大伙开开眼吧。」 「不久后你们自会见到。我们与苍露鶺鴒不同,它们能够任意幻化,不会耗费体力,药店老闆就是这样的体质。」夜来香望着被沙利文搂在怀中的男子,指了指自己,叹道:「而我俩次他一等,散化星屑后需时间恢復,倘若此刻黑帮趁势来攻,岂不是耽误事么?」 「原来如此,多谢你的科普啊。而我们更次一等,大概率是无法像你们飞龙在天吧,这样的话灵戒又有什么屁用?你可知道?我们里不少傻妞在被黑帮吓破胆的同时,早就吞了珠子,可她们既没產生痛感也没有提升视听,这又是怎么回事?」桃花依旧不依不饶,阴阳怪气地笑道:「誒?我忽然记起醉蝶花死前,曾提过一个有意思的假说,那和小药箱有关。」 主妇般的人很快记起此事,那发生在昨天的某次间聊中。当时醉蝶花为阐述问题严重性,高高跳上神龕,拿拉多克剃刀的急救包举例,原话大概是这么说的。倘若太阳蛇卵是一付灵丹妙药,又要如何来满足所有人的愿望呢?桃花想修正脊椎畸形,美人蕉想要丧子復活,木樨花追求武功盖世,黄瓜只愿变得丰满。即便是神话传说,也绝不可能办到。 「这种事,恰恰是苍露鶺鴒与星辰辉光办不到,唯有四面神才可轻易做到的,由我来说吧。」沙利文松开男子,款款走上前来,一把牵住番茄的手,问:「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成为醉蝶花那样的绝代美女,哪怕往后不混姐妹会了,以这张脸也能轻而易举找到好工作,甚至被有钱有势的老男人娶入豪门,是不是太贪婪了?」 「这太容易了,威廉姆斯刚才提了个好问题,但在回答她之前,得先给你们阐明太阳蛇卵的原理。」沙利文背起手,在人堆前一轮轮踱步,说:「你们全都去过医院,吊点滴有时会注射些不起疗效的溶液,但又缺不得它们,灵戒就是这种东西。它是神赐的基液,所起到的功效是改变基因排列,让血肉化为流质或夜弓鸟,重塑出截然不同的身体。例如脊椎修復,当你的骨头也一块化为江河,再组合时便已是不同形态。而露西想要美貌,也不过是肌肉组织的重构,太阳蛇卵会随着个人念想,凝聚成她们所希望的模样。」 「你就拼命鬼扯吧,天下哪有这种东西?合着丫这么说,美容院和诊所往后都甭开了,能心不跳气不喘说得煞有其事,真不愧为邪教!」蜷缩在神像底下的范胖撇了撇嘴,不屑地冷笑,然当他再去听时,却越发感到蹊蹺,声调怎会如此熟悉?她不是正在亚特兰大的餐馆里打工么?难道又被说服了,主动跑来投效姐妹会?但这不能啊,谁都不会选在莉莉丝即将被剿灭的时候。死胖子满心困惑,再也按捺不住性子,从幕布下一骨碌爬将出来。 「沙利文?我的天哪!你为何会在此?何时去染的发?难道说,大长老的真身,其实一直就是你么?」当范胖见到眼前这张熟悉的脸,不由惊得口不能言,他一把拖住紫丁香的手,叫道:「快随我跑啊!帕科此刻应该已打开龙口了!再不走就将与她们一起葬身火海!」 「那是当我听林锐说,你已回到佐治亚了,所以才心血来潮去做了挑染,想给你一个惊喜。但后来转念一想,为了成功混入你们之间,还是恢復成原状更自然些呢。」沙利文却像腿脚生了根,不论范胖怎么使劲,都移不动半寸。她发一声喊,死死擒住胖子的肥手,指甲深深嵌入皮肉,狞笑起来:「哪还有什么沙利文?紫丁香早就命丧胡桃蛾底!一个思维混乱的精神病患,一个屡次出卖莉莉丝的败类,当从这世上消失,再没人会记得她!」 「闭嘴,你又犯病了!比起登渡你更该去看医生!」范胖仍是一个劲的死拽,可手上份量越来越重,再去看时,这个奇怪的沙利文体内似乎隐藏着凶兽,她随便撑了两撑,体格瞬间扩大了许多!这绝不可能是惹事精,她只是平凡无助的少女! 「都愣着干嘛?立即给我捆翻他!这个胖子便是比起货车司机更难得的血祭之人!你们的大长老不是说过?羔羊不必刻意拐骗,自己会乖乖地走进屠场吗?将他洗净去腥,剔骨扒皮,那种鲜嫩多汁的美味,只要尝过一次后,你们便再难罢手!」 「妈妈咪呀,贼婆娘们全都疯了!她们居然想吃老子!」这些话激得范胖魂飞魄散,他见局势危急,只得松开手狂奔,向着鹿血滩没命逃窜。近在咫尺的夜来香怎肯舍了他,伴着一声撕爆,化为乌泱泱的大群怪鸟追袭而去。眨眼间,便窜至死胖子身后数米内! 「完了,最兇残的俩个妞,全都成精化妖,此番我断断活不成了!」话虽这么讲,但范胖并不愿被人手到擒来,他打包中掏出一把散物,正欲朝后拋掷,突感体内有股强劲气道喷涌上来,脖子一梗脑袋顿时耷拉在左肩,两侧肋板急剧膨胀立即撑破了衬衫,由体腔喷溅的黑色皮脂顿时如天女散花,与背后飞扑而来的鸟群撞了个满怀! 凡是被这股脂肪浸透的夜弓鸟,活像燃火的炮仗,在空中纷纷炸开,紫色血浆如瀑布般倾下,趁着这个契机,范胖歪着脑袋逃进鐘楼,立即在其馀人等的协助下死死锁住大门。伴着妖雾大作,所有扑腾的怪鸟聚拢成一条血跡斑斑的人影,夜来香首战不利,被范胖结结实实摆了一道,当脚步蹣跚地回到道场时,整个下顎不知去向,全身被臭血染得五彩斑斕! 「该死,还是让他跑了,这死胖子上次表现得很差劲,怎这回忽然变得那么神勇?我登渡成为辉光反拿不下他,这却是为什么?」女子一屁股跌坐在地,正巧与药店老闆四目相对,她仍想展露嫵媚,一齜牙连眼珠也掉了出来,吓得全体莉莉丝们如见恶鬼,忙退避三尺。神龕前的沙利文却很镇静,她冲眾人摆摆手,说这是正常现象。 「她半张脸都给炸没了,却又没死成,你说这是正常的?」牡丹拔出怪刀,胡乱挥舞,制止夜来香起身逼近,尖叫道:「我才不想被胖子揍成这副鬼样,他难道也得道登渡了么?」 「这死胖子是受到妖兽袭击而中了宿毒,化为了人臼,反正也活不了几天了。不过这倒是个意外发现,没准魔将贝巴因会很喜欢这道祭品。」沙利文一把拽住跃跃欲试的枣核,道:「别去管那隻臭虫,反正他也逃不到哪去,想下龙口吗?真是白日做梦,要是他知道自己将会遭上什么,还不如老老实实躺在案板上,任由咱们可爱迷人的姑娘们宰杀烹煮来得好呢。」 「这就是作为辉光的我们,要将好钢用在刀刃上,平时不轻易显山露水的原因。」枣核上前扶住同伴,往泛渣之井方向缓行,说:「每次我俩受伤,都需要几小时休憩才能慢慢復原。姐妹们,即便你们什么愿望也没有,太阳蛇卵也能为你们,带来无限的生命!」 随着喧譁声远去,眾女默默注视着水门汀上延绵的血珠子,依旧没有釐清这是怎么回事。而今是继续完成守备设陷,还是去抓捕逃跑的范胖?或者什么都不做,等待登渡来临? 番茄倒是觉得十分好奇,她蹦蹦跳跳地来到沙利文前,冲她一摊手,说:「我可不想像她那样毁容,你不是说能让我变美吗?把神灯给我,我想立即见到自己大变样。」 「神灯只能用在辉光身上,对你而言却是毒药,你们想要集体登渡,需要更神奇的东西。宝贝,你不必像夜来香那样奋力搏杀,她和枣核都是灭天使,本来就要负责战斗的。」沙利文慈爱地抚着露西脸蛋,柔声道:「而你是信天使,不用勉为其难,去参与一轮轮搏杀。」 恰在此时,香橙跌跌撞撞打道场外闯入,脸上掛着难以置信的表情,气喘吁吁地大叫:「太好玩了,姐妹们,底下黑帮相互间起了内訌,正掏刀子拔枪,预备开战呢,都随我来。」 莉莉丝们一鬨而散,全部往碉楼方向而去,在这堆凑热闹的人里,只有桃花一人慢悠悠走着,她奋力拽住插肩而过的美人蕉,低语道:「小心番茄,她是安插在我们里的耳目。」 「何以见得?我怎么没看出?」艾莉森顺势喝住甜瓜和牡丹,拥簇在威廉姆斯身后,问。 「别刻意去看她们,反正信我的肯定不会错。我们几个大莉莉丝,现在要保持头脑绝对清醒。自打枣核她们出现,番茄一直在旁借着无心快语,暴露了许多她俩不知道的事,这是她们之间衔接出了问题,露西正急着想向她们和盘托出。」她眨巴着大眼,压低声调说:「还记得她被锅子党绑票那件事吗?从緋红山庄出奔与两个獍行告别,她理应按原路偷偷绕回家。可为什么人却在米切尔附近被擒下?那是两个方向。实际上,她是打算来女神峰,密报给两名守卫知道,但却很不走运,恰巧遇见老工人们。」 「原来如此,过去我始终想不通,为什么咱们私底下说过的话,别人总能预先知道。天竺菊和醉蝶花视她为亲信,毫无保留地推心置腹,所以獍行们的行跡都被人掌握得清清楚楚。而这次被困道场,她脱不了身,所以產生了信息断带。」甜瓜焦虑地扫了四小金刚一眼,问:「那么,现在该如何告诉其他人?木樨花她们还太年轻,很容易受到蛊惑而头脑发热。」 「事到如今只能听天由命了,你管不住别人,还是多料理自己吧。如果灵戒真像她们描述的,我不否认很想要,但你们想一想,牺牲流血的全是她们,咱们却不必任何付出,你觉得可能吗?」桃花长叹一声,失落地望着碉楼铁门,道:「而獍行是什么话都摆在檯面上,供我们选择,两者相比差距立现。Dixie太可怜了,倘若她能保持理智也不会白白丧命。不过,我有一种预感,她断不会那么悽惨地死去,我们若想活命,就得坚持到最后。」 「好吧,那依你之见,这个可疑的紫丁香究竟想利用我们干什么?」艾莉森裹紧罩袍,快步追上她们,问:「按她起先讲的,吞过四面神的人,也需要外部刺激,但不是神灯。」 「对,我想你已经猜到了,Dixie临终前所说过的名词,食尸蚂蝗。正因这些话题极其敏感,贸然提出会触发许多人反感,所以她们才要遮遮掩掩,试图找寻某种方式,譬如调动眾人情绪,拋出一些神跡,来嫁接渲染气氛。而到了那时,美人蕉,你将变得无比孤立啊。」 「你是说,乔曼?」艾莉森话未听完已是勃然大怒,正欲找番茄吵架,被桃花一把拖住。 「别暴露在脸上,这么一来,失踪的四颗珠子全凑齐了。接着会发生什么,已超出了我的理解。躲藏起来的暗世界鼠辈以及那个死胖子,得设法确保他们能活下来,将这些消息放出去。」转眼间,她们几人登上碉楼,虽釐不清群贼为何内斗,但丝毫不影响小莉莉丝们开怀畅笑。桃花探头张望片刻,也随着眾女一起高声喝彩。 再说逃回鐘楼的范胖,收不住脚步,喷溅着稠厚油脂,如一头跌入沥青的肥猪般滚进屠宰坑,半晌才缓过神来。两隻公羊和帕科已将鐘楼大门锁死,同时找来更多的破旧板材。 「太可怕了,幸亏老子机灵,否则就将被这伙贼婆娘捆成活猪,捅穿脖子放血,然后开膛破肚宰杀,成为她们烤架上的肉串哪!你们能想像吗?她们真敢吃人!」 「好了,别嗷嗷怪叫,要不是因你的缘故,大家也不会跑来这种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拉多克剃刀烦躁地打断他的嘮叨,问:「那么,现在里头是什么状况?你究竟见到了什么?」 范胖接过琴弦提来的夏眠一饮而尽,忙将自己所见所闻描述了一遍。眾人也是听得毛骨悚然,忙催促墨西哥人再使一把劲,赶紧打开龙口,如今什么都可拋诸脑后,他们已到了不得不逃的境地。然而当帕科移开磐石,只是探头张望片刻,便摆手劝他们另闢捷径为妙。 「怎么了?让我来看。」剃刀气哼哼地推开他,跪在鹿血滩前伸长了脖子。在那眾女曾沐浴的池口底部,现出了一道盘旋而下的土墩,那是黑不见底的深渊,扬起阴风阵阵,不论龙口究竟是个怎样的构造,都间接说明,有个巨大风口连接在它另一端。除此之外,十米深度的树洞边缘,有着几口人为挖掘的破墟,边缘被人打磨,形成了井沿般的通路。 如此一来,贝巴因道场缘何能紫雾造人呢?也已有了答案。不论大长老、枣核还是夜来香,都是打另一头而来,当下到这个位置后,便化为虫豸流进破洞,顺着某种先前挖好的地道喷口,猛然出现在紫雾裊绕的朦胧环境中,造成平地拔起的神跡。 「如果冒然下去,我们将在半道遭上另一个龙磐下来的群妖,地势是如此陡峭,连个腾挪躲闪的空间都没有,将註定会短兵相接。面对杀不死除不完的鶺鴒,咱们这几把破枪根本就是摆设。」琴弦摸了摸光滑的下巴,问:「依我看,还是打后门走,这群妞自己不争气,毫无主心骨,谁来也救不了。帕科,你的飞机停在哪?做过隐蔽么?」 「为避免被人发现,我将飞机降落在树林尽头的乱石滩前,相当长的一段路。」墨西哥人挥挥手,示意眾人跟随他脚步。然而一回头,却见范胖仍停在原地,似乎有所顾虑。 「我不能就这么走了,那个神使说得对,像沙利文这样的女孩,别说朋友,就连家人都不亲近,即便死了也没人会惦记。然而,她兴高采烈离开道场的那天,满心以为能拥抱灿烂明天,甚至特意去染了刘海做了发型,想要给我一个惊喜!」范斯声音逐渐哽咽,他不由热泪盈眶,悲愴道:「可她最终也没摆脱厄运,依旧被拖入黑暗深渊,让这伙妖人残忍地杀害了!沙利文死得如此悲惨,我怎能一走了之?这个血海深仇,我非报不可!」 「行吧,那你就留下发奋图强,我等不奉陪了!」拉多克剃刀一躬身鑽出破门,头也不回的逃之夭夭。剩馀两人无奈地叹了口气,也只得快步追赶,就这样消失在胖子视野尽头。 范胖早已料到眾人会做鸟兽散,并不感到意外,相反待到嘈杂声远去,头脑渐渐冷静下来。不论是夸海口还是真为沙利文復仇,他都得做出决定,而不是站在原地,一支接着一支地抽烟。既然三个妖人赶来女神峰是为了稳住人心不离散,她们的目的也近乎达成,理应不会再继续派人过来。只有涉足险境,勇往直前,才能揭开万恶的大长老真面目! 主意打定说干就干,范胖背起两隻大包,抓起半自动步枪,开始一步深一步浅迈向这个未知黑洞。当他的身躯刚被巨大阴影覆盖,只感觉脖子一凉。他随即警惕起来,扬起肥脸四下张望,又一滴稠厚如石灰的膏浆滴落脖根,胖子凑近鼻翼去嗅,那是一股腥臭的草根味。 「莫不是连日天降暴雨,衝垮了这座破楼的某片屋顶么?」他屏息观望了一阵,不见任何动静,这才将步枪斜挎肩头,擦亮几支荧光棒,脚步蹣跚地下去。 而此刻的秘密回避场内,兔子兴高采烈地举着手中地图,朝着电梯跑去,沿途大叫: 「龙磐找到了,就在临界之丘居民点右侧最近的一片林子里,那里有许多红松,这个该死的道场并不是地面建筑,而是直接修筑在了树瘤里头!兄弟们,放手一搏吧。」 随着他的离去,我又成了个孤家寡人,即没人跑来拧着胳臂往回拖,也无人上前推搡斥责。我如同一个隐形人漫步在忙碌的人群之中,不知又该何去何从。就这般走着走着,我猛然间感到脑子似被蜂蛰了一下,有个毫无情感的声音穿透进来。 五十米外的停车库,一个身披血红风衣的怪人正面墙而站,若不出意外,说话的正是这个枯瘦女人。这却奇怪,按魂镰说过来的,她是步击之影的金牌管家之一,那是何等尊贵,怎会间来无事找我这种平头百姓对话呢?我不知其用意,只得远远站下,望着她的背影。 「我想,此刻的你,最关心的一件事,就是那隻女妖究竟是死是活,对吗?醉蝶花,女妖本无生命,所以没有生死之分。你只有先了解这个原理,才能明白一切。」 「可在吕库古阴宅,天竺菊以及丧妇一度化为半妖,她们最后不也恢復过来了么?」 「半妖与全妖是彻彻底底两个概念啊,我的傻姑娘。化为半妖的人,遭到外界非自然的强大力量剥除,是可以慢慢痊癒的,但一部分的阴秽仍将留在她们体内,生生世世;而全妖是人被异常强大的蛇胚种下后,它反客为主慢慢吞噬去各种脏体引为养分,即便找来末裔那种老妖,也没有可能恢復正常。而且,全妖将变得越来越兇残,最终一定会走到失控的边缘。所以,在她还没有造成巨大危害前先行剪除,是造福于天下,你懂吗?」 我咬着下嘴唇,无言以答。金牌管家难道只为了阐明原理才找我对话,这好似有些多馀。 「记住我开始时说的话。」红衣女人转过身来,依旧站在原地望着我含笑,又说:「全妖之死,称之为入涅,她们会将自己封存在某段自己感到最幸福的记忆里,过着相同的一天,周而復始直到自己厌倦透顶为止。除非是妖躯已被分解或毁灭,只要她想就能随时甦醒。」 「老大,你是说我今生还有可能再见到Dixie,是不是那样?告诉我该怎么做。」 「完全有可能,万事无绝对。但这当真是件好事吗?恐怕你会很失望哟。」枯瘦女人收起电子烟,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去,道:「根据现场的录音报告,女妖在入涅前最后一句话是:Besson,我原谅你,安息吧,我带你回家。这亦表明,她的灵体沉湎在与你交织的某一段记忆中。然而,要是给她知道你并没有死,那就成了深重的欺骗,她会勃然大怒,将以往你留给她的负面情绪成百倍发泄出来,到那时,你将成天生活在被她不停追杀的绝境下。」 「我做下了太多令迪姐噁心之事,即便被她生吞活剥,吃到骨头渣子都不剩,我也愿意!」我追着她飞奔而去,然而怪人又像前一次凭空消失在空气中,什么话都没留下。 「觉得很奇怪,是不是?咱们一边说话。」五分鐘后,我在镜房再度遇上魂镰,他抚着我的肩吞云吐雾,道:「这件事他们做得很过分,步击之影的人担心因此会產生哀鸟现象,雌鸟死后雄鸟也会绝尘而去,所以才故意与你对话。而我知道,你绝不会为电视台姑娘殉情。」 「噢?是吗?那我立即死给你看。」我挣脱他粗糙的手,摆出头撞南墙状。 「好啦,你现在也只能在我面前耍耍小性子。」尤比西奥一把抱住我小蛮腰,笑了:「难道不想知道谈判结果么?在冷库时,你不停追问的金卷,里头究竟记载了什么。」 「那时是因为冷,牙齿不住打架,所以才要分散精力,随便听你鬼扯几句罢了。不过你既然想说,那就说吧。」我夺过他手中烟盒为自己点了一支,揣进自己兜里。 「这部金卷其实压在兄弟会地窖里已有好几百年,过去的人们只将它当作一段荣耀,从未细心研究过它记载的内容。被挤出决策层后,我回了趟葡萄牙,正巧遇见公羊们在做每年例行的天浴。噢,那不是仪式,而是将库藏的宝器和藏卷搬到山上晒太阳,防霉清洗罢了。」魂镰脚步不间着,邀我与他往电梯去,说:「那就需要有人做分类,修缀,或重新装订,我正巧就是负责这部分工作。当时我產生了一种衝动,想看看那副掘墓人面罩的油画。」 结果,尤比西奥油画没找到,却发现了镶着金边的羊皮纸,啟开后瞥见边角有着黄金驼鹿图案,于是便找了片山石,啃着乾麵包阅读起来。哪知这个无心之举,又将自己重新挪回了事件漩涡中心。当晚午夜时分,透着陈腐木料气味的图书馆内,有俩人躋身在案桌边上,大眼瞪小眼盯着这卷羊皮纸。这是因为,卷里所描绘的,恰是夜袭西班牙皇家行宫。 早在美国建国的半个多世纪前,即西元1717年,有支人马冒着瓢泼大雨衔枚卷甲行走在崎嶇的大山之间,他们的目的地是山巔之上的行宫,暗世界群雄已确认清楚,由玛雅人古墓带出的奇书白银之翼,就藏在这座坚固堡垒的某个房间内。骑在第一个的是獍行的踏星者鸛头狼,他本是闻讯跑来助战,却因资歷最高而横夺了领导权。此番出马,为确保成功,他带来七十馀名弥利耶精锐,刚一抵达古建筑脚下,便迫不及待率先发起攻击。 守备官兵在遭受夜袭后猝不及防,坚持了不到两小时便举手投降。于是,群贼为赶在大队增援的西班牙胸甲骑兵抵达前奇劫成功,如狂飆般席捲整座古堡,想要立即找到这本奇书。 在这些夜袭者中,有一位年仅二十七的青年,他在十五年后成为了新一代的铁布利希兄弟会大团长,全因这场争夺战的杰出表现。早在出发前暗世界高层告诫眾人,獍行虽是盟友,但要绝对提防鸛头狼这个贪婪至极的魔头,因为此人有着相当恶劣的记录,但凡让他相中的典籍古本,在看过第一眼后便会遭到立即销毁。所以名义上是战友,其实却是竞争者,纵然夺不走银版书,也要抢在他之前先看一遍。 这群赳赳武夫中,最适合干这件事的人,只有这名青年。此人自小就有过目不忘的天赋,最擅默认各种图形符文。所以在其他同僚的层层阻碍下,率先衝进了安置奇书的镜房。然而当瞥见真跡,不由大吃一惊,情报出错了,所谓的银版书并不是一本,而是两件东西。 为什么要用东西形容而不是书呢,那是多出来的一件,是个奇形怪状的秘银法器,外观呈纺锤形,由无数道法环契合组成。用手去拨,它们相互间可以活动,好似一台远古魔方,能够任意变动外形。其结果不出意外,很快大批獍行也闯进镜房,这两件东西自然被踏星者收入囊中,他藉口群贼们初出茅庐,交由他们保管实不妥当。 双方正待剑拔弩张时,赶来增援的皇家胸甲骑兵出现在对面山头,于是夜袭者们只得偃旗息鼓,树倒猢猻散。回到葡萄牙后,年青人将自己所见所闻製成金骰,秘密匯报给了白狼仲裁院知道,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前文已多次阐明,在此不再赘言。 总而言之,白银之翼与白银之风伴随着獍行覆灭,一起消失在了茫茫歷史尘雾中。兄弟会的这个年青人将整件事写在了金卷中,素来作为显照功绩的记载。然而体内被寄居着羵羊的尤比西奥,当手刚触及羊皮纸时,浑身猛地打了个激灵,一种他未尝体验过的视角,让魂镰发现了其中的奥秘。那就是在这部古籍之下,有着一面夹层,暗藏着几张丝帛。 这个未知的纺锤,于是就这般头一回出现在大眾眼前,曾经的大团长凭藉惊人记忆,将古怪符文还原了出来,只是因过于仓促,他还没来得及看全,已被鸛头狼夺了去,因此只有其中的一部分。然有胜于无,通过精通读解的高人研究,这其实是世人闻所未闻的另一组宝鑽,共有六枚,其中画有一隻浑身长满眼睛的蜘蛛,外观与古墓戥星台极其相似。 「那它到底是什么?能量產蛇胚的远古装置吗?」魂镰最喜爱说的一句话是你稍安勿躁,却往往喜欢海阔天空扯去其他话题,让听者不耐其烦。我见他又开始描述起纺锤的大小与材质,终于忍不下去,问:「你直接了当些好不好,在我们间聊时他人正身陷绝境中。别忘了拉多克剃刀和琴弦,仍困守在女神峰道场内,天知道俩人现在究竟怎样了。」 「说起剃刀,其实不久前他刚发来讯息,提到了一个名称,果然与我先前的构想搭上了。」他抬腕看了看表,也觉得故作神秘有些过了,说:「那样的装置根本不存在,它其实就是一颗至高宝鑽,既不能带给持有人赫赫武功,也无法为他延年益寿,但却是最厉害最夸张的至高绝技,这种能力,就是复製啊!联想你所见过的戥星台以及太阳蛇卵,现在懂了吗?」 「老实说,不懂。不过你等等,」我脑海中忆起前一天谈到的小药箱,史上究竟有哪种灵丹妙药能通治百病,甚至还能美容丰胸呢?简直是奇谈怪论。而今配合着尤比西奥这段话,我从迷雾中慢慢绕出来了。这件事倘若当真发生,不,其实它正在发生,后果将不堪设想。 「数万年的生物变迁,末裔们与马特提利们,甚至更神秘的种族,不断与人类交媾,这么一来,许多宝鑽便已存在于我们每个人的基因深处。它不必刻意去找,身边的你我他都是组成部分,只是永不会甦醒罢了。而太阳蛇卵的本质,其实就是促发它们醒来的钥匙,犹如开盲盒,你不知种下蛇胚后人会產生什么突变,因此灵戒才要大范围往外铺撒。」尤比西奥抚摸着我精緻脸庞,叹道:「而因你的声名鹊起,电视台姑娘引起他人注意,所以才被下了蛇胚,作为安插在大家身旁的定时炸弹,她就是一个实验品。」 「你的意思是说,幕后操纵之人,权当是买彩票,开出的蛇胚有的很平凡,有的甚至是重复的,但都没关係。万一开出绝世珍品,那他也就赚到了是不是?」 「正是如此,所以步击之影才安排红骷髏用巨丽母腺素提前击毙Dixie,以防止珍贵资源被她挟持抢夺。事实已经很明显了,不论此人怎么开,也开不出驍鷙与货真价实的马特提利,那傢伙由头至尾紧盯的目标,就是你与吕库古小姐啊!」 从策划打进姐妹会,以对方缺乏人手为由,利用漏洞暗中图谋次级鑽,彻底搅黄华宵之夜,都成了诱我俩入套的毒计。而为达目的,他们不惜预先杀害惹事精,利用某种奇术炮製新的沙利文混入兰开斯特。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已做出了精密部署。 「二十分鐘后,女神峰围攻战将正式打响。我们判定,这个大长老绝不会在缺失你俩的前提下出现。所以才将你俩秘密接走,为了做最后的测试。因此你和天竺菊必须重投虎穴,去将她引蛇出洞!」尤比西奥蹙紧眉头,又点起一支烟,叹道:「接着,我要开始讲,握在步击之影手上的另一部分秘密,它不仅与紫眼狐狸有关,也与所有獍行有关。」 11:38S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夜弓鸟:人皮鸟。 哀鸟现象:成双配对的鸟,但其中一隻死去,另一隻也会很快死去。 复製:闻所未闻的超级宝鑽。 夜闯行宫:知名的西班牙皇家行宫,夜盗白银之翼事件。 单曲名:Dark Clubbing Chap52:WarDrum(鼓角崢嶸) 6月14号临近晌午时分,一条衣不蔽体,浑身浸透污泥的身影出现在孤山脚下,她翻裤兜找车钥匙时,却瞥见一英里外的埃苏迪迦镇前,有两名少女正在慢悠悠骑行。 「真是活见鬼了,短发的那个怎生得那么像安娜呢?难道我被幻境中的老嫗给骗了?吕库古小姐并非我女儿吗?」勿忘我一连喊出好几声不可能,脚下开始生风,抄了条捷径,兔起鶻落地跃下山脊,挡在俩人面前,叉着腰高喝:「站住!那个短头发的,你叫什么名字?」 两个小妞见平地间忽然冒出名不速之客,不由一惊,深以为又遭上了什么魑魅魍魎。定睛细观之下,来人只是一个蓬头垢面,骯脏发臭的婆娘,而且手脚带伤,便安下心来。短发女拔出枪讥讽道:「老子的大名叫你爹,别挡道,你这个瘪三,想吃铁莲子吗?」 「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想确认清楚,」勿忘我连连摆手,问:「你会不会正巧叫安娜?」 「我们不知你在说什么。」边上的同伴略显文静,她怕惹出事端,忙制止短发女乱来。两人争执中,露出掛在脖颈下的一扇珠帘,这东西已被撅得稀烂,早已成了件废品。 「那为何小女的朝露会戴在你身上?还敢继续撒谎吗?」勿忘我擼起袖子,探出一对阴爪,狞笑起来:「我看你俩是活腻味了,老实招来,免得皮肉受苦!你究竟是不是安娜?」 短发女的脑海中迅即掠过不久前刚与同伴做下的恶,将一位视自己如己出的大美女害死在深雷场下,那个大姐就曾多次提到安娜这名字,并说自己比她大,定要保她逃出山铜矿井。而今,一个怪物女人挡住去路,显然就是她老妈,若是给她知道自己爱女已被残害身死,不找自己拼老命才怪。想到此,她将手一扬,随便指了个方向说:「那个人才是。」 勿忘我刚侧转脸去,两个小妞撞开她没命蹬车,瞬间骑出了老远。弥利耶缓过神后,便抖开阴爪开始追击。短发女见自己被缠上,忙不迭朝后射击,结果子弹全部打光,也只是稍稍阻慢些她的脚步。这个娘们绝不是人,应该与她女儿一样,都是来自阴蜮的妖怪。 可惜勿忘我逃出绝地时身负重伤,气血不济逐渐被拉开距离,正待破口大骂,方见俩人蹬车匆忙,将掛在行李架上的大包颠落途中,最终只能望洋兴叹,捡取了这唯一的物件。 辗转回到教堂山后,勿忘我美美地洗了个澡,然后将所有杂物倾倒在床上,一件件仔细查看,想要从中搜寻证件或手机,找出这名少女究竟所谓何人。然却很可惜,包中除了火鸡腿和牛肉乾糖纸外,什么有价值的物品都没有。只有一本便签,但已被撕得只剩下封皮。 「难怪她俩没有回身来夺,原来所有有价值的信息都被销毁了。」勿忘我点起支烟,独自来到阳台前眺望,顺手擒住飞过的麻雀填入口中,正吃得嘴角滴血,突然打了个激灵,回眸看向自家浴室。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忙将无头鸟尸一丢,扑到浴缸前,双手在血水中乱掏。 她那身烂到无法再穿的皮衣里,有一面被破成两半的掘墓人面罩,在一天前它曾是完整的,又是谁将它破坏了呢?扯烂面罩之人正是她,因为在逃离山铜矿井时,勿忘我遭上了难以想象的强敌。水银心瓣窜出的闪灵狄奥多雷,在将一眾暗世界精英揍得爬不起身后,攀上岩壁开始飞窜,打算迅速逃离囚禁自己的牢笼。然而,它恰巧与紫眼狐狸撞上了,以勿忘我那点单薄伎俩怎敢与之交手,忙匍匐在地恳求饶命。不料老妖追击并不为了干掉她,而是瞥见她背着的行囊里有隻掘墓人面罩,当获知这点后勿忘我忙双手奉上,由此捡回一条命。 然论花花肠子它怎敌得过紫眼狐狸呢?弥利耶在掏包时已将面罩一分为二,祭出自己部分血肉幻化完整,将馀下的一半偷藏进奶罩里,此刻勿忘我端在手里的正是它。 「小女曾说,此物能窥透悠远的过去,将曾经发生过的往事再度还原,只有她和法国小子懂得怎么看,他俩才是最早的使用者。不过面罩已被撕烂,按圣维塔莱的观念,等于隔开了一世,而今它在我手里,等于进入了下一世,那么诅咒也自然破了。」勿忘我盯着面罩出神,自揣道:「倘若我将它修復,不就能从那个妞包里的这堆破烂中找出答案来了吗?」 这固然是个优秀创意,然神鬼器物并不为她意志所转换,只忠诚旧主。紫眼狐狸耍尽手腕也寻不得答案,只得暂时偃旗息鼓。在静养期间,她头脑中颠来倒去盘着短发女留下的几句话,此人必然与吕库古小姐相识,那么只要找到爱女,通过她不就立即能获悉答案了吗? 于是,她精心打扮一番,将自己偽装成花白头发的老嫗,跑来夏洛特的果核酒店踏班,果见得林锐与金发小子好端端活着,并已成为了这家店的前台接待。两者相比,还是东亚小子愚钝些好操弄,另一个油腔滑调社会经验更丰富。她为自己要了间房,借着投诉吵闹骗得林锐进屋,刚一合上门,便将他扑倒在地,唇舌立即填了上去。 「誒?你有话好好说,将我推倒在床想干什么?」东亚小子见自己被个老太压在身下,不由慌得高叫起来。啟料,一股暗绿色气雾腾起,他的双眼开始发直,形同木偶一般。 「宝贝,是妈妈啊,你可想死我了。」勿忘我忙卸去偽装,搂着他滚翻在床,极尽缠绵过后,哀声感叹自己数月来的遭遇,然后将掘墓人面罩提给他,说:「现在你帮我看看,这隻破包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不要有所遗漏,将目视所见全都画下来。」 就这样,被迷晕的林锐戴起面罩,双手机械地在纸上描绘。两小时后,他带着满面歉意地离去,打电话通知我登门换上几套柔软被褥,并说这个老太囉嗦得叫人厌恶。勿忘我独自躺在床头,望着记录在破纸上的图样,心中乐开了怀。 打那之后,她通过皮术开始混跡在我俩周围,偽装成路人、混混或中年大妈,时刻监视着一切,待到林锐与眼镜回月谷电台,也一块跟来佐治亚,从而靠着旁听获取了更多諮询。 「行了,从他身上再也榨不出更多油水,该是去见见暗世界那群垃圾的时候了。」在浴缸水下屏息冥想的勿忘我,开始检索起各条时空线中最佳契机,可惜自己不是被世界之子轰赶出门,就是让厌恶她的魂镰喷得自讨没趣。她从水中爬起,望着镜中洁白的自己,那曼妙的曲线,饱满的胸脯,不由懊恼道:「老娘再往次里说也是个绝世大美女,怎混得人缘这么差呢?不行,我得找出一个稳妥的法子,悄无声息又天衣无缝地融入他们中去。」 就这样,她没日没夜地躲在脏水下,透过一场又一场的冥想想要窥破未来,终于有一幕情景出现在眼前,那似乎是个深夜,有三条人影鬼鬼祟祟徘徊在某条隧道里。法国小子与Krys自不必说,她早已打过照面,但另有一位相貌不在她之下的大妞,正在拨弄一套装置。 「这个娘们怎那么眼熟呢?我肯定在哪见过。」爬出浴缸的勿忘我抹乾身子,不由细细去想,很快记起此人是夏洛特九频道的台柱子,不过除此之外,她似乎又在另一段不曾发生过的记忆中存在。紫眼狐狸抽了整整一包烟,愕然道:「难道在未来的某段时期,我俩彼此间相识?可这女的瞧着就来气,婊气满满的模样,我啥时候品味变得那么差?」 不久之后,国民侦探齐集黑枫镇,开始对一起矿难事件刨根问底,勿忘我不动声色地换了身皮,混杂在人群中,开始暗中盯梢起我、Krys以及迪姐这个三人组。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我们出现在隧道一角,开始研究起孔蒂亚石峡的秘密,却不曾注意五十五米外,有个蹬着脚踏车的少年,正躲在暗处探头探脑。 「这就是命格啊,天助我也。」回到旅馆后,她望着床上破包,嘴角露出得逞的微笑。第二天午夜,她偷偷潜入Dixie的单间,将那套做惯了的魘术再度施展一番,然后让这个中招之人扛着包闯入孔地亚石峡,偷偷藏在了某个角落里。当做完这一切,紫眼狐狸尾随着她一起回到客房,合衣躺在边上,抚着Dixie被雨露打湿的头发,弯下腰亲吻起来。 「原来如此,我果然认识她!」不知不觉中,远处传来阵阵鸡鸣,天快亮了,勿忘我一骨碌爬起身,趁着最后的夜色驾车离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 几天后,她偽装成家中闹鬼的女网友,在新开的网页上留言,随即拨通了我们电话,含笑地坐在锦綺轩海鲜酒楼的席位上。之后发生的一切,已是清清楚楚,不必再多赘言。 「那她究竟是怎么认识Dixie的?又为何要去主动招惹她?」我耐不住性子,问。 「这我怎可能知道?你该问的是她本人。好了,总之她利用这隻包,成功地引你们上钩,后又借着各种理由,让你领着带进了回避场,从而一举打进决策层。」尤比西奥从怀中掏出一份复印件,在我面前晃了晃,说:「这就是她联络步击之影,重新回到权力中心的筹码。」 接过纸片,我顺着他的指引,瞧见了最机密部分,不禁暗自吃惊。于是便不动声色地发问:「以这些线条来辨,好像是付鎧甲,还有一个朝露般的面饰,她提交的就是这个吗?」 「正是,切莫小瞧了这两件东西,它们可是大有来头。一直以来獍行们都十分低调,外加已覆灭了近两百年,所以现在很少有人知道她们的底细了。我们甚至连这副鎧甲和面饰叫什么都釐不清,但这却是想要成为新一代踏星者必不可少的神器,那就是冠戴礼讚。」 「你是说,鎧甲和面饰就像中世纪的王储,须去到某个大教堂,淋上圣油才算冠冕登基,不如此就显得不正统,将受到后世的质疑,是么?」我眨巴着丽眼,狠推了尤比西奥一把,问:「所以你觉得,大长老的真正目的是想弄清这两件东西藏在哪,然后当踏星者么?」 「是不是那样现在不好说,但她在找的,肯定就是这套礼讚。所以才要控制你和吕库古小姐,复製出驍鷙和马特提利的蛇胚佩戴在身,才能最终觅得它们啊。」魂镰使劲抽出粗糙的手,朝边上人頷首微笑,埋怨道:「你别当眾表露得这么亲昵,人家还以为我是个老色鬼呢。适才拉多克剃刀打来密电,她们已在第二处道场搭建了百花金坛,就是为了镜元换心!」 「百花金坛?」我思虑片刻,这字眼在锦綺轩酒楼吃海鲜时,听紫眼狐狸提过,起先我以为是建筑,现在听下来可能是简易搭建。大长老利用药店老闆拋出另修道场,女神峰已被弃用的说辞,是为了扰乱视听,令人无法判断是真是假,无法全力以赴。然而百花金坛和贝巴因道场,都是献祭的一部分,那么算来就只能齐头并进一起攻打。 「逃出吕库古阴宅后,金光党世间蒸发了,这样正常吗?有人甚至怀疑,他或许也被做掉了。试想一下,倘若有个比起紫眼狐狸与横皇更坏,更歹毒,隐藏得更深的傢伙,掌握着复製这颗超级宝鑽,并获取了冠冕,一跃成为拥眾数万獍行的踏星者,会对三大世界造成多大危害?又会发动多少丧心病狂的袭击呢?」魂镰在墙皮上掐灭烟蒂,继续说:「这恐怕是暗世界迄今为止遇上的最大威胁!现在你应该懂了,为何所有人做事都是那么极端了吧?」 「我还是有所顾虑的,并不全因重返魔窟,而是万一你们没有计算好,我与天竺菊被她们擒下,岂不是送羊入虎口么?」我按下悸动的心,问:「倘若侥倖成功,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总不见得每一次为你们衝锋陷阵,到头来所有损失全算我头上,不是吗?」 「记住,这种话你只能憋在心里,绝不可在步击之影面前提及,哪怕往后你上阶见到白狼仲裁院的人,也是同样!因为倡导起义是最深重的罪孽,放在一百年前,是要将你以及你的同伙全部倒悬在电线杆上点天灯的。别人不剷除你已是给足了面子,他们或许有过考量,但不会立即兑现。」他意味深长地望着某个方向,道:「女妖尸身在一刻鐘前已被接走,没人知道车队将要去哪。那也许就是红利,懂了吗?你这个笨妞,往后还要作乱造反,可得将方方面面考虑清楚才行,现在你俩是红圈人物,这是第一次也将是最后一次。」 说话间,我被他带着再度回到停车库,在过道尽头,站着两条身影,一是垂头丧气的天竺菊,二是适才互通心弦的金牌管家。尤比西奥朝她欠了欠身,脚步一拐打算匆忙离去,我伸手捞住他,问:「怎么?说了半天,你不与我们一起奔赴女神峰么?」 「不,我的战场在百花金坛,别忘了肖的羵羊鬼魄还坐镇在我体内!我向吕库古小姐许下誓言,必会为她守护好蓝花楹的后背!」他一把甩开我的手,头也不回快步而去,道:「如果赶得及,我们在女神峰会师,倘若人群里找不到,就是说我已战死,别了。」 「这是你俩的载具,」红风衣怪人站得笔挺,开始布置起任务来,她指着那些没有轮胎的机车,撩动心弦道:「它们不是摩托而是气浪滑艇,名唤座头鲸。是日内瓦一家公司高科產品,採用类似磁悬浮的技术,能在一切液态物质上高速前行。由这里出发,抵达女神峰将耗时五分鐘,你们必须在A3聚集点下车,然后穿插丛林,沿着女妖曾走过的路线潜入道场。」 「回到女神峰后,该做什么又要避免什么?」天竺菊被她两手按着肩头,显得万分颓唐。 「这件事当被获悉已经晚了,让我来告诉你们,真正的华宵是怎么回事吧。」 所谓华宵,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天相,它大概率会发生在春秋两季,通常会持续天降暴雨,电闪雷鸣。因它是低压寒冷湿润气团,故而空中高悬毛月亮。从表面看,与吕库古阴宅的血月期较相似,但两者仍有着部分区别。在华宵期到来前一个月,通过弥利耶那种四色或六色视觉人群的鹰眼,能轻而易举地瞧见浮游天际的夜灯虱子,从而推断出来临日期。如若不具备,就需通过獍行们的朝露,才可发现痕跡。 那其实是五到八个巨大气漩涡在空中不断合併吞噬,因此才会频繁造成地滚雷和山火,当剩下最后一个气团,那它顿止的这个位置,也就叫尸北之角。所以,这场持续多日的暴雨,将在今天午后停止,届时围绕尸北上空将出现类似极光般的太阳风暴,为时两小时左右,漫天的炫光五彩,堪称美不胜收!而这段和风寧静的间隙,就是华宵! 「它非常好计算,由现在开始的八个小时内,极光会在任何时刻出现,要完成华宵血祭,只能在它消失之前。」她招呼我上前,将另一隻手搭上肩头,继续保持着奇特站姿,说:「你们是多么幸运,出生在这个时代。在未来的岁月里,华宵之夜终将成为歷史名称,但却是激烈对抗的前沿战。由此将展开波澜浩荡的巨大变革,将促使三大世界精诚合作!」 「也就是说我们没有任何计划,一切都靠随机应变,是吗?」天竺菊哀叹一声,问。 「你们要做的,就是引诱这个大长老现身,然后打出信号弹,一切就结束了。你们想自己逃生,或带上别人一起走,都无所谓,因为全部姐妹会成员已被赦免,除了冥顽不化的死忠派。」她从怀里掏出两块黑金牌,示意我们掛上脖子,说:「只要见到它,沿途无人拦阻。」 我在旁听得心头暗暗叫苦,这些鬼话不啻是在指明,我俩没准得将这辈子卖身给这些傢伙,去为某种宏大叙事奉献所有,为虚无縹緲的理想化为白骨,在接过金牌的同时,我產生一丝恶意,故意问:「那你会随我们上路么?」 「我已在那里了。」啟料,她似乎读出我的心声,冒出句怪话,笑了:「很神奇是不是?」 「什么意思?象徵意义或概念?」望着如此有质感的枯瘦女人,我实难理解她所说的话。 「驍鷙与马特提利,是不甘沉湎温柔的骚乱因素,它们内心激昂,有着自己独道理想,永不愿屈居人下,也就是天生反骨。那是一柄双刃剑,用得好将造福苍生,使用不当将带来无穷浩劫,因此从古至今,都被当作狩猎目标,在还未惊蛰前悉数除去。然而,不论它们最终选择化妖还是登渡,都将涅槃十世,遍尝人间疾苦,埋身炼狱煎熬。而我认为,与其将它们置于金笼囚禁,为何不能翱翔展翅,拍击长空呢?去吧,我的凤凰女孩们!」 就这样,我俩在一通狂热革命洗脑下,骑上了座头鲸,跟着过阶黄标上达了地面。一股湿润且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放眼四周是块陌生空地,附近一带的红骷髏以及世界之子已是全线出击,回避场几成空巢。气浪滑艇有卫星导航,并拥有更先进的自动规避,你只需全力加速,其馀不必管。这种机车在啟发时,会像电熨斗般排出气浪,让人与车悬浮空中半米,藉助水沫推力强劲滑行,将雨天的泥浆一分为二,风驰电掣地跃行公路。 三十秒后,稀稀拉拉的农庄出现在道路两段,又一个人烟稀少的市镇到了。这地方我俩都来过,它就是布雷德利藏包之所在—Stapleton.见我面色阴鬱,她跳下车,与我推行走去一个避风角坐下,拍了拍边上的自动售卖机,说前天过来取包时,就是在这买的变色龙。 「他们没限定必须要在哪个鐘点赶回道场,咱俩哪怕在外吃过午餐再回去也不迟。嘿,你还好吗?」天竺菊掏出纸币又买了几盒烟,在我边上一屁股坐下,叹道:「Krys命悬一线,我不得不以命相搏,而站在你的角度,我完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非得涉险。毕竟杀害Dixie的人是他们,又以此要挟的,还是他们。」 「不,很早之前我就说过,打从十岁起我就不怕死。Dixie丧生前对姐妹会有着期盼,并在我俩视野之外做了许多规划,带领莉莉丝们逃出险境是她的遗愿,所以我并不畏惧将要重回那个鬼地方。」我见她系着一条紫色薄纱,以此遮盖被药店老闆咬伤的牙印,不由抚着她颈子,说:「勿忘我所说的那些秘密,我或许知道真正下落,这才是恐惧的原因。」 「你是说冠冕与仪仗鎧甲么?」她闻讯一惊,刚想开口又连连摆手,说:「你别告诉我。」 「我原本也没打算告诉你。而是担心倘若被擒,大长老採取某种妖术,将会立即查明,到那时所有付出都将随波逐流,许多人也就白死了。」我不由抱紧双肩,蜷缩成一团,问:「现在的我感到无比孤独,好想有双男人的大手抱紧我,你说,我是不是越来越女性化了?」 「品尝巨大失落后就是这样,但我可以向你吐露一个好消息。Dixie被转移时,我就在附近,所以让几隻羽蝶随车跟着,而你又是名驍鷙,去向之谜将来定能查明。」她凑近我耳根低语,道:「我多留了几个心眼,竭力辩听他们的交谈。这伙人有能力可以让她復活,但要在找出破除一切威胁这个大前提下,可能半年也可能几年。只有一个地方能与她相会。」 「誒?那是何方?你倒是说啊,别卖关子。」我狠推了她一把,终于来了些精神。 「这地方你不止一次到过,那就是阿辽硫。说来奇怪,吐露秘密的,就是刚才那个金牌管家,我不知她为何故意要让我听见。」她抱紧我脑袋,将脸凑上前不住摩挲,哀声道:「我有不好的预感,Krys多半是回不来了。所以我不能再失去你,在你我相遇前,我和她平日最喜欢这样佯躺在床。她总是说,我们应该当一对快乐的小狮子,就像辛巴和娜娜。求求你,醉蝶花,那就请再给我一个机会,那就请再我给个机会。我想与你商量一个计划,现在是时候了。」 「阿辽硫?多么遥远的记忆啊。」我将这个同病之人紧紧搂在怀中,问:「什么计划?」 「那个女的说,Dixie的灵体被锁定在阿辽硫的某一段里,他们已经获取了这项极暗世界的技术。而在胡桃蛾分开前,泅水之星也曾提起它,阿辽硫在她那个世界里,似乎每一家都懂得该怎么去。」她将双拳在空中一击,道:「那样的话,她不就是个最好的嚮导吗?」 「你先等等,我被许多人约谈,差点将她给忘了,奥莱莉人在何方?也被拘起来了么?」 「你觉得,泅水之星是浪得虚名,有人能拿得住她吗?这大妞在被人发现前早就跑了!」 陷在污水厂地底十五米的她们,在发现沙利文尸皮后,奥莱莉默默听着俩人间的拌嘴,当机立断办了件实事,那就是在黑猫身上打下回音虫,驱赶它先行一步将秘密报给我们知道。然却又怕人多眼杂,被别有用心之人听去,故意说得十分隐晦。那是因为她们终将破土而出,致电鸳鸯茶就能摸清底下生还几人,所以这个她们里某人死了,也就意味着是个多出来的人。 凌晨五时许,污水厂最后一片灰土带开始松动,当天竺菊在伊腾顿镇上的相好,几乎能探进半条胳臂时,也到了她们分手的时间了。泅水之星称自己绝不能曝光,故而在挖掘机刨坑时,使出一套獍行般的隐匿奇技,趁着夜色掩护逃之夭夭。 「奥莱莉说在搞清所有谜团前,不打算就这么回去,离开污水厂她将要去一座安全屋,以便再次联络雇主。」她伸了个懒腰,抬起腕子看了看表,朝着某个方向一指,笑道:「你不会以为我只是躲懒,拖住你在此抽烟抒发胸臆吧?你那种危机感我也有,所以咱俩需要一名敢战之士随行。你看,她来了!」 雨幕之下的地平线尽头,传来阵阵急促马蹄声,有条灰色身影出现在破败农庄之中,眨眼间来到避风角背后,稳当地停在邮局门口。一个水桶腰妇人牵着马过来,正是泅水之星。 「是不是很奇妙?前几晚还打得不可开交,而今却走到了一起。」天竺菊拽着我起身,迎着她上前,说:「但要如何与这个人相处呢?其实很简单。你只要将她当成瓦莱松就行。我们所认识的泅水之星,是个高傲、孤僻、又自负的老汉,她也具备相同特徵,所以不要拿她乱开玩笑,少讲黄色笑话为妙。噢,还有一点,切勿去招惹枣红马,那是她的宝贝。」 「我与瓦莱松根本不熟,哪怕他活着时,我也一直在坐冷板凳。」我怯怯地瞥了她一眼,低声发问:「而且她每回都被我骂个狗血淋头,还让我揪头发抽过耳光,这不合适。」 「可她对你的评价却很高,并觉得你率性单纯,既有大小姐的傲气,又如初生牛犊般不畏强,甚至她还说,人与魔相亲相爱,彼此间需要付出多大的勇气与真诚。我和蓝花楹沿途打情骂俏,却反让她看不上。这种人你就把她当成是个糙汉,时不时撒撒娇,再摆些谱,令她產生想要保护你的欲望,也许奥莱莉也会很受用。相信我,不信咱们就等着瞧。」 「誒?我说,你这套生存法则都是哪学来的?」我追着天竺菊问,可她却笑而不答。 与此同时,爬进鹿血滩龙口下的范胖,正端着步枪,一步深一步浅行走在树根之下。原以为沿途十分逼仄,岂料却像鐘乳洞般宽敞。不过这鬼地方气温较低,到处都能瞧见永固的冰川,而踏在脚下的,是混合着黑泥与草根的冰渣。空气湿度极大,冻得人时不时眼皮打瞌睡。这种景观是他首度瞧见,不由端起尼康相机咔擦咔擦拍照。 死胖子正拍得不亦乐乎,忽听得四周狂风大作,怪叫声从各条辗转反侧的分支水洞内传响,瞬间辨不清东西南北。紧接着,空气中透来一股刺鼻气味,犹如一口生锈铁床内积满成年污水。看来判断再次出错,范胖顿感心头懊恼,忙闪身躲进冰柱背后,探出半颗脑袋打量。然而眼前漆黑一片,嘶吼却越来越近,他知道自己绝不能拍亮荧光棒,那是插标卖首。 「这究竟是什么?」他克制恐惧合上眼,回忆阴蜮大战时所听过的各种嚎叫,居然没有一个对得上。是流动的风?还是洞壁摩擦?或者更离谱些是某种阴草怪花盛放的杂音呢?他苦思冥想不得解,恰在此时,有条巨大黑影如蜘蛛般从他头顶快速掠过,再想看清已是枉然。 「我太乐观了,敢情是道场又出了状况,对面的老妖们增派新的援兵过来,还好那廝爬得急,没发现我的存在。」他长吁一口气,几乎瘫坐在地,结果却像被什么扯住,后背渗出的冷汗透过卫衣,已与乾冰冻在一块,他使劲挣了挣,只听得「喀嘣」一声,将大片冰柱扯落,在这些冰棱砸地之际,隔着半米之外的树瘤夹角,传来雷鸣般的嗥叫。 四五条光柱同时照向对方,几张惨白如纸的鬼脸出现在眼前。范胖吓得几乎背过气去,再一定睛,不由恼道:「誒?你们仨不是搭机走了吗?干嘛也跟着下到这个鬼门关来?莫不是想到兄弟情谊胜过天,同甘共苦手足情,于心不忍将我拋下,想继续劝我一块走么?」 「嗯,你这么想也没毛病,但丫又不是娇滴滴的小姐,老子与你这个死胖子谈得上什么交情?」拉多克剃刀一摆手,做了个噤声,道:「后山走不脱了,咱们的退路已被切断。」 「这什么意思?难道后山一带也让蟊贼占领了?可据说他们昨天刚吃过山火苦头。」 「简单些说就一句话,你们搞来的飞机被摧毁了!我们隔开河滩老远便瞧见了浓烟。在那一瞬也曾这么想,但很快发现搞错了对象。」琴弦不住为双手哈气取暖,开始描述起来。 当见到这些,三人立即掩身长草丛中,警觉地环顾四周。在那树林深处,似乎潜伏着一头凶兽,儘管看不清,但那独特的咆哮声依旧回荡在耳边。久而久之这东西不甘寂寞,逐渐从黑暗中踱出来,原来是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不过距离太远,辨不清他究竟是谁。 「那不还是黑帮吗?底下的铁狼人人骑马。」范胖摇摇头,訕笑起来,问:「然后呢?」 「然后,当他徐徐靠上前,我们才知大事不妙,这哪里是人?而是无计其数麻绳破布般的东西堆积在一起,毫无外形的灰色妖怪,只是远远观望像只人头马罢了。」帕科手舞足蹈地比拟,说:「我们开始自由射击,但却激怒了它,此物于是追将而来,就这样我等三人折回鹿血滩龙口。反正你别想了,咱们已被困死。」 「这种东西只可能是从龙磐另一头下来的,你们全跑来鬼洞,不是将自己赶进绝地么?听着,就在刚才,我的头顶爬过一隻大傢伙,那东西精得跟猴似的,尾随你们一块下来了。」 「你所瞧见的大傢伙,是天竺菊的牝马。我们原本是要去解韁绳骑行而逃,但根本没有时间。如此浅显的道理咱们岂能不知,选择下洞正是为了避它。」墨西哥人指着身后的剃刀,说:「奔跑时拉多克崴了脚,几乎被它擒下,可这东西近在咫尺,愣是没发现藏在暗处的他。所以大家判断下来,它的视力极差,鬼洞又足够暗,咱们可以利用这块宝地与它周旋。」 恰在此时,极远处传来一声巨响,跟着引发一连串的爆炸,似乎是哪里正在炸楼。四人齐齐转过脑袋,惊惧地望着下来的口子,皆口不能言。与此同时,身后的某处树瘤深处,也开始传来密集枪声,一时间两头两脑都是噼噼啪啪的金戈之音,仿若第三次世界大战开打! 8:13 S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冠带礼讚:一种仪式上穿戴的行头。 瘪三:形容穷鬼,要饭的。 上阶:在暗世界那种等级森严的社会中参见最高执行院,统称为上阶。 华宵:发生在春秋两季,其实是五到八个巨大气漩涡在空中不断合併吞噬。 座头鲸:採用类似磁悬浮的技术,能在一切液态物质上高速前行。 单曲名:taiko Chap53:phénix(鳳凰女孩) 公路的一角,歪歪扭扭走着一高俩矮三个娘们。靠后的那位骑着大马,手举玉米烟斗时不时抽上一口,正聚精会神听着边上一位脖子系着紫色薄纱的女子,描述连日来的遭遇。 「太残暴了,没想到你们这班贼娘们那么毒辣,要让我去折磨一个男的,这种事绝对做不到。」她似笑非笑地扫了我一眼,讥讽道:「结果将他打了个半死,自己却伤了十个人,而你两度被他揍到吐血昏厥,这个战损比实在是叹为观止,魅者拷问人原来这么有趣。」 「药店老闆个子虽矮,但在精神上是个巨人,咱们软硬皆施,甚至故意让他尝些肉香,到头来也没问出秘密。能将他镇住的只有Dixie,可她也被暗世界群畜们害死了。」天竺菊极尽渲染每场肉战,看得出泅水之星长期生活在一个禁慾环境中,听得既神往又害臊。她趁势使出杀手鐧,摇着奥莱莉胳臂撒欢道:「你要为我们报仇啊。」 「怎么报?你瞧见是哪些人开的枪?我哪怕再能打,也对付不了几十上百人好不好?」奥莱莉对我有好感,她抚着我湿漉长发,问:「醉蝶花,你们所认识的那个泅水之星,他是怎样的人?」 「他是一位作风硬朗且极富责任心的长者,广受大家尊敬,在生活中与我们是密友。」我怎可能知道瓦莱松何许人也,只能抬出许多溢美之词加以描绘,当说起老汉惨死在尸鬼女王之手时,奥莱莉不免黯然伤神,她收起烟斗,哀叹太冒失了,但这却给她长了记性。我轻轻挠了下她的手背,问:「泅水之星,出来前有人叫我们凤凰女孩,那是什么含义?」 「凤凰女孩?这要看他是说即将成为凤凰,或已经是凤凰,两者意义天壤地别啊。」她扫了我一眼,答:「凤凰是传说中的大鸟,相传必须死后才能化为烈焰,形容越挫越强永不屈服。可你俩生得肤白貌美怎能提剑奋战呢?我看,那人所说的,就是催你俩去送死。」 「好吧,你不必笑得那么贱,我当然知道这是十死无生的勾当。」我自讨了个没趣,只得推向下一个话题,问:「阿辽硫在哪?我要如何才能去这鬼地方?」 「原来你绕了一大圈,真正想问的是阿辽硫啊,这个就更容易了。」她朝我一伸手,眨巴着大眼訕笑,道:「给钱啊,我立即就能带你去,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我搜尽全身衣袋,只有可怜兮兮的四十块钱,外加几个钢鏰。 「你耍我玩哪,我指的不是美刀!」奥莱莉愤恨地甩手上来,将纸币拍落一地,叫道:「四十块你也敢跟老子提阿辽硫?我说的是弗洛林弥音盾,就是你所谓的暗世界通用货币!」 说着,她气鼓鼓在怀中乱掏,擎着一个赤铜硬币给我俩过目。这种钱天竺菊据称见过,丧妇脖颈间掛着的诸多垂饰中,就夹藏着几枚。不过它的正确叫法是恩币,而不是弥音盾。 「我的天哪,原以为是菜鸟,没想到比菜鸟还不如,老子真的怀疑你俩是不是魅者。按说你们这种卖身女最贪财,怎会不知弗洛林币呢?恩币是个人之间立下的契约,好比我替你杀了个仇人,那么你便欠下我一笔人情债,往后要以命补偿,因此恩币无法交易。弥音盾才是流通的币种,你去鸽童的跳蚤市场,或想提高自己的阶限,都会用到它。要去阿辽硫,得集齐十个弗洛林才行。不过依老子看,你俩恐怕把命搭上,每人也只能挣到一块钱。索性还是当回whore吧,哄头面人物开心,陪他们上床,耍得尽兴了没准还能得到些鑽石赏赐。」 「我不要鑽石赏赐,就想要这个币。若是按市值计算,多少美刀兑换一块?」被人蔑视的废话我已听得生出老茧,自不会当回事,又问:「豁出性命才只能挣到一块?开玩笑吧?」 「无价,并且没有交易所,懂了吗?你这天下第一蠢妞!」她愤然收起硬币,冷冷回应。 「也许它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你们收入那么低,平时怎么消费?」天竺菊掩着嘴偷笑。 「日常的话与你们一样,还是以世俗货币结算,弗洛林币针对的是现实社会做不成的交易,就像阿辽硫,就算你有几百万又要上哪买去?看来你俩是真傻,不是装的,那就听好了。」 所谓的弗洛林币,是她们北欧地区的叫法,而在其他国家,各有各的名称。例如在华语地区,叫做鹤币,在美国叫做公约金,与我们世俗社会的货币完全是两个概念。它能在暗世界买到许多特权,例如彼此间蛇胚交易;要自立门派开山;想获得某种头衔与军职,或者参加最高规格的圣皇登基大典,都有明码标价。 在世俗社会中,每当出现经济危机,通货膨胀或GDP负增长,国家储备银行都会搞增发,发得越多就越容易造成财富流失,从而导致货币贬值,民生凋敝。然暗世界不同,它们从古至今,流通的弥音盾数值没怎么变过,完全是以在册成员壮大来决定要不要增发。 负责铸造弗洛林币,集中储备在一个叫高堡的连锁地底银行内,支出一块有记录,谁人收纳也有记录,对号查找便知具体流向。倘若你理解不了,就将它想成是一家街机游戏铺,老闆本身不铸代币,它们只在店里流通,大致便是如此。 想赚取弥音盾难如登天,例如我们这种凤凰女孩去送死,即便侥倖成功,也只能挣到一块钱;而别人替买家行兇,割个人头也是一块钱,全然不是以付出心力多寡来计算的。奥莱莉身上共有三枚,其中两块在回老家后,要退还给死去同伴的家属,作为补偿金。 「这多不方便,谁都有应急之时,一旦需要用钱身边又不够,那该怎么办?」听完我瞬间崩溃,去趟阿辽硫要花十枚,恐怕我累死累活打工到死,也挣不到这笔钱,相比之下,我还不如去派恩维尔躺在迪姐床上做梦更容易些。泅水之星听完,却做出仰天大笑状,说那种方式叫返梦现象,所视所见都是心理安慰,难以传达给对方知道,与真正的阿辽硫差之千里。 见状,我只得另闢蹊径,又问:「地下世界有没有俗世里的那种亿万富翁呢?」 「款爷当然有啊,但他们的财富,也都是世俗的金银珠宝,与弥音盾无关。倘若你成为圣维塔莱一员,就会收穫一枚,拿着它可以去往任何地底世界的產业消费,住宿、用餐以及旅行。每到一处都有人给你记账,用完就有专人前来收走,所以一般没人会去使用它,仍以世俗货币消费。而没有这块钱就去不了许多机密重地,更无法与人交换情报。所以想挣钱,就得找个好的代理经纪。因此,头面人物实际拥有也就百来块,不是你想的那样家藏万贯。」 「我似乎有些懂了。」天竺菊贼眼骨碌碌打转,绕出了牛角尖,她推了我一把,问:「公羊们不是提过赔偿金吗?像我们这种作乱之人,会被送进白塔监禁,由暗世界最高法庭做出审判,推算出需支付多少罚金。有钱可以买条命,没钱就得服苦役,兴许指的就是它。」 「没错,就是这意思。弥音盾只能用来消费成本特别高的特殊服务,像阿辽硫那种地方,通常都是为寻求遗產下落,人们才肯一掷千金。例如某人亲友在外埋了笔钱,但这傢伙死了无从寻找,只能去那里问明答案,所以在排价上最高。」奥莱莉连连点头,继续拿我开涮,道:「哪能让你和女妖派谈情说爱之用呢?真是乱弹琴!」 「原来如此,怪不得为了蛇胚或炫彩,他们肯花大价钱,这里头全都是生意啊。若是捕获大长老夺得复製这颗超级宝鑽,不就等于拥有了聚宝盆吗?」我一拍脑门,也绕出弯来,不仅又气又恼,叫骂道:「我怀疑他们干掉Dixie,没准也是为了获取某些技术,嘴上说得冠冕堂皇,什么斩妖除魔,替天行道,毫无利益的事他们怎肯这般兴师动眾呢?」 「你头一天知道啊?就是这样。有了钱就能召集部眾,利用人马能获取更多的钱,雪球越滚越大。」天竺菊朝我比出个开枪的手势,问泅水之星说:「这家叫高堡的储备银行在哪?」 「誒?难道你想打劫银行?怎么你现在变得胆这么肥?别忘了咱俩还是死刑犯哪!」闻言我惊出一头冷汗,忙擒下她胳臂,冲奥莱莉摆手道:「别听她胡说八道,早上喝多了。」 「你觉得我是那种告密之徒么?魅者说什么都不会有人当回事,想干就去干唄,不多尝几次暗世界铁拳,又怎知自己有多孤陋寡闻呢?正因弗洛林是三大世界的通行货币,所以高堡不归属任何一方,它是独立的营运机构。」泅水之星却全不在意,她依旧掛着轻蔑的冷笑,自言自语起来:「既然连你们都能想到的事,别人怎会想不到?古往今来想打劫它,誒?」 「怎么了?你干嘛不往下说?难道歷史上有人搞过高堡吗?」我俩异口同声发问。 「你别说,本世纪还真发生过一起。」奥莱莉低头啃着指甲,陷入了沉思之中。 弥音盾作为通行货币,时常因损耗老旧等原因,被召回并重新铸造,因此成了大盗们抄掠珍宝的最佳契机。既然有强人,那就自然有护卫,古代圣维塔莱就是专事押运弗洛林的官军,每次出行都是前拥后簇,人马浩荡。进入十九世纪后,铁路运输成为主流,高堡也与时俱进,建设起无计其数的地下网络,被称为肠虫,专用于押送钱币的专列,名唤胶囊。 胶囊列车流速相当快,每经过一段距离就解货上其他胶囊,然后再层层转运。这是为了防备中途被盯上,有人利用时间差劫走,堪称最高安保等级。所以,何时胶囊到班,沿途行车多久都有精确计算,自打施行后没再出过一起事故,将所有覬覦珍宝的人打了回票。 儘管这套既快捷又压缩成本的模式,十分高效,但仍挡不住遭人惦记。五零年代末发生过一起,那就是着名的奥斯陆劫银案。有架满载着新币的胶囊无端失踪,连同两名押运人员一起消失在密闭轨道之间。无数人想要破解,可惜至今也没找出原因,故而成了一桩悬案。 这起劫持事件带来的后果异常深远,高堡一下子丢失了五万枚弥音盾,从此之后进行改版,在每块钱币上刻有编号,完成了更加苛刻的记录条款。所以,拿在奥莱莉手上的弗洛林,就是事件后发行的新币,再想要骑劫官银,那根本是痴心妄想。 「现在我终于明白,勿忘我为何兴致勃勃想要重建弥利耶了。至于咱俩,还是老老实实当打工仔吧。」天竺菊听完泅水之星的描述,不由吐了吐舌头。她将巧克力棒递给她,问:「奥莱莉,你素来瞧不上咱俩,这次为何愿意与我们同行?难道你也暗恋醉蝶花么?」 「老子才不像你们獍行那么荒淫,没事就往一个被窝里鑽。魅者是非战斗人员,个个相貌出眾,在古代但凡有战事,就会跟随统帅一起出征,普通人染指不得。那样的绝色女子,通常被人称作狐姬或桃姬,只在酒宴上拋头露面,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徵啊。」泅水之星得意洋洋地啃着零食,笑道:「而今群美环伺,老子只是想效仿古人过把癮,仅此而已。所以与你们斗战,我才屡屡放水,就是不愿沾上屠戮美人的恶名。」 「这该死的,她完全将咱们当成了舞姬,以满足她那大男子主义的变态心理。」我暗自咒骂,不过一转念,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种人好面子又虚荣,实可以加以图谋。想着我故作娇柔,玩弄着自己发缕,问:「你有什么计划?一会儿大家要怎么干?我是说咱们虽没用,但武斗全都依託你总很过意不去,哪怕战力再差也可以给你打打下手。」 「不必,我只是利用你俩混进道场,再通过那个鬼洞劫走天赐之人,这才是首要。」 「你!搞了半天居然全为图谋私利,我还真当你是个行侠仗义的骑士哪!」我被她气得嘴角哆嗦几乎说不出话来,心气一急泪珠便噗哧哧掉落,不由拧住天竺菊哭道:「看看你干的好事,给咱们找来这么个包袱,你以为自己才思敏捷,结果人家比你更奸诈。这下可好,湿手沾麵粉,想甩也甩不掉!这娘们五大三粗的,若敢说个不字,就会立即以武力胁迫!」 「我也没料到,见她生得道貌岸然,又常作出慷慨激昂的谈吐,哪知是金玉其表,败絮其内。」天竺菊也是万分无措,只得将怨怒发泄在她身上,破口大骂起来。 哪知这个人厚顏无耻到达了一个新高度,泅水之星合着眼,在唾骂声中如浴春风,显得很是享受,待到我俩将所有脏字吐完,她才回过神来,嗤笑道:「骂累了吧?我生平最好戏弄魅者,就喜欢看她们哭哭啼啼,一付无助又无奈的模样。你们与獍行也差不多,喷起粪来不过是下三滥攻击,在我这种心胸宽广的人面前,是不起丝毫作用的。带走天赐之人当然是首要,但我并没说,就将你们丢在道场不管不顾,那样与直接杀了你们有何区别?」 「是吗?恐怕你有些小瞧了我,老娘的杀手鐧还没使出来呢。」我心头掠过一阵冷笑,却依旧扬起期盼的脸,泪眼朦胧地望着奥莱莉,打算听听她是如何筹谋的。 这个貌似粗蠢又崇尚拳头哲理的娘们,内在却极富韜略。门徒与世界之子的主力云集临界之丘,想打那头下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以她这种不愿曝光的性格,最忌失手被人擒获。所以她决定反其道而行,通过鹿血滩龙口直逼百花金坛侧后,神不知鬼不觉剪除看守,带着杏子回到道场,挑个恰当时机安排她从后山密林离去。如此一来,没有后顾之忧的奥莱莉,就能全力以赴与我们一起干翻大长老,最终带领全体莉莉丝策马奔逃。 「具体怎样我还没想好,总之上了女神峰后再定计策。」她遥指中学大门要我们去看,所谓的A3聚集点就在附近山脊之下。于是我们绕开雨披男们,牵马推车再度回到丛林之中。正在各种箭竹和松柏中穿梭,就听得天边传来一声巨响,四周徘徊起无数人吼车笛! 「那是坦克炮击,真正的强攻开始了!」天竺菊浑身一凛,朝着密林深处驾车而去。泅水之星迎头赶上,一把擒下她胳臂往回倒拖。见拗不过气力,她便从腰间拔出安贡灰。 「我看你是昏了头了,现在山上什么状况都没摸清,就敢贸然去闯,怕是活腻味了吧?」 「我当然知道这是有勇无谋,但必须去做。听着,我出身在一个黑帮遍地的都市里,在我老家最讲究的是忠义。哪怕打不过甚至会送命,也一定要去奔场子。你也在道上混,应该很清楚失信是多么可耻。」天竺菊长叹一声,垂下了双臂,说:「我与蓝花楹离开道场已是一天多,醉蝶花被带走也有半天,三个主事人全不在现场,姐妹会又遭前后夹攻,她们会怎么想?莉莉丝们会认为自己被人出卖了,所有的惹事精逃得一个不剩。此刻的她们有多无助,心中该多痛恨咱俩?那股冲天怨气隔开那么远也能感触得到!所以我必须出现在那!」 「这就是义气的真髓,明知会煽脸偏向脸山行。」我上前扯开俩人的手,慨然道:「她是对的,生而为人不能只顾着自己,Dixie下山时,考虑的也全是他人。放任天竺菊一人去我不放心,国难这种事,不,这太扯了,灾祸这种事是要共赴的。奥莱莉,感谢你一路相随,为我们打开眼界,还是忙自己的去吧,毕竟赤红骷髏的委託,才是你饭票根本!」 「誒?这却是奇了!」听完我这道杀手鐧,泅水之星旋即陷入混沌之中,与此同时我也判明清楚,起先的顾虑业已成真。所有人在找的冠冕礼讚,只有我知道具体在哪。奥莱莉缓过神后,便开始驾马追赶,大呼小叫起来:「给我站住,你把话说清再走不迟!」 我头也不回地继续穿行,任她在背后放声大叫,就这般越过几片谷地,当来到某段堵塞的淤泥池前,眼前寒光频闪,整一片长草丛浮动起来,那是十馀名身披偽装物的大兵,个个手举制式步枪,从四面八方围逼上来。这都怨泅水之星,因她的高声喧譁引来战地煞星。 「怕什么,」我忙将俩人拢到身后,然后阔步来到拦路虎前,揭开雨披露出黑金牌在眾人眼前晃了晃,喝道:「你们都是门徒的佣兵吧?快给我闪开,别耽误了我们的大事。」 这块步击之影的令牌果真管用,大头兵们见到立即让出道供我们通行,其中一个怯生生在背后探问:「清晨出关隘时我曾见过你,你是不是名叫醉蝶花?」 「是啊,怎么了?你难道对我有意见?」我将胸一挺,与他四目相对,问。 「不,没意见。黑暗繆斯最初下山时,我们的聚集点是她首个偷袭目标,是我开车将她送过集运站,啟料此举害她断送了性命,没想到咱们会在这里相遇,真是一言难尽。」 听闻他与迪姐有过一面之交,我瞬间迷失了自己,便上前问他详情。大兵却说不提也罢,总之一味哀叹好事变坏事。他指了指四周林地,说在这附近像他们这种小队还有几支,目的是防范贼娘们趁漏出逃,一旦见到便会放枪将之轰赶回去。 「那是艾布拉姆斯正在开炮,碉楼垮了才可全线出击。究竟要不要回去,或是该怎么回去,我建议你们看过实际状况再下定夺。」无名氏冲我一扬手,道:「跟我来。」 就这样,我等三人尾随这群佣兵,抄近路爬上高高的山脊,在那里有他们一个瞭望点,直面女神峰土丘坡道。M1A1连发五炮,将正面碉楼轰成一地瓦砾,然后空出道路供人进逼。黑帮们被组织了起来,十人为一队,排成密集鱼鳞阵,高举防爆铁盾,开始了首轮衝击。 「借我一用。」泅水之星夺过无名氏手中步枪,通过高倍瞄准镜,眯着眼眺望,很快她在人堆里瞧见身着厚重铁甲的圣维塔莱们,却不禁哑然。那是因为儘管标志明显,可她却一个都不认识。而我和天竺菊借过其他兵士的刻度望远镜,也在另一头观察,就这般瞧见三个身披血红风衣的怪人,正矗立于一队带着黑面罩的大兵跟前,枯瘦女人赫然在列。 「步击之影的人很早就到了,他们将闹事的世界之子打发走,就始终待在山下督战。」边上的大头兵听完我的描述不住摇头,说:「没有,他们与你描述不同,没再离开过。」 「原来这就是她原话的含义。」怪人们的这招,不啻就是一门奇术,毫无研究的必要。于是我将视线扫向另一头,观测起森然如林的黑面罩来。他们的行头与眾不同,个个穿着防疫般的蓝色隔离服,肩头挑着金属筒,手中抓着一管像火焰喷射器般的怪枪。另有一批端着圆箍不锈钢管,呈扇面铺开,环伺在骑马男一眾黑帮老大前。 「这是闻名遐邇的鬱金香。」懂行的泅水之星也注意到他们,她推了一把无名氏,吐出几句怪话,问:「他们几时到的?是作为最后的救火队?难道你们在对付的不是人么?」 「这个就不在已知范畴之内了,我们是二线部队,他们是一线,这群人是昨晚搭黑车到的。」无名氏问她要回步枪,叹道:「实际情况你们也见到了,现在四面开打,还怎么登山?」 「好吧,我拜託你们几件事,这匹马和两台座头鲸还请代为保管,衝锋陷阵的事就交给我吧。」她沉思片刻,心头已有了主意,安顿好琐事后,冲我俩一扬手,指着贝巴因道场北侧馆楼,说:「你们两个妞给我过来。那里就是我们的切入点。」 泅水之星所指之处正燃着冲天黑烟,艾布拉姆斯在轰击时,有片流弹穿透碉楼,斜刺进建筑群中,将鐘楼一面的废馆给砸出个大窟窿,烈火引发地底库藏的黄火药连环爆炸,将面对后山的整片石墙摧垮,同时导致各种过期烟雾弹损毁,黑烟中滚涌着各色浓雾,逐渐令整片地界可视度为零。既然前门去不了,我们能选择的,就只有这里。 「这种试探性攻击,只为了侦测他们的预期结果,不必太当回事。种种跡象皆表明,道场之人真正想捕获的是你俩,倘若贼娘们一鬨而散则代表判断出错,而若是选择固守并击退黑帮,则说明正中下怀。步击之影的人很聪明,总之在极光闪烁后,大战才会到来。」 「醉蝶花小姐,请留步。」无名氏快步追来,从兜里掏出一条五彩头绳,说:「繆斯与我告别时,特意给了我这个,并说原本想送你的,可惜擦肩而过。你们即将深入险地,护身符我不敢再留着,祝愿你平平安安归来,我与我的同事们,会为你们守好这道后门。」 火屑飘舞,烈焰盈天,空气中透着阵阵不安的硫磺气味。天地间好似有个无形的手按下开关,头顶的滚雷去远,雨势渐有减弱的趋势。 藉助浓烟掩护,我们带着奥莱莉辗转回到道场后山,那里显然发生过一场遭遇战,本就朽烂的木门千疮百孔,已被强大外力撞成齏粉,只剩得十馀道铁锁孤零零掛着。从这里通向鹿血滩的地面,布满漆黑油腻的划痕,就像有人拖行许多电缆电线闯了进去。我与天竺菊见状不由蹙紧柳眉,这种皮脂曾在山铜矿井见过,那是杀手狼鱝爬行的血线。难道这东西未被杀掉,又从阴宅地底绝路逢生?跑来佐治亚专找我们算账?这绝对不可能。 「气味不对,而且参看皮脂流向,体格也小了许多。」我伸手沾上些许凑近鼻翼嗅了嗅,说:「腥臊的野草臭味,好似煮烂发酵的菜蔬,雨夜大战时我曾各处见过这种踪跡。」 「闪开,让我来辨。」泅水之星箭步上前,俯下身子仔细打量污物。时隔不久,这些清晰杂痕开始变得模糊,就像被水淋过的墨汁化为滩滩淤斑,在水门汀上形成许多圆圈。她朝阴气逼人的楼宇打量着,咬牙切齿道:「真是冤家路窄,我的两名同伴就是被它干掉的!」 「依你之见,那会是什么?」我不由自主去掏雷鸟,问:「鱸形虫的一种么?」 「怎么可能?这隻东西似死非死,只在雨夜那晚远远见过,但被你们这群是非不分的傻妞缠住才叫它跑了,反正极度危险。究竟是什么我也不知,先管它叫人头马好了。」奥莱莉捞住我俩胳臂,不建议由这里擅闯,那么做太兇险,还是按她原定计划,多走几步路去爬馆楼缺口。人类与妖不同,它们能死许多回,而我们只有一条命。 「鱸形虫虽属藠蟎一科,但比起蝃池妖邪聪明得多,事实证明下来,它们具备智商,并不比人差在哪。这种东西最初样貌像条鱸鱼,由此得名鱸形。随着长成外观也逐步拉开距离,变得亚门分支庞杂。既有像髏龙那种横行乡野的村狗,也有游曳水下的钢齿云诺,更有盘龙在天的气态鱸形,上回你俩见过的白原爬虫只是其中之一。」她接过我递来的烟,吧嗒吧嗒抽了几口,道:「你们在丘下列阵已久,别人又怎肯束手待毙,早就摆开阵势等着开打呢。」 正在说话间,不远处传来嘶吼,奥莱莉面色煞白,刚想侧身隐入暗处,却又心生疑问。我听出异样,也随她快步而去,到了跟前一瞅,原来是制势马,正在疯狂拱着一道铁门。 「别动,」她让天竺菊将牝马拽开,凑近门板细听,久而久之忽然笑了,说:「真是有趣,你们的小拽女,她恋爱了。这道门里关着许多马匹,其中就有她钟爱的帅哥呢。」 「是,我们担心蟊贼围攻会伤及它们,毕竟那是逃生工具,所以预先锁了起来。那现在该怎么办?将它也一起关进去么?」我掏出鸚鵡尺,三两下撬开锁头,牵着马轡问。 「不急,既然它也是小拽女,那就好办了,这种事只能我来。」泅水之星抱住牝马脑袋,同它额头相抵,口中念念有词。制势紫宝石般的大眼眨巴了几下,嘶吼一声张开两侧骨翼,率领一眾兄弟姐妹窜出牢笼,向着密林草丛飞驰,眨眼间走得一匹不剩。 「爱情的力量是超乎想象的,制势看来是匹头马,那它将肩负起群马安全的重责大任,将它们带离险境,就与你和女妖间的羈绊相同。」泅水之星搂住我俩肩头,示意只管往前,打怀中取出一隻水晶瓢虫晃了晃,说:「别回头看,我已嘱託它带领同类去找个避风港待着,等咱们办完事后,再通过鰭蛊,呼唤它们过来接应。马儿远比人忠诚,永不会背叛主人。」 须叟之间,我们爬进浓烟滚滚的北馆破楼,开始沿着梯道向道场而去。奥莱莉若有所思,从包中翻出两枚大丸,要我们带在身上。据说此物能散发一股人鼻嗅不到的气味,妖邪闻到会以为是同类,在她们那个领域常被当成隐身衣。给过我们后她自己两手空空,但这难不倒奥莱莉,她紧贴破墟神不知鬼不觉潜入鹿血滩周遭,在各种皮脂间一滚,然后跃下龙口。 「我建议你们老实待着,别轻易涉险,直至等我归来。」她打完手势,忧心忡忡地走了。 「你觉得她真会回来吗?」窝在狭小的楼梯底下,我将五彩头绳扎起马尾,问。 「除非她死了,奥莱莉一定会践行承诺。对她这种人来说,输不起名誉。」天竺菊也显得焦虑难当,她背起手来回踱步,忽然计上心来,问:「还记得前天有个瘦猴爬楼拍照吗?当时他就躲在破楼顶上,不论泅水之星忙得怎样,咱们先看看战局,总比呆坐在此要好。」 决议定夺我们说干就干,飞速爬楼拾檐而行,越过屋脊将身趴低匍匐在地,透过残破碎瓦往下打量,便见得乌泱泱的一大群夜弓鸟在乱飞,道场廊下站着素裹罩袍的沙利文,她将手一指,这群怪鸟气势如虹,狂飆般穿透碉楼,踏过铁门,扑进了底下抬盾而上的鱼鳞阵。 「有备而来的百花金坛群妖反客为主,黑帮恐怕将遭天谴了。」天竺菊看也不看便做出预判,而我视线紧追鸟群而去,坡道上已倒着几具被污油浸透的死尸,活像通阴沟的杂工面目全非,只有个大概的人形,可以确认这些是群贼无疑。很显然,在我们到来前,已有过几轮衝击,丘下眾人没有突破女神峰,他们被压制住了。 骑马男将汗衫一脱,光着膀子正在叫骂,攻山蟊贼见鸟群袭来,忙从盾下掏出一坨坨鸦片膏般的粘稠东西,朝着它们尽力甩去。两者相错之际,立即化为无数道火网,将扑到面门的一群夜弓鸟烧成焦炭,牢牢将它们限制在七步之外。这批人随即丢了装备,重新退了回去。 在山丘底下,列着二十队这样的鱼鳞阵,正打算如海浪拍击礁石,一波波往上涌动。最靠前的就是鬱金香部队。他们扬手齐射,却不见火光频闪,只听得几声闷音,半空中拔起无数坚冰骨刺,仿若一道铁墙。鸟群不是被击落就是让它困在其中,纷纷化为黑雾四散,当这些似冰非冰的物质完全凝固下来,已有两具血跡斑斑的女尸被钉在那里! 「很好,终于干翻了这两头劣畜!」锐将翻身上马,挥舞火把高呼:「把垃圾车开上坡,给老子不停地冲,踏平女神峰,一个都别放过!」 9:40 S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弗洛林弥音盾:三大地底世界通行货币,在各地称呼不同。 弥音盾的作用:能买到许多特权,办理现实世界做不到的特殊服务。 高堡:一家负责发行弥音盾的高级地底连锁银行。 神秘的鬱金香部队:门徒麾下专事应对特殊危机的强力部门。 奥斯路劫银案:发生在五零年代,是暗世界的大事记。 狐姬或桃姬:陪伴统帅出征的魅者。 肠虫与胶囊:高堡建设的地下铁路网络,运行的列车被称为胶囊。 杀手狼鱝:出现在黄金之骰里的巨型生物。 单曲名:Dark Summoner Chap54:Centaur(人頭馬) 十几辆由集运站改装过的垃圾车被挪到坡下,以两辆为一基组,开始缓慢且稳健的爬坡。它们碾烂中段燃烧着的废旧轮胎,前锋已逐渐逼近轰塌的碉楼正门。几名司机在车中做完手脚,于弯道前跃车逃回人堆,驻足屏息观望。果不其然,垃圾车刚越过铁门,就听得惊天爆炸声起,庞大的车斗瞬间轰成了一堆废铁,在烈火中被烧成几幅骨架。 「这肯定不是妖术,待我来辩。」天竺菊揉了揉眼,往前又继续爬了几步,指着满地瓦砾,惊叫道:「半掛车踏着地雷了,咱们这个破道场里还有这种东西?它是哪搞来的?」 「那是一些黑索金锅盖,防御圈的事全由Dixie与公羊在操办。你与蓝花楹走后,这里又发生了许多变故。」我心急火燎地打断天竺菊,手指底下要她去看,正有几辆牵引车在爬坡,打算将堵门的破铜烂铁拽开。我搓揉着脸,哀叹起来:「黑帮比我想像得更聪明,他们打算逐步推进稳固战线,力求最低人员损失。瞧这架势,不出一小时女神峰就将陷落。」 实际状况就像我俩所见的那样,当障碍物被移走,其馀垃圾车继续爬坡,沿袭这套方式将女神峰外围清理乾净。车流一退开就是群贼举盾乌泱泱涌来,简直是让人片刻不得安歇。望着这一幕,我仿若隔世,这与在回避场听来的试探性进攻根本是两个概念,难道他们中途又变卦了?改为首战为终战吗?那还要我俩秘密潜入派什么用? 「当务之急,得与他们取得联系,好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你帮我盯着点,我试着靠近些,用返金线问明底下的步击之影。」主意打定,我翻到屋檐的另一侧,顺着落水管跳入北馆两楼,向着主碉楼摸去。令人感到困惑的是,底下热火朝天,可道场内却闃寂无声,连起先站在廊下的沙利文也退回大屋,似乎已完全放弃了抵抗,只等束手就擒。 「就这么完了吗?」我一弓身翻入前几日与番茄守夜鬼混的破屋,此地已是满地狼藉,碎石断垣间夹杂着血肉模糊的尸块,那是被滑膛炮轰死的莉莉丝。我捧起此人的残臂紧紧抱在怀中,心头充满悲愤,呜咽道:「香橙姐妹,什么都不重要了,你安息吧。」 我等待着返金线一旦被勾连,就大声质问红风衣女人究竟所图何意。嘴里说得好听,所有人都被赦免,难道轰成碎尸才是赦免?然而,我等来的是一阵大脑刺痛,似被蜂蛰了一下,枯瘦女人显然瞧见了我,却什么都没说,而是冷冷地掐断心弦,再想对话已找不到对方。 见督战的步击之影不予理会,我只得按原路返回,才走一半却意外瞧见,原本不见人影的空地间,神不知鬼不觉站着七个身裹罩袍的人。她们是谁?参看饱满体态应该是大莉莉丝们,但艾莉森、桃花等人高矮参差不齐,人数也不到七员,显然不是我所熟悉的她们。难道是百花金坛涌来的生力军?我正待定睛细观,却见屋檐上空空荡荡,天竺菊人跑得不知踪影。 「真是乱来,一个去爬鬼洞无声无息,另一个耐不住寂寞又横生事端,我快要疯了!」我在心中暗暗唾骂,却又无计可施。无论奥莱莉还是天竺菊,都不是传说中的猪队友,不打招呼自行离去,必是撞见突发状况。我必须冷静,先将眼前这个烂摊子好好捋一遍。 她原本趴在这里,应该紧盯着我下爬的身姿,而当我跃入废馆,视线则被层层障碍物挡下,因此不得不另换个角度,才能看清整片碉楼。然却在爬行中,天竺菊见到了什么,她要不是被吓跑就是觉得有调查的必要,于是便移动了位置。我按照自己推断,爬向各个角度扫视,很快便在对面廊下的柴垛后发现了她。衝着这个傻妞的举动,似乎打算偷摸进道场! 「这贱人莫不是疯了?」才短短几分鐘,她是怎么绕行去那么远的?处在这片屋檐,我怎么都望不到道场深处,只感觉与我离开前有了些异样,光线昏暗了许多。见看无可看,我只得再度爬落水管,就这样又回到了板墙大窟窿前。 这片馆楼果真是炮弹打飞轰烂的吗?四下环顾之际,我立即意识到艾布拉姆斯不是脱膛,断崖底下的杂草堆里,满是身披偽装物的海神佣兵,正静待着指令。我探出半个脑袋与他们打手势。一名兵士随即抬举步枪,不耐烦地做了个噤声,再度将我逼了回去。 「算了,事到如今也只能追赶天竺菊脚步,自己去搞懂原因。」我在原地凝了凝神,开始往底楼步步而去,才下到一半,胳臂似被什么掛住。回眸去看,手盪在半空,只有乱飞的草虫和蚂蚁,根本是空无一人。恰在此时,一个公鸭般的嗓门在耳旁炸起。 「这太好了,原来你还活着,所有人都以为你已被铁狼斩首了。」 「布雷德利?」闻听这个嗓音,我是又恨又喜。恨的是所有遭罪都由他而起;喜的是终于遇上了知道内情的熟人,这个嗓门渐行渐远,最终匯聚在一道股缝般的夹壁内,有条粗短身躯正在套衣服,隔了半分鐘他踱步出来,果然是药店老闆本人。他不再是怪胎般的手脚错位浑身燎泡,又恢復成最初被带进贝巴因道场时的四肢健全。 「你最终还是用了那把义指般的怪刀了?」我扶着他双肩左右打量,不仅暗暗吃惊,再过一个月就将进入冬季,楼里哪来这么多的飞虫,敢情男子始终徘徊在附近,正默默注视着我。现如今的他,或许已成了苍露鶺鴒。见他又像地窖时那般扑将上来,我忙退避三尺,正色道:「我警告你别再碰我!拦着道想干嘛?难道你被我揍上了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我只是有些激动,当瞧见那死女人抱着你的人头跪在泥坑里,我差点没被铁狼气到吐血身亡。而今你又回来了,这实在是太好了。」恐怖的记忆又回旋在药店老闆的脑海中,他立即垂下手站得笔直,说:「我始终躲在这里,见你与大姐同行,想要搞清你俩是怎么回事。撞见你我不怕,但她就两说了,毕竟大姐不听劝阻扭断过我胳臂,比你残暴许多啊。」 「好了,旧事别再重提,你可知她悄悄下楼,往道场去干什么?」我不耐烦地打断男子囉嗦,甩给他一包变色龙,道:「她哪里残暴了?这些烟就是天竺菊沿途特意为你买的。」 「好吧,你不在的这半天里,发生了许多事,多到数不过来。」男子打开烟盒取出一支,嘖巴着嘴,似乎很想抽却又忌惮着什么,说:「我想,她必然是瞧见了送枪支弹药的两个人被莉莉丝们绑了,情急之下才偷偷摸去道场吧。但她去了也白去,两个好像全都死了。」 「什么,你是说范胖和帕科?」闻讯我一把推开他,径直往楼外飞奔,脚尖刚离地,就被男子扭住,他忙抱住我的小蛮腰,低声喝道:「你不要命了?我刚才不是说了,在你离开后这里又发生过许多事么?之前那些拷打羞辱我都不计较了,你得帮我个忙。」 说着,他凑上前来絮絮叨叨,未待听完,我失声惊叫起来:「什么?你没搞错吧?你让我去救康斯坦丁?别忘了,是她害我走到如今这么惨的地步,你跟我说去救她?」 「你先别妄下结论,她是在月垄杀了一个女的,但康斯坦丁依旧是好人。这一切要怨就得怨我,是我没搞清她所说的正午究竟是几点,提前一个半鐘头报出了龙磐的位置。她由此触怒了魔将贝巴因,所以被神使拘押起来,这就是她无法立即过来的原因!唉,我究竟在说什么啊?这样你怎能明白?先随我去个安全之所,让我定一定神,完整地告诉你。」 「妈的,这下是彻底乱套了,底下群贼仍以为她在主持道场,正准备加紧围攻,而这里又是一团糟!这个该死的局面,比我离开前还要恶劣!要通讯没通讯,四下都在乱战,所有人跑得一个不剩!你给我闪开!」我无心再去听他囉嗦,一个大背包将男子撂倒在地,快步爬了回去,当来到破洞豁口再往下打量,先前伏在草堆里的大兵已不见踪影。烦躁、懊恼、沮丧、外加焦急,几百种情绪涌上心头,我只感胸口堵得慌,双眼一抹黑,栽倒在地。 气血攻心来得快也去得快,我很快从昏厥中醒来,再看向四周,自己已被男子架着双腿拖出了四十馀米,几乎临近鐘楼破门,一想到鹿血滩那口诡异叵测的龙口就在眼前,我奋力蹬腿,却被药店老闆钳製得死死,这才发现男子已是今非昔比。 一丝不悦滑过他的脸庞,那种表情不由叫人心头发怵,我无法再像过去那般欺辱他,真要动手恐怕也不是对手,那么布雷德利会不会依旧念着那份仇怨,将怒火倾泻在我身上呢?好在此刻的他没心思过多计较,搀我起来后往楼宇间的缝隙里鑽,就这样下到了一个犄角旮旯里。他找来块板材靠在砖墙前,这才美滋滋地点起烟吞云吐雾。 「康斯坦丁是个好人,那种善良直接体现在五官上,你要是见到她就会立即明白。在你看来她恶贯满盈,但对我而言,你、惺惺作态的大姐,还有播报那个死女人,不也同样是恶魔吗?所以人要相互理解啊。你们告诉自己说,所干之事都是违背本心的无奈之举,那她又岂会热衷于谋杀呢?同样有一股强大的势力,在逼迫她去完成这一切。」 在他慢条斯理地说着废话时,我表面假意点头,心头却在盘算,该如何将这个变故传达出去,就这般望着男子发呆时,猛然间注意到他身着一套鬱金香的防疫服,便问是哪搞来的。 「噢,半小时前,有群身着这种塑料布的人偷偷摸摸从窟窿进来,他们在姐妹会安插了自己人,由着这个娘们带着爬进了鹿血滩龙口。我所有的衣服都成了碎布,被冻得嘴唇发紫,所以悄悄尾随。行至不远见他们死了一地,就顺手扒拉一件御寒而已啊。」 「是哪个娘们?我与此人熟不熟?」我烦躁地夺过烟盒,也为自己点了支烟,问。 「三十多个女的,我怎知她叫什么?此人与你应该是熟悉的,反正我见你俩时常在交谈。嗐,你管她究竟是谁?这不重要,现在你我在商量的是,要如何将康斯坦丁救出来。目前她就在底下的泛渣之井,被锁在其中一间刑房内。」他依旧不紧不慢地说着。 「我当然要搞清她是谁,我俩偷摸回来,还另外带来一个人,论斗狠她才是行家。可参照你的描述,潜入的鬱金香部队已遭不测,死了不少人。而今她就在龙口下摸索,懂得给猫下回音虫的就只有她,倘若折了,就再没可能将消息传达出去。」 「是吗?我没怎么注意,视线一直集中在你身上,我还没无聊到对家庭妇女目不转睛的程度。不过黑猫恐怕无法帮你传递消息了,因为它与佐哥一块被锁在泛渣之井底下。」男子朝道场方向扫了一眼,不由打了个哆嗦,答:「新来的一群罩袍女尤为可怖,她们吃人你知不知道?送武器来的那个西裔青年,就被她们卸去一条腿煮了,那个胖子多半已遭不测。」 「你是说墨西哥人?那两个军医人在哪?」我听得毛骨悚然,刚想寻机偷摸过去,又被他钢爪般的怪手擒住,男子在情人被囚的绝境下,依旧不忘在我身上捞便宜,冲那涣散的眼神,他似乎也觉得自己没多久可活了,逮到一个算一个。我只得重新缩了回去,问。 「不知道,许是趁漏跑了,总之他俩没被抓住。你再这样心不在焉,我可要生气了。」布雷德利也有些掂量出自己实力,变得傲然起来,不过他有求于人也不敢做得太放肆,抽第二支烟时,又说:「那个带人进洞的妇女,应该是你们里的厨子,常与粗蠢农妇一块送饭。」 负责莉莉丝们日常饮食的,不外乎四人,艾莉森、两名主妇和牡丹。就着这点我细较下去不由狐疑,因为按特徵来辩,她应该是香橙姐妹,可适才我还在瓦砾堆里见过她的尸身。男子依旧自顾自慨叹虫子女人如何无辜,我一把揪住他,问:「布雷德利,我倒要问你了,既然你现在也是苍露鶺鴒,干嘛不自己去解救大长老?她不是能幻化为虫豸么?又怎会被人轻易困住?若是连你俩都没把握的事,为何觉得我能办得成?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啊。」 「老实说我是能逮一个算一个,并没抱太大希望,因为所有人里,只有你会撬锁啊。对了,还有件事。」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在身上一阵狂掏,取出宵草樱刃,说:「我偷偷去见了她一回,康斯坦丁说她被夺了什么东西,反正就是打回原形,需要用到这把小刀。可你想,化为灰尘般的蚊虫,我怎么将它带下去?这就是找你来商量的原因。」 恰在此时,碉楼方向的枪声戛然而止,丘下传来大型功放的摇滚乐声,和群贼的欢呼。两者似乎打累了,暂时偃旗息鼓。探头去望,那七名死神般装束的罩袍女依旧环伺在碉楼前不敢松懈。由着这些我计上心来,便推了一把药店老闆,换了张笑脸说:「好吧,康斯坦丁的事我会尽力,老实说我对这个神秘的高大娘们很好奇。既然如此,你也齐头并进,不论通过什么方式,你设法去到坡下,在铁狼和火炬联盟的大帐前,你会见到一个身披红风衣的瘦女人,赶紧将消息传达给她。否则就晚了,到时别说康斯坦丁,恐怕连我也将命丧黄泉。」 「这,可是他们有气胶弹啊。起初对抗时,两个后跑来的娘们费尽全力也只干掉黑帮几个人,自己反被钉死在坡道中央,结果你也见到了。我曾听神使说,那种水炮专事对付鱸形虫,所以才又从龙磐调来一群塑骨云鱸,合着我下去,不是在找死么?」 「没事的,你已不再是曾经的你,早已盘龙在天,只是缺乏勇气。布雷德利,你想不想吻我?我是说投入感情的亲吻,而不是井下咱俩敷衍的那种。」我伸手接过怪刀,问。 「这当然好啊,但你不是嫌我口臭么?而今成了怪物,只怕你更难接受这股怪味。」男子话音未落,脑袋早已被我抱住,我蹙紧眉关将唇舌迎了上去,与之激吻起来。 这个可怜男人需要有强大的动力,那是他梦寐以求的。愉悦过后,我忙推开他按在我胸前那对粗糙的手,羞涩道:「只有当解除危机,我与你才能更近一步。」 药店老闆昂首阔步而去,储备了几十年老精虫的男人就是这么单纯。我冷哼一声,也开始起身疾行,不论奥莱莉身在何方,我都得拖上这个精通异端邪说的后援,不如此就进不得道场。要是能见到康斯坦丁,我须得与她交谈一次,才能明瞭整件事的始末。倘若能将之纳投名状献给暗世界,或许就能作为筹码,换回我最迫切想要的红利,让Dixie再度重生! 我最后扫了一眼道场,屋里仍旧静悄悄的,很显然天竺菊已不动声色地混了进去。再看向碉楼方向,所谓的塑骨们也正注视着底下,趁着所有人都无暇顾及鐘楼,我躡手躡脚地翻下鹿血滩池口,踏着土墩步步下去,不多久便踩到了冰寒刺骨的实地。 「这个鬼地方,比起回避场的冷库没好在哪里。」我揉着发红的翘鼻,不住往手心哈气,掏出射放头灯拧亮灯珠,一道绿色光带劈开无尽黑暗,带领我走向未知的深渊。 话分两头,阵阵清脆的滴水声,划破漫漫长梦,范斯从昏沉中缓缓醒来,便见得鼻血在垂落,已在胖脚丫前聚成了血洼。视线继续上抬,则是滚卷浓密的腿毛,同样淤青斑斕。 「誒?我的鞋呢?」他感到阵阵寒意袭身,方见自己已被剥了个精光,只剩得一条血跡斑斑的草莓裤头,结结实实捆在十字架圆箍上。在他边上五米之外,捆着另一个捲发青年,他一条腿被完整地截断,血流如注匯成了个池子,周身爬满道道蚯蚓般的伤口,脑袋耷拉在胸前,小腹也不再起伏,似乎已断气了。这个傢伙正是自己的好搭档,墨西哥人帕科。 「难道咱俩被活捉了?这是什么鬼地方?我又是怎么被拖来这里的?」无数疑问堆积在范胖脑海中,曾有过激烈的对抗,耳旁都是人的惨叫,以及黑暗中频闪的寒光,记忆在遭到重击后开始变得凌乱,几乎连接不上。他不敢放声呼救,只得继续装死眯起眼打量四周。这片黑沉沉的大屋正是道场,不知为何它变得漆黑阴沉,与之鲜明对比的是楼外空地,滂沱大雨已成了毛毛细雨,天地间一片惨白,虽然不见阳光却异常刺眼,约莫是下午时分。 道场正前,泥塑木雕般站着几十个罩袍娘们,个个神情专注,嘴里哼唱难懂的音律。 「太丢人了,我居然被一群娘们给俘虏,难道全军覆灭了么?这该死的,看来此番老子定要被她们当猪肉吃了。但话说回来,两隻公羊呢?」透过层层叠叠的人影,他没找到其馀人,很显然拉多克剃刀与琴弦躲过一劫,也许此刻已逃脱险境。为何范胖如此肯定呢?那是因为在大屋对面,也竖着同样的十字架圆箍,原本是为他俩备下的,然却空空如也。 「这是怎么回事?我得赶紧记起来才行!」范胖竭力回忆,不住偷瞟那群女人。他可以肯定,没栽在她们手中,虽然自己是个弱者,单论拳头气力,也许只有农妇能将他制服,其馀弱质女流那就免了。然在奔逃中,艾莉森未曾露过脸,枣核与夜来香也没追来,那又是被谁干趴下的呢?他正感到满头雾水,便见得有条身影缓缓从神龕背后绕将出来,那是烂麻与破布缠作一团,豪无形体的怪人,显得异常高大,朦胧之下有些象威士忌标牌人头马。 「What the fuck? It was this evil thing,that’s it!」范胖狂呼起来,虽然他意识到立即吞了回去,但还是发出一丝颤音。人头马浑身一凛,脑袋机械般地转了过来。 「是的,就是它。」帕科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脑袋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在女神峰围攻战爆发之前,范胖、帕科、拉多克以及琴弦四人已徘徊在鹿血滩龙口之下,这个地方由无数巨大根须和树腔所构筑,形成了一个个山洞般的树瘤作为初次下来的人,当务之急是得先熟悉环境。那么他们将要去哪?四人没做过打算,这是因为两头两脑都在开战,不论辗转去哪都会迅即陷入乱战。他们是成熟的人,温文尔雅的人,素来反感近身肉搏。 作为大家都是有些年纪但没到中年的大龄青年,一旦外界威胁消除,便开始身心愉快地间聊起来。倘若有钱有地位,那么彼此间的话题将围绕着生意或炫富;然四人都是苦出身的穷鬼,更好偏谈低级趣味,从古至今盖莫如此。男人们聚在一起自然就会谈起女人,姐妹会里最出眾的莫过于我与天竺菊,故而成了供他们意淫的主题。 「小姐和老大太可惜了,年纪轻轻便这么掛了。」拉多克美滋滋抽着范胖的Weed,慨叹道:「幸亏天竺菊和小女友去爬龙口,总算是躲过了一劫。要是此刻她俩也在这,那该多好。老子我枉活三十有六,还从未见过那么多的女流,倘若是个和风细雨的正常年代,一下子掉入这个娘们窝,实在是人生之大幸。」 「嗯,如果她们能够再适当地保护你一下,你就更乐不思蜀了。」帕科咧着嘴訕笑,问:「几位老哥,你们暗世界的魅者,全都是这等天姿国色么?也像她俩能文能武?」 「严格来说,魅者都是交际花,搞公关的花瓶角色,怎能鼻青眼肿与人干架呢?那是浪费资源。獍行们大隐若市的习性,导致现实中没几人见过真正的魅者,依我之见,她俩应该算是绝品。」琴弦背着手,正经八百地说:「相貌算基本盘,但能打就是闪光点了。这样的娘们在身边,你不必瞻前顾后,她们自己就会照料自己,没准还能跑来给你打援手。」 「论打架,比老子可就差得远了,别说如今这付病懨懨的模样,就算过去血胆男儿时,俩个一块上也斗不过我,当初对付半神时,我才是灵魂人物,只是老子很低调,不愿夸夸其谈。」范胖将大肚腩一挺,吸着鼻涕笑道:「这两个小子半年来打了无计其数场硬仗,也算是被锻炼了出来。单单论相貌,还是天竺菊更美一些,而要是论风骚,那她绝比不过醉蝶花了,总之各有所长吧。誒?琴弦,你说歷史上有没有特别能打的魅者呢?」 「也许在传说中有这号人吧,过去我听大团长提起,千百年来獍行的踏星者全是刚毅男儿,唯独出过一代女王,据说就是个魅者出身。不过这种事,我建议你还是去问紫眼狐狸为妙,毕竟她热衷于刨根朔源。」几人就这般说着笑着,逐渐将话题又移到了勿忘我身上,拿她的大胸和精緻脸蛋取乐。忽然,走在最后的拉多克剃刀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墨西哥人掏出两把左轮,来到他身旁一起朝着身后打量,问。 「没什么,这个鬼洞千转百回的,到处是风口,可能就是风声。」他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说:「适才感觉有树枝在不停挠痒,回头去看却什么都没有,心理作祟罢了。」 「我看要不这样吧,」礼貌者阔步来到一道大折角前,指着极远处一片断崖般的树瘤说:「你等来看,从这里开始就成了分叉路,一条往下,另一条往上,最后都集中在那片开着阴花的水洞前。我看不如分道,反正都会去到那里,省得大家绕来绕去,眼界也能放开。」 「主意虽好,但我俩在奇技淫巧这点上比不得你们。」帕科紧盯着公羊斜挎的包,问:「而你一旦用上那个粉,地形便被搅乱了,回头咱俩就像逛迷宫,又要怎么找寻你俩?」 「无妨,铁妆壁花针对的是追袭者,于局中人无关。」拉多克剃刀打怀中又掏出个珐瑯质瓷瓶,倾倒掌心些许,让眾人将膏露抹在眼皮底下,说:「老范应该见过。这叫阿里阿德涅之绊,能够散发出浓烈气味,如同无形牵绳带领着落单之人找到队伍,放心好了。」 既然别人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范胖与墨西哥人也不好再多坚持,四人同时打开对讲机设置静音,只在必要时才通话,分别踏上各自的道路。沿途墨西哥人在抱怨,他觉得礼貌者城府颇深,怕是想单独与剃刀谈些私事,才提出这样那样的建议。由着他一说,范胖记起之前在鐘楼时,两隻公羊始终在说着切规,并提过一个词,乌鸦,想来正是如此。 「随他们去吧,反正咱俩只是送货员,儘量少掺杂这些破事为妙。」死胖子耸耸肩,不以为然,冲帕科一扬手,道:「趁着清净,你我也来盘一盘阴蚀道场的问题,这才是要务。」 俩人于是核实起云集纽约的国民侦探与老戴等人,近期内打来的诸多电话,打算统一记录在小本上,以免有所遗漏。不知不觉走出了十分鐘有馀。恰在此时,步话机微微颤抖起来,胖子不由生疑,忙凑到耳旁去听,两隻公羊似乎走得很急,无意间取消了静默。 「在我们前方有个黑沉沉的玩意,应该是个船棺。八米见长,黑松鳞刨制,工艺很粗糙,」礼貌者按下对话键,一听他们要过来,慌忙制止道:「我俩先看看能否撬开,一会见面再说。」 「船棺?别是将朽木错看成棺木了吧。」范胖一听,顿时来了兴致,他刚想招呼帕科原路绕回,墨西哥人手指对岸却说不必去了,因为在那些树瘤坚壁上,有着不少蛀虫般的豁口,俩人身影可以清晰地瞧见。公羊们的正前,果真停着一口黑黝黝的树桩,遍生着鲜艷阴花,是不是棺就很难说了。礼貌者伸手制止同伴鲁莽,拖他闪入暗处观察,确保无虞再来定夺。 「怎会有这种东西?这里也不是暗河,它是如何被运进来的?」范胖找了个良好视角坐下,点起支烟呵呵傻笑,问:「你俩怎不动手呢?嘿,哥们,我这边看得清清楚楚。」 「你知道个屁,刚才距离太远,没将材质看清,那不是黑松麟,而是整段浮阴木,它是所有阴煞的忌树啊。」拉多克剃刀不耐烦地打断他,显摆起来:「这种树木,光是叶片切碎揉入麵饼,都能令妖邪退避三尺,对我们人类来说气味像桑叶,而对它们而言就是粪坑般的恶臭。从未有人拿它用作造棺。这一切不啻说明,葬在里头的,绝对是个极凶之主!」 「既然如此,那你俩还是来咱们这边吧,少去招惹为妙。」帕科抹了把冷汗,哀叹眾人身背一身麻烦,倘若再生事端就不知如何是好了。正你一言我一语聊着,他忽然压低声调狂叫:「六点鐘方向,你俩的正背面,在后山修理大家的那隻人头马,正快速向你们逼近!」 礼貌者只是回头扫了几眼,也是惊得面色煞白,忙慌不择路地开始奔逃,同时将木匣粉末全数吹了出去!整片树瘤的地形瞬间扭曲成了个坡道。在最后的一极霎,拉多克剃刀再也顾不得许多,忙掀开船棺棺盖与之滚翻进去。当人头马迎头赶上,就听得「咣噹」一声,这隻东西竟生生消失在空气中,好似被铁妆壁花转输去了另一个时空。 「快,快啊,你别再兴致勃勃站着看,咱俩得过去帮手他们!」帕科一把拖过范胖的肥手,沿着来路往后飞窜。行至一半,步话机又响了,那是礼貌者在说话,这口船棺是个空穴,里头堆满腐败的浮阴树叶,并厚积着蛛网,倘若葬过什么,那东西也早跑了。 「我懂了,人头马就是打那棺木里头出来的,咱们真是活该,居然闯进它老巢来了。你们赶紧出来,与这个鬼洞相比,还是道场更安全些,想摸另一头龙磐的哨,那根本是没可能的。」帕科加快脚步狂奔,不住衝着步话机大吼,然而却不曾想,喧譁声将那隻东西招引了过来。人头马猛然间从一侧树洞里扑出,挡在了他们面前。墨西哥人忙将木匣内所有的粉末吹将开去,也打算耍上一回铁妆壁花。可谁能想到,这招对它丝毫无效,凶物扬起枯柴般的胳臂,狠狠扫了一个带血耳光,将帕科打得原地转了三圈,门牙全都断了! 「这?你不是说它的视力极差,所以才要下洞躲避么?怎么看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范胖惊得连连后退,掀开包盖,将里头存货一股脑朝此物甩去,哪管它是散物还是毗卢丸,结果让整片地界粉尘裊绕,人头马没逼退,却把自己呛得连连咳嗽。 「这种地方很像一个局,通常都是对称的,假若那头有船棺,咱们这边也应该有。」墨西哥人抱着脱臼的下巴撞开范胖飞奔,道:「学他们那样,找到那种地方暂避再说。」 然而不论他们怎么找,也没见到帕科预判的船棺,反倒引得人头马追跳而来,它一脚蹬翻墨西哥人,浑身怪皮炸起,如一条巨型毛毯覆盖下来。在凶物揭开破麻烂布之际,范胖终于见到了它的真面目,那也是一具皮囊,盘踞着无计其数拇指粗细的灰蚯蚓,如破腔而出的蛆虫,照着俩人面门袭来,瞬间将他撂翻在地。范胖脑袋一歪,跟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是的,逮住咱们的并不是莉莉丝,而是这隻奇形怪状的东西!」胖子见它步步逼近,不由惊惧到了极点,下意识地想将身子挪到更深暗面,不让其知道自己是清醒的。 然而人头马下到群女之中,并不为单找他麻烦,而是将怀中金盘交给其中一名低着脑袋的娘们,里头端得是切割分好的碎肉,浸泡在稠厚血脂间。如若没有猜错,这些生食便是帕科的腿肉。女流顺手捞起一块,吃得满嘴流油,还未完全咽下,她忽将脑袋一扬,瞳孔逐渐放大,血盆大口喀吧一声张开,喷出一道道浓雾来。 11:28 S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塑骨云鱸:藠蟎的一种。 阿里阿德涅之绊:同样出现在黄金之骰中,一种涂抹在身上的药露,散发浓烈气味。 黑松麟:黑松松木。 浮阴木:一种堪称能与素魂离媲美的高档木料。 单曲名:Tiberian Su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