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的暗恋》 01 01 如果喜欢一个人,都能得到相对的回应,那就不会是现实世界。 「这不是小棘吗?」 在低年级走廊上,偶尔会遇见高年级生,很低的机率,但在某些人身上,机率起不到作用。 三年级的束,是一个散漫天真的傢伙。左耳明目张胆穿着耳饰,明明是无神论者的他却在背上刺上十字架,用黑色双翼环绕着。 在这间单纯的校园里有帮派横行,竟能被师长们无视着,继续相安无事下去。 而眼前少年,便是那恶名昭彰的团体其中一员 棘视线一转,注视束身旁的男人。他身材高大,眼神冰冷,是团体首领,毫无礼义廉耻的傢伙,为什么却每天都来上课? 不解。 比数学题目还难解。 「你为什么又到低年级的走廊?」不情不愿的脚步,慢慢跟上他们。 眾多人想避开他们,像看见病菌一样,能闪多远则闪多远,谁也不愿意在无意识情况下招惹黑暗势力,谁也不想哪天起床就身首异处。 她不是束的谁,只是无意识发现他打工的地方,然后,认识了。 「古梨说不舒服,让我们带她回家,但我一个人也搬不动她,只好叫齐藤陪我来。」 齐藤,是那么好使唤的傢伙吗? 这座校园里最无知的,应该是这个傢伙吧。 棘连跟齐藤对视的可能都不想拥有。 没有人会想跟帮派扯在一块,在学校里,只有少数的人跟他们归类在一起,而女性,只有一名。 「不好意思,打扰囉!」 棘的脚步停在教室外,与两人失去相同节奏。 她看着束无视一年级的惊恐视线,笔直走向趴在最角落位置,一名神色痛苦的女孩身边。 「古梨,你还好吗?」他的嗓音,始终充满温柔。 他弯下腰,试图要抱起女孩,然后几番嚐试后,苦笑着回头。 「还是齐藤来吧。」 高大的男人不发一语,直接将女孩扛在肩上。 女孩的表情看起来更加痛苦。 肯定的,那姿势肯定不舒服。 「我明明练了好久,臂力还是不行呢。」走出教室时,他低头对着门外的她笑道。 明明声名狼藉,但这样的人,却比普通人更加温柔。 他从不曾将笑容自脸上褪下。 至少,在她的记忆里。 「你真的有锻鍊吗?」 「每天二十下伏地挺身?」 「难怪没用。」 「小棘喜欢有肌肉的男生吗?」 脑里还在回想方才束对女孩的举动,她漫不经心地虚应了一声:「嗯,还不错吧。」 02 02 梅雨季,大雨很突然便降下,没有预兆地,几乎要模糊视线的严重程度。 她拿着摇摇欲坠,快要撑不起雨水的卡通造型伞,在一如往常回家的路上,竟目睹兇案现场。 第一时间,她愣住了,大脑失去运转功能。 巷子里躺满四名学生,全都抱着肚子缩在地上哀嚎,被雨水冲淡的血丝,还有些流到她脚边。 「这雨打得好痛。」背对她,唯一站着的人影,穿着熟悉的制服,浑身湿透。 那是她学校的制服。 这个念头,令她脚步更加动弹不得。 这样的画面,似曾相识。 大雨,伤痕,男孩,和身影。 男孩用不痛不痒的语气,转着扭伤的手腕,在她恍神的注视下,缓缓转过身。 被雨水淋到向后服贴的黑发下,露出眉清目秀的五官,浓长的睫毛眨去水滴后睁开,那个人是束。 「啊,小棘。」他看见她时便笑开。 笑容和平时一模一样,没有半点不对劲。 彷彿地上没有躺着四个人,彷彿他们没有口吐鲜血,彷彿他们没在呻吟哀嚎,彷彿这只是个偶然的相遇。 「你……」他如此自然,自己反倒不知所措。 要问吗?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突然躲进她的伞下,湿濡的手握住伞柄。 低下头,对她微微一笑。 「好冷,我们一起撑吧。」 真的一点也不解释,那四个人是怎么回事。 03 03 她不记得是怎么走入酒吧里。 束拿着她的伞,一路上谈笑风生,她回得有一搭没一搭,脑子乱哄哄。他说了整路的话,就是没解释刚刚的状况。 她被带进他打工的场所。 还未营业的店内,吧台前却坐了两名客人。 是古梨和齐藤。 「齐藤,你又倒酒给古梨喝?」收起雨伞,束看向倒在檯前,脸色火红欢愉的古梨。 一地上全是他的水脚印,而他似乎不在意身上不断滴水的制服,不在乎体温因此降低可能感冒,反倒将雨伞收纳放好。 「我没有。」 「我还要……」不同步的声音同时响起。 「你不能再喝了,我先去和店长借拖把。」束笑着叹气,对女孩有些放任意味。 「你刚去哪?」齐藤看着他消失的衣袖钮扣。 束举起手,淡然一瞥。 「刚在路上遇到了一些人,所以钮扣掉了。」他回得简单,也太过简单。 「嗯。」对话结束。 棘听得不可置信,甚至没人察觉他的话充满不对劲。 为什么会和她一起出现?为什么拿着雨伞却全身湿?为什么遇上些人却会弄掉钮扣? 这些不才是真正的问题吗! 她知道,自己在这没什么立场,但当目光移到他湿答答的衣服,终于忍不住上前,抓住想先顾地板的束。 他回过头,眼神有些诧异,似没想过会被抓住,被她抓住。 「你把衣服脱了。」 他一愣。 看见他的神情,知道他误会些什么,棘板起脸。 「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没想什么。」他一脸无辜。 04 04 在棘的坚持下,他跟店长借到一套乾净运动服换上。 原本的制服则掛在休息室内,仍不断渗水,店长只好在底下放一个水桶。 「束,你的衣服上好像有奇怪的顏色。」头发灰白的店长,瞇起眼,更靠近衣服些。 忽然间,一罐啤酒恰好挡住店长的视线,也拉走他的注意。 「店长,我最近学会一道啤酒料理,要不要吃看看?」 店长嘴角抽搐,想也不想就咆哮:「你不准给我进厨房!」 他被轰出休息室。 巨大的声响,吓到坐在檯前的棘。 她神色紧张坐在齐藤隔壁,入学两年来,齐藤残忍暴力的行为没少听一桩。 若不是亲眼见过束和他身上相同的刺青,她绝对不会相信这两人竟是出自同一个帮派,甚至是好友。 但今天,似乎更加确认,束是那个世界的人。 虽然也不是第一次看见他打架,但每见一次,仍是感觉到…… 「衣服不会太大吗?」齐藤看着正挽起袖长的束。 「是呢,但捲一捲还是可以的。」他笑着说,一点儿也不在乎,也不在乎前一秒正被人踢着屁股赶出来。 明明曾经用捲袖的手将人揍到半死不活,但如此温和语气彷彿一切都只是传言。 左手的部分始终捲不好。 棘站起身,隔着吧檯,朝他伸手出。 「我来帮你吧。」 他转头看着她一会,毫不犹豫伸出手。 「小棘人真温柔呢。」 她低着头,用垂下的发丝盖住变红的脸蛋。 不,她只是充满私心。 05 05 束在吧檯内清洗着杯具,他是这间小酒吧唯一的酒保,聘请高中生的念头怎么產生的,她真想问问店长。 齐藤如往常挑选角落的沙发,将外套拉高,曲着身体睡觉。 而古梨…… 束任由她醉醺醺地卧倒在檯前,脸颊红通通,嘴里像在咀嚼什么似的不断抿动。 棘撑着侧脸,静静地看着她。 在一大群名声可怕,群聚闹事的学生里,只会看见她一个女生。 个子娇小,皮肤白,像个娃娃般可爱。 束很照顾她。 「你不让她到沙发上睡吗?」她抬起头,望向正在做开店准备的少年。 「我本来想叫齐藤帮我抱她过去的,但他开始睡觉后就不会理人,所以我才没办法。」 讲得好像真的没力气抬起娇小的她,那方才被打趴的四个人算什么? 难道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可以做到吗? 他的行为在棘眼中,总是摸不着原因。 「我来吧,她感觉很轻,我应该还背得动。」她一下高脚椅,手腕立刻被拉住。 「没关係,随她吧。」他淡淡的说。 她拧起眉,以为自己被小瞧。 古梨那身型看起来顶多四十公斤,或许还不到。 「我真的可以……」她想甩开他,却发现腕上的手掌抓得更紧。 「等会就有人会带她走。」 彷彿在应验似的,掛着准备中的门被外力推开。 「啊啊啊,谁让她喝酒的啊!」门外走进两名少年,挑染着头发,一看见古梨便哇哇大叫,看见束又低叫。 「啊,束也在呀,那齐藤不就——」两人同时转向,又同时低喊。 「又在睡觉!」 束一手抓着棘,另一手指点着古梨的脑袋。 「天殷,麻烦你送她回家。」 「她最近不是在闹肚子痛吗?该不会是酒喝多的关係吧?」近乎一百八高的红发少年走到吧檯边,也注意到两人手拉着手的诡异景象。 正要抱起古梨,却不免对两人多看几眼。 「你们两个在干麻?」 棘脸微红,有些尷尬,又难以解释。 他隔着檯子,抓住她的手,这景象很怪。 更怪的,是他还不放手。 「她刚想抱古梨到沙发上去睡。」束笑着解释,仍旧不打算放开。 「蛤?不好吧!还好束抓着你了,傻傻的!」天殷像扛米粉袋似的,直接将古梨扛上肩膀,然后跟随另一手,挥手后走出酒吧。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用扛的带走那么小的女孩? 手腕上的手掌消失了。 棘有些发怔的低下头,凝视自己的手,感觉着先前的温度。 啊,真想被抓久一点。 06 06 「下一堂课,我会考今天教的范围,如果有不懂的,现在赶快问啊!」 炎炎夏日,吵杂的蝉声,热力四射的太阳,台上的老师,粉笔声,打呼声,球声—— 棘看着窗外,看见球场上一群穿着制服的学生,拿着篮球在玩三对三斗牛。 明明是上课时间,明明没有体育课,明明他们穿着制服,一眼就是翘课的样子,却没有人去阻止。 从她的视野,正好看见唯一坐在场边的少年。 他笑的很开心,也不管隔壁班级多么惧怕,尽可能不侵犯到他们的位置。 那是束。 他又翘课了。 棘撑着脸,一整堂都心不在焉,完全被他吸住目光。 明明早上还是大太阳,一到放学时间,居然又下起倾盆大雨。 就像颱风总挑在六日出现一样讨厌。 身为少数带伞的学生,这个雨势对她不造成影响。 棘走下穿堂,正要将伞打开。 「为什么我们每次都会忘记带伞呢?」束望向天空,摊开手,手掌接过沿着屋簷滴下的冷水。 齐藤蛮不在乎直接踏入雨中,甚至不打一声招呼的走人。 在旁的天殷倒抽一口气,不断大力摇头,严正申明。 「虽然他这么做了,但我一点也不想跟进!」 「会感冒的吧?」束边说着,视线忽然与棘对上,他露出笑容,直接走到她面前,也发现到她手上的伞具。 他挑了挑眉,很是佩服。 「你真厉害,每次都会记得带伞,明明早上太阳很大,一般人都不会带。」 「我只是觉得,好像还会下雨。」她不自在的转开目光。 「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认为,小棘的第六感真的很准呢。」 她不由得一怔。 那是不是也能解释,她总感觉他,有很多的秘密。 天殷也注意到她手上的东西,吵吵闹闹的靠近。 「你居然有带伞!这是个不可思议的傢伙,可不可以借我啊?我到超商买了一把新的就拿来还你,我一点也不喜欢雨!」天殷头痛地瞪着雨势,又指着身旁的束,「我跟束可不一样,无法忍受走在雨里,你倒很喜欢,刚刚怎么不和齐藤一起走?」 「我有像你说的那样吗?」 「以前每次下雨,你都直接走人的吧!」 「我只是没耐心等到雨停。」 「少来啦,因为雨可以顺便帮你冲掉——」天殷话戛然一止。 冲掉什么? 棘古怪的盯着突然安静的天殷。 他睁大两眼,似乎发觉差点铸下大错,嘿嘿乾笑躲避话题。 「我还是淋一下雨好了,多浪漫。」说罢,他像逃跑一样的跑进雨中,也像被子弹打中一样,边跑边跳脚。 束回头,对还在思索那句话的棘微笑。 「改天见了,小棘。」然后,跟着走入大雨里,头也不回。 他应该不会认为她忘记了。 忘记那四个在巷子里的人。 还有冲进排水沟里的血水。 如果说这逃跑的举动是为了躲这些问题,那也太嫩。 07 07 她在超商外碰到不想碰见的人。 超商的叮咚声很响,儘管想装作没看见,但也不等于对方就看不见她。 「你不是束的朋友吗?」在超商外头的座位区,八名凶神恶煞的少年群聚在一起,有些坐在机车上,有些坐在桌上。 个个穿着短袖,露出手臂上的刺青,烟雾迷漫,怎么看都是个不妙的气氛。 其中一人,出声叫住她。 「嘿,你不记得我啦?不可能吧,还是害怕所以想装不熟?」对方讲话真的很直白。 他这种问话方式,是要她承认还是否认。 「不是……」她否认了,为了活下去。 红发少年穿着黑色背心,左肩上有几行梵文刺青,然后是手腕上内的罗马数字。 她每次看见都会自我幻想,那是他曾杀过人的数字。 当然,只是乱想的。 「我们不会乱打人的啦。」他靠在机车龙头上,对她哈哈大笑,结果嘴里的棒棒糖不小心掉出去。 「啊!我的糖果!」 「没事,三秒原则,快捡!」在旁有人大喊。 「怎么可能再吃!」 天殷虽然觉得可惜,但也于事无补,他看向打算离开的棘,似乎想起什么,又出声叫住。 「对了,我有件事很想问你。」 「……你问。」提起的脚,硬生生放下。 她抓着便利商店的袋子,眼睛一直不知道该摆哪里才好。 看他们,会不会被说太嚣张? 不看他们,会不会也太嚣张? 「你看见束打人的时候,在想什么?」 不只棘,连问话人的同伴们,都用匪夷所思的目光看自己的同伙。 彷彿,那个名字像什么机关。 「干麻这样看我?」问话的人,反而被看的不自在。 「你怎么知道……」她有目睹? 明白她未完的话,天殷嚷嚷:「废话,我每一次都在场啊!」 咦? 「不然谁帮他善后啊,他每次都出手很重欸,不救会死人的。」 啊? 「所以我才问你,到底在想什么啊,正常的女人不是应该昏倒不然就是逃走吗?」 她已经无法思考了。 这人到底在说什么? 08 08 「小棘?」 呆滞在超商外的棘,突然听见好熟悉的叫唤。 她几乎是满脸感激看着出现的人。 束一身轻便装束,笑意吟吟朝她走来。 那一瞬间,她好想飞奔过去抱住他。 「你住这附近啊?」他低下头,看了眼她手上的袋子,在这晴朗的天气底下,间话家常着。 正常来说,应该是个普通对话。 但此时,他们被八名眼神兇狠的青少年围绕,甚至,其中一名还是他所熟识。 可是,他却非常自然的全部无视掉。 非常无视。 到了蔑视的程度。 「喂,束。」天殷出声,试图显示存在感。 被叫的人这才讶异回头。 「你怎么也在这?」 「我一直都在啊!」果然是故意没看见。 束看着他们人手一根菸,满地的菸头,和几台125停在超商门口,加上八人丝毫无法跟和善画上等号的脸孔,微微挑了眉。 「你们在堵人吗?」 「哪有哇,我们只是在排队买冰淇淋,今天有新口味上市!」 其中最震惊的莫过于棘。 这些人活像要杀死人一样的聚在这里,居然只是因为冰淇淋。 「吃完为什么还不走?」束语气平淡。 「我要走啦,刚好看见她就多聊一会。」 「聊什么?」他间聊似的又问。 天殷脸色大变,差点就跳进陷阱里,他在机车上坐直,转下钥匙,发动引擎。 「呃,也没什么啦,就只是一些小事情,晚点见啦,掰!」 他不断对其他人使眼色,大家也跟着跳上机车,不到一分鐘,全部一哄而散。 那像在面对什么恐怖的东西,逃得很迅速。 而被躲避的主角,转过身,朝她露出不解笑容。 「他们真奇怪。」 最怪的是他啊! 09 09 她到底还要目睹几次案发现场。 会不会看愈多次,自己的好运都要用光。 「啊,小棘怎么出现在这里?」上一秒,还手抓两眼翻白对手的少年,下一秒松开手,对方软趴趴倒回地上,完全失去意识。 而和死神无异的少年缓步朝自己走来,笑容满面,衣服上似乎还有斑斑血跡。 棘张大嘴,总觉得应该想点正当理由。 只是来散步,就看见你差点杀人。 不,不行。 只是要去买菜,就看见你正要杀人。 不,这更不行。 她真的只是路过。 她平行着视线,突然注意到少年身上的血渍,口水变得难以吞嚥。 「你的衣服好像……」有血。 「是番茄酱。」 少年笑容不变,但回答的速度诡异迅速。 「但那很像……」血。 「我早餐吃热狗,沾上的。」 「可是现在……」已经下午了。 「你要去哪?」 被打断。 「……我打算去公园运动。」她边回,目光忍不住想掠过少年,看一下后头倒地的人。 死了吗? 好像奄奄一息。 「小棘,低头。」 「啥?」动作与对方命令正好相反,她疑惑的准备抬头,突然被狠狠向下压,然后就听见奇怪的闷哼声传来。 她瞪大眼,低下的头,不经意看见身后有个男人,摀着脸半跪在地。 「他、他……」谁呀! 男人抬起面,鼻子里流出两条鲜红色番茄酱,他杀气迸现,大叫着又朝他们衝来。 棘神色大变,抓住束,惊慌低叫。 「束,快逃啊!」 他不逃反将她推到身后,长腿猛然一个回旋侧踢,正中对方左脸,那人扭转了一圈后飞了出去。 棘遮住差点尖叫的嘴巴。 男人重重落在柏油路上,看起来意识渐弱。 而他脸上笑容逐渐扩大,明明掛着跟往常一样的笑,却令人不寒而慄,尤其是看见他踹飞一个成年男人的棘,更觉得他的笑是种愉悦享受的成份。 「喂,你还好吧?」红发男孩不晓得从哪里冒出来,一脸无可奈何的扶起软脚的她。 「束他……」 他抹过喷溅到脸上的血,又朝开始颤抖的男人走去,然后,一脚踩在对方脸上。 呃! 棘瞳孔放大。 果然他制服上有些褐色的东西,是血! 「靠,又来了又来了,这傢伙一秒也不能停耶,晴名!快点啦!束又要开始了!」天殷边将棘拉到一边坐下,一边朝后头叫唤。 忽然间,一名穿着帽t的男孩跑出来,立刻扛起地上的男人,迈开双腿开始跑。 这什么展开? 棘看傻眼。 他以为对方是要阻止束,结果居然背着敌人跑走! 「所以我才问你,看见这个画面有啥想法啊。」天殷朝发懵的她说。 「不过这也不是束的错啦,总是有很多人喜欢故意去挑衅他,因为在外面他的名声是零负,也就是干架一场也没输过,自然很多人不怕死想来挑战,啊不过啦,他自己也超爱虐人的,所以我觉得刚好扯平。」 棘猛然抬头,瞪大两眼看着天殷。 「欸,干麻这样看我,好像我说的很奇怪一样。」 「我……」她轻推开天殷,将发抖的膝盖站直:「要去公园运动……」 「你真的可以走吗?」 她狼狈的转身,却刚好面对束,他一脸担心的走过来,伸手想要扶起她。 那隻手,令她脑袋浮现好几张吐血的脸孔。 她僵住,闪开束的碰触,然后慢慢离开。 「呃。」天殷不妙的瞄了好友。 「束,你别难过啦,她只是稍微吓到而已,这又不是第一次了,你应该懂吧?女生嘛!」 他一直看着女孩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身影,才缓缓转过身。 「呃。」天殷立刻闪开。 这个表情,不对劲! 他走到原本躺在地上,而又已经爬起,早已没有战斗意思,只想逃走的男人,他抬起脚,瞄准肋骨位置,重击。 「噢!」天殷闭起眼,彷彿听见骨碎的声音。 10 10 以往,人们看见齐藤那帮人,大多都会闪开。 但她一次也没有,因为有束在,就像莫名的保障。 她知道束不会伤害她,但齐藤自己却不能保证。 「小棘。」整座校园,会如此唤她的,只有一个人。 准备换教室的棘在走廊上和他们相遇,如同集结所有被闪避的原因,他们一群人聚集在走道,个个人高马大,头发挑染的挑染,眼神冰冷的冰冷,加上全是高年级学长,任谁都会害怕。 她身旁的同学紧紧抓住她,在她耳边低喃:「我们快点走吧,那些人好可怕……」 「喂,束,你别过去比较好吧?」头戴棒球帽,蹲在地上的天殷劝着好友。 明明週遭的人表情明显惧怕,换作平时,束根本当作没看见。 其他人露出紧张的表情,彷彿踏过那些人走过的道路,就像自动走进坟场。 「走吧。」棘低下头,不发一语快速经过。 她不害怕他们。 她比较害怕他。 三三两两的学生学着棘,压低视线,小跑步经过一群人。 天殷的眼球跟随他们移动,虽然不是第一次遇见这场景,但每次看都觉得新鲜。 「好像一副我们随时会扁人的样子。」真有趣。 晴名嚼着口香糖,对天殷比出安静的手势,又用眼神示意站在前方一动也不动的束。 天殷莫可奈何的摊手:「真可惜哪,唯一一个不怕你的女孩子,又要没了。」 「她不算第二个吗?」一旁没出声的古梨,揉着肚皮发问。 「对啦对啦,你也是女的,我差点忘了。」 齐藤眼观鼻,鼻观心,没任何反应。 「大家的反应很奇怪呢。」回应的是束。 他呵呵一笑,转身走到栏杆边撑靠,靠他最近的天殷却起了鸡皮疙瘩。 他立即跳开,愕瞪朋友:「你在生气吧!」 束慵懒的眼神望着远处,笑意始终掛在唇边。 古梨看了他半晌,觉得闷痛的胃部窜过一阵阴寒。 「我觉得最近又要不平静了。」 11 11 天殷的家族经营建筑產业,他算半个富少爷,不过因为经年累月闹事,家族没人器重他,虽说是继承者,却没半点受到冀望。 但依旧被双亲宠到无法无天,没感受过人间疾苦。 一栋盖在市区里的木屋,是他们的聚集地。 木屋是楼中楼,四十坪大,要塞几十个人进去都可以。 天殷站在连结后花园,一片敞开的落地窗外,从三十分鐘前到现在,手机都没离开过耳边。 好不容易找到空间,他立刻就对齐藤扔去无奈眼神。 「老大,我们的势力范围正在以超音速扩展耶。」 「那不是很好吗?」坐在齐藤身旁,留着西瓜头的男孩啃着麦当劳炸鸡,对天殷的反应皱眉。 「束现在像个疯子一样见人就打,我怕他迟早打死人呀。」 西瓜头男孩鼻子喷出冷哼。 「他又不是笨蛋!」 「组织里怎么说。」齐藤难得开金口。 「首领是还满开心的啦,可是我怕他一个太中意,会把束带到身边培养。」想到这个,天殷又大大叹了一口气。 他可是非常努力在避免这件事情发生呀。 「天殷,我们两个去带他回来吧。」晴名吹破口香糖,一个使劲从沙发上跳起身。 西瓜头又冷哼:「他正在做自己最享受的事,你们根本叫不回他。」 「那就让古梨也一起去,束那么疼你,肯定不会对你下手!」晴名转向趴在沙发椅上,抱着肚子脸色青笋的女孩。 「可是我又想拉肚子了……」 「你今天已经拉第五次了欸!」 「我觉得自己好臭……噢!」话才刚说完,她又衝进厕所。 看来是不能指望她。 天殷两手抱在胸前,站在窗户边,表情深沉。 须于后,他眉眼一亮。 「我想到了。」他面向西瓜头,露出得意的笑容。 对方却一脸噁心。 「你干麻对我淫笑!」 「瑾理,你以前不是混飆车族?」 「车队!那是车队!」西瓜头暴怒扔下炸鸡。 「反正,你还能连络上他们吧,找五六个人把束打昏后,我们再扛他回来,之后绑在这里,让他哪都去不成!」 瞬间,室内变得死寂。 瑾理面部抽动。 晴名两眼一翻,向后倒回沙发。 天殷的手机又传来震动,但与前几回不同,他这次接起很快就掛断。 「晴名,走了,跟我去接人。」 晴名正躺在沙发上,无聊的玩口香糖包装纸。 「接谁?」 一个玩到红眼的恶鬼。 「唔哇。」天殷看着整地板躺倒的人们,像玩跳格子游戏,小心不去踩到或趴或躺的身体,虽然还活着,但离死也不远了。 晴名则是站在最外围,他摀起鼻,想隔绝可怕的血腥味。 好不容易突破重重难关,天殷终于来到坐在吧台边,喝着咖啡的束身边。 他抹过汗,坐到隔壁,对脸色发白的酒保要来一杯白开水。 「你掀了人家的夜店,只为喝一杯咖啡?」接过开水瞬间,他瞅着看来虚弱的酒保:「嘿,你还好吧?」 不! 一点也不! 酒保惊恐的瞳孔里,满是束平淡的脸孔。 「唉唉唉,你看看你,把人吓成这样,该回去了吧?」 他不答,眼神却虚无。 天殷歪着头,更趋近一些。 「你不会是上癮了吧?」 天殷回头看了眼晴名,又盯着他看。 「束,回家吧,古梨也在等你。」喝尽杯中冷水,玻璃杯轻放在桌上。 对于好友不理不睬的态度,似乎习惯,并不急躁。 他趴在桌上,由下而上凝视束的侧脸。 杯中的咖啡根本没有减少,热气早已变冷。 他的拳头上都是伤痕。 他的身体也都伤痕累累。 「回家吧,继续下去迟早会杀人的。」 12 12 他从来就不是纯洁之人。 道德,怎样都好。 没有家人,没有血缘,只有一间又一间轮转的寄宿家庭。 亲情,没有也罢。 这世界上,他不亏欠谁。 想怎么过活,无人管得着。 他喜欢这样。 自由。 结束一场又一场无止尽的打斗,他已经遍体鳞伤,倒在巷子口,想要起身,但被球棒打到的小腿,又疼又麻。 试了几次,他还是放弃,任由自己像垃圾一样靠着墙苟延残喘。 然后,雨又降下,变大,不断的变大。 他的眼里进满水,又疼又辣,乾脆连眼都闭上。 彷彿听得见心跳声。 冷血无情的自己,竟还能有颗跳动的心脏。 再过一会,天殷就会找来。 齐藤会皱着眉头,不发一语。 晴名会扛起他,嘴里叨念着。 古梨肯定又要大哭大闹。 瑾理一定觉得他很蠢。 但,挥动拳头,或者,被击中身体的瞬间。 痛,让他觉得自己活着。 不然,他会一直以为自己活在幻想中。 「呃……呃……」棘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看见浑身伤的男孩,穿着学校制服,躺在她回家路上。 要装没看到吧,这么严重的伤,肯定不单纯。 如果搅和下去,说不定有同伴在附近。 如果过去开口,一定没办法脱身吧,也许对方会歼灭所有目击者。 脑里的臆测,让自己从头冷到脚趾。 可是—— 可是———— 她必须从这里回家呀! 没问题吧,对方闭着眼,看起来应该昏倒了,不会发现她的。 脚步慢慢的移动,每一步都很小心,就怕吵醒对方。 梅雨季很可怕,大雨说下就下。 就算天气湿热,一直淋着雨铁人也会生病。 「唉。」她对自己好无奈,深切的无奈。 雨伞移到男孩脑袋上,她蹲下膝盖,唇几次张开又闭上。 结果自己还是无法不管这傢伙。 如果他死了,她又会担心自己被鬼缠上。 而且,看这校服,不就是跟自己同校吗? 明目张胆穿校服打架,真行哪。 对方的睫毛突然颤动,她不自觉紧张起来,握住伞柄的手微微发抖。 她还没准备好,第一句该说什么? 「那、那个——你还好吧?」好像在看部缓慢的电影。 男孩的瞳孔,像琉璃球一样,印出她慌张的表情。 她从他像女孩子般漂亮的眼里,看见自己的脸。 原来自己长这么丑。 「雨伞……」男孩吐出气弱的声音。 「啊。」棘抬眼看着伞内点点的图案,兀自以为,「虽然很噁心,但你将就一下吧,我没有别把雨伞。」 他不是说这个。 男孩的眼,望视她因为遮蔽不到,而全湿的背后。 「那个……有人会来帮你吗?还是,有需要带你去医院吗?」她的表情既不安又犹豫。 按照电影演的,医院应该会通知警察吧,一个高中生满身伤的被陌生女子送进医院。 说不定他事后会因此报復她?! 「不,不用。」被雨水冲刷到看不见血的五指,突然抓住伞柄。 她一下子就松开手,瞬间站起身。 他盯着她,看着她站在大雨下,狼狈悽惨。 「雨伞给你,既然你不想去医院,那我走了!」她将书包放在头顶上,立刻朝另一边方向奔走。 他的眼,始终没移开过女孩的背影。 没有多久,听见风声的天殷一下子就找到他。 「哇,你这样子真够狼狈的,老样子,血全都被冲走了呢,八成也都不是你的血吧?」他开来一台车,要替他收起那模样可笑的雨伞。 「你哪找来的雨伞啊,真可爱。」 被晴名扶上后座,他看着天殷手上的雨伞,想起女孩模糊的脸。 「帮我收着,那是我的。」 「咦?」 之后,那名女孩误打误撞出现在他工作的酒吧,几乎只用一眼,他就认出她来。 但她并没有,与他一样的记起。 她一样拿着一把可笑的伞,表情相同的慌张。 「对不起!我以为这里是餐厅……」 「没关係。」想要留下她。 「这里学生可以进来吗?」 「可以。」为此,说谎也无所谓。 「因为外面雨有点大,我可以稍微,停留一下吗?」 「好。」不想让她走。 「你人真好,最近街上不太平静,老实说这么晚了,要回去也有点可怕。」 「的确呢。」 「你们营业到几点啊?」 「三点。」 「可是我身上没带钱……」 「没关係,你不用在意。」 一杯橙汁放到眼前。 她睁着大眼,眼里流露对他的感激。 他笑着,笑的比平常更多。 「你人真好。」 只要能留下她,怎样都好。 13 13 棘停在教室门口。 身旁朋友冻成冰柱。 背后班上同学,个个瞪大双眼,神情错愕看向她的方向。 她被堵了吗? 这个景象怎么看都像被堵了吧? 红发、绿发、蓝发,三名高壮如牛的三年级学长,站在教室外,两眼死命盯着她。 从旁人来看,她就是单方面被恶瞪和找碴。 「欸,你干麻不说话,你不是认得我吗?」红发的纳闷开口。 棘感觉到周遭人正用不可思议眼光在看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表现自然。 「你是谁?」绝对不能在同学面前,跟他们扯上干係! 「那天在酒——」天殷挑眉,睨视快速遮住他嘴巴,脸色发青的少女。 他反抓住她的手,露齿一笑:「学妹,借一步说话吧。」 最糟糕的状况。 她竟然真让他们带走。 刚刚应该坚持拒绝才对。 她懊恼的想抱头大叫。 天殷将她带到社团教室,确定昏暗的室内没有半个人后,他让另外两人拉上所有窗帘,自己则跳上课桌,坐在上头迎视棘。 「嘿,你不要那么紧张,我没想干什么。」 「真是这样的话有必要拉上窗帘吗?」他的话一点都不可信。 天殷耸肩又摊手。 「我也很无奈啊,如果被教官看见,他直接就会给我定罪。」 「因为你们风评很不好……」 「可是我从来就没在学校里闹事过。」 难到在校外就可以赦免吗? 棘真想吐槽他。 「不说别的啦,你知道束缺课好几天了吗?」 提及的名字,让她眼神转暗。 「我不清楚。」 「他把自己关在家里好几天了。」天殷没说出,是半强迫将他锁在房里,以防他又闹事。 棘皱眉,仍没反应。 「我今天要去找他,你要不要一起来?」 「不了。」她立刻转身想走,没想到竟然是为这件事来找她。 「我以为你一定会答应耶,你不是喜欢他吗?」 棘猛然回头,两眼瞠到最大。 「你——你——你怎——」怎么会发现! 她以为自己藏的非常好。 藏到连本人都不会发现的程度。 是哪时候败露的? 她有对束露出过爱慕的眼神吗? 何时?何时没藏好的?怎么会被发现? 天殷见她想到脑袋快炸掉,眉挑了挑。 「很奇怪吗?我以为你表现的很明显。」 她露出更震惊的表情。 「尤其是当古梨跟他在一起时,你就会变成要不到糖的小孩,一脸羡慕。」 她倒抽一口气,脸色刷白。 不行了,她不行了,这一针见血的剖析,让她快招架不住。 见她想逃,天殷跳下桌,在她身后徐缓接道:「你不是脸皮太薄,就是太爱面子,才一直装不在乎。」 她觉得背上插满箭簇,每拔出一根,就喷出一缸的血。 才短短几秒鐘,棘整个人彷彿老去十岁。 天殷脖子伸向前,将自己的大脸停在她面前,露出白齿。 「放学后一起去吧!」 棘瞪眼。 这什么结论啊! 14 14 棘觉得自己像个七十岁的老人。 两眼无神,皮肤惨白,背上长满香菇,她应该蹲在厨房角落,任由自己发霉成为霉菌。 「好厉害,天殷居然把她带来了。」难得回復力气的古梨,好奇地不断打量棘。 「你用强的呀?」晴名也觉得很怀疑。 「没有呀,你们自己问她!」 背后声音嘰嘰喳喳,吵个不停,她全都置若罔闻。 只觉得自己像任天堂里的游戏角色,一路过关斩将,然后来到最后火龙的关卡,一扇大门耸立在眼前,而她手上的剑已生锈,盔甲也变得残破不堪,而自己还带着四个没用的虾兵蟹将,打算直捣魔王巢穴。 不! 她要缺氧了! 棘僵着脸转身,同手同脚的想逃走。 「喂,你去哪啊?」天殷一把抓住她衣领。 「她气色很不好耶。」古梨说。 「因为被强的吧。」晴名更加确定。 「吵死了,到底要不要进去啊!」瑾理叫嚷着。 不! 她没办法被人发现自己暗恋束以后,还要去见他! 太丢人。 实在太丢人了! 若被他知道自己暗恋了两年,不!她不敢想像! 他会怎么想? 觉得她自不量力? 觉得她故作清高? 表现出厌恶,结果却喜欢着他?! 不! 不行! 绝对不能被发现! 「我要回去——」棘顶着因过度疲劳而眼下发黑的双眼,愈是去想,愈是绝望。 「晴名按叮咚!快点按叮咚!」天殷边拦住她,边指挥着。 「那啥?」 古梨纯真地站在门边,按下墙上白色圆形的东西,灿笑道:「是门铃吧?」 叮—咚— 那彷彿放大十倍在脑里乍响的声音,瞬间令她全身发冷。 「答对了!」 去死吧,这些人。 15 15 以为应该会颓废沮丧在家的人,却成为最悠间自得的,其馀的人,好似白痴。 「你们怎么都来了?」穿着宽松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微敞的胸前隐约能看见左胸口上的刺青,那是一个单字,用三个字母组成,却拥有令人窒息含意。 天殷最先回过神,有些不太相信他居然如此正常。 他以为,会看见更糟糕的画面才对。 「在门外吵闹的话,邻居等下会来抗议的,大家都进来吧。」他将门推开到极致,让出走道位置。 大伙却面面相覷,对超出预期的反应措手不及。 「小棘也来了?」 被点到名,她浑身一震,抬眼与微笑的束对视。 和天殷在路上形容的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他没有自暴自弃。 也没有疯狂暴走。 只有和往常一样的平静。 她觉得自己作用消失,可以离开了。 「我不进去了。」她一转身,却被无声出现在后头的齐藤吓到。 他高大的身躯将她包裹在阴影之下,一直以来对这人的胆怯让她分了神,当他步步逼近时,自己下意识的倒退走,结果,就这么被『逼』进房里。 所有人都走向公寓里的客厅。 惟独棘被挤进门内后,就僵在玄关处,而束不知为何也和她一起站在这,大眼瞪小眼。 他低下头,朝她微微一笑。 「好久不见,小棘。」 他倾身的动作,令她更清楚看见胸膛上的字。 棘乾扯唇瓣。 「你应该不想见到我吧?」 他的眼在笑,却让人心口莫名发寒。 「怎么会,我很欢迎你。」他转过身,步向大家聚集的客厅。 这是一个逃跑的好时机,以天殷的性格,绝对会把她的秘密说出去! 一想到那画面,她头皮就发麻。 棘飞快面向门口,决定胆小的逃走。 但在手一摸上门把,几乎那一秒鐘,一阵掌风突然从她脸颊划过,在大脑无法反应的瞬间,束将她困在了门上。 而她的身旁,正有一隻长腿,用吓人的速度与力道踹在门上。 棘瞳孔放大,心跳快到要奔出胸口。 他的反应,简直快的不像人类。 束慢慢收回手掌,放下左腿,用轻松的语气解释自己恶魔的行径。 「吓了我一跳呢,小棘突然要开门,我以为你要离开了。」 不是以为,而是认定吧! 「我……呃……这是你们的聚会……我不进去比较好……」她被快速发生的一切震惊到脑袋转动缓慢。 「傻瓜,我说过很欢迎你,那就是实话。」束伸过手,将浑身发烫,惊愕的她牵起,慢慢带向客厅。 天殷趴在椅背上,看尽前因后果的他挑了挑眉。 他怀疑,刚刚那脚是以打算踹烂门,让棘完全无法离开的力量去攻击的。 这个恶魔。 16 16 被牵的地方,好像火在烧一般。 「你们为什么要牵手走进来?」古梨歪着头,清澈的大眼直勾勾盯视交握的两隻手。 应该会最先放开的人,反而是被甩开的那一方。 棘猛然举手,脸色胀红的激动解释:「束怕我走掉,所以才抓着我,不是牵手!」 「这解释不是更奇怪吗?」天殷喃喃自语。 晴名盘腿坐在沙发上,两眼不断观察束的反应,然后对一旁的天殷比起大拇指。 「情绪稳定。」 「ok!」天殷跳起身,两手插在腰上,朝缓慢坐下,并且拉过棘的束指名:「束,我们有话想告诉你。」 棘边挣扎着从他身边逃开,一边听见天殷的话,而讶异。 「你想说什么?」当事者却不以为意,依旧神情平淡。 「我们打算解散了。」 棘一怔。 她看着面不改色的齐藤,不只是他,其他人的反应就像经过讨论而意料之内,没有任何的反抗跡象。 「因为也高三了,再没多久就要毕业,我们也得想想出路。」晴名一脸苦恼地说。 「我打算直接出国!」瑾理挑明白讲。 「我应该会被家人硬拉去学公司的事吧。」天殷无奈的耸肩。 齐藤依然沉默。 古梨趴在齐藤大腿上,汪汪大眼注视着束。 「不管束做什么打算,我都会支持。」 棘望着古梨,眉头不自觉得蹙紧。 果然这两个有什么关係。 「那就这么定案吧。」在应该沉闷的气氛下,束微微一笑,彷彿毫不在意眾人讨论后得出的结果,也不在意相处多年的友人,将会四处分散。 他反而面向团体的老大,直中核心的问:「组织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齐藤睁开眼,两眼惺忪,原来他方才都在打盹。 「直接讲。」 「哈哈,你在开玩笑吧,这肯定不会被接受的。」所有人突然紧盯起身的束,他状似没辙地叹了口气,正准备接手这烫手山芋,就被瑾理打断。 个子矮小,留着西瓜皮的发型,平时既暴躁又沉稳的他,此时脸色转为阴沉。 「束,我们这么做,就是不希望你被首领带走,要知道现在是打打架,到『那边』以后,他可能会让你杀人。」 「那你想到更好的办法吗?」 瑾理不屑轻哼:「凭我以前的手腕,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 「瑾理,我不希望你为难。」束道。 其实有这句话,他就愿意做的心甘情愿。 「轮不到你来同情我!散了!」 所有人说走就走,一哄而散,棘以为古梨会留下,结果听到天殷要买冰淇淋,她竟然衝第一个出去。 而束,并没有拦住古梨。 她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棘慢慢的走向玄关,束就跟在自己身后,她听不到他的步伐声,行为简直像豹在猎食时的寂静,而猎物明知有危险却察觉不到敌人方位。 今天以后,他们就会各分东西吗? 应该没那么快吧,距离三年级毕业还有一个月,顶多就这一个月,是他们最后的相处。 束打算怎么做呢? 这栋公寓,这间房里,好像除了他没有其他人居住。 他会变成自己一个人吗? 棘转过身,那一瞬间内心大惊,没想到束已经靠得自己这么近,几乎胸膛就要碰上她。 「束……你之后……」张开的唇突然又闭上。 她要用什么身份问他? 朋友?也不算。 同学?更不是。 「嗯?」束靠着墙,姿态慵懒地等待着。 不催促,却不断用那双黑亮的眸子,看的她侷促不安。 其实内心早就有答案,比起那些问题,比起无所谓的疑问句,她更想说出—— 「你不要再受伤了。」 突然,慵懒的神情一变。 棘别开头,有些难为情的抿着唇。 「帮派……很危险的,一不小心会死人耶,总有比这些更有趣的事情,希望你早点找到……嗯,就这样。」 啊天啊天啊天啊,实在太丢人了,她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鬼东西。 棘立刻就想奔走,在他身边出糗的每一刻,都让自己想就地蒸发。 既然没办法蒸发,那她就自己溜了! 「小棘。」 脚步才跨出,身后就传来嗓音。 「你还记得第一次遇见我的情景吗?」 她双肩僵硬,脖子呈现奇怪动作地回头。 她瞪着少年,瞠大眼,不断瞠大,再瞠大,然后,双唇开啟:「当然啊!你还欠我一把伞欸!」 17 17 三年级毕业了。 她当然没见到束最后一面,毕业生和一二年级没有关係,话虽如此,胸口依然充满空虚。 扔开原子笔,她趴在书桌上,落寞的目光看着滴答滴答走的时鐘。 窗帘被凉风吹起,屋外又静又平和。 家里大人都出门上班,只剩她一人,留在只有阳光的房内,像个没灵魂的人偶。 闭起眼,彷彿还能听见束那日问的话。 『你还记得第一次遇见我的情景吗?』 他以为她是水母,没有脑袋吗? 那日,踏进酒吧以后,她就认出束。 听着他满嘴谎言。 那既不是餐厅,也非学生能够踏入的地方,满是酒与菸,尽是道上人士出没的龙蛇浑杂之地。 束却将她安排在距离他最近的位置,端出没人点过的果汁,一整晚不断注意她的状况。 若非灯光昏暗,如此被照顾得自己,脸颊上的红晕必定很明显。 她是一见钟情。 不是雨中那夜。 而是对于身材修长,穿着白色衬衫,站在酒吧内,扬着魅人笑容接待客人的他。 是那个用漫不经心态度,关心她的那个男人。 是不断隔绝靠来客人,将她保护滴水不漏的那个束。 在校园里见到时,她装出惊讶,装出不晓得他是学生的反应,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感情。 一见钟情,讲出来肯定很蠢吧? 好几次,想告诉他,想表明出,自己对他一丝丝的感情。 直到,古梨的出现。 他关怀着,保护着,爱惜着那个女孩。 羡慕,只有深深的羡慕。 当他出现在一年级的走廊上时,她知道,一定是古梨又发生什么事了。 从来不会是因为来找她。 「有什么办法呢,那么可爱的人。」连身为女生都无法漠视古梨惹人怜爱的脸蛋。 看着时鐘,中午了。 想起家里空荡荡的冰箱,抓起钱包,她决定出门吃饭。 穿着简单素t与热裤,骑着单车,正在红灯前停下的棘,脑袋正停止运转发呆着。 「这不是棘吗!喂!这边啦这边!」 大马路上传来的叫唤,叫醒神游的自己。 要不是自己的名字被喊到,她肯定会继续发呆下去。 但一转头,她却被眼前的人衝击。 宝蓝色保时捷停在自己身旁,里头的人摘下墨镜,隔着副驾驶座,对瞠目结舌的她招手。 「什么啊,你不记得我啦?」 棘完全说不出话,头顶上方的红灯恰巧转为绿灯。 叭!叭!叭! 保时捷后的车主,火爆的连一秒都忍耐不住,不断朝前方按喇叭。 棘被吓到,回头想看一眼那人,却更加错愕。 她认出车子的厂牌,是台红色法拉力,更惊悚的是,她居然还认得爬出车窗,不断叫嚣的那个人。 然后,她逐渐发现更吓人的状况。 一整条车道上全是跑车,而为首的蓝色保时捷主人,还在对她记忆衰退这件事发牢骚。 棘突然头皮发麻,跨上单车,猛然加速驶离这群疯子。 在自己离开的下一秒,耳边听见可怕涡轮声,她闭住气,用要将大腿肌肉融化的可怕速度,疯狂踏着单车。 这群疯子! 棘神色狰狞的在大马路上暴衝。 而跑车简直像贪食蛇,而她就是下一个方块,那群车队居然追着她这台五百块的二手单车,紧跟不放。 最后,无法战胜体力的她,在有停车场的超商前停下,轮子一停下,她就整个人虚脱瘫倒。 轰!轰!轰! 五台千万跑车居然跟随她,鱼贯将停车格停满。 棘的表情就像四周正休息,却猛然被雷劈到的路人一样。 保时捷车主走下车,她听见四周传来的抽气声。 肯定以为会是个有钱的胖子,结果却是个年轻高大的男人而惊讶。 「你干麻跑走啊?」对方很不开心。 法拉力车主跟着下车,矮小的男人踏着风火轮,衝到她面前,凶神恶煞指着她鼻头。 「白痴!你以为单车可以赢跑车吗!」 她被骂的反应不过来。 「瑾理,你太兇了。」 「是这女人有问题吧,才两个月就在装陌生人。」 天殷也点点头,「对啊,太过分了。」 突然在路上被五台跑车追,正常人都会想逃。 「你们怎么会在……」 「垦丁有车队活动,所以我们正要去参加。」 「车队?」棘疑惑看向火气不小的男人。 「有意见啊!」瑾理闷哼:「这是我出国最后一次参加,不行吗?」 她明明什么都没说。 「你!也上车!」 她瞪凸眼。 「我?为什么?我只是要去吃午餐,我没有想参——啊!」她被天殷硬抓进车里,而瑾理则使唤着其他人将她的单车带走。 「都放暑假了,走走看看透透气呀!」 棘在副驾驶座上浑身僵硬。 「拜託你,我真的不想参加——」 「傻瓜,你不想见一下束吗?」天殷边说,边趁乱替她系上安全带。 抓住车门的手一顿。 她犹豫的回头:「束也去了?」 「他带着古梨先走了。」 心一刺。 双眸立即变得黯淡。 「我不想去……」 「来不及啦!」天殷猛踩油门,直接飆走。 18 18 垦丁某间拥有宽敞室外空间的餐厅,突然在某日,风平浪静,阳光普照,超平凡的星期二大爆满。 餐厅外停满几十台重型机车,穿着车队制服的高大男人们人手一瓶啤酒,或站或坐着间谈等待另一批车队,因与餐厅老闆熟识,才得以享用这个宽大空间,据传老闆还是千万车队的幕后投资者之一。 穿着黑色吊嘎,脚踩蓝白拖,顶着更生人发型的高瘦男人,端着一盘烤肉,像幽魂一样经过一大群比基尼辣妹,耳边还能听见她们高八度音的讨论。 「你看那边,靠在吧台那个好壮喔,外面那台跑车好像是他的。」 「我觉得坐在阳伞下的比较帅,我刚刚看见他骑着重机转进来,看了都要怀孕了!」 「明明就是旁边那个最优!这边都是汗臭老人,你们看那个,又高又帅又嫩,简直可口到不行。」 「他好像有女朋友了,我看见他带着一个女生走进去。」 「你瞎了吧!」 男人冷眼睥睨那群水母生物,明明自己也是车队一员,居然没人要搭訕他! 趴! 铁盘重重放在桌上。 坐在一旁的男人被喷出的烤肉正中左脸。 他抹过脸上烤肉酱,愕然朝脸色大变的男人大叫:「铁头,你姨妈来啊?」 垦丁餐厅富二代,下一顺位继承人,铁头,冷眼瞪视『看了都要怀孕』的晴名,撇头一哼。 「外面那群女人惹到你?」 「谁理那群死三八!」他咬牙切齿。 肯定被死三八惹到。 隔着一个座位,隔壁穿着碎花小洋装,绑着两个小辫子,可爱又可口的古梨挖着手里的冰,吃得好不愉快。 一名有着倒三角壮硕身材,晒成古铜肤色,还染了一头超金头发的男人,打着赤膊,一屁股坐到小女孩身旁。 怎么看都像小女孩落入大野狼嘴里。 「哇靠,你手里那到底是挫冰还是冰淇淋还是冰沙?」大野狼瞪着透明杯里的诡异东西。 「思乐冰加小美冰淇淋加粉圆还有红豆!」 「这哪来的鬼东西?!」 「我跟老闆要的呀。」她笑得甜美。 男人一脸赌烂。 「马的,这偏心贱种,跟他要一杯水,他叫我喝地下水!」 趴! 贱种第二代的铁盘敲上男人头顶。 「不准在这调戏未成年!」铁头瞪着跑车男。 「监护人就在这,我疯啦?」 始终都未开口的束扬着笑,悠然翻着带来的书籍,并未阻止这场闹剧。 「天殷他们没问题吧,已经迟几分鐘了耶。」壮硕的男人,阿刚看着时间。 「噢,好像路上有『迪类』到。」晴名边啃着肉边回答。 「有瑾理跟着还能『迪类』?」 晴名怪里怪气的瞄了束一眼,随口胡掰:「天殷在路上烙赛。」 「ohshit!」眾人反胃。 「束,打通电话催一下吧,我爸要统计晚餐人数,他们再不来吃地沟油啦!」铁头讲完,闷闷不乐的走回内场。 反正继续站在这里也不会有一群三八讨论他! 古梨脸色一变,忽然抱着肚子。 晴名注意到她的反应,跟着退后。 「你不会又——」 「厕所!」她火速抱着肚子衝进餐厅。 阿刚看着残存在桌上那杯诡异东西。 「我就知道会烙赛。」 束依言拨了电话,但接起的时间比他想得更久,好不容易通话,他却听见意外的声音。 他皱起眉,细听那不同于男人的细弱嗓音,突然怔然。 阿刚狐疑看着定格的束。 『吼!你乖乖坐好啦!我在开车欸!等等,电话啦,我电话接通了!』 『我要下车!』 『都在半路上了,你要下去哪啦?』 『不管!让我下车!』 『欸欸欸欸欸欸,危险啦!』 嘟—— 电话在奇怪的地方掛断。 束脸色铁青,他拿起钥匙,猛然朝停车场大步迈去。 「束,你要去哪?」坐在机车上吸麵的车友奇怪看着他。 「找天殷。」他快速扔下一句,套上全罩式安全帽,动作迅速啟动重机,脚一跨就驶出停车场。 吸麵的愣了一拍才回神。 那他的表情为什么像是要宰了他一样? 19 19 「古梨,你好了没,拜託你快出来!」 号称全垦丁最优质,服务满意程度高分的餐厅——厕所外,此时大排长龙。 「你妹的,整间餐厅十间厕所,偏偏今天全堵剩这间?!」阿刚抱着肚子,站在第二顺位,觉得屎快喷出肛门口。 第三顺位的开始念佛号,祈求玉皇大帝,马祖快将霸佔厕所的妖孽收走。 「古梨!你已经进去二十分鐘了!」第一顺位猛敲门,觉得屁股快要洩洪。 阿刚抱着肚子,瞪着站在一旁看好戏的铁头。 「你是加了什么在肉里?」 「什么都没有啊。」铁头摸着自己光头,心情莫名大好。 这隻二代贱种! 说没有,肯定连砒霜都放了! 晴名探头进来,拿出唉凤将眼前盛况拍照留念。 「大家集体烙赛吗?」 站在晴名身旁,排在队伍最后一个,赫然是方才在机车上吸麵的男人。 「我们怀疑有人蓄意下毒!」男人脸色浮现肃杀之色。 「伟哥你也在?」晴名看着前方不见尽头的人龙,替他默哀:「你乾脆跳海解放更快。」 「噢!我不行了——」顺位第一忽然蹲下身,全身抽搐。 阿刚瞪大眼,惊悚咆哮:「毒蛇,振作一点!屁股不要对着我!」 在眾人一阵惊慌之际,厕所门上的红点转为绿色,门开了,古梨一脸虚脱步出,下一秒门就在身后被用力关上。 看着再度关上的门,阿刚哀嚎。 晴名朝她招手:「古梨,这边,来来来,我替你拿了胃散。」 古梨点点头,抱着肚子,像具骷颅。 「我好像跟大家一样吃坏肚子。」 晴名瞥了眼笑得阴险的铁头:「不,肯定不是。」 「束呢?」 「跑出去找天殷。」他倒出药丸,又拿来杯水。 「不是已经在路上了吗?」 「因为有人跳车。」 「咦?」 两人一走到广场,便看见等待已久的五台跑车整齐停进线格内,晴名跳下阶梯,朝一身狼狈的天殷走去。 「怎么只有你们?」 「不然你还想看见谁?」 古梨弯下腰,朝副驾驶座挣扎到疲累的棘甜甜一笑。 「哈囉,好久不见。」 棘给了一个尷尬的微笑。 「你好。」 她最想避开这个人,却又一次次阵亡在她的甜美下。 「束啊,他跑出去找你们。」 棘闻言,回头看着纳闷不解的晴名。 「你们没遇到吗?」 他来找他们? 找她? 「我整路都在顾大小姐别让她跳车,根本没看见其他人。」 「你为什么要跳车?」古梨很好学地发问。 因为你!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脑袋连三大吼,最后全化为尷尬的微笑。 「想透透气。」 「用跳车透气,超新潮!」晴名朝她比出大拇指,她差点想扭人。 「来了啦来了,束!这边啦!你骑到哪去了,我没看见你呀!」 重机骑过一群围堵餐厅半天还不散会的女人们,最后煞在保时捷保险桿三公分后头,看得天殷头皮发麻,以为对方蓄意想撞烂他车尾。 车手摘下安全帽,英俊的容貌引起外头一阵骚动,男人发红的双眼却紧盯少女,好似看不见其他人存在。 棘左看右看,发现自己是被盯住的猎物。 不,古梨也在她身旁,肯定是在看古梨。 「你没事?」男人大步走到她面前。 她痴痴地抬起头,与高大的男人对视。 他不是问古梨,不是在看古梨,是她,是她! 两个月不见,他体魄看起来更好了。 白色上衣服贴着肌肉,好想摸一把。 棘瞬间从淫靡幻想中清醒,脸红着回应:「没事。」 「为什么要跳车?」男人皱眉,宽大的手掌捉紧清瘦肩膀,对手下的触感,非常不满意。 棘怨恨的视线立刻瞪向准备开溜的天殷。 「你吃过了吗?」 「呃,还没。」 他牵起她,直接带进餐厅里。 「有想吃的东西吗?」 棘震撼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完全无法言语。 「没……没……」 欣赏完满意的画面,愉快走来的铁头看见束,正要打招呼,却发现他身边有名陌生女子。 「束,这谁?」 「替我准备一桌菜。」男人带着女孩,快步经过,目光连半秒都没停留在他身上,只有一句毫无疑问的命令。 铁头脸颊一抽,眼神发出青光。 「喂,你不会想在束的饭菜里下毒吧。」晴名用手肘撞着满脑黑暗血腥念头的铁头。 对方却用「你疯了」的眼神反瞪他。 「我又不是找死!」 晴名理解的点头。 今天玩他,明天就被他体无完肤的弄死。 「愈人畜无害的,愈是卑劣邪恶啊。」天殷抚着下巴,非常肯定的呢喃。 目光一转,斜睨着身旁暴躁的小矮子。 反观—— 「看屁啊!」瑾理不爽低吼。 果然,会叫的狗不会咬人。 20 20 一张长桌,坐满二十多人,桌上摆满山珍海味,与一打又一打的啤酒,红酒,白酒,威士忌。 棘坐在最左侧,身旁是束。 他望着她的视线,让她难以下嚥。 「怎么不吃了?」 「不合胃口吗?」 「还是太热了?」 就像这样,他太关注她了! 棘拿起手边的杯子,需要冷饮冷却一下脑袋。 「等等,那是酒。」束阻止她,重新拿来新的杯子,替她倒满白开水,顺便装了几颗冰块:「女孩子别喝太冰。」 她热着脑袋,呆呆的点头:「谢谢。」 不需要酒精,她已经觉得浑身发热。 今天的束,特别的温柔。 天殷一边豪迈啃着鸡腿,一边若有所思观察面前的男女。 太拖了! 这节奏实在是拖拖拉拉! 猛地,他放下鸡骨头,抽几张面纸抹了抹手,拿起一瓶未开的红酒,一脸亲切凑近在席唯二的女孩。 「小棘,这么愉快的日子,要不要喝杯红酒呀?」 「红酒?」棘看着漂亮的瓶身,比起啤酒,这美丽的红色液体更加吸引她,不禁也有些心动。 束向后一靠,精壮两手环抱起,两眼冷冷注视天殷。 当他拔开软木塞,准备替满怀期待的棘斟满杯子时,忽然与某道吓人目光对上。 倾斜的瓶身抖了一下,他对着好友呵呵乾笑。 应该没关係吧? 他用唇语询问。 滚开。 天殷一震,领旨! 瞬间收起红酒,乖乖坐回位置上,继续啃下一隻鸡腿。 棘呆呆的抬头:「不喝了吗?」她好期待的呀。 被问到的男人立刻低头,当作自己刚被雷劈到耳聋,什么也听不见。 「不急,你成年后再说吧。」束将开水递到她手上。 「喔……」小脸充满失落。 下一秒,杀人目光再度恶瞪『聋哑人士』。 伸手要拿鸡腿,却摸到一盘子空的晴名惊吼:「靠,你一个人要吃几隻鸡腿啊!」 「束,你要关心她喝不喝酒,也关心一下另一隻吧?」瑾理坐在束身边,指着被一群大汉包围,脸颊通红,呵呵傻笑的古梨。 「她又喝酒了?」束皱起眉。 「就这样?!」瑾理错愕。 某人连酒都没看见,就被层层保护起来,倒酒的还被瞪到装聋作哑,另外一隻喝到近乎烂醉却没事! 这不叫偏心,什么才叫偏心? 「小棘,你打电话回家报备过了吗?」束将她面前的空盘端走,再度拿了一盘义大利麵过来。 「我说在朋友家过夜,我爸妈ok。」棘皱紧眉头,才一回神,怎么又有食物在面前。 身为一个客人,不好意思浪费食物,她又硬着头皮开动。 「我怎么感觉束很开心的样子?」阿刚啃着牛排,也注意到另一边的动静。 「玩的很开心吧。」晴名耸耸肩。 「玩什么?」阿刚一脸纳闷。 晴名和天殷同时冷笑:「少女养成计画,养肥就吃掉。」 21 21 身为一间知名度超高的餐厅富二代,又身为超重情重义的朋友,听到车队有活动要举办而南下垦丁,铁头二话不说将餐厅包场,只为让朋友们享受最好的待遇。 不过二十几个男人吃吃喝喝,那垃圾量可不是盖的吓人。 富二代的他连颗米都没吃到,就忙着进进出出,端上端下。 而且,那群冷血的傢伙,竟然没一个关心他! 好不容易,在第一百趟进出厨房时,他终于看见熟悉的身影。 「束!」 穿着白t的男人回过头,瞥了他一眼,轻微点头后,又继续回身跟厨师讨论。 铁头的笑容瞬间冻结。 他来到好友身边,疑惑的听着。 「你们在讨论什么?」 「束先生想做一道精力料理,用简单的食材,就能回復体力。」厨师解释着。 铁头不禁感动。 此时此地,最需要这道料理的,不正是他吗! 「束,谢谢——」不!不对! 他忽然忆起遥远的回忆,神色大变。 「不行!你不准给我进厨房!」 「呃,我们已经在厨房了。」厨师回应。 铁头一愣,两掌压在好友宽厚的肩上,先讚叹这练起的肌肉后,再重申:「虽然我很感谢你为我作料理的心意,可是你绝对不能进厨房。」 「我没有要为你作料理。」束拉开石化的手臂。 「这是给小棘吃的。」 富二代三度冰冻。 身为全垦丁最赚钱餐厅的继承人,身为一个二十出头却拥有天赋异稟经营能力的富二代,身为一个到处被好友贱踏的富二代,这一切实在是—— 「……那你千万别炸了我的厨房。」 纵使有天大的脾气,他也不敢对这阴险的狐狸发作。 「我实力进步很多。」束自信笑道。 厨师也感染到他对料理的热情,跟着哈哈笑着。 铁头却浑身发冷。 「你在酒吧三年不是都被禁止进厨房吗?」 「因为店长害怕我受伤。」 不,他是更怕自己死于非命。 「我不行了!」终于吃完沙拉、前菜、汤品、正餐、甜点,再也无法找出位置容忍食物的棘,两手一扔,弃械投降地摊靠着竹椅。 晴名一边抱起被灌醉到呼呼大睡的古梨,一边四处张望。 「咦,束人呢?」 男人们四五个聚成一团,还在继续拼酒。 向来不爱酒精的束,肯定不在其中。 「天殷,你有没有看见?」 从鸡骨头尸体中抬起头,脸色发紫的天殷摇着头,然后摀住嘴,瞬间衝向后院呕吐。 「瑾理怎么也不见了?」 「我在这!」坐在台阶下抽菸的西瓜皮怒吼。 「哦!抱歉抱歉,太矮了,你有看见束吗?」 「那傢伙离席很久了。」 「什么时候,我怎么没发现?」 「在他把五盘食物放在那女人面前的时候。」 两人又同时沉默。 这餵法是在餵猪吧。 「古梨醉成这样,我想先将她带回饭店,可是房间钥匙在他身上。」 正起身散步,打算消化肚里食物的棘,一字不漏的,听见晴名的话。 想要遗忘的感觉,一直在假装不知情的自己,忍不住地,还是感到难受了。 听到束带着古梨一起来时,她就有猜测,或许两人是住在同间房。 果然是这样…… 明明自己和束什么关係也没有,不是恋人,也不是好友,她却还是自以为是的难过了。 她根本没有立场受伤。 在两人未觉的情况下,棘神色黯淡的飘走。 吐完的天殷走回来与两人会合,感觉只吐了半隻鸡,还有半隻在他肚子里跳舞。 「我想去街上买泻药。」 「你要回去了?那古梨给你带。」 「这小鬼为什么那么爱喝酒啊!」 「天命如此。」瑾理吐了口烟,装世故。 「束咧?」天殷回头,正想找棘,找到她就容易找到另一个。 「不晓得,消失很久,房卡在他身上。」手抱的痠了,晴名直接将麻烦人物扔给天殷。 「而且你开车来,你方便!」 「车子不是要停这边吗?饭店没有停车位,而且放外面我怕被刮坏。」现在人很恶劣的。 「那你们怎么回饭店?」 「有另外租车。」 瑾理咬着菸,突然伸手。 两人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的手。 「干麻?」 「猜拳,决定等会谁要带古梨回去,反正束绝对会去照顾另外一个,这个麻烦只能我们分了!」 说的也是。 22 22 当天殷将租来的五人座车开进停车场时,消失不见踪影的束居然出现了,他摸摸被晴名背着呼呼大睡的古梨脑袋,一脸没打算接手的态度。 「你们有车,送她回去正好。」 「我就知道。」瑾理在旁喃喃低语。 「那你房卡要给我们。」 他立刻就掏出卡片,毫不犹豫撇清麻烦的速度让人咋舌。 天殷趴在车窗上,看着目光不断找寻什么的束。 「你刚刚去哪了?」 「厨房。」他漫不经心的回应,视线依旧在餐厅外的广场上搜寻。 正将古梨搬进车内的晴名愕然回头,三人同时倒吸气。 「厨房没事?!」 「你进厨房做什么!」 「原想弄点东西给小棘吃。」然后话里的主角跑哪去了。 还吃?! 「不是才刚吃饱吗?」饱到脑袋的天殷光听到『吃』字都想吐。 「宵夜,她太瘦了。」 那干大爷何事。 面对眼前这比监护人更加监护人的态度,三人决定当哑巴。 反正死的不是他们就好。 辛苦你了,猪小妹。 「小棘呢?」束回过头,四人居然都已稳稳坐在车上。 他两手放进口袋内,挑了挑眉,愜然走到车窗边,对后座正在系安全带的晴名提醒。 「我晚几分鐘带小棘过去,记得在房里等我,门卡在你手上。」 「你要让她和古梨睡?那你要跟谁睡?」 他澈净的双眸,睇视疑惑的好友,须于后,绽放一抹迷人微笑。 「我自己有房间,何必去别间房呢?」 三人闻言,同时瞪凸眼。 「你们要一起睡?!」 「我看见小棘了,你们快走吧。」馀光一发现落寞的身影,身体立刻反应转身,离去的迅速。 瑾理托腮靠着车窗,对这一切感到荒谬透顶。 「男人碰上女人,准没好事。」 天殷边乔好后照镜,听见好友的牢骚后,他似笑非笑的回应:「这就是你为什么只找男炮友的原因?」 瑾理张大嘴,下一秒脸色瞬间翻成猪肝色。 他快速向后看了呼呼大睡的古梨一眼,然后用气音咆哮:「这边还有小孩子,你再大声一点啊!」 「别害羞,全世界都知道了。」 晴名点头同意。 棘把自己缩在庭园的角落,此时此刻,她真的好想回家。 回到她的被窝,将自己埋在棉被里,好好的沮丧一整晚,隔天在顶着吓人的黑眼圈去早餐店,然后被所有人当成怪物议论纷纷。 她简直像负面情绪吸引体,被一团黑雾笼罩着。 正在附近抽菸的车友猛然一看差点撇尿。 还以为七月半没到就见鬼。 「小棘,你怎么蹲在这?」 听见束的嗓音,她却将脸埋得更深,一点也不想回应。 走吧,去找你的古梨吧,别管她,让她就地发芽成为一棵树吧。 「你哪里不舒服吗?」 全身,尤其是心。 「小棘。」 别再用那迷人的声音叫她,别再让她沉沦下去不可自拔,别再让她因为一点温柔而胡思乱想,别再让她认为自己可能有万分之一的机会—— 「你脚边有蟑螂。」 「啊啊啊啊啊啊!」前一秒还靡烂颓废的少女,下一秒活蹦乱跳的奔向张开手,稳稳接住的男人。 棘脸色发白的躲在他怀里,面对这辈子最大的敌人,光听到那阴险黑暗的名字,都让她四肢僵硬,无法动弹。 「还、还在吗?」 「嗯,别转头,很大隻。」 「那、那我们快走吧!」她揪紧男人上衣,像在灭顶抓住的一块浮板,非他不可的紧紧攀住。 「好,你这样好走吗?」男人将她拉开一段距离,她又立刻如八爪章鱼的攀上去。 「拜託!现在就好!请你千万别放开我!」 「好。」男人噙着笑,非常乐意。 当两人渐行渐远后,一直待在附近抽菸的车友,却像被抽魂,任由菸头不断燃烧到尽头。 「伟哥,你干麻在这发呆?」刚上完厕所的阿刚瞧了他一眼,湿濡的手抹了抹他的衣服。 「你觉得……当男人对女人睁眼说瞎话,是为什么?」 「这就要看是白天还夜晚了。」觉得跨下痒,阿刚伸进内裤里抓了两下。 「晚上呢?」 「肯定要上她!」鼻孔痒,再挖鼻孔。 伟哥五雷轰顶,目光停在乾净的庭园上,从头到尾都没见到半隻昆虫进入,更别说那咖啡色的恶魔。 「那白天呢?」 「还是要上她!」愈讲愈嗨。 伟哥皱眉,忽然回头瞪着某个蛋白质吃太多的智障。 「中午咧?」 「绝对要上她!」 「你根本只是想上她啊!」 「没办法,我是个肤浅的男人。」 23 23 「明天车展办在z广场,『皇鼎』会派高层过来看状况,总经理应是不会亲自南下,这等规模他不认为有必要出现。做的好的话周边效应利大于弊,也会有几间媒体前来拍摄,目前五间里有三间和我们合作,其馀两间的报导无法控制,也可能出现仇富的言论,毕竟现在的新闻都不公正了,只是先知会你们一声,别受太多评论影响……」 「我知道。」 「老闆希望车厂名称多曝光,我们另外有准备制服给你们,明天要记得换上。」 「好。」 「那我得赶回台北,明天还有一堆麻烦事要处理。」 「辛苦你了,虎哥。」 「说的这么轻松,反正以后就轮到你嚐了,我可一点也不急呀,狐狸。」 饭店大厅交谈的两人含笑握手,穿着劲装的粗獷男人摸摸络腮鬍,率性的摆手离开饭店。 天殷和瑾理在进大厅前碰上男人,也寒暄几句后,才各自分别。 「我听虎哥说他要回台北?不是才刚下来吗?」天殷抓住好友强壮的手臂,整个人靠在束身上。 「他不放心广场的状况,想亲自检查,而且五台跑车价值不斐,他怕——」诡譎眼神移到发怔的天殷身上,束淡笑不语,将他的手挥开。 「怕什么?你还没说完啊!」 一旁的瑾理嗤笑:「当然是怕你撞烂,你可是唯一撞坏过他宾士的人。」 「你真小心眼,还记得这点小事。」他豁达的很,睡一觉就全忘了。 「你赔他多少?六百?七百?」 「胡扯,保险公司都赔啦!」 瑾理挑眉,「你爸出钱帮你还了?」 「就说有保险公司,卢!」 两人拌嘴吵闹跟上停在电梯前的束,天殷又靠过去,朝他挤眉弄眼。 「我听说,小棘一路上将你抱紧紧的,你施了什么妖术啊?」 「我什么也没做。」他平淡回道。 叮。 电梯门开啟,两人在门外与门内微笑的束大眼瞪小眼。 「你们不进来?」 天殷撇唇,喃喃自语走进电梯里。 「笑得这么淫荡,肯定有下药。」 「束,你不会让小棘和古梨睡同张床吧?」 「不会。」 「那她们一人一张床,你要睡哪?房间沙发超——小耶,你想缩膝盖睡觉?」 「我不睡沙发。」 一路否认下来,两人愈听愈不对。 「你是不是……」电梯突然停在二楼,见有其他房客进来,天殷识相先闭嘴。 三人向后站,一群看来像高中生的学生喧闹着走进来,也不管还有其他人在场,直接讨论起方才看见得妹。 「阳台那个奶超大!两颗篮球在那里晃来晃去,晃到我都硬了!」 「刚刚游泳池也有一个,穿高衩泳装,腿超白,超长,好想上她!」 「喔喔喔!我也有看见,正爆了!」 「想干死她们啊!」 天殷在后头翻了圈白眼。 瑾理更是不耐烦的跺脚。 束充耳不闻,神情态然。 「那些看得到又吃不到,蠢货,自助吧那个才正点,看起来就和我们一样是高中生,不用化妆素顏就可以看,矮矮可爱的,抱起来一定很舒服。」 天殷拧眉,侧头与瑾理对看。 『不是古梨吧?』 『不可能,她醉倒在房里。』 两人这才松口气。 「你说穿热裤和素t的那个吗?」 有张从容俊容,突然出现龟裂。 「对啊!你也有看见?」 「有,我故意排在她后面,她屁股又圆又翘,正点。」 平淡的眸子变得兇猛狂暴。 「脸我也可以!」 「奶好像也不小。」 「想干。」 天殷瞪圆眼,是电梯冷气突然开强吗,他怎么感觉阴气阵阵。 叮。 他们楼层到了。 「不好意思,请借过!」天殷扯开嗓门喊着,学生们不爽的回头,看见三人里有两个人高马大,一个矮子眼神也很吓人,顿时气燄全消,摸摸鼻子退到边边。 「噁心。」瑾理不屑道。 两人一走出电梯,忽然发现不对劲。 天殷讶然看着还留在电梯里的束,正要开口提醒他,嘴却张到一半剎车。 他任由高中生猛按关门键,直到门关上,都发出不出声音。 或者,是故意不开口。 「喂,他们在讲的是棘吗?」瑾理回想起束最后的表情,脸色白了些。 「看来有人死定了。」 24 24 太糗了,她居然在饭店迷失方向感。 棘从自助吧走出来后,就一直在找大厅位置,现在才想起来自己手机里没有束的号码,也没有半个人的。 是不是应该向他要号码? 但他会给吗,也许今天过后,两人就不会再见到面。 落寞再次涌上心头,这份刺痛着心的感觉,真不好受。 「唉。」或许她天生恋爱运不好。 国小也是屡次被打枪,国中后喜欢的学长全都有女朋友,升上高中后,唯一暗恋的对象,还是毕业的学长,一个今后也没交集的人。 棘脑袋靠着墙壁,真想一拳揍死自己。 她一定到三十岁都嫁不出去啦! 「啊。」 不远处传来的低叫,引起她的注意。 她看见电梯前方站着一对情侣,当电梯门打开时,两人脸部表情扭曲,手指着里头,张大的嘴里发不出其他字句。 那表情活像见鬼了。 棘被自己脑袋想法吓破胆,跟着脸色发白。 现在接近农历七月,难道……真的是…… 她吞了口口水,却看见束从电梯里走出,男人双眸瞥了震惊的情侣一眼,两人立即相拥啜泣,他不予理会,边用上衣擦着手指,边朝自助吧方向歩去。 然后,他看见表情呆滞的棘。 迷人的笑容,掛上嘴角。 「小棘,你等很久了吗?」 「还……好……」 他走上前,宽大的身体,挡住后面情侣。 棘忍不住侧过头,想再看两人表情。 束不知有意无意,身体一动,又挡住视线。 「你刚有吃点东西吗?」 「一点点水果。」 眸光落在她单薄身上,眉头像触动开关,不愉快地攒起。 「多吃点。」 「够多啦!」她在餐会上,可是被塞下一般女生五倍的分量。 而且以她的体型,在女生里也不算瘦,甚至有点微胖,她还想减肥呢。 「我们要回房了吗?」 「对。」他微微一笑,现在已经变成惯性,牵起她走。 但,棘完全无法习惯啊! 她将空出的手盖住半张脸,盖住自己通红到要充血的脸蛋。 天啊,他这举动到底算什么! 「束,这台,这台电梯先到了!」儘管在脑袋充血状况,她仍然注意到电梯灯亮起,要把逕自向前的男人拉回,他却反手一带,把她拉到最外侧的电梯。 用毫无破绽的笑容,对她解释:「刚刚那台电梯好像不太乾净。」 不、太、乾、净?! 棘回头想找那对情侣,不知何时那两人也消失了! 配上这诡异的台词,难道又是—— 「你、你说的不乾净……是……」她从脚底开始发冷到头顶,原本因为害羞而和束保持距离的身体,不自觉主动挨近。 她苦着小脸,将另一手也搭在他手臂上,彷彿寒冷般,紧紧靠着他。 男人因她突如其来的举动而浑身发硬。 「小棘,离我远一点。」他喉咙微微抖动。 「束……你『看得见』吗?」她紧张兮兮的左看右看,现在才注意到,这层楼的走廊上只有他们。 男人低下头,从她挣扎而微露的领口,看见白嫩的皮肤,以及浑圆饱满的上峰。 一阵沉重的呼吸从她头顶上传来。 「你为什么不说话?」她更加害怕,以为他在默认。 「小棘……你过去一点。」他克制住压倒她的衝动,用理智,一字一句,咬牙开口。 「不要!」她尖叫。 这时候让她离开,她会吓死! 这时候她再不离开,他会死。 「唉呀,两位到底跑去哪,我们找很久呢。」天殷从中间的电梯探出头,注意到棘害怕的表情,目光往上一抬,更有趣地窃笑。 「束,你不舒服吗?你额上都是汗耶。」 棘半个身体紧靠着束,一边激动的将手指压在唇上,对他比出安静手势。 「别那么大声,束他……」她神祕兮兮的四处张望后,又压低声音,像在传递机密一样,小声的吐气:「看、的、见。」 「看的见?」天殷看着耙过刘海,一脸难以呼吸的好友,眉高高挑起。 「就是那个嘛!」棘在心里暗骂他笨,那个字眼怎么能说出口呢。 「那个?」目光转回大小姐身上,她显然没注意自己柔软的胸部,正压在男人身上。 这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讲,绝对是酷刑。 若这男人本身就有慾望,简直是死刑。 「那台电梯,束说不乾净。」这么说他应该会了解。 天殷看着不久前,三人一起搭的那台,顿时豁然开朗。 「哦——我懂了我懂。」他突然哈哈大笑。 棘一脸古怪。 「这很好笑吗?」 「别理他。」束弯下身,慢慢抽出自己的手臂,脸上的笑容不知为何,看起来有些疲惫。 「你不要紧吧?留了好多汗。」棘这才注意到他苍白的脸色。 以前看电影经常看到,有灵异体质的,若感应到,就会变得很虚弱。 「你别太勉强!」她一伸手,就被束在半空拦截。 棘愣住。 他无法再被她任意触碰,每一个抚触,都让他浑身是火。 「两位,电梯到了,要不要进来啊?」 束抬眼,看着一脸坏笑的天殷,紊乱的气息逐渐平稳。 他拉起上衣,抹掉脸上汗珠。 斜长的眼,微微瞇起。 天殷感觉性命受到威胁,立即用唇发誓,自己不会透露半个字。 得到满意的答案,腹黑狐狸转过身,清冷的表情瞬间变得柔软。 「小棘,进来吧。」 「那个……束,我可以要你的手机号码吗?」 男人眼一亮,拿过她握在手里的手机,按下一串号码。 没多久,他口袋里传出音乐。 「想要什么,你都可以直说。」他又笑。 亲切的无懈可击。 棘捧着手机,感觉不可思议。 他居然真的给了! 天殷将他表情全看在眼里。 假装人畜无害,果然最可怕。 更可怕的,是他只在棘面前双重人格。 25 25 「你们来啦,真慢欸,我还想回房间看hbo。」将房卡还回主人,晴名挠挠肚皮,边打着呵欠边退出房内。 「晴名,谢谢你。」关于带古梨回来这事。 「免客气。」他顺手关上门。 棘跟在束身后,古梨就在这间房里。 虽然他们两人同住一间房这事已让自己震撼过,不过,没想到会是两张双人床。 照这发展,睡觉的方式应该是—— 「束,我和古梨一起睡吗?」 走近在大床上呼呼沉睡的人儿,拉高棉被,粗糙指腹轻抚过女孩嫩颊,听见她的问话,他才回头。 「嗯?」 她僵硬地别开脸。 果然,不管看几次,他对古梨的温柔,还是一样令人痛苦。 「我可以先洗澡吗?」 「可以。」黑眸追随着逃也似离开的背影,目光转回床上开始打鼾的女孩,唇轻轻勾起。 束走到浴室外,侧耳倾听,半晌后,他伸手往门上轻敲两下。 「小棘,有问题吗?」 「没!没事!」惊慌的声音传出。 「你确定吗?」 「真的!」 「那为什么都没有水声?」 里头忽然听不见回应。 棘坐在马桶盖上,尷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进来十分鐘,只坐在马桶盖上,连衣服都完好如初。 她原想清空脑袋,不再对束多想,没想到这一想,自己几乎恍神。 「我在……上厕所……」她难为情的开口。 「里头的浴袍你可以使用。」 「好……谢谢……」 「泡个澡吧。」 「好……」 然后,她听见脚步声走远。 棘走向玻璃镜前,看着满脸通红的自己,咬咬下唇,更加羞耻地垂下脸。 他们已经不是学长学妹。 他们已经没有关係。 他们已经—— 骗谁呢,她明明就还喜欢门外的男人,骗谁呢。 「古梨。」束坐在另一张大床上,叠着长腿,两手向后伸展撑在床面上。他睫毛掀起,黑眸凝视缩成婴孩姿势,却已经睁开眼的女孩。 「你今天有办法和小棘睡吗?」 女孩抬起头,短细的眉微微轻蹙。 食指抠着另一手的指甲皮,她挣扎过后,颓然放弃。 「——没办法。」 「没关係,不需要勉强。」 「我可以跟束睡!」不想显得没用,可爱女孩保证。 束扬起眉,笑了。 「但我不想跟你睡。」 古梨嘟高嫩唇,「我就知道,我只是束的障眼法。」 「谁对你说的?」 「晴名呀,他说,今天小棘难逃魔掌!」 「你何必听他胡扯?」 「是真的吧!」古梨兴奋的双眼发亮。 束轻笑,不否认也不承认。 他起身,离开大床,走到她的行李前翻着。 「你拿套乾净的衣服给她。」 「束可以挑呀,反正你也想看她穿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吧?不过我没有性感睡衣喔!」古梨趴在床上,细白的两腿在空中晃呀晃。 喜欢的样子? 他睨视整袋衣物,若有所思。 若真要如此的话,那不如—— 「哇,我的东西!」古梨呆呆看着他将行李全踢进床底下,还对她比出安静。 他翻开自己背包,拿出一件上衣,接着朝浴室走去。 古梨好像懂了什么。 「小棘,不好意思,手边只有一件上衣可以让你穿,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把衣服掛在门上。」 「唔——」古梨两手捧着脸蛋,趴在床上,清澈大眼盯视男人脸上毫无歉意的笑容,嫩唇一努,她倒回枕头上。 大人的世界好难理解。 26 26 「糟糕,肚子有点饿啊。」晴名边走在饭店走廊上,边滑着手机,食慾像气球膨胀一样啃食理智。 他抚着上衣底下的腹部,最近有些胖了,在餐厅吃太多时,就打算结束今天的进食量,结果现在又饿了。 果然,他还是个发育中的年轻肉体。 移动面板的手指一顿,他疑惑看向停在电梯门外,一脸兴致盎然的好友。 「天殷,你在这干什么?」 「啊啦,你刚跟束交接完?」 「对啊,我要回房看《阴尸路》,然后直接洗洗睡,你在看什么?」他且问且行着,终于走到天殷身旁,意兴阑珊往他视线望去,瞳孔却瞬间放大,他猛地盖住嘴,压住差点大叫的嘴巴。 天殷有趣地指着电梯里头,「果然压抑两个月以后的『衝动』很可怕。」 「天啊……」晴名皱起眉头,看着倒在电梯内,像肉片一样层层叠起的躯体。 「这下手不会太重吗?」晴名抬头看着电梯里监视器位置,这下兇手是谁都拍得一清二楚吧。 「是束干的。」他的话,让晴名震惊。 天殷笑了笑,又道:「警卫室那边我让谨理去处理了,大可不必担心,至于这些人,清醒以后,威胁一下也不敢张扬。」 瞧他说的义正词严的,晴名叹了一口气。 「不是说好让束远离暴力事件,所以才解散的吗?结果才两个月大家又聚在一起,又发生这样的事情,然后你还迅速处理后续,不觉得很过份吗?」 「这个嘛。」天殷挠挠脸,确实有感觉束做得太过头。 但总而言之,「我们算替广大的女性们惩罚这些色狼!」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为什么又出手了?」 天殷大致上说明前因后果,尽量讲的轻描淡写,但愈是说的简单,束所做的事愈是不能谅解。 晴名不予置评,按下其他台电梯,他和天殷一同走进去,当门关上时,还是忍不住碎念。 「束也真是的,对方只是口头上性骚扰,又不是真对棘出手,他有必要将对方打成那副德性?要不是在饭店内有监视器,他还收敛些,若是在外面没有目击者的地方,他不就要——」 「嗯,应该会杀红眼的失去理智吧。」天殷回的平平淡淡,毕竟这些年,该看的,该遇的,都没少过。 不过,现在出现一个意外因素。 「他到底能失去理智到什么程度呢?」他咀嚼似的含在嘴里的话,却被身边人一字不漏听进耳里。 晴名立刻低叫:「拜託!可以不要说的很期待一样吗!」 棘躺进棉被里,用白色的被褥将自己包裹的一丝不漏,但不管如何紧闭双眼,束的表情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穿着他的上衣,即使只是一件正常的t恤,对矮小的她来说还是过长,却也无法盖住半个腿,长度就在愈露不露的边缘。 束看着她难为情的模样,一直看着,都没有移开目光。 他的目光彷彿有热度一样,让她身体开始发烫,小腹好像有股奇异的暖流,不断刺激着下半身。 双腿无意识地不断夹紧。 古梨躺在床上,已经熟睡到开始打呼。 「你睡另一张床吧。」 她有些意外,以为自己应该是和古梨一起睡,那意思是,他打算和古梨同床吗? 「我去洗个澡,你先睡吧,灯可以关上。」 「好……」 然后,她就躺在床上,身体却愈来愈热。 他刚刚看着她的眼神,就好像—— 好像是要—— 吃了她。 匡。 背后传来声响。 束洗完澡了? 她又闭上眼,不断催眠自己。 快点睡着、快点睡着、快点睡着、快点睡着! 现在的自己,无法清醒着面对他。 身下的床,突然塌陷了一角。 再想保持冷静,也无法了。 「……束?」棘背过身,却没想到他已经距离自己,很近。 「小棘……」他的头发半湿,只穿着一条牛仔裤,四肢彷彿牢笼一般,将她困在身下。 他撑在她的上方,全暗的房内,只有浴室透出的光,微弱的照明着。 她说不出话。 连眨眼都吃力地,望着眸光深浓的男人。 跟刚刚一样,一模一样的眼神,强大的吸着自己,这种燥热又难以言喻的感觉,就像是要将她—— 吃了。 27 27 「束……你要不要……」她无法在他的注视下完好说出一句话,羞赧的脸蛋别过,从她细小动作,不经意地露出白嫩颈项,少女的粉红,与沐浴精清香的气味,以及穿着他衣服的诱人姿态,彷彿在替罪犯铺下一条美丽的红毯。 她的羞涩,如稚嫩花苞。 想摘下她。 想吞噬她。 好想抱紧她。 用力的佔有。 想抱紧。 渗入血肉中的。 要她。 「小棘,你可以从我身下移开吗?」 「嗯?」迷濛的大眼,因茫然而从闪避变成凝视。 摘下自己翅膀的魔鬼,忽然被天使的白净引诱。 棘听见一声如狼的低咆,身体还未反应过来,身上的男人猛地俯下,将湿热的舌头餵入她口中。 「唔……嗯……」震惊,期待,兴奋,所有的感知在她身上炸开,脑袋晕眩成雾茫茫的白光。 她应该要推开他,可是触碰上胸膛的手,却情不自禁转为抚触。 她不想推开,根本就希望他这么对待自己…… 别放开她。 「啊。」轻轻的低喊,床上交叠的两具身躯同时停止不动。 古梨迟一步遮住双唇,骨碌碌的眸子心虚地转开。 真糟糕,她坏事了。 半夜十点,七楼双人套房内响起门铃声。 盘腿坐在床上吃魷鱼丝的晴名抬起头,纳闷看去。 「谁啊?天殷你去看。」 正在神魔之塔的男人懒懒抬眼,一脸嫌麻烦的模样。 「为什么是我呀?」 「我的电视还没广告啊。」 「蛤啊——」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两人同时停下手边动作,古怪的盯着房门。 「该不会是哪家的小孩在恶作剧吧?」晴名抓起一颗枕头,往懒散的好友身上砸去。 「你快点去看啦!」 拿开脸上的枕头,他这才不情不愿的走下床,穿着一条四角裤,踩着压根不合脚的室内拖鞋,像个老人一样行动缓慢来到门前。 他也没往门洞上看,直接将门拉开,然后,很意外这个十点的客人。 不只是意外他,更意外他身上穿着。 「你刚从『床上』下来吗?」他促狭看着一脸阴鬱的男人。 「是谁啊?」晴名晚一步看见来人,跟着讶然低喊:「束?」 束推开挡在路口处不动的天殷,赤着脚走进房内,就像在自己地盘一样自在。 天殷从后头打量好友,双眉高高耸起。 「我都不知道你习惯只穿一条裤子睡觉?」 他不发一语直接进到浴室,然后立刻就传出水声。 哗啦啦地,彷彿想在这个夜晚,掩饰住什么。 「我不晓得有没有看错。」晴名吞下啃到一半的魷鱼丝,手指着浴室,眸子微微瞠大:「他的裤襠刚刚好像——」 在他说话的同时,室内电话乍响。 就在附近的晴名顺手接起。 「喂?古梨啊……束?有啊,他刚刚才到……什么火?擦、枪、走、火?这词真有趣,你指什么?等等,你说他做了什么?嗯,原来是这样——那我猜,他今晚应该会在这睡,你们两个就先睡吧,不过,我很怀疑她睡不睡得着啦,哈哈!」 掛掉电话,晴名朝天殷露出一脸坏笑。 古梨的电话,加上刚刚自己亲眼见到的『画面』,那十之八九错不了。 「古梨说了什么?」 「她说束把棘压在床上,正要开动的时候,她就不小心发出声音,中断两人的床事。」 天殷大笑。 「那傢伙看就看,干什么出声。」他出手拐子撞撞晴名,也笑得一脸曖昧,「你刚看见他的表情吧,一脸慾求不满,难怪进门就要洗澡,不冲冷水澡,今晚怎么渡过?」 「不只如此,我还看见了——」晴名伸出十指,将两手指尖碰触在一块,做出一个三角形形状,笑得更加邪气。 「他搭帐篷了。」 28 28 早上八点,饭店内某层楼陆陆续续有人离开房门,男人们在走廊上打完招呼后,又同时走向餐厅,准备填饱肚子。 早上九点,饭店柜台的女性职员,忍不住频往聚集在大厅的男人们看去。 他们身穿同样的制服,每个人都像运动选手一样高大,有粗獷的,有花美的,有儒雅的,彷彿在看男性杂志,好不赏心悦目。 「好睏喔……」晴名背着黑色斜背包,蹲在柱子旁揉着眼睛。 女职员不禁对他可爱的举动怦然心动。 「你昨晚没睡好啊?」精气十足的天殷两手插腰,由上而下睨视,纯真的表情,好似不能理解原因。 昨晚冲了一小时冷水澡的束,一出浴室就直接往其中一张床上倒,看那状况也没人想跟他睡。 他和天殷便猜拳,决定谁睡沙发,谁睡床。 然后—— 睡眠不足,黑眼圈掛在脸上的晴名忿忿瞪着自己的拳头。 是男人就该出拳头! 结果就输了。 「今天老闆特别下令,全部的人都要穿制服,有谁没拿到衣服的吗?」阿刚站在门口,朗声叫道。 「女生也要吗?」不知哪冒出来的古梨,指指自己小巧鼻头。 「你就算了。」阿刚将碍事的她推开。 她又不死心的伸长手,「我也想要一件,给我一件啦——」 「你的身材,穿s号还是太大。」天字一号洗衣板。 古梨不死心的比出两根手指头。 「给我两件,小棘也要!」 「你狮子大开口啊!」嘟囔归嘟囔,阿刚还是拿出两件衣服给她。 饭店外,从保时捷走下车的男人摘下墨镜,惯性摸摸自己光滑洁亮的光头,接收到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目光时,喜爱高调的他露出满意表情,意气风发的走进饭店大厅。 古欧风情的大厅上,站满阳刚味逼人的男人们,几乎将座位区全霸佔满。 而饭店职员非但没有制止,任由他们像毕旅团一样高谈阔论,甚至还有女职员拿出手机,偷偷的往他们不断拍照。 耳尖的他,听见周围人们谈论最多的—— 第一名,身材结实壮硕的阿刚,他块头大,一件基本t恤套在身上立刻变紧身衣,真想被他身上的肌肉狠狠蹂躪。 听见此番评论的铁头,脸颊微抽。 第二名,狂放不羈的天殷,一百八十几的衣架子身材,头发凌乱野性,好想在身上挤奶油被他的舌头舔弄。 如此淫荡下流的话语,惹得铁头瞬间回头,想找寻到底是哪个慾求不满的色女,一大早就在发浪。 第三名,睡眼惺忪的晴名,虽然不是特别帅,但放在一起却意外好看的五官,以及与其他人相比,更加亲和的外貌,让人想疼爱一番呀! 真是够了! 铁头抱着双手,两眼冒出阴火。 才享受不到一分鐘的引人注目,立刻就被这群畜生给抢走。 「喂!瑾理跑去哪了?」鬱闷之火无处发洩,铁头只能用咆哮来舒缓。 「噢,你已经来啦,只有你自己?」天殷爽朗着走向他。 铁头青着脸瞪视第二名。 「车子我都请人开来了!」他回头恶声叫着:「外面的!还不把钥匙拿上来!」 门外四名男子神情难掩兴奋紧张的快步上前,这一生居然有机会开到千万跑车,握住方向盘的手指还忘不了那触感。 「瑾理到底去哪了?」铁头还在追人。 「我一直都在这!」不爽的回应从人群中传出。 两人同时转头,看着神情阴暗的矮子,又同时开口:「不好意思,因为太矮了。」 天殷接过钥匙,忽然想起某人,他头一抬,「束呢?」 被问话的男子一愣,近距离看着充满男人味的天殷,也忍不住脸红。 「啊……我……我不叫束……」 天殷皱眉看着男子,这谁啊? 他又回头询问晴名:「晴名,束没和你一起下来吗?」 「有啊,他没吃早餐就先去广场了。」 「走这么快。」天殷挑挑眉。 「啥!束已经过去了?那我也要走了!」铁头立刻带起墨镜,手一扬,指挥着四名男子:「把车子开来,我要去广场!」 身为全垦丁最赚钱餐厅的富二代,他在这有着来去自如,呼风唤雨的能力。 「你等等。」天殷轻而易举抓住他的衣领,转头叫唤着某人名字。 「古梨,你和棘搭铁头的车过去。」 「我不喜欢宾士。」一张花容月貌嘟着嘴,闷闷不乐的步出男人堆中。 铁头眼一抽。 「开宾士真是不好意思哦!」 「棘咧?」 「我、我在这……」同样一条热裤,但已换上车厂制服的她,没想到身材意外的凹凸有致。 天殷瞪大眼,看着她与古梨不同,明显拢起的胸前,某人应该很不乐见这景象。 「古梨,你的外套借小棘穿。」 「不用了,外面很热,我不用——」 天殷两手搭在她肩上,一脸煞有其事的严肃说:「为了确保『帐篷』不再出现,你还是穿着吧!」 「帐篷?」她满头雾水。 瑾理和其他车手已经在外面热车,五台顏色各异的跑车停在饭店外,憾动人心的涡轮声,以及完美的车型,和象徵财富的车厂指标,时间接近饭店客人活动的时候,不知不觉外头开始聚集人潮。 「天殷,快点出来!」瑾理在门口叫喊。 他最讨厌人群,和嘰嘰喳喳的女人。 刚才不断听到快门声,让他理智线一根一根绷断。 「知道啦,铁头,她们就交给你了。」 「我知道。」 晴名从棘后头冒出,点点她的肩膀。 「嘿,你再打一通电话回家吧,告诉他们晚上才回去,活动下午就会结束,结束后就能载你回去了。」 棘点点头,拿出手机时,忍不住看了晴名一眼。 在学校时,对他们的印象不深,虽然因为束的关係而认识,却从没深入过,只觉得也是一群可怕的人。 但现在发现,那些都只是自己无知的断定。 都是好人……的样子。 而且……还是到哪都很热闹的一群人。 「重机组的!准备了,差不多要到广场集合!」阿刚拍手夺回眾人注意。 「别忘了,这次目的是替车厂打广告,你们穿着车厂制服,在外要注意形象,别给老闆丢脸!」 「知道!」大伙狂吼。 看来那位老闆很被尊重呢。棘忖道。 「重点是!」阿刚又吼,然后语气一顿,眾人跟着屏气凝神。 接着,他握紧拳头,再次脱口时,有几个字颤抖了:「虎哥很可能会随时出现!」 全场气温骤降。 棘疑惑的左看右看。 「不想死的,就给我好好工作啊!」 「是!」这次,眾人掀天狂吼。 最强的,似乎不是老闆,而是那位『虎哥』。 29 29 在他背上有个黑色十字架,被一对黑色翅膀环绕。 左手臂内侧有一个黑色砖块刺青,而齐藤的则是黑桃,也就是说可能有梅花和红心的人存在。 而他的胸前,用立体的字型,刺了三个英文字母。 s i n :违背宗教【道德原则】的恶行、罪恶、罪孽。 在他身上,彷彿被一团又一团黑色能量包围着,尽是黑,与罪。 「束为什么会做那样的事……」 「慾望吧。」 古梨亮澈的眼,自车窗外移向怔愣的棘,两根食指,慢慢的併靠在一起。 「天殷说,男女会互相吸引,是因为性慾。」虽然,昨晚束表现的,并不只有性的样子,但要说其他的呢,她又不会解释。 棘眉头一拧,盯着自己交握的手看。 「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开始让我和你同床,不是更好吗?」搞到现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提早一个小时先走,应该也是不想看见她吧? 「因为没办法呀。」 没办法? 铁头从后照镜,看着两个少女的表情,尤其是,还在笑着说明的古梨。 「我没有办法和女性太亲密,因为以前一些不好的回忆,所以束才这么做。」她看着棘不发一语惊讶的脸蛋,歪着头,试图找更好的举例:「就像束要用打架找平静一样,我们应该都有病吧!」 一种很难根治的,精神病。 古梨在车上,毫不在意的诉说着。 这就是为什么,束会特别照顾她的原因吗? 还是,她只是为了解释,他之前的总总行为? 以为看懂那些人,才发现,一样很难懂。 广场上搭建巨型鹰架,盖了一个简易的小型舞台,舞台看板上是某车厂的名称,以及某间公司行号赞助的几行恭贺小字。 穿着火辣的比基尼女郎端着托盘,在广场上不断招呼周围游客,托盘上放置的饮料及点心上,全都印有车厂名。 好几台摄影机已经在拍摄区准备,亮丽的记者掛着耳麦,等待活动开始连线。 几名摄影师大哥见休息空档,不断靠近女郎调戏,女记者们则有意无意的拨弄头发,往舞台下方聚集的高层人士猛送秋波。 这次召开活动的车厂,虽然还没没无闻,但同行里早知背后老闆的身份。是个点石成金的神秘巨商,第n次因为私人兴趣为由,而随意创建的公司。 看似名不见经传,但经手过的合伙人,全是商场上的显赫人士,随便点都是身家上亿。 在知情人眼里,他是个恶质而又成功的投资客,只为一时兴趣猛砸千金也毫不疼惜。 在一般人眼中,『他是谁?』 「这次说是以曝光为由举办,但实际上,只是老闆想看热闹吧?」一名带着金框眼镜的西装男拿着罐装黑咖啡,对南部火热的太阳消受不起。 他朝旁示意,立刻有三人拿黑伞靠近,啪地!撑在他们上方。 束喝着饮料,抬头看了雨伞一眼。 「束,不喜欢黑色吗?」西装男蹙眉,正准备让人换掉。 「不是不喜欢,而是特别亲切吧?」穿着黑色皮外套,踩着刷色军鞋的男人,咧开一口白牙,调侃睨视不发一语的束。 「没事,只是很少见到黑色的、雨伞。」他笑道,在最后却奇异地一顿。 他在这群黑衣高干里,年纪最小,学歷最低,资歷最浅,却是唯一能站在他们身旁的人。 「很少见?」虎纹咬着菸,两手插在刷破牛仔裤里,跟着抬眼盯着雨伞,浓墨般的眉蹙起,「不是到处都有吗?国外的丧礼上。」 金框男——展傲对他的比喻,不愉快的皱起眉头。 「别说晦气的话。」 「一样死脑筋啊你。」虎纹吐掉嘴里白烟,还很『刚好』的,往展傲死人般的脸上,吐了一整口。 金框后的眼没眨,隔着烟雾,眼底青光乍现。 不妙。 束眼一闪,手上的饮料松开,正好砸在展傲鞋上,顿时,气泡饮料沾满他的进口皮鞋。 三人同时低头,最先回神的,是展傲。 他瞳孔瞠大,气息变得紊乱,低咒一声,立刻朝附近店家快步而去。 撑伞的三名保鑣,同时跟上资助者。 虎纹看着展傲慌乱到步伐不稳,手上的菸扔在洒满地的饮料上,液体熄灭火星,他从外套暗袋内拿出菸盒,重新点燃香菸。 「是故意的吧?」他咬着菸,遮起手点火,眼抬也没抬。 束顺着突然鼓譟的人群看去,望视终于到来的五台跑车,迟了很久,才低喃般的回道。 「嗯。」 30 30 「虎哥?」 二十几台重机浩浩荡荡驶进广场,带头的阿刚掀开面罩,看见舞台下方的人,两眼霎时瞪大。 块头如野熊的虎纹,即使站在健美选手般的阿刚身旁,依旧毫不逊色,的壮。 「我们迟、迟了吗?」阿刚慌乱看着手錶。 「没,还早了。」厚实的拇指,向后一比,「都去把车停好!」 「是!」 重机井然有序依照命令,一台接一台,完美的停进广场上。 场面壮观,车手引人注目,有媒体在场,这场活动,很快就吸引注意力。 虎纹走回舞台下,发现有人心神不寧。 「束,你在找谁吗?」 「没特别找谁。」话是那么回,他的眼却没一刻离开入口处,飘移的目光,不断来回移动。 放在嘴边的饮料,一口也没进到嘴里。 虎纹挑眉,静静观察着。 当重机全数停完,五台跑车定位,束游移的视线也没停止过。 在虎纹打算撇下他,去和媒体套近乎时,他的瞳孔里,突然印出一张出现微妙转变的五官。 原本还意兴阑珊,噙着虚偽笑容逢场作戏的人,漆黑的眼眸底处,透出前所未见的光亮。 「束,我们来了!」 虎纹看着束走向一台宾士车,朝挥手的女孩步去。 古梨? 他转变的原因是古梨? 真没想到,原来两人是这层关係。 发现自己太过小题大作,虎纹用力吸了一大口尼古丁,正要转过身时,脑袋光一乍闪。 不对。 不是古梨。 车里还有别人。 他再度回身,看见束像透明人一样的经过古梨,停在一个陌生女孩面前。 看不见女孩容貌,全被束给挡住。 难道是因为那个人? 一下车,还没作足心理准备,没想到居然就看见束。 棘咬着下唇,眸愈抬不抬地,只敢用偷覷方式,去看他的表情。 「早啊……」 拇指,压在她唇上。 水眸顿瞠,看见一如往常的笑脸,一样的温暖人心,他没有变,也没有闪开她。 「别咬自己。」温醇的嗓音进入耳里,不知为何,她突然好想哭。 贝齿放开遭难的下唇,她揉着鼻子,想遮掩自己眼底的红丝。 「有吃早餐吗?」贪婪的两眼,直勾勾望着她。 「啊,多少吃了一点……」 「一点?」黑眉拧起。 铁头趴在车顶上,古怪的打量两人。 连向来照顾的古梨都被漠视掉,是这么特别的女人吗? 「哦!」古梨像发现新大陆,指着前方,「发现臭臭虎,和亮晶晶傲!」 铁头眼一亮,快速转头。 「什么,虎哥跟傲哥都来了!天啊,这种机会居然被我遇上!」 古梨和铁头同时衝向舞台,发现自己变成目标,虎纹一愣。 「喂喂,别衝过来呀。」 「怎么回事?」姍姍回来的展傲正用方巾擦拭着双手,看见虎纹被铁头像偶像一样的围绕,古梨则喜孜孜奔到他面前。 「傲哥哥!」 「古梨,你怎么都没长大?」展傲摸摸她的脑袋,眸子在又矮又扁的身上打量。 她像个被主人抚摸而舒服的家犬,非常享受这个碰触。 「束呢?」 说人,人到。 束牵着一个满脸緋红的陌生女孩,若无其事走向他们,展傲和虎纹看着棘,像在观察一件商品,既稀奇又好奇。 「傲哥,我想跟你借厨师。」 展傲眼底闪过讶然。 果真很稀奇。 他招招手,让保鑣给他带路。 他牵住那女孩的方式…… 「就像公狗想骑上母狗,在她身上做上记号。」 展傲狠瞪口不择言的虎纹。 「请不要在小孩子面前胡说八道一通!」 小孩子? 虎纹似笑非笑看着一脸纯真的古梨。 「她如果是小孩子,就不会听懂我在说什么。」 「你说交配吗?」小孩子天真烂漫的问。 虎纹眼一亮,「原来你知道呀。」 展傲青筋一抽,咆哮:「虎——纹——」 棘被不远处的吼声吓到,她缩起肩膀,想抽回的手还被稳稳抓着。 黑衣保鑣带着他们到附近的店家,那是一间很小的餐厅,一楼位置只够摆放四张桌子,而且好像没有二楼。 「那我先告退。」保鑣尽完责任,便赶紧回到雇主身边。 棘还在试图把自己的手抽离。 束带着她走进空无一人,只剩电扇在转的餐厅,感受到手下的震动,他回头,不发一语看着她。 「你不喜欢我碰你吗?」 棘愣愣抬眸,看见他的表情,什么话也吐不出口。 「搞什么,不是才刚吃完吗?喔!」与厨房连接的门帘被拨开,嘴上不耐烦抱怨的女人看着意外面孔,表情转为欢迎。 「唉呀,是束啊,怎么,终于思念起我的好手艺了吗?」 束掛起笑脸,看在棘眼中,那就像营业的店家掛起门牌一样,很假。 「我没想到傲哥的厨师是你。」 「他开了很优渥的条件给我。」女人咬着发圈,将披散的头发绑起,也没去询问他身后的女孩是谁,「要吃什么?老样子?」 束回头,「小棘,想吃什么都可以跟她说。」 「我不饿……」 他逕自切断:「炒饭一盘。」 「知道了,坐一下吧。」女人窃笑,转头进厨房。 她被强压进坐位里。 束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 店里很安静,有些太过安静,只能听到电扇运转的声音,以及厨房内的抽油烟机声。 「你还没回答我。」 「什么?」她怔怔回神。 「我碰你,让你讨厌吗?」他的眼,直视而来。 棘停止了呼吸。 放在腿上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不断用意志力告诉自己:不可以脸红!千万不能脸红!脸红就太明显了! 「小棘,你的脸很红。」 啊! 她盖住烫到耳朵的脸蛋。 功亏一簣。 是谁说正面能量会获胜。 「昨天晚上。」束的声音又传来。 他要说了,他居然能够这么自然的讲出来! 「我本来可以控制住,但你让场面失控。」 什么? 羞耻化为错愕。 棘愕然,「我什么也没做啊!」 「我叫你移开,你却没动。」他责怪着。 「我还没反应过来,你就吻——」她气得拍桌,却发现中计。 他只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而已吧? 意识到这点的她,俯视着两手环抱起,笑意吟吟的男人。 果然! 他只是想听她说! 「饭来了,烫!」端着盘子的女人看了眼棘,「你为什么要站着?」 棘羞愧地乖乖坐下。 束接过炒饭,「谢谢你。」他拿起汤匙,吹了一口,送到她面前。 「小棘,啊——」 棘怒视。 「我可以自己吃!」 「没关係,我很间。」他笑的邪气,汤匙又往前一公分,「来,张开嘴。」 很开心嘛。 女人走到店外头,点起长支。 看着蓝天上方的飞机云,她仰起纤细的脖子,跟着吐出满口烟。 「天气真好。」 31 31 束和棘消失太久,天殷奉执行长大人命令,前去餐厅叫人。 但人还没看见,倒先见到蹲在矮梯下,吞云吐雾的『执行长女人』。 「娜姐!你怎么会在垦丁?」 这句话她一天内到底要听几次。 「展傲逼我来的。」雷娜懒懒睇视,对于这个问题也回答到疲乏,很自然将所有原因归给某人。 「因为无法忍受留你自己在家吧。」天殷往室内探头,「束还在这里吗?」 「早你一步回去了。」 听见打火机的声音,天殷看着重新点燃新的香菸的雷娜,忽然想起展傲阴沉愤怒的表情,忍不住多嘴提醒:「娜姐,别抽那么多吧,若被傲哥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他又要抓狂了。」 所有人都知道,不菸不酒的展傲,却有一个又菸又酒的青梅竹马。 「这味道很淡。」雷娜晃着菸盒,一点也不受威胁。 全世界,就只有她不怕那个男人。 她不怕,他可怕呢。 「那——我先走囉,掰!」 雷娜咬着菸屁股,失笑。 胆小鬼。 在展傲底下工作的人,除了虎纹,基本上都对那个黑白两道通吃,私底下做尽阴险手段的男人敬畏三分。 两手垂放在膝盖上,她仰头望视蓝天,想起还有一个人,装着人畜无害,其实和展傲一样,都是披着人皮的狐狸。 束。 一个比起同龄人,城府更加深的鬼。 「束,你心不在焉。」 将目光从远处的棘身上拉回,束笑笑看向皱眉的展傲,一个工作狂,不容下属失误的,恶鬼上司。 可他,也是鬼。 同类,是不会相残。 「抱歉。」 「你很担心那女孩吗?」 「担心?」他挑高眉,不置可否。 「看她被其他陌生男子围绕着,不舒服?」 束笑了笑,仍旧没答。 被束带回广场后,因为见他们是在工作,不愿意自己变成干扰,棘独自走向一旁,端着女郎给自己的小甜点,无聊的看着垦丁景色,一边吃饼乾。 「你是哪间学校的啊?」 突然堵住去路,棘纳闷看着眼前的高中生。 应该是住在同间饭店的学生们,四名高中生见猎心喜,她的落单变成好下手的目标。 「你没跟朋友一起走吗?」 觉得不舒服。 棘抿着唇,不发一语转头,手就被对方抓住。 「聊个天而已啊,认识一下吧!」 好噁心。 棘含住到口的尖叫,将自己的手用力抽回。 「别碰我……」想赶紧回到广场,她转身跑开,却被挡在面前的身躯吓住,以为又是同伙,她伸起手臂,想隔绝碰触,但对方拳头没给思考时间便霍霍擦过脸颊,接着哀鸣声响起。 广场上所有人都看见了。 包括展傲,以及躲在角落抽菸的虎纹。 被揍的男孩摀住眼,惊恐看着笑意吟吟的男人。 同伙挡在好友面前,但对于那名看似弱不禁风,实则眼神阴冷的男人,没人敢有任何动作,连叫嚣都吞在肚里。 「抱歉,我看见朋友很困扰,可以请你们不要调戏她吗?」他嘴在笑,眼在笑,语气也是平铺直述,简单陈述一件事情,但所有人都感受到,男人散发出的讯息:不要招惹他,离他远一点,愈远愈好。 「对、对不起!」到底仍是青少年,四人又惧又羞窘地,一溜烟跑走。 虎纹吐出一口白烟,野性地咧开白牙。 「果然是年轻人啊,这时候就露出弱点了,狐狸。」 在虎纹身旁的瑾理看了他一眼,眉头纠起。 「棘不是束的弱点。」 「你看看狐狸另一隻手。」虎纹笑的更猖狂篤定,瑾理对他的笑容熟悉的很,厌倦事态的他,也只有在碰上超出常理之事时,才会笑的又奸又曖昧。 棘没想到束会注意到自己,更没想到他会为她出手伤人。 「你……」浓浓愧疚感浮上眼底,几度开口,仍旧不知道该道谢,还是该道歉。 「没事的。」温和的嗓音浓进心里。 他仍然那么温柔,那么令人容易深陷。 「你下次不要动手啦!毕业前我不是说了,别再受伤了!」心安一过,她忍不住还是叨唸。 「我没受伤。」伤的是别人,与他无关。 「但也别打架啊!」棘低叹,那会让她回想起,那时可怕的画面。 她不想变得再怕他。 「我知道。」束不断保证,当他想伸出手抚过她脸上发丝时,表情突然僵住,伸起的手不着痕跡藏到背后,这时一件外套忽然套上背,恰巧遮住他的手臂。 瑾理面色复杂看了他一眼,然后对棘恶声道:「你把饼乾都洒出来了,把盘子拿回去放,顺便借一把扫把过来。」 「噢,不好意思!」单纯的棘立刻就听命离开。 待她一走,瑾理转过身,盯着束的手臂看。 「你——」 「没事。」他轻笑,掀开外套,瞥了一眼,「等会就好。」 「怎么会那样?」瑾理眉头锁紧到松不开。 「我努力忍住了。」 瑾理瞠大眼:「你是说……」 「我答应过她不打架。」 连嘴都张大:「别告诉我这是……」 「我会说到做到。」 瑾理无法接话,棘就借到扫把跑回来,她正要扫起饼乾,就被束制止,他拿掉外套,反掛在她身上,伸出已回到正常的手,接过扫帚。 「我来就好。」 「不要啦,是我弄的。」棘坚持不放手。 「你去帐篷底下坐着吧,太阳大呢。」 这是在关心她会不会晒伤吗? 「那你也去坐啊,你脸色比我还白啊!」 「这是我天生的肤色。」 「嘖,我知道,早就嫉妒过了。」 瑾理再也听不下去,他像看动物园奇观一样,看着争夺扫把的男女,眼睛瞪着束的手臂,刚刚那上面佈满吓人的青筋,一度让他怀疑,束会不会抓狂到随机抓一个,就一阵红眼猛打,然而此时已经消到看不见任何证据。 他忍住了。 居然忍住了! 32 32 活动已经结束,场地有工作人员在收拾,日理万机的展傲和虎纹最先离开,准备回台北,离去前,展傲不忘抓住束提醒。 「尽快上台北来,我想让你学习公司事务,你到现在还留在那里,就当你『暂时』忘记我的话,别让我等太久,我的耐心有限。」说完,展傲抓着一脸无奈还想留下的雷娜,和虎纹搭着不同台车,就先回去了。 棘坐在天殷车上,小脸探出车窗,她强忍住情绪,凝视笑睇自己的束。 「你不一起搭吗?」 两人离情依依,当十八相送吗? 天殷半个身体掛在车窗外,有点忍受不了隔壁坐的少女情怀。 「我必须把车骑回去。」 「喔……」棘一点也不想在这里结束,她觉得两人已经没有下次相见的机会了,这感觉让她很不舒服,就像三年级毕业之后,内心的空虚与空洞,大到让自己痛苦。 古梨从后座往前爬,朝从没对自己露出那种表情的束提议。 「束可以载她啊。」 束懒懒睨了多嘴的古梨,说出早想好的理由:「没有多馀的安全帽,而且骑车比较累。」 古梨不知哪变出一个安全帽,塞到棘手里。 「现在有了。」 天殷见状,摀住差点爆笑的嘴。 他打开车锁,朝拧眉的束窃笑:「兄弟,就麻烦你护送啦。」 束还没回话,棘已经主动下车,抱着安全帽,期待的看着他。 「我其实比较喜欢机车,坐车我会头晕。」 「小姐,那是重机,不是一般的机车。」 束瞪了多嘴的天殷一眼,后者耸肩,啟动引擎,朝好友比出拇指,「我会把古梨安全送回家,到了电话联络,掰!」 古梨从车窗注视变得愈来愈小的两人,计画成功,她握拳吶喊,和天殷两人举手击掌。 「天殷,我们搭配的真好!」 「根本完美!」 束无奈看着棘。 他当然不会在她开口以后还拒绝,他不愿意载她都是有原因,而天殷明知故犯,看来最近让他过得太顺利。 「回去的路上靠海,晚上会冷,你多穿一件外套。」他打开车厢,拿出自己的防风外套给她。 在他要将拉鍊拉上时,棘压住他的手。 「那你呢?」 「我不怕冷。」 她的回应,是脱下外套,拿到他面前。 束蹙眉。 「小棘,这不有趣。」 「你穿,我就上车。」她态度强硬。 他拒绝。 「我是真的不怕冷。」 「你坐在前面,可以帮我挡住风,所以你比较需要。」 这个结局一定会没完没了。 束对她莫可奈何,他轻叹一口,笑的无奈,「我以前没发现你很固执呢。」 「因为你从没认真看过我吧。」她耸肩,早已习惯自己和古梨比起来,有多么不起眼。 也没忘记过去两年,她从他眼中见过几次古梨的身影,却很少映出自己。 好吧,她依旧很介意,两年的暗恋,真的很长,也没有回报。 也不是没想过放弃,可是只要见到他,那些想法都会消失。 她真的陷的很深。 只有她自己陷的深。 「如果你是普通男生就好了……」她呢喃地低语,束穿上外套,跨上重机,朝她挑眉等待。她的声音不大,但也不小,有点故意的意味,有点豁出去的坚决,很想让他感受自己的心情,可是—— 她的脸皮仍然太薄。 「你毕业后,没有升大学吗?」篤定这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她把好多疑问问出口。 「没有,我已经在工作。」 噢,对了,这次垦丁的活动也是他的工作之一。 「你在车厂上班?」 「是。」他微笑,发现她很紧张,但也很有勇气,明明耳朵涨红,每当她想掩盖自己的情意时,却不会发现她的耳朵已经出卖了自己。 她肯定紧张到心脏快爆炸,但她还是不断的把内心的疑惑朝他询问。 看来,她忍了很久。 就和他一样。 两个月,很长。 也太长了。 「那、那间公司在台北吗?」 「不是,离你学校很近。」黑眸闪了闪。 是吗?自己居然从没发现过。 他把重机立柱放下,大概一时半刻,这女子也不打算放人走,他好整以暇靠着车身,两手悠间环抱,打算当个有问必答的乖学生。 「待遇还好吗?」 「不错。」 「那……同事都是男生吧?」 黑眸闪过笑意,他点头,「是的。」 棘抿着唇,瞪着怀里的安全帽,还有想问的,最想问的。 「你和古梨……是……」 他静静的,不动声色的,等着她自己说出口。 她必须说,必须自己面对,不能再逃避。 「是情侣吗?」 「她是我妹妹。」 对了,妹妹,乾妹妹,当作妹妹,像妹妹一样惹人怜爱的妹妹,不!他根本没有妹妹! 棘知道这是他闪躲问题的官方答案,没想到自己会听到官方答案,这比听到实话更难过。 原来他不打算对她坦白,为什么?因为实话更伤人吗! 注意到她眼里波涛汹涌,束很想笑,但他强忍住笑意。 「我们是同一间育幼院的小孩,古梨和我最亲,因为我们曾经同时被收养,但后来因为我叛逆的行为,又被送走,之后古梨就遭到继母的虐待,那是个有精神病的女人,她拿菸头烫她,拿水管抽打她,还会将她的脸压在水盆里,当她快窒息时又拉上,之后再按下——」束看着她眼里的震惊和痛苦,然后,预料到的眼泪落下。 他伸出长指,抹掉那滴泪水,唇轻轻勾起,眸光柔和。 「但那已经过去很久,古梨能够自己说出过去,可仍旧没办法太靠近女性,或许还得一段时间吧。」他拉过啜泣的女孩,两手放在她腰上,让她站在他腿间。 「我对她从来就不是男女情爱,因为我没喜欢过人,也不晓得恋爱是什么感觉。」 棘停止哭泣,瞪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看见他眼中笑意。 「你其实早就知道了吧!」 「你指什么?」 「就是!」她红着脸,用大声掩盖羞窘:「就是我在暗恋你啊!」 「你明显到大家都发现,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眨眨眼,说的理所当然。 她瞠目结舌,不敢置信早就曝光。 「什么时候?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确切忘记了,等我注意到之后,你已经很爱偷看我。」腰上的手变紧,她觉得一切发展的好不可思议,也觉得这两年的自己,简直像个白痴。 束脸蛋向前,凝视一张翻红的番茄,轻笑:「若今天没说出口,你打算继续瞒多久?」 「可能一辈子吧。」她闪避视线。 男人挑眉,不满意这个答案。 「你寧愿错过跟我的可能性?」 「因为……如果你也喜欢我的话,应该会主动……假如我一直不说,你也没动作,那就真的没谱吧。」这点,她看得很豁达。 毕竟,凡是都得先想最坏的打算。 「小棘,你真的很狠。」 她发现两人此时的姿势有多曖昧,就像他所讲的,假如今天没发生,假如今天自己还是没问,或许一切就会回到原点,两人会变成平行线,儘管很难受,但也只能逼自己习惯与接受。可是,现在不同了,她说出来了,而且,他的反应好像不讨厌? 「束,你现在还是没有喜欢的女生吗?」 他看着她,半晌不语,然后,笑叹一声。 好吧,他还是不回答,她就当他默认。 「那……你要不要跟我试试看?」她紧张的揪着他的衣服,没想自己会卑微到,还用这种方式抓男人,「试着交往看看!」 「好。」 她一愣,没想到会那么快得到答覆。 「是和我耶?」她呆愣的反应,让他又笑。 「好。」 「那、那——」她红着脸,忍住狂喜与膨胀的兴奋,「我可以亲你吗?」 「好。」他闭上眼,像个白马王子,等待公主唤醒自己。 她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棘捧住王子的脸,手指都在颤抖,因为太过开心,她低下头,原想轻吻过唇瓣点到为止,但两年来无数意淫的对象终于到手,她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野兽,吻到男人透不过气张口时,小舌就窜进去,比飢渴熟女更加飢渴地追逐他的舌,然后用力吸吮缠绕,想将他的每一处都舔过,嘴里的气味,唾沫,都沾上自己。 他是她的! 他是她的了! 终于!!!!!!!!! 33 33 两年后 棘一走出t大,就被脑袋上方的太阳照到头晕目眩,她将手挡在额上,瞇眼瞪视太阳。 好热啊! 「小棘!」 听见叫唤,她缓缓回头,注视系上最要好的朋友。 「我们晚上要去夜游,你要不要一起?和电机系的喔,有超多帅哥!」 「小姐,你忘记我死会了吗?」她从包包里拿出阳伞,啪地打开,好友也躲进伞下,跟着她一起避难。 两人像甜蜜的情侣,相依相偎走出校门。 「你说要的话,他也不会反对啊,每次不都这样?」 没有错,但晚上以后,可不像表面那么风平浪静。 早上还温柔说:可以啊,去吧,记得早点回来。 晚上就会边脱衣服,边将她强压在床上,那边啃一下,这边咬一下,偏要将她弄到不穿长袖都遮不住的程度,然后再妖精打架个三百回,才肯罢休。 之后,她就学乖了。 可以就是不行。 早点回来就是你最好在家。 玩得开心一点就是老子很不爽。 可惜这个烦恼,她无人能诉说。 高中毕业后,她考上台北的学校,而束也从原本上班的地方,被调回台北总公司。这正好,反正她也不想谈远距离恋爱,而且台北的花花世界,说不定会迷惑男友的双眼,可以就近监视最好。 只不过,没想到就近监视,变成就乾脆同居。 交往第一年,她把束带回家介绍,他无父无母的可怜身世,堪称最强大绝招,轻而易举就把她父母摆平的服服贴贴,毫无反对,还照三节关心,不断送食物和补品,就怕他一人生活会吃坏身体。 但要说最不可思议的,应该是他的公司。 起初,他只是在间刚起步的车厂上班,名称名不见经传,但生意就是很好,好得莫名其妙,还打趴邻近的车厂,导致那年超多家关门。 上台北以后,他告诉她,台北总公司的执行长,就是展傲。 而她也见过的虎纹,是股东之一,也是总经理。 然后,那个脾气暴躁,垦丁活动一结束就飞去西雅图的瑾理,居然是个大少爷。 对商场毫无概念的棘听得一愣一愣,那些派头,那些职称,自己其实都不了解,直到一个名称出现。 「我们都是隶属于『皇鼎』旗下,它主要发展电子工业,这几年老闆打算投资别的產业,就创了新公司,也已经上市,虽然资料上我们和『皇鼎』没有相关干係,但会知道的人还是会知道,老闆也没特别想保密,他是个奇特的老头子,改天能带你见见他,他应该也会喜欢你。」 「你又知道了?」 「因为他很喜欢我。」他边啃着她脖子,边种草莓时,含糊不清的说着。 「等等,我有话想说。」她推开身上更加厚实的胸膛,这两年,他健身练得很勤,精壮的身材穿起西装来,帅得乱七八糟。 双掌撑在她脑袋两侧,他发亮的眸子注视她,身下已经胀大到裤头拢起。 他能等也不过三分鐘。 「你说。」男人嗓音低沉沙哑。 「既然你不喜欢我跟朋友出去,你为什么不乾脆说不?每次都笑着说好,然后晚上再来玩兽性大发的游戏,就像现在这样——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去啦。」 「我没有不喜欢,只是吃味。」 两年来,他愈来愈诚实。 不管是他的想法,他的感情,还是他的慾望。 这也好,省的她猜半天。 她够『闭俗』了,实在不必要两个都玩眼色游戏。 「我又没劈腿!就算和男生出去,也从来没被他们碰过,我都有随身携带你给我的电击棒。」 「很乖。」他偷啄一口红唇,满足一下兽慾后,又道:「看你出去玩得开心,我就不是滋味,你男友在公司忙到昏天黑地,你却跟朋友玩到天昏地暗。」 「谁叫你职位爬那么快!」哼哼,她都还没抱怨,他忙惨而抽不出身陪自己的事,他倒是先发难。 束露出更加无奈的神情,手故意一松,抱着她转一圈,仰躺在大床上,而她趴在他胸上,看着男友眼下黑青。 「没办法,因为老闆喜欢我。」 「那跟你忙有啥关係?」 「他希望我进『皇鼎』,但我不愿意,他就一直让我升职,等到最后——我无法再升上去,而他又想找名目奖励我时,就会把我调过去。」 「进去不好吗?」 「到时候,我可能会更忙。」大掌抚着她细柔黑发,感受身下女友身体变僵,薄唇弯起,「你愿意吗?」 「不要!」她大叫完,又莫可奈何的撇唇,「可是我又管不着。」 男人沉默了一会,突然问:「小棘,你愿意陪我参加公司酒会吗?」 「不要。」这次回得更快。 她不喜欢成人的社交场合,自己只是一个单纯的大学生,还没有打算那么快面对社会,而且,说不定这辈子也不用面对了。 她看着手上的戒指,自己早被求婚。 「这次老闆会过来,我想介绍你给他认识。」 他话都说成这样了,她还能拒绝吗?她在乎他,在乎他所在乎,在乎他的朋友,也在乎他的感受。 「好啦。」 「谢谢你。」 「正事说完,那我可以『开动』了吗?」大野狼露出本性,再次朝小红帽伸出狼爪。 完 34 「束还是没跟她说『实话』吗?」公司宴会上,梳着红发油头的高大男人端了一杯鸡尾酒,却不是给自己,而是交给一旁虎视眈眈的矮小女孩,「古梨,你只能喝这一杯喔!」 「好!」她猛点头。 白西装的晴名瞥了她一眼,「她不可能做到。」 「喂,你还没回答我啊,束还没说吗?」天殷讨着答案。 「看起来没有。」晴名往嘴里扔了一个小蛋糕,目光转向舞池中央,相依相偎的情人,吞下嘴里食物,和侍者要来湿纸巾擦手,顺口问道:「请问,齐先生到了吗?」 「还没有。」 赏给侍者五百小费后,晴名一下就觉得嘴馋,想进攻第二块蛋糕,天殷抓住他。 「嘿,你才刚擦完手,又要吃。」 「反正这个宴会的主角又不是我们。」晴名耸肩,自己只是来见证『那一刻』发生。 天殷叹口气,两手插进西装裤袋里,先是和大多数宾客一样,望视场中央共舞的两人,之后侧过脸,瞧了瞧已经喝到眼神涣散,两手同时拿了两杯不同调酒互灌的古梨。 「你这小鬼真糟糕欸,束结婚以后,不能一直盯着你,你要怎么办啊?」他接过空掉的杯子,比当事人还要担心。 「束早就这样啦,小棘出现以后,嗝,我就被漠视了。」古梨甜笑着。 「今天后他和齐藤就要成为兄弟,你乾脆一起进去齐家好了。」 古梨皱起鼻子,讨厌地挥手。 「不要,人家不要成为千金小姐。」 「至少让自己不被饿死吧。」 「反正你们会养我。」 天殷和晴名同时转头,瞪视长着天使脸孔,内心却无比市侩的小恶魔,她完全吃定他们了! 「齐先生来了吗?」西装笔挺的展傲,脚步匆促的朝他们走来,往常冷静从容的模样不见,反倒多了丝凌乱。 『皇鼎』的最高掌权者,平时隐身于布幕后,鲜少亲自现身,因栽培了许多优秀爱将,所以顺理成章进入半退休状态。但,他今日一反常态,终于要光临会场,连带地,他这名相形之下只是个螺丝的执行长,也变得绷紧神经。 「还没。」 听见不满意的回答,展傲想起令自己更加烦躁的兇手,锐利目光瞪向舞池。 「老闆就要来了,那傢伙还有心情跳舞?」 「嘛,对他来说,只有未婚妻最重要吧。」晴名还是忍不住拿了一杯布丁。 「他怎么都不会紧张?」展傲注视舞池上男人脸上掛着的笑容,他明明不是在场最年轻,也非权位最大,却拥有最沉稳的气度。 彷彿,对这为他而办的宴会,完全不屑一顾。 「一开始就不在意的话,的确不会在乎状况如何改变。」天殷结论,被展傲一瞪,他摸摸鼻子,无辜的闪开。 「不过,他和齐藤还真的成为兄弟了。」晴名舔乾净银汤匙,表情充满惊奇,「老大应该很狂喜吧?」 趁展傲走进舞池要逮人的空档,天殷小声道:「束一定是上辈子救过齐家,要不怎么会让齐家老爷对自己一见钟情?之后,齐藤这个孙子也对束百依百顺的,从以前开始啊,我就觉得虽然齐藤表面上是老大,但事实上真正的——」 「来宾请注意!各位来宾请注意!『皇鼎集团』总裁——齐燕天先生,已经蒞临会场!肃静!肃静!请各位后退!不要衝上前!保鑣!保鑣!快出来啊!保护齐先生!」 传说中,商场上有个顽童老人,他有点石成金的魔力,他有一双上天赋予的慧眼,只要是他青睞上的人,绝对飞黄腾达,一辈子享用不尽荣华富贵。 传说中,只要被他的手一碰,脑袋慧根便会大开。 传说中,只要让他轻轻指点,倒闭的公司也能起死回生。 传说中,他就是这世上的活神仙! 「老闆始终躲在幕后的原因,就是谣言太多,只要他出现,必定会暴动。」搂着棘,束笑望一片混乱的场面,不慌不忙,更不打算帮忙。 发现齐燕天成为眾人目标,展傲早衝去救人,天殷和晴明也快步成为老闆的城墙。 在一片混乱之际,工作人员不小心推倒机器,明亮的灯光瞬间黯下,聚光灯只打在舞池中央,但混乱的人们依旧无视,全往被淹没的老人围去。 「啊啊啊啊!请各位冷静!警察!快叫警察!齐先生要被压死了啊!」司仪抓着麦克风狂吼。 束松开放在女伴身上的手掌,走进灯光之下,他像个翩翩王子,噙着迷人微笑,朝她伸出手。 场上的乐团手们见状,彼此交换视线,然后,中断的音乐再度响起。 棘呼吸一窒,眼里充满水雾,凝视伸出手的男人。 四年前,她暗恋上一个男孩,并且觉得自己永远不会开花结果。 四年后,她给自己许愿,希望两人能百头偕老。 而且,她觉得一定会实现。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