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爱情》 《楔子》 楔子。 钢琴声持续流畅得弹奏着，细緻的纸灯罩让灯光处于浅亮又不至于晕头的气氛中。不少对男女坐在餐桌前微笑交谈着彼此的一切，其中只有江雨伦专心听着台上的弹奏。不过时间一久，她不禁也无聊了起来。 「好久。」身穿接近膝盖碎花洋装的她，独坐在四人座的方形餐桌前。米白色的咖啡杯斜放于盘中，轻饮过的口红印印在上头，娇粉而不艳。她垫着下巴叹口气，抱怨起这一晚漫长的等待。 「小雨！」突然右肩多了个小手，不算轻的重量，却吓得女子用力颤抖了一下。差些打翻了小手正要拿起的咖啡，过了一会才终于能勉强平抚住，自己那早飞去仅剩无几的魂魄。一回过头，望见的是自己多年来的好友，詹雅棠。 「詹小姐，我会被你吓死。」江雨伦虽然表面上皱起眉头不悦的瞪着她，但嘴边仍存着浓浓的笑意，那是多年相识才能明瞭的一种默契与体谅。 「对不起啦。不过昨天忘了跟你说，我今天有带我男朋友一起来！这是我男朋友陆奕翔。奕翔，这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小雨，江雨伦。」詹雅棠边对江雨伦调皮得吐舌，想用一贯的可爱带过未先告知的歉意，边侧过身，将身后的男友介绍给她认识。江雨伦作势要揍她，但外人在场的压力，还是让她忍下了。 她收下所有尷尬的情绪，低下头深呼吸后，再次抬头才总算认清了对方的模样，那是她想忘也忘不了的笑容。 「你好，我是陆奕翔。」如此熟捻的脸孔令他们瞬间傻了眼，萧邦的离别曲回盪在两人耳里，悲伤的情绪和回忆涌上脑海里，就像不曾忘过一样。 「相信我，小雨！我是真心爱你的。」陆奕翔强吻住江雨伦的唇，痛苦的神情差些就让她再次相信这一切的谎，他心慌的紧抱着她不放，就怕江雨伦真的不要这段感情了！紧扣住的双手却只让怀里的佳人感到痛苦，她闭上眼再次睁开。 「爱？你怎么不去死一死啊！你这个满口谎言的大骗子。」江雨伦用力推开陆奕翔，脸颊边的泪珠与嘴边的冷笑成了强烈的对比，就如同她这两年闹出的笑话与这强烈真心般，可笑至极。 玩笑让深爱过的他们在多年后再度重逢，而杂乱不清三角的关係究竟又该如何整理？对于人生的这班列车，该背叛的到底是左边的友情还是右边的爱情？ 第一章 － 机率是最巧妙的缘分，之一。 01 「你干嘛拿着枕头跑到我家来啊？」江雨伦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好友，今早要出去替父亲拿报纸时，突然看到一个人就这么穿着睡衣站在门口，手上还拿一颗枕头，任谁都会吓到吧？ 詹雅棠红着眼眶不肯说话，像是受到极大的委屈似的默默掉泪，微捲的发丝沾染上酸涩的珠子，这模样比大哭大闹还要令人伤透脑筋。江雨伦霎时只觉一个头两个大，后天她就要离开台北去中部读书了，她哪有时间理会詹雅棠的小孩子脾气啊？ 「棠，你该不会是因为我要下中部，才突然人来疯的跑来我家吧？」江雨伦不确定的猜测起好友这举动后面的缘由，果然，一说完女孩的泪便掉得更凶了。下一秒她乾脆大哭了起来，这翻脸比翻书的精湛技巧，连白雪公主的后母也甘拜下风。 「人……人家不要小雨……咳……走啦。」詹雅棠嘟起嘴来任性的喊着，甚至还打了一个极为饱满的嗝。江雨伦忍不住想要是她那群追求者看到她这副模样，还会喜欢这被宠坏的小公主吗？凝视着好友红润的脸颊，和这连龙眼都很难塞进的小嘴，她举手投足就是个公主典范，也难怪自己忍不住跟着宠溺她了。 「你不是已经知道我要下去的事情一个月了吗？你现在到底又跑来哭什么啊？」江雨伦抚了抚这疼极的太阳穴，努力思考着怎样才能让她那可怕的泪水停住。 「棠棠，我也好捨不得我家的小雨喔。」只见本来上楼送饮料的母亲也开始和詹雅棠开始闹起来，江雨伦只能瞪大眼睛傻在原地别无他法。 「对吧？阿姨。」 「小雨－－别走嘛。」双脚各被一个人紧抱住，左边是自己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右边是养育自己多年的母亲。 「喂喂喂！爸，快把这两个傢伙拉走啊－－啊！不要拉我裤子！救命啊－－」一个惨绝无比的尖叫声，从二楼卧房传到楼下客厅。江父一听见女儿的哀号声和妻子的哭闹声，只得放下手中刚阅读还来不及探究的报纸，快步上楼拉开他们。 「真是的！你到底在跟棠棠一起发什么疯啊？」江父忍不住对着嚎啕大哭的妻子责骂着，「人家不希望小雨走嘛。」江母边哭边鑽入丈夫的怀中，那可爱的模样使江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棠棠，上楼啦。」江雨伦不用想也知道，待会客厅会出现什么儿童不宜的画面，只能牵起好友摸摸鼻子自认倒楣的上楼。 「喔……」詹雅棠哽咽的点点头，紧握着江雨伦的手一同上楼。 江雨伦推开门上掛有「请勿打扰」牌子的房门，让还在哭泣的詹雅棠躺在她那张柔软的弹簧床上。关上门后才顺势躺在她身旁，静静等着她哭完。一直以来她们就像八辈子绝不可能交上的朋友似，一个如玻璃般受人保护崇拜、一个平凡到从别人身旁走过也不会特别去注意。 不过她们似乎是天生的有缘，从幼稚园一直同班到国中都没有分开过，只是詹雅棠的个性较为黏人不若江雨伦的大方直接。 「哭完了？」江雨伦一发觉床不再抖动，便牵起詹雅棠那白嫩的小手高举，温柔的语气不像平常恶声恶气毫不耐烦的她。这是独有詹雅棠知道的一面，她侧过头看着好友的小脸，简单俐落的短发正如江雨伦，摇曳于风中也不会刻意整理，江雨伦就是有这种不做作的美，她心酸的想。 「我们永远都会是好朋友对不对？」詹雅棠努力稳住自己的声音，不愿意哭出声音让即将离去的好友担心，这是她最后能做到的体贴。没有人懂女孩独特的美，只有自己发了狂的想佔有她，也许是因为她见过太多人偽善的靠近，她才更加珍惜江雨伦的好。只是……鸟儿终究有着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她也该放手了。 「永远是多远？」江雨伦没发觉好友异样的视线，专注看着和詹雅棠紧牵着的手，淡淡问着一旁的她，希望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这辈子到下辈子到下下辈子，只要我们还呼吸着就会是最好的朋友。」詹雅棠连片刻的犹豫都没有，就这么说了出口。 「只要你不变心，我就会永远是你朋友。」江雨伦此时也侧过脸相视起詹雅棠的小脸，坚定的承诺着。 「那这给你。」詹雅棠从口袋掏出一只用彩色串珠做成的戒指，缓慢套入江雨伦的无名指，「你有没有搞错？这是结婚戒指戴的地方耶。」她放开和她紧牵的手，皱着眉头问。 「没有啊，因为我要比你的另一半跟你在一起的还要久，所以叫他滚边去吧！」詹雅棠终于露出久违的笑脸，宣示着好友间的主权。 「就说你不怀好意。」江雨伦背对着詹雅棠流下了又感动又难受的泪水，声音却仍然保持着笑意。她们太了解彼此了，所以选择紧牵着彼此的手宣誓着永远，那晚夜空闪耀天际。 永远有多远？就是当你呼吸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要做永远的好朋友，绝不让任何人伤害对方，纵使那人是自己。 第一章 － 机率是最巧妙的缘分，之二。 02 台北车站。 在地层里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充斥着几种截然不同的情绪起伏，有些人是欣慰重逢、叙旧甚至开始聊起近况来，也有人是不幸的接获兵单，要和刚交往的小女友分隔两地深怕被兵变。当然更不 外乎的是要送儿女或朋友上火车到外地的人们。 江雨伦坐在剪票口附近的座椅上，和父母与好友一同等待列车时间的到临。虽然江父不曾说过要她留下，但一听到江雨伦今天要离开，便将所有的工作行程全都推掉，特意送她到车站。 江雨伦接下江母准备的麵包，迎上父亲略嫌复杂的眼神，自然清楚他眼底那未曾说出口的不捨与关心。高中的课业繁重，虽然学校有提供票劵让她可以每週都回来一趟，但真忙起她又要等多久才能特意抽身，为这不到两日的短暂相伴而归来？苦涩的想法填满内心，她不敢再想下去。 「你不会有那边的朋友就忘了我吧？」詹雅棠看着拿起包包准备要下楼的好友，忍不住胡思乱想了起来，造型镜框掩不住她眼下的黑眼圈，与嘴角逐渐沉重的悲哀。 江雨伦用着受不了的表情摇了摇头，从刚认识詹雅棠到现在为止她一直都很清楚，詹雅棠是个有极度有占有慾的女孩子。只要自己和别的女孩子太亲密就会大发醋劲的责骂起对方，看来有些病态的举动，却是脆弱的象徵，她只要一个看似想逃开的动作就会令詹雅棠几天不肯进食。 江雨伦露出温柔的浅笑，伸手梳弄起女孩的捲发，她何尝不是呢？见不得她受苦流泪，就这么甘愿留在这女孩的身旁。他们都明白这不是爱情的那种喜欢，而是超越爱情更胜一筹的那种无有寧死的友谊。 「棠，上高中可不像国中一样轻松，别玩过头了。」霎时她紧拥住开始泛泪的詹雅棠轻声提醒道，纵使是好朋友，一旦拉开了距离，也难保感情不会因此变质，她只能趁最后给予她最大、最深的祝福。 「知道了，我不会再玩那个游戏了啦。」詹雅棠很清楚江雨伦指的是自己常有的坏习惯。她在国中生涯中最不缺乏的，大概就是跟在身后的那群跟屁虫了。而被宠坏的公主也总爱测试自己在对方心中的重要性，不是刻意和其中的哪个男生走的过近，就是故意在大庭广眾下给予陌生人一点小甜头，常把自己惹的一身麻烦。 江雨伦一听到她的应予便放心了，詹雅棠虽然偶时任性、不成熟，但话一旦说出口就必做到，这是她特别喜欢詹雅棠的其中一项小优点。 「爸、妈，别太担心我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每天打回家一次好吗？」江雨伦牵起母亲那因做家事而粗糙不已的双手，柔声的对两人承诺着。 「小雨……妈好捨不得你。」江母走近抱紧自己怀胎十个月所生下的女儿，忍不住又哭了出来。也许对一般人来说一个月能见四次面并不难熬，但天生就受人宠溺的她，正如温室里的花朵，一点压力也受不了。 「妈……别这样。」江雨伦皱着眉不好过的说，这是她第一次离家，也难怪父母会这么放不下心了。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她为自己渴望自由的选择，感到懊悔愧疚。 「小雨，有事打回家来，别憋在心底。」顿时一双大掌替她拉开了施在腰上的压力，原来紧压在心上的痛楚逐渐减轻，抬头只见江父轻搂着默默抽咽的妻子淡淡嘱咐着，看似无痕的体贴情绪更让江雨伦鼻酸，她看着父亲点了点头。 「我进月台了，你们送到这里就好。」江雨伦将麵包塞入袋子，拿起放置于蓝色塑胶座椅上的行李和随身包包，转身掏出车票……「小雨！保重。」詹雅棠像是克制不了自己一般，从后紧抱住手上全是东西的江雨伦，那充满不捨的拥抱紧到让江雨伦差些喘不过气来，直到泪水滑下她才知道原来眼睛也会流汗。 「别担心，我走了。」江雨伦拉开詹雅棠的手，再也没有回头看她的家人与朋友，这一步踏出朝着自己的未来独身迈进。 「第三车靠窗……找到了！」江雨伦提着行李包走到自己的座位旁边，想了想决定将较重的行李先丢到置物架上，不过一个不小心行李撞上置物架后又滚了下来，差点打中了她的头。 「小心点。」一双手轻易替江雨伦接住了这大型的兇器，并且体贴的替她放回置物架上。 「谢谢你。」江雨伦原本以为是个身材高挑的男孩子，但仔细看了几眼才发现是个打扮极为中性的女孩，身上穿着和她相同又有着微微不同的女生制服。原来的红色百褶裙被换成了长裤，绿色的怪异长裤是男生制服才独有的特点。 「反正都同校的，不用那么客气。」女孩也顺手将自己的包包放上后，才转身坐在江雨伦买的座位上，这下江雨伦可愣了。 「那个……」 「我说不用客气了嘛。」女孩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去了。不过江雨伦仍然尷尬的站在原地没有要移动的意思，毕竟坐到中部的时间好歹也要几个小时呢，她才不要把座位拱手让人！ 「可是你坐到的是我的位置。」江雨伦眼看那女孩又想张口说话，便急急忙忙的吼了出来，这下气氛更尷尬了，几乎全车的人都在看她们的热闹。 「怎么可能！你看。」女孩皱了皱眉头，毫不相信的拿出口袋的车票给江雨伦看，的确……车号和号码都没有错，唯一不同的是那是靠走道的车票。 「你是靠走道的，小姐。」江雨伦眨了眨眼，无辜的提醒着眼前这位迷糊的大姊头。 「咦？还真的勒。抱歉，坐到你的位置。」女孩拿回车票睁大双眼的看了几秒，才不敢置信的 叫了出来，不过她并没有恼羞成怒，反而笑了笑将座位还给江雨伦。 「我叫林晴，是靠体育成绩进s高中的，你呢？」林晴从包包里拿出一包南海鱈鱼香丝啃了起来，还不忘塞给她几条一起吃。 「我叫江雨伦，是靠语文资优班成绩进s中的，很高兴认识你。」江雨伦也开始吃起自己带的零食，两人开始间话家常起来，聊过去的国中、聊共同的未来三年，笑容不断的两人不曾停下那聊个不完的话题。 火车缓缓开动了，窗外不停变化的景色与天气让江雨伦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她真的离开台北了……准备开始自己的高中生活。明明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知道的事，却到这一秒她才感受到这件事的真实。 接着江雨伦勾起了难得的灿烂笑脸，转头继续和身旁新交到的朋友谈天说地，未来正等着她前进呢。 第一章 － 机率是最巧妙的缘分，之三。 03 国立s高中。 比起其他公立高中，此校校内面积极为宽阔，不仅涵盖富有文化歷史的校文馆，更有自己独有的体育馆，宿舍也是请日本知名的室内设计师亲手规划的，不管是装潢或是空间规划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s中虽为公立学校，却是由许多知名人士赞助的优质名校，大学录取成绩并不输给台北市的明星学校，因此是许多学生的首选与嚮往之一。 江雨伦和林晴刚下公车时，学校附近便聚集了不少人群，毕竟明早就是开学日了，许多外地学生都赶在今天到宿舍入住。办理好报到手续后，两人一同到公佈栏前观看房间分配公告。 「你住在哪个房间啊？咦，和我一样耶。」林晴好奇的挤到前头去，比起同龄女生还要再高一些的身子，让她轻易就看到了自己的寝室号码。 「嗯，231房。」江雨伦看着林晴如此轻易看到分配表，心里不禁有些不愉快。林晴拥有将近一百八十公分的完美比例，足以去当一位职业模特儿了！相较之下她只有一百六十五公分的身高。是因为她爸妈太矮吗？不然同年龄怎么会差那么多呢？她可花了不少时间才看到自己的房号呢。 「雨伦！」林晴突然莫名的尖喊起她的名字。 「唉呦！」 「啊！」江雨伦还来不及反应就被身后的人撞的头昏眼花，身旁的行李箱也很不识相的全倒了下来，硬压在她身上。 「你可真倒楣。」林晴赶紧蹲下身把江雨伦给拉了起来，她的制服上随之沾满了沙子灰尘、头发也全乱得一蹋糊涂，看起来简直是狼狈透了。 「你到底怎么走路的啊？」本来就在为身高问题感到不悦的江雨伦，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她还蛮喜欢s中的制服设计，但这下全毁了！ 「我真的很抱歉。」 「笨蛋！撞到人了吧。」对方有些慌张得从地上爬了起来，而和他同行的人则是幸灾乐祸的糗着，毫无眼色可言。 「笑什么？这么好笑吗？今天换做你被撞你还笑得出来吗？」江雨伦瞪起对方身旁被她兇愣的男孩，她从来没像今天一样讲话如此激动发火。如果只是单单被撞就算了，但现在除了遇到这种鸟事外，还要看这些人放肆过火的言论就令人发狂，真是一点家教都没有！江雨伦想。 原来略嫌混杂的玩闹声在此时静得吓人，江雨伦这才终于有机会打量起这粗心大意的男孩。他有着一张极为立体的五官，炯炯有神的双眼彷彿会勾人似的，更不用说他那高挺的鼻与性感的薄唇，只是让他多增加几分俊美罢了。 「对不起，同学，我会出洗衣钱的。」他皱起眉头有些烦恼的说着，这下江雨伦也不好再多指责些什么，毕竟从方才他就表示出想负责的态度了，她转了转眼眸像想到什么似的才又伸出了手。 男孩也随之伸出手紧握住她，嘴角好看的笑带些释然，看来是以为对方已经不怎么在乎了。江雨伦瞬间变了脸色甩开他的手，彷彿那是放了几十年的厨馀似，厌恶不已。 「同学，你很不……」 「联络方式写下来，谁要和你握手啊。」那人忍不住想骂骂江雨伦的嚣张行径时，她只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说着。 「喔……那个我叫陆奕翔。」陆奕翔听到她说的话突然红了耳根子，不好意思的从包包里拿出便条纸写上联络电话和名字。 江雨伦接着接过陆奕翔手中的签字笔，不晓得怎么了，不在便条纸上写下反倒轻轻在他的手心 中，写下「江雨伦」三个字。没注意到的是这三个字随着他的血液，从陆奕翔的手心上慢慢流入他心底，甚至造就了他们两人复杂的爱情。 直到多年后林晴再度提起她和陆奕翔的相遇过程，她才愣愣得思考起或许是在第一眼的那瞬间、那惊艳的一眼，就注定了他们往后该相爱的原因。 「我还以为你们看了一千年那么久勒，你都不知道你那凶狠的样子可让陆奕翔看呆了，说不定他是因为这样才喜欢你喔。」林晴笑着谈起这饭后的嗑牙话题，天知道那时候他们有多闪啊，她甚至觉得墨镜成了她生活的必备用品。 「开什么玩笑，我在生气耶！我哪有看他很久啊。」江雨伦翻翻白眼，连想都没想就否定了林晴说的话。拜託，这可是关乎她的名誉耶！岂能任由林晴胡乱造谣呢？ 「那你敢否认你在留自己姓名时，都没有特别小力？如果你真的那么生气，或是照你说的没煞到他，你会手下留情？」林晴笑了笑道破她的心事，江雨伦则是心虚的低头喝茶。 在那一下的撞击中她遇上了他，在全世界将近七十亿的人口中有多大的机率去撞上那一个，爱情中的那个他？而她就在那天开始未来十几年的爱情纠缠，有人说：「机率便是最巧妙的缘分」，将那个对的人轻易送入你怀中。爱情有时靠的就是那一点机率与运气。 第二章 － 爱与喜欢是一种心态，之一。 02 已经开学将近一个礼拜了，江雨伦连一通慰问的电话也没接到，她不禁怀疑那个叫陆奕翔的人到底有没有诚意要还她洗衣费啊？ 「怎么这么早就回房间了？难道已经九点了吗？我洗这么久啊？」江雨伦走入房里时，林晴正好拿着浴巾边擦头发边走出浴室，眼神一对上正在门口换鞋的她时，不禁愣住才又怀疑得往墙上的鐘看去。困惑呢喃着，这认真的模样傻得让江雨伦直翻白眼。 「你太夸张了，我只不过比平常早回宿舍而已。」江雨伦淡淡的说，彷彿这只是件稀松平常的小事，从开学以来她固定在图书馆读书晚上九点才回房，中间还要扣除她的吃饭时间呢，哪算久呢？ 「哪里会夸张？人家天天去联谊，你是天天和韩愈那些古人谈天说地。」刚走进房里的阮郁涵一听见她们说的话赶紧插嘴接着吐槽。阮郁涵是个花枝招展的女孩，最爱说的一句话是：「上帝赋予我的任务就是千万别浪费我这张美人脸蛋。」 事实上阮郁涵也的确有一张漂亮的好脸蛋，更不用说她年纪轻轻便有一手化妆的好技术，在脸上抹东抹西来增加她的魅力，入学才短短一个礼拜就成为全校公认的校花，同时也是最会交际的人气女神。 「你今天去联谊有找到什么好货色吗？」本来专心于写作的简恩妤突然停下手边的新作品，关心起阮郁涵的联谊进度。她几乎天天出去联谊，但偏偏就是没有一个男生合她的胃口，对她展示好感的人也不在少数，只是她总会伤了那些无知男孩的爱慕之心。 「有啊，不过他竟然拒绝我耶！还跟我说他有喜欢的女孩子了，真是气死我了。」阮郁涵本来扬起的嘴角突然垮了下来，看来她受的打击可大了。毕竟哪有一个男孩子不喜欢她的美艷、娇柔与偶时绽放的些许春光呢？ 「既然有喜欢的女孩，干嘛还去联谊？无聊。」江雨伦一向不喜欢这种联谊活动，对她而言还不如多去准备几场小考比较实在，不过住在同房间的她们本来就没有一个是相同个性的，反而是这与眾不同的特点让她们挺合的来的。 林晴喜爱运动，是个极为阳光的青春少女、阮郁涵擅长交际打扮，拥有庞大的人脉与爱慕者、简思妤不只是个喜好写作的疯狂宅女，还是知名畅销作家井向柔本人。可惜这是个只有她们几个才知道的小祕密！江雨伦则是个喜欢规率过生活的平凡女孩，个性极为大方又简洁有力。 「他说他以为是他喜欢的人要来联谊，反正我快被他气死了。」阮郁涵坐在小桌子前面，准备开始将脸上的淡妆给卸下，她非常认同日本女人的传统观念：「化妆是最基本的礼貌。」 突然门外传来几下敲门声，四人沉默了一会才看了看彼此，示意要坐离门口最近的简恩妤去开门，毕竟他们可没有要好到可以到彼此房间探视的朋友。 「请问你是？」简恩妤轻轻将门拉开一道细缝，门外的人只能从缝中看见她，却无法窥见她身后那三人。从门间她看见一位长相极为俊俏的男孩，似乎是来找人的。 「我叫陆奕翔，请问江雨伦同学在吗？」陆奕翔礼貌的报上名字，眼神里的漂移不定与忐忑不安，看得出他有多想见到话语中提及的少女，又害怕得彷彿只要一点打草惊蛇就会退缩般。 「你稍后一下。」简恩妤露出灿烂的笑容向他点了点头，转过身用着非常怀疑的眼神盯着江雨 伦看。 「干嘛一直看我啦，是谁啊？」江雨伦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的，阮郁涵和林晴也开始用着怀疑的眼神看向她，彷彿她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似的。 「一个男孩子，他说他叫陆奕翔。」简恩妤开始绕着她瞪个不停，似乎是想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些蛛丝马跡，人称爱情测谎机的她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呢。 「陆奕翔！你和他搞上了？我刚刚说的男生就是他耶，吼－－你很不够意思耶，都不讲的。」阮郁涵一听到陆奕翔这三个字整个脸都变了，只要一想到今天她在陆奕翔面前出糗的样子，她就忍不住瞇起眼审视着眼前的好友。 「喔喔，这下可难解释囉。」林晴可不打算替江雨伦解围，反倒悠悠哉哉得找张小椅子坐了下来看戏，女主角则像哑巴吃黄莲般有苦说不出。 「快说！他是谁？男朋友？」阮郁涵根本不在意自己被拒绝的事情，她真正在意的是好友竟然瞒着她偷偷交男朋友！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我最近问你有没有题材可以讲给我听，你竟然还说没有？害我被编辑催稿催的要死也没半点灵感，太过分了。」简恩妤只要想起这几天被编辑责骂的狗血淋头，就不自觉的发起抖来，真是太可怕了！ 「我、我……」江雨伦看着围攻自己的两人，完全找不到任何适当的话来替自己解套。而站在房门外的陆奕翔也只能傻傻的等她们逼问完话，才见的到思念已久的佳人。 第二章 － 爱与喜欢是一种心态，之二。 05 宿舍房间漆成米白色的样貌，看来有几分地中海建筑的风格，让人不禁放松情绪。墙角放了一张可收式的电脑桌椅，坐在一旁的女孩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架，像个谨慎的书记官记下房里其他人的谈话。 「你们真的不是男女朋友？」阮郁涵本来卸下一半的淡妆又再度补了回去，漂亮的小脸带有一丝不耐。 「你们闹够了吧？」江雨伦被好友弄的头都昏了，自从她们知道陆奕翔和自己有这么一层渊源后，就开始胡搞瞎搞的。先是把在门外苦等的陆奕翔抓了进来，后来又将他们团团围住开始审问着。 「不够！那陆同学，你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啊？你总不能让我家涵涵死的不明不白吧？」林晴拿着罗小猪最新代言的「间间没事」吃了起来，嗯，这家洋芋片真的挺酥脆的。 「喂喂喂－－说话干嘛这么不吉利啊。」阮郁涵冷冷的送了一记白眼过去，林晴也不甘示弱的回瞪了起来。 「还瞪啊？人都跑光了啦。」简恩妤好气的看着她们两人，最好是质问会质问到连坐在座垫上的两人凭空消失都不知道啦。简恩妤将刚才打下的纪录存了档，准备和另外两位好友好好讨论，如何逼问江雨伦有关陆奕翔的事。 「跑到这就好了啦！」江雨伦喘呼呼的对着前头，紧牵着自己的陆奕翔提醒着，她本来就不是什么跑步擅将，更何况这个大男生跑的那么急她都快累死了。 「抱歉。」陆奕翔这才停下脚步放开她的小手，不过脸上的笑容可丝毫没有任何一点道歉的意味，毕竟刚才那群八婆实在是太可怕了。 「喂！两百二，洗衣费。」江雨伦可没忘记要和他讨这笔费用，本来拿那么多她还有一点良心不安。但经过刚才这番剧烈运动后，她觉得这根本就是应该的！陆奕翔竟然趁着阮郁涵和林晴不注意，拉着她落跑，天知道她们等会会怎么骂她啊，她简直快被陆奕翔害死了。 「可以给你啊，不过条件是你星期六要陪我去看电影。」陆奕翔转头看了她一眼，才又笑着往女子宿舍后面的悦嵐桥走去。悦嵐桥是连结宿舍和校舍的一大捷径，因为宿舍和校舍间可隔了一道镜湖，因此到达两者之一最快的方法就是走悦嵐桥。 「为什么我要陪你去啊？你赔我钱是应该的耶！」江雨伦看着那越走越远的身影，赶紧追了上去，她看别人一定是被陆奕翔的外表给骗了！什么温和有礼？在陆奕翔身上她可一点也看不到这四字。 「我在约你，你看不出来吗？」陆奕翔回头随手摘了一朵花起来，递给了后头气呼呼跟上的江雨伦。戏謔的语气和他那真诚的行为，一点也对不起来，反而让她乱了心神。 「你约我，我就一定得去吗？」江雨伦闻了闻手中的花香味，嘴角不自觉掛起的微笑早已洩漏了她的心思，这是她第一次被人追求呢。 「你可以不去，但我会约到你肯为止。」陆奕翔倚靠着身后的木头扶手，痞痞的笑却透出眼中坚定不已的决心。 「那么肯定？」江雨伦将手中的花轻轻插在耳边，看着陆奕翔的脸瞬间想起了什么，这几天常常在图书馆偷看她的人该不会就是陆奕翔吧？相似的身高与背影，他这么做的理由到底是什么？该有的恐慌消失得无影无踪，替代的困惑让她心闷，紧皱的眉扯痛了他的心。 「不肯定，但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lady？」陆奕翔走近她身旁，伸手将这纠结的两道眉揉开。轻而柔腻的嗓音在江雨伦耳边响起，微微吹着气的温热从耳际传上小脸，那诱人极的语调似乎附有挑逗的意涵，听的她直是紧张。 「你……」江雨伦的手被他牵起，就这么往女子宿舍走回，在剩下的路程中他们再没有说些什么，就只是静静的并着肩走着。悦嵐桥边的清水悄悄拍打着岸边，皎洁的月光照在他们身后，显得有些娇情。带些浪漫的微风，轻轻的吹拂着江雨伦的发尾。 「晚安，lady.」陆奕翔将她送到门前后，便放开了那本还紧牵的双手，霎时胸口一阵涌上的空虚感让江雨伦不禁想再次紧抓住他。彷彿这次就是最后一次见面般，不知所措的担忧情绪，看来有些失落，任旁人看了都会指责起这男孩的不是。 「我也不想这么快放开你的手，不过你的宿舍长在瞪我囉。」陆奕翔噗哧一声的笑了出来，心底那股强烈的悸动，却随着女孩难受的脸越跳越快。这一秒他也懦弱的害怕，亦快亦漫，如果这就是爱情，他们能不能就活在这一秒？ 「我……」 「嘘！快进去吧。」陆奕翔打断了江雨伦所有想说，也未能说出口的话，温柔的将她推进宿舍大楼。分离那秒似乎註定了最后的决定，爱不爱明白清晰，他的失落换成满脸笑意。他在想什么呢？日子还长，又怎畏惧此刻的分离？下一次，他嘱咐着，下一次他就会得到她了。 江雨伦望了陆奕翔最后一眼，才不再回头。那一眼中她彷彿望出了爱情的到来！外表的陆奕翔的确待人温和有礼，但对于想要的人事物，他却又有些霸道与势在必得。她看清了他的性子，而陆奕翔呢？是否也一眼看穿了她？江雨伦在短短的一秒间跑过了无数的想法，一秒不长但足以让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 爱情到来了。 第二章 － 爱与喜欢是一种心态，之三。 06 近日s中每位学生都在谈论有关上礼拜的大新闻，连平时常说绝不谈八卦的老师与主任，也逃不过这段传闻的诱惑力。几乎人人都想知道是哪个男孩子这么大胆又幽默，才敢做出这般夸张的追求行动。 说到这段传闻的女主角，就让校花阮郁涵咬牙切齿。毕竟全校每位女孩子，都非常羡慕她所受到的顶级待遇。有人是私下谈论、有人是当面质问，她到底是用什么招数迷倒那位幕后追求者的？不过女主角只是苦笑几声摇了摇头，表明她并不清楚这位追求者究竟是谁。 这段传闻得从上礼拜五的升旗典礼开始说起，沉闷又无趣的升旗典礼不管在哪间学校都是相同的，从小学到高中不曾变过的无聊沉闷，唯一改变的是越拖越长的时间，和学生越来越臭的嘴脸。 不过那一天不知道校长是不是哪根神经发作了，把本来直顺的长发捲成了一颗菜市场常见的高丽菜头。她还一脸严肃的走上台告诫他们要如何用功于课业上，绝不可以轻易的谈恋爱。台下的人则根本没将她的忠告听进耳里，只是不停的盯着她的那头高丽菜头大笑。 突然一位男学生拿着一束百合花束上台献花，这举动几乎让所有学生老师瞬间傻了眼，男学生将花束交给校长后，便快步离开操场。不过校长可笑得花枝乱展，道说这是她第一次被人追求，让底下的同学笑得更惨了。 纯白色的百合花束上放了一张小卡，校长也没放过这可以藉机炫耀自己魅力的机会。大声将卡片上的肉麻字句唸出，但脸色也随之越来越难看了。 「亲爱的，我可以从你的眼中看出我存在的意义。请你不要再逃避我的追求，让我们共度星期六的美好时光吧！我最爱的……江雨伦宝贝？是谁、是谁这样整我的？快给我滚出来！」本来以为被男学生追求而雀跃不已的校长，一唸出最后的字句便被气到不自觉的颤抖着，主任与老师面面相覷却不敢多说一句话。 「江雨伦同学！你在哪里？」校长一发现没有人要承认后更火大，想直接拿这位可怜的女主角开刀！江雨伦则是尷尬的看着身旁的同学与好友，不知该如何是好。直到她瞄见陆奕翔脸上的帅气笑容后，她更确定这位男主角肯定就是他本人，这下可难收拾了。 距离事发当天已经过了一个礼拜，匆匆流去的时光可没带走人们的记忆与兴味。本来在台下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同学们，如今各个都热衷于猜测与赌局中。不是几个人开赌盘讨论，就是模仿起名侦探柯北，想找出当初上台的男同学，对他表示敬佩之意。毕竟本来就看校长不顺眼的学长与同学们，也藉此大消心头之恨啊！甚至看到一眼，校长到现在还在发抖的气愤模样，他们就爽翻了。 s中的图书馆和一般图书馆差异最大的地方，就是当初在设计时，特意选用国外较常见的环绕式书柜。浓浓的异国风格，与书香味混杂于馆内令人惊叹不已。毕竟在台湾的学校，实在很难见到这种风格，这也是江雨伦如此喜欢待在这的原因之一。 江雨伦习惯在星期五的晚上，阅读一些世界名着或是知名的小说、短文，这次让她沉溺于其中的是emilybront?的咆哮山庄。里面一层又一层的神秘面纱，让忍不住她一页又一页的翻阅，不曾停下。而一个傲慢的声音硬生生打断了，她脑中的爱恨情仇，只能无奈地回到现实中。 「江雨伦，你现在有空和我们谈一下吗？」江雨伦直到看向眼前的女孩时，才终于认出对方是大她两届的学姊，不用想也知道大概又是为了上礼拜的八卦。但江雨伦并没有表现出她心里的不耐烦，只是点点头不语。 「到外面谈吧，图书馆不好说话。」学姊们上下打量了江雨伦一番后，才啟口用着命令式的口吻对着她说，彷彿江雨伦本来就该这么做似的。 江雨伦只能忍痛将咆哮山庄用书籤夹着闔上，天知道她剩没多少就快看完了，却因为陆奕翔惹出的事端，害她不能继续看下去。真是气死人了！江雨伦只要一想到那个罪魁祸首逍遥无事，而她这么可怜天天被人找麻烦，就忍不住想要去找他理论。不过目前时机敏感，只能先记着下次再跟他一起算！ 学姊把她带到图书馆外的楼梯间，一副要谈判的兇狠样子，真让她有些哭笑不得。江雨伦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长发顺手绑了起来，等着学姊自动说出找她的目的。 「我看你最近很开心嘛，是被人当眾告白就跩了啊？除了你们班的那个阮郁涵以外，我可不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受到这种待遇！」江雨伦越看越觉得这位带头找她麻烦的学姊很熟悉，原来是高三公认的校花学姐｜赖思彤，也许是平常受人瞩目习惯了，才会以为别人和她一样容易恃宠而骄。 「喔。」江雨伦本来只是静静地听着赖学姐的责骂，不过看着赖思彤皱眉的反应，似乎是希望她有些回应，她只好当个称职的好学妹点头道是。 「你这傢伙别太嚣张了。」赖思彤把江雨伦的反应，当成一种不屑的表现，不禁气的用力推了她一下。不过她似乎忘了江雨伦身后可是往下的阶梯，直到她回过神时，已经来不及拉回往后倾斜的江雨伦了。 「不会吧？」江雨伦一发现自己来不及抓住赖思彤的手，忍不住尖叫出声，不过连她都没发觉她正在空中翻转一圈顺利的落地了。 她喘呼呼的蹲在地上，霎时为自己的好运松了一口气。突然一个力道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提了起来，吓得江雨伦以为赖思彤又要对她做什么，急着想甩开对方。 「是我啦，lady.」那熟悉又欠揍的语调，让江雨伦瞬间瞪大了双眼。而望进她双眼的人竟是已经隔将近一个礼拜没有来找她的陆奕翔。她第一次想找个地洞鑽进去，就是不想让他看见她如此狼狈的模样。 有人说如果你想在对方面前保持你最佳的完美形象，那就有可能是一种恋爱的徵兆了，而你则不会承认你有多想见到对方的心情，因为爱与喜欢就是一种矛盾的心态。 第三章 － 懵懂无知的序章，之一。 07 一片广阔的草原上正瀰漫着烟雾，伸手不见五指的恐慌宛如雾般把她狠狠吞没，就在江雨伦以为自己会就此死去时，雾逐渐散去。烟雾过后的天空带点黄色的灿烂，阳光从天空透出的金黄染上近灰蓝色的日子，风将她的长发就此飞扬着，宣告着她的自由重生。 原来被压迫到无法呼吸的感受逐渐消失，她淡淡的笑了，最终开心的放声嘶吼，她的人生一片晴朗。 「你发疯喔？睡到一半给我尖叫。」林晴踢了踢上铺的床板，声音带有浓浓的不满与困惑。摆明要睡在上铺的江雨伦，给她一个把她吵醒的好理由，纵然不管多好她都不会接受。 房间的分配里，林晴和江雨伦睡在同一个上下舖，而简恩妤和阮郁涵则睡在另一边的上下舖。不过简恩妤常常为了要赶稿，而直接趴书桌睡觉。 「做梦。」江雨伦叹了一口气放弃想睡觉的念头，毕竟她从来无法醒了之后再入睡。看了一下时间，她决定直接起床梳洗出门。 「你那么早要干嘛？出门吃早餐？餐厅今天没开喔。」林晴揉了揉有些睁不开的双眼，想要搞清楚好友的去向。 「……约会。」江雨伦缓缓从床铺边的小阶梯走到地面，沉默了许久才决定和好友坦承。从上礼拜开始，她们便不停追问那位男主角的庐山真面目，不过她从未招供。但如果她真的要开始和陆奕翔交朋友，必定无法继续隐瞒下去，那还不如一开始就老实告诉她们。 「约会！」林晴听到这两个字整个人瞬间晴天霹靂，若真说最理当在假日时出去约会的人，应该是阮郁涵才对，几时换成整天窝在图书馆的江雨伦出去约会了？林晴错愕的声音，也同时让睡眠不足的简恩妤和阮郁涵醒了过来。 「嗯？谁要约会？晴晴吗？」简恩妤打了个大哈欠，顺手将书桌上的眼镜戴起，睡书桌睡习惯的她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的痠痛与不适，反倒是因为睡眠不足有两颗大熊猫眼。 「晴晴要约会？需要我帮你化妆吗？」阮郁涵连眼上的造形眼罩都懒得拿下，疲倦的声音带有些许的敷衍与不悦。 「不是我啦，是雨伦要去和那个上台献花整校长的那位爱慕者去约会啦。」林晴非常急于撇清她和约会的连结关係，不过她的话可让原来睡意浓厚的阮郁涵，在短短的几秒间坐了起来。这句话对她的影响力之最到她连头发绑好、眼罩也拿下来了。 「什么？所以你根本就知道对方是谁嘛。」简恩妤对着厕所的门大声吼叫着，亏她还特地去买高档点心诱惑江雨伦讲出对方的名字。结果她竟然给她开开心心吃下肚后，还说她真的不知道，去他的不知道！骗谁啊？ 「约会？你这傢伙可好命了，没去过半次联谊就可以直接跳到约会去了。」阮郁涵一脸就写着我很不爽四个字，她天天联谊到晚上十点才回家，每天至少要到一点过后才能睡觉。更不要说她还要花钱买一些基本的化妆用具，结果咧，这种好康事竟然是好友先遇到，这叫她怎么能不呕。 「我想先去吃早餐了，反正离约会时间还很久。」江雨伦简单梳洗过后，随便套了件t恤和牛仔裤准备穿鞋出门，她打算吃完早餐就直接去和陆奕翔见面。 「江雨伦！你给我等一下，你该不会要给我穿这样去约会吧？」阮郁涵看着江雨伦这身打扮，不禁感到头晕不已，连头发都没梳就想去约会？要是真让江雨伦就这么出去，别人一定会怀疑自己的化妆技巧，这样要她这个校花以后怎么见人啊？ 「有什么不行的吗？啊！阮郁涵你想做什么？」 「想帮你变成一个货真价实的女孩子！晴、妤，帮忙把她拉进来。」 「嘿嘿，这就是你不老实讲的报应。」江雨伦才刚站起来就被阮郁涵给硬生生的拉了下来，她那阴森的笑脸可让江雨伦笑不出来，更不用说林晴和简恩妤接连扑过来的举动，简直让她变了脸色。 「不要！你、你们快给我放手啦，啊－－不要拉我衣服啦，救命啊－－」江雨伦哪抵抗的了这三隻报復心重的母狮，才过一会儿她的衣服就全被扒光了！阮郁涵一拿起胶带和除毛液就猛力往她的身上黏，惨不忍睹的尖叫声简直快把女子宿舍翻了。 江雨伦暗想着总有一天她一定要逃离这三个可怕无比的女人，不过想不到几秒痛楚又让她回到了可怕的现实。 一个半小时中又是被除毛又是被涂指甲油的，甚至还上了不少化妆品与保养品，江雨伦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简直快要疯了，这哪是她啊？根本就是外面那群娇娇女嘛。 「哼哼，还不快过来穿鞋出门了？」阮郁涵对于自己的旷世大作可是满意的要死，至于林晴和简恩妤则是不停的大笑着，因为江雨伦的脸比马桶里常出现的那坨黄金还臭。 「这哪是我常穿的鞋子啊？这个尺寸是你的高跟鞋吧？」江雨伦看着和自己身上洋装同款的高跟鞋，忍不住抱怨着，不过在阮郁涵的监视下她还是勉强穿上了。这一秒她更加坚定要逃离这三个人的最初衝动，妈呀，她想回家了－－ 随着与悦嵐桥之间的距离缩短，江雨伦看见那专注凝视河面的身影。对方似乎没有发觉有人走近，反而是听见高跟鞋掩不住的声响时，才终于转过头对上她那有些紧张的双眸。 柔顺的发尾被刻意烫捲过，还戴着一个纯黄色的宽发箍，看来极为优雅。更不用说她身上穿着的那套粉色洋装，白与粉红交织的女孩特质、带点薄纱设计看来简单不过度，这全是让陆奕翔惊艷到说不出话来的原因。 「怎么了吗？」江雨伦出声时才发现自己怎么讲话有点卡卡的，她在紧张什么劲啊？都是阮郁涵啦，把她硬是扮成这种蠢样子！陆奕翔会不会觉得她很假啊？还是觉得她是个期待约会的花痴女？她忍不住胡思乱想了起来。 「你、你混漂酿。」陆奕翔和江雨伦根本就是五十步跟百步的差别，他不但说话卡卡的还大舌头。两个人沉默的看向对方，不自在的态度让一切都成了陌生的尷尬，梦幻中的那点融洽荡然无存。 「你们在干嘛啊？要约会还不快去！」躲在一旁偷看的林晴可忍不住大辣辣的个性，反而是另外两个恨不得赶紧摀住林晴的嘴巴，红了脸不敢多说话。 「喔、喔，我们去看电影吧。」 「嗯，好啊。」陆奕翔这才趁胜追击带走眼前的佳人，江雨伦则眨眨眼应声好，默默的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刻意配合的步伐，并肩的两人脸颊只剩下淡淡的笑意，他们开始了他们的初次约会。 阮郁涵看着他们的背影，淡淡的吐言：「拥有就註定了失去的开始。」 如果拥有便註定了失去的开始，那我们究竟该不该勇敢去用力爱一次呢？还是要在拥有以前就开始失去？萌芽的爱情，垄罩的是黑暗的乌云，还是照耀的灿烂阳光？ 第三章 － 懵懂无知的序章，之二。 08 s中虽然是台湾有名的学校，但毕竟还是在中南部的高中，学校离市区有一大段距离。至少要坐一个小时的公车才能到市区，而且每小时只有一班车。 不过略嫌长的等待对于完全陌生的他们似乎是好的，等公车的时间里，江雨伦和陆奕翔从令人窒息的沉默逐渐熟悉。他们从音乐聊到季节，再从植物聊到天气，总之再平凡不过的事物，总能引起他们相同的共鸣。 江雨伦喜欢梁静茹的情歌、陆奕翔喜欢国外的抒情老歌，她喜爱富有诗意的秋天、他欣赏稍有凉意的秋季，他们越聊越起劲。当陆奕翔说入她心坎时，江雨伦便会露出浅浅的笑容看向他，心有灵犀的一眼令两人悸动不已，他们就像是天生就该在一起的两人，愈走愈靠近。 漫长的六十分鐘好像缩减了六倍一样，公车很快就到站牌这了。他们拿出学生证给司机看后，就找了个倒数第二排的座位坐了下来，才刚上车没多久江雨伦就语带抱歉的说她会晕车。陆奕翔也体贴的让她躺在自己的大腿上入睡，只见她满是羞意又婉拒不了的躺下。 在女孩闭上眼后，陆奕翔几乎可以轻易闻见她身上的茉莉香，他喜欢这味道！因为这是江雨伦身上的香味，所以他爱。 他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脸，突然好希望公车再开慢一点，一小时实在是太短了！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是这么的美好，他不想这么快就让指尖的流沙，悄悄的从细缝中流走。 第一次见到江雨伦时，陆奕翔盯着她的怒顏不发一语，不是被她那张牙舞爪的模样吓到，只是愣愣的想怎么会有女孩子连生气都这般漂亮呢？陆奕翔在宿舍想了好久，才决定要学偶像剧中那些酷酷的男主角，他想对她耍赖、引诱她出来约会。他不要还完洗衣费后就和她再也没有关係，那太过于可惜了。 有时候真正属于你的爱情是需要掠夺的，正因为爱上了所以才要掠夺，不许任何人盯着这份爱覬覦。因为你知道这就是你的！不管别人说什么，你就是如此清楚的明白，它是。 刚下公车时江雨伦还有些神智不清，她头晕到完全分辨不清方向，像个傻子般一头撞上陆奕翔的胸膛。这一撞她才彻底醒了，这结实的胸膛让她更加明白，眼前的男孩早是个完完全全的男人，足以捉住她不知所措的女儿心。不明白怎么了，她只要一和陆奕翔相视，就会想起刚才那脸红心跳的一击！让江雨伦霎时羞红了小脸，不敢再直视他一眼。 「你没事吧？我看你脸有些红呢，是晒太阳晒到头昏了吗？」陆奕翔也看出了江雨伦的不对劲，他露出担忧的神情，伸手碰触她发烫的额头，就怕她中暑了。 「我很好！时间差不多了，不是要看电影吗？快走吧！」江雨伦赶紧否认了他多疑的猜疑，勉强笑了笑，并将陆奕翔的手从额头拿下。 其实她很喜欢陆奕翔将手贴在她的额头上，冰冰凉凉的感觉实在是好舒服啊。不过江雨伦只要想到自己也会有这样花痴的一面，就忍不住想骂骂自己。天啊！她究竟是怎么了？碰上陆奕翔后什么都不对了。 「好。」江雨伦没料到自个慌张的举动，看来更是欲盖弥彰。他只盯了一会才又明白的笑了，原来紧张的模样换成了放松的喜悦。陆奕翔主动牵起她的小手往电影院走去，天知道江雨伦都快被他电晕了！ 两人的气氛逐渐从陌生到曖昧的初识，手十指相扣。 进电影院后，他们看了一部叫做「烟花」的电影。里面的故事是说洛花和尹俊这对情侣，从相视一笑就深深被对方吸引，两人谈起一段淡淡的初恋、淡却刻骨铭心的恋情。后来洛花到国外留学时染上重病，连他最后一面也没见着便去了，尹俊收到的最后一封信则是她狠下心寄出的喜帖。对于爱情懦弱的尹俊没有勇气去找落花、去问她这一切的原因。 而在尹俊七老八十之时，他才发觉人生最大的遗憾是没亲口问洛花为何和别人结婚，为此他踏上了一场寻爱之旅，开始用仅剩的时间去找回未完的初恋。 电影接近尾声时陆奕翔突然看了江雨伦一眼，她也正好望向他，他们看进了彼此的眼里的深处、最深最深的地方，一瞬间，像是什么触动似的相吻了。 陆奕翔能嚐到这吻中一丝又一丝酸甜的味道，那是她流不尽的泪水与感动。他紧扣住江雨伦的后脑杓，不愿让她有任何反悔的空隙，他感受的到她的青涩与茫然，这是江雨伦的初吻吗？如果是，就让他教会这样的她吧。 江雨伦知道陆奕翔也被最后的一幕感伤到了。尹俊在法国终究找不到洛花的墓，瘦老的身躯痛哭流涕的悔恨着当年的懦弱，镜头拉远，洛花的墓园竟在尹俊距离不到一公里之处。那悲凉的惆悵与遗憾贯穿了江雨伦身子，紧紧抓着她不放。 她晓得自己对眼前的男孩动心，却没料到她的身体竟主动贴近陆奕翔的唇边，轻轻吻上他。陆奕翔的雀跃藉由体温传递，这充满霸道的吻技交缠着她、不让她退缩，那样的占有与倾心，这就是属于她，江雨伦的初恋。 烟花的片尾曲开始唱了起来，那仿若轻语却又藏不住起伏是悲伤、是私语，女歌手不停唱着：「当下的心动与亲吻是我烟花绚烂的一瞬间。」江雨伦记着这句话，直到这么多年后，每当她忆起陆奕翔这三个字时，她就会想起自己也像是烟花似的，漂亮过也成灰了。 爱就往如烟花一场，灿烂过便是最美的瞬间与回忆。 第三章 － 懵懂无知的序章，之三。 天色渐渐暗下，两人刚从电影院走出来时才两三点罢了，如今已经六点多鐘了。 「我赢你！」江雨伦啃着咸酥鸡，一脸得意的模样，要是那翘臀上长出个尾巴，想必也是摇的开心得很。高跟鞋一天踩下来，早已不见那摇摇晃晃的身影，哪怕是要她穿这去打球都易如反掌。 「你赢我，但我赚到一个吻。」陆奕翔停在后头，露出略胜一筹的笑容，话一出可惹得她急忙羞着脸往公车站奔去。他的手脚更快，挡在江雨伦前头伸出手来，柔和的嘴角和眼底的占有，一个个引诱着她沉沦。 「你现在是打算告诉大家，上礼拜的事情是你弄的？」江雨伦望着那掌心，没任何动作，心却像快蹦出般不受控制。她已经开始想像紧握后的温度，与那男孩并肩的情绪，所有画面都足以让她心动不已。 「如果可以藉此换到一百个、一千个吻，似乎也不错。」陆奕翔总喜欢这样逗着她，看着她又羞又气的模样，他喜欢。伸手将江雨伦拉入怀里，陌生的尷尬弄的两人沉默，他却只想让她习惯这样的亲暱，每一吋肌肤紧贴的那种熟悉。 「一个吻，就要我认帐？」江雨伦低下头，喃喃的说着。指尖轻刮起自个的手臂，难得没起鸡皮疙瘩，照理碰到陌生人异常亲密的碰触时，她应该不安到近乎作噁才是的。只是碰触陆奕翔时，这应有的害怕反倒成了无法呼吸的紧张，霎时突袭了她。 「所以江同学是打算吃乾扒净不认帐囉？」陆奕翔将她的下巴硬是抬起，迟迟未对视的双眼，染红了江雨伦的颊。令人着迷的羞涩模样，让他失神的往女孩的唇压下，可惜早已脱离电影气氛的江雨伦哪肯这样轻易就范，赶紧挣脱陆奕翔的手快速落跑。 「江雨伦－－」 「别喊了，公车要走了啦。」两个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的嬉闹着，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是交往多年的情侣呢，如此甜蜜又不易腻的相处方式。 国立s高中，悦嵐桥。 路灯下的两个身影缓缓的前进着，较娇小的贴心的叉了一块咸酥鸡递给高个子的人，只见那人毫不客气的张了开嘴享受着对方的特别服务。 「有手不会自己拿啊？」江雨伦嘟起小嘴瞪了瞪陆奕翔，一点也不喜欢他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刚才下公车也是，竟然趁着她睡昏了头之际弯下身把她给吻醒，害的车上的司机乘客都忍不住多瞄了她好几眼呢。 「还在生气？难道我做的还不够多吗？」陆奕翔看着她高高翘起的小嘴忍俊不禁，他的笑却让江雨伦看傻了，因为真的很好看、好看到她早已忘了上一秒自己还在生气。本来准备要嘟一辈子的唇，也拋弃了无谓的志气，嘴角也像背叛她似的淡淡勾起。 「你不觉得你太过草率了吗？」江雨伦笑着一口接一口的吃下咸酥鸡，对于陆奕翔在她面前流口水的模样视若无睹。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江雨伦满意的点了点头才把最后那一口餵给了陆奕翔。 「哪里草率？我论为误粉论尊。」陆奕翔不停边吹气边说着好笑的台湾国语，那明明很烫又贪吃得要命的糗样，让江雨伦不禁大笑出声。 「哈，报应。我要回宿舍去了，你就慢慢想你有多认真吧！哼－－」江雨伦一说完便作势往女生宿舍走去，陆奕翔赶紧伸手阻拦，却害的她高跟鞋滑了一下，重心不稳的摔进他怀中。 「还好吗？」陆奕翔紧抱住怀中的女孩，轻柔的语气让江雨伦毫不反抗的靠在他的右肩上。江雨伦喜欢陆奕翔，那总惹她生气却又能轻易哄住她的作风。这一秒待在他怀里就像一件理所当然的事般，他们未说尽一切，却享受着归属于对方的那种关係。 他们还没想懂，这种甘愿奔向彼此的一切比牢笼还要更加束缚。 第四章 － 谢绝爱情，之一。 10 「我们之间到底算什么关係？」时间随着这个疑问停止，她眼里只看得见他一个人，心不自觉得恐慌着。他们到底算什么关係？ 梳洗后看着镜中还有些茫然的女孩，江雨伦不禁烦乱了起来。自从那次约会后她和陆奕翔几乎可以是形影不离，这是第三天也是第三次，他问她要不要在一起，她却只是自顾的沉默。 「在想什么？」简恩妤半睡半醒的走进，从后紧抱住她的双手温暖无比，小脸却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般磨蹭着。江雨伦笑开，若不仔细看镜子的反射，她大概会以为身后的女孩是她亲暱无比的爱人吧？ 「男女之间不能保持在纯友谊吗？」指头划过水面，她可笑的疑问却让简恩妤彻底醒了，她松开手从镜中默默的凝视着她。 「为什么这样看我？」江雨伦有些不自在的问。 「你想问的不是这个，你想问的是你要怎么样才能照计划走，和男孩之间仅有纯友谊……可是小雨，爱情如果可以照计划走就不是爱情了。」简恩妤抚了抚她的发丝，最后独留江雨伦在浴室里静静的思考，这盘早已乱掉的棋局。 才刚穿好帆布鞋开门，一朵娇嫩的玫瑰花就送上眼前，心一紧，不知有什么又被这场景深深触动。陆奕翔从一旁露出脸来，制服穿的像没穿一样要扣不扣的，却有着他独特的帅气。 「挤在这想干嘛？暗算人啊？」阮郁涵推了推呆愣在那的江雨伦，却把她给推进了陆奕翔的怀里，羞红的小脸似乎还没习惯这几天的亲暱。 「看来是有备而来啊？」简恩妤瞄了瞄一旁的椅子和吉他，身后随之探出的林晴则嘖嘖几声要他快点来场即兴表演。天知道自从他们约完会后，几乎天天都有热闹可以看！ 第一天是平板无趣的情书、第二天是活泼生动的舞蹈表演、第三天是神奇无比的魔术技巧……今天第四天大概离不了唱歌。就林晴来说她真巴不得江雨伦永远不要答应陆奕翔，她倒要看看三百六十五天还有什么杂戏好耍。 陆奕翔笑着拿起吉他就这么弹了起来，轻快的节奏让人放松。前奏一过，简单明瞭的歌词从嘴里唱出：「idon'tcareifmonday'sblue……」 江雨伦望着他的眼眸，深邃而深情的模样只为她一人而唱。被歌声逐渐吸引的人潮，他谁也没看，就是紧盯着她的眼，要她明白他就是只要她一人。字字句句打在她心上，感动漫延，她却什么也说不出只能任泪落下。 「mondayyoucanfallapart,tuesdaywednesdaybreakmyheart!」陆奕翔唱到星期二星期三你伤了我的心时，俊脸活灵活现的露出无辜又伤透心神的表情，让女孩忍不住笑了出声。 「thursdaydoesn'tevenstart,it'sfridayi'minlove－－」唱到一半，陆奕翔停在最美好的一句，放下吉他走近江雨伦的身旁。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情不自禁的吻上那厚度刚好的朱唇，她被狠狠扣在他怀里，大掌缠绕比不上舌尖灼烫的放肆交缠。 当场掌声如雷，江雨伦不再挣扎反绕住他的脖子，轻吟着。好听到令人捲曲的那点语助词，随意燃烧起两人之间的距离，陆奕翔渴望的叹息着。最后松开她的身子，望着那张满是泪水的小脸，问着：「江雨伦，你愿不愿意和我交往？」 「我……我们不能只是好朋友吗？」差一点、差一点她就说了好，从那吻的热情中江雨伦深深被他吸引着，却还是只能眼眶泛红的问他，他最不愿意听见的疑问。 「好朋友？江雨伦，在你心里我们之间到底算什么关係？你会和好朋友这么接吻？」陆奕翔愣了一会，不敢置信的笑了出声，嘴角原来高掛的喜悦被冷意掩盖。第四天了，他给了她要的认真，为什么还是同样的答案？ 「你到底在怕什么！」陆奕翔紧扣着她的手腕，愤怒的大吼着。旁人只见到他恼羞成怒外表，却没有人看到他眼底的那抹心碎，如此深痛……痛到连她也为了他的难受感到不值了。 最后她不记得她是怎么到教室的，也不记得人潮是怎么散去的，只记得那紧扣住她心底的那点悲伤。痛的如此剧烈，那是陆奕翔一再赋予给她的爱情。 第四章 － 谢绝爱情，之二。 11 对江雨伦这简直可以跟无趣画上等号的女孩来说，她的人生里没有爱情，只有婚姻。还记得国中她就订出一大串人生规画，二十八岁事业成功、三十岁迈入婚姻但绝不靠男人。江雨伦和母亲可以说是完全不同的类型，若说母亲是娇生惯养的花朵，她大概就是养在温室的杂草，改不了这顽固的本性。 「在想什么？」在眼前霎时放大好几倍的俊脸，看来有些狰狞，吓的江雨伦缩了缩脖子。最近陆奕翔就像种传染病一样，越想远离它它就越是不服输的出现，直到她染上才肯罢休，而这种病却是没药医的，让她一点又一点跟着沉沦。 「你几时才会消失在我眼前。」急促的呼吸并没有随着他拉开的距离平缓，脸颊红通通的模样更令人忍不住想狠狠咬一口，女孩淡淡的语调没退去陆奕翔的渴望。他笑了笑，拿起合作社的麵包就这么啃着，惹的她一脸不苟同。 「你几时才能认清……你的世界除了我，不会有第二个男人。」江雨伦低下头被这句话炸的体无完肤，抬起小脸，双眼眨了眨不敢置信的与他对视着，却笑不出来。下一秒男孩的唇落在她泪上，他们之间什么都不是，却是可以接吻的那种关係。 忘了为什么开始推开陆奕翔，明明上礼拜的约会快乐的不像自己，但就是不可以。看着他若有似无的笑意她会心动、看着他认真告白的语气她会落泪、看着他一再出糗的模样她会不禁随之大笑出声。明明知道这种感觉，但……就是不可以，因为这不在她的人生规画中。 记得那天过后的下一个星期一，她一如往常的走向图书馆，只见陆奕翔在外等候的身影。他们对视了一会，他却从头到尾没有拉住她的手。江雨伦深呼了一口气，推开玻璃门时，那大声吼叫的声音便传入她耳际。 她来不及听见下一个咆啸声，就被男孩抓着逃离这一座囚禁所有声响的监牢，江雨伦任凭陆奕翔的爱情带走她的所有。当下她除了放肆大笑，想不到其他的，这时才明白只有他能随意挑起她的笑容。 「我喜欢你，江雨伦！我喜欢你，可不可以和我交往？」陆奕翔的笑容与温柔，藏在这大声却出乎意料动心的语句中，江雨伦的笑大咧咧的被他拉起，这样不按牌理出牌的男人教她怎能不爱？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闭着眼江雨伦来回踩算着与他之间的那点距离。最后撞上那道人墙，被紧紧搂在怀里享受着曖昧的馀温，抬头不敢睁眼，任由男孩深情的赋予她所有。她想她是个胆小鬼，胆小到连承认自己的自私都不敢的胆小鬼，只能任由原则举起谢绝爱情的牌子，最后还是自私承受他的好。 世界跟随着她的泪水挣扎而旋转，就像电影画面般刻骨铭心，他手心的温度和那浅浅印下的吻，一样一样拼凑出她的爱情，江雨伦却只能藏着，无法坦然接受。 第四章 － 谢绝爱情，之三。 12 教室里沙沙作响的电扇一圈一圈的转着，台上讲的正尽兴的英文老师没发觉江雨伦的失神，这倒是她第一次听不进课本上的字字句句。她抬眼望了望窗外的天空，去不掉心底的烦躁，所有担忧的情绪全系在几天前公布的记过处分。 自从陆奕翔屡次大阵仗告白的消息被校方知道后，便被叫去校长室训话处分。这些日子多了不少他和校长谈话的传言，听说陆奕翔在校长室低声下气就为了不要牵连到她、听说在校长气愤的责骂下，他高喊自己唯一的错，是为了追她不择手段，每一个听说都令她激动落泪。 真是个傻瓜，江雨伦实在没见过比陆奕翔更笨的人了，为了一个不爱他的女人和校长起衝突值得吗？这一支污衊师长的大过对他升学影响有多大！这更让江雨伦担忧起这男孩的固执，再两支他就不能毕业了，他知道吗？ 下一秒一架纸飞机从邻近的窗口飞入，落在江雨伦的桌上，她不用打开就知道又是那男孩的杰作。纸飞机上方写着四字：寧错不悔，她的眼不禁红了起来，还来不及思索这飞机怎么进来的，英文老师已被同学们好奇的眼光引来。 小手试图遮掩上头的字句，只见他一瞥就心知肚明的笑了，那抹笑意冷的让江雨伦心慌。她张口想为陆奕翔说话，却开开合合几次没出声。毕竟因为陆奕翔的事情全年级导师都被训斥教导无方，各个都在朝会被狠狠削了一番，此事又怎会是她一言两语就化解的了的呢？ 「班长，去各班通知所有老师立即封门点名。顺便到教官室，请教官到三楼以上的楼层巡视抓人。这次旷课逃学、明知故犯、有辱校风，两支大过就要教他不得毕业！」 「老师！」江雨伦睁大双眸，明白老师不是随口说说。好的话还能消掉……万一老师们故意刁难，他根本一点胜算都没有。更何况才刚被记一支大过，陆奕翔就这么不在乎的惹事，难保他以后不会继续不把警告放在眼里，执意下去。 「雨伦，我和你导师都非常看好你。不要为了一时的情感影响学业，我看过太多在校时爱得难分难捨的情侣，在基测时没拿出水准，甚至毕业后根本没在一起。人生这条路，老师看的人吃的米都比你多，你的未来不可限量。不要因为陆奕翔这个男孩子毁了自己，懂吗？」 凝视着老师，江雨伦眨了眨眼硬把泪水挤回眼底。老师说的那些她都知道，就是因为知道女孩子永远是吃亏的那方，她才不敢这么轻易答应。 一躲再躲，脑海里全是国中学姊因为怀孕无法升学的片段……在交往的甜蜜里，男孩子永远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女孩子却得承受一生毁去的后果。这些事情她比谁都清楚，尤其像陆奕翔那样狂热的爱情，能持续多久，她没有把握。 「叩叩－－」丁班老师敲了几下门，英文老师往门外望，点了点头示意江雨伦一同出去。她侧过脸看向走那站在走廊上的身影，阳光照在他发丝上，反照的金色光线让她根本看不清对方的五官、情绪。 随着老师的身后走出教室，男孩的脸孔立即入眼，他先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才又露出温柔的笑脸。江雨伦隔着老师们与他相视，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她的气愤、他的诺诺，如今他们到底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难道爱情就只有在一起这个选项，才逼的他这样爱她？ 不能就给他们一个相安无事的结局吗？她不想陷进去，却发觉脚下的不是瓷砖而是个沙坑，渐渐把她掩埋在这深不见底的爱意里。 「你几天前才被记个大过，这次你是真要我保不住你吗？」丁班老师愤怒的指责着，陆奕翔却像什么都听不进去的顽固学生，执意望着她，将她的沉静刻入眼底。 「除非她答应，否则我不会停下。」陆奕翔多想伸手触碰江雨伦的脸颊，他不想妥协。要他自欺欺人为了未来，放弃现在渴望的东西，他做不到。 他从不否认自己的自私和过份，寧为玉碎不为瓦全，他要她跟着自己一起沉沦，赌上最后一条路，就算破釜沉舟后得不到她，他也认了。 「既然如此，我们只能要求你转学了。我们学校不收屡劝不听的学生，现在和我去校长室一趟。」有些年纪的老教官冷冷的说，在军队里早习惯服从的他，根本不能接受陆奕翔如此叛逆的态度。更不用说在以前的年代，目无尊长是件多要不得的事！他先是整校长又不把老师放在眼底，翘课不学好，简直就是一次把教官的两大死穴全戳中了。 英文老师满意的点头，正要安慰泪流满面的江雨伦，请她进去时，江雨伦不禁大声哭吼了起来：「我答应！听到没有，我答应。」 第五章 － 柔情似水的日子，之一。 13 夏季的尾巴随着开学第一个月的过去，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中秋节到来的些许感受。爱情似乎也是如此，刚走进的羞怯不安到逐渐相识的惊讶喜悦，江雨伦轻轻倚靠着男孩的肩，闭眼吹风。 「你会想念我吗？」江雨伦紧握着陆奕翔的手，像个讨蜜的孩子，调皮得睁眼开眼歪着头问。男孩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发，低下头在耳边轻语些什么，害的她颊际又是一阵粉红。 大树下席地而坐的两人，紧抱着彼此却还没走进最贴近心脏的距离。爱情是用生命一步步了解磨合，还是只有曖昧的完美距离，系住他们彼此？微笑记住了那天的所有，陆奕翔直到后来，才逐渐明白了自己会失去的答案……涌上的鼻酸与笑顏对比又是另一阵痛楚。 「我答应！听到没有，我答应。」这一声的回响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就连脱口而出的江雨伦也是，她睁大眼不敢置信的颤抖着，却也懂了自己最真切的心意。 她一直都想告诉自己：「感情不切实际，等把握住未来再谈都来得及！」但她却忘了，她现在想说服的人不是别人，是跟她一样顽固的自己。那个边说服自己边胸闷到想哭泣的自己、那个仍捨不得推开陆奕翔吻的自己。 「雨伦？」英文老师紧紧抓住她的手腕，望着江雨伦有些失神的瞳孔，张开口想再劝她几句，让她明白这一切有多么无知！却在开口的那一秒，被江雨伦崩溃的字句反驳彻底。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也知道女孩子是吃亏的那方……可是每当我看到他为我多做一件傻事，甚至甘愿毁掉自己时，我真的没有办法作势不管。我很爱他，就算我用尽全力想推开他避开他，都没有办法阻止我为他动心，虽然老师你会认为我嘴里的爱很可笑，但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会疯掉，真的真的会疯掉！」 江雨伦紧扣着自己的身子，缓缓的跪坐在地上痛哭，就在泪水都快把她整个人拖垮时，男孩将她拉入怀里紧抱着。她的无助和害怕在陆奕翔的轻拍里得到安慰，颤抖也随着他断断续续的安抚得到些许的依靠，她是真的快疯了，明知道不对却还是蒙着眼爱上的疯了。 「对不起……只要有一点可能我就不能放手。」陆奕翔将下巴轻靠在女孩的额上，愧疚低喃着。那样悲伤到不行的眼神，没让江雨伦看见，只是继续紧抱着她痛苦的身子，给予他仅存能给的温柔。 明知道放手是最好的选择，情感却只能带着局内人衝撞下去，直到死亡的那一刻为止。 摇动的车震没扰醒肩上沉睡的女孩，泪水悄悄滑落的痛楚，看得陆奕翔又是一阵难受。轻轻在江雨伦的额上印下一吻，嘴开合说了句抱歉，这句抱歉却是两个字表达不完的酸涩。 那天教官气得把他们两人都带到教官室，直说要给他们一个教训，甚至还打了电话给双方的父母。陆父只是冷淡的说与他无关，随便学校处理，只要不要吵他就好。当下江雨伦紧握着他的手不敢放，苍白的脸孔和以往的红润相比，更是叫他心疼。 陆奕翔没时间思考父亲的冷漠，反而淡淡的笑了，回握起她的手给予坚定的温暖。好在江母没为难的意思，只是担忧的问女儿会不会受到惩罚、中秋能不能回家罢了。 教官在导师们和父母的双重压力和劝导下，也只好记过单草草了事了。原来想一次让陆奕翔记两支大过的英文老师，大概是知道自己给江雨伦的压力太大，也没再鼓催什么，只是要她趁下礼拜中秋假期把心情调整回来。 这样的体贴在两人看来又是一种祝福，初恋的喜悦与难受交织，中秋即将到来的短暂分离， 又在这复杂的情感上记了一笔。 「到了。」陆奕翔摇了摇昨夜没睡好的江雨伦，拿起两人的包包快步下车。车门一关，她有些没站稳的靠在他肩上，疲惫的样子有些傻气，惹得陆奕翔又是一番笑意。 「不是要赶车？」 「不想走……」江雨伦撒娇的磨蹭了几下，不知道是贪睡的瞌睡虫把两人的距离拉近，还是这一串复杂的情绪让两人走近，相视一会，吻了结了他们的离别。这一秒柔情似水的温柔，包围了他们的爱情，纯真无瑕的爱情。 第五章 － 柔情似水的日子，之二。 15 中秋假期造就的连锁反应不单是烤肉，连台北各处空地都有人聚集起来放烟火，烟花在夜幕里绽放看来极为艷丽温暖。在这样的团圆气氛下，江家也不落人后的和詹家相约，两家不但一同烤肉，还在烤肉后到堤防附近沿河散步。 许久不见的女孩们牵着手，刻意和大人保持一段距离，亲密而打闹的聊起彼此的高中生活。詹雅棠未满四岁的弟弟晃呀晃得跟在后头，吃吃笑的模样看来有几分可爱，江雨伦找个位子铺好布后，便将这小毛毛虫抱在怀里，亲暱的宠着。 「真的假的？那个男生未免也太浪漫了吧？」詹雅棠花痴的露出羡慕的神情，彷彿女角换了她后，不用说交往连结婚都甘愿的样子。 「来，小安，姊姊亲。」江雨伦对好友异样的注视视而不见，反倒捧起弟弟满是口水的小嘴吻下，柔情的模样任谁看了都想娶回家。天知道江雨伦最大的弱点就是孩子，她国中时最爱宠着小安，成天抱来抱去的像在预习妈妈课程一样认真。 「那阿姨有说什么吗？」詹雅棠不死心的继续追问下去。 「还能说什么，我妈不就那个个性。就说青春本来就要多采多姿的过，叫我好好把握这还能年少轻狂的日子，好像巴不得她的人生的重过一样。只是我真的不知道这样下去好吗？」江雨伦歪着头望着天空的星星，就连到堤防这也只能看到一点点星星，彷彿她爱情持续下去的希望渺茫般。 她不禁有感而发的叹息着，如此难受的模样却让詹雅棠摸不着头续。 「有什么不好？他那么爱你！」 「棠……你真的觉得他爱我吗？我不认为……我是说，对，我知道他爱我，但并不是真的那么爱。他只是知道用这种手段能得到我而已，用这么浪漫的手段能逼我就范而已不是吗？」江雨伦才刚道出第一句时，就见詹雅棠想出声反驳，她赶紧把自己的意思一次说完。 是的，她是如此恐慌害怕。就是因为知道陆奕翔这年纪，不可能像嘴巴上说得这么爱自己才害怕，她会就此陷下回不了头。 「那他对你来说到底又算什么呢？小雨，你不觉得自己这么说有点过份吗？老实说你才十六岁花样年华，为什么不多享受这男孩带给你的宠爱，反倒要一直探究这是不是爱或者给不给的多呢？还说到手段，小雨，站在我的立场，我得说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詹雅棠难得严肃的反论起江雨伦的话来，这样一个疑问反倒让她愣了。真的是她太过庸人自扰吗？她只是习惯抓住自己能掌握的数据罢了啊，江雨伦无奈的想。 中秋隔天，江雨伦一早就被楼下厨房乒乒乓乓的声音吵醒。闻声下楼，只见母亲的背影在厨房里来来去去，才七点多而已，浓郁的鸡汤味就惹得她有些反胃。 她平常早起只习惯吃白吐司，母亲也是知道的，怎么这么早就做这么补的料理呢？江雨伦想不透的走进厨房，不走进还好，一走进就被料理檯上一盘盘美味家常菜吓死，鱼被煎的表皮金黄诱人，看来比卡通里还要夸张用心！ 害的江雨伦差些脱口而出：「你是想把小当家干掉是吗？」 「小雨你看！妈咪做了很多菜，你啊为了要跟上进度也有一个月没回家了。妈咪真的、真的好心疼我们家宝贝啊－－」江母讲到最后甚至落泪抽咽，要不是江雨伦不懂母亲的性子，大概会有几分心酸吧？ 她挑挑眉一脸不相信的望着母亲。 「好啦，我是想说明后天你要回去，可以顺便带给那个男生吃……呜呜呜－－」江雨伦本来气定神间的听着母亲有些心虚的坦诚，直到提到陆奕翔她才赶紧摀住母亲的大嘴巴，如此慌张的举动看在正走进厨房的江父眼底，满满都是疑问和困惑。 「在干嘛？」 「吃早餐。」 「满汉大餐？」 「江南美食嘛！」江雨伦笑呵呵的接下广告台词，边用手推了推一旁的母亲。好不容易喘过气的江母，看女儿的眼色也知道，万一被发现被干掉的人就是自己了！只好陪笑的摸了摸老公，用美色呼弄一下了。 「老公，走啦走啦，我做了好久的菜好累喔。回房间休息嘛－－」江母边推着丈夫的背，边回头用手做出砍人的动作，叫女儿下次遇到给她小心一点。 一片沉静后，江雨伦不禁自问：「为什么回家比上课还累啊，真是。」 第五章 － 柔情似水的日子，之三。 有人说只要一眼，若遇见生命中那位百分百，在人群里只需要一眼你就能轻易见着他。也许那天他的打扮并不起眼，低头走在这拥挤的圈圈里，但那匆匆走过的身影与浅淡的笑容，总能在你心上划下一道痕跡。 倚靠着剪票口旁的铁杆，江雨伦不禁抬眼寻找起她等待的人。 「江雨伦－－」林晴边提着包包边兴奋的大喊，站在远处，裙下的双腿摆成倒v型，充满率性的站法却盖不住双腿白皙细緻的惊艷。短发刻意梳理过，仅有些小毛岔，看来更有几分阳光味，大大的微笑有着一眼看不尽的美。 「叫那么大声干嘛啦，很丢脸耶。」江雨伦嘴上虽然这么抱怨着，却还是等到林晴走近时才迈开步伐。两人并着肩，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口聊起这四天假期，灰色布鞋下踩出的足跡看来温暖无比。 火车上安详平静的气氛，总让人不自觉沉静入眠，就连一向好动贪玩的林晴也像被谁迷昏似歪头睡去。嘴角酣甜的笑意也随之染上江雨伦的小脸，瞇着眼，她瞄了几眼窗外不断变动的夜景，最终闭眼。 几度轻喃着那思念极深的名，倦意深切、眷意浓厚，惹得人几分怜惜。 十一点才到的列车还误点了几分，女孩们各别拿着行李依序下车，谁也没开口说些什么。车上睡下未醒的灵魂正累着，江雨伦打了打哈欠，直到要递票出站时才又被那身影狠狠的震醒。 林晴不明白的回头，想开口催促却只看见好友颤抖掉泪的模样，话一时间出不了声。随着江雨伦的视线看去，她不禁笑了，起步往公车站走去，没再等她漫长的回神。 江雨伦将左手的票递出，一步、两步、三步，一阵温暖将她彻底环抱在心底。泪水沾湿这白色戴帽外套，男孩却像多年不见般，用力再用力把她塞进爱里。女孩贴在他的胸口，手有意无意的圈住他的腰，世界霎时随着他们的爱情旋转。 「你疯了？已经过门禁了。」江雨伦抬头打趣的问着，他没开口回答，只堵住女友的柔唇。不在乎的索讨起这四天来的代价，轻咬着她的下唇，每一个动作都像在惩罚，也像一种热情燃烧的感受。 「你知道吗？这四天，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好想你，真的好想你！」江雨伦红着鼻子温柔的诉道，双手抚着陆奕翔有几分冷的脸颊，额头贴着额头，亲暱而靠近的相依。 第一次她懂了詹雅棠说的话，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思考爱情的深度上，还不如尽情享受着陆奕翔给予的一切。刚开始在一起时，她总以为自己是委屈的那方，是因为情感和理智的拉扯让她选择走这条爱情。 直到这四日的分开，她才明白自己反而是最渴望、需要的那一方，任由思念衝破心防将江雨伦的现实与理想全部掩盖。就只能思念陆奕翔而已，原来委屈的从来不是她，而是被自己套上一个浅意识罪名的他。 空荡的走廊上只见男孩甜蜜的摀住江雨伦的眼，推开全校近五六十间教室中难得没锁上的一道门，他轻轻拿开手让满是困惑的她睁开眼睛。一如其他教室的摆设，只是桌上多了四五样用盘子刻意装好的菜和蛋糕，热腾腾的雾气看得出陆奕翔的用心。 她不禁露出浅浅的笑容，回过头任由陆奕翔拉开椅子将她压下，霸道的举动却一个个细心到不行。江雨伦一口一口夹起，这一盘盘她爱吃的家常菜，其中最让她讶异的莫非就是沙茶羊肉，嫩又不生的口感好吃极了。 正想抬头向陆奕翔夸奖时，却被他刻意拿在她眼前的东西吓愣了。 两条项鍊扣成的一条鍊子，银製的晶亮暗示着爱情的闪耀，化作一个可分开的圆圈。两个吊饰上分别都划过两个痕跡，分开时简单有质感，合在一起就成了一对爱心，好看又不至于太过招摇。 「我知道你一直很在意我们在一起的过程，小雨，但这是我的心意。到大学毕业前我都不会再送你，像这样一对的饰品，所以不要为此有压力甚至为了太早谈感情而烦恼好吗？你想专心在学业也没关係，我愿意在你疲惫时陪伴、难过时讨好，只要你愿意给我这一个身分就好。就算你只能在剩馀的时间看见我也好，请你让我待在你身边好吗？」 陆奕翔起身走近江雨伦的身旁，单脚跪了下来，温柔而诚恳的询问着。交往这两个礼拜以来，只有和她走的这么靠近得自己，看的见老师们给她的压力。每一个老师都在怀疑她的能力，看着江雨伦每次勉强的笑容，他就觉得自己真的很自私。 他是这么的爱着她，却因为自私而没有勇气放手让她自由。江雨伦仅存的那点喜欢，是陆奕翔说服自己走下去的唯一理由！一开始付出的天秤就倾斜了，除了放手，他什么都能为江雨伦做。 只要她愿意把男朋友的身分留给他，他什么都愿意。 窗外的天空透着那微微的彩虹，浅粉色的云朵在四周飘盪着，直到停到一旁浅蓝色的棉花后，才又衬出这虹的绝美。那样的景色是江雨伦对这段柔情似水的日子最后的印象。 第六章 － 忘记过去，之一。 以前台北的新年简直和空城没两样，由于台北大多数的人都赶着在新年时回家团圆，但近年来台北的新年可说是越来越热闹了！过年期间晚上放鞭炮的声音、家家户户打牌小赌怡情的声音，都让人彻底的感受到，新年真的来了！ 搭着公车，江雨伦的心此时可说是忐忑不安。前几日接到陆奕翔的电话，说他母亲想看看她，毕竟上次交往的事闹得那么大，他也希望能让母亲知道她是个好女孩，因此拜访作客的事也就这么定了。 江母知道这件事以后，赶紧陪她挑了两袋礼品教她要带着，千万别失了礼数。这还是江雨伦第一次看到母亲如此慎重的模样，看得她也紧张了起来。 记得国中有一堂国文课，她极为崇拜的老师问了一句：「你们知道骂人最难听的一句是什么吗？」 「骂你没家教，因为这不只是在骂你，还在骂你父母不会教女儿。」江雨伦不假思索的回答，那天全班的视线和老师激赏的眼神，让她更把这句话记在心底。紧握拳头，江雨伦的心提得更高了。 「还好吗？别太拘束，我妈人还不错。」陆奕翔伸手握住她的小拳头，温柔的劝导着，这模样害的江雨伦不禁失笑，记得半小时紧张到出汗的人可不是她呢！ 他们今天刻意选了江父出门的时间见面，詹雅棠负责做眼线，让父亲在詹家多下几局棋才回去，因此错过了见陆奕翔的机会。不过好在父亲没因此起疑，也好在母亲对陆奕翔的印象还不错，江雨伦放心的想。 下公车后他们走了一段路，到了一个看来兴建不久的社区。推开第一道大门，江雨伦吃惊的望着眼前类似会客室的空间。警卫的座位旁放了一张舒适的沙发和木桌，看来颇适合喝杯下午茶。 往前走到中庭时，尿尿小童的喷水池于这几栋大楼的中央，看来更是有几分不平凡。陆奕翔打趣的盯着女友傻得可爱的小脸，看来她吓的可不轻，直到走进其中一栋搭上电梯时，江雨伦才惊慌的回了神。 「怎么办、怎么办啦！我就要见到你妈了，你看一下，我这样打扮会不会太不规矩？」江雨伦苍白的看向镜子，着急得像快哭出来一样。 事实上江雨伦今天穿了件黑色卫生衣外搭红色毛衣，红色毛衣腰际有个可爱的黑色蝴蝶结，连着的帽子若带起就跟小红帽没两样，可爱得很。搭个牛仔裤看来挺漂亮的，只是失了方向的她，脑海里只想的到陆母不屑怒瞪她一眼。 「你想太多了，乖，到了。」电梯门在陆奕翔开口后没几秒就开了，吓的江雨伦更想缩头躲回。他也没逼她，只是望着她伸手紧抱住她，温度从他身上传递，此时的心相依的紧。不说什么江雨伦也懂了，就算现在她说想回去他也会让她走，只因为那时的承诺。 他真的只要这一个身分就好，不求她多做些什么。 「我冷静下来了，走吧。」靠在陆奕翔的怀里，江雨伦轻喃的说。面对他的爱，她一向没辙，只能接受最后承受。他吻了吻她，将她的发丝整理好，并把两人脖子上的项鍊合起，淡淡的道了一句。 「忘了吗？我们是一体的。」江雨伦听见他的轻语时，心像被什么狠狠撞击般，抬头露出这次见面以来最真实的笑容。牵起陆奕翔的手，按开了电梯，他们的爱情在承诺中绽放美丽。 「陆妈妈，新年快乐！初次见面，我叫江雨伦，你好。」明明记得在脑海里演过一百次的句子是这么说，甚至还要开朗的露出笑顏，表现出女孩子有礼可爱的形象。但为什么现实总是这么残酷？ 一见到陆母出来开门时，江雨伦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半句话，僵硬的嘴角甚至扯不出半点弧度。最后乾脆来个大鞠躬，看的陆妈妈是一阵大笑，赶紧亲近的拉着她进屋坐下。 「是个可爱的女孩，喝茶吧。」陆母端了厨房里刚烧开的一壶花茶，端庄的倒了三杯在桌上。看来才四五十出头的她，有几分说不出的气质和贤淑，和江雨伦的母亲完全是不同类型的人。 江雨伦喝了一口花茶后，像想起什么似的，赶紧将手里刚放下的两袋礼品递给陆母。一袋是听说陆父有在泡茶而特意选的阿里山茶叶，一袋是听说陆母特别喜欢吃些小甜点所以买的蜂蜜蛋糕。 「我不会挑礼物，不知道这这这合不合您的心意。」江雨伦紧张得吞了吞口水，陆母则笑了笑收下这两个礼物。看来是对她十分满意，她迎向陆奕翔鼓励的眼神，不禁也放松了些。 「雨伦，听说你学校功课很不错，也没有和任何人交往的打算。看来我家奕翔大概是你最意外的变数吧？那次教官打来的事，还让他过年一回来就被他父亲狠打一顿呢。」陆母喝了几口花茶，温柔而深意的问着。 「不瞒您说，是的，他是我遇过最强大的变数。刚开始是有些无所适从，但……后来才知道这样的变数，竟然是我最喜悦的一件事。我无力抗拒，现在也不想抗拒了。」江雨伦凝视着她，第一次深情的道出这些日子交往的心得。 第六章 － 忘记过去，之二。 17 2012，台北。 从分手到现在他们已经相隔八年没有再见面了，江雨伦的人生就像漫无目的的帆船在大海上漂流着。她还记得那年因为分手的伤痛考试失常，原本一定能上的一流学校飞了，她只勉强上了一所还不错的大学。 父母本来就对江雨伦没有很大的要求，只是告诉她不要把心事拦在心里要说出来。江雨伦只是摇了摇头，把那段回忆藏到更深处的阁楼不再去想。 江雨伦永远忘不了阮郁涵在他们刚交往满半年时给的警告，她在那之后总是不停的反思着，是不是她把好友的话寧记在心，这段爱情的结局就会好一些？江雨伦没有答案，记忆却趁着她入眠时继续扰乱着该是清梦的一晚。 2003，台北。 「新年快乐！」电脑萤幕上出现了阮郁涵的漂亮笑脸，明明在屋里却还是穿着一件薄而暖的大外套。最近已经开始放寒假了，江雨伦也回到台北陪家人过新年假期。 唯一还留在宿舍里作伴的只有阮郁涵和简恩妤，她们四人甚至约好要在寒假来视讯一下好好联络感情。 「新年快了。」占据另一半萤幕的林晴则边啃着卡啦很久洋芋片，边含糊不清的祝贺着，看来之前爱的轰轰烈烈的间间没事已经被遗弃于角落了。 「恩妤呢？」江雨伦困惑的问着阮郁涵，只见阮郁涵从一旁拿起小说幸灾乐祸的笑着。小说上大大的写着井向柔中南部签名会，只要把书封上的特别小角剪下蒐集四枚就可以和爱情教主井向柔握手外加签名！ 「那妤的签名会到哪去了？」「你可以转新闻啊，上面会有报导。」阮郁涵的话让另外两人突然想起最近似乎真的很少看新闻，一打开新闻台的每一家几乎都在报导井向柔目前已经从台中到高雄绕一圈要过来台北了。 「涵，你可以吗？还是要来我家住？」林晴放下手中的洋芋片，表现出难得的贴心举动。阮郁涵则苦笑的摇了摇头婉拒了她的好意，江雨伦看着阮郁涵的笑忍不住叹了叹气。 阮郁涵从小就没有母亲和父亲的陪伴，家庭富裕的后果就是她没有任何的童年与亲情，所以更不爱回到冷冰冰的家度过新年。看似美丽的蝴蝶背后却隐藏着强烈的孤寂与痛楚，意外的坚强总是令这些好友心疼着。 「雨伦，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话吧？有关陆奕翔的前女友，你可不能掉以轻心呢！」阮郁涵话锋一转又绕回陆奕翔的事情，江雨伦听归听却没有真的放在心上，纵使仍有些在意那女孩的存在。 前女友就像个符咒总会绕着这对情侣不停，阮郁涵的每一段感情几乎都逃不过前女友的魔掌。初恋是因为前女友的苦苦哀求而回头、第二段爱情是因为前女友怀孕而分手、第三段感情是因为男方家庭特别喜爱前女友才勉强结束。 这三段感情看在江雨伦而言都有些不可思议，她总认为是阮郁涵和前女友三个字比较有缘才会这样。只是在关上视讯后，她还是忍不住拿出收在抽屉的照片，照片里的两男一女亲暱的靠在一块，对镜头露出快乐的笑顏。 初恋应该是美好、甜蜜与充满信任的。江雨伦收下照片，努力的告诉自己，却没发现信任的隙缝已经随着这张照片的出现越来越大了。 睁开疲惫的双眼，江雨伦与眼前的男孩深情凝视。他伸手轻抚她的发丝，一次又一次扰乱着她本该平静的心，最后越靠越近。吻上她柔软的唇畔，浅而深的纠缠着，让她的呼吸逐渐急促。 「对不起，第一次来你家拜访就睡得像死猪。」江雨伦将头轻窝进陆奕翔的颈子，心底温暖的不像自己。此时不用再烦恼些什么，彷彿只要这样赖在这男孩的温暖里，她就可以躲避一辈子的风风雨雨，什么也不用害怕。闭上眼，她语道抱歉的语气如此低沉难受，愧疚于男孩的心也越来越深。 「没什么好抱歉的！反正刚好我妈也和你聊过天了，你进来房里也是件很正常的事啊。况且她现在都出门拜访阿姨了，你就放轻松吧。」陆奕翔松开手，宠溺的摸了摸她的额头，怕她冷的又把被子拉得更高，自己却孤坐在床际。 「奕翔……」这一秒她的泪不自觉得掉了，不是为了悲伤，而是幸福得庆幸的狂喜。江雨伦好想告诉他，此时她有多开心是他紧拉着手不放、是他出口承诺保护她的幸福，这一次她想告诉他，她不要别人就只有他才可以，只要他而已！ 「怎么哭了？」陆奕翔着急的擦去她的泪水，女孩还来不及解释，大门的开啟声和叫唤声便打断了她的告白。 「陆奕翔－－你出来帮我拿一下东西。」 「喔好，等我一下。你先别难过，乖，我等下就回来了。」陆奕翔应好后并没有马上离开她，反而吻了吻她的唇，看到江雨伦露出浅浅的笑容后，才起身出去。 房门关上的那一秒，江雨伦不禁喜悦的窝进棉被里，小声的尖叫几次后才甘愿露出小脸。红通通的脸颊像是刚被谁拧过似，她霎时躺不住，起身观察起男友的房间。 陆奕翔的房间和她的房间比起大了不少，除了一张单人床外，还有足够的空间放张小沙发，看来并不会太挤，反而还大的舒适。手指轻划过电脑桌上整理有序的书本，大多是国中的课本和国中小的毕业纪念册，她好奇的拿起来想翻几下，调皮的神情看来可爱无比。 一个失手，两本纪念册都掉落在地，她惊呼一声赶紧捡起。才正要放回原位时，江雨伦突然瞥见沙发旁多了一张照片，似乎是从纪念册里掉出的。她缓缓蹲下，像是知道她对陆奕翔此时的心情，会因为这张照片的出现改变似的胆怯。 照片背面被清秀的字跡布满，写着：「翔，我由衷希望我们之间的感情会像这张照片般开心灿烂。我的决定从来不是为了伤你，也曾经被你的感情打动过，只是……我真的很爱东，所以请你祝福我们。我也祝福你在未来的道路一帆风顺，真挚的祝福。雪留。」 第六章 － 忘记过去，之三。 18 高中一年级的生活比起国中复杂也充实的多，光是全台各校创立的社团列出就有些眼花撩乱了，更不用提学术性社团外，有多少与它相差甚远的社团。陆奕翔的社团生活更是多采多姿，不但参加吉他社还一併报了滑板社，成了无名有实的地下社员。 有时身为他女友的江雨伦，还真搞不懂他都这么忙了，到底哪来的时间跟在她身边陪她？每晚他总会在她练完英文歌谣后，陪她到图书馆读书，只有固定几天要练习时例外。 「累吗？」江雨伦才刚走出教室，男孩便体贴的接过她手上的歌本，递上她渴望已久的白开水。浅浅的笑容迎上她些许疲惫的眼神，他主动牵起她柔嫩的小手，走向一旁的楼梯坐下休息。 「当然累啊，只是大忙人，你应该比我还累吧？但为什么总是觉得你特别间呢？」江雨伦打趣的回答，却丝毫没有抗拒陆奕翔的触碰，反而主动将头轻靠在他肩上，享受着这难得的相处时间。 每次去图书馆他们总是很少说话，就算她难得静不下心写张纸条想聊天，也会被他催促要专心看书，其实只有她知道他的承诺比她要求的还要更多、努力做到的还要更多。 而这样的相处方式，也总让好友们看不下去训了她几次，毕竟他对她的好是目共睹的。 上回他家临时有事要赶回台北几天时，怕她依赖惯了不懂得照顾自己，先是在冰箱放了不少小零食又买了一些麵包。贴满书桌的纸条，一张一张都是思念的甜言蜜语，每晚也不忘打给她谈谈心事，就怕她闷着。 这样细腻的心思，又教她如何不感动喜悦？ 「因为我家小雨很忙啊，她忙我一定就要比她间才能好好照顾她囉。呢！肚子应该有点饿了吧，想去吃东西了吗？」陆奕翔捧起江雨伦的小脸，又是一阵甜言蜜语的哄着，两人亲暱的将鼻子靠着，浅浅的微笑看来幸福无比。 「不想吃、不想吃，我心情好烦躁喔！今天又不小心跑错音了，甚至国文还考了七十分而已，总觉得当初就不应该接下这个比赛的－－」霎时她像想起什么似的嘟起小嘴摇了摇头，满是难受的抱怨起今天的事。若是以前她绝对不会对任何人这么说，只会默默收下情绪逼自己接受化解，只是遇上了陆奕翔后她从来没有过的依赖、任性，就像找到地方包容般，全一个个跳了出来。 「昨天不是有复习过了？」 「就是这样才呕嘛！」江雨伦不满的搥了他几下，明明是那样不留情的拳头他却还是任由着承受，直到她脸色逐渐好过，才接过那双小手将她紧抱在怀中。 「尽力就好了，至少我看见你的努力啦！而且七十分也不算差啊。」陆奕翔左晃右晃的，那样轻晃的速度就像在哄婴儿入睡般温柔，却又像情人间最贴心的鼓励。江雨伦满足的闭上双眼，随他摆动，耳际那股温热的气息令她安心无比，他总是有耐心如此一次又一次的化解她的情绪。 有时候她真不懂，是他不能没有她还是她不能没有他？ 「我们这个假日出去走走吧！」陆奕翔将她的脸捧起，露出灿烂的笑意，吻上了她的朱唇。这是这个月来不知道第几个吻，也是她来不及拒绝这个约会的原因。 深陷在他舌尖的交缠火热，她的羞怯躲避让她轻易忘了，下星期一就是歌谣比赛了。十指紧扣的两手放在阶梯上的歌本旁，彷彿透露着他们的爱情是如此洋溢，却又离现实远的天真。 凝视着女孩专注解题的小脸，陆奕翔温柔的笑了，轻轻的起身刻意没让她发觉。走近距离她有段距离的旅游书柜，拿出了台中相关的旅游介绍，一页一页的仔细挑着。直到翻阅到那页照片，他才像深陷似的笑了，决定了地点。 古欧洲的城堡建筑环绕着这片土地，随处可见这清澈的湖水和满地的薰衣草，一旁的小瀑布更是让女孩惊叹。陆奕翔则在酒庄外供应的座位上休息了一会，刚叫上的甜点和饮料全送了过来，他唤了唤江雨伦，她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了下来，难得露出如此俏皮的一面。 「喜欢这吗？」陆奕翔把她点的饮品推到眼前，只见江雨伦睁大双眸狂点着头，看的他又是一阵心动。将她拉上大腿、搂入怀中失控的狂吻了一番，嘴里的咖啡味全入了她的小口，惹的她失神的轻吟。 「谢谢你带我来这里，真的很漂亮。」直到他放过她早被吻肿的小嘴后，她才娇羞的向陆奕翔道谢。美丽的笑顏填满了他原来害怕她失望的心情，这磨人的小妖精从来都不懂，自己的一眸一笑牵动的是他多大的情绪。 「你喜欢就好，我们自从第一次约会后就很少带你出来走走，委屈你了。」陆奕翔边说边帮她把刘海拨到一旁，温柔的笑意看的她全是不自在的撇过了头，羞红的小脸让他笑的更是放肆。 「小雨。我们在一起也有三个月了，我希望我们是可以信任彼此的。既然都出来了，我们来聊聊吧！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还是有什么祕密是想和我分享的呢？」望着陆奕翔的眼，她看见了自己霎时发愣的倒影，她想起什么？以为不在意的那张照片还是照片后的故事？ 「翔，其实我在过年的时候就想和你说，我多么庆幸我那时答应了你。只是我那天无意间捡到了你和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的合照，我……知道我没资格乱拿你东西，但我真的很好奇也害怕。」江雨伦紧握着拳头，颤抖的身子是为了坦白而感到不安的证据，抬起头她看见了陆奕翔黯淡的眼。 「她和他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你知道，两男一女会发生的就那些。我爱上她，从很久以前就是如此。我对她温柔包容，甚至明明贪睡却还是在她搬家后，每天早上特地走了要十五、二十分的路去接她。」 江雨伦正想开口阻止陆奕翔回忆时，他便开了口并阻止她的打断，一口道出他和那女孩的故事。嘴角勾起的苦笑让她满是心疼，她从来没看过这男孩这么笑过，那人到底给了他怎样的心痛，会教他每想起都是这样的苦涩？ 「但我以为我们的关係都早是确定好的，直到她跟另一个人在一起，我才发现她只是一直在承受我的好罢了。看到有女生靠近我会不悦、见到我书包的情书会难受，那些却都不是吃醋，只是想要我在她没人时陪她这样而已。」陆奕翔对上她的眼，淡淡的吐出。 江雨伦再也忍不住心疼，紧紧拥抱着他掉起泪来，像他哄着她那样哄着：「不喜欢就别想了，反正你有我不是吗？我的翔，忘记吧！我不会再问了，我们只要记得有彼此就好，都不问了！」 「亲爱的、lady……我说出来不是要让你哭的，只是要让你知道，那些都是过去了，真的。所以不要怪我自私，我只是不想再重倒覆辙了。」陆奕翔轻轻的推开她，露出以往温柔的笑脸，不捨的擦去她脸上的所有泪珠。 她吻上他的颊，不再多说什么。 从古堡上遥远一望，旅客只见酒庄外的露天座位上，女孩轻靠在男孩背上，青涩的唱着：「我非常爱你、非常确定，你像情人又像知己，多么幸运能遇见你是上天赐给我的福气！」 这一刻，他们都更加确定彼此的心情。项鍊照耀在阳光下，过去才正要忘记、爱情才正要美丽。 第七章 － 正要美丽的相爱，之一。 19 平均一个半月考一次的平时评量，总让学生们紧张到精神崩溃。好在现在这一节，已经是这三天来的最后一节考试，大家也为了这最后一场考试的来临，感到有些期待、期待这场考试的结束。 上课鐘一响，原来还站在座位旁，讨论上一科答案的人群也随之散去。抓紧时间紧抱佛脚的同学，也赶紧将课本随意塞入前方讲台的书包群，或后方置物柜上的包包里。 这一班中唯一从容的，只有那自始至终仍安静坐在位上的女孩，她的小手紧握成一个拳头。里头不知道放的是什么东西，直到鐘声响完她才终于把手掌打开，里面有个布製的御首，原来是个文昌符。 江雨伦霎时漾起势在必得的笑容，收入口袋，专注的等待着这场战役的结束。 一下课，全校霎时像被暴民侵占似失控，每班同时发出尖叫声和欢呼声庆祝着考试的结束。江雨伦竖立在这一圈又一圈的人群里，不禁也随之露出了放松的笑脸。突然她像感受到什么视线般，回过头对上那男孩的视线，他就站在她的教室外头如此温柔的看着她。 这一刻彷彿世界都停止了，他们只看的见彼此在眼底旋转，宛如偶像剧般美丽而浪漫。她忍不住奔出教室，紧抱住他的身子，灿烂的大笑着。 几秒间她像想到什么似的先放了手，抬起小脸有些不好意思的吐吐舌。这一秒世界又恢復了炙热的视线，不只有彼此，还有热烈关注着他们爱情的观眾。 陆奕翔被她可爱的举动逗了笑，抚了抚她的发丝几回才莫名的道了一句：「我得离校一个礼拜。」 她的笑随着他的话渐渐凋零，只剩下难受的困惑留于口中未问出口。 站在男子宿舍前，这是第一次换江雨伦来这等着他，他明早就要跟着社团一起出国比赛了，她心底满是不捨。自从那次中秋和寒假后，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也因如此才把彼此都看得太过理所当然。 「咦？雨伦，真难得看你站这等，怎么我们吉他社的情歌王子没自动自发去找你啊？」抬起头，入眼的是大她和陆奕翔一届的学长，庄天易。身为吉他社的社长，他自有那种男孩子渴望吸引女孩的那种面貌，忧鬱也好阳光也好，只要给一把吉他他自有办法拥有他渴望的女孩。 「他明天要去香港参加比赛，所以我想来找他。老实说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他都是走这么长的路去找我，在反方向回宿舍的，感觉我为他做的事情好少喔。」江雨伦苦笑的说着，这些话却让把她当成妹妹的庄天易笑了。 「雨伦，你看过陆奕翔滑板的样子吗？」庄天易靠在木杆上，故作无意的问着。他和陆奕翔两人的交情极深，从国中时就是学长学弟的关係，甚至高中宿舍还安排在同一个房间，自然明白这两人相反的付出法则。 「当然看过，虽然他总是把时间拿来陪我，但练习的时间从没少过！不只用社课时间练习甚至牺牲自己的睡眠时间，他是个把兴趣不只当兴趣的人。这一点我就不如他了，我没什么特殊兴趣，所以只有待在他身边我才能感受到那种平常人该有的激动。」 江雨伦望着远方像想起多久之前的记忆般，骄傲的笑容若让他看见想必又是另一番甜蜜，十指对着十指看来有几分女人家独特的柔媚。 「那你有想过用这一个礼拜去做一些他为你做过的事吗？」庄天易欣赏的看着女孩的美丽，无意招惹的心全放在引诱她付出的目的上。直到见着宿舍那走出道熟悉的身影，他才收了声。 「什么？」江雨伦来不及问他这话的意思，就被男孩从后环抱的温暖包围，她对上学长的眼，灵透的眼此时全是不解。 庄天易没理会她的无助，反倒对在他面前无情放闪光的陆奕翔挑挑眉，最后充满挑衅的伸出食指，对江雨伦露出保密的神情后，转身往宿舍走去。 陆奕翔看在眼底不禁有些吃味，下一秒便强压住她的唇，没教她问出那些困惑与茫然。江雨伦迷茫的望着他的眼，最终沉沦在这样美好的激情里，舌头主动的探入他的口，他一个渴望更是搂紧了她的身子。 分离的这一晚，她还在探索这话的结果、他却得到最美好的果实。 第七章 － 正要美丽的相爱，之二。 20 「那你有想过用这一个礼拜去做一些他为你做过的事吗？」 庄天易此笑非笑的声音一直在江雨伦的脑海里打转，明明想破头也搞不懂他的意思，却又渴望得到这道谜语后的宝藏。紧抱着书本，走在这满是孤树的捷径上，她的心竟也随着这些树的寂寞轻轻摆动。 敛下视线，指甲刺入手背里留下那一道又一道的月牙痕。眨了眨眼，江雨伦不禁感到些许的空虚，把自己抱得更紧却感到更加难受，像是少了那个人的拥抱与笑容在身边围绕，就浑身不自在般。 陆奕翔也是这番心思吗？每当她把心思放在他处时，他也是用这么孤寂的感受度过每一天，甚至陪伴着她走过每一天吗？江雨伦颤抖的眨了眨眼，泪竟就这么不受控制的为了平时没发觉的他心疼落下。 她怎么能这么不在乎他呢？明明紧牵着手走着，她的心却连一秒都不曾放在这男孩的身上，只是占着陆奕翔所谓的承诺，自顾自的过着。 抬起下巴，江雨伦霎时懂了那句话的意义，她从交往以来从没有想过要主动为他做什么！ 转过身长腿毫不犹豫的奔跑了起来，跳过这一些日子感到茫然与愧疚的心，这次换她去做他曾为自己做过的事了。 吉他社的专用教室难得还留着人，微微的亮光衬出那动人而随兴的节奏，从门缝间轻轻奏响在女孩的耳边。她眨了眨眼轻推开门，专注凝视着里头的人，手拿吉他轻靠在座位上的模样，那样的魅力就如同那日的陆奕翔，教她思念于心。 「你终于来啦，我还真怕你听不懂我的意思呢，小学妹。」男孩没抬头望她却轻易就猜着她的身分，手边的动作也随着这话停下。 江雨伦有些不好意思的露出尷尬的笑顏，来意却没因此迟疑半分，马上道出：「我想来学吉他。」 「一个礼拜不可能学完一个曲子的。」庄天易淡淡的道破现实，抬起头等待着女孩的答案。 「那就不要学完一个曲子，足够我唱副歌就好。」江雨伦自信而骄傲的抬高下巴，嘴角掩不住的灿烂更是得到男孩眼底的激赏。他要的不过如此，一个有自信不会为了困难而犹豫不决的女孩，如今他该恭喜那男孩的幸运，庄天易想。 宿舍的房间里安静的只听得见那木吉他的声响，指尖缠了一圈又一圈的透气胶布，早已红肿到不行的小手却仍坚持着从一个一个音练习。咬着下唇，女孩随着音响里的伴奏跟着轻弹起，那样专注的模样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你到底要练到什么时候啊？你的手都快握不住笔了，之前那个考个七十分就沮丧到要自杀的江雨伦跑哪去啦？又不去图书馆，整天就在那弹吉他，一天不练又不会死。」林晴靠着椅背调整到自己最舒服的角度，望向仍坐在床上不休息的江雨伦，有些受不了的嘀咕着。 江雨伦抬起头，放下方才还不肯松手的乐器，伸了伸懒腰。这两人的互动让阮郁涵和简恩妤看了都是一阵失笑，明明是好意关心却要像吵架似的不懂修润、明明是不想让对方担心却又假装没听到。 这夜里除了对爱情的执着更多了说不出的温柔缠绕其中，那是最真诚的关心。 和社团的人在宿舍门口分散各自回房，陆奕翔手拿着滑板和背包拖着一身的疲惫回房，打开房门难得关了灯连一小盏也没留。他有些困惑的放下东西，一开灯却差些被眼前的阵仗吓坏了，张了口他赶紧克制住自己的声响，没让这差些溜出的尖叫声唤来舍监。 「你？」 「我不敢去证实爱你两个字，不是对自己矜持也不是讽刺－－别人都在说我其实很无知，这样的感情被认定很放肆。我很不服，我还在想着那件事。」江雨伦颤抖的唱了出声，坚定的嗓音不若身子的害怕，抬眼她眼神温柔的对上他错愕的视线。 每一句歌词都像在诉说他们之间的爱情，她的挣扎和不敢证实、老师的不谅解和教官的训斥，每一天的故事都像一部电影在脑海上映着。不稳的指尖滑掉成了最不完美的音符，陆奕翔却听得掉泪，明明是如此幸福的时刻，他的泪却越掉越兇。 「如果你已经不能控制，每天想我一次，如果你因为我而诚实。如果你看我的电影、听我爱的cd，如果你能带我一起旅行－－如果你决定跟随感觉、为爱勇敢一次，如果你说我们有彼此。如果你会开始相信这般恋爱心情，我只要你一件如果的事……我会奋不顾身地去爱你。」 最后一段女孩起了身，一步又一步的走近他身旁，将曲子落在最完美的一句，诉出她的心意。浅浅的笑容，有些不自在的羞涩，江雨伦紧抓着吉他不敢看向陆奕翔，就怕他会不喜欢。 直到她的身子落入那拥抱之中，她才开朗的笑了。男孩激动的吻住她的唇，他们的爱情在眾人的注视下绽放花季，女孩垫起脚尖拉近彼此的距离，他们的爱情美丽无比。 第七章 － 正要美丽的相爱，之三。 21 偌大的礼堂里满是未布置完的痕跡，二楼观眾席上甚至还吊掛着快滑落的酒红色布帘。女孩站在一楼匆忙整理的人群中，看来格外引人注意，那水灵的双眸专注的盯着手上的板子，直到看见周遭的布置逐渐完成后，才终于露出些许满意的笑顏。 抬眼，她望见栏杆上高掛的浓郁酒红色。江雨伦紧皱眉头，上楼试图掛好布帘，发丝随着吃力的动作摇摆，如此大的晃动引来楼下所有的目光。小手突然一个不稳，她来不及松手撞上杆子，整个人往前翻去，只听见大家顿时倒吸了一口气，时间也随着她的意识暂停。 直到一双大掌系住女孩的腰际，将她拉回怀里牢牢锁着，江雨伦才终于回了神稳下心来。回过头她和那双大掌的主人相视，身子无意间亲密贴近的距离，扣紧了他们各自差些跳出的心。 「江雨伦，你疯了吗？你知道你刚有多危险吗？我说过多少次需要帮忙要说，你真的要我发疯是不是？」下一秒，陆奕翔一恢復理智便愤怒的对着她咆啸。那样大吼的模样却没教江雨伦吓坏，她只是睁大双眼将她送入他的怀里，平定他害怕失去的不安。 那样恐惧的眼神和颤抖的身子每一点都是对她的牵掛，抬起头她轻喃声抱歉，温柔吻住他冰冷的唇。交缠的十指牵环在彼此之间，一次又一次的陷入洗不掉对彼此如此炙热的渴望，感动的泪水无声滑落。 午休两人被叫到导师室训骂了一顿，一是为江雨伦的粗心大意、二是为两人目中无人在老师面前接吻。走出导师室，晒在那道和煦阳光下女孩露出灿烂的笑顏，快步走至凉椅上大辣辣的躺了下来，享受起这下午的美好时光。 陆奕翔没阻止她，反倒坐在凉椅旁的地板温柔看向她的小脸。这次他们被召集去布置毕业典礼的场地，每天都有比以往更多的时光相处，他却仍然看不腻她的小脸与身上那好闻的香气。 「你觉得我们结局会是什么啊？翔。」江雨伦纯真的嗓音回盪在耳边，他却连一次都没有回答，紧握着拳头除了满满的无知还是无知。在那稚嫩的年纪，陆奕翔只能把爱情交给命运和时间，就算伤痕累累也别无选择。 礼堂分成三个区域坐，一楼前头坐着准备离别的毕业班级、后头坐着二年级少数几班，二楼则坐着一年级所有班级和剩馀的二年级班级观礼。江雨伦和陆奕翔因为是现场负责帮忙的人手，就和一些科任老师站在一楼休息预备送走学长姐。 「说好的，三年不见面。用我们的爱把时间留住，你笑着说这是我们的考验、我们的约定。」光良有些悲伤的声音引出毕业生的眼泪，其中有人抬起脸不敢落泪、也有人越唱越大声越笑越苦涩。 江雨伦跟着拍子低声唱着歌，心也随着那些人的离伤有了感触，侧过脸，陆奕翔像有预感似的比她早了一秒回头。闭上眼，双唇相叠几秒便匆促的分开，泪水滑落绽放出灿烂的笑顏。 「我们……」「我们一定要一起毕业，牵着手一起走出校门。」陆奕翔接过她的话说完，约好了不要改变，他们要一起抱着这样的纯真爱情，跨过彩虹的那一侧。 「你会记得我们的约定，我比以前还更爱你了！迎着风我也笑了，它一定会告诉你的，我更爱你了。」轻靠在他的肩膀，江雨伦闭上眼，小腿摇着摇着晃去了他们的无知的烦扰。毕业在那时看来还远，她来不及懂有些事却近了。 夏尘雪，有着如此诗意的名字，想必是个温柔婉约的好女孩。江雨伦看着交在自己手上的名单，忍不住对着这个新生下了第一个附註。 又过了几个月的假期，不知不觉已经和陆奕翔交往了整整将近一年的日子。他们有事没事就会待在悦嵐桥谈笑、紧拥与亲吻，时间没有带走他们热烈的情意与疯狂，直到夏尘雪的出现一切才有了改变。 「你要去带哪位新生？」陆奕翔从后紧搂住江雨伦的腰际，亲暱的在她的耳边问着。那温热的气息惹的江雨伦又羞又痒的，转过身对着他崭露笑顏。 「想干嘛？不会有了新生，又要用同样的小把戏追人家？」江雨伦小力的往他的鼻子捏了捏，语气中带有些酸涩意味。 「哪敢啊，有你就够了。」陆奕翔拉下那不安分的小手，将自己的额头紧贴着她的额头，温柔的宣誓着。那模样害的江雨伦一不小心松开了紧抓名单的手，眼看着名单越飞越远不再回头。 「都你啦！」江雨伦睨了他一眼，嘴边的笑却毫无减弱的意思。紧握的双手显得甜蜜却又彷彿下一秒就会松脱般的徬徨。 那年的夏日，夏尘雪闯入了他们正要美丽的相爱，也把那一碰就碎的初恋用力的砸下。宛如碎珠般的爱情该怎么復原，江雨伦不停的自问着却找不着一个答案，即使过了八年她也找不到能復原的些许跡象。 第八章 － 濒临破碎的爱情，之一。 22 一如往常的走在回家的道路，女孩却惆悵的感到有几番失落难受，过了两个季节感觉却只有逐渐加深的趋势。她到底怎么了？抬头，她望见陈立东难受的眼神，心底升起的愧疚却换不了她一个笑容，眼底只剩过度的苦涩。 「我们分手吧。」突然陈立东停下脚步，语气有几分紧绷的道出这些日子以来没法说出的结果。他炯炯有神的瞳孔此时少了那分光彩，闪烁的不再是阳光的笑脸而是将近崩溃的痛楚。 「为、为什么？」夏尘雪不敢置信的睁大双眼，男孩却只是自顾的把脖子上的围巾拿下，系在她的脖子上。只怕体弱多病的她承不了风，一会儿又会晕过去生几场病，那样细心的温柔又怎么说服她他不要她了？ 「雪，你没发现吗？你越来越不快乐了。你看不懂，我也曾想假装不懂，但我不想再自欺欺人了。你不爱我，你搞错对象了，你爱的是翔。」陈立东试图露出笑容，眼前却一片模糊把他的脸颊沾湿一片。 「不是这样的，立东。不是……不会是这样子的。」夏尘雪着急的喊着，一次又一次，却发现她连自己也说服不了。紧抓着陈立东的手，她再也喊不出任何字句，为什么要让她知道她不爱他？早在放手让陆奕翔走时，就已经来不及了。 「我不能再看你这样下去了，我爱你，因为爱太久了所以只能放手。雪，去找他吧，他一定还在等你。」陈立东将她搂入怀里，闭上眼，颤抖的说着。他掏出口袋里的申学简章，放入夏尘雪的手中，最终放开了手转身离开她家门前。 「陈立东！陈立东！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放开我的手？怎么可以？」揉紧手里的印刷纸，夏尘雪满是无奈的哭喊着。冷风吹过被冻僵的小脸，她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知觉，只是麻木的望着他走出自己的生命。 国三下学期大多都在准备升学考试，夏尘雪也不例外。坐在学校特地排出的自修室，她比其他同学牺牲了更多的玩乐，只为了考上那间学校。从小到大她以为自己只是喜欢被人爱上的感受，直到那天陈立东的话打醒了她。 她以为自己爱他，却在两人相处时感觉不到，和陆奕翔相处的心动温暖。陆奕翔总是一昧的包容她、宠着她，陈立东却总会带她去做她喜欢的事情，明知道危险她却为了那难得的出游喜悦。 她以为那就是心动，却不知道那是被禁止久了初嚐叛逆的上癮。直到久了疲惫了，夏尘雪才终于思念起那总在她家门前等候的身影，儘管陈立东发现了仿造，却永远比不上陆奕翔给的细腻。 这一次换她去找他，他们要成为这世上最甜蜜的一对恋人。 国立s高中，新生训练。 校门口站了一大群从各地远来的新生们，每位新生的脸上都带着兴奋与紧张的神情，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非就是一个连抬行李箱都有些吃力的女孩。 女孩那头没有绑起的长发飘散于她的腰际，皮肤那粉嫩的白皙样貌让她有几分神似林黛玉的气质，纤细的腰围彷彿在她腰上多施些力就会把女孩的腰给轻易折断。 女孩皱了皱那细长而弯曲的蛾眉，试着想走近校门口张贴的宿舍房间分配表，原本挤在前头的男男女女，一看到她如此困扰的模样几乎都让了一条路给她。 「谢谢。」女孩啟口对着在场的所有人柔柔的一笑，才转头努力在名单上找寻自己的名字。细白的拇指在名单上不停得移动着，过了一会才停在那好听的名字上头，夏尘雪。 「请所有新生将行李放置好后，到活动中心来参与今日的新生训练。」主任提醒的声音从广播器传遍了校园的整个角落，夏尘雪却只觉这个声音是个麻烦。放好行李，她稍微观察了一下宿舍的房间设备，不禁紧张起住宿的新生活，一方面却又为了即将和陆奕翔相逢而喜悦不已。 「蒋香，我们一起去吧。」「好啊。」和夏尘雪同房间的同学几乎都已经成了好朋友，望着那两人打打闹闹的背影，她不禁觉得好像只有自己是一个人，难以打入这个气氛。 夏尘雪从床铺上起身只带了几样贴身的贵重物品，她缓缓得跟在人群之中行进着。不知道是太多人导致空气稀薄，还是身子又生病的关係，她突然感到一阵头昏眼花的晕倒在地，逐渐失去意识。 「你没事吧？」跟在夏尘雪后方走着的二年级学姊，江雨伦可被眼前的小学妹吓着了，赶紧出手抱住那全身无力的女孩。只见那人闭着眼痛苦的呻吟着，阮郁涵推了推林晴要她们快点送女孩到保健室去。 保健室里的护理师要他们其中一个人留下来陪这个学妹，因为等等他要到活动中心出席这次的新生训练。 「我留好了，你们先去吧。」江雨伦看着躺在床上毫无血色的女孩，选择留下来陪伴她。好友点点头纷纷都离开了保健室，只剩下江雨伦和这个昏睡的女孩。 江雨伦好奇得看向女孩胸前缝上的名字，想知道这个娇弱的女孩到底叫什么名字，却望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夏尘雪，夏天的雪染上了些许的尘埃。 「夏尘雪？不就是我今天要带的新生？」江雨伦困惑的想着，难道真的这么巧？偏偏她遇到的学妹就是她一直很期待见面的直属学妹？ 「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江雨伦的喃喃自语扰醒的床上的女孩，夏尘雪皱了皱眉，才勉强睁开那双迷濛的双眼看向坐在一旁的江雨伦。 「你还好吧？」江雨伦赶紧倒了一杯水递给夏尘雪，就怕眼前这个玻璃娃娃有任何的不适与难受。 「我很好，请问你是？」夏尘雪喝了一口水稍微解渴后，打量了江雨伦一会才回问对方的身分。 「我是你的直属学姐，我叫江雨伦。」江雨伦亲切的对着学妹简洁的来一段自我介绍，夏尘雪只是沉默的看着她一会才缓缓的回了一句：你好。 江雨伦本来就不是一个会找话题的女孩子，两个人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的过了五分鐘，才一起笑了出来。尷尬的气氛在一瞬间消失了，夏尘雪的笑容让江雨伦暗自决定要和这个看似冷漠的学妹成为朋友、好朋友。 「学妹，你是从哪里来的？我是从五股来的。」江雨伦看夏尘雪好点了之后，就扶着她边聊天边往活动中心走去。 「我是从板桥来的，因为我喜欢的人在读这间学校所以追来。」夏尘雪本来平稳的声音带有了些许的羞怯，但那可爱的模样让江雨伦笑了。 夏尘雪，在炎炎夏日之中走入了江雨伦的生命中也带走了她的所有。 第八章 － 濒临破碎的爱情，之二。 23 星期天对于学生总是个折磨又矛盾的日子，喜欢着早上的自由、痛恨着晚上面对明天的无奈，对于江雨伦和阮郁涵这群人而言也大概是如此。只是今晚他们比较幸运也比较温馨，找了彼此的直属学妹来聊天，顺便决定星期一选社团的事。 「嗯……网球社怎么样？还能当经理之类的，说不定会有梦幻的事情发生喔！」简恩妤的直属学妹露出期待的表情，看来有几分天真少女的气质，让大家不禁笑了出声。 说来这几位直属学弟妹的个性都大有不同，例如简恩妤的学妹比她写过几本写小说后逐渐磨练出的爱情观，更加相信命运诸如此类的幻想。江雨伦笑了笑，把方才泡好的奶茶递给已经到场的好友们，除了夏尘雪以外只剩下阮郁涵和林晴的学弟不能到场了。 「为什么明明是夏天还要喝热奶茶啊？」阮郁涵接过杯子有些不满意的抱怨，这话却让刚进门的夏尘雪听见了，她浅笑着把手上的滷味分给大家。这让本来就再喊饿的阮郁涵一时间心情又好了起来！ 「学妹，你人真好。哇，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一家的滷味，还有脆肠和海带耶｜｜夏学妹，下次有事找学姊，学姊一定罩你。」阮郁涵开心的翻了翻里头的东西，惊奇的露出灿烂笑脸，搞的夏尘雪有几分不自在。 「学姊……这不是我买的啦。」 「那是谁啊？」阮郁涵困惑的问。 「是宥荣要我拿来给学姊的，他还叮嚀你不可以喝冰的，要你忍着点。」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到阮郁涵身上，看的她满脸通红，倔强的说谁需要他关心的放下滷味。 「学姊，这样好像偶像剧情节喔！说不定陈宥荣会为了学姊加入学生会，毕竟听说学生会有很多学长都很喜欢学姊嘛。」简恩妤的学妹露出可爱的笑脸，这叫阮郁涵要兇也不是、要默认也不是，赶紧叫他们选社团。 「滑板社呢？我们学校的滑板社今年有去参加国际性的比赛，还蛮有水准的。」江雨伦看着被铺在眾人中间的选社单，不禁脱口而出，惹得几双白眼相视。 「你要人家文文静静的女孩去参加滑板社？疯了不成？」林晴咬着雪饼，用鼻子哼了两声以示她的不以为然。 「夏学妹，你别理这傢伙的提议。她啊，还不是因为她老公在社团才建议你进去，我看等等就提议吉他社囉。」阮郁涵一发现没人注意她，便拿起滷味边啃边不以为然的说着。 「老公？」夏尘雪有些茫然的望向满是甜蜜的学姊，只见她摇摇头要好友们别乱加油添醋。同样是二年级有可能吗？夏尘雪自问着，心却不敢继续往下猜测。 入学已经快一个月了，她至今仍未见到陆奕翔一面，其实只要查一下他几班就可以很轻易的找到人了。只是她不想也不敢，怕查了会知道他已经不要她了，也想利用这样自然相遇的缘分，让她确定他们就是命中注定该相爱的恋人。 江雨伦和其他人的声音渐行渐远，她的手也像预料到即将触碰到的未来似渐渐冰冷，明明才夏末的日子却冰冷得吓人。 站在悦嵐桥旁，江雨伦专注的看着男友一次又一次的尝试新的滑板技术。虽然那一次出国没有拿到第一名，但这却让陆奕翔想再来过的心逐渐燃烧，停下动作他拿起滑板走近她的身旁。 「所以你学妹决定好要去哪个社团了吗？」陆奕翔接下去问，他从江雨伦口中不只听过一次学妹这词了，对他而言和她有关的一切都很重要。紧抱住她的身子，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幸福而亲暱的一切却更令人害怕破碎。 「雨伦学姊！终于找到你了。」远远的，那熟悉的喊叫声带点柔柔的宠溺和指责，明明早该忘记的人却在这一秒打入脑海。陆奕翔一僵，转过头望向桥另一头的女孩，有些距离却无法模糊他的篤定。 「尘雪？怎么了吗？」江雨伦松开陆奕翔的怀抱，困惑的走向夏尘雪。 「我……」夏尘雪凝视着陆奕翔的眼，再多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她以为她会狂喜、会告诉他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天知道，这次命运的安排是要她放弃他……除了忍住泪水和撑不住的笑容，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陈老师急着找你，她……她说想和你对一下星期二比赛的词。」夏尘雪低下头诺诺的说着，这却让江雨伦着急的扶住她，以为她又像第一次一样不舒服。 「尘雪？你还好吧？奕翔，你等等帮我送她回宿舍一下，她身体不好我怕她出事情。陈老师急着找我，我先去了，晚点连络。」江雨伦担心的将她託付给男友，却没想过这会是她这辈子最懊悔的决定。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他们三人能不能有最好的结局？到至今她从没想透，只因为如果没有如果。 第八章 － 濒临破碎的爱情，之三。 24 第一次见到她已是模糊残缺的记忆，只知道那是个搬家的烦闷夏日，女孩娇小可爱的好奇模样与那杯透凉的冬瓜茶，是他回忆里最深切的心动与渴望。 「翔哥哥……」是了，就是这一声哥哥一次又一次的断了他退回的路。他们之间的差距从来不大，仅是一次四季的交替，划开的却是他对她多年的情意。红透的双眼紧盯着眼前的可人儿，他说不出半句问候。 「翔哥哥……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夏尘雪掛着半行泪痕，语气凄凉的问着却始终问不出心底最想问的那一句，他还爱不爱她？ 「听雨伦说你在开学时又昏倒了？还好吗？」乾涩的喉咙差些出不了声，犹豫了片刻，陆奕翔以女友做为开头试图提醒自己，也提醒对方，却又掩不住语气里过度的温柔与关心。 「不好，你怎么能和学姊在一起？你怎么能在我来了之后才让我知道，你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夏尘雪原来就近乎崩溃的情绪，此时更加激动，差些喘不过气来。泪水刺痛了男孩仍然为她跳动的那一块，他想出手紧抱却只能缩回，太晚了，这一切。 在她不要他时，有个女孩傻气得要他别回想只爱她一人，陆奕翔又怎么忍心在旧爱回来时松开她的手？夏尘雪颤抖的想看尽这男孩眼里的一丝渴望，却什么也没寻到，她不要放手，死也不会放手！ 一个反抓，她送入他怀里紧拥，泪水沾湿她的发和他的衣。陆奕翔无力推开怀里泣不成声的女孩，闭上眼，他吻去了夏尘雪的不安也毁去了江雨伦以为美好的爱情。 校园边际的至善楼和悦嵐桥有一段距离，虽说绕到悦嵐桥也要几分鐘的时间，但站在远处还是可以清楚看见对面的风景。沿着一楼走廊，女孩踩着高筒帆布鞋往对处走去，裙下的纤细美腿细緻无比，比一般校裙再短些的裙襬吊掛着一小段铁製鍊子，上头衔着随步摇曳的可爱坠子群。 阮郁涵有意无意的往对处看去，霎时阳光刺痛了她的双眼，适应过后她像是看到什么似的停下脚步，没找到她想找的人却撞见了另一番风景。 悦嵐桥边正站着一对男女相拥，瞇着眼，她看清楚了两人间的亲密。女孩娇弱的身子正紧贴在对方身上，可人的小脸蛋此时全掛满了泪珠，任谁见了都是一番怜惜疼爱之意，几秒间阮郁涵终于认出了她是前几日还一同谈笑的夏尘雪。 另一人她还来不及看清，他便压下脸亲吻住夏尘雪的唇畔，只看的见男孩的后脑勺。只是那身材熟悉得令人讶异，脑海一片空白，阮郁涵努力苦思却仍然想不出究竟在哪见过对方。 一个回神，两人已离开了悦嵐桥，四周也全无旁人。 「奇怪了，明明听人家说江雨伦在这的……」阮郁涵将男孩的身分拋诸脑后，困惑的思索起刚开始来这的目的。阳光下女孩的身影清晰的印在榕树下，亦如那男孩在她心上的疑云般终将清晰。 学校里总会有几个出名的怪人，陈宥荣就是其中一个。他有张白皙而俊俏的外表，好似电视上那群奶油小生，只是从来没有人见他笑过。想找他总要到学校后头数来第三棵樱花树下，阮郁涵总是冷冷的讽刺：「看到那个掛在树上自尽的就是了。」 只是今天这位吊死鬼也在她找人的名单中，听艺术老师说她有意让江雨伦和陈宥荣一同演出，那两个爱到比死来倒楣的男女主角。就是西方大文豪笔下那部快被演到发霉的罗密欧与茱丽叶，想到这阮郁涵就不觉得陆奕翔会同意。 「所以你不反对？」陈宥荣听完她对这部旷世大作的评语，没像其他同学一样捧场，只是冷冷的问道。阮郁涵眨了眨眼，什么都来不及反应，就被他硬是拉入了怀里，在这温暖的草地上共襄盛举。 「为什么我要反对？不过……你拉我下来倒让我想到一件事，你躺在这有看到旁边悦嵐桥刚有谁在吗？」阮郁涵喃喃的反问，下一秒又想起了下午趁午休来找江雨伦的事，只见他像想到什么似的哼了一声倒头继续睡。 「喂！」 「不知道要排队吗？我先问的。」陈宥荣睁一隻眼睨着她，一脸你不回答也无所谓的神情威胁着，看的阮郁涵又是一个怒气腾腾。 「你这人真够小气的！我可是学姊耶－－」小手趁人不备用力捏上他的鼻子，一阵打闹，曖昧的情愫正悄悄上演着。 在另一场濒临破碎的爱情下场，我们是否该庆幸还有人比身在深渊中的彼此还要幸福洋溢？ 第九章 － 爱疯了，之一。 25 密闭的浴室空间满是透明的雾气，女孩躺靠在浴缸里一个沉下，将小脸全部埋入水中。试图忘记几天前听见的一切，只是一旦努力想忘记某件事情，那件事情就会更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 陈宥荣说的那些话还有江雨伦这几个月的笑容，一个起身，阮郁涵拿起门后的浴巾缓缓的擦拭着身子。心乱的不像话，穿好睡衣后，她一出浴室便和刚进门的林晴对视。 「小雨呢？」林晴提着打工超商的过期作废品，困惑的问着她，手里那袋东西看来是有江雨伦的份。阮郁涵没出声，指了指书本意指图书馆，便拿出放在床下的吹风机，一层一层把长发吹乾。 「干嘛，心情不好喔？」林晴把微波过的石锅拌饭放在江雨伦桌上，剩下的那袋则全压在她的椅子上。脱去外衣的同时，似乎也感觉到了阮郁涵的异处，有意无意的问着。 「没……嗯？」阮郁涵还陷在陆奕翔和夏尘雪的事情中，突然她瞥见了掉落在地上的照片，在江雨伦的座位附近，似乎是林晴放东西时不小心用掉的。关掉吹风机，走近捡起，她才霎时瞪大了双眼。 照片里两男一女灿烂的对着她大笑，其中那女孩标緻而青涩的模样，更是让阮郁涵震惊不已。这不是今年的照片，他们很久以前就认识了？她想。翻过面，细读那清秀字跡下的句句抱歉……原来他们是这样的关係！ 一个开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赶紧把照片收入口袋。江雨伦也没发觉到她异常的举动，只是抱怨起陆奕翔最近越来越不寻常的行跡，紧握着拳头，阮郁涵知道一切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江雨伦刚走出图书馆，就见着了那竖立已久的身影，抬头她直觉性的露出灿烂的笑脸迎向男孩，却被眼前的人吓愣了。此人不是陆奕翔，而是阮郁涵，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来这里等她一起回去。 再次漾起微笑，阮郁涵似乎没发现她的失礼，反倒自然的先开啟了话题，两人边走边聊。江雨伦嘴里虽然滔滔不绝的抱怨着，对林晴和阮郁涵最近反常的抱怨，但她的心思却全系在陆奕翔身上。 最近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不但常常找不到人，就连庄天易也说他很少到吉他社去练习，甚至连滑板社也奇蹟似的没有他的踪影。就算偶然在走廊上遇到了，陆奕翔也说没几句话便仓皇离去，他……到底怎么了？ 「我看你还蛮常找尘雪去图书馆的，你很喜欢她啊？」阮郁涵突然话锋一转，兜到了夏尘雪身上，如此明显的试探较江雨伦想不发现也难。 「怎么？她惹到我们家大小姐啦？怎么会突然问我这件事？」江雨伦勾着好友的手，让自己把专注力全放回话题去。只是对于好友如此两极化的态度，她突然有些吃不消，离新生训练也过了一个月了、夏尘雪和她们也都混得很熟了，照理说她应该也不至于会看不爽对方。 就算是阮郁涵真的不喜欢夏尘雪好了，又怎么会过这么久才突然冒出这个想法，甚至来刺探她呢？而且江雨伦明明记得，一个礼拜前阮郁涵才因为滷味，对夏尘雪大有好感的！ 阮郁涵静了声没回答她，倒是先停下了脚步，讶异的看向宿舍的方向。得不到回应的江雨伦，也不禁困惑的往阮郁涵的视线看去，却被眼前的场景愣住了。 只见宿舍前站了一对吻得难分难捨的情侣，而这两人一个叫夏尘雪、一个叫陆奕翔。 江雨伦看着眼前，彷彿八点档狗血剧里才会出现的场景。霎时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做何反应，只是呆愣的盯着陆奕翔，任他这样放肆的在自己面前，狂吻着别的女孩却没出声阻止。 「去你妈的，贱男人！」阮郁涵丢下手中的皮包气愤的衝了上去，连问都不问就赏了陆奕翔一巴掌。那用力踩踏的高跟鞋声，像是在山谷回盪了整整一圈，才传入江雨伦的耳里。比起宿舍前拉拉扯扯的三人，她就像是无关事己的陌生人，连戏也懒得捧场看完，便缓缓的往大门走近。 江雨伦的血色正一点一滴从她脸上流失，所有的知觉、痛觉彷彿在一秒间全数消失，再也感受不到了。她懵懂了一会才终于发现，这种感觉叫做麻木。 「小雨！」陆奕翔挣脱开阮郁涵和夏尘雪的拉扯，眼里唯一看见的只有女友那摇摇欲坠的身影。 「你听我解释。」他担忧的追上她，一把抓住了那纤细的手腕。着急的语气和神情，就怕她不肯听进他任何一句解释！哪怕那解释太过做作……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他最爱的女孩，只是在那天看着夏尘雪痛苦落泪时，他的心便软了也悔了。 「你需要和我解释什么？发生什么事了吗？」江雨伦抬起小脸，疑惑的问着他，那般无知的模样宛如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平淡。 「别这样子好吗？我真的什么也没做！」陆奕翔看着那看似平静的双眼，心疼得伸手紧抱住那女孩，轻哄着。江雨伦贴着他的胸膛，彷彿可以轻易听到他胸口剧烈跳动的心跳声，但她却听不见这颗心里装的人是否叫做江雨伦。 「放开我……」江雨伦本来被麻木两字堵住的心洞，再次破了开来，被背叛狠狠伤透的委屈渐渐燃烧。他怎么可以在她的面前继续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他怎么可以用谎言哄骗她这么多天？ 「求你。听我说完好吗？」陆奕翔求着怀中的她，迟来的解释却像一桶汽油狠狠的浇下。它不但没将江雨伦心里的心结解开，反而让她胸口的怒火越烧越旺。 「啪！」江雨伦使尽全力推开男友，又快又准的抬起小手，狠狠赏了他一巴掌。就连站在一旁的阮郁涵和夏尘雪，都被她这番举动吓愣，这一掌重得在他的脸上留下一个五指印，以女生的力气来说真有些过度了。 「小雨？」陆奕翔呆了呆才吃惊的望向江雨伦，他从没想过平常如此文静的女友，出手竟连点分寸也不拿！ 「陆奕翔！别让我对于认识你这件事只剩下悔不当初。」江雨伦冷冽的语气用力的划伤了陆奕翔的心，这句话却也在他心中牢牢记着，直到多年之后仍难以抹去。 只是那时的他还不了解，他失去的究竟是什么。 第九章 － 爱疯了，之二。 26 「雨伦还好吗？」林晴提了一大袋专治发烧的东西，走入宿舍的房间，今天她打工打到一半就接到简恩妤通知的电话，要她买些冰枕和药回来。 「怎么会好？洗澡时泡到昏倒在浴缸里，我和小涵衝进去时她的脸上全是泪水呢。」简恩妤接过林晴手中的袋子，不停的翻找着能餵下江雨伦的药水。 「晴，你今天早退可以吗？」阮郁涵从浴室走了出来，顺手拿了一条沾湿的毛巾放在江雨伦的额上，林晴一知道好友发烧后便请了假火速的赶回宿舍。 「别担心啦。我林晴可是个万能的好员工呢，老闆才捨不得辞掉我。」林晴开朗的笑了出来，但其实连她自己也难以保证老闆的想法。 「明天我留下来照顾雨伦，顺便和她把话谈开吧。」简恩妤看着躺在床上的虚弱女孩不禁叹了一口气，如果只有自己能让好友看清眼前仅存的选择那或许也是好的。 二年级上学期，江雨伦的卑微爱情才正要开始。初恋是纯洁单纯的一种代名词，而当这纯洁的一切染上了背叛的泪水，爱情还能纯真如昔吗？ 秋天的日子总是不停的下着雨，才刚下完大雨又来一场小雨，彷彿老天也在为江雨伦的爱情，感到伤心似的止不住眼泪。简恩妤看着窗外不停飘下的雨滴只觉心烦，忍不住把气发洩在窗帘上。 那刺耳的窗帘声和想喝水的慾望，却让本来躺在床上睡沉的江雨伦被扰了醒，轻唤着：「水、水。」 「醒啦？」简恩妤看见江雨伦醒来后心情才好了些，赶紧去拿她专用的马克杯装水给她喝。马克杯上的老公公图案就像在讽刺江雨伦一样，这是他们一周年纪念时一起买的情侣杯，而现在他们的爱情却多了一个不速之客共享这样的甜蜜。 「谢谢。」江雨伦颤抖的手缓缓接过好友手里的杯子，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解渴。眼里的泪水却跟着喝下的一起流了下来，昨晚那泼辣般的模样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现在要怎么办？」简恩妤先替江雨伦量过体温确定退烧后，才坐了下来认真的问起她。与其让江雨伦选择逃避，还不如一开始就逼她面对被男友背叛的事实。因为先狠狠痛过，就不会害怕接下来要面对的痛苦。 「我不知道。」江雨伦摇了摇头，继续沉默的掉着她的泪水。那安静胆怯的样子不如以往大方直接的她，反而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既然你不知道要怎么做，我可以给你下列的选项。一、把这男人的心拉回你身边，让他自己选择离开夏尘雪。二、继续隐忍夏尘雪的存在，这个男人也不会继续只属于你一个人的。三、分手，离得乾乾净净。」 简恩妤的话却让江雨伦轻易的做出了选择，也是里头最悲哀的选择。继续假装看不见夏尘雪的存在，只因为江雨伦太爱陆奕翔也早已爱到濒临疯狂了。她无法离开，也无法承担任何会失去这男人的风险。江雨伦用着最卑微也最愚蠢的方式，继续爱着这样的陆奕翔。 时间过的飞速，他们已经升上三年级了。课业最繁重的一年，却也是江雨伦过的最痛苦的一年。从她决定要继续隐忍下去的那一刻起，夏尘雪也不再如以往和她亲密了，甚至还在江雨伦面前亲口承认，在那天以前就知道陆奕翔是自己的想找的人了。 江雨伦看着这样充满心机的女孩子，才发觉她难过竟是夏尘雪从来没有真心的喜欢过自己。 每天江雨伦几乎可以听见许多人对她的好意提醒，要她好好注意男朋友的夸张行径，而每一次她都要温和有礼的说陆奕翔很好谢谢关心。 一次又一次的失约和一次又一次的提醒，总是时间相叠。阮郁涵总要江雨伦清醒一些，陆奕翔每次失约都不是因为忙碌而是在陪伴另一个女人出去。只是她到底要如何清醒？ 对于选择这样过日的自己，什么才叫做清醒？江雨伦困惑的问着自己，却发现明明不想哭的自己，竟流下了泪水难以自拔。在那咸而酸的泪滴里，她就快被自己淹没了无法喘气。 陆奕翔却从来没有发现那站在角落快被淹没的江雨伦，只看的见另一个女孩的窈窕身影和那倩然一笑。明明知道如此，江雨伦却还是逼着自己笑了。不要紧三个字在此时成了她最常出口的口头禪。 「小雨，我很抱歉。」「你很忙，我知道。」江雨伦不需要知道他下一句想接的理由，只知道陆奕翔真的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她看着湖面上映出的那张失落脸孔，却还是轻易对着电话的另一头说不要紧。 不要紧，就算你忘了今天是我生日也不要紧。不要紧，就算这是你这礼拜失约第四次也不要紧。不要紧，就算我为了今天准备了一整晚也不要紧。江雨伦试着乐观的想，却发现越想眼泪掉的越兇。这真的是她要的吗？江雨伦不确定了。 爱情里如果找不到肯定的理由和固定维持的平衡，我们只能从失调的翘翘板上自动滑下。迁让并非只是一时，因为一段感情里只能有一个掌控主场的人，一旦选择迁让你就只能选择继续迁让。人如果连自尊也没了，那还剩下什么？ 第九章 － 爱疯了，之三。 27 套房里放了一张双人床和沿着墙壁贴着的l型电脑桌，带有些许设计感的摆设方式，让本来应该拥挤不已的房间显得宽大。床上的男孩动了动却仍然没推开怀里的长发女孩。 「嗯……」江雨伦睁开那睏意十足的双眼，看向那睡沉了却还是紧抱着她不放的陆奕翔。嘴角的笑意甜如蜜似的，每周末的这个时刻是她感到最幸福的瞬间。能这样躺在陆奕翔怀中的人，只有她对吧？只要把这样的拥抱留给她就好，其他的给夏尘雪都不要紧。 陆奕翔在三年级下学期初搬出了宿舍，并在市区租了间小套房住着。江雨伦还记得那时他是如此兴高采烈的带她到这来，还亲手把另一个备份钥匙给了自己。她总以为自己是个简洁俐落的人，对于爱情也该是如此。 或许她错得离谱，因为江雨伦为了这段爱情早已不再是江雨伦了。她变得爱哭、虚偽甚至能为了要留住他而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从前那个江雨伦，早已復不存在了。 「醒了？在笑什么？」陆奕翔才刚醒就见着女友那甜甜的一笑，心也跟着飞舞了起来。他伸手捏了捏那紧緻的肌肤，亲暱的问着。 「没什么。」江雨伦摇了摇头把心里的喜悦给压下，赶紧下床梳洗。被她拖着走的棉被差点就沾到浴室地板上的水滴，要不是陆奕翔一个追上把江雨伦用来遮盖身子的棉被给褪去了。 「啊！你做什么啊？」江雨伦姣好的身子就这么轻易入了他的眼中，原本被抚平的慾望又再次抬起头来。陆奕翔一个力道抱起了她，轻轻的将她放回床上。那炙热不已的眼神倒让江雨伦羞红了脸蛋，等待他再一次的摘下那娇嫩不已的花蕊。 「lady.再住一晚吧。」陆奕翔在她耳边轻吹着气，刻意叫唤着他们之间最亲密的名号，有意无意的挑逗身下的迷人女孩。而这一刻的天翻地覆，却终究不属于她一人的。 江雨伦看着包包里的醒酒汤露出了温柔的笑容，打开门前只觉紧张不已。这是她第一次没有打给陆奕翔就先跑来了，她不禁猜测起陆奕翔见到她会有怎样的讶异模样。 前阵子陆奕翔就有说昨天要去参加同学会，回来可能很晚要她别独自在这过夜。那贴心的叮嚀让江雨伦开心了几天，也暗自决定一早就要送醒酒汤来给他，免得陆奕翔头痛又吃起止痛药了。 一开门江雨伦嘴上的笑却消失得无影无踪，手里紧拿的包包也霎时落了地。每周假日早上必见的景象却换了人演，散落一地的女性贴身衣物一个一个的撞击着她的心。夏尘雪就这么贴在陆奕翔的胸前睡昏了，棉被下的春光不用想也知道这两人昨晚在这属于他们的小窝做了什么事情。 「清醒！全给我清醒！」江雨伦拿起包包里还有些温着的醒酒汤，毫不客气的往这两人的身上泼去。过热的温度让满身酒味的两人顿时清醒了起来，陆奕翔一见着江雨伦近乎发疯的模样简直吓着了。 「小雨！你冷静些。我和小雪并不是你想像这样子的。」陆奕翔拿起地上的裤子套起，却来不及阻止女友失控的举动。江雨伦用力推开陆奕翔，衝上去就是一个巴掌给床上的夏尘雪。夏尘雪愣了也晚了，因为下一秒江雨伦便奋力扯起这女人的柔顺长发。 「你这个死贱货！」江雨伦气愤的拔下了一撮夏尘雪的发丝，心里的怒气却燃烧得更旺盛了。站在一旁陆奕翔一穿好裤子后便把濒临崩溃的江雨伦给拉了下来，紧抱的举动也同时是在警告另一个女人不准对江雨伦还手。 「小雪？你怎么能把她带回来！怎么能？」江雨伦奋力的嘶吼着，那大吼的声音却仍不及她心痛的万分之一。 「相信我，求你。」「相信？陆奕翔，你真的把我当傻子吗？所有人都说你出轨了，是我爱你才会继续哄骗自己。我忍了一年多了，就为了求你别这么超过！你把我当成什么了！相信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江雨伦拿起一旁的酒瓶用力的砸碎，并拿起尖锐的地方比向陆奕翔要他离自己远一些。 「小雨！快放下。」「我为了你付出了一切，也把自己变成现在这种地步了。为什么要踩我的底线呢？我只求你把这里留给我而已，为什么？」江雨伦一刀就是往自己的手腕一划，温热的血液却无法暖和她近乎绝望的心。 一个本该冷静的人却可以因为廉价的爱情疯狂着，这样容易破碎的美梦还该继续碰触吗？疯狂，是在别人伤害你之后你还会毫不在乎的再补一刀。就为了逞罚着自己为了追求虚幻的心，也要让自己同时记着这近乎崩塌的世界。 第十章 － 重逢的涟漪，之一。 28 2012，台北。 「在台北这忙碌的人潮中，你们是否也曾感受到那一点的茫然失措呢？每天早晨，我走在这样的台北街道时不禁就会想起她，我的前女友。」收音机里传出那温和又性感的磁性声音，一字一句诉说的全是那个她。 「我还记得她那接近崩溃的样子，仍难以忘怀。每一次我总问着自己，到底当初为什么会劈腿？是因为爱上另一个女孩吗？我想答案早已明瞭清晰了。送上这首歌曲，希望各位听眾朋友会喜欢，谢谢。」语毕，陆奕翔轻压下麦克风的关音键。回盪在拨音室里的情歌字字句句敲打在他的心头，浮上脑海的还是那永不褪色的青春年华。 八年过得不算快，他却还是站在原地难以前进。江雨伦就像水蒸气一样消失在他的生命之中，不管再努力也抓不住回忆里的娇柔笑意。陆奕翔只能放手、就只能放手让她自由，因为伤害已经无法弥补了。做什么，他们也回不去了。 八年前，国立s高中。 凤凰花开的季节，引上心头的不仅仅是学生对未来的期盼还有那一点点的感伤。陆奕翔穿过悦嵐桥无意欣赏桥旁的花景，俊脸上第一次不带任何情绪只剩下冰冷的平淡。 才刚走进女子宿舍就见着阮郁涵想离开的身影，女孩一望见他的身影，想踏出的步伐顿时收了回。两人对看许久，自然都明白对方停下动作的原因。 「她不会见你的。」「明天就要毕业了！阮郁涵，我今天非要见到她。」阮郁涵轻靠在门边，决心守护公主的程度绝非骑士足以比拟的。陆奕翔语气带有坚决和那些许的恳求，只可惜那些伤害早已无法让人相信他口中所谓的爱情。 「啊！」「唉呦－－」突然门就这样打开毫无保留的打在阮郁涵的后脑勺上，不仅门后的人吓到、门前的人更是痛的蹲在地上。陆奕翔一见此景便走近，趁虚而入。 强行进房后，入眼的是站在窗前的虚弱身影。多久了？已经整整一个月未见着她了。心像被填满似的暖了起来，渴望拥抱她的想法一秒比一秒更加疯狂不已。 「陆奕翔！你到底想做什么？」正想往外看阮郁涵有没有受伤的林晴顿时睁大双眼，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偏偏差一天就能真正阻绝他们了，哪料到这男孩会如此不要脸闯了进来。 站在窗前观看悦嵐桥花景的江雨伦转过头不禁愣了，多久了？她以为已经久到足以让她不会痛了，可惜原来还不够久。本来早已死去的心像是不怕再被狠狠伤害似的活跳了起来，儘管一跳就是疼、一跳就是疼也不在乎。 「小雨……小雨、小雨！」陆奕翔连鞋也没脱就这么进了他们的房间，紧紧拥抱住他思念已久的女孩。颤抖的身子诉说着他的后悔，也期盼着女友的真心原谅甚至是回头。 「放开我！」江雨伦在被陆奕翔紧搂入怀的那瞬间就哭了，不争气的心还是爱着这样残酷的他啊。委屈和气愤却不曾因为爱而消去，反而试着推开那劈腿的负心汉。 「相信我，小雨！我真的是爱你的。」陆奕翔强吻住江雨伦，痛苦的神情彷彿真的似的。心慌的就怕江雨伦真的不要这段感情了，紧扣住的双手却只让怀里的佳人痛苦。 「爱？你怎么不去死一死啊？你这个满口谎言的大骗子。」江雨伦用力的推开陆奕翔，脸颊边的泪珠与嘴边的冷笑成了强烈的对比。 「骗子？你就真的连试着相信也不愿意了吗？」陆奕翔眼里的空洞是如此的明显，江雨伦虽然心疼却难以回头了。相信也罢、不相信也罢，这一年的忍受早就让她身心疲倦了。爱情中如果只剩下被爱和爱人的诱惑甚至牺牲，爱下去还是对的吗？ 江语伦望着他茫然的摇了摇头，泪水就这样滴落到了地板上。怎么爱呢？都走到这样的地步了，怎么爱呢？ 「我知道了，我们就这样吧。」陆奕翔收起最后的伤悲和狼狈，头也不回的离去了。就像他们的爱情一样，头也不回的被时间的列车载走了，等不到下一班幸福的到来。 江雨伦没再看他，只是低着头不停的抽咽甚至到最后大哭出声难以自己。原来初恋的破碎是这样，这样的伤、这样的痛、这样的难以挽回、这样的令人留恋。 过去真的能过去吗？当下的她是如此的脆弱没把握，正因为曾经深爱一个人到疯狂后才会真正的看清，原来爱是这样的无奈。 爱疯了，可以很轻易也可以很困难。重要的是我们要怎么去爱，要忍受到最后仍然咬紧牙关还是就这样痛哭完后放了彼此呢？爱太艰深也太浅易，让人难以抓取到适当的标准，所以我们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得继续错过。 「如果我再也不、不能再更多的承受，痛哭之后却又咬紧牙关－－继续漂流－－」那嘶吼的唱腔却轻易道出陆奕翔的痛与悲哀，爱情原来就是这样疯狂、这样难以遗忘。 第十章 － 重逢的涟漪，之二。 29 水从鼻腔灌入抢走了她最后的那点氧气，女人试着抓住最后的一点身影，却发现挥到的只有空气。绝望渗入她的每一个毛孔里，甚至渗入了她的人生岁月，该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 「如果你爱我，你会来找我－－你会知道我快不能活……」水滴沾染上女人的发丝和脸庞，咸涩的是泪水而不是她身置浴缸之中的温热液体。倚靠着浴缸不停颤抖的身子不知是因为风，还是那冰冷又清晰的过往而难以平静。 「小雨！小雨！你还好吗？」门外詹雅棠担忧的声音传进了江雨伦的耳边，无法回復的情绪让她只能一哭又哭得缓缓滑入浴缸中，淹没的是她的呼吸和她曾擦肩而过的爱情。 八年了！明明都过这么久了，泪水和回忆却依然不肯放过她。江雨伦并不知道得不停回望，算不算得上是一种后悔。只知道自己还无法从那样的伤痛中彻底走出，只能就这样把自己淹没于水里和寂寞中，继续半生半死得活下去。 「空气很稀薄，因为寂寞。」 十坪大的房间里每一个摆设和每一个物品，都无语的透露出主人简洁大方的个性。木製的书柜放在书桌的一旁，上头满满的学科课本都属于那女人的，她有事没事就会翻一下回顾过去的光荣。 书桌上头的墙壁几乎已经看不到了，覆盖它的奖状上满满都印着江雨伦三个字，照片中好看的笑顏和如今比起多了些青涩。 「小雨！有事就说嘛，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情绪压抑住呢？」詹雅棠扶着泡晕的江雨伦走向床边休息，语气中的心疼却又带了那么一点不悦。大家都知道女孩变了，从高中毕业后就变了。有时还是像以往一样会对她露出受不了的神情，有时却沉默得让人担心，这样的江雨伦变太多了。 「棠棠……对不起、对不起。」江雨伦摀住自己发热的面容，无助得流下痛苦的泪水。她想说啊，但到底该怎么说呢？说她还爱着那个男人未曾变过吗？不，早就变了、早在那年爱情就不再纯净洁白了。 「别哭了，好吗？」明明想努力安慰对方的詹雅棠却跟着也哭了，看着好友伤痕累累的模样，她比谁都痛苦啊。紧握的双手原该永不放开的，而泪水渗入之后，她们除了放手，别无选择！ 放在床边的两人合照中，一点又一点的像是在宣告什么似的，她们的结局还没到来……？ 台北市，偽情社。 偽情社是近几年来冒出的新型徵信社，它不如台湾以往的徵信业者一般负责调查和跟踪甚至抓姦，反而是深入客人想委託的原因去根治伤痛。 被背叛的大老婆不必演出妻子的诱惑戏码，更不用像大老婆的反击搞得自己一身麻烦！只要到偽情社，就有人帮忙你狠狠教训对方一顿。 偽情社有专门处理事件的偽情女孩，会自动出现在委託人想復仇的人身旁，再慢慢的骗取他或她的真心。等到对方真心爱上偽情女孩后，再对她或他做出同样被伤害的事情，好让猎物知道被人同样对待会是什么心情。 这样的工作不但能帮助委託人解开心结展开新的人生，也能帮这个混乱的社会回收一堆没有用的废物。 偽情社位于台北市某条街的一、二楼，一楼有諮询区和委託区专门接受委託，并把委託者被伤害的经歷打出存档。二楼则是偽情女孩们和秘书的办公室，偽情女孩负责接受委託并把执行的过程全程拍下好让委託人有大快人心的解脱感，会计秘书则负责记帐之类的大小事情。 「小雨！你想不想吃些什么？今天小白要带我去吃好料，我可以外带一份给你喔。」身为偽情女孩之一的弥美，拿起办公桌上的名牌包，柔声问起正在处理帐本的江雨伦。小白是他们对被报復人的暱称，只有像个小白痴一样的人，才会被偽情社的人拐得受骗上当。 「不用了，我刚才吃了小涵从小白那带回的握寿司。」江雨伦从桌上满满的文件前抬头，微笑婉拒了对方的好意。刚被丢入垃圾桶里的盒子精緻的像喜饼似，听说是高级餐厅外包回来的，新鲜极了！ 「那小雨，你今天有要和我们一起去吃大餐吗？」原本坐在另一边专心记录过程和报告的女孩，陈语涵，站了起身对江雨伦露出坏坏的邪恶笑容。 今天是她们把所有小白一起约出来的日子，想看看这些男人在被比较的情况下会不会吐出更多的钱，因为有些委託人可是全部家產都小白们被骗光了呢，不帮委託人多拿回一点钱怎么行呢。 「不了，我今天和朋友约好要吃饭了。」江雨伦凝视着这群正义感过强的偽情女孩，心里被那男人狠狠伤害的裂痕一点一滴被她们治癒了。或许还无法走出，但只要肯面对就还不算太晚不是吗？江雨伦露出欣慰的一笑。 偽情社成立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替受伤女性讨回公道，她也是因为这样才会进来的。纵使江雨伦无法成为偽情女孩，但只要能用自己的专业帮上偽情社一点忙，她也会感到喜悦不已。 江雨伦和同事们谈笑的同时，没有发觉包包里的手机震了一下。萤幕跑马灯显示出詹雅棠的提醒简讯，今晚的来临似乎多了一些巧合和恶意，平静的湖面因而动起的是涟漪还是被湖任意淹没的石子？ 第十章 － 重逢的涟漪，之三。 30 梦里女人回到了过去的二八年华，那悦嵐桥的风采如昔人事已非，她望着男孩递予的花朵未语泪先落。第二次遇见陆奕翔时，他是如此戏謔又带几分真诚的神情，梦中依然无变。 「不肯定，但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lady？」陆奕翔走近了江雨伦的身旁，轻声的在江雨伦的耳边吹气着，那诱人的语气似乎极有挑逗的意涵。 「这样的你到底是真还是假？如果只是梦，为什么这么真实呢？」泪流满面的江雨伦哽咽的问着，细嫩的小手轻抚着他的俊脸，怀念的痛楚让她的心烧的沸腾。 「为什么我不能同时是假的也同时是真的呢？」陆奕翔愣了一会，才牵起女孩的手温柔的问着，就如以往。手心传递的温度让江雨伦崩溃得哭了出声，他还在，就算过了八年他还是在她的心中，未曾变过！ 有时在梦里的一切或许是假的，但为什么不能同时是真的呢？能一解思念的人既然只能存于梦中，那为什么我们不能把它当成真的呢？也许，它就是真的。 「小雨？小雨，醒醒，到了。」「奕翔，不要！」薄弱的身子被人不停的摇动着，梦境的消逝让甘愿堕落于此的女人尖叫出声。一睁眼，又是八年后的现实世界，坐在一旁驾驶座上的花蝴蝶则摆着臭脸瞪向她。 「涵？这里是哪里？」一脸迷茫的江雨伦还存于梦与现实之间难以分辨，紧系在胸前的安全带让她有些动弹不得。又梦见了？一定是因为昨晚想那男人的关係吧？江雨伦用力的摇了摇头逼自己清醒，心却擅自推断出了结果。 「奕翔？江雨伦，你不要告诉我，你现在还困在那里面走不出来！」阮郁涵将限制她行动的安全带解开，紧皱的柳眉透露出她正在酝酿的熊熊怒火，微翘的薄唇流利的吼出心里的不敢置信。 「涵，这只是个梦。」「梦代表一个人的浅意识！等等，江雨伦你想去哪？喂！」江雨伦望着好友气愤的模样，懊恼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她怎么会忘了不该在这群好友面前提到他的事？何况眼前这位是会因为一时衝动，跑去赏陆奕翔巴掌的阮郁涵呢。 「今天我和棠棠约吃饭，不能迟到啦！」眼明手快的女人一准备好家当便开门离去，关上车门隔着窗子的她露出灿烂的笑脸赔着。阮郁涵哪看不清江雨伦在想些什么，决定晚点再审问的她勾起冷冷的笑意。想跟她斗？门都没有。 「不能迟到是吧？你就慢慢拖啊，我阮郁涵多得是耐心。晚点我会亲自来接你，敢先走你就死定了！」阮郁涵不怀好意的笑脸让女人愣了，果然人家说得对，惹熊惹虎不要惹到母老虎。这下完了，江雨伦面带难色的想。 台北，齐悦餐厅。 齐悦餐厅是一家不便宜的美食餐厅，虽然不便宜但也不到几万块的高级，就是偶时想奢侈些的人，会来这里享受这一流的服务与餐点。齐悦餐厅自从重新开张后，每到用餐时段就会涌入许多人潮，几乎是到没有订位就无法用餐的地步。 他们近期雇用的三位钢琴手大获好评，甚至还被客人依照琴风取了三个不同的外号，分别叫：动悦、清悦和灵悦。除了工作人员外，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人看过她们的长相，餐厅特意製造的神秘感让她们保留了不少隐私。 「小姐你好，请问您有订位吗？」待在餐厅门外负责带客的服务人员，好声问起刚下车想走入餐厅的江雨伦。她眨了眨眼后才点了点头，在已订位的名字上指出好友的名字，詹雅棠。 走进齐悦餐厅，入眼的中央舞台上放了一架又大又漂亮的黑色三角钢琴，坐在那弹琴的女孩指尖像是在舞蹈似的，又轻又快的划弄着。眼里没有任何观眾的身影，仅有孤独的她和听闻倾诉的钢琴声，这也难怪人会唤她灵悦了。 江雨伦凝视着脸戴面具的女孩一会后，才闭上双眼仔细听着她的音乐，那是萧邦的离别曲。一开始轻缓的调子让人不由得感到悲伤，突然一个快速的弹奏让人有一种往下掉落的恐惧，最后的一点又一点的恢復平静的忧伤。 钢琴声持续流畅得弹奏着，细緻的纸灯罩让灯光处于昏暗又不至于晕头的气氛中，不少男女坐在餐厅中微笑的交谈着彼此的一切。其中只有江雨伦专心听着台上的弹奏，不过时间一久，她不禁也无聊了起来。 「好久。」她身穿接近膝盖的碎花小洋装，独坐在四人的方形餐桌边，米白色的咖啡杯斜斜放置于盘中。用手垫着下巴的江雨伦叹了口气，抱怨着。 「小雨！」突然右肩多了隻小手轻拍她的肩，吓得女子用力得颤抖了一下，才能勉强平抚自己的情绪。一转头，望见的是自己多年来的好友，詹雅棠。 「詹小姐，我会被你吓死。」女子虽然皱起眉头瞪着詹雅棠，但嘴边仍存着浓浓的趣味，那是多年相识才能明瞭的一种默契和体谅，江雨伦顿时起了身向她露出浅浅的笑容。 「对不起啦，不过昨天忘了跟你说，我今天有带我男朋友来喔。这是我男朋友陆奕翔，这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小雨，江雨伦。」詹雅棠边对江雨伦调皮得吐着舌边边侧过身，将身后的男友介绍给等待已久的女子认识。 「你好，我是陆奕翔。」直到江雨伦抬头时，他们才真正认清对方的顏容和样貌，那如此熟捻的脸孔令他们瞬间傻了眼。萧邦的离别曲回盪在两人耳里，悲伤的情绪和回忆涌上脑海里，就像不曾忘过一样。 「相信我，小雨！我真的是爱你的。」陆奕翔强吻住江雨伦，痛苦的神情彷彿真的似的。心慌的就怕江雨伦真的不要这段感情了，紧扣住的双手却只让怀里的佳人痛苦。 「爱？你怎么不去死一死啊？你这个满口谎言的大骗子。」江雨伦用力的推开陆奕翔，脸颊边的泪珠与嘴边的冷笑成了强烈的对比。 玩笑让他们在多年后再度重逢，而杂乱不清的关係究竟该如何整理？对于人生的这班列车，该背叛的是左边的友情还是右边的爱情？ 第十一章 － 无语的对望，之一。 31 一百次，这男人曾在她脑海中和她相遇过一百次，但没有任何一次是像现在这样近也不能退也不能的场景。站在陆奕翔身旁幸福微笑的是她的好友，酸涩的那番滋味从她心里扩散开来，怎么办，江雨伦不知道。 一百次，他幻想过一百次和江雨伦重逢的那天，他以为自己会幸福到失去理智得紧拥住曾失去过的她。陆奕翔看着那熟捻的面容，除了沉默以外他毫无任何多馀的选择，他们终究是错过了。 「我出去透透气。」原本掛在嘴边的从容笑意还没消去，泪就快要跟随她的不堪落下，江雨伦压下即将随之崩溃的情绪，语带哽咽得转身离去餐厅。陆奕翔差一点、差一点就克制不住想追上去的欲望，他们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等等小雨，啊！好疼喔……」詹雅棠望着好友匆忙离去的背影，原本因为他们沉默对看而困惑的心顿时慌张了起来，尤其是在江雨伦眼里捕捉到复杂眼神的那时，更是让詹雅棠担忧得想追了上去。突然腹部一个阵痛，让本来想追上去的她差点因为站不稳而晕倒在地。 「小心一点，明知道自己身体不舒服就别硬撑了，先坐下来吧。」站在詹雅棠身旁的陆奕翔一见到女友摇摇欲坠的身影，赶紧伸出手扶住了身体极为不适的她，心疼的眼神看在女人眼里都是一次又一次的甜蜜。 「翔，帮我去追小雨好吗？我真的很担心她。」詹雅棠试着勾起笑容让男人放心一些，可惜她脸上的苍白太过明显难以被那甜美的笑意覆盖。陆奕翔和詹雅棠相视几秒后，才点了点头答应了女友的请求，毕竟她那好看的眼眸中除了疼痛外，多得全是对江雨伦的满满关心和担忧，他轻抚了几下她的白嫩脸颊后才转身追出了餐厅。 江雨伦一跑出那令她狼狈不堪的场所后，便无助得坐在路旁的凉椅上默默得痛哭着，震惊和不知所措的情绪渐渐蔓延了她的全身，原来思念真的是一种毒会让人轻易得打破所有的遐想，无助得想躲起来悲伤到死，江雨伦茫然的想着。 「小雨……」冰冷的黑夜里视觉并不如白天那般好，但陆奕翔就是能一眼就看出女人颤抖的身影，他知道是她、是他寻找多年的那个女人。终于男人还是无法阻止心里的那番悸动，将眼前这样脆弱的她紧搂入怀，明知道来不及了却还是不愿意认清事实的渴望拥有着。 「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为什么？」江雨伦本该推开陆奕翔的双手，此刻环抱住了他的腰际，那深到骨里的悲愴和酸楚藉着此刻失控的情绪大声吼出，她无奈、她气愤、她后悔，但这一切的一切却早已注定好了、早在八年前她放手后就注定了今天的所有所有。 「我爱你，不曾变过。」陆奕翔低头凝视着江雨伦佈满泪水的小脸，如回忆般的坚定语调宣示着，她试着躲避他的深情和温柔却发现躲不开。江雨伦只能承受着他的吻，交缠的舌尖带点泪水的酸涩，熟悉的一切让他们像上癮一般不停反啃着理智，紧握的爱情烧去了他们本该明亮的双眼，深陷其中难以逃脱。 「小雨，你还好吗？」突然身后的一个叫唤，让本来沉思于烦恼中的江雨伦吓了一跳，转过头入眼的是早已脱离当年稚气的帅气男子。望着陆奕翔现在的成熟样貌，她知道这就是岁月的证据，他们早已不是当年的那对小俩口了。 「我们该回去餐厅了，棠棠会担心的。」江雨伦握着手里从便利商店买来的咖啡，低着头懦弱得想回避陆奕翔的深情注视，女人才刚抬脚想离去时男人便从后搂住了微微颤抖的她。 「我不想就这样落幕，我们重新开始吧。」陆奕翔的气息轻吹过江雨伦的耳际，她紧闭上双眼沉默得倚靠在他那温暖的怀中，理智在哪？她该拒绝的不是？江雨伦第一次这么看不起自己，一个吻，让她出卖了灵魂和……友情。 如果时间能善解人意得停在人们渴望停留的那秒，那是不是现在的拥抱就不会显得这么珍贵呢？陆奕翔的请求、詹雅棠的幸福、江雨伦的渴望，混乱交缠的感情线无意间扯出的重逢交点，他们还能平凡如昔吗？ 第十一章 － 无语的对望，之二。 32 关着灯的昏暗客厅里除了电视机传出的音乐声外沉默无音，萤幕照出的亮度刚好足够一眼看清沙发上那细细观看的小脸，女人穿着一套轻便的休间服，专心得盯着电视上正在播映的音乐录影带默默流泪。 「像一颗千里外的星光，我们只能对望－－相信爱不会说谎，只是分开收藏……」萤幕上在女人身后失落不已的男人，句句唱出江雨伦心里那说不出了痛楚，他那好听的婉惜语气更是道尽了每对分离人的感伤。 「怎么办呢？我到底该怎么办？」情不自禁跟着男歌手一同落泪的江雨伦，低头望着自己的手心轻咬起那白嫩的玉指来，她的情意早该过去了不是？如果是，那她到底在犹豫什么呢……？ 距离第一次重逢的那晚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月，江雨伦曾以为他们的关係也会随着那顿饭的结束再次疏离。而这样的自我安慰，也让她本来对詹雅棠高掛在心的徬徨、罪恶顿时减轻了不少，只可惜江雨伦却没料到这男人竟会再次找上了她。 暮冬的夜晚总是冷得让人不自觉哆嗦了起来，平常六七点还满是人的街道上此时一眼望去空荡寂寥，除了冬季早已司空见惯的大雨和临时来台做客的寒流外，几乎没有一个白痴想在此时出来散步。 「好冷！」原本待在家舒服享受电暖器的江雨伦，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风的逃出了家门，要不是母亲的拷问比寒流大雨还可怕，她也不会就这么抖啊抖的走在大街上。 「小雨－－」顷刻间江雨伦像是听到、感受到幻觉一般，有人从后伸手环抱住了刚走出家门的她，她不禁愣了也傻了。 如果这是真的，那江雨伦又怎么会猜不出来，这紧贴在自己背后的男人是谁！能轻易让那冰冷的身子瞬间温暖的怀抱、总是习惯快步搂住她腰的这个动作，甚至是那因为心急喊叫而略嫌急促的呼吸，这些全是他、陆奕翔常做的举动和从高中就养起的习惯。 江雨伦望着前方那永无止尽的街道，倏忽为之鼻酸，她试着张嘴想说些什么话，想问他为什么会来、怎么找到她的，却发现声音像眼泪被夺走一样，无法轻易出声。 「我不想再等一个八年，所以我来了。」陆奕翔将下巴轻靠在她的肩上，诚恳的语气和惋惜的言词，如此简单得又再次打动她的心。江雨伦轻咬着那渐渐渗血的下唇，眼底满是痛楚得转了过头，无语的看了他一会才缓缓开口。 「听棠棠说你们……要结婚了。」带有鼻音的字句里是肯定而非疑惑，江雨伦简直可以清楚感受到陆奕翔心里的那阵痛，因为比痛，她更胜一筹。当她听见这桩喜事时，本该满怀祝福的心竟然只存有针尖般的刺痛，除了罪恶外多的是忌妒。 「只要你愿意回来，我愿意和雅棠分手。」陆奕翔凝视着女人那张苍白面孔，连犹豫的片刻都没有便立即脱口而出，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八年来的岁月是多么的磨人，他几乎不曾逃脱出那一层又一层的后悔之中。 「你想要用当年对我同样方式对待棠？你怎么狠得下心？」江雨伦曾以为她在这一秒应该感到开心、幸福，但心里除了残存的不谅解外更多的是对詹雅棠的心疼，原来人可以这么矛盾……既不愿意亲眼见他们步入礼堂也不愿看好友一步步走上自己当年的后路。 「那你又怎么狠得下心逃离我身旁？你明知道这里始终如一！」陆奕翔激动的捉起江雨伦的小手，要她亲自感受到他胸膛那一次次的心跳声，这里每分每秒的跳动为的从不是别的女人，是她、江雨伦。 「我……」「小雨？」江雨伦抬起那泪流满面的小脸，正想张口道出自己的真心时，却被碰巧遇见他们的詹雅棠无意间打断了。既讶异又紧张的情绪旦夕间，让如此贴近陆奕翔的她不知所措了起来，只见理智的他低下头将温柔的一吻印在她额上后，便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去了。 江雨伦差点叫住那匆忙离去的身影，伸出想抓住陆奕翔衣角的小手不禁悄悄缩了回去，她不能也没有办法这么做，因为唯一可以和他名正言顺相依的那人不是她，而是站在自己眼前丝毫搞不清楚状况的詹雅棠。 「小雨，刚刚那个男人是谁啊？小雨！你怎么哭了啦，是不是他欺负你？」詹雅棠望着那道转眼消失的熟悉背影，忍不住困惑得问起身旁的好友来，回答她的却是江雨伦那难以停下的抽咽声。 「棠－－我的初恋情人回来了，可是他已经快要结婚了……」江雨伦无助的蹲下身痛哭流涕，她的心就像要被人撕裂一般疼疼又难以止痛，一颗颗的酸涩泪珠就这么顺着她的脸颊滑下，滴上那早已被大雨淋湿的衣服上。 「雨别哭，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詹雅棠心疼的抱住她那不停颤抖的身子，轻轻安慰、予诺着，她们从以前就说好要一起保护对方的。所以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江雨伦那看似坚强又伤痕累累的心，因为詹雅棠绝对会先挡在前方用尽全力打垮对方。 她们约好的，绝不让任何人伤害对方，绝不！ 第十一章 － 无语的对望，之三。 33 满墙都是高中时期偶像海报的粉色房间里，蔓延着一股百合花的清香味，化妆台上满满日本高级品牌进口的保养品，而这些琳瑯满目的东西在刚走入房门的女人眼中早是见怪不怪的景像，她把身上的大外套和围巾全解了下来茫然的坐在双人床边。 散落的长发和脸颊上冰冷乾去的泪水，一个又一个的全在提醒她陆奕翔来过的痕跡！ 江雨伦把小脸埋入手心里，默默的哭了起来，不如刚才那般大哭的伤心而是另一种无助的哭泣，心酸涩的让她想转身逃避。 「小雨，你还好吗？」詹雅棠拿着热饮专用的拖盘走近房里，浓浓的咖啡香让江雨伦顿时抬起头来摇了摇头，哭完后的沙哑声让她不敢轻易开口说没事。 詹雅棠望着她一会后，便将托盘轻轻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上床躺在好友早已被泪水沾湿的大腿上露出难过又担心的表情，小手抬起自然得拨了拨江雨伦的瀏海，就像过去那些年一样无语的安慰着。 「棠，你还记得我国中时想当什么吗？」江雨伦没有低头看她，只是凝视着墙上的偶像海报面带笑意的问着，可惜那样的笑容只到脸上未到心底。 詹雅棠点了点头回想起国中时的青涩记忆，她们约好要一起去当记者！但最后江雨伦成了会计师，而她……当了设计师。 「雨，你现在幸福吗？」詹雅棠的话让江雨伦霎时愣了，幸福？什么叫幸福她早就忘了，她不是没有拥有过这般珍贵的东西，只是也早被当年的夏尘雪亲手毁去了！ 泪水愈掉愈兇，她不禁大声痛哭了起来，心里那番痛楚像是怎么赶也赶不去般，让她难受的只能边哭边混乱的摇着头。 「雨……我好想像大学时和你说不要去找他，留在我身边一辈子这样过，但就是因为我太清楚你这些年怎么过的，才没有办法这么自私的对你说……去找他吧，然后请你把国中那个总是对着我摆出受不了的表情又总是说着不在乎的江雨伦还给我……好不好？」 詹雅棠从江雨伦的大腿上起身并用力得紧抱住她乞求着，这八年来那段失败的初恋伤的不仅仅只有江雨伦一人，也把这样无辜的自己伤的彻底。 她的好友在那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左手那一条又一条的吓人伤痕和崩溃尖叫的失控身躯，江雨伦破碎的不留馀地也把詹雅棠的心伤的不留馀地。 好几夜她总是被好友失控的回忆吓醒，并不安的跑到江雨伦家去探探她鼻息，就怕在自己稍稍不注意的片刻之时那人会自私的丢下她走了！ 江雨伦失神的望向那白色的天花板缓缓滑下泪珠，詹雅棠要她去找陆奕翔谈清楚？ 要是对方知道那个他就是这个他，詹雅棠还说的出口、放的下心吗？她好怕、好怕万一眼前这个紧抱她失声痛哭的女孩知道了会恨她，怎么办、怎么办？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在江雨伦想出真正两全其美的方法前，先寄到的是高中同学会的通知信，她盯着手里紧拿着的那封白色信封，心不禁松了一大口气。明知道不该感到开心的，她却还是管不住那颗随风飘盪的心，为了先来的信不是喜帖而暗自雀跃着。 纤细的指尖轻划过从信里拿出的邀请卡，原本应该平稳的翘翘板顿时悄悄倾斜向右了，她摇动起办公桌旁的咖啡恍神着。一个人的心要维持平衡没有偏袒，其实好难好难，正因为不选也会伤人选了也会伤人，我们才会决定伤了自己不伤别人，任由鲜血从胸口慢慢流出。 「小雨你有要去吗？如果要去最好别和姓陆的有什么牵扯了，你知道的，涵气死了。」手机里传出那带有笑意的声音，多了些高中没有的温柔和一如往常的忧虑和幸灾乐祸，江雨伦也跟着她淡淡的笑了出声，谁会想到林晴竟然是她们之间最早结婚也最有成就的呢？ 「你不用带小虎和小琳吗？」「才不要呢－－」林晴在结婚后平安生下了一对龙凤胎，丈夫是之前旅美颇有成就的棒球选手耿仓，本来就喜好自由惯了的林晴根本不在乎对方长时间待在国外会不会外遇。 反倒是她的另一半耿仓在某位也是台湾旅美的知名棒球选手婚外情爆出后，体恤林晴的亲友和那些爱乱放风的媒体会胡思乱想甚至造成妻子困扰，因而决定放弃前途回来故乡改去职棒参赛。 只能说林晴的爱情和江雨伦不同，没有所谓的约束与徬徨甚至走得顺遂极了，也许就是因为她能说放就放吧？爱的不深却也不浅的牵绊着丈夫，而耿仓肯为她自动放弃的用心也实在是令人动容，老实说现在有哪个男人在国外工作有好前途还肯放弃的？ 更不用说能在地球的另一边摸其他女人的半球不用怕被抓包，这样的偷情好处可是元配想要他放弃都不可能的呢。 听着手机里那个悠哉悠哉的抱怨声，江雨伦的笑瞬间多了几分苦涩，要是她能像林晴一样说忘就忘的坦然放手，该有多好？有时就是因为人太过固执，才会一直停在八年前的迷宫里走不出也逃不掉。 第十二章 － 出界，之一． 34 芙蓉酒店，倾世厅。 天花板上高掛着的水晶吊灯，缓缓反照起底下开心谈笑的人群，今日是他们久别八年后再次相见的同学聚会。里头结婚的结婚、事业有成的事业有成，而剩馀那些没来的大概就是两者皆空的类型。 「进去吧。」女人那涂满艳丽口红的娇唇缓缓动了几下，踩着性感高跟鞋的美腿就这么一步步踏入了倾世厅，一如往常的，她成了全场最引人注目的一朵红花，黑色的细跟高跟鞋配上那身红色晚礼服，既性感又诱惑的致命点让所有男人不禁蠢蠢欲动了起来，巴不得丢下今天带来的女伴，就这么採下这朵鲜艳欲滴的红花。 「好多食物喔，喂你们快点啊－－」接在女人身后走入的林晴瞬间睁大双眼，不敢置信的望着那一排又一排的美味餐点，难得穿起小洋装的她竟有几分少女含苞待放的清纯样，脚上那双涂鸦帆布鞋更让林晴多了些俏皮。 「晴在催了，你还怕什么呢。」 「唉呀，妤别推啦……」好吃的林晴不耐烦的望了望门口，直到看见门后相偕入场的好友们才又勾起了笑顏，场内男男女女的反应可就和林晴完全不同了，大家一瞥见那两位美若天仙的女子，霎时全倒吸了一口气。 左边女子盘起那头乌黑亮丽的长发，穿了一件薄纱参杂于其中的高级礼服，从细嫩的颈边至丰满的胸口全是黑色薄纱製成，而胸口到臀部的完美曲线则被紧緻的布料衬的刚刚好，长腿上飘逸的裙襬仍是原本颈部所使用的黑色薄纱。 右边勾着长发女子手臂一同亲暱入场的女人，则是近年广受媒体读者们推荐的爱情教主井向柔，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是到毕业后才知道她是当年就极有名气的小说家。 井向柔和身旁女子的礼服底色截然相反，套在她身上的那件中国旗袍一看就知价值不斐，白色为底的搭配相映起上头线交织起的图样更加奇特有味，更无须提那高衩下弱隐若现的细腿。 「快点来夹东西吃－－你看还有我喜欢的披萨。」林晴拿起夹子迅速的攻向每样她喜爱的食物，嘴上略嫌吵杂的催促可让身为作家井向柔的简恩妤笑了出声，自从高中毕业后简恩妤便出国留学了，这也是她这几年来第一次回台湾和好友们团聚，不过纵然如此她的写作事业并没有因此而停止过。 几位本来在一旁和其他女人相言甚欢的未婚男士，像是看上林晴的可爱个性似的走了过来，顿时他们的脑海中除了眼前这率真的女人外什么也装不下，当然也包括过去被中性打扮的林晴狠狠揍过的糗事。 「抱歉，我来晚了。」就在他们要接近和她打声招呼搭訕时，突然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从后柔声搂住了林晴的腰际，她抬头一看竟从那张俊俏十足的笑脸里读出了些笑里藏刀的不悦情绪。 「怎么？」 「我说过别穿裙子的，像平常一样就好了。」耿仓叹了口气吻几下妻子的软唇后，便在她颈边像个孩子般闷闷的道出，他眸里的深切爱意和浓厚疼惜早已迷昏了全场的每个女人，她们不禁瞬息忌妒起在男人怀中发笑出声的林晴。 站在一旁跟着夹菜用餐的江雨伦顿时失神了，凝视着这样浅爱深爱的夫妻俩，她迷惘的自问着这样的男人为何还不足以让林晴狠狠去爱呢？一会后一个轻到不足以让人起疑的轻叹，就在江雨伦的唇际这么淡淡响起。 「我的初恋是那样美丽、我的初恋是绽放的花，像在春天灿烂盛开的花朵一样耀眼！我的初恋像孩子一般、我的初恋是那样生涩，那样毫无保留的爱情然而却没能留住，illa、illa、illa、illa、illa、illa、illa、illa、illa－－」 原本被主办人拨放着带点情调的轻音乐，瞬时不知道被谁停掉了，只听得见拨音处缓缓传出那熟悉的低沉嗓音，语带柔情的在吉他伴奏下轻唱起好听的韩文情歌来。或许是因为所有人太过专心于讨论，以至于没有人听见江雨伦摔破盘子的轻脆声音，她颤抖的抓着自己的长指默默掉起泪来。 她记得这男人不曾变过的好听嗓音，也记得当年他和她一同许下这约定的青涩模样，而现在陆奕翔做到了，她却只能用泪水掩盖住她的惊慌失措。转过身想直接离去的江雨伦就这么被算计好的他擒住，对上那深不见底的平静双瞳，她除了任由这男人一遍又一遍的舔吻着别无他法。 「在做什么？」原本紧闭的浴室木门被开了一个小缝，女孩穿着略嫌宽大的t恤边擦着刚洗完的湿润长发，边问起坐在床上专心弹着吉他的男孩。男孩抬起好看的脸庞迷恋的盯着她一会不语，最后才边拨起吉他的弦边唱起韩文歌来。 「你喜欢韩文？」 「没有，无聊打发时间罢了。」女孩睁大那清澈的眼瞳不敢置信的问着，男孩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弹过吉他更别提唱外文歌了，男孩笑了笑看似从容的回答下竟多了些自夸。 「既然是无聊打发时间就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等以后有机会办同学会时在上头，唱给我一首你觉得最能代表我们的歌。」女孩瞇起眼有些狡诈的说着，分明就是要男孩在这些人面前示爱，毕竟她现在拥有的除了这些看似名义上拥有的以外什么都没了，顿时本该填满的喜悦成了深到极点的酸涩。 「好。」男孩漫不经心的答应着，却没有发觉怀中女孩颊边滴落的酸涩泪水，他们还有什么？除了现在……什么都没有。 维持对望的安全距离已被过往的回忆频频冲破，他们走在这狭窄的爱情路上回不了头，初恋的酸涩、刻骨铭心、后悔莫及牵扯着曾放开双手的他们，原来他们根本不曾遗忘过，只是任由这一波波上岸的波浪洗去沙滩上一步步走过的痕跡与……爱情。 *** 作者的话： 看到惜默一直路过，我很难不良心不安啊啊啊xddd 太久没发了，因为卡在官方那，之后会每週一更喔. 事实上也剩没几篇了（眨眼 第十二章 － 出界，之二． 35 芙蓉酒店一向最被人推荐的优点，便在于它的服务态度及效率。全酒店里的时鐘准时到八点的那一刻，床头旁的电话就会铃铃铃的响起。话筒中温柔和善的嗓音听在耳际简直是一种享受，连平时有严重起床气的客人被这么扰醒，也直说气一会便烟消云散的快速。 「嗯，知道了。」女人裸露在床被外的小手才刚接起电话没多久，便像个没骨头章鱼般瞬间丢下，彷彿刚才那通电话只是一场美丽的错误似，倒过头继续睡起她的觉来。直到腰部、臀部的剧烈痠痛再也无法继续视而不见时，女人才总算真正清醒了，她睁开眼矇矓的观察起四周，像是个刚出生的好奇宝宝一样不解新奇。 「刚刚是饭店柜檯打来的？可是我不是在家吗奇怪，等等昨天！」江雨伦习惯性的搔了搔自己那略嫌凌乱的长发，嘴里不禁嚷嚷起这早被宿醉压的不醒人事的脑袋瓜，突然一切就像块拼图般清晰而紧凑的吓人，她昨晚到底干了什么好事？江雨伦忍不住担忧了起来。 「还赖着？不是该退房了？」身后随之响起的温柔问话，像是早已相伴多年的一种习惯，贴心提醒着眼前只顾烦恼的江雨伦。就连原本头恼清晰的她也不自觉得顺从这声音的话语，跟着傻气的点了点头，直到两秒过后原本一脸笑意的女人这才又倒吸了一口气来，翻过身凝视起那与她相同毫无蔽衣的男人。 「为什么你会在我床上？」 「我不在你床上你身上这些哪来的？换好衣服就退房吧。」面对江雨伦一脸错愕的质问，他不禁笑了开怀并伸手用指尖轻划过那裸露在外的手臂，语气中有着掩不住的骄傲和喜悦。 「啊！你你你快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床顺着这男人起身的力道凹下去一会又立即弹了起来，江雨伦趁时利用陆奕翔离去的空挡，低头探了探床被下那早被人蹂躪到极点的身子，这不见还好一见她霎时尖叫了出声，她本就白皙的皮肤上全是一红一红的爪痕与浅紫的瘀青，看来比被人家暴的妇女还要凄惨。 「男女之间还会有什么事？难不成我打你，嗯，你要这么说我撞你也算合理。」陆奕翔套上自己散落于地板的牛仔裤，邪似的盯了床上仍未穿上丝毫衣物的她几眼后，才肯罢休的进浴室去梳洗一番。 只见独留一室的江雨伦失魂落魄得自喃着：「完了……」 「你们在做什么！」一瞬间力道拉开了这对原本倚靠在桌边相吻的两人，阮郁涵简直快要气疯了的娇脸，顷刻放大在方才失去理智的江雨伦眼前。她愣了愣才终于回过神来，她做了什么？她竟然吻了陆奕翔、她怎么能勾引她好友的男朋友？怎么能？ 江雨伦眼眶带泪、不知所措的回过头，望向那将她拉离他身边的简恩妤，宛如像个刚走入丛林里手忙脚乱的小鹿般无助也期待着。她的无助在于无法走近那男人的身边，而她期待却是希望走近那男人的眼前，交织着的矛盾情愫让她不禁就这么悬着泪与简恩妤相视着。 「你是疯了吗？还是我当初赏你的那巴掌不够重呢？」阮郁涵一步一步的走近陆奕翔的身前，甚至一手抓起他的领子极度不悦的冷问着。但那样气势逼人的眼眸却没有吓着他半分，反倒被陆奕翔拿来利用一手反将她压制在桌边。 「放开我！混帐东西，这几年的帐我还没和你清完呢。」「小雨和我走－－」陆奕翔压根子没把手掌下压着的女人看在眼底，反而深情凝视着江雨伦泪流满面的小脸，坚定的这么说着。 「江雨伦你敢去你就不用回来了！」 「小雨。」江雨伦边望着阮郁涵怒气腾腾的杀气双眼，边听着陆奕翔乞求参半的温柔叫唤，原本暖和不已的身子顷刻间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去吧我知道你有话想和他谈，至于涵方面我会帮你挡的，别担心。」突然身后简恩妤的轻语叮嚀，就这么传入了江雨伦的耳里，温暖这本该被酸涩冻冷的心，她不禁眨了眨那双漂亮的清澈大眼，任泪落下。 「江雨伦－－简恩妤你敢帮他们？」阮郁涵的吼叫声转瞬贯穿了全场，两人牵手奔跑的身影映在她黑白分明的眼里，既是叹息也是刺眼。爱情除了一时的衝动之外更该具备的是详全计画还是永不后悔的原则？ 第十二章 － 出界，之三． 36 新北市板桥区有条被人通称为婚纱街的馆前东路，一眼望去即刻便见十几家婚纱店。有些业者为和其他店家竞争，甚至还将其装潢改走异国的希腊风，以白色和蓝色为店内外主色，好看极了。 不少女孩经过此街时都忍不住惊叹的停下脚步，在婚纱店前置放的样品架那翻了翻上头的婚纱照，脸上钦羡的神情看在里头的准新人眼中都是另一番可爱。 业者还刻意将店中最典雅的白纱摆于展示玻璃区，美而精緻的线条总让人失神，只可惜女人连一瞥的好奇也无，就这么直接走入了这家名为爱情的婚纱店。 「欢迎光临－－」 「不好意思我想找我朋友詹小姐，请问她在哪里试婚纱？」 「詹小姐？麻烦这里请。」服务小姐望着女人极为冷淡的表情不禁愣了一会，才又露出以往亲切的笑容将她带往二楼的试穿区，高跟鞋一前一后的映在擦得乾净的地板上，女人每走一步皆是复杂。 放在包包里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她忍下眼里暗藏汹涌的悲伤俐落接起，电话那头的甜腻嗓音带了点娇的对女人喊着：「小雨－－你到底到了没啊？我已经换好婚纱和翔在等你了呢！」 「在上楼了。」江雨伦侧过脸凝视起镜上的冷静如昔的自己，总算扯起了一点苦涩的弧度，简短的回应着那正沉溺于幸福之中的好友。 才刚掛下几秒她便见着了那一同站于换衣室的新人，将近十坪大的空间採圆形设计，边围的铁架子掛上许许多多亮丽纯白的婚纱与黑白皆有的新郎礼服，江雨伦望着望着便不由自主的落下泪珠。 他们真要结婚了……就在她重新陷入这摊烂泥难以逃脱之时，她最要好的朋友就要和她心爱的人结婚了。霎时还背对江雨伦谈笑的新娘回了过头，脸蛋上轻抹的淡妆是真美，美到足以狠狠撕裂她毫无预备的内心。 「小雨！你来了－－快看看我们这样登不登对啊？」詹雅棠勾起男友的手幸福的对她灿笑着，江雨伦一秒之间连呼吸也被好友的笑夺去了，这算什么？这到底算什么？ 强忍的温热液体被江雨伦狠狠逼了回去，她露出淡淡的笑容并点了点头走近这对新人的面前，想逼自己全看清楚什么都别放过，不管是那女人的笑还是这男人的尷尬，他们要结婚了。 「这件是你挑的？」 「我哪有那么好的眼光啊，当然是他囉。」江雨伦凝视着詹雅棠白皙肌肤上佈满的红色吻痕，像是终于明白什么似的转望向男人，若非詹雅棠太沉溺于这即将走入的未来，也许她也能轻易看出这女人的领悟。 「很好看，还有别件喜欢的想换给我看看吗？」江雨伦踩上换衣室独有的木製地板，细心的替好友将不小心挥乱的头纱给整理好，语句中温柔的语调和缓慢调整的动作，一切就像早已预料好新娘的答案似的。 「好啊，那你和他在外面等我一下，他已经选好了！快呀你，帮我陪陪小雨吧－－」詹雅棠毫无任何猜疑的转过身想再挑几件，只见男友仍愣在原地时她也不禁闷着了，推了推平时反应极佳的他往二楼的沙发那坐。 「我先挑了。」江雨伦见着好友掩不住兴奋拉起布帘的模样，她顷刻间明白了欺骗人的滋味，她从不是为了詹雅棠着想而要她再去多选几件，而是想和这男人独处把话说明了，才技巧性的设计这女人心甘情愿的走入。 「小……」「别说，拜託。」陆奕翔在布帘拉起的那一刻又变回了那晚在饭店深情如昔的男人，宛若方才只是一场戏般，他爱的犹然是江雨伦一人。 只可惜这次女人什么都不愿意听了，她那早湿润不已的眼深意得望了他一会后，便缓缓的闭上，并将这早脆弱不堪的心全依附在他的胸膛上，乞求的语气带了些不由自主的颤抖。 「答应我回到我身边好吗？别让我们都陷在这样动弹不得的困境里，小雨。」陆奕翔轻抚着女人的发丝心疼的语道，这柔到足以掐出水来的语调听在江雨伦耳里，宛若没听一般。 她再次睁眼时过往的挣扎与肯定已不再，紧握在手里不敢放的爱情也早分出抉择，只是江雨伦的心呢？她笑了，寻不着的笑了。这出界的爱情赌上的是他们还是独独她一人的凄凉，清晰无疑。 第十三章 － 背叛爱情，之一． 37 天亮了。就算人们在这繁华的世间过的再苦再悲，时机一到，曦轩仍会无情的升起照耀着这片奔盪的大地，丝毫不理会光下人群的生活。女人难得换下平日着惯的高跟鞋，踩着平底的灰色娃娃鞋，大步走出捷运站直寻起自个在找的人来。 望见那抹白色身影时她露出甜甜的一笑，从后紧抱住这几年壮硕不少的身子，宛如未分别前般的情意一点也没少的，坦然托出在男人的眼前。陆奕翔用着那还印有戒痕的大掌主动搂起女人的细腰，江雨伦羞涩的低下头，也就顺着这男人的意，不再遮掩两人的关係。 在陌生的人群里，他们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当对情侣，纵然这只是她从詹雅棠那借来的幸福。 「怎么会突然想约我到圆山来玩？」风乱抚起江雨伦那头直而乌黑的顺发，陆奕翔温柔而珍惜的帮她稍稍整理了一下，让它不会就这么打结起来任主人难受。贴心的举动亲暱的似如他们渴望拥有的关係，女人抬头嘟起小嘴，撒娇意味浓厚。 「你变了小雨，你以前没有这么爱撒娇的。」陆奕翔吃吃笑了一会才低头吻了几下她的唇，她果真不同了，还记得当初交往时江雨伦总是笑着和他打闹拌嘴，如果什么话都不想说就这么倚靠着彼此，也能感受到那静而不淡的甜蜜。 如今女孩的笑多了点甜腻，甚是带了些夏尘雪独有的可爱。想到这，陆奕翔的心不禁感到一阵疼痛，他霎时止住了话语，什么也没吐的淡笑着，这样就好，哪怕只是变调的馀味也好，他想。 「想什么？怎么突然不说话了？」江雨伦困惑的对上男人的眼眸，瞳底的清澈不知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的纯真，陆奕翔望着望着也迷失了自己。 他将怀中的女子紧紧拥抱着，像是怕失去什么般的颤抖着，最后才轻叹了一口气硬扯出勉强不已的苦涩笑容，试图抚平两人间异常紧绷的不安。 「没事，走吧。」「嗯。」十指紧扣的双手摇晃着，相隔八年时空的距离，他们连跨越一步的信心都无，就只是任由散落的红线阻隔这一切的发生。 碰撞的力道同时震着这两人的身躯，抬眼两人却都兴高采烈的大笑着，江雨伦趁他不备又倒退了几分后，才狠狠撞回陆奕翔驾驶的蓝色碰碰车。弯起的眉开心的像孩子似，映在男人心湖上又是一阵涟漪，他也输人不输阵的想追上急着落跑的江雨伦时，碰碰车的时间就这么没了。 他站起随着不断吐舌的江雨伦身后走出场内，无奈的神情全归于他对女人无限的宠溺，跨步跟上她的步伐。女人低喃的说想吃爆米花，陆奕翔也没阻止，就这么牵起她的白嫩小手，走向碰碰车旁的贩卖部只为讨她一笑，诛不知他一离去购买时女人脸上的笑便也随之垮下。 回头两人又跑去玩了不少游乐设施，像是离地面有段距离的大盪鞦韆，回转的速度有趣而不快让本就不爱玩恐怖设施的江雨伦直呼再来一次，男人也顺着她，玩了五至六次才甘愿下阵到一旁好好休息一会。 「呢。」陆奕翔把手中买好的凉品递至她手中，女人露出渴极的着急表情，一拿到连看也没看就咕嚕咕嚕的吞了一大口。突然一阵反胃，才刚灌下的液体就这么被她吐了出来，男人不明白的凝视起江雨伦错愕的眼。 「你买了什么？」 「可乐。」 「我不喝可乐的。」江雨伦闻言，淡淡道出。 捷运站里不断响起的警示音声，像在提醒他们时间短暂般，女人站于要往新店的车厢内和男人安静的对望着，直到警示音开始急促的吼叫时，她才终于开口：「我们就到这吧。」 「什么意思。」 「今天过后就把过去忘了，当作你欠我的已经用这天还了，好好对待棠懂吗？」江雨伦再次啟口时，眼眶已不是早上那般乾燥喜悦，嘴角下垂的酸涩一如八年后的她，彷彿今天的笑都只是作戏似。 「为什么？今天不是......」 「你只是把我和棠其中一个当成备胎罢了，你两个都爱却也两个都不爱，你对我们的爱都不如你想像中深，否则你早就离开棠走来我身旁了。你怕失去也怕两头空，陆奕翔你还不懂吗？你谁都不爱，你只爱你自己而已。」语毕，车门就这么硬生生在他们之间关上了，女人没有再回头，就只是默默的掉起泪来。 她在赌，睹这男人的爱情是否甘愿为她出界，如今她输的一蹋糊涂，连抢的勇气也无。 第十三章 － 背叛爱情，之二． 38 悬掛在天花板上将近二三十万的施华洛世奇水晶鑽灯，奢华而典雅的衬着这间大而舒适的新娘休息室，芙蓉酒店一向以高品质的饭店设备与服务态度着名，能订到这间国内外极为知名的饭店举办婚宴，对詹雅棠来说也算圆一梦了。 「累吗？」身着与前回截然不同风格的粉色小洋装，江雨伦特地去烫的那头捲发，更让她平白增添了这年纪应有的风情万种。美而不妖的模样，令新娘也忍不住欣赏了几眼。 其实婚礼中最累的除了新娘以外大概就是伴娘了，新娘凌晨四五点要起床化妆做发型，伴娘也大多会早到陪陪被新娘秘书硬钉在椅子上发愣的新娘。 詹雅棠望着江雨伦略嫌苍白的脸，不禁淡淡一笑，伸手接过好友贴心准备的吸管和凉饮。为了不要多浪费时间补口红，用吸管是最方便解渴的方法！江雨伦随之坐下，不放心的又拿起粉饼想帮她再补些底妆时，便被女人抬手阻止了。 「棠？」 「今天我就要结婚了，最后和我聊聊好吗？」詹雅棠第一次露出和江雨伦如出一辙的柔笑，她不禁愣了愣，也就这么点头答应了女人的异常要求。 「小雨，如果有一天我爱上了你的前男友，你会怎么样？」江雨伦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对上好友坚定无疑的瞳孔，无声的颤抖一点一滴侵蚀着她害怕的心。詹雅棠知道了吗？如果她知道了会怎么看待她？一个又一个的疑惑狠狠塞满她那仅有几公分大的脑海，无法思考无法冷静。 「小雨，告诉我，你会怎么样？」 「我……我会很挣扎，可是还是会把他就这么让给你。」詹雅棠再次重覆这尚未得到答案的疑问，柔中带坚的语调让江雨伦忍不住吞了几口口水，才又结结巴巴的讲话讲全。她会怎么样？她还能怎么样？苦涩又讽刺的回覆狠狠撞击着她这无助又弱小的心脏，她好想就这么回应她，但她不行！除了做错事情的那点心虚外，她什么也说不出口，江雨伦想。 「但我不会，我会把他抢过来！」下一秒，詹雅棠爆炸式的宣言更让江雨伦霎时无法呼吸。 「因为我知道会在我们之间徘回不已的男人，总有一天还会再背叛你，所以我不能把你交给这种烂男人。可是我却又不能就这么离开他，所以我寧可你骂我自私，我也不会把他就这么让给你。」泪擦拭过女人一早爬起特地画好的妆容，詹雅棠痛到极点的苦涩笑容映在江雨伦眼里，更是一番心疼。 她怎么忍心怪她自私？如果自己也能无私些在一开始重逢时掉头离去，不去想不去爱，她们还会困在眼前这样进不得退不去的死胡同中吗？ 纤指深陷肉中，低头不愿相视是怕知道这从来就不是试问，而是好友早就知道她们彼此的复杂关係，直到耳际再次响回詹雅棠开朗的笑声，江雨伦才终于逼着自己睁眼望着她美艷的笑容，听言。 「不过小雨知道这只是个问题吧？快帮我补妆，我可不想当个丑丑的新娘呢！」詹雅棠歪头露出以往可爱极的笑容，向一旁还深陷于她的问答中难以回復的好友这么命令着，像是方才的那些问题真的只是无意间想到般，轻划过水面什么也没留。 「我愿意。」竖立于新人旁的江雨伦默默听着这两人的交换誓言，嘴角上扬的要自己祝福早该放掉的爱情，抬头对着这两人恩爱的模样，她总算真心的笑了，这些年来困在心底的那些思念与痛苦随着这一秒烟灰云散什么也没留。 你们一定要幸福！她没说出口，就只是任由他们转身缓步走出这间教堂与曾经拥挤不已的爱情中，独下她一人永恆的孤寂与自由。江雨伦伸手擦去泪珠，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不再回头，她背叛了这些年赖以生存爱情与自己，得到的却是另外两人最甜美的幸福与解脱。 今后她不再是困在枷锁中的美人鱼，而是背叛爱情的江雨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