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战领域》 01 所谓的危机便是转机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太平盛世已逝,群国乱起,争夺天下。 万国历444年 土壤贫瘠的某北方偏僻小国──纳米勒,地处偏远,天气严寒,栽种作物当地人民自给自足,而其居民数大约是富国未开发城市的十分之一吧,虽然人民少归少,倒挺安居乐业、乐此不疲。 在各国均处于备战状态的这个时候,也因为她的地理位置和毫无开发价值的土地,并没有国家想佔领侵略,甚至可以说,完全忘记这个「国家」的存在……大概只有邻近的三个国家知道她的存在,但当她们四国在开会的时候,总是忘了纳米勒国王的存在──因为国王是个慈祥和蔼毫无魄力的老者,在缓缓举手要发表意见时,总是被某国年轻气盛、急性子的国王打断,然后他们几个年轻人就激动的辩论起来,看谁武力强大谁就主导那场会议的结果。 而毫无武力可言的纳米勒,自然默默闭嘴。除了保命之外,反正其他人也不想打自己国家主意,外加最主要的一点,也没有国家会给纳米勒国王有自己的意见,毕竟弱国还是附和就好,浑水就别淌了。 纳米勒不淌浑水,但没想到浑水还是主动找上门来…… 这天,a强国的使者出访纳米勒邻国之一的法内塞尔,却意外死在纳米勒。 「国、国王陛下……这可怎么办?」纳米勒的大臣看着使者的尸体,用着微微颤抖的声音问道。 坐在朴实无华的皇宫王座上,慈祥和蔼的老者笑着,「呵呵,能怎么办,照实说就是了。」 「可是陛下,您确定咱们说使者大人因为覬覦公主美色,强迫、要胁如果不让他进入我国作客,他就要回去稟告a国王,说我们竟敢阻拦a国使者,好大胆子,要派大军消灭我国。结果隔天早上──就是今天早上天气太过严寒,使者大人因为太胖引发心血管疾病死亡这种实话,a国会相信?」背着一把大剑,双手环胸、昂起下顎,用下巴看尸体的魁武男子,冷冷的道。说罢,还不屑的踢踢尸体。 「为什么不相信?这是事实啊。」老国王很意外的,似乎不了解人情世故。 「a国也许相信,毕竟他们派出的使者是什么德行,他们岂有不了解的道理?但基于一国面子,谁又会承认自己国家的使节因为贪恋美色,死于身体肥胖的丑陋事实呢?」推推鼻梁上的眼镜,站在老国王右侧的男子为他解释道。 「说得有理!」老国王认同的点点头,「那爱卿觉得,我们该说实话还是谎话?」 「国王陛下,不论说什么对于我们都没有任何帮助,还有可能招致祸患。请准许我派人将使者大人送上马车,让他的侍从以为他是酒醉不醒,送他回国的途中马车就会好巧不巧的,在快接近山谷的地方车轴突然断裂,不小心滚落山谷。当然一定会有好心的人救了唯一生还的侍从,让他带这个不幸的消息回去即可。」眼镜男再次推推眼镜,微笑的说着毁尸灭跡计画。 「咦?这样好吗?会不会太残忍了?我是觉得诚实为上策啊……」 老国王话还没说完,双手环胸的男子便打断他的话,「国王陛下,因为我国天气严寒尸体才不会这么快腐臭,再犹豫下去尸斑出来可就难掩盖事实了。」 「这样啊……」老国王虽然认同他们,却还是支吾其词,似乎不愿同意他们的作法。「可是,我刚刚才和外交官说,我们好像不小心把使者大人弄死了……」 「什么!?」眾人瞪大眼惊呼。 「陛下,请问外交官大人呢?」双手环胸的男子这时面如死灰。 「我告诉他诚实为上策,我们就老老实实的全说了,一定不会有事的!所以我想,他现在应该已经利用魔法公会的传送阵到了a国了。」老国王露出乐天的微笑。 「请……请容许臣下找军司令大人商量魔导士徵召的问题……」精明的眼镜男此时竟有些结巴。 「喔!这你不需要担心唷!我已经让雪落去找魔导士了!」老国王喜孜孜的打断他的话。 「啥!?」眾人再度瞪大眼惊呼! 「雪落说一切包在她身上,她绝对不会让纳米勒受到摧残的……」老国王露出欣慰的笑,感谢上苍,他的女儿长大了,知道要为父王分担国事了!「咦?大家都要走了吗?有什么事那么忙?我们去续摊喝喝茶、聊聊天嘛?」 「陛下若是要喝茶聊天请找别人吧!因为现在事态已经不管这个肥男是死是活,战事一触即发了!」原本恭恭敬敬的眼镜男此时大声说话,一脸像看笨蛋般的看着国王,然后露出鄙视的眼神。「恕臣下告退!」 碰的一声!克诺雷格重重的关上謁见厅大门,头也不回的离去。 「阿法列,克诺雷格的脾气真该改改,是不?」老国王看着眾大臣随着眼镜男离开……其实因为国力低弱,所以含克诺雷格在内,将名唤阿法列的国王护卫算进去,在场的正好三个。 只是都什么时候了,老国王竟然只注意到别人的脾气很糟,而不是自己下的决策有可能使国家一夕之间灭亡……这国王,还真是乐天过头。 始终双手环胸用下巴看人的阿法列,眼角馀光瞥了一眼国王,「国王陛下,您只要一句话,属下立即帮您解决这碍事的尸体。」 「做人嘛,别太赶尽杀绝,只要别让他发出什么臭臭的味道还是出什么斑点……」 老国王话尚未说完,只见阿法列迅速的将背上大剑取出,剑上倏地发出蓝光,他用脚将尸体猛力一踢,踢到了空中,盈满蓝光的大剑奋力挥下!蓝光离开剑身向前轰出──!!! 爆破声响,蓝芒散尽,空中飘下点点灰尘;而虽然小归小,朴素归朴素,好歹也是王宫的墙壁,被阿法列轰出一个大洞。 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阿法列将大剑往后头拋──剑尖准确的被甩进剑鞘之中,拍拍手上、身上的灰尘,「国王陛下,别大口吸气,不然进去的都是死人灰。」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老国王马上把吸了一大口的空气给用力咳出来! 他摀着鼻子,「我说阿法列,下次别用这么暴力的方法,墙壁坏了我没有钱可以修耶……」 「陛下,您还是暂时回寝宫吧。」 「喔!好好好……呜!」老国王在下王位的时候突然哀嚎一声。「阿法列,我闪到腰了……快来帮我……」 阿法列翻翻白眼,「陛下,克诺雷格不是提醒过您,这个王位设计不良,叫您别坐这里了吗?」 「唉唷~小心点~可是不坐这里,雪落说我没有国王的威严啊~」 你本来就没有!虽然很想这么说,但阿法列还是把话闷在心里,一脸死人脸的不语。 「是说是说,阿法列。」被阿法列背出謁见厅的老国王,这时突然开口。 「……国王陛下,有什么吩咐?」阿法列不太甘愿的回话,因为凭着战士的直觉告诉他,少根筋国王一定不会说什么好事。 「我好担心雪落,你去帮我偷偷跟踪她,别让她被坏人欺负了。」 「您既然担心公主殿下,何必答应让公主办这种事情呢!!!」阿法列此时对老国王没大没小的发出了战士的怒吼。 不知道是老国王太没架子还是太过习惯,对于克诺雷格和阿法列的不敬完全不在意,也完全不怕。「唉~可是雪落说她长大了,要为国家做点事的时候,父王我、父王我……」 阿法列感觉到老国王的身体在颤抖,心想虽然国王做事漫不经心又少根筋,但对于自己女儿还是有着满满的宠爱啊…… 「父王我!真是感到热血兴奋啊!!!!阿法列!雪落果然是我的女儿,怎么可以这么独立又果决!!!嗯嗯嗯!看来将王位传给她绝对不会有问题的,唉唉唉~咱们纳米勒果然是人才济济啊~」 听着老国王的言论,阿法列只想拿耳塞把耳朵堵住,果然他绝对只有说屁话的份……马的!这老傢伙到底哪来的自信说自己是个独立果决的人!纳米勒又哪里人才济济了!!!下次老子再相信这人嘴里会吐出什么象牙来,老子就跟他姓!!!! 阿法列边背着老国王,边在心底咒骂道;被背着的老国王则是开心的不断说着,阿法列只想杀了他的鬼理论。 蓝天白云,一对主僕在几乎没有僕人的朴实王宫长廊上走着……啊,其实是很快就走到目的地的「短廊」才对,毕竟纳米勒是个没啥钱的贫瘠小国嘛。 02 S级爆表魔导士的条件 魔导士,在各国争霸的乱世之中意外得好用。 一个好的魔导士透过「国战领域」,可以帮你守国攻城,咒语一唸,来攻打的部队剎那间,灰飞湮灭;也可以咒语一唸,瞬间一个村庄灰飞湮灭。 但是,基于人道考量,再怎么厉害的魔导士也禁止做这种泯灭良心的事,毕竟百姓是无辜的。虽然是这么规定啦,不过大部分的魔导士其实是因为能力不足,无法在瞬间消灭一个村庄,所以为了大部分的「普通」魔导士们的自尊,这项丧尽天良的作法,就这样被广大的「普通」魔导士们约定好了。 所以,战士还是有其存在的必要性,在攻城战中,佔领敌国便是战士们的任务了。 大家一定有疑问,既然魔导士这么威,为什么不跟战士一起上前线作战就好了?不不不,因为魔导士威的是他们的魔法力,又不是「肉盾力」。 就像大家熟知的,一个高攻输出的好的魔导士,被战士戳一下大概就掛点了吧?要他们直接上战场?那是找死。 所以为了广大的「普通」魔导士们的自尊,魔导士禁止直接上战场唷~ 那广大的「普通」魔导士到底是要干嘛的? 欸,刚刚不是说了吗? 一个好的魔导士透过「国战领域」,可以帮你守国攻城,咒语一唸,来攻打的部队剎那间,灰飞湮灭;咒语一唸,瞬间一个村庄也灰飞湮灭了。只是以上说的,是针对好的魔导士而言,一人当百人用,所以好的魔导士少之又少啊! 对于那「广大的普通魔导士」,他们要做的就是使用人海战术。 当好的魔导士一人可以控制一国的「国战领域」的同时,请不起好魔导士的国家只好使用一百个「普通魔导士」来轮流操作「国战领域」。其缺点就是「国战领域」需要一段时间「热机」,而这个热机点就是被打的最惨的时候;加上因为是「普通魔导士」嘛,魔法力和素质普通,守国攻城自然没有高级魔导士来的效果好,所以老实说也无法守什么国、攻什么城,别被灭国就要偷笑了。 但世界上国家这么多,好的魔导士就屈指可数的那几个而已,自然也成为强国富国争相僱请的对象了! 而什么样的条件算是好的魔导士呢? 高攻输出?可! 魔法种类繁多?行! 体力、防御如同战士般强悍?靠!这个正点! 那集合了以上三个条件的魔导士勒? 那么恭喜你~你得到了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乘以n级,难能可贵的顶级爆表魔导士。 目前这世上,好像有那么一个──名叫马克斯西米利昂的流浪魔导士,以下简称马克斯…… 马克斯看着眼前扎着马尾、满脸脏污的男孩,斯文秀气的吃着饭;而他那乾净过头的手,和这个骯脏至极、人蛇杂处的饭馆,说有多格格不入就有! 若是他刚才没亲眼看到男孩在吃饭前跑去洗手,他绝对不会对这个人感到兴趣。 「你是外地人吧?慕名而来这间店?」因为店小,所以很多人都坐在同一桌挤一挤,像他们这桌除了男孩和他,还有三个大汉呢。 这间店脏归脏,小强小米三不五时到处窜,但老闆的厨艺真的没话说,吃过的人都会流连忘返,只是很多人看到这个环境就没这个勇气进来尝试了。 男孩将口中食物咀嚼吞下,「我是从外地来的没错,但我慕名的不是这间店,是你。」他抬起头来,灰黑的脸上有着一双水亮的大眼睛。 「我?你如何确定你要找的就是我?」马克斯笑了。有很多人找过他,但都是坐着马车,用八人大轿扛来的有钱有势的人,不然就是某某国的皇亲国戚,像这种会和他同坐在这脏兮兮地方的怪异小孩,倒是从来没有说要找过他。 一般百姓何必需要找一个名气大的魔导士?魔导士只是那些好战国家的竞价商品罢了。 「沿路问人『马克斯西米利昂』在哪里,这个国家的每个人似乎都知道你的下落。」男孩指向门口,「而要如何确定『马克斯西米利昂』是哪一个,则是柜台的跟我说的。」 「也是,是我糊涂了!那你找我做什么?我可是个魔导士,不是什么名医或鍊金术士喔~」 男孩点点头,「我知道你是魔导士,而且是世上绝无仅有,让战士们都羞愧到想找洞把自己埋起来的战士型魔导士。」 「你说的这些奇怪形容,还有你奇怪的言行,我可以问你到底是哪来的吗?」 「我来自纳米勒。」 「什么?」 「纳米勒。」 「……没听过。」 「那你现在听过了,还有其他问题吗?没有的话跟我走。」男孩抓住马克斯的手,转身就要走人。 「等等等等等等~」马克斯不为所动,将男孩抓着的手拿开,「我没有跟男人走的兴趣,所以请回吧。」 果然够奇怪,但是他的好奇心就到此为止。这么多年来,那些用八人大轿、金银珠宝毕恭毕敬,请他自己走去他们国家的人都没能让他离开这里了,这个男孩这么简单就要他跟着走?想必又是哪个国家花钱顾的小孩吧?虽然可怜他大概是因为迫于现实无奈需要跟有钱人打交道,但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而且,这男孩身上,有着一股隐藏起来的魔力…… 男孩皱皱眉头,「那如果是女人你会跟她走?」 「是啊是啊,最好是个大美人,这样才激得起我的『兴趣』~」马克斯随口胡诌只想打发男孩。他坐回位子上,继续嗑他的美食,唉,果然只有美食是他的好朋友。 「你说的,别反悔。」男孩这么说。 「是是是,所以你别浪费时间,还是赶快去找大……」美人两个字正要说出口,但一抬头,再次看到男孩时,美人那两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男孩吟唱着咒语,一股魔力从手心窜出,笼罩住全身。当魔力消散,站在马克斯眼前的男孩……呃不,应该说是…… 这个褐色波浪长捲发的美人儿是哪位啊? 「你该跟我走了。」美人儿开口,说话轻轻柔柔的,纤纤荑手拉起马克斯,一片喧闹的饭馆,顿时所有人目光开始慢慢聚集在她身上。 「你……」虽然因为男孩身上有着一股魔力,马克斯猜想他顶多就是个女孩,所以需要偽装……但没想到是个大美女…… 他不是没见过美人,那些派八人大轿来找他的有钱大国,三不五时就找几个身材火辣、面貌艳丽的女人直接躺在床上等他……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而这个女人的美,刚好是他……咳!喜欢的那种类型……恬静淡雅的灵性美…… 马克斯摀着鼻子,不让某个在鼻子内蠢蠢欲动的液体流出来。 「妈的马克斯!你什么时候跟这种上等货色搞上的!」坐在马克斯旁边的壮汉,一掌打在马克斯背上,把失神的他打得差点站不稳。 「是啊是啊!人家还追到这里来说要找你!靠!该不会是始乱终弃吧!」站在柜台的另名大汉,大嗓门让全店里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什么!?始乱终弃!马克斯!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小姑娘看起来好歹也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怎么可以搞上了床就不要了!?」 「蛤!?他奶奶的!这种嫖客才会干的事!你大名鼎鼎的马克斯也干得出来!俺虽然打不过你,也要为小姑娘出口气!!!」满脸鬍渣的彪形大汉,抽出腰上大刀,不分青红皂白便朝马克斯砍去。 马克斯失神归失神,但攻防兼备的名魔导士不是浪得虚名,左闪、右闪,完全不费力气的一一避开大汉的攻击──而他的眼睛,则从来没离开过那个他「喜欢的类型」。 「你小子跟俺决斗竟然不看俺看着小姑娘!!娘的勒~俺不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配饭吃!俺从此不再踏入这家俺天天光顾的店!!!」大汉再次衝向马克斯! 虽说这赌注有点鸟,不过也许、或许对那鬍渣大叔而言,无法天天光顾这间店很严重。 就在大汉快要衝到马克斯眼前时,他一直没离开过美人儿的眼眸,倏地微瞇,原本打算要还击的他,突然没有动作的呆站在原地。 大汉心喜,大喝:「中!」的瞬间,只见美人儿彷若跳舞般,用着优美弧度轻巧的单手支撑桌子,翻跃而过。在大刀要砍到马克斯时,她已翩然来到他的身前,伴随着眾人的惊呼声,纤手举起,刀口在她掌心静止不动。 「好险山姆大叔即时停手!」 「不然小姑娘可要花脸了~」 「我看是劈成两半,一半给山姆,一半还给马克斯!」 剎时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你别忘了!马克斯可是拋弃人家大美人儿的负心汉呢!」 「唉唉,马克斯你乖乖跟美人儿走,就没这问题了……」 所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看完戏的风凉话,只有马克斯、山姆和美人儿明白,事情绝不是旁人说得那么简单,因为山姆大叔此时正面红耳赤,使尽吃奶的力气想移动他的刀,却怎么也动不了…… 他奶奶的,这肯定是中邪了!俺的力气怎么会输给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 「马克斯先生是我国重要的客人,如果您答应不再对他动武,我就放开您的刀。」美人儿不但没有使力的感觉,对照山姆狰狞的脸,她显得从容不迫。 「奶奶滴~小姑娘使的是啥邪法,俺说你这法术看都没看过,打哪儿来的?」山姆莽撞归莽撞但也不笨,在问的时候不再使力,表示不会攻击马克斯。 她将手放下,轻声解释道:「这是纳米勒特有的技击术,不是魔法。」 「那密乐?啥鸟地方?」 「纳米勒,北方国家。」 「随便随便!小姑娘的啥技术真不赖,可不可以教教俺啊?」 「这是女子的防身术,大叔您想学?」 「啥!这是娘们学的啊!?」 马克斯看着眼前和彪形大汉完全不搭的气质美女,认真的解说起她刚才使用的技击术,纤细的手臂比划着、灵巧的身躯随着话语,跳起了优雅的舞步…… 这女人,有趣! 不论是样貌或举止,太令他感到兴趣了! 美人儿发现马克斯目不转睛的眼神,若有似无的,和他对上了眼。 ……他奶奶的。 马克斯粗俗的在心底学山姆骂了句,手迅速的摀住鼻子,防止鼻血流出来。 饭馆里头依旧热闹无比,不论是小强小米还是人们。 如果说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乘以n级,难能可贵的顶级爆表魔导士,其实在看到美人儿之后的零点三秒就不小心坠入爱河,请不要觉得他肤浅,因为他之后就会为自己这么迅速的「堕入深渊」感到懊悔、矛盾与不可思议。 以及,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s乘以n级的无奈。 03 谣言传得比光速还快! 「马克斯!恭喜啊~不管生男孩还是女孩,一定都会是个漂亮的孩子!因为你太太长得很美,你也是帅得阿姨我心花怒放的……」 马克斯被美人儿拉离开饭馆之后,沿路不知道被多少个婆婆妈妈大叔大哥、小弟小妹,不是说什么恭喜早生贵子,就是说什么:「马克斯!听说你逼美女堕胎,你知不知道这是违法而且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大叔说的粗俗话本来他不爱说,但是! 他奶奶的!谣言传得比光速还要快是怎样?重点是,这些事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他和故事中的女主角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好吗?三人成虎啊…… 美人儿驀地将他拉入暗巷,手心「啪」的一声打在墙上,刚好将他困在她的范围里。不过因为她身材娇小,只快到他的肩头,导致这个姿势说有多曖昧就有多曖昧…… 「你刚才,为什么不出手。」 「你刚才,为什么要出手。」他学她说话。 「我……」她顿时有些语塞。 他帮她把话接下去,「因为你想试探我的能耐。只是为什么我要乖乖听话,让你牵着鼻子走?」 小巷的宽度勉强只能容纳两个人,马克斯嘴角扬起一抹邪魅的笑,双手「啪」一声抵在墙上,轻而易举的反将她困在他的怀里。 「你故意在他们面前变回原来的模样,无非是想要引起骚动,让我有出手的机会不是吗?」拇指抚上她的唇畔,「而且你很聪明,懂得利用自己的美貌来製造事端……那些莫须有的传言,我倒是不介意成真喔……」 原本以为眼前的美人儿会有羞窘的神色,但她此时脸上写着:「妈啊有变态」的表情,这下换马克斯窘了,而且很受伤……被、被当变态了…… 「你……有什么话,都可以说出来,我可以解释……」 她用着「妈啊有变态」的表情摇摇头,「既然有求于你,难听的话我不会说的。」 「……可是你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咦」了声,依旧用着「妈啊有变态」的表情说道:「是吗?我真的没有其他意思。」 「……」不行,他打击太大了……清清喉咙,马克斯努力找回自己声音,「呃,你不是有求于我?到底找我要做什么?」赶快转移话题。 闻言,美人儿脸上「妈啊有变态」的神色趋缓,「请马克斯先生到敝国作客一阵子吧。」 「为何?我们非亲非故,今天才第一天认识,为什么要请我过去『作客』。」会找他的人果然出不了这个圈子啊……为什么就没有哪个名剧家、名音乐家请我去他家作客,聊聊音乐、唱唱歌剧之类的?「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国需要藉助您优秀的国战能力,所以请您一定要跟我回……」话还没说完,马克斯立刻拒绝她。 「我拒绝。」说完,转身离开巷子。 美人儿愣了愣,立刻追上前,「马克斯先生!您不可言而无信!您方才明明答应了我,只要是女人您就会跟她走的不是吗?」张开双手挡在他跟前,她面色凝重。 「那你有没有听过,马克斯西米利昂从来不管国与国之间的事──即便毁信于人也不可能。」他一改刚才的唯诺,冷着一张脸,绕过美人儿。 「马克斯先生!」虽然马克斯的态度骤变,但她不可能放弃……不论他要去哪里,她就跟到哪里!一定要说服他才行……纳米勒的未来,在她的手上!双手紧握,美丽的容顏有着坚定,「我一定会带您回纳米勒的!」 闻言,走在前头的马克斯回首,扬起一抹不以为意的笑,「是吗?有把握的话,那你就试试看。」 「我会努力的!」 「随便~」 「我会说服您!」 「我等着~」 「您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去茅坑你也来?」 「有什么不可以?为了怕您离开我的视线跑路,即便您沐浴我也非跟进去不可!」 「我可以跟你保证,我不会大便大一半落跑……也不会没穿衣服就跑掉……别这么牺牲吧?」 「因为您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你盯着我看,我要怎么上厕所……要怎么脱光洗澡啊……」 「如果您觉得委屈!就请您跟我回纳米勒吧!」 「……不要。」 「那我就跟着您洗澡!」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熙攘大街上,他们一前一后保持距离,又不断的说着「曖昧不明」的话语……直到回家的这一路上,他们更不停的收到街上路人的「祝福」以及关爱的眼神…… 马克斯在心里抱头大喊:这世界怎么了───────!!!! 然,每当有人表示友善他们便不自觉停佇脚步,笑脸以对;而嘴里说不给她跟,却时常偷瞄和婆婆妈妈们聊天的她……笑的时候瞇起眼睛的模样,好像那双蔚蓝眼眸在说话般地可爱……欸?他刚刚……他刚刚在想什么……! 驀地,马克斯对上美人儿移向他的视线──立刻!他飞快的扭头,一手摀着脸部不让别人看到他的脸部表情,但泛红的耳根,则是不够义气洩漏了他的心思。 另个角落── 一名男子推推鼻上的眼镜,看着那两个被群眾包围的男女之后,嘴角勾勒起不明的微笑──喔不,应该说是「计谋得逞的微笑」。 04 这女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马克斯一步步被逼退。 「你……你这女人不要再过来喔!不然我要叫了────」 「我们别这么生疏嘛,马克斯先生!叫我雪落就好~来,跟我唸一次,雪~落~」雪落一步步逼近马克斯── 看着她扬起的笑容,还有那对彷彿会说话的美丽双眸……马克斯不自觉想跟着她唸,这才惊觉不对!为什么每次都轻易被她牵着鼻子走!! 「我不是说了!我不会落跑!你擅作主张把我的房门拆了,不让我好好洗就算了!现在在公共浴池!你还跑进来会不会太夸张!!」 将视角从马克斯眼里只有雪落这个范围拉广── 公共浴池里,上至老爷爷下至哇哇大哭的小婴孩,全都目瞪口呆的看向他们──赤裸着结实胸膛、全身湿淋淋、下半身围着一条毛巾,俊逸的脸庞神色僵硬──这位是传说中世界第一、眾国抢翻天的知名魔导士……还有,一直强迫知名魔导士把护住「宝贝儿」的毛巾拿掉的大美人……喔当然,全部的人都在美人儿衝进来之后,傻眼归傻眼还是反射性的像马克斯一样,护着男人最重要的地方囉~ 「因为马克斯先生是个言而无信的人,当然不能轻言相信!要眼见为凭!」雪落猛地欺向前,伸手就要把马克斯的毛巾拉掉──他迅速闪身,再次躲过一劫。 「我不守信用跟你要扒我身上唯一的『遮蔽物』有关係吗!!」他这两天真的快精神耗弱了……都不知道这女人是认真的还是在开他玩笑……?早知道那天她跟着他回家,他就不应该看她在夜雨中淋湿,颤抖着身躯而让她进屋……然后她说为了答谢他的收留,她便很贤妻良母的把他凌乱的房间打扫一遍,还沉浸在轻飘飘的感觉时,她竟然顺便把他的房门给拆了当材烧是哪招!!只是她那时候又笑瞇了那双会说话的蔚蓝眼眸,说道── 「要无时无刻都看得到马克斯先生,才能安心!」 ……虽然无言,但不就是没有门,有什么了不起…… ──他上厕所的时候,虽然没有看到她站在被拆掉的门口盯着他看,但总觉得有什么神秘的视线……害他差点尿不出来…… ──他洗澡洗到一半,她突然衝进来!因为没有门所以他早绷紧神经,做好突发状况的准备才不至于狼狈,但也让他根本没办法好好洗个澡,所以他才来到公共浴池,想说她应该不会再衝进来了吧?只是现在── 「马克斯!你这臭小子到底做了什么事,害得你家老婆追杀你到公共浴池来啊?」 旁边总算回过神的某位大叔,话一出口惹得浴池里的老幼哄堂大笑──只有马克斯笑不出来。 他到底是招惹了什么祸患啊……他看向雪落,雪落对他露出一抹笑容,随后再度伸手一抓── 好家在马克斯又顺利闪开!不然这下可真的「坦诚相见」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一直要扒光我……」 雪落愣了愣,猛地摇手,「请您不要误会,不是我想趴光您,而是我发现您似乎对于裸露这件事很没抵抗力,为了怕您逃跑,我才想可以用这招。」她笑得一脸天真……但是!基本上有点羞耻心的人!都不会想在异性面前三点全露吧…… 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啊…… 就在马克斯一路跑给雪落追的同时──公共浴池看着「追捕逃夫」剧码、哈哈大笑的男性老幼们之中,某个坚持洗澡也要戴眼镜的奇怪傢伙混杂其中,推推鼻梁上的镜框,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喔不,是「诡计得逞」的神秘笑意。 还有,雪落一直都是有穿衣服的喔~~~~ 05 被盛名所累?还是公主无心的杰作? 轰然巨响,一道落雷打在方出公共浴池的克诺雷格跟前。 他面无异色的止住步伐,看着落雷消散后出现在不远处的马克斯,推推鼻梁上眼镜,微笑道:「果然被您发现了,马克斯西米利昂先生。」 「为什么要跟踪我?」 克诺雷格伸直食指摇了摇,「我不是跟踪您,我是跟踪您后面那位小姐。」说罢,马克斯随着他的视线往后看去── 「克雷,你在这里做什么?」雪落看着克诺雷格,问道。 克诺雷格从容地越过马克斯,走向雪落,在她面前单脚屈膝跪下,牵起雪落的手背,在上头印下一吻,「公主殿下,臣下是来接您回国的。」 ──这男人在对雪落做什么么么么么么── ──什么鬼──雪落竟然是公主──────────哪有公主自己出来徵召魔导士的?纳米勒到底是多穷、多小的国家啊──────── 在一旁傻眼看完这一切的马克斯外表不动声色,内心深处抱头哀嚎着。 「回国?怎么了吗?纳米勒……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思及此,雪落突然变得很激动,反握克诺雷格的手,便要拉着他走── 「等等等等等一下!」雪落拉克雷走了几步,发现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她没带到──忘了把马克斯一起带走。「马克斯先生,跟我一起回国吧!」 大街上,因为方才马克斯的响雷魔法引起注目的前后三人,原先紧张气氛意味浓厚,至此,有些看戏的人们自觉没什么好看的便各自离去了。只是──马克斯哪里愿意「就这样」和雪落走。 「等等等等等一下────」强行被雪落拉着走(也不知该怎么反抗她)的马克斯,学着雪落说话,表达自己没有要跟她回国的意思。 一手拉着克诺雷格、一手拉着马克斯的雪落,转头问:「马克斯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马克斯看着雪落牵着他的手;视线瞄向她的另一手拉着的眼镜男……有种不是滋味的感受涌上心头。「有~问题可大了!我从来没说要和你回纳米勒。」 「请您一定要帮这个忙!我的国家快要遭逢战争,您再不跟我回去,事情会一发不可收……」雪落话还没说完,就被克诺雷格打断。 「公主殿下,臣下便是要来告知您这件事──纳米勒已经不需要再徵召魔导士,所以您也不用继续骚扰马克斯西米利昂先生了。」他再次推推镜框,微笑道。 「咦!?」 「……啊?」 雪落和马克斯同时出声。 「因为,」克诺雷格笑着看向马克斯,并且将雪落牵着他的手不客气的甩开,「公主您自己,就可以完成不让纳米勒灭国的重要任务了──只要您和a国和亲就好。」 「什么!?」 这句是马克斯说的……而雪落则是略微皱眉头,面色有些凝重的不语。 「因为公主的美貌让a国国王很是心动呢!派了使臣来到我国,所以国王陛下请我来接您回国,准备婚礼的相关事宜。」克诺雷格欠身行礼。 「……只要是对纳米勒好的事情,我都愿意去做。」雪落不再蹙眉,而是朝克诺雷格露出一抹微笑,而后回首对马克斯笑道:「马克斯先生,很抱歉这些天让您伤脑筋了!若是日后有机会,请一定要到纳米勒来。」 「……喔……」马克斯看似面无表情的应了声。 「那么,谢谢您。」雪落有礼貌的恭身,克诺雷格亦然;她微笑着向马克斯挥手道别……良久后,当马克斯回过神来,雪落和眼镜已经不见踪影……不知道是否隐没在人群之中?还是雪落……真的就这样消失在他眼前了……唉…… ──唉个屁! 突然惊觉自己竟然有失落感,马克斯立刻甩头,率性的转身,回家! ──只是,回到家里看到前两天才被雪落拆下来、如今空荡荡的房门口时…… 他大概是和这个世界脱离太久,突然有个人和他说话聊天(虽然尽是些烦人的话),还把他的思绪佔得满满的(因为她总是做些让他无法招架的举止)……也只是,再回到从前而已…… 「唉。」 朦胧月夜,马克斯竟然一夜无眠到天明──不过,来到他最喜欢的饭馆,也是和雪落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时,他才知道原来雪落和他走在一起时,她多么「伟大」的帮他「挡」了一堆麻烦── 「他奶奶的马克斯!雪落小姑娘堂堂那不乐国公主!被带回去和亲你竟然不阻止!老子今天不替小姑娘殴打你这负心汉,老子明天就不来了!」 大叔啊,是纳米勒,不是那不乐……马克斯左闪、右躲,向后一个跳跃,落在两张长桌远的──另一个大叔正要吃的碗盘上──结果殴人大叔闪避不及,直接撞倒了一桌子饭菜与客人。 「马克斯!亏我还和我地下钱庄打赌你绝对会对你老婆负责到底!结果呢!还我输掉的钱──────」 这位大哥,是你自己好赌不关我的事吧?刀剑不长眼,别没事拿着小刀乱挥──马克斯在长相猥琐的男人拿出小刀、彷彿杂耍团出身般,灵巧的将小刀摆弄指与指之间翻转着──他一脚踹去,沾上肉酱的鞋底正中男人的脸──男人旋即倒地不起!ko! 马克斯将鞋上的酱汁用猥琐男人的衣服擦乾净,抬起头转身──却发现饭馆里,每个人都手拿一样武器将他团团围住──现在是什么情况……根本来不及想,全部的人蜂拥而上,嘴里骂着一堆类似的话语── 「马克斯!亏你还是大名鼎鼎ssssssssss级的魔导士!拋家弃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别让俺再看到你!见你一次俺砍你一次!!!」 「马克斯,我真是错看你了──再见!我的初恋──」 「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 「如果没把你老婆带回来,你就别进咱这饭馆了───」 「是啊是啊!也别进我们这城了!!!我们不收忘恩负义的男人!!!」 马克斯一路被镇民追着打── 只是这位传说中世界第一、眾国抢翻天的知名魔导士,完全搞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而会发生这种事,还不都是雪落害的吗~而且,被无端骚扰了两天,还怀念被骚扰的日子……马克斯到底怎么了呢? 06 一切都是眼镜的阴谋? 马克斯驾驭双头大鹰盘旋空中,看着脚下一片荒芜人烟的冰冻土地,霎时寒风吹过──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有住人吗…………他奶奶的,超冷!」被镇民们呛声没有把雪落抢回来也不必回去、遭莫名其妙赶出来的马克斯,身上仅着一件御寒衣物,便来到纳米勒这个北方极寒之地。 若不是这头他召唤的双头猎鹰有着御寒的附加属性,他早被冷死在路上。而且那些镇民真是好管间事到一个极致,到底是谁的老婆啊?他都不担心了,他们担心个什么劲……当然,如果他真的要反击,那些镇民们也不会是他的对手……因为其实他也在意雪落在意得要死,但是呢,咳!基于做人的礼义廉耻,外加雪落也还不是他老婆,他就顺便一路闪躲他们各式飞刀、锅碗瓢盆,然后来到了这里。 况且……马克斯望向不远处闪烁的亮光,瞇细了双眸。驀地,亮点逐渐逼近──是一道道巨大的魔法光束── 驾驭双头猎鹰,马克斯穿梭在光芒阵法之中──极具破坏力的魔法光束因为没有击中目标而向下坠落,这时他突然注意到,陆地上有着一佝僂老者,不知何时站在冻土上──他立刻驱使猎鹰以最快的速度俯衝而下! 「破空之防!」 马克斯大喝一声!地面倏地张开防御结界,当垂坠的攻击魔法与之碰撞瞬间,產生巨大声响与瀰漫烟雾──烟尘尽散后,马克斯已经来到地面,并于手中扬起一股惊人魔力,在广大土地上撑起幅员广阔的庞大结界,旋即,空中出现如同箭雨般密集的攻击魔法,不断袭向纳米勒! 「咻咻咻咻」的声音,击打在马克斯创造出的防御层上,良久过后,才渐渐消散,无烟。 直至攻击魔法不再,马克斯才将结界收起,并且有些不悦地转身── 「你是不是需要解释一下,眼镜先生。」马克斯双手环胸,看着在方才一片混乱时出现在他身后的克诺雷格。 克诺雷格微笑、拍着手,「真不愧是魔导界排名第一的马克斯西米利昂先生,对于突如其来的攻击也能轻松应付。」 「……如果你继续和我打哈哈,我可不能保证你和那个老头在下一波攻击来到时,还是活着的。」马克斯也露出微笑──想砍人的皮笑肉不笑笑容。 问题一,为什么已经答应让公主和亲的纳米勒,还会遭到攻击?除非a国毁约,还是另有原因……? 问题二,为什么荒芜人烟的冻土上,会在这么及时的时间点出现一个老头,让他不得不出手相救。然后在救的途中,老头会和突如其来出现的眼镜拿着椅子、坐在一旁嗑瓜子,对他的「表现」品头论足一番! 「喔,小伙子表现得不错!竟然会为了救我这个不久前闪到腰的老人家,特地骑着小鸟衝下来救我……」老头拍掉手上的瓜子屑,假意拭泪,随即──「不过不过,小鸟跑哪里去了?怎么你一从他身上跳下来小鸟就『咻』地不见了?」 「……」马克斯无言的看着老头子,视线瞥向继续啃着草莓大福的眼镜男──克诺雷格原本要开口咬下去的瞬间,被马克斯一个弹指给打掉在地,「你难道不用解释~~~~~为什么你和他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为什么!要把我拐来鸟不生蛋的这个国家──────」上前,马克斯抓住眼镜的衣领,用力的晃着! 「……大福掉了。」克诺雷格看着掉在地上的草莓大福,完全无视马克斯怒气地道。 但也因此更让马克斯抓狂──「你到底……!!!」 「为了纳米勒,偷抢拐骗也一定会让您来我国──」只是马克斯还没愤怒完,克诺雷格也不保留地直言道:「只是没想到,马克斯西米利昂先生您中的竟然不是我原先预想好二十种拐骗计画中的任何一项。」 「……拐骗计画,什么意思?」马克斯突然有种直冒冷汗的感觉。 「只要成功的将您拐来纳米勒,那么我还有三十种让您主动进入国战领域的方法。」 「我是问……那你二十个拐骗计画的第二十一个是什么……」 「喔~马克斯西米利昂先生您是问这个啊!其实简单到我都傻眼的境界您知道吗?」 「快说!」马克斯拎着衣领,疯狂摇晃眼镜。 「虽然曾经设想过如果您爱上公主的话,那么一切都好办,但因为这个假设太逊、太弱、太废材,机率也太小,所以没有在我二十种计画里面,只是没想到……」说到这里,克诺雷格微微撇过脸,噗的偷笑了声。 「…………………笑屁!」闻言,马克斯静默好一会儿后,红着脸用力甩掉克诺雷格的衣领,忿忿地骂一句。 「咦?没想到小伙子也喜欢雪落啊!那这样麻烦了耶~你们要单挑了喔~」一旁的老头子这时冒出这么一句,马克斯立刻反应很大── 「谁!谁也喜欢雪落!是男人就出来单挑!!!」马克斯现在呈现:反正都被发现就豁出去的状态。 「马克斯西米利昂先生,您方才就再和『他』单挑了。」 「……啊?」马克斯一脸不解。 克诺雷格微笑道:「之前不是和马克斯西米利昂先生您提过,a国要求和亲的事情~喜欢公主殿下的人,不就是a国国王吗?方才的攻击,就是从a国的国战领域所发射出来的魔法……所以,您的意思是要成为我国国战领域的魔导士了吗?」 「……那是两码子事。」马克斯只要提到国战领域,似乎都莫名的不太高兴。 「不不不,事情可没这么简单。」克诺雷格摇摇食指,「因为公主殿下回国后,在给a国的回信里,竟然严正拒绝了a国的提亲……马克斯西米利昂先生,您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事吗?代表着公主殿下心里,也许已经有其他人……」说着说着,克诺雷格若有所指的瞄了瞄马克斯,「毕竟这些天,殿下似乎茶不思、饭不想的……以前从不曾发生过呢!」 马克斯嚥了嚥唾沫……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雪落和他其实两情相……悦?他突然有种现在去死也无所谓的感觉。 「所以您,捨得让公主殿下被a国抢走吗?」 马克斯疯狂摇首。 「您不是说要和想抢走公主殿下的人单挑吗?现在就是展现您男子气概的时候了!马克斯西米利昂先生!」 马克斯的眼里,瞬间燃起熊熊烈火────握紧的拳头,显示了他的决心────!!!加油啊,马克斯!你的幸福正掌握在自己的手上!! ──此时,一旁的老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被克诺雷格狠狠的瞪了好几眼之后,默默的把要说的话再吞回去。 怎么可以让死老头破坏他的计画呢?克诺雷格看着已经神游的马克斯,缓缓露出一抹「计谋得逞」的诡譎笑容…… 07 欢迎光临纳米勒的国战领域 「那么事不宜迟,得趁下一波攻击还没到来前赶紧啟动防护结界……马克斯西米利昂先生,您还有什么问题吗?」克诺雷格边说边往更冰冻的荒原地中央走去,似乎怕马克斯反悔走人的,马上告诉他下一步该怎么做;但马克斯却不动如山。 「眼镜,你……」马克斯连要问的问题都还没开口,就看到眼镜将原本吃零食吃得不亦乐乎、一点都不敬老尊贤的把老头丢到荒原中间,然后对他说了什么之后,老头突然「蛤」了一声,随后,大概是被眼镜说了什么威胁的话,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点点头,嘴里唸唸有词,掌心覆盖地面,下一瞬──冻土之下竟亮起一道光芒,旋即,大地窜出一条裂缝,一路从中心处裂至马克斯的脚边──停下。 不久过后,裂缝慢慢向两旁推移出一个向下的入口处── 「纳米勒的国战领域,在这里。」克诺雷格走了过来,微笑地伸手指引那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马克斯看着不远处因为打开这个入口,耗费不少力气坐在荒地中心的老头子,「……能开啟国战领域的人,在这个国家里,只会有一个。」他再看向克诺雷格这么道,「就是一国之君王。」 「马克斯西米利昂先生,您猜对了。」克诺雷格笑道,「纳米勒的国王,就是那个不中看也不中用的老头没错。」完全没有臣属观念的克诺雷格,一点也不掩饰他对没路用国王的鄙视──虽然是微笑着,但你知道的,就是有这种假惺惺的笑面虎臣下,才会有没路用的上司。(当然这个因果关係好像也不太对) ……马克斯无言。 对于谁到底是这个国家的头儿他也不是很在意……只是,第一次看到属下对国王的鄙视感这么深的……而且──马克斯看向寸草不生的周遭──纳米勒这个国家在他看来,除了神秘与奇怪之外,似乎没有别的了……这时,马克斯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魔力迫近──又是a国的袭击! 正打算张开结界的瞬间,从后头猛然贯穿一道蓝色的烈焰魔法──挡下所有从天而降的奇袭!马克斯迅速回头──是谁的魔力如此强大? 「克诺雷格!你还没把魔导士骗进国战领域?难道不知道这几天我有多辛苦──────保护这老头很烦人的!!!」说罢,另一波攻击再度袭来!只见说话的男人拿着一把巨型大剑,却健步如飞地奔驰至国王身前,举起巨剑奋力一挥!佈满天空的魔法利刃全被巨剑击出的蓝色光芒吞噬,落下点点粉尘…… 「陛下,不是和您说了,这种粉尘不要随便乱吸──谁知道a国打过来的成分有没有含塑化剂。」 「咳咳咳咳咳咳咳───!!!」老国王把刚才不自觉用力吸了一大口的东西猛咳出来。 ──马克斯看到这种景况,瞠目结舌!因为眼前扛着巨剑的壮硕男人,其魔攻力根本不输前几个排名的魔导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克斯西米利昂先生,这救国救民的重责大任可不能耽搁,您还是快点下去吧──」说着,眼镜露出温柔的笑意,趁马克斯不注意的时候,奋力抬脚,将他踢落「万丈深渊」……喔,是纳米勒的国战领域中── 虽然被踢的瞬间有点痛想骂脏话的马克斯,在往下坠落时昂首看向逐渐消逝的白色光点──看来,只要进入国战领域,这个奇特的通道就会紧闭;继续坠落于黑暗之中,马克斯手中升起光亮,照耀四周──但没有任何可以降落的地方。 这种特殊的国战领域,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国战领域,顾名思义,为发起国家战争时使用的魔法系统。进入国战领域控制系统之后,若是一个魔导士原本可以一抵十,而藉由国战领域扩大为国家级时,以一挡百、挡千也不成问题;又譬如,本来魔攻射程仅有十公尺,这时则可达十公里,而若是要攻击的国家离自己距离太远,则就需要实力够强的魔导士才可能办得到。 最重要的是,国战领域的使用能够避免宣战国和迎战国之外的他国陷入战火,设定攻击国家座标,从空中直接催毁该国即可。 而一般在攻击时,都会先搜寻敌国的国战系统所在何处,因为只要摧毁该国国战领域,就等于瘫痪该国对外的攻击──因为没有国战领域,就没办法拉远魔攻射程,即便实力再好的魔导士也等于白费。想必a国的魔导士实力还不错,搜索到纳米勒的国战领域,所以这块冻土荒原才会一直遭受袭击。 不过呢,实力再更好一点的魔导士,就不可能让敌国有一丝机会搜索到国战领域在哪里了。正当马克斯这么想的时候,突然一道声音传入脑中── 「欢迎您来到纳米勒的国战领域,马克斯西米利昂?伊卡兰德。」 驀地,四周亮起白光,而不断下坠的马克斯也不知在何时已经平稳地站在地面上── 一棵巨树心脏地带里,藤蔓与无数枝叶彷彿有着自己意识般,沿着树壁窜动着。 「植物类……国战领域。」马克斯看着那些不断移动的藤蔓,了然地道。 每个国家的国战领域有其不同类型,譬如他之前待过的某个以科技业为主的国家,其国战领域是一个巨型机器人,操纵方式也很特殊──使用一个叫做「摇桿」的东西。 「是的,纳米勒的雏形,是一片茂密的丛林。」 ……这可有趣了~纳米勒这种鸟不生蛋的严寒国家,曾经是丛林之地?这真是……极妙啊! 「马克斯西米利昂?伊卡兰德,您被授权进入纳米勒国战领域,请问您准备好……为纳米勒而战了吗?」 驀地,一道尖锐声响窜进脑海──彷彿纳米勒的植物发出战吼般,是一种穿过层层林木、掺杂着阳光与芬多精的激昂声── 「如果纳米勒……能够让我找寻失去已久的趣味……我很乐意。」笑意,一抹不再是不以为意、不再是风流倜儻的痞笑……也不再是被雪落、被克诺雷格搞得无言以对的傻眼模样……此时的马克斯,睁大一双漆黑墨瞳,瞳孔因为兴奋而缓缓收缩着……这个多年前叱吒风云,魔导排行第一称号的顶级魔导士,霎时间,被藤蔓与枝叶团团缠绕覆盖──随后,彷如机械磨合固定的轰然声响起、结束,被层层盖住的马克斯突然被悬掛至空中……他缓缓睁开双眸──瞬间,光芒四射──藤蔓与枝叶缓缓散去,仅留下数条从四肢深入马克斯体内、将他悬掛空中的藤蔓。 马克斯缓慢地动了动指尖,感受到自己与纳米勒的国战领域融合得不错,勾勒起微笑。 倏地,绿色的树墙出现一个个透视外界的画面──忽然间,从空而降的魔法全被不知名的透明结界阻隔──马克斯已经张开全面性的防御结界。 熊熊烈焰赫然衝向天际,而后一个直角往南袭去── 站在荒原冰地上的阿法列见状,将手中巨剑往上一丢!旋转后俐落的插入他身后的剑鞘,冷冷说了句:「魔法会转弯有什么了不起,爱现。」 一旁的克诺雷格则是满意的看着自己带回来的「杰作」;老国王则是看到烟火很开心,赶紧叫阿法列把他交代的零食拿出来。 「──国王陛下!下次可不可以不要再叫我干去买零食给你吃这种蠢事!」 「阿法列~你火气什么时候和克诺雷格一样那么大了~我很不禁吓的,别吓我喔~小心我心脏病发,砰地一声倒地不起怎么办?」 「您什么时候有心脏病了……况且全世界大概没有一个老人,前阵子还强迫别人陪你去玩高空弹跳……」 「阿法列~别担心别担心~我绝对不会说你有惧高症,上次吓得差点尿裤子……」 「死老头!你信不信我马上让纳米勒没有国王?」 「欸~火气别这么大嘛~我们喝喝茶、聊聊天看烟火~克诺雷格找来的爆破大师真是不错~」 「老头!他是魔导士,不是爆破大师!!!」克诺雷格和阿法列异口同声地大喊道。 也不想想,如果不是他搞出要徵召魔导士这招,他也不用绞尽脑汁想出百百种诱拐世界第一魔导士的计策、也不用当跟踪变态狂,一路尾随公主、一路尾随马克斯了!天知道他只想当个凉缺大臣啊!!!──来自纳米勒大臣?克诺雷格的不爽── 臭老头!如果不是他乱来!他也不用和克诺雷格交换条件,由克诺雷格去跟踪人、他负责保护国王……天知道保护国王=变成国王的妈,里里外外无微不至的照顾,还要帮国王洗内裤、买甜点!他可是堂堂国王侍卫啊!!!──来自纳米勒国王侍卫?阿法列的战士怒吼── 08 一段悲凄绝美的爱情故事(并不是) 据说,那不知到底在什么方位的那不乐王国……喔,抱歉抱歉,说错了,是纳米勒王国,在两天前,整个国家窜起熊熊红色焰火直达天际;随后,位于大陆心脏地带、世界排名七十三的a国,在转瞬间被来自不知道什么神秘座标的那不乐……咳!纳米勒王国仅仅一击魔攻,便完全瘫痪了a国国战领域……还差点将控制国战领域的魔导士烧死在里面……听说,魔导士被烧到仅剩一条内裤衝出国战领域求救……而在国战领域里的魔导士还不只一个。 每个国家开始议论纷纷,和世界排名沾不上边的纳米勒王国;甚至各国出版的地图上连标都没有标示的这个国家……为何,他们能够一击摧毁a国的国战领域,打得世界排名七十三的a国毫无招架之力呢? 传闻,已经多年不曾接受任何国家邀约、魔导士排行榜居高不下的ssssssssssssssss级魔导士?马克斯西米利昂正式与纳米勒签下合约,论其背后原因,是一则伟大魔导士为了美丽公主而战的凄美爱情故事…… 纳米勒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墙壁前不久被阿法列开出一个大洞,至今还没钱修的王宫謁见厅,挤满了战胜后庆功的人们──其实才五个人而已── 老国王坐在设计不良的王座上,两旁站着雪落、阿法列及克诺雷格;面前站着的,是一脸死鱼样的马克斯,对自己莫名其妙着了这伙人的道垂心肝啊…… 首先,是那个没有人尊敬的「国王陛下」──打马克斯从国战领域出来后,就缠着叫他再变出烟火,直到眼镜受不了老头,拧着国王的白色落腮鬍,笑得特别温柔的威胁他──「跟你说过他是魔导士!我辛辛苦苦骗回来的魔导士!!再叫他爆破大师我就把你送到男娼寮爆菊!!!」 「克诺雷格,轻点轻点……可是比起菊花,我比较喜欢向日葵~原来克诺雷格喜欢菊花!好!等我拿到税收,再买一朵犒赏你的辛苦,别气、别气。」 「──谁喜欢菊花!」 听着老国王的蠢真问话,马克斯顿时发现,这个国家的地下老大是谁了…… 然后……背着大剑,身材魁武、剑术不凡、魔力又强大的魔法剑士──既然纳米勒有这样的魔法人才,何必偷抢拐骗拐他这个外人来发动国战领域? 「──你说怕黑又有惧高症的阿法列?我国国战领域你是见识过的,看不见底、又伸手不见五指,叫他下去?叫他去洗内裤还差不多。」 回到王宫,克诺雷格一脸不屑到极点的解释马克斯的疑问。 看着眼镜毫不留情面的将巨剑士的秘密抖出来──而一旁拔出巨剑被老国王拦着砍人衝动的阿法列,面部表情也很妙:彷彿小女生洗澡被人不小心开门看到的「娇羞」……喔错了错了,是羞愤模样…… 说有多不苏湖,就多不苏湖…… 再来,他来到纳米勒后总算见到的雪落──不知为何,正在小不拉机王宫旁的田里忙着挖萝卜…… 「你一直都在这里?刚才有空袭你没躲起来?」 昂首的雪落,眨眨那双楚楚可怜的美丽双眸──但头上戴着的斗笠,说有多不适合、就有多不适合…… 「空袭?」雪落微微歪着头思考了一会,然后喔了一声,「您是说方才降下的普罗米修斯之火吗?」她往旁伸指,马克斯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天神大人对纳米勒真是好心~竟然降下天火,让缺乏树林的纳米勒可以免费烤雪猪、烤马铃薯~」雪落指着是一团生着火,上头倒掛着一隻猪……和一串串的马铃薯…… ──────马克斯瞬间无言到极致。 至于,等他们全部齐聚在謁见厅(雪落换回正常的衣服)时,马克斯向大家报告他的成果── 「我毁了a国的国战领域,他们要修復至少也得花上十年;也顺便断了a国魔导士的『命根』──国战领域必须和魔导士本身做连结,当国战领域被摧毁的同时,魔导士也等于毁了自身的魔力。所以……」马克斯看向雪落,再看向克诺雷格,「你可以去信给a国,要求你们应得的战利品──同时要他们永远也别想再打雪落的主意。」 这时其他三人的目光全移向雪落,「我?打我什么主意?」 「a国国王要你和他联姻的事情。」马克斯一说完,全部人面面相覷,旋即──阿法列不顾旁人的大笑着;老国王一头雾水;雪落没有特别反应、克诺雷格则是温和的笑着;而马克斯,再度因为他们奇怪的反应露出无言的表情。 「马克斯西米利昂先生,很谢谢如此尽力、努力的保护了纳米勒,但我想我和您提过,关于我要把您骗来的二十个计画吧?」克诺雷格推推眼镜,解释道: 「计画一,公主受国王之命去找魔导士,那么找哪一个魔导士呢──要找当然是找世界第一的魔导士,而纳米勒也完全符合您的条件,马克斯西米利昂先生。因为您年少时展露魔法与战士天分,一次次地击败知名的魔导士、剑士,您在排行榜上的名次才如此永垂不朽。所以我大胆推测,您是个醉心魔法、与剑法的人,那么当您见到公主殿下奇特的技击术之后之后,一定会被吸引住目光,那么我的计画二,就可以执行了──可是,您竟然在公主殿下露出真面目之后就失了魂真是让我挫败──从来没有失败过的透过他人个性推算出来的计画,竟然败在您对公主殿下美貌的一见钟情之下……」说着,克诺雷格原本温和的笑脸,突然变得狰狞。但狰狞的时间极短暂,让人以为是错觉。 眼镜又恢復温文儒雅的笑,「──不过没关係,就是为了公主殿下能够确实照着我的计画执行,我才会和原先要去跟踪公主殿下的阿法列交换,一路尾随公主殿下──天杀的!若不是您中这什么烂招,我干嘛要这么劳心劳力──」克诺雷格再度狰狞零点一秒后,又恢復温和的笑脸。 马克斯今天总算见识到,什么叫做「翻脸比翻书还快」的道理……谢谢眼镜兄的指教。 「而重点是,您知道为什么市民们的反应都会这么激动吗?」克诺雷格推推眼镜,问道。 马克斯看着克诺雷格,开始回忆起和雪落初遇时的情景── 「妈的马克斯!你什么时候跟这种上等货色搞上的!」坐在马克斯旁边的壮汉,一掌打在马克斯背上,把失神的他打得差点站不稳。 而在壮汉打马克斯一掌之前,大汉身后某个人,似乎和大汉称兄道弟的说了什么──「唉呀~听说马克斯搞大了这上等货的肚子,现在上等货追来要他给个交代~」 仔细想想「某个人」的模样──是个戴眼镜、看起来斯文的男人──他奶奶的!不就是现在他眼前这个眼镜吗!!! 「……你这么毁谤自己国家的公主好吗……」马克斯有种虚脱的感觉…… 「没关係的,为了纳米勒,别人怎么说都无所谓,只要我们自己是清白的就好!」雪落笑瞇着一双会说话的美丽眼眸,这么道。 「……那我的名声怎么办……」马克斯欲哭无泪。 画面再转回雪落与马克斯的初见面──很快的,山姆大叔拔刀砍向马克斯的同时,克诺雷格推推眼镜,起身离开饭馆,来到街上摊贩前,一一打招呼── 「您的美丽让您卖的水果看起来格外香甜好吃呢!」 「小帅哥如果能把眼镜拿掉一定更帅气,就像那个马克斯一样……啊啊,真是帅得阿姨我心花怒放的~」 「喔?那美丽的姐姐们是否听说过,马克斯西米利昂先生最近和一位小姐结了婚,还怀了孩子呢……」 所以当马克斯和雪落离开饭馆之后,路上路人都已经被克诺雷格打过招呼,才会有以下这种话的出现…… 「马克斯!恭喜啊~不管生男孩还是女孩,一定都会是个漂亮的孩子!因为你太太长得很美,你也是帅得阿姨我心花怒放的……」 「……」马克斯听到这里,无言到极点。内心只有一个想法:三人成虎三人成虎三人成虎三人成虎三人成虎三人成虎三人成虎三人成虎三人成虎三人成虎三人成虎三人成虎三人成虎三人成虎三人成虎三人成虎─────────这世界到底怎么了───────── 「而a国国王要求和公主联姻这件事……」阿法列擦掉狂笑流出来的眼泪,末了补了马克斯一刀──「从头到尾都是克诺雷格唬烂你,为了要让你自愿来到纳米勒的计谋……没想到你还真的上当!只有当初引发战争的a国使者覬覦公主美貌是真~」说到这,他又开始止不住的大笑。 意思是,从头到尾他都被当猴子耍──意识到这点的马克斯,脸色阴霾得吓人── 「不过请马克斯西米利昂先生您不要太过在意,这些都只是为了要让您自愿来到纳米勒的计谋而已。我说过,纳米勒是个符合您条件的国家──她,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譬如我国独特的国战领域,还有您除了对公主兴趣很浓厚之外,应该也很好奇阿法列的身手,不是吗。」克诺雷格这么道的同时,老国王、雪落以及总算止住笑意的阿法列,全都看向马克斯── 然后,老国王表示: 「马克斯,纳米勒有你保护我就安心了!」老国王眼眶泛起泪光,感动落泪。 马克斯回过神正要否认,美丽清灵的雪落在旁边眨眨一双勾魂的眼眸── 「国王陛下!小的会竭尽所能保护公主……」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马克斯想解释,「呃,不,那个,我是说……」却被阿法列打断。 「明明就喜欢公主~扭扭捏捏像个娘们似的!」一旁背着大剑、身材高大魁武的阿法列毫不掩饰地道。 「嘖,陛下,臣下就知道他会答应来纳米勒一定没这么单纯……但为了让他能多保护纳米勒几年,他还是继续捨身取义得好~」一旁站着的眼镜男,原本睥睨的脸色大转,突然对马克斯笑得温柔又握手的──「请您一定要继续喜欢公主!马克斯先生!」 而这位「世界第一大国抢翻天、炙手可热的国战魔导士」马克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有种,被绑进贼窝帮忙数钞票的错觉…… 「国王陛下,我有个问题。」驀地,马克斯举手发问。 「当然当然,你问吧。」 「……您说,有人也喜欢雪落,是谁?眼镜?还是巨剑男!」马克斯扳扳手指,弄出喀喀作响的声音,只要老国王说了哪个名字,他就顺便洩恨大干一场── 克诺雷格和阿法列听到马克斯这么问都傻眼──两人瞥了雪落一眼,疯狂摇头摇手──谁喜欢公主谁倒楣!!!! 「喔喔喔!你是问这个啊~」老国王摸摸落腮鬍,突然笑得很开心──「是每次都帮我大忙的阿虎~」 「──陛下,每次四国会议第一个叫你闭嘴的都是悖德殿下,您到底是怎么认知他是在帮您呢……」克诺雷格又露出一脸的鄙视。 悖德?这名字好熟…… 「世界排名五十七,战士军力数一数二的国家──性情暴躁、易怒,纳米勒的邻国、公主殿下的儿时玩伴,小名阿虎的法内塞尔国王。」 是了!曾经有来找他的法内塞尔国王……悖德。马克斯看向雪落,而雪落发现他的视线,朝他笑瞇了那双会说话的眼眸──他迅速别开脸,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再中了这女人的神秘招数…… 而这就是传说中,凄美的爱情故事的实际情形~所以,千万不要轻易相信这世界上的「传说」啊…… 因为真相,往往会让人跌破眼镜。 09 少年悖德的烦恼 法内塞尔?王宫 世界排行榜第一的魔导士──马克斯西米利昂,为了不知在哪里、被侵略的小国的美丽公主,召唤双头猎鹰,身上连件像样的御寒衣物都没有,鹰不停翅地连夜赶到气候严寒的北方,即时在关键时刻发动国战领域,拯救了灭国危机的纳米勒王国…… 「陛下,马克斯先生的爱情真是令人感动!」 被称做陛下的年轻男人坐在王座上,有着霸气且傲气的王者气息。瞥了一眼和他说了好几个小时、边说边感动落泪的法内塞尔首相,最后说了句──「感你老母!」让首相的眼泪顿时止住,唯唯诺诺地回道:「陛下,谢谢您问候臣下的母亲……但这句话怎么听怎么觉得有些奇怪……」 悖德倏地站起,振臂走下王座──身后披风随之荡漾起伏── 「首相,本王要出宫一趟,备马。」悖德越过首相,朝门外走去。 「陛下,您要去?」首相傻怔怔地问道。 悖德停下脚步,微微偏过脸瞪着首相,「将聘礼准备妥当,是时候再到纳米勒了。」 「……聘礼?」首相瞪大了眼,旋即── 「陛下,您确定?可是您明明发过誓,在还没打败雪落殿下前,不再踏进纳米勒一步……」说到这里,首相突然被手刀衝过来、面露狰狞的悖德赏了一个爆栗,双手抓着首相的衣领用力摇晃。 「本王是这个国家的律法!照实做就好!废话这么多!!」 「是是是……臣下这就去准备……不过您不放手,臣下就不能帮您准备雪落殿下的战利品……咳咳!是陛下您的聘礼!」 悖德一放手,首相立刻一溜烟跑掉──他突然有种这个臣下真的会乖乖准备聘礼吗? 不放心的跟上前去,果然发现首相跑去厨房张罗了一堆蔬菜水果、鸡鸭鱼肉……立刻又被他揍了两拳── 「本王说的是聘礼!金银珠宝!首饰衣物!!!你准备这什么烂东西!!!」人高马大的悖德,揪起首相的衣领,将他高高举起、疯狂晃动。 「陛、陛下下下……请、您晃轻点好吗吗吗吗……臣下,咳!快呼吸不过来了……」 「又一次」差点勒死自己的臣子,悖德看首相面色发青才手一放,将首相丢在地上。 「咳咳咳,咳!陛下,照臣下对雪落殿下的理解,金银珠宝华服首饰,她不喜欢……以前您打赌输给她的时候,战利品她都选食物、不然就是种子不是吗?所以看得出来雪落殿下是个务实的女孩……」这时首相看到悖德已经怒火中烧,手里拿着菜刀、眼里倒映着一个字──「杀」──他立刻连滚带爬地爬出去,大叫道:「臣下这就去准备珠宝首饰!!!」没多久,厨房里的佣人也跟着跑光光,只剩下悖德一个人──毕竟,谁敢惹脾气暴躁出了名的国王陛下呢? 可恶的首相!!!什么不说!说起打小他什么事都输给雪落这件事他就火大!!! ──不过,悖德脾气坏归坏,拿菜刀洩恨的同时,竟将切到一半的菜叶全都切得漂亮整齐,丢下锅──烹煮起食物。 一阵忙碌过后,悖德的气也消了大半;看看偌大的厨房一地的蔬菜水果、满桌的鸡鸭鱼肉,悖德驀地想起小时候,父王让他进入平民学校上学的不堪往事,以及一抹纤弱惹人怜爱的身影……然后,他默默的打包起整间食物── 「喂!矮冬瓜!我们来打赌!」十岁的悖德,在第八次考试又屈居第二名耻辱的某天,在校园里落人围堵总是第一名的雪落。 十岁的雪落正坐在草地上一个人吃着烤马铃薯,配红萝卜,满嘴食物的抬头看着悖德──随后低首继续吃着东西。 见雪落忙着吃东西完全无视他的大阵仗,气炸的悖德将雪落手里的食物拍掉,踩踩踩、踩烂它们后威胁道:「不答应的话,你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雪落看着一地烂掉的食物,昂首,蹙起眉头──伸手,给了悖德一拳──在悖德傻眼倒下的瞬间,扑上去打得他满地找牙! 「赌就赌!输了你要赔我一袋马铃薯!两袋胡萝卜!!」雪落边揍他、边和他交换条件。 ──所有陪悖德来的小囉嘍们都傻愣住,看着男孩心中漂亮文静的雪落,拳拳兇狠的把悖德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直到雪落发现手有些痛后,甩甩手,从悖德身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理理有些乱的头发,走之前还补踹悖德一脚。 「好帅……」 被雪落英姿给吸引目光的小囉嘍们,一脸看偶像般的看着她的背影── 「可恶!你们谁要扶我起来!!」 完全没有人听到悖德躺在地上的呼叫声──也没人想理他。 「……这什么鬼故事?你不是说雪落和悖德是两小无猜?」 马克斯听着克诺雷格说着雪落和悖德小时候的往事,无力地瞇着眼睛。 克诺雷格优雅地喝口红茶,「难道不是吗?从那天开始,悖德殿下就疯狂找公主殿下的麻烦……而公主殿下总是很厉害的为纳米勒赢得了许多战利品呢!」他推推眼镜,「像有一次,悖德殿下和公主比赛猎山猪,我就和公主殿下说,走哪里、哪里是悖德殿下平常打猎的路线,公主殿下在扛着五隻猪下山的时候,果然在路上遇到悖德殿下扛着的十隻猪,一拳打得他不省人事──十五隻猪就是我们的了!又因为打赌赢了,悖德殿下再自动送上一年也吃不完的食物……啊,果然是爱得轰轰烈烈~」 「……我怎么听怎么觉得悖德除了被虐狂倾向很严重之外,会喜欢雪落几乎是微乎其微……」马克斯扶额,觉得头有点痛,「而且,你教唆公主当土匪抢人的东西这样对吗……」 「马克斯西米利昂先生,这只是故事嘛,别太认真~」眼镜笑得一脸无害、又温柔。 「还有,雪落自己扛了十五隻猪下山,是真的吗……」 纳米勒小不拉机王宫里,唯一一间客房中,两个男人聊着公主的小事;而公主,则在王宫旁的农田里,认真努力的挖着马铃薯。 10 二刀流魔导士! 悖德率领大队人马,风尘僕僕的来到了纳米勒的入境处。他骑着马,看着站在城门口只有一个人的守卫,「通报一声,法内塞尔国王?悖德,来向纳米勒国王提亲。」 「守卫」闻言,皱起眉宇,上下打量起悖德,看得悖德全身不舒服。不就是个小守卫,竟然会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本王说了,法内塞尔国王要你通报……」 「抱歉啊马克斯先生,肚子有些疼,所以厕所上的有点久……咦?这哪来的大阵仗?」驀地后头跑来一个士兵模样的男子,向「守卫」不好意思的笑道,接过马克斯手中原来该是他的长枪。 马克斯挥挥手,「没事,小意思。不过……法内塞尔的国王要求进入纳米勒,希望你通报一声──」他拉长尾音地说道,看向悖德。而悖德也在守卫说出马克斯名字的同时,盯着马克斯。 两个男人眼神之间,顿时有着看不见的火花存在── 而为什么大名鼎鼎的马克斯跑来帮守卫代班呢? 因为纳米勒太小,他随便走走就到城门,然后看到憋尿憋到一脸菜色的守卫,好心如他,就帮守卫站一下岗──然后事实是,因为纳米勒穷到城门只有一个守卫,在守卫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扒着马克斯大腿,想甩都甩不掉,希望马克斯帮忙站岗,好让他去解放;而马克斯会到城门口的原因则是,假借要出城一下顺道溜走……岂料,竟刚好遇见要访城的法内塞尔国王…… 难道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马克斯闪过这个想法,突然觉得自己有这个想法好可怕……这不就代表他永远都逃离不了纳米勒了吗……这么想着,他突然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悖德向他带来的侍卫拿了把长刀,驀地从马上纵身一跃,身后披风因为劲风而颯颯荡漾,起手,朝还在头皮发麻恍神的马克斯砍去── 马克斯感觉到一股强烈杀气,回神──看到悖德举刀砍来,连忙开张防御结界──「碰」!结界弹开了悖德的攻击,退了数步之远。 悖德举刀指向马克斯,「据说,魔导士排行榜第一的马克斯,剑术也极为了得……不知本王有没有这个荣幸,和你比试比试?」他摆好攻击的姿态,「只用剑术,如何?」 「……啊?」马克斯看着悖德一副要和他大干一场的模样,无力的瞇着眼眸,双手插在裤袋里,不大想附和悖德的话……毕竟,谁喜欢没事找事做,而且还是互砍这种事…… 「既然马克斯先生没有意见,那么就是默许本王的提议了──」说罢,悖德没等马克斯答覆,逕自解读;旋即,刀锋闪烁,一个迈步,速度之快地向前砍劈! 马克斯在悖德砍下瞬间,向后腾空跃起──俐落翻个身,落在后方泥地上,尚未站稳,悖德另一波攻击再度砍来,逼得马克斯不得不防御──「鏗!」金属碰撞声响起,马克斯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把长剑,格挡了悖德的攻击。 悖德见状,虽然对于那不知哪里来的剑有着疑惑,但看马克斯有意与他比试,他倒也不是很想探究那把剑的来歷,举刀再次攻击时,却被马克斯出声制止── 「等等等等等一下!」 「马克斯先生,有什么事?」悖德面露不耐。 「既然要比试,你得让我准备好再开始吧?」 「有理,那你需要准备什么?盾牌或热身?」悖德说道,缓缓将架着的刀移开。 「……」马克斯觉得悖德的话里有着看扁他的意思……看着几乎高他一个头的悖德,马克斯耸耸肩,算了,因为以他的体型条件当剑士是有点吃亏没错,从他在这个世道上打混以来,每个第一次和他进行剑术比武的人都很不屑一顾。而他,马克斯西米利昂对于狗眼看人低的人……通常,都不会手下留情──他突然露出一抹狠笑。 忽然,马克斯没有拿剑的左手,泛起光亮── 剑尖,缓缓从左手探出……半晌时间,一把和马克斯右手一模一样的长剑,已然被他握在手上,驀地,他将两把剑反手朝地──砰地轰然声响,两柄剑身竟增长着地,剑尖在地面上刺出两道剑痕── 「我准备好了,请开始,悖德陛下。」马克斯一点架势也没有,直接对悖德这么道。 悖德看着马克斯武器的出现方式有些不顺眼──使用魔法让自己的长剑从手里出现就算了,最后还用什么鬼招让剑增长……看起来是很帅没错,但每个人都知道,长剑不好使,更何况是长及地的剑?爱炫耀的魔导士……带着睥睨的神色,悖德这么想着。 「马克斯先生,你的反应、力道都很不错,那么,小心了──」说着,悖德的刀劈开一道劲风,伴随着风速一跃,提刀至马克斯眼前── 马克斯扯扯嘴角,正扬起信心满满的笑意── 忽然,一道身影挡在马克斯跟前──悖德几乎是看到突然冒出人影的瞬间便收刀──但,来不及了。 闷哼声,血光,刀锋处流下鲜红…… 「阿虎……马克斯先生,是我国重要的客人……不可以对他,兵戎相向……」雪落握住插进肩头的刀锋,虚弱地道。 看着雪落替马克斯挡了一刀的悖德,比试心情顿时全无。 「你需要好好治疗……」伸手,欲将雪落揽进怀里的悖德,却扑了个空──马克斯在雪落支撑不住瘫下来的瞬间从后头抱住她──他手中扬起一股治癒的魔法,在将他的刀拔出后,手心贴在她的伤口上──然后,听到马克斯一点也不感激的这么说…… 「看到两个对干的人,学眼镜乖乖在一旁看戏就好,衝出来找死……你脑袋有问题吗?」 「马克斯先生,我脑袋很正常,只是我同意克雷的说法,所以……」雪落话还没说完,一旁似乎看戏看很久的克诺雷格急忙走过来,打断雪落的话。 「啊啊~悖德陛下,真是抱歉让您意犹未尽~只是公主的性子您知道的,总是那么认真!毕竟马克斯先生是我国重要的客人,伤不得啊。」克诺雷格露出温文儒雅的笑容,「但您大老远来到敝国,虽然敝国小了点、穷了点,但若您不嫌弃,还请您一定要移驾至宫里,让国王陛下招待您。」微微恭身。 悖德瞥了一眼克诺雷格,视线移回雪落身上,「雪落,我不是有意伤你……」 「你如果没有衝出来,现在倒在地上需要治疗的人就是他了!」 「马克斯先生,您那两把剑怎么看怎么不中用啊!正常人都知道长剑不好控制……」 「我说,你有点常识好不好?谁会特意拿两把长剑出来耍帅,找死也不是这样的吧!」 「您一直以来都喜欢耍帅不是吗?」 只是,雪落现在忙着和帮她治疗、又嫌她的马克斯拌嘴……根本不鸟他……一股无名火驀地升上来,悖德甩动身后披风,来个眼不见为净!「克雷,带本王去见老国王。」 「当然,这边请。」克诺雷格一边招呼悖德,一边让悖德带来的大队人马进城来──如果仔细一点看,会发现克诺雷格只让有载运货物的马车进来,至于随侍的大臣、侍卫通通被挡在城外── 而伤口已经復原的雪落,竟然和马克斯在城门口一来一往的斗嘴斗个没完…… 「我耍帅!?天地良心!我这是有实力才帅得起来!」 「如果不是耍帅,为什么要把剑故意弄得那么长?」 「这是飞天御剑流的招数,二刀流长剑才能够发挥天翔龙闪的精髓之处啊……不对!和你说那么多你又不懂!」 「飞天御剑流……那是什么?好吃吗?」 「好吃!要不是因为它,我也没办法敌人来一对、砍一双啊……不对!它又不是吃的!」 原本应该要感动落泪的场面,没想到完全被马克斯和雪落给变了调。 (作者碎唸) 飞天御剑流才不是二刀流, 天翔龙闪也不会因此发挥精随xddddd(揍) 另外, 克雷到底对雪落说了什么勒~ 嘿嘿嘿……xddd 11 决斗吧!为了日后的「性福」! 「所以呢~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除了我带来那几十车的食物、货物外,日后……纳米勒全国人民本王也会帮忙照顾,如何?」悖德站在老国王面前,英挺俊顏带着狂气的笑意。 老国王坐在设计不良的王座上,左右认真思考了两秒后,露出开心的笑容── 「好!就照阿虎你说的办吧!」 ──两旁的克诺雷格和阿法列在听到他这么说之后,差点没跌倒。 「陛下!您难道就不能再多思考一阵子吗!即便悖德陛下提出的条件好得令人无法拒绝……至少也得做作样子!让他知道纳米勒也是有国格的!」 「是啊陛下,绝对不能让马克斯西米利昂先生听到……」克诺雷格微笑这么说的同时,他感觉到背后有股强烈的杀气── 「……我听到了……」 面色宛如吃到「大变」般难看的马克斯,从之前被阿法列开出一个大洞的破墙外走了进来,瞪了说风凉话的阿法列和克诺雷格各一眼后,走到老国王面前──笑得一脸和善、温柔──老国王乾笑正要说些什么缓和气氛的瞬间,马克斯立刻变脸!一脚踹飞王座基底,瞬间高高在上的老国王矮了一截──抬头,和马克斯的不爽面容相视──他自己尷尬的笑着兼冷汗涔涔,「竟然把克诺雷格的变脸学得这么道地……」老国王咕噥着。 「你是在嘀咕我对你不敬吗?你也不想想看!两个章节前,你还因为我保护了纳米勒而感动落泪!才过了两章就把我廉价转售!你和你女儿一样!脑袋有问题吗!不对!是你脑袋有问题!你女儿脑袋也跟着有洞!!!」马克斯突然发疯似地抓着老国王的衣领猛力晃着──彷彿克诺雷格上身般地可怕。 老国王想要问雪落脑袋怎么会有洞?她生得好好的啊~但这句话在马克斯的强力摇晃下,没当场口吐白沫就不错了,哪还有可能在问话呢?然后马克斯又继续骂道── 「不止你们父女有问题!你们整个国家的人都不正常!」马克斯一手指向克诺雷格,「这个每天除了算计人之外,还专门教唆人干坏事的乱臣贼子!」再指向听他这么说眼镜捧肚笑翻的阿法列,「而这个呢!明明剑术、魔攻力不输世界排行榜上任何一个人的全才型魔导剑士,竟然因为怕黑怕高就让自己屈居当侍卫这种田地!」不等阿法列从傻眼状态回神,马克斯又继续骂道:「而你们这个可怕的传染力,竟然不正常到隔壁国去了!!!」马克斯一手抓着老国王的衣领,一手指着悖德,咬牙切齿的问── 「谁可以告诉我……这该死的国王,带聘礼来提亲的对象是雪落对不对……」 在场全部的人一致认真的摇头。 「……是雪落吧?」马克斯脸色铁青的再问最后一次。 全部的人这次还是继续摇头──然后就听到克诺雷格这么说: 「马克斯西米利昂先生,您又不是不知道魔导士在我们这个世界里的潜规则就像nba或大联盟球员一样,让国与国之间各取所需……虽然方才国王陛下用不到两秒的时间,就决定将您卖给法内塞尔这个消息真是令人遗憾啊~」克诺雷格推推眼镜,「所以,国王陛下就帮您答应悖德陛下的提亲了,请您即刻与悖德陛下啟程回法内塞尔吧!」非常耐心的解释── 「这都是为了纳米勒、为了人民免受战火摧残、为了您最喜欢的公主殿下能够开开心心的经营她的开心农场啊,马克斯西米利昂先生~」克诺雷格笑得非常非常非常温柔。 一般人听到为了国家、为了人民、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去做的一切牺牲都是让人热泪盈眶,又感到骄傲与热血的──但是之于马克斯,纳米勒如何关他屁事!人民的死活他一点都不想管!虽然雪落帮他挡了一刀让他乱感动一把,差点就要跪下来告诉公主殿下,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但他又告诉自己要冷静,要装得一点也不在乎才对……只好用斗嘴代替他满满满满满的感动之情……可是! 这不代表他可以为了雪落下嫁……x!是被卖给另一个国家,还是一个比他man的男人!!!! 马克斯现在就像要变身成超级赛亚人般的愤怒,全身彷彿是一团火球,熊熊燃烧着──举起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的长剑,马克斯对着悖德大喊道: 「决斗吧!如果我赢了,请你立刻滚出纳米勒,老国王随便乱帮我答应的事也一笔勾消!只用剑术,如何?」 12 规则是用来被奸诈小人打破的 刀光剑影,武器的碰撞声不绝于耳。 悖德奋力挥下手中的刀!一阵刀风随着刀锋砍至地面后,扫向不远处的马克斯── 马克斯举起两把垂地长剑,快速地一左一右各一剑将袭来的风刃砍成两半!风刃往两旁而过,最终在触及竞技场的墙面时,划出两道口子后消散。 「啪啪啪啪啪啪」!热烈的鼓掌声响彻竞技场,几乎所有纳米勒的人民都跑来广场观看,搞得这次决斗彷彿什么秀一样的夸张…… 马克斯有些无奈,差点就把剑举起来用剑柄敲自己──告诉自己,这些人脑袋不正常,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又不是没被围观过,这也没关係──瞄向坐在上方看台最前方的雪落一家子……君臣,他们竟然边看、边吃零食、边对他品头论足…… 「唉呀呀,依我多年看生死格斗的经验,马克斯那两柄剑果然太碍事了!」老国王吃着爆米花,好像很专业地说着。「阿法列,我的小泡芙有没有帮我拿来?」 在老国王左侧的阿法列,不大爽快的捞起地上纸袋,在里面搜寻一阵后,将老国王心心念念的食物丢给他!然后专注的看着场上的对战。 「不,在我看来,马克斯还有保留。你们看,悖德陛下的下一波攻击已经不像最初那般咄咄逼人了……消耗对手体力啊……呿,马克斯还真不是普通爱现,一击必杀不就得。」坐着的阿法列往后一靠,双手环胸分析下方打斗的两人。 雪落一直默默的看着悖德和马克斯一来一往的攻击,风声、武器交锋声……旁人的吆喝声在耳边不断响着,却始终没有开口。 「……马克斯先生的脸上,好像在笑。」驀地,她说了在竞技场的第一句话,「就像胸有成竹般……享受打斗过程般地笑着。」雪落蔚蓝的眼眸里,彷彿看到了不一样的马克斯。 所有人的目光通通移至马克斯身上──看着他似乎有些惊险地闪躲悖德的攻击,却在躲过的下一瞬,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双剑拉高,反击速度之外的在悖德的左臂上划出一道伤痕──悖德反应很快的反手从上砍下!却被马克斯的双剑稳稳格挡住,「鏗」的一声!发出巨响。 平常话很多的克诺雷格,这时只是瞬也不瞬地看着马克斯的「贞操」之战……咳!为了自由而战的战斗,推推鼻梁上的镜框,镜片反光之下,彷彿在他暗褐色的眼里看见了什么邪恶的思想…… 「那可不行呢。」然后克诺雷格突然这么说。 「不行?不行什么?」老国王嘴里咀嚼着爆米花,转头看着克诺雷格问道。 克诺雷格推推眼镜,「陛下您想想,要是马克斯先生真的把悖德陛下打败了,纳米勒就得不到那些吃一年都吃不完的粮食了……若是悖德陛下赢了,按照约定,日后若有国战发生,法内塞尔会全力掩护我国,不用为了战争烦恼,不是您长久以来的心愿吗?」眼镜下的目光,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上的马克斯。 「喔喔!也是呢!」老国王停止吃爆米花,点点头,「那爱卿觉得,要怎么让马克斯输,又不会伤到他呢?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是你知道的嘛,我不太喜欢见血……」 不喜欢见血还喜欢看生死格斗是怎样啊?克诺雷格瞥了一眼老国王,旋即── 「哈哈,很简单啊陛下。」克诺雷格马上变脸,笑得豪爽的拍拍老国王,「只要等等臣下不论做了什么,您都不要管就好了,知道吗!」 被打得爆米花差点掉光光的老国王,为了救他的爆米花们,不假思索地点头直说好──虽然老国王好像从来也没有好好思考过任何事。 而且,平常假鬼假怪扮温柔的克诺雷格,怎么会突然笑得豪爽呢?这倒是令一旁的阿法列忍不住好奇起来──这个克雷,又有什么鬼点子?瞇起眼眸看着克诺雷格,阿法列这么想。 悖德虽然被马克斯伤了左臂,但他的攻击力丝毫没有减弱,反而在警觉自己的体力逐渐下降后,开始做最后的衝刺──招招兇狠的刀波与砍击,不断袭向马克斯,逼迫马克斯不再有些玩味的闪躲以及零星攻击,正面回应。 悖德的刀砍向地面!随着地面的裂痕,攻击波也顺势击出!而这波攻击将用双剑挡住的马克斯,一路推移至看台下方墙壁,在马克斯脸上、手上划出细小红痕后,再次被马克斯左右砍击往两旁消散!悖德见状,又朝马克斯再击出两次衝击波──烟尘被风波捲起,漫佈在竞技场上,几乎快看不见眼前景象…… 就在这时,突然看台上一阵惊呼── 「啊!公主殿下小心!!」 所有人的视线全都往雪落的方向看去──烟尘略散,迷濛中看见看台围栏上掛着一个人──倏地,抓住围栏的手松脱,往下坠── 「雪落!」 不理会向他袭来的衝击波,马克斯施展浮空术,腾飞而去!及时接住坠下的雪落──然后在衝击波几乎到他跟前时,一层防御结界挡住所有的攻击,结束悖德的攻击……而明明很在意的马克斯,却丝毫不怜香惜玉的又和雪落斗着嘴── 「你除了脑袋有问题,现在手残还是脚残?好好的看台不待,自己跳下来找死是哪招?」 「马克斯先生,就和您说了,这次不是我自己找死,是有人在后面推了我一把,我才重心不稳跌下来。」 「最好是……你旁边坐的是你老爸、你老爸的侍卫、还有你老爸专出餿主意的邪恶臣子……邪恶臣子?」说到这里,马克斯突然惊觉自己说到了重点──邪恶臣子! 烟尘消散,马克斯抬头往看台看去──发现雪落跌下来的位置,围栏旁站着一个笑得温柔……在马克斯看来是笑得一脸邪恶的克诺雷格…… 「你……把你家公主推下来这样对吗!!!老头!你干嘛不阻止他!!!」让雪落自行站起来后,马克斯对着看台大骂! 「咦?可是克雷说你一定会稳稳接住雪落,叫我好好看一场英雄救美的表演嘛!是说是说,马克斯你真是太神勇了!我好感动!」老国王激动的把爆米花往看台下撒去,一颗两颗三颗……全数打在马克斯头上。 「马克斯先生,」克诺雷格推推眼镜,朝马克斯笑得温和到一个极致──「与其骂我和陛下,还是早点准备准备……」他指指马克斯身后的悖德,「和悖德殿下回法内塞尔吧!」 毕竟,决斗规则是不能使用魔法;那么用了魔法防御的马克斯,该怎么办呢? 根据游戏规则,输了,就要和悖德回法内塞尔喔! ──而用了魔法,算不算输呢? 恩,这真是个好问题。 13 魔导士可不是一门慈善事业 马克斯行囊简便,不情不愿的跟着悖德浩浩荡荡的人马,被卖到……咳,一起回去法内塞尔──其实他当初被赶出居住的艾鐸城时,也没带什么就到纳米勒──来不及打包。 骑在马上,沿路上他被悖德三不五时的瞄过来的眼神看得浑身不对劲!他其实对某国国王亲自带着金银珠宝徵召他,也见怪不怪,毕竟不论是魔导士或战士,在这世界里追求的目标不外乎获得任用,赚取金钱、名利与地位。 那些世界排名前几位的大国力邀他成为其专属魔导士,要名要利,要钱要女人,他都可以轻易获得……只是他过腻了这种生活,所以这些年他都住在独立城镇艾鐸城,天天吃他最喜欢的饭馆、睡到自然醒、西线无战事……过着愜意宛如退休般的生活。 但是,他体内的好战因子大概被雪落的突然出现、令人惊艳的技击术给唤醒……当被艾鐸城多事的居民赶出他居住三年的地方时,他真的是马不停蹄的奔到纳米勒来,若不是一般人民不能使用魔法公会的传送阵,他可能会更早到纳米勒……因为他想看看,到底是怎样的国家、怎么特殊的地域会有如此奇特的技法,毫不费力的挡架比她大上好几倍的力气。 咳,那个,当然不否认,想见雪落的心情也是他日以继夜赶路的原因之一…… 而以纳米勒这个国家为首的国王身边,竟然还有两个让他匪夷所思、百思不解的高手……翻脸比翻书还快,连自家公主都可以从看台上推下的奸诈无法小人代表──眼镜!当然他没有针对全天下眼镜的意思,只是某次他心血来潮问眼镜,为什么总是要把他落落长的名字唸出来,叫马克斯就行了。没想到眼镜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道:「因为我希望别人也能认真叫我的全名,所以我都会很认真的叫别人。」 「啊?你全名不就是克诺雷格……喔,我知道了,因为大家就叫你克雷吗?都那么大了,干嘛这么小家子气介意这种事……」 「克诺雷格法斯阿布萨隆巴歇拉尔奥蒙贝特朗布瓦耶康罗贝尔夏托柏里昂德莱斯特兰柯尔迪埃弗朗索瓦兹格拉齐尼亚埃尔米奥纳拉莫里西埃若雷吉贝里拉夏洛泰……」 「等等等等等……你唸一串是在唸咒语吗?」 「马克斯西米利昂先生,难道您不知道,当别人正在报自己姓名时,打断他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吗?」眼镜原本温和的面孔马上翻脸露出鄙视的神情。 「……你是说刚刚你唸的那一串……是你的全名?」 「不,那还不是我的全名,要不是您打断,现在我已经唸完了。」 「……」马克斯无力的瞇起眼睛,有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眼镜像是总算逮到机会可以向人「诉苦」般,开始把他家祖宗十八代都是这么落落长的名字一一说给他听……虽然他一个名字也没听进去──重点是,正常人哪会取这种怪异长串的名字!!! 不是他要说……纳米勒的人真的不太正常…… 扯远了。反正,因为眼镜本名太长串,所以他决定以后就叫眼镜省得麻烦。虽然眼镜似乎很讨厌每个人将名字简化再简化,但是没办法,谁叫你的名字这么麻烦! 总之,眼镜奸诈归奸诈,但是正常来说,一个默默无闻、快要连坐标位置都找不太到的一个小国……竟然会有这种「人才」? 再来是魔导剑士阿法列的魔攻力几乎让他不可置信。虽然这么说似乎有失公平?但如果只是一般普通的魔导士,是无法抵挡一个国家的国战领域所释放出的魔攻……即便是他,即使那次展开防御结界看似没有多大困难,但是时间一久,他也不可能凭一己之力持续抗衡国家级魔攻……而,在他尚未来到纳米勒之前,还无法使用国战领域的纳米勒,却没有任何一处遭受破坏,但是a国的攻击已然持续许多天了……可想而知,一定是有一个魔攻力极强的魔导士支撑纳米勒。放眼望去,还有谁有这个能耐? 若是撇开人才不提,纳米勒还有一点令他感到困惑──她的国战领域很特殊。别看当时他第一次进入国战领域时她客客气气的和他对话,后来他才发现,因为他刚掉下去时不屑纳米勒,所以她将空间转换,只要他没有心认同纳米勒,他大概会在黑暗中下坠一辈子……这国家怎么连国战领域都怪怪的!而她除了有自我意识外,还会随着与她交换契约的魔导士强弱有所变化…… 似乎越了解这个国家……以及这些人,他反而有种越糊涂的感觉? 最大的原因就是纳米勒这种赘而小国,如果他们有心,一定可以在世界上名留青史,甚至跃进成为大国也不是不可能…… 「怎么?看你的表情很复杂,该不会真的以为本王带聘礼真的是要娶你吧?笑话!」悖德突如其来的话,总算打断了马克斯自离开纳米勒后不断思考的思绪。 「……」马克斯没有回话,但是他的脸写着:不然勒?断背山国王。 悖德突然很想掐死眼前充满浓浓鄙视神色,他这个国王辛辛苦苦、费尽苦心、拉下脸面、偷拐抢骗也要带回法内塞尔的魔导士……若不是衝着他魔导排行第一名,他也不会厚脸皮和老国王交换条件!毕竟什么时候轮到纳米勒这种小国对他开条件……即便他一直都知道,这赘而小国不容小覷。 脾气暴躁的悖德挺住怒气,只是握紧疆绳,撇过脸不再看马克斯省得他真的会掐死马克斯。 马克斯当然不是笨蛋,知道眼前的男人在隐忍怒气还故意招惹他,虽然他不喜欢讨好人,但不是娶他最好!他也想知道,到底为什么「非他不可」? 「不然你说个好理由,是什么样的事让你要带着聘礼来……换我?」斟酌一会儿用词,马克斯原本要说买,最后改用换。 闻言,悖德铁着一张脸缓缓转过来看着马克斯,随后在卫兵大喊着「国王陛下,欢迎归国」声音中,说道: 「克雷之前将你骗到纳米勒的联姻之说……是真有其事。只是对象不是雪落,而是本王的妹妹。当然要求联姻的国家不是a国……是排名二十八的莱因邦联……所以本王需要你的帮忙,马克斯西米利昂先生。」 他们骑着马通过法内塞尔城门,进入城镇。 「悖德陛下,魔导工作可不是一门慈善事业。」马克斯言下之意,他对帮这个忙一点兴趣也没有。「若我是一国之王,我会为了我的人民答应这门联姻……战争,只不过是国与国之间,利益决裂的结果而已。」 悖德脸色一沉,拔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横砍马克斯!但,刀光晃过,飘散在空中的只有马儿的鬃毛。马克斯在悖德散发出强烈杀气时已提高警觉,在悖德拔刀瞬间,翻下马背、落地!手中扬起一道光芒,迅速地朝刀面掷出不知于何时握在手中的长剑,将刀锋截成两断!剑尖从断裂处刺向悖德──悖德昂手,用断刀将长剑挥开──「鏗」!剑落,声响。 悖德拿着断刀的右手轻颤着,另一手紧握右手手臂,欲停止颤动……却在试了好一会儿后仍没有效果。旋即,他愤而将断刀丢向马克斯!指着马克斯骂道:「你已经被老头卖来法内塞尔,就是本王的人了!竟然想弒主!有没有职业道德啊!」 马克斯张开防御结界将断刀弹开!闻言,下巴差点没掉下来──「喂喂喂!拜託你说话用词能不能精确点?我只是一个被你和眼镜狼狈为奸陷害来你的国家的可怜魔导士!我你妈勒!什么你的人!不爽再打一场啊!看是你死还是我亡!」 「打就打!本王没有在怕──」悖德想拔刀,才猛然发现自己的刀早断了、还被他一怒之下拿去丢马克斯……看向马克斯,在看到他身后站着的人时他愣住。 马克斯扬手,将地上的长剑吸回手中,正打算给马背上的悖德迎头痛击,却看见人高马大的悖德突然下马,手刀衝向他──的身后,这回换他愣住,转身用剑一指,「背对你的敌人是想找死吗……」却在看见眼前景象后,默默地闭上嘴。 「玛琳,你怎么出来了?」悖德扶着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女,柔声问,但转头面露凶光的斥责玛琳身后的侍女,「你们搞什么!带公主来城门口,是想害她受伤吗!」 唤作玛琳的少女轻蹙起眉宇,清秀的面容带着抱歉,「听说王兄归国,玛琳想来迎接您,所以请求她们带我来的……请您,别责怪她们。」随后,她露出甜甜的微笑,「方才听见您和一名男子对话,他就是您一直想徵召的那位魔导士先生吧?他的声音听起来,充满自信呢。相信一定是个很厉害的魔导士。」 因为玛琳的眼眸没有焦距,亦无神地一直盯向某个地方……她是个看不见的公主……马克斯看向被悖德骂而畏缩着身子的侍女们,所以,那些陪她来的侍女不单单只是侍女,还是她的「眼睛」…… 在看向对她嘘寒问暖的悖德,马克斯懂了为何悖德不愿答应这门联姻──试问有恋妹情结的兄长,会同意自己的宝贝妹妹远嫁用膝盖想也知道不可能幸福的国家吗?除了这个妹妹无法自己打理自己──连基本的走路都无法很顺利行走了,更何况是她不熟悉的外国。 手中泛起光亮,马克斯将长剑收起,消逝。走过悖德,他朝着后头这么道:「不是拒绝了莱因邦联的联姻?她们也快攻过来了吧,时间宝贵,最好赶紧解决这件麻烦事,否则时限一到,我可就要离开法内塞尔了。」 他虽然和悖德约定决斗时不能使用魔法,却只说了输了和悖德走,没有说万一用了魔法的结果是怎样……悖德当下就和他争辩这当然算输,只是在他的坚持与硬拗之下,由眼镜从中调解,取中间值──不然在法内塞尔待上一阵子,至少先帮忙解决法内塞尔的国战问题后,看是要再决斗一次,还是继续留下都可行──谁要留在法内塞尔啊!他虽然很机车的硬拗,但不免有些气弱,而折衷的这个办法倒也不是不可行…… 只是他那时比较想再干架一次,但不小心被眼镜说服……咳,其实他一点都不想承认是被雪落蔚蓝带着让人怜惜的双眸眨两下后,柔柔地问:「马克斯先生不愿意到法内塞尔的原因,是因为怕阿虎吗?」这句话就像踩到他的男性自尊,他竟然很豪迈的说:「不过就是去一趟法内塞尔,有什么了不起!」 ……从他脱口而出他就后悔了。 没有听到悖德的回话,马克斯心想悖德应该被他说要攻打莱因邦联而傻住了吧?逕自走向坐骑,跨上马背后「驾」的一声,朝王城扬长而去── 魔导工作不是一门慈善事业……但他偶尔,也是会做善事的。 说得好像很冠冕堂皇,但实际上,马克斯只是因为打赌打输了才会「沦落」到法内塞尔当打手啊。 14 被虐狂国王?神厨国王! 莱因邦联位于奥图大陆中心地带,不靠任海域。与东北方临海的法内塞尔从未有过交集,却突然要与其联姻,悖德自然有所顾忌。但碍于莱因邦联的国力凌驾法内塞尔之上,迟迟没有答覆;另一方面,若是真与莱因邦联联姻,两国国力虽目前有所差距,但法内塞尔从悖德继任国王以来,不论是国民所得、生活水平,还是透过征战併吞他国,不断提升其在世界排名的速度可谓后势看涨。两国倘若合併,或许能急起直追泱泱大国们,迅速称霸一方。 但,为何莱因邦联会突然找上法内塞尔联姻的原因,一直令悖德百思不解。而且对悖德而言,他不曾有过要利用妹妹达到国力提升的目的,可若是不从,相信没有一个国家被拒绝之后还能平心静气的和那国友好──这可是个群雄乱起的年代,只有武力才是这个世界的王道,所以要让自己维持永远傲视群雄的姿态,就是靠着不断征战、併吞他国,让自己的国家在世上的排名跃进,成为第一,形成排行榜前十名的国家相互之间有着无形的恐怖平衡存在。 没有一方会主动挑衅,因为或许第十名因此打败第九名,降为第十的国家此后会挑起更多无谓战争,破坏恐怖平衡。当然后面名次的国家,仍覬覦着上面排行国,绝不会甘于区居下位这么久的,只是她在伺机而动而已…… 虽然莱因邦联大使暂时打发掉了,事情却还没解决。和眾大臣几乎讨论无果,有人主战、有人反对……当然那些主和者被他狠狠训斥一顿,因为将自己无法自行生活的妹妹远嫁去不知有何阴谋的国度,他根本不可能安心。 或许是父王驾崩前和纳米勒国王私交甚篤,或许是父王临死前告诉过他,若是有解决不了的事,可以去找纳米勒国王,别看老国王平常疯癲无脑,其实是大智若愚…… 在厨房煮宵夜给马克斯吃的悖德说到这里,认真说话且捏着麵团的悖德没注意到马克斯的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脸色──那老头大智若愚?真、假……但马克斯没有打断悖德,继续听下去。 他大可以光明正大从纳米勒城门走进去,只是他曾经发过誓在还没打败雪落前,不会踏入纳米勒一步……但为了法内塞尔国王的面子,他从小时候和雪落比拼时的后门进去,也在那时意外发现a国大使竟然在拜访完法内塞尔后到了纳米勒,还意外死了……纳米勒老国王一辈子乖乖待在北北方,即便默默无闻、生活水平不高、穷得可以,却很成功在乱世中过着安稳、平静的生活。 他每次在四国会议叫老国王闭嘴,也许或多或少掺杂着自己的私心,反正吞併纳米勒也没有办法获利、甚至有他们少他们也没差的一个毫无竞争力的国家……那么让他们安安稳稳下去也没什么不好。只是这样一个国家,却也逃不过群国乱起的时代洪流,被捲进战争里。 后来他和老国王说了自己国家的状况,老国王左右思考两秒后,笑得很开心的说:「既然阿虎想开战,就战吧!」 虽然他也疑惑老国王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和他说笑?可是经老国王如此篤定的言语一说……顿时,他一点也不纠结到底要战要和……因为他心中早已有答案,只是需要另一个人,另一个他信任的长者来坚定他的信念而已…… 马克斯听了,差点被刚出炉咬一口的麵包噎死──老头一听就知道连想也没想过就叫悖德开战,到底哪里大智若愚啊!马克斯瞄了一眼悖德。而且……把自己国家的事情通通告诉别国这样好吗……难怪克诺雷格拿法内塞尔的故事唬烂他雪落要被抓去联姻……想到这里,马克斯有些恼怒的大口啃着柺杖麵包──因为吃太快,差点真的噎死在这里地猛咳。 悖德这时埋首锅炉,依然没注意马克斯差点因为吃麵包被噎死,继续说着他的故事…… 从小父王让他在平民学校接受教育,而不是和其他国家的王子一样成天待在宫中纸上谈兵、谈国家、谈论如何能让人民拥有更好的生活。 从前悖德不能理解父王给他的期许,只知道身为王子的他为何要被因为邻国文化水平低落,才来我国求学;除了不讲话挺有气质挺有公主样的雪落三不五时压榨、勒索,忍受着不同宫廷的平民生活……所以小时候他不学好,成群结党和一些狐朋狗友结交,直到父王驾崩,他继任王位,才突然明白过来……父王的总总安排是希望他能够真正深入民间,了解人民需要什么,自己也能将心比心为他们设想…… 「至于雪落,其实本王到现在还是很感谢她突如其来就会揍本王一顿……」悖德手边切着菜,熟稔地将调味料、切好的食物丢进锅中烹煮,一回头见马克斯原先惊为天人地低头猛吃他煮的食物,这时却瞇着眼睛,叉起一块煎得香喷喷的牛肉,送进嘴里前说道: 「果然,你有被虐狂吧?哪有人被揍还感谢对方揍你的?不知道哪个宗教说的,对于打你右边巴掌的人,你要给他打左边平衡一下……」话说到这里,嘴巴咬着肉的马克斯反应很快地头一偏,闪过悖德飞过来的菜刀。 「悖德陛下,吃饭皇帝大,您要是一直把菜刀丢过来,我怎么赶紧把饭吃完,和您讨论要怎么应付莱因邦联呢?」不疾不徐地将牛肉咀嚼吞下肚,马克斯虽然讚叹悖德的手艺,但对于他奇怪的癖好还是不能苟同。 「你老母才被虐狂!」悖德从橱柜拿出今天的第五把菜刀,疯狂将猪肉剁碎!「我不是说我以前不学好!反正被雪落赢去的物品也是我干不法勾当得来的!而雪落总是会将那些食物再分送回去……真是个好女孩。」悖德说着,剁着猪肉的动作慢了下来,似乎有些恍了神。半晌后,抬起头来,看见马克斯嘴里咬着牛肉,再次瞇细眼眸,带着不知道是鄙视还是同情的神色说道: 「就说你有被虐狂还不承认……谁会称讚从小殴打、抢劫自己的人啊……」 菜刀雨如雪片般掷向马克斯。而马克斯只是张开防御结界将菜刀一一弹开,有些弹得比较远的还差点砍中悖德,没事般地继续吃着国王陛下亲自为他准备的宵夜。 嗯,悖德老爹送悖德到民间去真是送对了!因为这个凶神恶煞的被虐狂国王竟然是个神厨级的人啊……唉,不开间饭馆真是可惜了。马克斯吃着饭,惋惜的想,难怪法内塞尔的士兵都肥肥胖胖……高高壮壮的。 15 寻找自己的价值所在 马克斯吃饱喝足,把悖德的厨艺利用完就丢他一人在厨房收拾善后──其实马克斯真的不是多坏的人,除了说话不讲信用、打赌打输还应拗、利用人一把罩之外,他真的真的不是个坏人。 走在法内塞尔王宫的长廊上,马克斯顿时觉得这个国家真不是普通富裕,虽然和他之前待的某国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但比起小不拉机,走没两步王宫就逛完、国王謁见大厅的墙破了大洞没钱补的纳米勒,这里已经是「超有钱」的国家了……走着走着,驀地,他停下脚步。 看着眼前坐在阶梯上「望」着天空的玛琳,马克斯忍不住多看几眼……首先,撇开玛琳越看越有种熟悉的感觉外,其次,她现在的举止异常奇怪──虽然这么说很失礼,但是「赏月」对她而言,有何意义吗? 「是马克斯先生吗?」马克斯还陷入思考中,玛琳突然转头看向他,笑着问道。 突然想变声骗她,但他发现自己干嘛这么无聊……骗一个他根本不熟识的女孩──哪门子把妹烂招! 「……你怎么知道是我?是气息吗?没想到你竟然会分辨他人的气,真是厉害。」马克斯走近,「可以坐你旁边吗?」对于自己这么脱口而出他也吓了一跳!虽然他看起来有点痞、有点游戏人间的感觉,事实上也是这样没错啦,但他几乎不太主动去招惹女人……尤其是玛琳这种特别需要保护的女人……虽然的虽然,他心中的理想对象大概就是玛琳这种,需要被男人呵护、捧在手心宝贝的类型,但现实真的遇到了他反而不敢有何作为;一方面怕被她老哥追杀,二来是「女神」还是拱着就好,毕竟得不到的最好,不是吗?再加上不知为何……总觉得把玛琳会对不起雪落…… ……关雪落屁事啊!!!如果现在是在厨房,他铁定翻桌! 马克斯原本打算坐在玛琳旁边,但当他这么想时,又与玛琳保持一段距离。 「我不介意喔,马克斯先生请随意。只是我不像马克斯先生您这么厉害,也没有王兄的本事……因为听到脚步声,而那个人的视线一直在我身上,我猜想,一定是个不认识我的人吧?而又能够在这么晚的时候自在走动的人,不外乎只有马克斯先生您了。」 马克斯点头,「说得也是。」既然玛琳不介意,他也没必要如同小女孩般扭捏,「只是坐你旁边,你老哥应该不会再拿菜刀丢我吧?」说罢,他转头往厨房的方向看去,嗯,没人衝出来,很好。走至玛琳身旁坐下,瞥了玛琳一眼后,同她一起仰头「看」星空。 「菜刀?」玛琳闻言,轻笑道:「王兄『刀工』很好的,要小心喔!」 「我知道,要不是刚才张开防御结界,现在早变成窟窿人了──但悖德的手艺真不是盖的,若不当国王,当厨师绝对会威震八方的!」马克斯有些惋惜的讚叹……猛然想到自己竟然向国王的妹妹建议她老哥不要当国王……他是白目吗?「公主殿下别在意,我是开玩笑的,哈哈哈哈哈……」他尷尬笑着。 只见玛琳原先愣了愣,而后随着马克斯的哈哈大笑也笑出声来── 「哈哈……马克斯先生是除了雪落姐姐之外,第二个敢说皇兄不要当国王的人……」玛琳笑到眼角泛泪,「但您真的没说错,皇兄的厨艺真的是好得没话说……父王送王兄到民间学习,也算是学得另一门心得吧!」她擦去眼泪,「我好像也被王兄养胖了不少……真是糟糕!」拍拍肚子,她露出有些苦恼的神情。 「……哈哈哈哈哈……」看玛琳逗趣的模样,这次换马克斯哈哈大笑──真心的笑着。 夜晚,长廊上的笑声传遍王宫……让这些日子以来为了战争一事绷紧神经的法内塞尔,稍稍喘口气,舒缓情绪。 笑闹完,他们沉静半晌后,玛琳首先打破沉默。 「马克斯先生,为什么这个国与国之间要不断征战呢?如果能够天下太平、人民安居乐业,每个国家好好相处、相互帮助不行吗?」 马克斯闻言,没有回话。 玛琳吐吐舌头,对于自己将话题带到这么沉闷的面向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转移话题,「马克斯先生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抬头赏月吧?这小鬼明明看不见不是吗?」她微微偏过脸,对马克斯这么道。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既然自己的心思被猜到也没差,反正他也很想问。马克斯看着她,玛琳那双空洞却依然美丽的碧绿色双眸,彷彿闪烁着炯炯有神的光芒。 「哈哈……我听过马克斯先生和雪落姐姐凄美动人的故事喔!您对雪落姐姐也是这么直接吗?嗯~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因为雪落姐姐就是个直肠子的人,乾脆所有事都用拳头解决比较方便!」 「……你是认真的吗?雪落从小除了勒索殴打你哥之外,对其他人也用揍的解决事情?」马克斯无力的瞇细眼睛,「还有那个,不是我要破坏你对童话故事的美好印象,只是我和雪落真的不是什么凄美动人的故事……是傻子自投罗网的故事。」 「噗,和您开玩笑的啦!雪落姐姐才没这么暴力!只是常常听说她又赢了哪场比赛──好像是格斗技比赛吧!」玛琳歪头思考着。 靠,这就是都用拳头解决事情啊!而且绝对是眼镜唆使雪落去参加比赛,为了第一名的奖励品……马克斯想像那个画面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玛琳没察觉马克斯不断在心里吐槽,开心的继续说着,「雪落姐姐真的很厉害呢!希望玛琳也能像她一样,能够独当一面就好……能够为了国家尽一份心力就好。」说着,她突然有些落寞,「其实,坐在这里我还是什么都看不到……我以为自己装得像个正常人就会成为正常人了……啊,不好意思,拜託别告诉王兄我方才和您说的话,不然他又会担心了。」 马克斯看着她又露出开朗的笑靨,嗯了一声,「放心,我又不是眼镜,嘴巴这么大,到处乱传一些有的没的谣言。」 「嘻,克诺雷格先生常常说:『只要是为了纳米勒,偷拐抢骗都是值得的。』以前王兄时常被耍着玩呢!不过父王也很狠心,都这么告诉我:『谁教你王兄不学好,这是他应得的!』」玛琳压低声音,学着自己父王的模样。 马克斯再次被玛琳逗笑得哈哈大笑。 他突然想到,为何会觉得玛琳有种熟悉的感觉了── 「玛琳,每个人活着的意义都不同,与其羡慕你口中所谓的『正常人』,找出自己的价值才是最重要的。」 玛琳有些诧异地「看向」马克斯──虽然她看不见,但她听着他的声音,随着他的话语,直直地「盯」着他看。 「马克斯先生,像我这样的人……也能找到自己的价值吗?」过了一会儿,玛琳有些胆怯的小声问道。 马克斯摸摸她的头,「你知道吗?在我看来,你比那些所谓的『正常人』有价值得多……你比那些『正常人』活得更有勇气,勇敢面对自己不如人的地方并不丢脸,丢脸的是逃避现实、自怨自艾,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可怜的那种人。」 「而且,你是你王兄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你不承认都不行,在你王兄眼中,你可是个价值不斐……想买都买不到的存在喔!拜託让你那个不良王兄了解他自己的价值在哪里,不然他才是真的一无是处的人──毕竟从小被女人打劫,不管是哪个男人面子都拉不下来啦。」 玛琳呵呵笑着。 「谢谢您,马克斯先生。」 「别谢,我也只剩下嘴砲这点可以骗骗小女孩了……不然雪落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拐不到手……」 「喔~原来马克斯先生的烦恼是这个啊!没关係啦不要灰心,您认识雪落姐姐才多久,王兄可是从小被拒绝到大耶,您已经算不错了。」 「哇……不要拿我跟你老哥比,会带衰。」 「玛琳,这就是现实……一个弱肉强食、只有利益为首的噁心世界。」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刚才玛琳问他,为什么每个国家都要互相征战的问题时,其实他想这么回答她,好险他忍住了。 这个世界是这么噁心让人讨厌没错,但是不代表每个人都要随着这个世界的潮流起舞……尤其是像玛琳这种思想单纯的人。为什么不是这个世界多一个玛琳,而是要多一个贪婪、自怨自艾的人呢? 他为什么会觉得玛琳熟悉?原来是不知道多久以前,自己也是「玛琳」── 一个嚮往着开闢新世界的年轻魔导剑士,贯彻自己的信念不断征战──到最后,只是挑起一场场的战争、一次次对这个世界失望,而后绝望。 也因此,马克斯西米利昂?伊卡兰德,那个魔导排名久居不下的名字,才会突然消失在国战的世界里……直到雪落将他带回这个领域…… 而今,他明白逃避不是解决之道,而是要面对它……即便无法改变这个世界,但是他努力过,这样就够了。 16 与纳米勒联姻!? 莱因邦联,莱因地区三大城邦联合而成,其擅长的军事技术不同;东莱因专职侦察、蒐集情报;中莱因擅魔法工事;西莱因则以战士素质极高闻名。也因为三城各专精一种军事技术,单打独斗多年来皆无法成为强国,是以几年前三城协议组为邦联,几年内跃升排名前三十的国家。 但,邦联、邦联,意味着三城邦仍各自拥有独立主权,邦联的中央权力如果某一城意见相左,则政策无法推行,导致延宕,甚至可能一场可能获胜战役即刻告吹。所以莱因邦联世界排名晋升虽快,却仅止于此,停滞不前。 不外乎,三个城邦皆以利益为政治考量,每个城邦都想成为最大得利者时,便是内斗之始。莱因邦联不合传言,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这么说吧,莱因邦联想要联姻不外乎看上法内塞尔的后势。贵国强悍的战士能力,只要再积极一点,亦可以找到愿意司职于此的顶尖魔导士,到时候,谁和法内塞尔有关係,谁就可以成为这个世界最有潜力的国家之一……」马克斯和悖德讨论莱因邦联中。 悖德闻言,脸色暗沉。 「不管怎样,你答应也是战,不答应也是战;答应了,你家玛琳只有一个,该嫁给东莱因的书呆子城主?缺乏建设只知道研究魔法的中莱因?还是全民皆兵的肌肉无脑西莱因?」 「如果让他们起内訌……」悖德看向马克斯,眼神如同鹰眼般地锐利,「答应三城城主婚事呢?」 「啊?」马克斯一脸你在说啥? 「本王应该和你提过,三城私下都曾派使者交涉与玛琳联姻一事,但就如你所说,他们明知道玛琳只有一个,答应了谁另外两方便有藉口发动战争。那么,也藉由私下都答应三城主玛琳的婚事,让他们相互矛盾,引起他们的不合,再一举攻破……」悖德的话被马克斯打断。 「不可能。您想想看,他们为什么会突然想和法内塞尔联姻呢?联姻只是一个藉口,因为不管您选不选择,他们都势必要发动战争──目的就是吃下法内塞尔这块饼,挽救他们的停滞的颓势。而您选择的欺骗方式,很可能有反效果,使得他们更加团结就糟了,况且……」马克斯看了一眼悖德,「我不认为贵国有『本钱』和邦联相互倾轧。」意思是指,法内塞尔的公主算哪根葱?想用联姻这招逼迫使邦联自毁?不可能。 「所以呢,你就别纠结战争这回事。毕竟连纳米勒这种赘而小国都免不了一战,有什么好在意的?还是你单蠢的以为联姻就可以免战?不可能啦。」马克斯挥挥手,否定悖德的言论。 悖德瞪着他,「本王一点也不纠结战事,只是对于法内塞尔本王必须做出最完善的决定……既然要战,就要赢得这场战争!所以本王才会将主意打在你身上,马克斯先生。倒是你,加入战局一副要你命的模样,你才是最纠结的人吧?还有,我家玛琳是你叫的吗。」说到这里,悖德整张脸狰狞起来。 「……」马克斯看着悖德一脸「敢直呼玛琳公主的名讳,你不想活了吗」的样子,原本想回些什么的他默默把话吞回去,毕竟对一个一国之君,他直接叫国王妹妹的名字着实不妥……倒也不是尊卑的问题,是对有恋妹情结的国王而言,状似亲暱或很熟稔的叫公主名字,他根本是自杀行为吧?要是悖德知道他昨天晚上在长廊上「调戏」玛琳,悖德应该直接拿刀砍过来了。 「咳,那个,悖德陛下,所以草民我认为可以反其道而行。」大丈夫能屈能伸!草民就草民,要他叫自己贱民也行!马克斯赶紧把话题转回来。 「反其道而行?」悖德挑眉,「怎么个反法?」 这次换马克斯挑眉,「玛琳还是要去联姻,但对象不是莱因邦联。」他露出诡异的笑容──「而是纳米勒。」 结果悖德一听是纳米勒,反应之大,比起要和莱因邦联决一死战时的脸色还要惊吓,马上跳起来拍桌大喊:「不,不行,不可以!」 「为什么不行?」马克斯一脸不解。 悖德抓住马克斯的肩膀奋力猛晃,「纳米勒老头虽然丧妻、单身、人又好欺负!但是但是但是但是!他就是个老头啊!怎么可以让我家玛琳嫁给死老头!!!」 被人高马大,一身肌肉、力道强劲的悖德晃得眼冒金星的马克斯,差点没将不久前吃的中餐通通吐出来。等悖德发现马克斯翻白眼快晕过去时,才逐渐冷静下来。 感觉自己总算回到地球的马克斯,摀着嘴巴防止自己吐出来,缓缓解释道:「……就像您想要骗三城玛琳都要和他们联姻是一样的道理,玛琳不可能同时和三个人结婚吧?所以和纳米勒联姻只是一个说法、一种政治上的骗术而已,又没有叫玛琳一定要嫁给老头。」 「悖德陛下,若是对外公佈和纳米勒的婚约关係,对贵国的好处至少有二:第一,纳米勒是个默默无闻的小国,和她联姻并不会引起其他国家的反弹,重点是贵国和纳米勒长久以来的密切关係,早在邦联派使者来之前玛琳就和纳米勒有婚约也很正常。倘若邦联硬是因此要进攻贵国,至少法内塞尔在国际上的观点是正面、站得住脚的。至于第二点……」马克斯突然对悖德露齿一笑,「如果法内塞尔和纳米勒联姻,我就有正当理由帮助贵国打赢这场战争。」 悖德心里想:你只是不想让人知道,你是打赌打输了才来法内塞尔的吧……但悖德没有说出口,就当作帮马克斯留一点面子。悖德若有所思地看着马克斯。 「你真的是魔导排名第一的人物吗?第一次见到那么怕战争、没信用、硬凹的魔导士,麻烦你像个男人点,做事大气一点!」 「还有,虽然本王没想要用强硬方式留你,如果你愿意,本王希望你继续待在法内塞尔,除了食衣住行法内塞尔全包之外,额外给你的佣金自然不会少,最重要的是,只要这场战争胜利了,我国的世界排名跃进之后,接下来便会有更硬的仗要打,你知道的,在这个世界上不断征战的最终目的就是成为世界第一,只要你愿意配合,法内塞尔一定也能像当年你带领斯图亚特站上世界第一的位置……」 「那个,悖德陛下。」马克斯打断悖德的话,然后── 「说这么多,您一定渴了吧?喝杯水润润喉。」马克斯到了杯水递给悖德,「说了这么多,我饿了,晚餐就拜託您?」驀地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容,马克斯这么道。 悖德瞥马克斯一眼,「吃吃吃吃吃,你真的是世界第一的魔导士吗?」 马克斯笑嘻嘻地道:「世界第一国的国王也是要吃饭睡觉拉屎吧,所以您说呢?」 悖德无语,站起甩动身后的披风,转身步离马克斯的寝居。在往厨房的路上他这么想着:话说得那么冠冕堂皇,说到底,还不就是那么点私心不是吗?马克斯先生。 想要让纳米勒藉由这次机会,站上世界的舞台,不是吗?悖德回眸,望向马克斯的房门,嘴角微微勾勒一抹轻睨笑意。 人啊,都是自私的。 17 西法战役 马克斯的提议被悖德採用,命书记官誊写声明稿,法内塞尔虽与邻国纳米勒联姻是先王口头之约,感谢诸国对法内塞尔的厚爱,请恕法内塞尔无法无法与纳米勒以外国家结亲。 声明稿公告后,莱因邦联召开紧急高层会议── 「碰」地一声,西莱因鬍子肌肉城主一掌打坏一张桌子,原本正低首看书的东莱因城主抬头,见怪不怪的差人再拿一张过来。 「是谁提议要和法内塞尔联姻!而且敢肯定那个小子一定会答应咱们某一人!现在可好了!老子都放话出去要收法内塞尔的小姑娘当老子第二十任老婆!这面子老子吞不下去──」鬍子城主年约五十来岁,身形壮硕、孔武有力,或许是战士出身之因,即便中年体格依然相当结实精壮,要是再年轻个二十岁,应该很适合演三百壮士。 东莱因书呆子城主埋首书本的脸抬起来,皱眉,「是我提议的──」但话还没说完,就被鬍子城主的连环砲骂声打断。 「老子早就知道你们这两个小鬼办事不牢靠!说什么和法内塞尔联姻就能够摆脱咱们现在的窘境!也不想想每次应战你们总是拖拖拉拉意见一堆,要干大事业就一鼓作气干下去!不是左一句看局势、右说魔导士魔力需要恢復期,无法参战太久!懦弱!无能!就是指你们这两个毛都还没长齐,就接管城主之位的小屁孩!」 然后,在鬍子城主再次毁掉一张桌子后── 「一句话!用强的也要将法内塞尔吃下来!你们干是不干!」 书呆子城主和一旁拿着魔杖看起来瘦小柔弱、似男非男有着中性脸蛋的魔导士中莱因城主互看,旋即,两人果断的拒绝。 「现在不是说开战就能进攻法内塞尔的,法内塞尔谁不联姻,竟然和前阵子突然出山的马克斯司职的纳米勒有婚约,局势完全于我们不利。」书呆子城主说罢,再次埋首书中,一点都不想搭理鬍子城主的意思。 鬍子城主看向魔导士城主── 「这真的很不巧,虽然魔防力本城绝对有信心自保,但要保你们两城,以马克斯的魔攻力来看,大概是没办法喔!」魔导士城主微笑,「而且排名第一魔导士和我们这种魔导士的最大差别,就是我们的体力很快就耗尽需要时间恢復,而在这恢復期,我就不能保证还抵挡得住体力如同战士般的马克斯的攻击了。再加上──我城是主魔防,马克斯的魔防也是出了名的难缠,这样根本就没办法以国战领域进攻法内塞尔。」言下之意,如果鬍子城主坚持,就要靠他这个以战士闻名的西莱因了──只是东、中两城不会参战。 鬍子城主闻言,大骂几句脏话嚷着拆伙吧的话语,扭头、甩身,临走前再将一旁预备的第三张桌子一拳打坏,怒气匆匆的离开了这次开高层会议的东莱因城堡。 鬍子城主离开后,会议室内一片安静。良久过后,魔导士城主才默默开口问:「你说,他会不会自己向法内塞尔宣战?嗯,赌西莱因所有建设人才和矿產。」 书呆子城主昂首,看向魔导士城主后皱眉,「不管他会不会对法内塞尔宣战,我们能做的就是等他自己展开自杀性战役──然后,我要接收他所有的战争才,和财。」语毕,他露齿一笑。 当初他提议和法内塞尔联姻一事本来就不安好心眼。目的呢?不管联姻成与不成,他都会不费吹灰之力拿到好处。成了,以他侦察城可以为法内塞尔带来的广大资讯,法内塞尔必然会积极与他接触,藉此东莱因可以扩张,不再特别需要西莱因或……中莱因。这么想着,书呆子城主瞥了一眼魔导士城主。 联姻要是不成,必然激怒西莱因的无脑白痴大叔──因为这大叔不知道哪来的自信,先前他随意提起联姻提议时,鬍子大叔就猛说自己最适合当新郎──什么才貌双全说得口沫横飞──所以当鬍子很白目的到处炫耀他要讨第二十任老婆的时候,已经不是欣喜两字可以形容他当下心情了。 因为,他就是为了要吞併西莱因才有了这次的提案啊!只是碍于看起来温和柔弱的魔导士城主,其实野心也不小的中莱因,他只好和中莱因计画吞併西莱因一事──要不是当初成立邦联时覬覦的就是西莱因雄厚武力,那个该死的无脑大叔能如此放肆吗? 这个世界上,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而西莱因最后有没有向法内塞尔宣战?想当然尔,有──在西莱因极鸟的魔导士催动的国战领域被马克斯攻破后,原先进攻法内塞尔的战士军队因为国防被破造成军心大乱,最后被悖德带领的兵士以闪电战术夹击,俘虏或斩杀──其后欲意进攻西莱因国土,却因为中莱因扩张防御结界,阻挡了法内塞尔的进攻。 最后悖德顾虑佔领西莱因若是耗费太多时日,而补给路线又因法内塞尔和莱因地区距离太远,至后其可能会因此陷入苦战而作罢,打道回府。 不用猜想也知道,东、中莱因一定是正在坐享渔翁。即便马克斯以国战领域攻破中莱因的防御结界,他们一定早将西莱因分食乾净,法内塞尔战士们可能只会得到一个空城──既无法庆贺胜利,亦无法得到该有的战胜资源,战士们早已疲惫不堪,根本不可能再有气力攻打东、中莱因。何苦为了争一口气最后输掉这场战役? 虽然就此打道回府有些可惜,但也只能如此。 西、法战争,在法内塞尔的胜利欢呼声中结束;法内塞尔世界排名,晋升。 (作者碎碎念) 看标题是战争, 但其实东南不太会写战争场面,只好几句话带过xdddd(殴) 重点是西法战役的前因后果啊~xd 写国与国的心理战东南写得很开心啊xd 然后因为三个城主只会出现这么一次,所以妈妈我懒得想名字,就,随性吧xdddd(再殴) 18 被虐狂是会传染的? 西法战争结束已过一段时日,马克斯也在法内塞尔当爽爷好阵子了……差点因为好吃懒惰被悖德养肥一圈。当他发现几个礼拜以来双下巴几乎多一层后,他决定恢復从前的作息,练剑、练魔法来消耗多馀的热量。 虽然他再壮些会看起来man些,但他又没有要去演三百壮士,还是把肌肉猛男的称号让贤吧──他当个正常人就好。 只是他这一练剑不得了…… 「下一个!」 马克斯第n次把第n个向他挑战切搓的法内塞尔战士踹飞──离他站的地方不远处,战败的人被他一个个堆叠在那,呈现昏迷状态。 这一练竟然被宫里的人搞得随时随地、无时无刻都要接受挑战,譬如吃饭、上厕所、睡觉……他比较不能接受的是睡觉的时候突然被衝进来的战士一刀砍下来,所以只好规定比试时间,这段时期来者不拒,对战无时限,直到对方不能再战为止──马克斯看着那高耸的「人山」,叹了口气,只是很少人能和他打超过十分鐘。 战士,并不是肌肉练壮、体能加强就好。脑袋空空怎可能赢得了对手?对战前,脑中就要闪过数种战术与实行后有可能导致的好坏结果。当然这种思考能力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并且运用自如的,想当年,他人生的第一场pk战被打得像猪头一样……他也是经过一场又一场的实战后,才从猪头变成人的……只是他比较变态一点。 马克斯再一次的将他眼前的对手一脚踹到「人山」顶端,对着旁边大喊── 「下一个!」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有整整三年的时间日以继夜的不断找人对战。累了,随便找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躺下就睡;饿了、渴了,偷拐抢骗他都干过。而他所谓世界第一的排名就是那时候打下来的?不,那些年他只是用血与汗水,换取了难能可贵的「经验」。他赢的次数,连输掉场数的一半都不到。 这次马克斯将上前砍来的对手,一拳轰向那做「人山」──然后再次大喊道──「下一个!」 从小他为了祖国的强盛,不断锻鍊自己的武艺、增进自己的魔力,为的就是要成为国家富强的推手──所以他选择与别人不同的道路,成为一名魔法剑士。同儕所做的训练,他一个没少,甚至花比别人更多的时间与心思,去做更多的磨练。 他的童年,是血、是泪……是一道道的剑伤与魔法印记所积累的回忆。但他不会后悔,为了家国,这些只是一个必经的歷程……即便现在,他的祖国强大得不再需要他,他也不曾后悔自己的选择。 马克斯嘴边勾勒一道弧度,手中扬起一道光芒。原本只用单剑的他召唤另外一把长剑,双剑合十,再向前奋力挥下──一道十字剑气击中杀过来的壮汉,顺道将等着上前来的眾人击个七零八落,倒地遍野。 唉,好汉不提当年勇,没想到他也囉囉嗦嗦的像个老头的想起当年来了──看着一地的「尸体」和「人山」,他叹了口气,将剑收起来。 「回去练个五千次,再来找我挑战吧。」他摆摆手,其实只是想说,想要当第一,首先练个五千次再说。至少他是这样上来的,绝非一步登天。 「先别走,我还没挑战您呢,马克斯先生。」 正准备转身走人的马克斯,听到这声音好熟悉,连忙回头── 「因为克雷和阿虎谈的条件,如果我赢了马克斯先生,您就要乖乖和我们回纳米勒喔!」 马克斯看着雪落的笑容,有些傻愣住。 「你说……要挑战我?不好吧。」好不容易回神,马克斯皱起眉宇,这么道。因为他没有拿剑砍自己喜欢人的癖好──又不是那个被虐狂国王──他瞥了一眼始终站在旁边看着他打斗的悖德。 「这当然好!若不是您当初反对国王陛下和悖德陛下私下用交易手段来交换您,现在公主也不必这么麻烦,还要自己出手将您赎回,不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克诺雷格,微笑道,「直接再把您交易回纳米勒不就好了,还让我再跑这一趟,真是麻烦!」克诺雷格猛然一脸狰狞,但很快的又恢復温和模样,抬抬镜框。 「……」马克斯无言。照眼镜这么说,好像他为了自己的「幸福」着想是笨蛋的行为一样……靠!那你们几个当初就不要用交易这招!他这辈子最讨厌被丢来丢去!马克斯忿忿不平地怒瞪眼镜,眼角馀光瞄到雪落──她注意到他的目光,长长的眼睫彷彿沾了水气般地,眨了眨;灵动的眸直视着马克斯,旋即对他伸出手心,浅浅一笑──「马克斯先生,请您一定要和我乖乖回家,多多指教了──」 一个箭步,雪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上前,把还在发呆的马克斯借力使力两手抓起,向后摔── 碰一声,马克斯毫无防备也完全没有要抵挡或还手的意思,重重被摔在地上!雪落掰着他的手,用脚将他压制在地──「认输吗?」 雪落等了半晌马克斯都没回应,低头看他,才发现她踩到他的脸,所以他根本没办法回话,连忙移开脚,「啊,抱歉抱歉!马克斯先生,我不是故意要踩您的脸的……和阿虎干架的习惯动作、习惯动作!」 马克斯捏着流鼻血的鼻子爬起来,「……没关係,我能够理解你为什么要踩脸……」说完,瞪了一眼悖德──人面兽心的变态!他倒下来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雪落的小裤裤啊!即使裙子里头有裤装,但这角度怎么看都不对啊!不踩脸踩哪里!!要是他!补踹悖德的「小弟弟」也不为过!!! 悖德在马克斯瞪他时,默默移开视线。 「你以后,别再和悖德这个变态决斗了!不,不对!你以后别再决斗了!!」 雪落闻言,愣了愣,「咦?不决斗的意思是不能参加生死格斗吗?可是,不参加就不能拿冠军奖金耶,很可惜!」随后,她想到他为何会要他别参加的理由,「我很厉害的!今年准备要再次蝉联冠军!」说道,雪落在空中挥两拳,表示自己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以后我帮你参加!」马克斯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握拳,激动地道。要是对每个人都用这招,被看到小裤裤,那他不是很亏?老婆都还没娶过门就被别人看光光,这样对吗! 「啊,这怎么好意思呢!马克斯先生是我国贵客!怎么能让您去参加这么危险的比赛!」雪落摇头摇手。 「你不是也知道危险,那干嘛还参加?」 「危险都是别人在说,其实……」雪落突然表情有些缅靦,举止有些扭捏起来,「我觉得很好玩……」 「好玩你的头!打架揍人哪里好玩了!以后不准玩!!」 「咦!?马克斯先生,别这样──」 「没有什么这样那样的,走!跟我回家!」说着,马克斯怒气冲冲的拉着雪落走人。 「啊……马克斯先生,我还没和阿虎说再见……」 「不用说!那个天杀的死变态!以后别和他来往!!」 「克雷还没跟上……」 「那个翻脸比翻书还快、满脑子鬼主意的死眼镜!少和他为伍!他只会带坏你!」 看着雪落和马克斯远去的背影和对话声,克诺雷格用手肘撞了一下悖德,「竟然被马克斯西米利昂先生发现您耍贱招,藉机吃公主豆腐了,悖德陛下。」他脸上的笑容很是温和,一点都不像自家公主被「看光光」这件事。 「咳,说什么鬼话!本王哪有耍什么贱招!只是比试时不小心瞄到雪落的……咳!而且!这招还不是你教雪落的……从小就灌输她,什么要善用自己的优势,当她知道的优势是眼睛和长相后,就常常对着别人露出无辜可怜的表情……先让对方失去防备之心,再出手压制对手……这招真是卑鄙至极!到目前为止无一人倖免……看马克斯就知道了,那个变态!竟然还藉机摸雪落的手!」悖德双手环胸,一脸「大变」样。 克诺雷格呵呵笑着,「唉呀,悖德陛下干嘛心情不好呢?是谁每次在被公主殿下用楚楚可怜的眼神迷惑,然后打倒压在地上后,虽然嘴里骂着脏话,但因为被打败还是有『油水』可捞而开心的傻笑呢?」 悖德又若无其事的咳了一声,「那个,克雷……任谁打赌输了都会心情不好吧?」悖德脸色难看、心不甘情不愿的丢给克诺雷格一个钱袋,「其他的,我会再派人送去纳米勒。」悖德看了一眼克雷,随后转身离去前这么道:「虽然这么一点物质上的感谢,实在不足以表示敝国对贵国的感谢之意……不论是婚约……还是马克斯先生的事。」 「喔?阿虎你想要交换马克斯?」纳米勒国王摸着下巴的鬍子,面色凝重的思索着。然后他笑了笑,「阿虎呀,我明白你爱妹心切的心情,但我从来没有将马克斯当作商品的意思……所以交易魔导士这种事,我不会答应的喔。」 「不过嘛,如果马克斯自愿到法内塞尔就另当别论……请好好说服他!」老国王微笑,「阿虎,你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国王、好兄长,我诚心祝福你的国家强盛、富足。所以,我会尽力让马克斯乖乖到贵国帮助你们的!克雷,快帮忙想办法……」 「悖德陛下千万别这么客气,不过就是猜输马克斯会不会乖乖和公主回纳米勒而已,小事、小事!」贼笑,「至于婚约这事件……国王陛下虽然在听到贵国发佈的声明稿时差点被水呛死,但是无大碍……没有回应,绝不是默认婚约这件事、敝国也绝没有想要什么好处……」克诺雷格推推眼镜,「不过呢,我还是代国王陛下谢过悖德陛下二十车的食物了。」 悖德瞪着笑得「假仙」的克诺雷格,对于又被坑了一次虽然有些不悦,但这次坑……倒也心甘情愿。 悖德转身离开练剑广场,临走前,他看着马克斯怒气冲冲、但小心翼翼拉着手心雪落的背影……唇边勾勒一道弧度。 不远处,马克斯和雪落的对话── 「你说……帮我挡剑,是眼镜把你推出来!那你还说得一副振振有词!害我乱感动一把……不对!我才没感动!你们这两个骗子!!」 「马克斯先生别这么激动,因为克雷说如果想要将您留下,得使出杀手鐗才行!您说,这招是不是很有用?」 「……你们这样玩我……对吗……」 「别说玩这个字眼嘛,我们是真心想要您留在纳米勒的!所以……欢迎回家喔,马克斯先生。」雪落微笑,向马克斯伸出另一边手心。 马克斯瞇细眼眸,看着雪落半晌,用力拍掉她的掌心── 「──无聊。」拉着她的手心,马克斯大步向前走,心,带着一丝暖意。 即使这个暖意马克斯事后想想觉得超诡异── 他奶奶的!一定是让被虐狂国王传染!怎么会觉得被玩弄还感动!! 19 魔导士的兼差工作 近来,纳米勒的邻国很不平静。 位于纳米勒南方、法内塞尔东方的阿布辛拉斯发生战争,国力不弱的阿国短短三天灭国。据说,攻打阿布辛拉斯的亚帕多国王亲征,在阿国国破时,以胜利者之姿坐在阿国王座上,宣示他的主权,并强迫阿国国王对他称王,否则阿国男人难逃杀身之祸;女人一律俘为军妓,供亚国兵士享乐……最终,阿国国王俯首称臣,仍惨遭毒手──亚帕多国王并没有遵守承诺,奸淫掳掠阿布辛拉斯……国破,家亡。 战火,很快蔓延开来。 与阿布辛拉斯素来友好,位于阿国东方、纳米勒东南方,国力较阿国弱的萨尔王国,不久后,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遍野焦土,才能看出其遭受战乱的凄楚。 今日,纳米勒、法内塞尔与亚帕多正式接壤。 战乱,势必再起── 马克斯明白与亚帕多接壤后,纳米勒有许多事情要应付处理。所以最近老头常被眼镜抓到魔法公会,用魔法阵传送至亚帕多好几天后才满脸倦容的回来,然后隔没几天,又被眼镜抓去亚帕多开会……名义上是开会,实际上是和亚帕多谈判。 亚帕多世界排名十一,东方大国。如今无故攻打法内塞尔和纳米勒邻近实力悬殊的两个小国……下一步,就是要併吞法内塞尔及纳米勒。 只是,他想应该是亚帕多评估併吞纳米勒后续利益符不符合成本……毕竟纳米勒位于大陆北北方,永冻土面积广大,若要开发并不容易。人力、物力、财力能不能回本都还是个问题,更何况评估后,多数意见偏向「血本无归」,是以亚国施压纳米勒,希望能从中取得最大利益。 说明白点,亚帕多大可一举歼灭纳米勒,至于要开发、要荒废都是后事。而亚帕多就是仗着自己国力的优势,和纳米勒做不公平的谈判。 亚国故意羞辱阿国,就是要告诉邻近的法、纳两国,亚帕多的国力不是区区北方小国能够撼动的;出尔反尔的「传言」,也是告诉法内塞尔和纳米勒,即便亚帕多答应、签订了什么条约,只要亚国国王不开心,一切作废都是有可能的……强国施压不遗馀力,小国如坐针毡。而法内塞尔的情况和纳米勒不同,若以此说法来看,定是免不了一战。 之前提过,世界排名前十的大国并不会轻易发动战争,目的就是要维持国与国之间的「恐怖平衡」。一国发动战争,国与国之间或许私下有彼此同盟,但若是发现战事一面倒,盟友也可能临阵倒戈变成敌人,最后被蚕食鲸吞的,不见得就是排名较低的国家。 多年前群国割据时争世界排名,论魔攻、魔防、战士水准技压多国的斯图亚特成为世界第一直至现在,这份「恐怖平衡」也持续多年……而大国之所以强悍,除却上述外在军事能力优越,其丰沛资源作为后盾、在战后迅速恢復国力,亦是小国难以超越的。 论实力,或许维持恐怖平衡的十大国家不相上下,但那也只是十国之间不约而同制衡对手的默契而已……如亚帕多,这个近年崛起的新秀强国,自然是想要打破「平衡」,晋升第一强国。 那么,先从大陆地理位置最接近十大强国所在的中北方开始侵略,倒也不难理解。而且最近法内塞尔和纳米勒锋头太健……自然激起年轻的亚帕多国王的征服慾…… 而战争需要什么冠冕堂皇理由?其实不需要。人品……国格问题而已。 年轻人什么的,最麻烦了!马克斯思及此,捏捏蹙起的眉宇。 只是法内塞尔又要开战,不知道玛琳怎么办?这么想着,坐在纳米勒小不拉机王宫短廊护栏上的马克斯,看到原本这个时间应该要忙着开心农场的雪落,手里提着摆满鲜花的花篮,往城外走去。 这女人……难道不知道现在国家处于非常时期?随意出城是被禁止的。不过当他看到守卫被雪落「闪亮亮」的蓝眸迷得晕头转向放行后,他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跟上前去……除了担心她的安危外,他也想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 只是跟着雪落出城才发现……不跟着老头的国王卫侍?阿法列,竟然蹺班跑到城外……让他有些讶异的,肌肉巨剑男不是偷懒,而是在帮一个个残破的尸体挖掘坟墓……他望向四周,突然明瞭这里是哪里……这里,就是纳米勒与亚帕多接壤处──不久前的阿布辛拉斯。 这时候不得不庆幸北方的气候寒冷,尸体虽然残破,却不至于腐败难闻……马克斯走至阿法列身旁,手中亮起光芒,半晌过后长剑握于手中,咚地一声,剑尖及地,开始挖掘。 阿法列和雪落这时候注意到马克斯,互望一眼,阿法列看向马克斯,「不好意思啊,让大名鼎鼎的魔导士先生改做殯葬业。」 雪落看着马克斯,甜甜一笑,「马克斯先生,谢谢你。」 马克斯闻言昂首,看见雪落的笑容又立刻低下头挖着土,有些彆扭的大声道:「不谢啦。」 「……还有那个巨剑男,好好埋你的尸体,废话这么多。」 唇边微微勾勒弧度,阿法列没有回嘴,专心在尸体上。他喃喃唸着咒语,食指泛起蓝光,轻触尸体的眉心……随后光芒消失,阿法列将尸体抱起,稳稳放入墓坑里,覆盖上泥土,雪落在一旁将准备好的鲜花放上头,下一个如是。 他们各自做着自己的动作,没有谈话。 寒风带着冷意,但他们的动作没有丝毫慢下来。 良久,雪落因为手边的鲜花不够,回城拿取。阿法列在雪落的背影已然看不清晰后,开口问道:「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要一个个的埋尸体,不用魔法一次将他们埋葬。 专心手边动作的马克斯停下,瞥了阿法列一眼,「每个人对待死去之人的方式不同,不管你的理由是什么,总之是件好事就得了。」又继续低首掘土。 阿法列唇边再次勾起些微弧度,沉默一会儿后问道:「您听过『菲尔特』这个国家吗?」 对于阿法列的问题马克斯没多大兴趣,原本不打算甩阿法列的他,在听到阿法列接着说的话时,不禁抬起头来…… 「那是一个很美的国家……也是我和公主的祖国。雪落公主,不是纳米勒人,而是一个异国者──从菲尔特灭国、我带着强褓中的公主逃走的那天起,我和公主,不论到哪里都是异国者。」 马克斯看着一脸认真的阿法列,想起了玛琳曾和他说过的话── 那是在西法战役结束后不久的某日,他又度过了吃饱睡、睡饱吃的一天。 这天晚上,玛琳坐在长廊阶梯一隅,仰头,看似赏月的模样,令他忍不住上前:「又想学你所谓的『正常人』了?」说罢,在玛琳身边坐下,「我不是说了吗?做自己、好自在。」 玛琳噗哧一笑,循着马克斯的声音转向他,「马克斯先生,我很努力的!每天都鞭策着王兄除了要向上之外,还要叮嚀他注意自己的健康呢!」她昂首,「只是一直以来习惯坐在这里,不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样啊。」他学着玛琳抬头看星空,闭上眼,感受玛琳的世界里,星空下是怎样的「美景」。 「其实,享受片刻的寧静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吧。」他睁开眼,这么道。 这下换玛琳没有说话了。 他狐疑的转头看向她,却见她轻蹙起眉──「没想到怕事、好吃、变胖、戾气重的马克斯先生,也能体会出这么深奥的话来!」 「……」这小鬼……他瞇细眼睛,对于玛琳学坏学得快、狠、准有些无力的不反驳。 半晌,玛琳呵呵笑着,「跟您开玩笑的!其实我今天是特地来等您的喔!」 「等我?不会吧,我最近吃这么胖,对我告白我会羞愧的。」 「哈哈哈……才不是和您告白呢,是想感谢您帮助法内塞尔度过这次危机,告诉您一个秘密!」玛琳神神秘秘的的压低声音,「连王兄都不知道的秘密喔!」 秘密?他对别人的八卦其实没什么太大兴趣,正要拒绝时,玛琳接下来说的让他把到嘴边的话默默吞回去── 「您可能会觉得雪落姐姐有时候太夸张的,像每次克雷先生和她说的『浑话』,她也会认真过头的去做……有一次和王兄比赛猎猪,雪落姐姐竟然真的把王兄打晕自己拖着十几隻山猪下山,那次雪落姐姐一下山就筋疲力尽的晕过去!您知道为什么雪落姐姐要这么拼命吗?」 「照眼镜和雪落常掛在嘴边的说法,『为了纳米勒,偷抢拐骗都是值得的』不是吗?毕竟那是他们的国家,为了自己的国家鞠躬尽瘁没什么不好,相反的,很让人佩服。」 玛琳直到马克斯说罢,接着说:「克雷先生是纳米勒的人很理所当然,但是雪落姐姐不是纳米勒人喔,她是阿法列先生带到纳米勒的菲尔特王室遗孤──」 「如果不是父王收留了我和阿法列,我们会怎么样呢?应该没办法安稳地成长吧。所以我很感谢父王、感谢克雷……感谢纳米勒的所有人,把我当成他们的公主照顾着我……所以为了纳米勒,我会努力保护自己、然后守护纳米勒!」 回想至此,马克斯瞇起眼睛随便「喔」了一声,等阿法列继续「说古」。 阿法列也不意外马克斯一副早就知道的模样,反正克雷这个大嘴巴,迟早会对马克斯说……他也知道马克斯对听故事似乎兴趣不大,也不再严肃地道,恢復他一贯地战士的高姿态,「反正,菲尔特在从前的战乱中灭国后,我也是像现在一个个的将死去的人埋葬……不是为了多么伟大的理由,只是因为这些尸体有他们的用处……」 马克斯闻言,飞快地睁开眼睛,「你……」该不会是他所想得那样吧…… 阿法列这回唇边的笑意加深── 「对这些尸体下咒,等到纳米勒参战的那一天来临……他们就会是纳米勒最强大的后盾。」 一个好的魔导士透过「国战领域」,可以帮你守国攻城,咒语一唸,来攻打的部队剎那间,灰飞湮灭;也可以咒语一唸,瞬间一个村庄灰飞湮灭。 但是,基于人道考量,再怎么厉害的魔导士也禁止做这种泯灭良心的事,毕竟百姓是无辜的。虽然是这么规定啦,不过大部分的魔导士其实是因为能力不足,无法在瞬间消灭一个村庄,所以为了大部分的「普通」魔导士们的自尊,这项丧尽天良的作法,就这样被广大的「普通」魔导士们约定好了…… 基于这种不成文的魔导士规定,所有魔导士在使用国战领域时,禁止以国战级魔法攻击一般人民……包括不会魔法的战士们。魔导士守则并不单纯只是因为魔法等级不够而禁止用国战级魔法攻击人,而是若真的如此做了,该魔导士会因为破坏世界平衡受到诅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成为如同「鬼」一般的存在…… 马克斯打量起阿法列。 阿法列知道马克斯在想什么,一巴掌用力打在马克斯手臂,响亮又清脆,「不是我成为『鬼』,而是这把剑里的『东西』……非比寻常。」他扛起手中巨剑,似笑非笑。 20 对于国家的情感羈绊 「即便是奉上生命,守护纳米勒……也是我的义务与唯一任务。」扛着的剑,举至眼前,彷彿在宣示他的话语。 马克斯准备回些什么的时候,雪落正好从城里提满篮鲜花回来,看着面对她的马克斯面色说不上来古怪地问:「马克斯先生,您看阿法列的眼神好像想把他剥光一样……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吗?」 「公主殿下,其实也没什么……马克斯先生毕竟是享誉盛名的大魔导士,这么粗鄙的工作他自然是做不来,累了。」 什么鬼,巨剑男在讽刺他是弱鸡吧……马克斯斜眼看着阿法列。 雪落闻言,连忙放下手边花篮走到马克斯身旁,拉着他到一旁空旷的地方要他坐下好好休息,「马克斯先生,您要是累了回城里也没关係的!这种事让您来做也挺不好意思……」 马克斯对于阿法列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感到无力。怎么这里的人不是像眼镜那般爱睁眼说瞎话、平常温和有礼,却会突然翻脸爆粗口;不然就是这种平时看起来正常正常的,但是一开口就没什么好话……嘖!还以为刚才巨剑男被阿飘打到变成感性人,哪知……他瞇起眼眸,任雪落搓圆捏扁随意摆佈。 看样子,巨剑男不想让雪落知道太多实情……尤其要是雪落知道这些尸体日后的「用途」时,不知她作何感想? 以他人的牺牲,成为自己国家的力量。 若真的唤醒这些尸体作战……只懂得使用刀剑的普通战士如何能应付?砍不死的敌人,却又不能直接用国战魔攻消灭──因为那些尸体终归只是一般老百姓,即便他们死不了,但是那个为免破坏世界平衡的魔导士诅咒,一定会使国战魔导士们却步。但不使用魔法毁灭,又怎么能够将这些尸体击倒?魔导士亦不可能上战场……说到底,这个方法不也破坏了世界平衡?已经死去的人身躯却不死……这将会颠覆长久以来的战争型态,甚至可能引发世界混乱。 当所有死去的人都不死,活动于战场之中;为了创造最优秀的不死军队,当死人比活人好用的时候……大规模的屠杀事件会不会发生?这些都是未知数。 而这种禁忌的力量,真的能成为纳米勒的后盾吗? 他深知阿法列的魔力强大得有些不寻常。马克斯记起当初来到纳米勒,第一次见到阿法列的情景。试问一个正常人……一个正常魔导士,谁能抵挡得了国战级攻击魔法,还不只一击,且相互抗衡多天。 只是没想到制约魔导士的诅咒,竟然有如此可怕的后续效应……能够操纵亡者,也只有用国战级魔攻杀了普通人的「鬼之魔导士」,才有此能力吧。只要开战了,这世界定会掀起另一波战争潮。就像好几十年前,国战领域的开创带来的新战争型态,至今对人民是福还是祸呢?谁也说不准。 巨剑男说,成为鬼的不是他,那是谁?眼镜、老头?还是……雪落? 再次瞥眼将尸体覆盖泥土的阿法列和手中掘土的巨剑,马克斯脑袋里不停出现各式各样的问题、各种有可能的前因后果、任何有可能导致的结果…… 明明是异国者,却对这个国家有这么深刻的情感存在,感情这种东西果然是人最大的羈绊啊,即便为之成为鬼,也在所不惜。 十年前他年轻气盛,刚成为世界第一国魔导士,意气风发。好战、争排名,除了精进自己魔法与剑术外,还可以让斯图亚特威名传遍世界,有什么不好? 「陛下,若是马克斯的声望再如此高涨下去……斯图亚特,只怕不久后便会易主吧。」 王坐上面容严肃的男人没有说话。 「陛下,臣下深知您对马克斯惜才爱才之心,但大战结束至今已两年,各国皆在休养生息,他却以个人名义不断四处征战……要不了多久,魔导排行第一的位置非他莫属,到时,他还会将您放在眼里吗?他还会尊您为斯图亚特的王吗?」 男人沉默许久后,开口道:「传旨。为了表示与盟国友好,以及斯图亚特对世界各国达成停战的承诺,即日起,命吾国第一魔导士──马克斯西米利昂?伊卡兰德至盟国西西里奥进行魔法交流,即刻啟程。」 马克斯回想起被祖国斯图亚特名义上交流,实质却被流放的那日,从此再也没有回去过。至于王上选择的西西里奥根本名不见经传、虽不像纳米勒这般贫弱,亦好不到哪里去。 一开始他傻傻的以为,王上真的只是要他到西西里奥进行魔法交流,所以他认真的执行他的任务,替西西里奥打下不少周遭小国,却在没多久后接到斯图亚特来的御旨,陛下要他去另一个国家进行交流……他不以为意,反正这是王上交代给他的工作,他会尽力执行。 一个国家、再一个国家……每次当他为该国打下不少领地后,他都会再被交换到下一个陌生的土地上……这时他才明白过来,所谓的「交流」,只是国王陛下测试他对斯图亚特的忠诚度……而他,却因为天真让自己陷入了绝境。 帮助他国打下江山,未来的下一个目标,是不是就要攻打斯图亚特?他想,国王陛下一定是存着这样的疑问看他的吧。所以到最后,他毅然决然离开了魔导士的世界,游歷各国,当个自由自在的普通人……直到三年前在艾鐸城定居、某天不小心被曾经和他决斗过的手下败降认出来后,开始不断被各国骚扰,黄金万两、大轿、马车也请不动他的原因不只在他对斯图亚特的祖国情感,而是自己也累了、倦了,对于明争暗斗他没兴趣、也不想搅和;对于国与国之间谁高谁下,他亦无所谓。 不否认,当初会帮助纳米勒的原因之一,是为了引起斯图亚特的注意。而最大的原因则是,纳米勒这个国家很像斯图亚特。 当年的斯图亚特只是这个世界上其中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国之一而已,他一路随着斯图亚特成长茁壮,即便这个国家不再欢迎他,他也没有怨言,只是觉得可惜。毕竟是王上一手将孤儿的他拉拔长大、训练他成为顶尖魔导士、优秀的剑士……或许他不是斯图亚特人也不一定。 所以他懂,他懂阿法列和雪落对纳米勒的情感何以如此强烈……而他呢?又是如何看待纳米勒……看待斯图亚特? 这一天,马克斯异常的安静,不停思索着。 21 思慕的伊人 夜晚,与亚帕多接壤的纳米勒城外,忙至现在的三人此时稍作休憩,却在昂首天空后,雪落拉着马克斯就往城里走去。 「雪落,现在那里毕竟是亚帕多的领地,留他一个人妥吗……」 雪落没有回头,驀地沉默不语,只是继续拉着马克斯走。 半晌后,她缓缓地道:「听阿法列说,菲尔特灭国的那一天,苍穹的月亮又亮又圆……每到这个时候,阿法列都会一个人对着巨剑说话……」 「对着剑说话?」马克斯瞇细眼睛,对于阿法列耍自闭的原因他大概猜出一二,毕竟国破家亡难免要感伤一下……只是对剑说话是哪招? 她停下脚步,「因为剑里封印了一个人,那个人是为了救阿法列、为了救我遭到诅咒的菲尔特魔导士……」雪落微微偏过脸回眸浅笑,「也是阿法列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这句是我自己加的,不过照阿法列和我说的,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马克斯只是瞬也不瞬地看着雪落。 一直以来他超讨厌这样直视雪落,因为雪落总是有种特别的「魔力」,不管是对他笑还是与她对到眼,他就会不由自主脸红心跳……雪落是很漂亮、也很符合他的菜没错,但他自认定力比起年轻气盛的毛头小子是很够的,而且他早过了那个看到美女会脸红害羞的年纪了…… 「马克斯先生?」雪落见马克斯猛盯着她看却不说话,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驀地,他握住她的手。 「没事,就让阿法列和那些尸体相拥而眠吧,我们别打扰他了。」说罢,原先拉着他的雪落被马克斯反拉着走。 「咦?阿法列应该不会和罹难者相拥啦……他只是爱一个人和巨剑说话而已,所以我想留点空间给他……」 「我知道,这不就带你离开了?」他摇摇相握的他俩的手,回过头露出微笑──他大概明瞭为何自己会对雪落这么离不开视线了。 或许是因为长期和阿法列相处的关係,雪落本身应该或多或少受到了巨剑的怪异魔力影响。这个魔力来源本来就不太正向,所以对于雪落也就有些微妙的影响,譬如每次只要看着她泫然欲泣般的蓝眸眨两下,他就会莫名的口是心非起来,什么鬼要求都会答应…… 一开始像傻子般的受骗上当,但现下的他很庆幸自己当了这么久的傻子──方才雪落的笑,有着感激、有着担心,又带着满满关心的一抹笑容……他想,雪落是真的对阿法列存在着一种情感……不管是怎样的情感,都是他见过最温暖的微笑。 就让巨剑男暗自神伤吧!雪落他带走了!死巨剑男!!! 马克斯带走雪落,独留在墓地的阿法列淡淡看了他们两人的背影,将插在泥地上的剑拔起,轻拍去灰尘与泥泞,「慕伊……」低语呢喃着。 「慕伊与阿法列,要成为奥图大陆上最杰出的魔导士与剑士!要一起让菲尔特成为世界第一的国家!」 年约十岁的小女孩手拿法杖朝天空大喊;一旁的男孩意兴阑珊,竟然打起呵欠来…… 小女孩见状,抽出男孩腰际的剑,与法杖合击成十后,把剑柄递至男孩眼前,「说好要一起承诺的,挪!剑给你!」 他本来想说这什么蠢仪式,但看到小女孩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又默默的将剑接过来,随着小女孩小女孩举起手中的剑,对天宣示着他们未知的将来。 那一年,他们尚不明白成为魔导士、成为剑士,意味着将自我带进毁灭一途的不归路……却又不得不行走的道路。 他的家族歷代为国王贴身侍卫,从小接受的不是魔法便是剑术的训练,不论他的资质是不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以如此长年的训练下来,笨蛋也会变成行家。更何况,不用追逐什么成为魔导士、剑士的梦想,他迟早也会继承父亲的职务,成为下一任侍卫队长,但慕伊不同。 慕伊只是一般平民出身的女孩,却因为不服输的性格,始终怀抱着出人头地的梦想……对她们这样的平民而言,除了成为名利双收的魔导士或剑士外,别无他法。即便在训练学校这几年遭受一次次的挫败,慕伊从来不喊苦,咬牙苦撑……勤能补拙,是她最大的写照……也是他最为欣赏的一项优点。 「阿法列,你又偷懒!」 盖在脸上的书猛地被拿开,阳光顿时刺躺在草地上的他睁不开眼,但半晌过后,一道阴影遮掩住光芒,慕伊带着些许怒气的颠倒面容映入眼帘。 「我没有偷懒,是导师交代的级别我已经达成了。」翻过身,他再次闭上眼眸。 慕伊闻言轻蹙眉宇,有些吃味的嘟着嘴,坐在阿法列身旁,「如果像你这么聪明,还是很努力……我现在就已经成为国战魔导士了,哪还会只是训练生!」 「但是很抱歉,我就是这么聪明又不努力。」 「你这傢伙,真的很欠揍!」说着,慕伊抡起粉拳就朝阿法列身上打。 「喂,一直打也是会痛的好不好?兇巴巴的,小心没人要你!」 「咧~像你这个怕黑又怕高的傢伙,我祝你一辈子都毕不了业!等你被你父亲吊起来揍!」 「你现在是人身攻击外加诅咒我喔……」 「轰」! 轰然一声,让嬉闹的两人当下傻愣住。不久后阿法列坐起身,看着烟雾窜起的远方,彷彿战场上的喧腾传到耳边般,他语重心长缓缓地道:「小时候不懂事许的承诺,能不能不遵守?」他将目光转向慕伊,脸上露出难得的认真,「战争……可不是开玩笑的。」 慕伊看着阿法列,「我这个人啊……要是没有梦想就会活不下去;要是活着没有目标,倒不如就这样死去算了。」唇边勾勒浅浅笑意,「而且,成为守护菲尔特的人,我觉得很值得啊!因为这里有我最爱的家人、朋友……重点是,」她突然红着脸,笑得好娇羞,「还有让我欺负不还手的阿法列啊!」 阿法列也被慕伊感染,脸上一阵热意。 「你啊……」伸手轻敲她的额,他的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慕伊摸摸额头,绽开羞怯笑靨。 那刻,他多么希望战争不要袭来……不要侵扰这个有慕伊在的美丽国家。 (作者碎碎念) 慕伊,很喜欢这个名字! 很有意境,又不太像东方的名字~~~xdd(是吗) 喔喔,我好糟糕,总是会有很喜欢的配角, 看来就是这两隻了!!!(打滚) 看看马克斯的名字--, 马克思、马克斯,傻傻分不清楚~~~(揍) 然后,没想到雪落竟然对阿法列……xdddd(作者被马克斯拖去埋 22 甘之如飴的诅咒 之后几年战事愈发频繁。魔导士战力不及泱泱大国的菲尔特扩大徵召,训练学校的预备毕业生只要测试通过,一律收归国战领域魔导士的编制,以量取胜,是一般国家的普遍策略。 慕伊终于当上了梦寐以求的国战魔导士;而他,也因为战士需求量大增,被徵调至前线作战,为菲尔特抵挡外侮、攻下领地。 即便一人远在王都、另一人远赴他国参与战事而无法相见,但只要胜利的号角响起,他们知道对方在战火中存活下来、相安无事就好……只是他们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几乎快忘了他们所经歷的,是这世界上名为战争的残酷现实。 战事进行期间,盟国突然变相倒戈,菲尔特顿失后援,甚至补给路线被切断,瞬时粮断,人亡…… 支撑月馀,菲尔特的魔防系统被敌国攻破,魔法的焰火,直捣菲尔特的国战领域,断绝菲尔特再復甦的命脉!王都,顿时陷入火海…… 阿法列在听闻菲尔特魔防被破的当下,不顾前线战事急迫,施展飞行魔法拼尽全力的奔回王都──烈焰焚烧了整整两天两夜,等他回到菲尔特都城,已然只剩断垣残壁,以及三三两两存活下来、逃命的人民。 他心急如焚的只想找到慕伊,背上巨剑出鞘,一个斜面砍去,王宫倒塌城墙瞬间被他轰出一个入口。 阿法列在残破的宫殿里奔驰,破坏一道又一道阻挡在他眼前的破瓦碎石,最后来到了菲尔特的国战领域所在──宫殿中心。 「慕伊!」 他搬起一块块的大石,翻找一个又一个的魔导士尸体……时间不断流逝,恍如一个世纪这么长…… 「慕伊!听到我的声音,告诉我你在哪里!」 「慕伊!我知道你没死!你不会死的!我告诉过你国战领域的死角在哪里过!你一定有在那里躲避袭击对不对!慕伊!听到我的声音,告诉我你在哪里!」 「慕伊!!」 吼叫声,在毫无人气、分辨不出原来样貌的废墟中,在黑夜里,格外清晰。 驀地,在一片倒塌的支柱、碎石下,一道光亮闪烁,但很快又消逝不见。 「慕伊!」 阿法列见状,立即衝上前,搬开层叠的大石块,最后,在底层找到了慕伊。 慕伊侧身蜷曲身躯,仔细看,她的怀里竟然有着一个安然无恙、被魔法护着的婴儿……但是,她却被崩塌落下的巨石压住身躯……肩颈、背部、四肢……血肉模糊…… 阿法列将孩子先放到一旁安全处,赶紧回身治疗慕伊。但他不敢轻易移动她,只能不断施展治癒魔法灌入慕伊体内,奈何伤重及命,还有气息几乎算是命大……治癒的魔法,只是趋缓了死亡的速度而已。 「……带公主……离开……这里……他们……快……攻进来了……」似乎因为治癒魔法的缘故,慕伊的意识似乎清醒过来,她虚弱的声音响起,但阿法列并没有停下灌注治癒魔法的动作。 「闭嘴!」阿法列大吼道。 从没对她大声过的阿法列突然对她吼,慕伊停顿了一会儿没有继续说话,又无法阻止阿法列像发了疯似的不断耗损自己的魔力,为的是救垂死的她……泪,不禁盈满眼眶。 「……对不起……阿法、列……国战领域,被破……我没能……保护菲尔特……」伴随着哽咽,眼泪从慕伊的眼角滑下,滴落在冰冷碎石上。 「闭嘴!」再一次吼道,阿法列依旧没有停下动作,不断、不断的将治癒魔法输入慕伊体内……但是慕伊根本无法吸收,进入……很快又从她的体内流逝。 温热的泪水就像阿法列不断灌入慕伊体内的治癒魔法一样,代表着她对他满满的情感……没有停止……也因为他,无法停下。 「……阿法列……我累了……想睡了……」 「累你的头!我辛辛苦苦找到你!敢睡着给我试试看!!!」 「……呵,任我欺负的阿法列……竟然……兇我……」 「这叫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给我清醒点!不然公主我等一下拿去餵狗!」 「这可……不行,王后交付给我的……任务……你要帮我、好好照顾她……」 「这是你的任务,你自己完成……」一发发的治癒魔法全都没办法留在慕伊体内,阿法列不自觉红了眼眶,缓缓停下一直持续的手边动作。 「慕伊……活下去……」轻抚上她尚称完好的面容,阿法列语带哽咽,「求求你……」他将额轻轻贴在她的。 慕伊不敢轻易给予承诺……只能任眼泪滚落,沾湿阿法列的手心。 「阿法列,请连我的,一起好好活下去……不要、再受战乱所苦……」 摇头摇头再摇头……阿法列像个孩子般无助的啜泣…… 「据说菲尔特王宫底下藏有大量钱财!只要能找到,那些都归你们!」 王宫废墟外头,传来吆喝的嘈杂声音。 阿法列迅速擦去眼泪,昂首起身,手握背上剑柄,凝神屏气呈现战斗姿态,打算与随时衝入的敌军决一死战。 忽然,慕伊这么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杀戮……别怕,我会让你、平安离开……」 阿法列不解的看向慕伊,只见她对他露出浅浅微笑,旋即,口中唸唱起咒语── 「这里是天神眷顾的人界天堂……百花齐放、绿草如茵的人间伊甸……菲尔特……」 瞳孔收缩,「慕伊,这不是啟动国战领域的咒语……吗……」 「请将……褻瀆这座乐园的愚蠢刁民……」 「慕伊!住口!别……」阿法列话还没说完,想阻止慕伊继续说下去转身上前──已来不及。 「……通通消灭……」 话音方落,一道极度刺眼的光芒几乎逼退阿法列的步伐。 随后一股狂风捲起,以及快的速度向四面八方扩散──倏地,轰然巨响! 从邻国望向菲尔特,只见黑夜中白光笼罩国都久久不散…… 不知过了多久,终至光芒散尽,那些进入菲尔特劫掠的士兵们,一个个横尸在地……菲尔特,宛如一座死城般寂静…… 王宫废墟里,身背巨剑的男人瞪大双眼……望着眼前本该因为全身骨头无一处完好无法起身的心爱女人……彷彿没有痛觉般,以不合乎常理手、脚、头拗折姿势,缓缓撑起血肉模糊的身躯站起来…… 魔导士若是用国战级魔法攻击人,该魔导士会因为破坏世界平衡受到诅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成为如同「鬼」一般的存在…… 如同活死人,慕伊那双带着灵性的双眸,而今空洞匱乏灵魂……她在昂首瞬间,猛然扯开一抹非常人的血盆大口──原本平整的牙尖锐无比,然后衝向阿法列── 月影摇晃,两个分离的身影,此时相偎相依…… 他无法思考,只感觉肩颈一阵剧痛,眼眶满聚雾气,他伸出手──紧紧抱住她,任凭她的利牙紧咬,伤口不住渗血也不愿放开── 「奉上微不足道的新鲜血液……愿这充满悲叹的灵魂……」 他将掌心划破,与她尚流淌着鲜血的伤口接合──血色的光,从伤口相合处闪烁── 「从此与吾血脉相连──」 这是诅咒,一道他加诸在他俩身上的黑暗诅咒……但他甘之如飴。 因为,他们再也不会分离……永远也不。 23 严寒中的暖意 后来,他带着慕伊、带着公主逃离菲尔特。 不记得过了多少个昼夜、经过多少座城市、躲避来自敌军……来自他人的异样眼光,他不断的被驱赶……不断的逃亡。 「这个人有病,少靠近他为妙。肩上扛着死人尸体已经腐烂发臭不说,怀里抱着的婴儿不哭不闹的,该不会也死了吧……竟然为死掉的孩子要牛奶喝,你说这人奇不奇怪……」 随着时间的拉长,慕伊的身体状态越来越难控制……慕伊只剩下这副躯壳了……不论如何,他都会带着慕伊走。 但为了保存慕伊的身体,他只能往北方走。寒冷能让慕伊的身体「状态」趋缓,他期盼找到一处静謐的地方,静静的陪着慕伊…… 这样的决定,他知道委屈了公主。因为久经战事,他早已习惯居无定所,有一餐没一餐的生活,但是公主还小,经不起如他这般风霜摧残…… 「你们有听说吗?南方战火蔓延,据说有人间伊甸之称的菲尔特都遭受摧残灭国了呢。」 「我还听邻国的人说啊,菲尔特的魔导士为了国家牺牲自己,结果还是没能阻止灭国的悲剧。」 「咦!这么说,看到腐烂的尸体在路上走的传言是真的囉?魔导士的诅咒真是恐怖!好险我没让彼得上训练学校……」 「你们看……那个抱着婴儿、扛着个人的男人……听说卖麵包的老师父上次不小心碰到他肩上的女人啊,是冰冷的……」 「呃,该不会是尸体吧……」 市集里,婆婆妈妈们在阿法列经过后,闭上嘴。 阿法列在市集里瀏览一遍,迅速的挑几样需要的食物、衣物,不再多加逗留。 冷漠,是他面对所有间言间语的反应。那些人不明白他和慕伊的感情,自然觉得他很怪异;他们不懂,公主是他和慕伊……和菲尔特仅存的牵系。所以他不会捨弃他们。 离开市集回到藏身的城外山洞,阿法列将慕伊平稳的放到一旁,轻拨弄她额际滑落的发丝……慕伊,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安稳、平静…… 「小兄弟,那些市集的婆婆妈妈们没恶意,女人嘛,总是喜欢说三道四……小娃娃别哭别哭,乖乖乖……小兄弟,你杀气别这么重,吓到小娃娃了!」 阿法列对突然出现的老者拔剑遮挡住慕伊和公主,面色有着凝重的肃杀之气。 「刀、刀剑不长眼啊小兄弟,我没恶意……只是一路看这娃娃没有哭闹真是乖巧贴心;但或许小娃娃是被纳米勒的严寒冻僵,那就不好了!」老者满头白发与白色长髯,但说话仍旧中气十足,没有老态龙钟之姿……甚至轻易的将阿法列抵在面前的剑移开,虽然移动弧度不大,但已然让阿法列震惊。 顿时明白眼前的老者不是泛泛之辈,阿法列虽然顺老者的话将剑插回背上剑鞘,但没有松懈下来,气氛依然紧绷。 「小兄弟,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想看看你……看看小娃娃有没有需要帮忙而已。」老者说到看看你的同时,短暂看向慕伊,旋即正眼看着阿法列,笑嘻嘻地道。 半晌后阿法列依然深锁眉宇瞪视着老者。老者搔搔首,「我知道要你相信陌生人有点为难你,偏偏我带的食物、衣物还没跟上来……真是的……」 说这时迟那时快,老者后头不远处传来一连串怒骂声── 「妈的!你这个会魔法的臭老头自己不用魔法拿这堆屁,竟然叫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只有脑袋会动的纳米勒军师、纳米勒堂堂首相揹这么多东西……」揹着像小山一样高包袱、戴眼镜的年轻男子嘴里碎唸着,直到总算看到他沿路咒骂了祖宗十八代的白发老者后,将包袱帅气一丢!一脸狰狞用手刀急速爆衝过来! 「我警告你!下次再叫我干这种事我就把你丢到菊花寮爆菊!!」眼镜男猛地抓住老者衣领用力摇晃着。直到注意到阿法列怪异的目光后转头看向他、看看他怀里的婴儿再看向一旁闭目躺着的慕伊──「喔~原来是你啊,难怪老头要这么急着找到你,受诅咒的魔导士……唔唔唔唔唔唔!」话还没说完,眼镜男就被老者摀住嘴巴,乾笑。 「呵呵呵呵呵呵……别听克雷这个大嘴巴乱说话,我只是路过而已啦,路过!既然东西带来了,你若是不嫌弃就请用吧,毕竟夜晚的纳米勒是很严寒的……」边说,老者边拖着快被憋死的眼镜男快速离开这里。 阿法列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缓步走向洞外的包袱,蹲下。犹豫片刻,打开包袱……琳瑯满目的食物、用品映入眼帘。 昂首,再看向那个早已不见身影的远方──紧握的拳,逐渐松开。 24 这该死的国战 「小娃娃好可怜!!爸爸妈妈一定是私奔才会弄得你们一家子有家归不得对不对!!!」 白发老者因为阿法列问什么都沉默不回答,所以第n次自顾自下结论。 ……阿法列依旧第n次无言。 每次都很命苦扛一堆杂货的克诺雷格,本来脸色就很难看了,这下更用鄙视的眼神瞥了老头,「拜託你,别老是将昨天看的戏剧故事套用在他们身上行吗?蠢死了!」 老者泪眼汪汪的蹭蹭婴儿的小脸蛋,「呜呜,小娃娃,眼镜哥好兇!快叫你爸爸救我~~~」 「……」 「……」 克诺雷格和阿法列互看一眼,前者不只露出鄙视眼神,还加上厌恶表情;后者一方面觉得,眼前这两个称得上陌生人的人竟然不知何时开始,他对他们已经没有敌意,甚至习惯天天等着他们来……另一方面对他们对他和慕伊、公主这样的陌生人如此之好,隐约感觉其中似乎另有隐情…… 此时白发老者夸张的疯狂掉眼泪,公主几乎要学他一起大哭起来……阿法列微微叹口气,虽然告诫过自己,不要轻易将自己是菲尔特人的事说出来,毕竟,谁晓得这个国家和敌国是不是有连结? 但……他看着一副要大哭模样的老者、一脸看白痴般看着老者的克诺雷格,为自己因身上盘缠用尽竟然随便依赖起这对主僕?的薄弱意志感到惭愧,是到如今,虽然觉得他们应该不是坏人,可诚实以告好吗?但既然,他都已将他们当作朋友信任了…… 「我们是菲尔特人……因为国家被灭,没有家……可以回去了。」 老者和克诺雷格闻言,彷彿早就知道阿法列一行是菲尔特人般,对于他的说话没有太大反应。老者缓缓地道:「果然啊……克雷……」看向克诺雷格的蓝眸,驀地透着淡淡哀伤……老者这时在看向静静躺着的慕伊,而克诺雷格,则是微微低首,不语。 阿法列诧异他们的反应。什么果然?他们早就知道了什么?该不会他们……是敌国的人!这么想着,阿法列情绪变得紧绷,但他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公主还在他们手上。 「小兄弟别紧张,我们真的不是坏人……小娃娃,是很可爱的孩子,我也捨不得伤害她……」见阿法列脸色虽然没有变化,但是气息变得不若之前轻松,老者明白阿法列对他们起了戒心。慈祥地看着怀里抱着的小娃娃,轻拍她的背哄她入睡,随后将她交至阿法列怀里后缓缓道来…… 「很抱歉,我们没有恶意。只是你们一进城我很难不察觉……尤其是这个女孩蕴藏的魔力。」老者看向始终闭着眼眸,静静躺在一旁的慕伊,「……强大而负面的魔力。」 抱着公主的阿法列没有说话,一双墨色的眸直瞅着老者。 这时老者目光再转向旁边双手环胸的克诺雷格,克诺雷格对老者摇摇头,似乎示意老者不要再说下去了,但老者只是笑了笑,又继续道。 「请你相信,会特别注意这个女孩隐藏的魔力并不是对你们有所图,而是我想帮你,因为这股魔力我再熟悉不过……」老者脸上有着悲伤,「那是诅咒之力,灵魂虽然死去,身体却因为诅咒活了下来的『尸人』……才会拥有的强大魔力。」他昂首看着阿法列,「我是为了要将她销毁,而接近你的。」 听闻老者话语,阿法列拧眉凝神,旋即反手握着身后巨剑剑柄,剑身,缓缓出鞘。 老者微微苦笑,识趣的后退了数步,与阿法列一行人保持距离。 这时克诺雷格接续老头的话,对阿法列这么道:「不论你信或不信,当他看到你对那女孩这么保护的时候,他下不了手;但是他想帮你──」克雷抬抬眼镜,比起老者的悲伤无法言语,他就像局外人般的脸色不变、情绪平稳,「让你和那个女孩、你手中的娃娃能够像个正常人般生活。」 「……为什么要帮我们?就因为慕伊是个没有意识的尸人?是这个自私自利的世界,让慕伊成了这个模样!难道慕伊变成这样是她的错吗!不,不是!是这个世界欠了她……是这该死的战争、该死的国战领域害的!」阿法列说到激动处,将剑迅速拔起指向老者! 就差那么几吋,老者可能身上就多了个窟窿,但老者没有恐惧,反而在克诺雷格要向前挥开阿法列的剑时,阻止他向前。驀地一个倾身,身尖没入老者的胸口…… 「那么,我该向你们懺悔……因为国战领域的发明,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之一……」手里握着阿法列的剑身,老者再将剑更深入自己体内,血,开始不断泌出。 「陛下!」 克诺雷格衝上前,扶助老者逐渐瘫软的身躯。 阿法列墨色的瞳眸收缩……缓缓放开手中剑柄…… 「附加在国战领域的诅咒,更是我这辈子的痛……我的儿子,当年也是因为国战领域的诅咒,被我亲手毁灭……」 国战领域减少了国与国之间战争时波及的范围,直接使用座标定点的攻击,解决两国之间的纷争。 但为了制约这个能将魔导士魔力扩大成国家的系统,製造者不得不对国战领域下咒── 凡是使用国战领域攻击非魔导系的人民,不论是普通人或是攻城的战士,皆会因此处犯了魔导士的潜规则而遭到诅咒……成为半死不活的『尸人』。 能让这些尸人得到自由的方法,只有将他们的身躯毁灭一途……否则,他们经过千年、万年,永远无法安眠。 25 永生的孤寂 半夜被马克斯吵醒问东问西的克诺雷格,呵欠连连,也因此暂时打住了说话。 「……靠,老头竟然用自残这贱招!巨剑男当时一定完全被收买了对不对!!」马克斯听到这里瞇细眼睛,「而且你那么多年之后怂恿雪落用同样的招数对付我,拜託你有点创意、不要学老头的贱招!」 克诺雷格习惯性要抬眼镜,发现自己没有戴上就被马克斯疯狂追问直到现在。他回到床边边桌拿眼镜,边呵气擦镜片边说:「招数有用就好,有没有创意无所谓,反正这你所谓的老梗招不也顺利让你乱感动一把?」克雷戴上眼镜,笑得温和,「这招不是我学陛下的,而是二十年多年前的当时就是我建议陛下用的招,再怎么说,这也是我的版权,你管我要二十年前用还是现在用。」说着,克雷马上变成狰狞样,表示他的不爽……或许是半夜被吵醒所以有起床气? 马克斯就像习惯了眼镜的变脸一样,完全没有一开始见到眼镜变脸时的傻眼,气定神间的继续问:「随便啦。你说了这么多阿法列的秘密,虽然强烈怀疑你有加油添醋,但我姑且相信……只是阿法列那把剑照你说的,似乎没什么特别之处……该不会──」马克斯尾音拉长,瞥眼克诺雷格,「你们没有毁了慕伊的尸体,而是将她封印在剑中?」 「答对了马克斯先生!」克诺雷格弹指,「所以阿法列那把巨剑,自此后拥有能够操纵死尸的能力喔!」微笑,「因为慕伊并没有『死去』,而是活在剑中,和阿法列永远也不会分开了。」浅浅笑意里,彷彿蕴含着一抹温柔……一抹深邃的笑意。 一手撑着脸,马克斯斜眼看了看眼镜,从他脸上平静的表情上,猜不出他听了阿法列的故事后,抱持着怎样的心思。 「……眼镜,我突然想到一件事,阿法列和慕伊血水融合成为不死身不老还能理解,你可是从二十年前就和老头一起出现在故事里的人物耶,怎么说年纪也大我很多吧?但看起来为什么跟我差不多岁数而已?」 克诺雷格看着马克斯,「喔,原来您是这个疑问啊!我没说过吗?」 「你说了很多有的没的,我不知道你是问说过哪件事?」 眼镜笑得一脸温柔,指指自己的脸,「没和你说吗?因为我不是人,是妖精──」所以不会老这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马克斯正要咽进去的水喷得满脸都是。 「噗──!咳咳咳咳咳!!」 马克斯拍拍胸口,差点被眼镜语惊人、死休矣的话咳死,「什么鬼妖精!我从来没听过一个妖精不会魔法的!唬人也不是这样的吧!」 克诺雷格脸色极差的将水渍擦乾净,「谁说妖精就要会魔法?要不是我这隻万年树精的贡献,国战领域可以被老头发明出来?也不想想是谁自愿当实验品让老头开发国战领域……」开始陷入碎唸模式的克诺雷格,猛地被马克斯打断。 「等等等等等等!你说你是树精?还和国战领域有关係?」 「是啊,有意见吗?」大概被马克斯如此无理的对待,眼镜满脸菜色,口气也变得不好起来。 马克斯用力拍额,一副恍然大悟样。 「……x!你该不会就是纳米勒机车的国战领域吧!」 「哎呀,您怎么这么说呢!」每次用敬语就都不安好心眼的克诺雷格缓缓露出奸笑── 「我不是和您说过了吗?纳米勒从前是一片茂密的树林,而我的名字之所以会这么长,是万年来每个遇见我的人替我取的名──克诺雷格,则是陛下赋予、使我化身人形的名字──」 这个世界,真的有太多难以预料的事了。 那一日,阿法列将老者的剑伤医治好,便请他们不要再来洞窟。老者允诺,但之后仍然派人运送物资来到这里,阿法列只是将它们堆积在深处,没再动过。 日復一日,直到他因为久没进食再也支撑不下,昏迷过去……甦醒后,发现自己在一处不甚豪华,却是他第一次看到比祖国菲尔特还要美的「景色」── 白发老者坐在木製摇椅上,小婴儿趴在自己肩上,轻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并低声唱道: 孩子,别怕、别怕! 看哪!那烈日骄阳照耀,融化了冰封的大地; 听哪!那柔和的风轻拂耳际,薰染了冰冷的人心。 只要你伸出双手,我会展开双臂,给予你最温暖的怀抱; 只要能让你欢笑,我会披荆斩棘,带你走向光明的道路── 一隅美景,不一定是金碧辉煌的装饰,而是那触发心底深处的感动。 阿法列悄悄闭眼休寐,睡了一场许久没有过的好眠。 月馀后 阿法列横抱着慕伊,低首单膝跪在王座前,和纳米勒的老国王缓缓说道。 「我曾经恨过,恨这个世界为何要有战争……我怨过,怨国战领域的该死诅咒让慕伊变成这样……但现在的我,感谢战争、感谢你创造了国战领域……陛下。」阿法列昂首,脸上的戾气,早已被宽心取而代之,「因为没有战争、没有国战领域,慕伊就不会是慕伊……可能只是一个平凡农家的村妇,早早和邻家男孩结婚生子,如此一生。但就因为战争使她坚强的面对颠沛流离;她勇敢为自己争取未来而努力成为国战领域魔导士,是她的一切……」他将额轻靠在慕伊额上,「我知道她不后悔成为魔导士、不后悔为了国家而战……更不后悔做出明知会遭受诅咒,却还要发动国战领域救了我和公主……」 说到这里,老国王眼角泛泪,彷彿想起死去的儿子也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陛下,谢谢您……我知道您会好好照顾公主,这样我和慕伊也能安心了。」阿法列抬起头,唇边勾勒起许久不见的笑意──诀别般的笑意。 「请您将我和慕伊,一同毁灭吧。」 老国王见阿法列心意已决的模样,他告诉阿法列:「要是毁灭,就没有了……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老国王擦掉眼角的眼泪面露微笑,「如果我有办法让你和慕伊在一起,但是这个方法不是这么正派、也有可能让你因此背负着这个重担一辈子……你愿意吗?」 你愿意用永恆的孤独寂寞,换取慕伊在你的身边……永永远远不会离开你……吗? 封入剑中,永世忍受无法相见的孤寂──但再也没有人,能将你们分开。 26 光荣时刻 纳米勒和亚帕多正式签署互不侵犯协定,所以这几天老国王总踏着轻盈的步伐,在小不拉机王宫里逢人就得意洋洋炫耀自己的「丰功伟业」。 所以知道他个性的人能逃都逃了,只有马克斯逃太慢被老国王抓到── 「哼哼哼哼哼哼,我大概是全世界最聪明的国王了!不费一兵一卒就赢得一场漂亮的战争!你看,这个世界没有战争多美好啊~~~」说着,老国王在原地哈哈笑,拉着满脸黑线的马克斯旋转起来……没一会儿就头晕目眩脚步蹌踉。 「唔,马、马克斯,我头昏得厉害,可不可以把我扶回寝宫休息啊?」 这老头,到底是眼镜说的故事太夸张,还是他眼睛真的瞎了?完全看不出来老头到底有啥能耐。 「你不要乱转就不会晕了……」马克斯表情复杂又深感无奈的扶着老国王,没想到老国王和马克斯的步伐完全不配合,一个大跨步勾到马克斯的脚,双双正面朝下跌个狗吃屎── 「……」马克斯脸部着地,无语…… 「怎么走个路都会拐到……啊,一定是头晕害的啦,哈哈哈哈哈──咦?马克斯你怎么一直在地上不起来?会着凉唷……唉唷!」老国王话还没说完,就被跳起来满脸怒顏的马克斯抓住衣领── 「你这老头──不要再装了──!是谁在要跌倒前把我往前推当肉垫的啊!!码的!明明就身手矫健装什么残障!你说啊!装智障有什么企图!!」 「咦?马克斯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捏~」老国王默默移开视线,装傻中。 「还装!我今天就要把你打回原形──────!!」马克斯举手,掌心扬起一道光芒,正要一掌打在老国王头顶时,老国王猛然啊了一声,指向马克斯后头──「啊!雪落!」 马克斯一愣,反射性回头一看── 「x!死老头给我站住!!」结果后面哪有雪落,纳米勒王宫穷到连侍女、卫兵都没有半个!还被老国王给逃脱!马克斯立刻追上前,展开一场追逐大战。 从远处看去,纳米勒小不拉机的王宫中不断闪烁一点一点的光芒;近看,是马克斯朝老国王丢掷一枚枚的火球魔法,老国王手脚俐落的闪过,抑或是一个防御结界将火球反弹回去。 王宫外某处露天座上,不管在哪里都可以悠间喝下午茶的克诺雷格,闻闻红茶香,轻啜一口,忍不住讚叹好茶,完全无视王宫里频频传出的爆破声响;一旁的阿法列双手环胸,身为国王侍卫,似乎对王宫发生「追杀案」完全无感的闭目养神。只有雪落,一双水亮的蓝眸直盯着宫里瞧,最后在被破坏的木头碎片飞出来后默默起身,临走前似乎听到她说:「胡萝卜被压坏了……可惜。」 一静一动的极度对比,在什么都很奇怪的纳米勒里,似乎一点也不奇怪了…… 同时间,亚帕多王宫 纳米勒国王为求生存,姿态低下得亚帕多国王每次会谈都面带睥睨……与纳米勒交涉多次,这次总算达成共识。 「首相,纳米勒到底有什么好?要经济没经济,论穷困度,她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国家。」亚帕多国王坐在王位上,一手在雕刻细緻的金色握把上不断敲着,问道。 「只怕若是要发展,纳米勒也很难开始啊陛下。」首相先生恭敬的微微鞠躬答道。 「是啊,但是本王不解……」亚帕多国王看一眼首相,停下手边动作,「为什么斯图亚特国王要特地与我会面,『叮嘱』我不可以对纳米勒轻举妄动呢?」想到自己因为斯图亚特的施压,而与纳米勒签署协定就不悦! 「这……」首相面有难色,「臣下……也不甚理解。臣下想,或许是因为马克斯西米利昂,毕竟他是斯图亚特出身的魔导士……又或许──」首相欲言又止。 亚帕多国王挥手,示意首相继续说下去。 「斯图亚特的雷迪斯国王并非是个有仁意之心的君王,尤其是对如马克斯这类功高震主之人,并不友善。纳米勒可能不像表面上看到的如此简单……」首相压低的脸缓缓抬起,眼神对上国王的瞬间这么说: 「或许,纳米勒是个有利可图的处女之地……恕臣下直言,何不将之拿下?便可知晓斯图亚特到底图的是什么。」 亚帕多国王看着首相,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 「传令下去,亚帕多再次迎接荣耀的时刻即将到了!攻打纳米勒,就在下一次月圆时分。」 27 泡汤千万别太久,英雄也会变狗熊 位于大陆北北方处于极寒带的纳米勒王国,或许是天气严寒的关係,境内国民对「泡汤」情有独钟,三不五时就会泡温泉来抒解压力,虽然这个国家的人民多半没啥负担啦,穷归穷,生活还过得去就是。 这天,马克斯、老国王、克诺雷格和阿法列,悠间的在王宫内简单普通、也是唯一的的露天温泉泡汤,随便间聊。 「没想到斯图亚特国王竟然特地帮我们说情,克雷你说,我们是不是很幸运……啊!一定是因为我看起来很和蔼可亲,所以雷迪斯觉得不可以让亚帕多欺负我这个可怜的老人家!」老国王陶醉在自己幻想中笑瞇一双眼,将头顶上的「白色热毛巾」拿下来擦擦脸上沁出的点点汗水,又将它放回头顶──仔细一看,那根本不是毛巾,是老国王的长鬍子! 「我怎么看都不觉得是你幸运外加谁会特地从他的国家去亚帕多等你……说得你好像和斯图亚特很有私交一样,明明就是沾了马克斯的光。」阿法列毫不留情的吐槽老国王,连正眼都没瞧他一眼。 「要真是沾光当然好,就怕斯图亚特本身不安啥好心眼帮我们,赶走了豺狼,反而招来豹子就惨了。」似乎只有睡觉才会拿下眼镜的克诺雷格,镜片佈满雾气,完全看不到他的眼睛,但他似乎早已习惯,嘴角带着微笑。驀地,动作俐落的拉扯老国王的鬍子── 「讲得一副你多劳苦功高,要不是我陪你来来回回不下数十次,我看你这臭老头早就把纳米勒卖了吧!说!你原本打算多少钱卖给亚帕多!!」说着,虽然眼镜被雾气遮住,但是克雷狰狞的嘴脸、上扬激动的语气,加上老国王痛得哇哇大叫的举止,还是洩漏了克雷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绝技」。 「痛痛痛痛痛──冤枉啊!我……我哪有要把纳米勒卖掉的意思,只是看亚帕多好像很想要帮忙纳米勒开发,我请他来纳米勒坐坐……」 「屁!你就是打着被侵略就立刻双手奉上纳米勒的鬼主意对不对!你这可恶的老头──我辛辛苦苦帮你巩固这片烂江山这么久,你一丁点感谢都没有!还想扯我后腿!当斯图亚特来找你你干嘛答应给他们保护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说不定雷迪斯有奇怪癖好,要你帮他清脚皮、喝洗脚水之类的啊啊啊啊啊啊────」只能说克雷的脑内小剧场很丰富。 「欸?喝洗脚水应该不至于吧,那有点噁心耶。」老国王抓着鬍子前端,就怕克雷一个爆怒再用力扯。 「──我说你们两个,重点不是什么洗脚水,而是这里有个现成的斯图亚特人,何不问问他对于雷迪斯作法有什么看法?」这时阿法列插话,拇指指着一旁从来泡汤始终将半张脸浸在水里,没说话的马克斯。 「喔!也是呢!那马克斯小兄弟,你觉得──」老国王话还没说完,马克斯哗地一声,猛然从水中站起身吓了老国王一跳,而且他脸色极为阴霾难看,这时老国王才意识到他们几个刚才一直讲人家国王的坏话好像有点白目。 老国王乾笑几声,正打算说些什么打圆场时,马克斯竟然「噗通」一声,脸朝下栽进温泉里再也没有爬起来,其他三人傻眼── 「马克斯泡多久的温泉了?」阿法列率先回神。 「我们泡多久他就泡多久啊~好像已经一个多小时了!而且马克斯小兄弟好像是第一次泡汤耶!」老国王一脸认真的回想。 「……是谁昨天为了炫耀自己不费一兵一卒就赢得胜利,让他整晚没有睡听那个蠢蛋碎唸,现在还跟我们超时泡澡?」克诺雷格将眼镜上雾气擦掉,瞪了老国王一眼。 「呃,别酱嘛~我只是很开心想要和别人分享喜悦啊!谁叫你们都不理我,马克斯很好心的听我说完耶~恩,真是无敌优秀的青年!」 「优秀你的头!」 「优秀个鬼!」 克诺雷格和阿法列恶声恶相的骂道,后者手一捞,将几乎翻白眼、脸色发黑的马克斯从水里捞起来。 「老人家我泡这么久都没怎样,现在的年轻人喔,真是不耐操……」 「你没有资格嫌别人!你根本是怪物转世!!」 「说人家是怪物,克雷你真的很没礼貌内!也不想想你们两个才不是正常人……」 「臭老头给我闭嘴,再吵你自己扛这个晕过去的傢伙!」 「阿法列,我好怀念二十年前的你,又乖对我又忠心耿耿……」 最后在阿法列扬言要把王宫里唯一的露天泡汤池一剑轰掉后,老国王才摀着嘴巴乖乖闭嘴。 而可怜的马克斯,又添上一笔蠢事让眾人嘲笑了。 28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道伤口 掌心传来阵阵剧痛;耳边彷彿听见什么熟悉的声音…… 「马克斯西米利昂,你愿意奉献你的所有,不计任何代价,为了祖国、为了斯图亚特的富强吗?」 记忆里,年纪尚小、单膝跪在神官跟前的他点头说愿意后,神官在他头上比划了一阵,一道光芒驀地照耀他的全身──当光亮散尽神官告诉他,因为天神感动他为国为民的强大信念,所以将祝福赐予他,希望他能好好善用这道得来不易的祝福。 「好,好孩子。」神官大人摸摸他的头,给了他一抹慈爱的微笑。 对于能为斯图亚特尽心力,他感到骄傲无比。即便后来的生活几乎不见天日,日夜锻鍊魔法、锻鍊剑术……身体的痛、嘶吼的凄厉叫声……对他而言,都是为了斯图亚特能够富强的代价…… 「啊啊啊啊啊啊啊─────!!!!」 阴暗的房间里,仅有一道烛光照亮。 少年手脚成大字形躺在长桌上,不断哀嚎、咆哮着。 身旁的几个成年男子互看,其中一名看似几个人当中地位最高者,对一边站着的侍从使个眼色,旋即将削砍好、足以让人咬着的木头放在少年嘴里让他啃咬──少年闷哼的叫声依然不断响彻,全身激烈颤抖,身上的汗水浸湿全身衣裳、额边的水渍沁泌不停;他摊开的双手,掌心被划开一道长痕,鲜血,沿着桌面流淌而下,不断滴落。 瞪大的瞳眸,彷彿将所有人的嘴脸看遍、牢牢记在脑海里──为了斯图亚特,他忍受所有疼痛,包括任由那些人在他的身上做任何的魔法试验── 很多和他一起接受试验的同儕忍受不了生不如死的疼痛自縊而死;抑或是伤口溃烂……而死去。 他应该是个成功的实验品。 歷经一次比一次还难熬的痛楚、一次比一次快速復原……復原后不论是魔力、力量,一次比一次强悍……他感到害怕,因为他的异于常人。也因他的不同,他成了同儕中总是被孤立的那个。 而雷迪斯陛下,时常在他被孤立的时候出现在他身边,虽然没多说什么,但是每次都因为陛下摸摸他的头给他安慰,偷偷掉眼泪。 「马克斯,辛苦你了、辛苦了……」 严肃的雷迪斯陛下,在他因为试验昏厥过去的甦醒后,哭着对他这么说…… 他无法开口回话,但是他眼角落下的泪说着:别哭,陛下,能为了斯图亚特……为了您,他很乐意…… 因为没有您,就没有现在的马克斯西米利昂;没有您真心疼惜的眼泪,马克斯不可能撑下去……所以他从不后悔,从不认为这样的付出值不值得,因为斯图亚特是他的全部,雷迪斯陛下,是他幼年记忆里的明灯。 直到他为了追求剑术、增加对战经验擅自离开斯图亚特游歷各国,才停止了魔法实验。 三年后再回到斯图亚特的他,成长的不单单只是魔力、力量,视野、心胸,最重要的是难能可贵的战斗经验,他带着全新的自己回到斯图亚特,但是雷迪斯陛下看他的眼神不再像小时候他经歷魔法实验甦醒后,那般真心……虽然从前陛下严谨得令人无法亲近,但待他总是多了一份关心。 斯图亚特是他的家,国王陛下对他而言,是上属、更是家人。他看似不在意,却始终无法释怀……为何家人要这么待他?他明明这么爱这个国家……敬爱这位一国之君……却从此将他打入地狱,永远见不得天日。 「一隻雪兔跑跑跑、两隻雪兔跳跳跳、三隻雪兔蹦蹦又跳跳……胡萝卜马铃薯是我的好朋友……不管你喜欢不喜欢,都要给我吃光光……」 马克斯从黑暗中缓缓甦醒过来,见到坐在窗台上的雪落嘴里哼着奇怪小曲,两隻手握拳,边唱还边在空中挥舞……一副就是要把没有将胡萝卜吃完的人打爆的模样。 他瞬间清醒,扶额皱皱眉,但很快的,唇边就露出一抹浅浅笑意。习惯雪落的奇怪举止后,突然觉得她这样古怪倒是很可爱。 印象中他刚才作的梦很不愉快,却因为雪落,让他暂时忘掉了那些不愿回忆的过往。 「有些人就是不喜欢胡萝卜怎么办?你不可能逼他们改变啊,能改变的,最终只有自己。」马克斯起身,左右晃动睡麻的肩颈。 「马克斯先生,你醒啦!」雪落见马克斯醒来,跳下窗台,笑盈盈地跑到他面前拍拍他的头,「马克斯先生是不挑食的乖孩子,所以不用改变,做你自己就好。」 马克斯扬眉一笑,「我一直都照自己的意思待人处事,为了捍卫自己的权力而战,」他轻握住她的手,这么问:「你呢?没想过为了自己而活?不要再以别人的想法为想法?」 雪落看着马克斯,默默将手抽回来,「……只要父王好、克雷好、阿法列好,纳米勒好,我就好。」水亮的蓝眸微微低垂,半晌后,她浅浅微笑,「不过马克斯先生的建议,我会努力试试的。」 「你说的喔!那你首先别再听眼镜的鬼话,说什么这是为了纳米勒,就不顾一切打山猪、抢劫别国国王,或是为了得到高额奖金冒险去参加生死格斗这类的。」 「可是,生死格斗我自己也挺喜欢的,不能全都说是克雷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我的意思是叫你不要听眼镜说什么就去做什么,如果真的喜欢,注意安全点倒也没关係。」 雪落点点头,看着马克斯的蓝眸里,倏地多了什么疑问,「马克斯先生为什么不喜欢我去参加生死格斗呢?其实帮纳米勒赚点钱也很好啊,况且,我的武艺是人人都称讚的高手喔。」她歪着头,不解地问。 「啊?你说为什么……就、就是……对啦,就是怕你把别人打爆,这样不太好~谁知道对方是不是也为了一家妻小而努力赚钱,我们人嘛,就是要和平相处的你说是不是?要向暴力说不──」马克斯伸食指摇了摇,笑得有些尷尬。 雪落认真的看着马克斯摇晃的指头,认同的点点头,「也是呢,我会好好考虑参加生死格斗这件事的。」她露出一抹笑靨。笑瞇的眼睛虽然遮掩住她美丽的蓝眸,却依然惹得马克斯脸红心跳…… 啊啊,这女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这时门外三个偷看很久的大男人,其中的白发老头看到房里他们两人的互动忍不住掩嘴偷笑,小小声地说:「欸,马克斯这孩子怎么这么纯情啊,真可爱~你说你说,我有没有看错人啊?而且我家小雪落真不愧是打遍天下无敌手,没人能抵挡她的魅力!科科科科……」 「你不要笑得这么噁心好不好?你家雪落可是我家宝贝公主,依我看,马克斯这傢伙还欠缺锻鍊!先过我和慕伊这关再说!」身材魁武的男子说着便要抽出背上巨剑,一脸兇狠样。 「去去去!就是你这种态度,才会让我家小雪落都没正常的对象喜欢!」老头整张脸皱在一起,「放不下慕伊就别对我家小雪落那么好~像她这种年纪的女孩子很容易身陷其中……就像马克斯说的,你该放她自由了,而不是当她是孩子,她跌倒,你把她抱起来捨不得让她再走……你看看,就因为你这样,雪落对马克斯的态度才会这样诡异!白痴都看得出来小伙子喜欢雪落,雪落自己却一点感觉都没有!我家可怜的小雪落~~呜呜!」老头手背遮着眼睛,哭了出来。 「因为慕伊要我好好照顾公主……」巨剑男轻皱眉宇,表情有些复杂,「我又不是故意的……」 这时站在一旁,难得没说话的克诺雷格转过头来笑得温柔,却出口成脏──「干!偷看偷听!不懂这两个词的用意就不要跟来!码的两个蠢蛋!说话说这么大声是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在偷看啊!!」说着,他一点都不温柔的用力踹开房门! 老国王和阿法列顺势往里头看去──发现马克斯瞇着眼睛,一脸无奈的双手环胸;雪落则是看着他们,缓缓眨了眨眼眸。 老国王呵呵乾笑,挥挥手,把愣住的阿法列和一脸「好事被你们两个蠢蛋破坏」的不爽克雷推推推,用力推走。 霎时,房里安静无声,马克斯和雪落沉默。 「我说,他们两个真的不是普通笨,想偷看竟然自己暴露出来……虽然我顿时觉得好险,好险我没做什么奇怪的举动,哈哈哈。」马克斯打破沉默,调侃自己化解尷尬。 雪落看向马克斯,美丽清灵的脸上,没有太多情绪。「……马克斯先生,想对我做什么呢?像第一次见面把我压在墙上那样吗?」 马克斯差点被自己的唾液呛死,「咳咳咳咳咳……那件事情是我不对,我并没有想对你那样的意思……」他说到这里,脸微微红润,撇开脸,「只是,觉得你挺可爱、挺喜欢你的。」 闻言,雪落眨眨眼眸,随后露出一抹微笑,「谢谢你,马克斯先生。」 马克斯愣了愣,转过头想说谢什么啊的瞬间,看见雪落虽然笑着,平常水亮得快掉下眼泪的蓝眸,这回竟然真的流下泪来── 「雪落……」看着雪落哭,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雪落擦掉眼泪,「阿法列……父王和克雷都是很温柔的人,想一直守护着我、不让我受到伤害……」她依然扬着一抹微笑,「可是我已经长大了,我能够保护自己、能够承受伤痛,我也在……努力学着坚强。」 她绽开灿烂的笑容── 「所以我得继续努力才行!马克斯先生,也和我一起努力吧!」她握住马克斯的手,「我相信,您一定可以再回到斯图亚特、再次和您敬爱的国王陛下团聚的!」 马克斯看着雪落握着他的手,「……我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梦话……」 「嗯,说了很多很多喔!」 「……靠,那我的秘密不都被你听光光……」 「没关係,我的秘密也被马克斯先生听到了,我们这叫互换有无!」 「……可是对我不公平耶,你那个鬼秘密我早就知道了好不好……呃,别哭别哭!好好好,互换有无、互换有无!」 雪落立刻破涕为笑,让马克斯有股被她耍弄得错觉。驀地,她拉起马克斯的掌心贴在脸上,轻闭双眼低声道:「不痛了、不痛了……」 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暖意,马克斯瞬间也有想掉泪的衝动,但是他忍住!因为想掉泪的衝动比起想抱雪落,嗯,忍得住他觉得自已经迈向神的境界了。 「嗯,已经……不痛了。」 他明白了,为什么雪落总是那么认真的对待每一件事……阿法列、老头、克诺雷格,他们不是怪,而是手上的伤,可以痊癒;心头的痛,只能让时间淡去……他们都有着各自的伤口,伤口要腐烂还是復原,全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对了!因为您的叫声太悽惨,克雷说好吵,他决定要把您丢回温泉池让你自生自灭;阿法列说他刚刚差点失手一剑毙了你;父王则是一直哭,说你小时候一定是长得白净可爱,所以被ooxx才会有这么凄厉的叫声,所以我就来照顾你了。」 「……谢谢你的照顾,不过我想请问ooxx是什么?说这么含糊读者会误会……」 「就是被人(嗶──)之后,又被(嗶──)了的意思!」 「……叫那个老头不要每次都有被害妄想症好不好?我又没(嗶──)过的经验……」 「这么说,马克斯先生还是处男囉?」 「咳咳咳咳咳咳咳……到底是谁教你说这种话的!!」 「咦?这么说不好吗?我们家都很开放的啊。像父王年纪这么大说不定马上风掛掉就不好了;克雷嘛,还是乖乖当树光合作用就好,干嘛学人『有性生殖』呢?至于阿法列……你应该也知道,他为了慕伊守身如玉好多年了,以后大概也会这样下去吧!」 「……」 「马克斯先生,怎么了吗?」 「……不,没事……」 他很想问,那照这样看来他们应该不会灌输你什么奇怪的「观念」才对,那你是怎么知道这种资讯的……但他觉得还是算了,总觉得听到答案会让他昏倒。原本想再问,既然那三个雄性都嫌他嫌得要死没有照顾他的打算,那是谁帮他穿衣服?的这句话,他问不出口……因为他已经很没脸面了,就不要再知道这个答案让自己吐血身亡。 雪落,虽然我还是觉得你很怪,但是……谢谢你。 29 怪人行事很难分清认真还是搞笑 「啊!」的一声,马克斯这辈子最窘的事都在纳米勒发生了。上上次笨蛋国王勾到他的脚害他脸部朝下狠狠跌个狗吃屎;上次他翻白眼晕死在温泉里。他趴在地上缓缓撑起身,而这次,又是什么哪个该死的东西让他一世英名再次扫地── 「马克斯,你踢到我的头了,好痛。」 马克斯转身看着他踢到的「东西」这么对他说,下巴差点没掉下来,指着「那东西」瞬间变脸爆怒,骂了一连串不喘息── 「你没事干嘛把自己埋在路中央只露出一颗头还怪我踢到你!!!」 原本想说无聊来去花园走走,即便纳米勒的王宫就如同它佔的王宫比例一样小,是没什么好逛的啦,但──虽然纳米勒小归小、位于北方天气严寒归严寒,不过很奇特的是,纳米勒王宫里的植物倒是活得健康又漂亮,譬如这一花园的花草、王宫另一头雪落的开心农场都挺丰收(?)的。 老国王闻言,皱皱眉头很认真的回马克斯:「我就是有事才要把自己埋起来啊。」一脸马克斯你在说啥蠢话的模样。但他接下来的话,让马克斯想补踹他两脚──「因为不这样,我怎么能够像克雷一样行光合作用补充元气呢!」 「……」马克斯无言。「正常人哪会行光合作用啊……老头,你脑子烧坏了还是在搞笑?」最后无奈垂下头,马克斯被老头一句话弄到无条件举白旗投降。 「马克斯小兄弟,没想到在你心里我竟然是白痴的地位……老人家我要哭了。」说完,泥土上只露出一颗头的老国王,驀地老泪纵横,还发出呜呜呜的可怜哭声──只能说这画面超诡异啊。 坐在地上的马克斯淡定的瞇起眼睛,一点都没有要安慰老国王的意思。 老国王发现马克斯异常淡定,似乎自讨没趣,哭没一会儿就把鼻涕吸一吸,索性不哭了。 纳米勒的人变脸都特别快,到底是谁传染给谁就不得而知了…… 「呿,没意思~」老国王努努嘴,大叹一声!旋即被马克斯瞪眼才扁嘴装无辜。 「马克斯小兄弟别这么兇嘛!会埋在土里是有用意的。」老国王看着马克斯,突然笑得好慈祥──「你看,我不是顺利将你的目光吸引住了吗?或许现在会是一个很好的谈话时间,毕竟一直逃避这个问题是不行的喔!因为和亚帕多签订协约后,你一直不肯和我正面谈话呢,是不是怕我会和你说些什么?例如斯图亚特?」虽然维持埋在土里的诡异姿势实在不适合说些正经话,但是老国王似乎没有离开土里的打算,只是嬉闹的表情瞬间变得好认真。 马克斯盯着老国王看,目光由一开始对待老国王的无奈而透露出丝丝迷惘,最后闭上眼低声道: 「我不是逃避,而是雷迪斯陛下的突然出现让我一点喜悦的思绪也没有……那些回忆,彷彿歷歷在目般地在我眼前不断浮现,」缓缓睁开眼,他抬起手,看着当年被利刃划开的掌心,现在已经变成召唤双剑、属于他身体一部份的魔法,「我不恨,但是我无法理解为何他要这么待我……当我极力想要得到他注目的时候,他置之不理,却又选在这个时候表示他的善意;当年宣判我死刑,却又在此时此刻让我的心从无尽深渊中燃起希望……」紧紧握拳,马克斯看着老国王,「我承认我矛盾的希望能够回到斯图亚特,但我无法踏出这一步……回到斯图亚特的步伐好沉重……」 霎时,老国王身上突然散发一道光芒!没多久,他不知何时已经从土里出来,将马克斯慈爱地抱在怀里。 「孩子,一定很怕再次受伤吧……虽然伤你最深也是你的最爱,但是不跨出这一步,如何能迎接幸福呢?不要怕,我们会站在你身边,给你支持与力量!所以放手去做吧。」 被抱住的瞬间微微愣住的马克斯,在听了老国王一番话后,彷彿有什么东西模糊了视线……有什么影像浮现眼前…… 「马克斯,辛苦你了……辛苦你了……」 雷迪斯陛下为他担忧的面容,恍若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等着他将他这么多年来已经老皱的双手紧紧握住,像当年一样告诉陛下他很好……因为现在的马克斯西米利昂?伊卡兰德,已经不是气焰高涨、不懂世事的毛头小子,也已经不再适合那个刀光剑影、充满杀戮的生活,他要活出自己的未来、决定自己的未来! 马克斯的眼神透着坚定目光,抬头,默默的将老国王推开── 「老头,你衣服上的泥沾了我一身……你是故意抱我的吧……」 「欸?怎么会呢~泥土好啊!我们现在这个高度开发的时代喔,最需要的就是大自然的灌溉!」 「……你再掰啊,高度开发的是别国吧?」 「干嘛酱~纳米勒也是很有未来、很有前途的耶!」 「是啊是啊,那有前途的纳米勒和纳米勒国王现在疯狂把衣服上的泥土往我身上弄,这两者有什么相关连?」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又不是故意的,不要在意这种小事,就让它随风飘走吧~咻咻咻咻咻咻──」 马克斯到今天总算理解悖德对他说的「大智若愚」。老头蠢归蠢,但他似乎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也许没有什么大智慧存在,但表现出来的却能够让人会心一笑……或是有那么一刻触动心弦。就像刚才他突然觉得,其实纳米勒是个很不错的地方…… 「啊对了!如果你回斯图亚特会害羞,我可以带你手牵手一起回去喔~」 「……谢谢你的好意,手牵手就不必了。」 虽然,这群人怪了点。 30 战争始动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克诺雷格整个人没形象的笑到蹲下,在地上猛拍外加眼角泛泪,让被他这么无礼的笑着马克斯,阴霾黑线佈满脸。 「笑屁!」很想灭口的马克斯忍住衝动,咬牙切齿的说道。可恶的死老头竟然逢人就说:因为马克斯不敢自己回国,所以自告奋勇送胆小害羞的马克斯回家──x!最好是这样!连去上个厕所不小心遇到眼镜,这死树精竟然和他对看三秒就笑成这副德性……他奶奶的! 「老头明明就是假借送我回国,然后行出去玩不管国事之实,你还笑这么爽?他可是把斯图亚特的旅游书偷偷买好藏在枕头底下看了不知道几百次,三不五时还问我哪里东西好吃、哪间剧院豪华漂亮剧目又多、哪个地方的小妞最漂亮……而且包袱都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出发、一副要在斯图亚特longstay的样子耶!」 过了好一会儿,克雷总算不再笑的那么夸张,但是嘴角还是噙着笑意、擦去眼泪、站起身来不在意的挥挥手,「去!让他去!最好别回来直接让公主继位最好!我和阿法列都会笑着对他说再见……」突然克雷握住马克斯的手,一脸感动的说着:「没想到马克斯先生愿意照顾他的后半生,纳米勒人民会感谢你一辈子的!」 「……」马克斯这下无言到极点,没想到老头做人这么失败。「喂,我只是纳米勒的任务结束要回斯图亚特而已,可没说要给老头跟来斯图亚特,也没说要照顾他的后半生好吗。」无力的瞇起眼眸,马克斯甩甩手,把眼镜的手甩开。 「这已经不是你要不要让他跟,而是他既然准备这么充裕,就是非去不可的意思。」克雷推推眼镜,唇边笑意深邃。 「什么鬼?他做人失败被你们讨厌是他自己的事,我可没那个义务陪他玩、照顾他──」但马克斯还没抱怨完,就被克雷打断。 「如果我说他不是要去玩而是为了你,你会相信吗?」 马克斯愣了愣,看着克雷笑容不变,却似乎多了些认真,「为了我?哪招啊?我知道了!又想拐我做什么败坏我名声的事对不对!你们这两个可恶君臣──」 「哎呀哎呀,我这次可是很认真的~」克雷的笑,多了一分认真、一份少有的严肃。「毕竟,陛下那么认真已经是好几十年前……」唇边浅浅勾勒一抹弧度,「尼西王子死之前,陛下是个积极进取、欲将贫弱的纳米勒带向富庶的国王……」扬起的笑亦驀地停在唇畔,「当然,要说完全是为了你也不太对,因为你很像尼西王子吧!同样是一名优秀的魔导士,同样地热爱自己的国家……更重要的,你们都是善良的孩子,可惜这份善良在这个没有是非真理的世界,只会被人利用,然后再狠狠捏碎你的心。」反光的镜片下,克雷的眼神有些冷酷,说着现实的话语。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回去那个已经遗弃我的地方。当她再次遗弃你时,这次碎的就不只是心而已。」 马克斯闻言,没有太大反应,淡然地看着克诺雷格浅浅一笑,「我明白。但不可能这样躲一辈子不是吗?永远不是解决这件事,只会任由那道伤口溃烂,伤心伤身啊!」 克雷定眼看着马克斯,旋即叹了口气,「该说的我都说了,该笑的我也笑完了,」说到这里马克斯忍不住喂了一句,表示笑他这句话不用补!克雷又继续说:「你劝不听我也没办法!这次陛下想跟你回斯图亚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因为基本上陛下能够保护自己,也能够让你全身而退。依我从斯图亚特默默无名到崛起成第一强国这几十年对贵国长期观察的结论是──」 「斯图亚特绝对不甘于第一强国的头衔。在恐怖的世界平衡中,她早就准备伺机而动,亚帕多的进击只是一个开始……另一波世界战争的始动。」 31 牺牲 大陆历390年,战事酣热之际,一名手持魔剑、横扫无数战场的魔法剑士,高举光剑,光亮所及之处不分敌我,无人倖存;遍地尸野、浴血成河。在许多知名的战役中,都可见到这位魔导士的踪跡……只要是他加入的战场战无不胜,因此,人们称他为「魔导战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叱吒奥图大陆。 但光景不长。 「魔导战神」突然地销声匿跡,五年、十年、二十年,再也没有看见那闪亮的金剑光芒;亦不再听闻哪个战场上有他傲视群雄的巍峨身影。随着时光流逝,「魔导战神」的事蹟逐渐被人们遗忘在岁月的洪流里……… 而在魔导战神消失的时日里,位于大陆北北方、穷国僻壤的纳米勒,方继任王位的新国王抽出腰际随身的剑高高举起──告诉他的子民!他会继承先王意志,让纳米勒的人民丰衣足食、免受战争所苦!他将倾其所能让纳米勒如同他手中的光剑般,成为奥图大陆闪耀的奇蹟! 他获得人民热烈的欢呼,虽然这群人民纯朴得不知道年轻国王手中光剑,对于奥图大陆而言有着什么样令人敬畏的意义。 精于魔法与剑术的国王长年旅居在外,站在人生颠峰的他因父王驾崩,毅然决然拋下所有的名利,回到这个北北方的纯朴小国继位。因为看尽风霜、繁华;征战、杀戮……歷经百态的他,心中不单单是为了承袭父王志业,而是希望运用所长,尽可能为这个世界尽些棉薄之力。 他明瞭魔导士强大与否可以掌控一个国家的兴灭,但魔导士并非人人像他一样适合在战场上给予对方迎头痛击。所以他欲打造一个全新的战争模式,一个魔导士不必亲上沙场,也能成为主要攻击、防守能力的战争模式,并在使用后攻击力倍增,如此一来战间期便可缩短,减少财物耗损、人力不必要的伤亡。 战争简化后,形成国与国双方的战争,让战争成为「国与国」之间的战事,而非波及其他邻近的弱国、城邦……「国战领域」应运而生。而研究打造新时代战争武器的纳米勒,也因为国战领域迅速普及,一夕致富。 只是,有利必有弊。 因为强化了国家的攻击能力,所以通常战败国下场会比以往战争伤害更大,甚至有可能因为新战争型态的战败加速亡国……若没有覆灭,战败国重振旗鼓的时间会是传统战争的数倍之多。也因此这样的「歼灭战争」不再是单纯国与国之间的争斗,击败敌国使自己声名更上一层楼,战争不再只是夺掠的意义,更可以突显自己国家的声望。 纳米勒本来只是一个贫弱小国,人民不多,几乎没有设立任何国防武装自己。陡然间一夕致富,钱财多用在改善国民生活上。虽然国王看尽风华、歷经许多天下事,甚至杀戮无数……也因为如此,他更加深信如果能够改善天下逐年乱起的情形,更可以减少不必要战争的发生……减少更多悲剧造成的遗憾,所以即便国战领域有利有弊,但他深信,这个社会生活、技术、知识等各方面都在进步,世界理应会更趋向和谐才对…… 可就因为他缺乏谋略的天真想法,原是为了促进各国更慎重看待「国与国之间战争」打造出来的国战领域,却在各方为了己国权力地位大量徵召魔导士,进行毁灭性种种战役的死伤人数,竟比传统战争来得多……甚至为了拥有更多的财富来源,藉此聘用更优秀的魔导士──也因此,一夕致富的纳米勒,便成为了国战领域创造后首波的战争牺牲品。 利欲薰心的各地群国竟联合起来,欲意夺掠纳米勒!不论是其国战领域赚来的钱财;或是将国战领域的创建抢夺己用,成为下一个因为国战领域致富的国家!那么只要将纳米勒佔为己有即可! 野心勃勃的诸国不约而同出兵,没有任何理由地聚集在北北方纳米勒的国界前,反而因此给了其他也想攻佔纳米勒,却找不到适当说词出兵的国家一个合理解释,打着为了公理正义、社会秩序,他们不得不出兵制止这些无理国家──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些都只是藉口,一个想将国战领域据为己有的冠冕堂皇理由而已!其次,才是那些假借混乱,进军纳米勒的道貌岸然国家!战事一触即发。 此一战争在当时被称为边境战役,很快地蔓延扩大,各地群雄都想来分一杯羹──因为在战争初期,弱小的纳米勒竟然能摧毁了许多国家的国战领域,让多国鎩羽而归!自然更引人好奇纳米勒国战领域是不是另外暗藏什么秘密?各国纷沓而来,欲意蚕食鲸吞,殊不知,纳米勒当初毫无保留的将国战领域向各国推广,而今遭受攻击能如此强悍,全因为纳米勒国王是当年称霸魔导界的「魔导战神」所致,哪里还有什么秘密呢。 但在受到纳米勒强力猛攻后的眾国,国战领域虽然被摧毁,但边境战役因为纳米勒与他国国战领域交战频仍,无法撤退的敌国兵士亦多,造成进退两难,为免受波及反而驻留在纳米勒国界之外,即便有那不成文的规则──国战领域的魔攻不能攻击不会魔法的战士或一般人民,但,眼见「国家级」的魔攻在自己眼前数之不尽的越过,没有人会轻易的突破重围离开这里,如果不小心被国战领域的魔攻扫到,还来不及感觉到痛,转瞬间便灰飞湮灭了。 当这样的军队越来越多,却意外的阻挡了纳米勒对敌国国战领域的魔攻。时日一久,纳米勒被迫改採防御姿态,因此战事陷入胶着,更由于来自世界各国的围攻下,纳米勒孤立无援。大半国土被敌国将士攻佔,只剩下防御结界勉强苦撑王城,各国就等着时间慢慢耗弱纳米勒魔导士的魔防底线……直至那天,纳米勒的结界终于被攻破,在将士们兴高采烈、甚至来不及和身旁的人分享喜悦的瞬间,恍如世界末日到来般猛然山崩地裂……熊熊烈焰吞噬整个奥图大陆北北方,无一处倖免于难…… 纳米勒正处于生死存亡之际。 面对家园覆灭、逃至王城避难的人民虽平安无事,但一张张带着不安与恐惧的面孔印入眼帘──纳米勒的年轻王子?尼西虽与母后适时地安慰眾人,但只要各国一日不退兵,人们的脸上怎可能再有笑容呢? 尼西走至殿外,看着魔攻的焰火不断袭来,在即将碰触到宫殿外墙时,被一道强而有力的防御结界反弹、消散。 结界终有衰弱的一天,即便父王的魔法再强悍,迟早会支撑不下。纳米勒人民不多,尚能自给自足撑过一段时间不会有问题……那么父王呢?为了纳米勒,父王已经足足一个多月不曾休息、好好吃顿饭了……双手驀地紧紧握拳。年轻的王子盼望自己能为国家做些什么……能为自己的父亲做些什么! 雪地神木下,趴在地上的男人指尖动了动,似乎从昏迷中甦醒过来。 缓缓翻过身来,望着融雪之际高掛蓝天的艳阳,他伸出手想要攫取,扑了个空,看看手心空无一物的瞬间,男人触及心中什么,不禁悲从中来,不断地掉下眼泪,最后痛哭失声。 他一直想要守护的国家……破灭。 他亲爱的臣民……死伤惨重。 他善良有抱负又承袭他优异魔法的年轻儿子……却为了救陷入昏迷、被困在国战领域里的他,在敌国魔攻摧毁纳米勒国战领域之前,重新啟动国战领域,不顾自己的性命……不顾他千叮嚀万交代的国战领域禁忌:不论有什么理由,千万不能使用国战领域攻击战士与不会魔法的人民…… 涕泪俱下、声嘶力竭的他掩面痛哭。 在他清醒过来后,救了他性命的儿子没有死……但,尼西已不再是原来的尼西……还是那个模样,一样的鼻、一样的嘴、一样的身形,却不再有自己意识的不断寻找、啃食着地上的腐肉……那个有着熠熠目光的温柔少年,眼神无神,只剩下一具没有心智的身躯…… 那时候的他几乎疯狂。 不断的仰天咆哮!裂眥嚼齿地抱头骂着自己的不是── 如果他不要那么天真的相信这个世界有真理……不要这么愚蠢的信任这个世界能够走向和平和谐……自以为是以为改变战争型态能够将世界带向另一个进步……但他忘了,在这些贪得无厌的人眼中,别人家的孩子死不完,自私自利才是生存的王道! 他当初不是没想过可能会有负面的影响,所以国战领域虽然他极力推广,他更致力说明所有规则:所有魔导士在使用国战领域时,禁止以国战级魔法攻击一般人民……包括不会魔法的战士们。魔导士守则并不单纯只是因为魔法等级不够而禁止用国战级魔法攻击人,而是若真的如此做了,该魔导士会因为破坏世界平衡受到诅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成为如同「鬼」一般的存在。 这是他为了制约魔导士而下的诅咒。 如果他不要抱持着改变世界的信念,是不是这样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他从思绪中回神。顶头的艳阳依旧高照,周遭的冰雪逐渐融化。融雪时分为最寒冷的一刻,但他全然不觉有丝毫冷意,甚至觉得,乾脆让他冷死在这里算了…… 但当他这么想的时候,树枝上的厚重积雪咚递一声全掉在他的脸上。 半晌后,他迅速跳起来用力踹一脚挺直的树干!骂道:「我不是说过了!叫你别缠着我要名字!好好的神树不当!那么想当人干嘛!干嘛!干嘛!干嘛!」边说边用力踹踹踹!彷彿将心中的不满、鬱闷宣洩出来一样,踹完的他喘着大气,低垂着脸抱着树身缓缓跪下,再次流淌泪来…… 风轻轻吹拂,让这片冰雪世界,更多分透骨寒意。 「……当人是很辛苦的,若你真的想清楚了,那么……克诺雷格,将是你成为人的印记……」 驀地,天地翻腾,佇立在雪地的巨大神木在崩裂的冰原上逐渐下沉、没入地面最终消失不见……顷刻间,天地又归于寧静,天色恢復原本样貌。 大地一片雪白,两个男人站立其中。 墨绿发色的年轻男子向白发男人单膝跪下,拉起他的手背在上头印上轻吻── 「陛下,为了您仅存的人民……为了尼西王子的遗愿,请您务必振作起来……愿纳米勒不再承受战争之苦,成为另一个世外天堂。」 「父王,当您甦醒之后,请您一定要找到我……将成为鬼存在的我……毁灭殆尽……为了纳米勒,这是您的责任,也是您必须要做的事。」 32 随意遗弃老人家会遭天谴的 马克斯和纳米勒国王,一起到斯图亚特游山玩水,好不愜意。 当然,这是纳米勒国王单方面的说法,另一位当事人马克斯则说:他不愿让老头跟,一路做陷阱,但老头竟然以飞快的速度从深达十公尺的坑洞跳上来……是跳,不是飞,吓得他反而跌进洞里,养伤养了一个礼拜才好。 再来,假装走散、行落跑之实。不过这是他的错,他太小看老头了,就当他哼着歌往斯图亚特去的第二天,就在镇上被老头抓到……喔不,是被军官给抓起来。因为他涉嫌遗弃老人,所以被当地政府抓到牢里关个十天半个月……… 所以第三次,他使出杀手鐗!砸大钱带老头去全世界最知名、华美的歌剧院从早到晚让他看个够,想藉老头看得入迷时偷溜走人!谁知……这人竟然感动到哭个不停,连进去剧院开始看剧还在哭……老头哭到整座剧院都听得到哭声、连舞台上的歌剧演员都因为老头的哭声演出颇不自然,毕竟那齣是喜剧老头哭个屁啊! 可想而知,他们被剧院赶出来。虽说钱乃身外之物,但是没花在刀口上这钱也是浪费!况且他都在吃他的老本耶!也不想想纳米勒穷得乱七八糟,连国王出国游玩雪落还只给他们一人两袋马铃薯就笑着说再见……这一路上当然是他出钱出力,扛着四袋马铃薯跟老头打哈哈。 他越是想要把老头弄走,弄得自己越狼狈。索性他随便老头要不要跟,才少了这一连串伤身伤心(?)的种种悲剧。 最后,在一路上说说笑笑(?)中,马克斯和老国王来到了世界排名第一的富庶国家──斯图亚特。 多年未回国,城门口的年轻卫兵几乎不大认识马克斯了,且他们并没有用「邻国国王」的特权进入,而是随着大批商贾一一检验进入斯图亚特。 但,进程没多久,便有守城的官员迎向前来。 「马克斯先生,陛下命小臣在这里等候多时。」那人深深一鞠躬,「请您随吾等回宫吧!」 马克斯淡淡地看了一眼官员,没有回话、亦没有任何动作。 官员见状只是微笑,将目光看向一旁、对周遭景物显得很兴奋的老国王,继续说道:「若是因为十年前您对小臣的偏见让您不愿跟小臣离去,小臣感到很抱歉,但想想您身旁的老先生吧,他身为纳米勒的国王,光是这身份我国就应该好好招待他,而不是让他在这里吹风、晒日,更何况国王陛下还是为老先生呢!」 老头一听,立刻热切牵起那官员的手,彷彿这个男人是他孙子一样的亲暱,满脸感激涕零的说:「呜呜!你人真好!像你这么关怀老人的青年才俊,一定会有报的,洛依德!」说着,老国王夸张的伸手擦擦眼泪,然后瞄了一眼满脸黑线的马克斯,意思是说:你看看人家对我多好! 马克斯捏捏不禁蹙起的眉头,「拜託!别因为路人对你好,整颗心都给了他!他是路人耶!路人路人路人!就是素不相识、第一次见面的陌生……」说到这,马克斯突然停住,瞇起眼眸看着老头,「你,怎么会知道洛依德的名字?该不会……之前和什么亚帕多签约的时候就见过洛依德了。」说到最后,看见老头笑嘻嘻的脸孔,马克斯知道自己联想对了。 「呵呵,不愧是马克斯小兄弟,真聪明!一猜就中!」老国王满脸笑容,对马克斯竖起大拇指。 顿时,阴霾渐渐佈满马克斯的脸──照死老头的说法……妈的!老头设计、骗他回斯图亚特! 仔细想想,为什么老头当初会突然提起雷迪斯陛下……提起斯图亚特?不外乎因为那次在亚帕多会面后,和雷迪斯陛下有了接触。照眼镜说的,老头大概天生少很大条筋,所以即便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妻儿曾经被「坏人」害死,至今还是相信「人性本善」,大家都希望和平、世界大同…… 但就他对雷迪斯陛下的了解……马克斯望向不远处的王城,脑海里浮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心,驀地沉到深处,无法自拔。 但愿,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33 谎言 「许久不见了……这些年我一直掛记着你呢,马克斯。」 马克斯被老国王半拖半拉的和洛依德来到久违的斯图亚特王宫謁见厅,雷迪斯一见到他便起身走上前牵起马克斯的手,语气有些激动、嘴边含笑地道。 从未见过雷迪斯这般模样的马克斯,虽然心中诧异,但相对雷迪思的热情,他的反应略嫌冷淡。 「谢谢陛下的厚爱。」说完,马克斯不自在的缩手,向雷迪斯行礼致意。 洛依德见状,语气颇不满地道:「马克斯先生,陛下见客从未如此亲暱待人,您别不识好歹,将陛下对您的宠爱当随便……」 雷迪斯挥挥手,打断洛依德的说话,「没事没事,你别介意,洛依德就是这毛病,规矩特别多!」再次牵起马克斯的手,在手背上拍了拍,转头对老国王道:「纳米勒国王大驾光临敝国,如有招待不周之处函请见谅。您大老远来,想必也累了,先去歇歇,有什么事等歇息过再谈。」说罢,招呼几名侍从带领老国王下去。 老国王拍拍酸疼的肌肉和老骨头,欣喜点头直说好。也不知是故意顺着雷迪思的话这么说,还是老头真的类了,连和马克斯说再见都没有,便跟着侍从离开謁见厅。 瞬间,厅内只剩三人。雷迪斯也将洛依德打发离开,最后只剩下马克斯和他,半晌,两人皆沉默不语。 「陛下,若您没有其他事情要吩咐,小人想去看看纳米勒国王。毕竟他老人家年纪也大了,对斯图亚特也不熟,还是有个他熟悉的人跟着他会比较好些。」说完,马克斯欠身行礼便要离开,驀地被雷迪斯抓住手臂,不让他离去。 「马克斯,还是让他老人家先休息休息吧,毕竟从纳米勒到这里长途跋涉的,即便是体力再好的年轻人都不一定吃的销,更何况老人家呢?」 马克斯没有回话,算是同意雷迪思的说法。 这个话题结束,他们两人又沉默了一阵。 良久,雷迪斯首先打破静默,「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可愿意去看看?」紧握马克斯的双手,始终未曾放开。 马克斯对上雷迪斯的目光── 或许是陛下眼神中的真诚……或许是他突然想起了小时候,陛下在他身旁同样这样紧紧握着他的手……那温暖的手心、对他担忧的神情,隐隐浮现眼前…… 又过了许久,只听见偌大的謁见厅里回响着一道声音。 「……好。」 雷迪斯笑得开怀,拍拍他的手,嘴里不断地道:「好,很好,太好了!」拉着他走了出去,边走边说:「我知道你这些年心里不好受,我何尝不是呢?只是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做的任何事情,都是为了斯图亚特、为了全国人民?我相信你能够理解我为何这么做……其实这些年我很想念你。」雷迪斯驀地停下脚步转过身,对他露出微笑,旋即又转身继续拉着他走。 「马克斯,从小看着你长大,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明瞭你对斯图亚特的爱……明白你比任何人都善良。因为只要是为了斯图亚特,你总是奋不顾身、勇往直前……输了、累了、倦了,你会再战、用意志力撑下去、努力地睁大眼睛,直到你再也没有力气倒地不起为止……我想,我这辈子再也找不到这样好的臣子……这样情同父子的孩子了……」说到这里,雷迪斯在某个房门前停下脚步,一手握着门把、另一手握着马克斯的,回首给予他一抹微笑,缓缓打开房门── 「所以你的东西,我没有再动过,每天派人维持这里的整洁……就是你离开时的样子,等着你回来再使用他们呢。」 门打开的瞬间,一道光芒照亮了房内,刺得马克斯睁不开眼睛。待光芒趋缓,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乾净、整齐的房间,左面墙上悬掛着一把把的长剑,看起来有些年代却依然锋利,一看便知现在的主人对这些剑的保养与爱护非常;地上武器架的魔杖,因为不同程度、不同材质,但大多是金属製,却没有任何锈蚀痕跡,光亮如同新的一样。 右面墙边的床铺上,叠放整齐的薄被,上头有着点点红色花纹,但近看,那些红点不是图案,而是斑斑乾涸血渍……是他当初受伤,睡觉的时候不小心拉扯伤口沾上的…… 感觉眼前视线有些模糊,马克斯放下手中被子,看向窗边桌上──那泛黄的报纸头条标题这样大大写着: 斯图亚特魔导士?马克斯西米利昂力克群雄,赢得世界第一头衔。 上头画着他拿着剑微笑的肖像,时间是大陆历434年,九月二十八日……他离开的那一天…… 马克斯有些激动的回手想要对雷迪斯说些什么,但门口站着的不是雷迪斯,而是纳米勒的老国王。 「我虽然不知道你那时候离开的时候是不是也是长这样,但东西都保存得很不错吧?」老国王满脸笑容东看西摸一番,「所以当初我看到这房间啊,就鸡婆的想帮你和雷迪斯小子和好……看来效果很不错嘛!是不是!哈哈哈!」老国王走到马克斯身前,拍拍他的肩膀,「我感觉得出来他对你是很真心的,或许,他有他的苦衷……身为一国之主,总是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语毕,老国王幽幽的叹了口气。 马克斯走至桌边,拿起报纸娓娓道来。 「我是个孤儿,雷迪斯陛下好心收留我,我便许下志愿,为了斯图亚特、为了陛下,万死不辞。斯图亚特也曾经是个弱小国家,为了能够成就霸业,我和其他同儕们一起为了斯图亚特打拼着,日以继夜的不断磨练自己,使自己成为一流的魔导士、一流剑士……我到了二十岁,大字还不识一个,这个报纸上写的内容,我当时一个字也不懂……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世界第一个魔导士,竟然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这是多么可笑的事! 所以我趁着被陛下放逐到别国的这些日子,开始学习识字、阅览前人的经典、智慧积累、思想知识……我时常写信给陛下,告诉他我又读了什么书籍、这本书告诉了我什么,我获得了未曾知道过的新观念,使我对于人生的看法有了巨大转变……使我开阔除了争斗外的视野、使我明白自己除了剑、除了流血之外还有其他事情可以做──那就是为自己而活,可以活得很有尊严、可以受人尊重……而我爱的、以及爱我的人,不应该是这样……对待我。」 喀地一声,马克斯手臂晃动,房门轻轻闔上。 「他让我回来只有一个目的──便是杀了我,他长久以来的心头之患。」 老国王一愣,不知该作何表情;下一瞬,桌上的报纸已然灰飞湮灭,粉碎在马克斯手中。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谎言!都是假象!雷迪斯只是在利用你,利用你的蠢笨借刀杀我──而我,怎么能让他称心如意呢?」马克斯的神色,倏地变得阴沉。 「所以,抱歉了……」马克斯望向老国王的下一刻,老国王已经昏迷倒下,不省人事。 「一直以来,我也是在利用你,利用纳米勒让雷迪斯注意我的存在,让我有机会回到斯图亚特……因为即便是死,我也会拉着他陪葬──」 「将整个斯图亚特埋葬。」 34 养虎为患 斯图亚特謁见厅里,雷迪斯和洛依德两人谈论着。 「陛下,您让伊卡兰德回来,难道不担心从前的事再次发生?他虽然看似退隐多年,但近几个月的种种行为,不外乎是要证明他自己的实力……如同十年前一样,爬上世界第一魔导士之位,下一个目标,便是世界第一国的王位啊──」洛依德话还没说完,雷迪斯原先带笑的脸倏地暗沉森冷。 「洛依德,我从前没有反驳斥责你,不代表我是个喜欢听諂媚话、喜欢巧言令色臣下、甚至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昏庸君王──」雷迪斯冷眼看着洛依德,「也从不代表我认同你。我明白你只是为了除掉马克斯,因为有他在,你自始自终都只能区居魔导士第二……但我不同。」 「我自然明白马克斯此次愿意回来,动机绝对不单纯。但若是他不回来,怎么让他为斯图亚特死得有价值呢?」他从王座上站起身,望向窗外,「毕竟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是我啊。」 雷迪斯悠悠叹了口气,转身瞥了一眼洛依德,「如果他有你一半就好了──心狠手辣的那一半。」说罢,他露出一抹深邃的笑意。 一旁的洛依德脸色虽然难看,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此时,有名侍从敲门稟报:「陛下,外交官大人求见。」 「进来吧。」 一名蓄鬍的中年男子走入,身上华丽的衣物显示了男子地位不凡。他走至雷迪斯跟前,牵起雷迪思的手背在上头印上轻吻,「陛下,臣下有要事向您稟报。」语毕,起身恭敬地报告:「大陆北北方地区遭受远东王国?亚帕多之攻击,陷入苦战。是否要执行您向各诸国『世界和平』的承诺出兵阻止亚帕多的进犯?」 雷迪斯沉思,半晌后看向闭闔的门扉,再朝外交官微微一笑。 「不,大陆北北方本就和我国没有任何交集,如同上次一样,让那些贫瘠的土地给有能力的国家开发,也没什么不好。诸国那里,再麻烦外交官多费心了。」 他点头答是,便继续向雷迪斯报告其他外交事项。 雷迪斯听得认真,和外交官的对答也很频繁,只是那双看不透的眼眸,不断地看向门扉,唇边掛着的笑,越加阴沉。 玻璃彩绘的窗外,一道頎长身影隐密地躲藏在那已多时;驀地,人影消失不见,彷彿从未出现过一般,来无影、去无踪。 远处,斯图亚特王城往郊外贝尔湖的道路上,有着一道熟悉人影──好似方才窗外的那人。 所有的事情发生得突然,门外一阵噪动。很快便有卫士来稟报:「陛下,位于贝尔湖底的国战领域被侵入啟动,守在湖边的卫兵死伤惨重,吾等已经召集各魔导士前往阻拦入侵者,就等陛下您一声令下便可开始行动,捉拿入侵者……」 雷迪斯听着卫士的稟报,嘴里轻声唸着「可惜啊可惜」,而后逐渐敛起笑容,缓慢且沉重地吐出两个字:「可惜。」 「你是我一手创造出来的完美成品,却挣脱我的控制、束缚反抗我──那么,我寧可将你亲手毁灭,也不会让其他人有机会利用你反噬斯图亚特……只不过,你要死,也得死得有价值才行啊。」雷迪斯再度恢復笑脸,但他的笑意,却让人不寒而慄。 你为了解救纳米勒擅自使用斯图亚特国战领域……那么你要为了保护纳米勒承受魔导士的国战诅咒?还是要为了不被他派去的魔导军队擒住使用国战领域自保? 不论是哪种选择,你成为尸人、便是他接收新力量的时候了,马克斯。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亲自到亚帕多吗?亚帕多疑心病特重,绝对会对我这么护着纳米勒起疑。依照这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毛头小子性子来看,纳米勒大概免不了一场毁灭性战役。」 「陛下……您这么做不是因为纳米勒吧。」 「哈哈哈……什么都瞒不了你,洛依德,果然还是你最了解我──如果我继续放纵亚帕多不顾世界和平的局面任他蹂躪纳米勒,你认为马克斯会怎么做?」 「如果他懂您这是最后一次试探他的忠诚,他就不会为了保护纳米勒挺身而出,也不会让您继续对他的存在感到不安了,陛下。」 「……洛依德,养虎为患啊!」 「我不得不狠下心毁了他。」 35 善恶之间 纳米勒国王不在国内、世界第一的魔导士也不见踪影。 就像算准了他们同时不在,纳米勒就如手无缚鸡之力般的残弱,亚帕多无欲警的毁约袭击,本应该轻易拿下纳米勒的他们,只能无力的将战期拉长,不断地消耗国力。 亚帕多第一次遭遇如此狼狈的战况与窘境。 另一方面,遭受突袭的纳米勒虽然安全无虞,却是累瘫某人的结果── 「我说你,能不能有用点?纳米勒正处于生死存亡之际……」阿法列捏捏蹙起的眉间,「拜託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悠哉的喝下午茶!死克雷!」阿法列一阵爆怒!踢翻克诺雷格的下午茶桌。 克诺雷格无视被踢烂的桌子和掉满地的下茶点,从容的将杯里红茶喝尽,缓缓地道:「阿法列,越是这么艰困的时候,我们越是要冷静面对,不是吗?」他笑得一脸温和无害,但下一瞬,整张脸不满阴霾的揪住阿法列的衣领吼道:「生死存亡之际啊!你还把珍贵无比的食物浪费!你是不是人啊!啊!?因为我没有准备你的下午茶你在记恨,对不对!?」克雷左右摇晃阿法列。 阿法列抓住克雷的手,转身!将克雷的手用力扳在身后!却不见克雷哀嚎大叫,反而突然之间,克诺雷格两隻手臂像捲麻花迅速转动,旋即挣脱阿法列的箝制。原先应该是人类的手臂,竟变成蜷曲树藤貌!克雷将「手」举起推眼镜的瞬间,又变回人类的指尖。 「我说你还是好好保留体力,别让结界破坏了;另外,你的尸人部队也得由你好好掌控才行。阿法列,你真是纳米勒不可或缺的第一勇士!」克诺雷格双手紧握,摆出一副你是纳米勒的救世主、纳米勒之神的崇拜表情。 「勇你的头!」这下换阿法列扯着克诺雷格的衣领疯狂摇晃,「若不是你漠视老头被马克斯拐走,我有必要花费比一般国战魔导士还要大的气力从外头製造防护结界吗!?」 「不让老头走人,他绝对会卖了纳米勒……只为了保证全国上下的安全。」克雷摊手,「但是呢,不巧亚帕多是个言而无信的人,只怕卖了纳米勒我国也不会安全。所以把自以为每个人都是好人的笨蛋国王拐走是最好的方式。」 「既能保障他的安全,又可以保住纳米勒,何乐而不为?」克雷推推眼镜。 阿法列冷哼一声,放开克诺雷格。 「或许马克斯平时看起来蠢笨好欺负,但我不认为他那个样子是击败眾人、世界一流魔导士的全部。」 克诺雷格理理衣服,将领口拉好,「每个人都有他不同的面向,但是好人和坏人的差别,有时只在一念之间,不是吗?」在阿法列转身离去时,克雷对他露出一抹深不可测的微笑── 「你最近得小心了,阿法列。」 闻言,阿法列回首,皱眉看着克雷,「你这傢伙,用国战领域偷窥马克斯的内心世界,真是噁心……打死我也不进你的鬼国战领域……」 「阿法列!阿法列!」 驀地,雪落的声音穿透过墙面来到这里。过没多久,只见她气喘吁吁、神色惊愕的从破了洞的墙跑进国王謁见厅── 「阿法列!把防护结界打开!我要出去!」 阿法列没料到一直在照顾人民的雪落会突然跑来,并且对他提了这个奇怪的要求而愣住,但很快旋即正色解释道:「公主,将防护结界打开,亚帕多的攻击会直接影响纳米勒,」他抓住她的双臂,「人民,会不安全的。」 雪落气息已平復,用着惊恐的表情摇着头,双手紧握,眼眸驀地涌上雾气,语带哽咽地道: 「阿法列……克雷……救救城外那些士兵……请你救救……马克斯。」雪落摀着唇哭了出来,泣不成声。 「马克斯?」阿法列摸不着头绪,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马克斯擅自闯进斯图亚特的国战领域将我送回来;冒着甘愿被诅咒的命运毁了你的尸人部队,也替纳米勒消灭了敌人、破坏亚帕多的国战领域……」白发老者从门外走进来,面色凝重。 他看向克诺雷格,「你……早就利用国战领域知道马克斯打算和斯图亚特同归于尽了,对吧,克雷。」 克诺雷格直视老国王好一会儿,嘴角勾勒淡淡微笑,「不,我不清楚,因为他一直都很犹豫……在他的情感中摇摆不定。这么看来,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在他的善恶之间,做出了抉择。」 36 贝尔湖的守护者 马克斯站在贝尔湖前,望着前方看不见尽头的水平线,忽然「噗通」一声,纵身跳进湖里── 闭目,身体因为水压逐渐下沉;随着水流不断被推移……直至湖的中心,马克斯倏地睁开眼睛!掌心亮起一道光芒,他高高举起,全身被亮光包围着。 光芒由外向内逐渐消失在原处──马克斯被传送到湖底最深处,也是斯图亚特的国战领域所在。四周是湖水,群鱼遨游,水草浮动,却是一个位于湖底的异度空间,立身于此处的人可以呼吸,如果置身海底隧道般,可以看见湖底的一切。 若是没有开啟国战领域的能力,纵身入湖,即便想要寻找国战领域的出入口也会无功而返,甚至会因为湖水极深,而溺毙其中;这也是斯图亚特的国战领域始终无法被破解的最重要关键。 当然,雷迪斯另外设置了国王可以自由进出的出入口,就像马克斯召唤双剑一样,斯图亚特的入口只有雷迪斯的召唤才会出现。而马克斯纵身入湖是下下策──因为他也不确定斯图亚特的国战领域是否像克诺雷格那般,拥有自己的意志…… 感觉到脸上有一道冰凉的触感,全身湿透躺在地上的马克斯睁开眸,定睛细看,是半透明的小手在摸着他的脸;手的主人是个有着一头长及地长发的小女孩。女孩一双深邃的眼眸透着关心与忧伤的凝望他,彷彿她和他已经认识许久、许多年…… 莫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这次换他伸手触碰女孩,想确认她是不是他所想的──斯图亚特的国战领域──因为他从未见过她这个模样。 当年进出斯图亚特的国战领域,都是雷迪斯陛下召唤空间之门让他进出。而这回,是他第一次用「这种方式」让国战领域主动找到他,让他能够不用透过雷迪斯陛下就进来这里……斯图亚特的禁忌之地。 但她站起来向后退了好几步,双手紧握在胸口,不断摇头;唇形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但马克斯听不见小女孩的声音。 马克斯撑起身子后,爬梳湿发,对着有些惊慌错的小女孩扬起微笑,「好久不见了……长久以来守护着贝尔湖、守护斯图亚特……你好吗,茵茨妲?」他站起来,将手伸向前。 小女孩望着马克斯的双眸迅速染上水气,十指依旧相互紧扣在胸前,还是对马克斯摇摇首、嘴里说着什么,随着马克斯的缓步前进后退着。 就在马克斯的指尖方碰触到她的肩头时,他忽然听见一个略带哭音的轻柔声音这么道: 「……请赶紧离开……陛下,不会放过你的……」 顿时,他看见她眼中的雾气凝结成水珠滑落下来。 他微微一愣,旋即露出带着凄楚的笑意── 「茵茨妲,你会为我伤悲……但是陛下不会,他不择手段想要我死。」他蹲下来,昂首看着略高他一些的小女孩,笑了笑,摸摸她的头,「你愿意帮我吗?茵茨妲。」 小女孩看着他,缓缓点头;指尖轻触马克斯的额头,一道光芒闪耀──在那光亮之中,马克斯似乎看见了从前的自己…… 「你就是斯图亚特的国战领域?」 马克斯看着鱼群在他眼前游动,而自己竟还能如此悠间自在的立身湖底,这么想着,他脸上更多了分不可一世。 昂首,他在没有其他人存在的这个异度空间里,大叫道:「马克斯西米利昂?伊卡兰德,将与你一同守护斯图亚特!将她带向繁荣强盛的未来!」话音方落,就见马克斯四周,原先偌大的空间倏地崩坏……湖水排山倒海倒灌进来,却没有吞没马克斯。他如同一条飞鱼,在宽广的湖中虽然渺小,却能够轻易运用其中蕴藏的神秘力量── 手起、手落之间,世上又多了一片因战争而產生的焦土;斯图亚特之名,从此在奥图大陆扬名…… 「果然,还是来这里最轻松自在。」马克斯成大字形躺在湖畔绿地上,喃喃自语。 「又一个同期修练魔法的伙伴因为受不了伤口的恶化自縊死了……」右手遮住面容,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是不是怪物啊。」说完这么一句,他沉默。 周遭虫鸣鸟叫,阳光普照着大地,湖面一片寧静。 他的手从脸上拿开,站起身,看着平静无波澜的湖水,突然嘴边勾勒一抹恶作剧的笑,两手臂伸向两旁,迅速向中间合併,掌心啪的一声!湖面也随之扬起一道恨天高般的水柱,然后往下消沉直至湖面又恢復无波无奇之状。 「哈哈哈哈哈……」虽然这事件无聊的小动作,但对马克斯而言却是难得的「娱乐」。他笑弯了腰,在地上滚动,然后差点失足跌进湖里。 看着自己在水面上的倒影,他轻点湖水,荡漾起微微馀波。 「决定了!就叫茵茨妲吧!取个女孩的名字,以后进入国战领域一起热血的时候我也会比较有衝劲,哇哈哈哈哈哈──」 这时,一旁树木因为风吹而发出沙沙声响;风颯颯吹拂过脸庞,马克斯朝湖面大喊: 「嘿!我就知道你也喜欢!这可是我昨天听吟游诗人说唱故事里的女主角名字喔~」 少年马克斯,有着他单纯可爱的一面;反之,他早已踏上血染双手的不归路途。 「……谢谢你给了我名字……」 伴随话音,小女孩的身形更为透明。 「从今往后,你我便是一体……马克斯西米利昂?伊卡兰德──」 话语方落,小女孩的身体逐渐朦胧、逐渐消失,直到再也看不见身影为止。 异度空间顿时崩坏!而现下的马克斯,彷彿当年意气风发的时候般,脸上带着桀傲不驯的神色,任凭湖水倒灌,淹没他的身躯── 「贝尔湖的新守护者。」 37 封印 贝尔湖面泛起红光,下一瞬!案上捲起阵阵狂风!一到红色光束衝出湖面直达天际!顿时,天空乌云密佈,可见闪电窜动在云层间;闷雷声响骇人心神。 一直站在湖边的白发青年,处变不惊的昂首看着此等异象,直至听到不远处传来脚步声与吆喝声,他没有情绪的脸庞才逐渐露出笑容,看向那群朝他奔来的斯图亚特卫士── 「呿,慢死了!自家国战领域被盗,还要等小偷大张旗鼓告诉你们才派人来,会不会太慢了点?」 白发青年眼神里透着彷若狮子看准猎物一样,锁定目标。 「砰砰」两声,率先朝他跑去的两名卫兵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被他左右一拳击倒不起。左边那个轰在肚子上,立即吐了一地的胃水,昏了过去;另一个打在脸上,鼻樑歪掉、牙齿被打掉大半,因为太过疼痛而跪地不起,无法再战。 尾随在后的其他兵士见状无不大惊!但很快在指挥官的号令下,群起围攻白发青年! 他扳扳指关节、扭动僵硬的颈项,看似轻松悠间的瞬间,又将包围他的敌人一个个快速解决! 一拳一个,一脚一闷声,在电光石火间、在来不及看清他的动作前,他从缓缓倒下的十六人中向后翻跃数尺之远落地。 白发青年对着前方大惊的其他兵士们晃晃食指,嘴里发出「嘖嘖」的声音。 「怕什么!他只有一个人,我们有数以百计、数以千计的勇猛士兵!为何要怕他!这傢伙伙同马克斯这个恶贼欲破坏我国国战领域的重罪,杀!该杀!各位弟兄!不要害怕!快上!」不远处骑在马上的虯髯军官吼道,手中军刀一挥,另一批士兵又汹涌而上。 「这么多人我倒是满怕的,不过,你好吵。」白发青年露齿一笑──顷刻间,一道黑影闪过!再定睛细看,那骑着马的军官头缓缓垂下……胸口不知何时被插入一圆锥状透明晶石,从胸前穿过背部,过没多久,军官缓缓从马上跌下……倒卧泥地、已然断气。 而站在马上的,是一样带着微笑的白发青年。 「这样不就安静多了,是不是。」他蹲在马上俯视,对距离他不过一步远的某士兵,微笑着这么道。 士兵脸色惨白,看着青年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因为背光使得他面上阴影无限扩张,彷彿死神的微笑──哇的一声!吓得连滚带爬的逃走。 其他士兵看见指挥官惨死,全都六神无主,胆小的已经丢下兵器逃走;胆子较大的,有些抖着手中长矛仍向白发青年攻去;又或者在原地乱挥乱砍一番。 就在这些卫士们一阵混乱时,湖畔远处,王城的所在位置突然一道光亮闪烁,无数个火球魔法击向白发青年的方位──! 青年扬手,透明的防御结界张开,将一个个的火球弹开。 群龙无首的士兵们见到王城的魔导士支援,馀下的人士气一振,一股作气衝上前要捉拿盗贼── 白发青年皱皱眉,从马上一跃而下,施展浮空术向湖面迅速飞驰! 轰炸声从王城一路而来,光火所见之处,无不被炸出一个个坑洞。在魔法击中他之前,他停下飞行动作,快速转身张开防御结界,再次一一弹开!悬空漂浮的他看向短时间内不会停止魔法攻击的那方,转身往湖中心冉冉升起的光亮看去──右手向一旁缓缓摆动,口中默念召唤咒语,不久,掌心凝聚光芒,左手从光芒之中抽出剑柄,然后剑身──那是在奥图大陆销声匿跡已久的光剑! 白发青年手势大弧度一挥!所有在他眼前的阻碍通通被白光曝照,消灭殆尽…… 光芒消散,他看见眼前光秃一片的焦土,吓了一跳,懊恼的拍拍额头,「太久没用力道控制不良,糟糟糟。」眼睛微微向湖面一瞥,嗯,马克斯应该不会怪我坏了「力量来源」吧?大不了光剑送他就是── 当他这么想时,湖水中蕴含已久的能量爆发出来!与天空盘旋的雷云接轨,形成一道巨型光束结界。 白发青年喜出望外!在王城魔导士下一波攻击到来前快速浮飞而去!手中光剑光芒剧增!在进入后扬手奋力投掷湖中!剑身尚未完全没入,散发出的辰芒所及处开始凝固成冰── 结界就像一个传送魔法阵,当青年进入不久后,身形逐渐消逝不见……在那透着身影消散的光芒之中,彷彿看见他的唇边、下顎逐渐长出长长白髯,并对斯图亚特王城的方向笑呵呵的挥挥手道再见。 不到半晌,贝尔湖已成一片冰雪大地。 斯图亚特,王宫 雷迪斯听闻大臣回报国战领域被封印一事勃然大怒!碰地一声!王座瞬间坍塌──! 眾大臣低首不敢再言。因为一国之国战领域被封印,意味着这个国家无法再继续国家战争……无法再藉由国战领域和其他国家争雄……当敌国使用国家级魔攻时,即便再好的魔导士,能够支撑多久这样的攻击? 斯图亚特一夕之间,顿失所有。 马克斯西米利昂……你寧可自我毁灭、封印,也要毁了斯图亚特吗? 雷迪斯一脸阴霾深沉;怒意,已不足够形容他现在的心情── 38 尾声 十年后,独立城市艾鐸城 小酒馆内,一名衣着脏污、破旧,头戴扁帽的少年滔滔不绝的说着奥图大陆发生的精彩传说故事…… 「那之后几年,斯图亚特为了不让其他国家发现他的国战领域被封印,只能不动声色的继续留在王城地区,但两、三年间,王城的居民几乎无一倖免,得到怪病痛不欲生……但其实那才不是什么怪病呢,是尸毒。」少年瘦小的手臂撑在桌上,倏地睁大眼、脸非常靠近一旁听得入迷的路人a,吓了路人a一跳的笑得诡异。 「是大名鼎鼎的魔导士?马克斯西米利昂对斯图亚特下的诅咒……四季分明的斯图亚特,怎么可能王城会突然终年下雪不断,不合理吧?」他一屁股坐在桌上,摊摊手无奈的说:「所以囉!怪病一定是因为大魔导士的尸体封印在贝尔湖,而他为了报復将他赶尽杀绝的雷迪斯下了诅咒,就此污染斯图亚特的水源所致……」 少年说得口沫横飞,但突然有道声音打断他的话。 「我说小子,你编故事也不打草稿!整个奥图大陆谁不知道?雷迪斯陛下为了世界和平来回奔走于各国之间游说;为了改善贫弱国家的状况,几乎倾其所有国力、物力、人力、资金援助弱势国家,因此病倒。今年年初……唉,可惜了一位好国王的骤逝啊!」那群听故事的路人中,一名大叔义愤填膺反驳少年的故事。 「是啊!虽然我们艾鐸城是独立城市,但着实受到斯图亚特不少照顾~也因独立城市之名,龙蛇混杂的,也难免会遇到一些斯图亚特死对头国家之人刻意抹黑……」坐在少年面前的艾鐸城青年,双手撑着下顎,眼睛瞇起来,表情带着些微不屑。 少年闻言,有些恼怒的跳下桌子,双手插腰大声道:「你们这些愚民!我说的是事实!才不是刻意抹黑!你们别被雷迪斯给骗了!」 「欸,这小子说不听耶~」 「走了走了!」 「呿!竟然听一个幻想症小鬼的鬼话这么久……」 少年傻眼的看着眾人一哄而散,伸手拦了几个人,「喂,别走啊!你们还没打赏呢!」 「我才没有妄想症!我说的是真的!你们怎么都说不听呢!」少年站在酒馆门口,整张小脸揪在一起,面红耳赤的大喊着。 「哈哈哈哈哈哈……早和你说过了,雷迪斯陛下名声这么好,怎么可能因为你的几个故事就让人们对他改观呢,安洁莉卡。」一直站在吧台忙碌的酒店主人,边擦拭着玻璃酒杯,哈哈大笑。 「可是我说的事实啊……今天竟然没有半个人给我钱,真是够了!完完全全是逼我再去偷那些观光客的皮包嘛……」安洁莉卡咕噥着,满脸洩气的将头上的扁帽拿下,一头乌亮的黑发倾洩而下,折回桌旁坐了下来。原来少年并非男孩,而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孩。 「喂喂,安洁莉卡,这里还有客人,你也把常当小偷这事说小声点吧?」店主大叔眉头轻蹙,有些好笑的提醒安洁莉卡。 「啊~算了啦!」安洁莉卡用力一拍桌,抓起桌上不知哪个客人没喝完的啤酒,豪迈的一饮而尽! 当她喝完用衣袖擦擦嘴巴的酒渍时,一名长相清灵脱俗的美女姐姐坐到她的对面,对她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那双蔚蓝的眼眸彷彿施了什么魔法般,让人不自觉失了魂的盯着看。 「这是打赏你的,谢谢你精彩的故事。」叩的一声,美女姐姐将一个小麻袋放在桌上,推到安洁莉卡眼前。 这时安洁莉卡才回神,眼睛看着桌上那袋被塞得鼓鼓的麻袋,眼睛都亮了起来。伸手拿起,沉甸甸的,应该是很不赖的打赏金!美女姐姐不仅长得漂亮,还出手很大方!很好很好!她立马将小麻袋收进怀里,朝美女姐姐笑得灿烂。 「那当然!只要我安洁莉卡愿意,死的都可以被我说活~」安洁莉卡大概除了当小偷之外,诈骗应该也满在行的;而且是个一被夸奖就马上神气起来的孩子,所以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事,可信度或许真的要减几分。 ──不过,美女姐姐并不在意。 「那你知道,有什么办法进去贝尔湖区而不被尸毒感染呢?」 「当然当然!你别看我现在活绷乱跳的,我可是几年前才从贝尔湖区逃出来的……」安洁莉卡说到这里突然住了嘴,往四周看了看,向美女姐姐招招手,示意她靠近些,她要小声和她说秘密。 此时酒馆里除了她们这桌外,还有三三两两的酒客,以及一群看起来像从远方长途跋涉而来的贸易商队,行囊颇多,且脸上略显疲态。虽然他们是一群人,但从进来酒馆以来,除了商队主人简单交代几句话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交谈声。 过没多久,美女姐姐得到她要的答案后,笑弯了那双蔚蓝眼眸,起身离去前,又拿了一袋小麻袋给安洁莉卡,便离开了酒馆。 「姐姐要小心喔!有机会再来找我!我叫安洁莉卡!」安洁莉卡开心的和美女姐姐说再见。当离去的背影一从眼前消失,她立刻迫不及待的打开麻袋── 「靠邀!为什么是马铃薯和胡萝卜!!!我的金币啊啊啊啊啊啊啊──!」安洁莉卡抱头,不可置信的大吼大叫!半晌过后她恢復镇静,立刻抓着两麻袋衝出去追人! 方出大门没多久,便听到外头传来安洁莉卡和一个男人的声音── 「小朋友,叔叔想请问你手上的袋子是哪来的?」 「一个女人说要打赏我,结果里面全是马铃薯和胡萝卜──啊!你们该不会是一伙的!快把我的金币还我啊啊啊啊啊啊啊─────」 从酒馆里头往外看,看到安洁莉卡揪着一个长相斯文,穿着整齐乾净、戴着眼镜的男人的衣领猛力摇晃;眼镜男旁边背着一把巨剑的高大男子听到她一这么说,换他把她抓住左右摇晃起来── 「你说的那个女人,是不是一头褐色长波浪捲发、双眼蔚蓝,笑起来让人移不开目光、脑袋一片混沌无法思考的美丽女人!!!」 「大大大大大、哥!小力点小力点,再摇下去我就要晕过去了……」 「那她去了哪里?朝哪个方向去了?」巨剑男激动的问着。 安洁莉卡满脸黑色、脸色铁青,手指颤抖、缓慢的抬起,指向美女姐姐离开的地方──只听见她这么道:「她说她要去斯图亚特……」然后巨剑男就一点有不怜香惜玉的将她丢在地上,拉着眼镜男迅速朝她指的方向奔去。 「阿法列慢点,公主又不会跑远。反正她最后的目的地一定是去斯图亚特的贝尔湖区嘛,何必这么急呢?待我喝杯下午茶再走也不迟。」 「闭嘴!就是你老是教公主一些有的没的,这次她才会留书说她要『私奔』去找那小子……明明都过了这么久,那小子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还念念不忘、冒着生命危险去找他干嘛……」 「咦?可是陛下说『他』才没有死,只是变得像我一样,成为一个优秀的国战领域……」 他们俩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距离远到酒馆这里再也听不见为止。 优雅沉静品着酒的商队主人,此时缓缓将酒杯放下,缓缓起身;那双从头至尾将所有事物看尽眼里的眸,专注的凝视着跪坐在门口拍着胸口、一脸惊吓的安洁莉卡……他伸手轻触腰间镶着宝石的弯刀刀鞘,那是东方沙漠民族特有的武器;他们应该奇装异服的打扮,此时却是与一般艾鐸城市民无异,显示了这个远方来的商贾,另有其他目的。 自从马克斯封印斯图亚特的国战领域之后十年间,国与国之间发生剧烈变化。 如同路人大叔所言,雷迪斯为了世界和平来回奔走于各国间;为了改善贫弱国家的状况,几乎倾其所有国力、物力、人力、资金援助弱势国家,使得原先紧张的大国间的「恐怖平衡」看似迅速趋缓,因为雷迪斯不只金援弱国,还大力支持崛起中的国家,使得斯图亚特的势力大福度扩张,其他泱泱大国逼不得已跟进,势力强大的国家更为壮大,逐渐将诸国林立的局势演变为几个国家间的「发展竞赛」。看谁的士兵精锐、谁的魔导士更为强悍── 新的国战局面,已然悄悄形成;新的冒险故事,才正要展开! 十年前,贝尔湖畔 老国王和马克斯站在湖边。 「你这小子,明明就不是坏人的料装什么坏人样!有事问我不会好好问,故意把我弄昏,是想趁我昏倒的时候对我做些不能说的事情吗──啊!好害羞!」老国王双手摸着脸,害羞样的左右晃头。 马克斯瞥了他一眼,无奈的瞇着眼不想回话,看向湖面半晌后缓缓问道:「这个方法确定可以让我诈死?让雷迪斯陛下认为……我死了。」 老国王见马克斯不想回应他,自讨没趣的拍拍脸颊,点点头,「当然!我相信他一定比你了解用国战领域杀人的后果是什么,不然这么多年来为什么他不自己使用国战领域、不替自己做实验,要找你们开刀呢?而且长年灌输你们为国家牺牲的观念,他绝对只有一个目的而已──要你们为他成为尸人,像慕伊那样有强大力量的尸人。」 「意念强大的魔导士才会变成有巨大力量的尸人……所以雷迪斯一直试验你们,要将你们训练成最厉害的魔导士,死后也成为最厉害的尸人……而你的脱颖而出更是正中他的下怀,不管你有没有不听话,他都一定会想办法弄死你,让你成为尸人的吧?」 马克斯沉默。 老国王拍拍他的背,要他振作点,「这个时候绝不能够心软,你不死,他会想尽办法要弄死你;唯有杀得他措手不及,他才会将心思不要再放到你身上。等到那时候我就会来找你,将你解封。」 「我对国战领域下的诅咒是限于『魔导士』而已,可没说国战领域本身不行杀人喔~算你脑筋动得快,知道要来问我有啥解决的方法,不然你原本真的打算和雷迪斯同归于尽?」 「……大概吧。」马克斯淡淡地道。 「唉唷~小伙子年纪轻轻干嘛都想到死不死的,凡事都有解决之道,绝对不是只有死可以解决的……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抱歉,突然想到我那年轻有为的笨儿子……」 「好啦好啦,我不是来问你了。以你来看,茵茨妲如何?可以让她拥有像眼镜那样的具体意识吗?」 老国王看向湖面,「嗯嗯,是个很棒的国战领域呢!雷迪斯真的很有远见,将这么个地灵人杰的地方开发成国战领域……就像克雷那颗千年神木一样,有独特的『气息』──适合成为人的『气息』。」 「那尸毒呢?我又不会真的死,只是被冰封而已,哪里有尸毒可以传染?」 老国王嘖嘖嘖地摇晃食指,「当然是从死人身上拿啊。」 「死人?哪里来的死人……你该不会要『就地取材』吧?真看不出来你会狠得下心干这种事。」 老国王哈哈大笑,「为了阻止雷迪斯拿尸人扩张他的野心,一点牺牲是必要的,你放心啦,我年轻的时候可是人称鬼见愁的魔导战神呢,哼哼哼哼哼哼哼。」老国王摸摸下顎,「你还是担心,你家茵茨妲愿不愿意让你成为国战领域再说吧~」 马克斯突然面色凝重的看向老国王,「……老头。」 「嗯?干嘛?」 「成为国战领域,我还算是个人吗?」 「噗,小伙子竟然是担心这个,废话!你看克雷觉得他不是人吗?保证童叟无欺,确确实实的男人!」 「可是我家茵茨妲是女的耶……我会不会变成双性人?」 「谁说这玩意儿原本有性别来着?克雷会是男的是因为当时我思念尼西的心太强烈,所以克雷才是男人的模样……而且长得和尼西很像,就像尼西一样鬼点子很多……很聪明。」 马克斯知道他不小心又掀了老头的疮疤,只好继续耍智障下去,「那我要成为世界第一帅哥,这样意念够强大了吧!之后你帮我解封后,雪落一定会疯狂爱上我……」 「臭小子!那也要我家雪落还记得你的存在啊!」 「喂喂喂,是打算封我多久啊?」 「要看啊~可能一年或两年,久一点,说不定五十年!」 「五十年后你还在吗?那谁帮我解封?」 「没关係啦,我会写遗嘱,叫雪落的孙子来帮你解封的!ok啦!」 「……我决定不诈死了!要我醒来看到雪落的孙子跟我说他爷爷不是我我没办法接受!!!!」 「你真是的,干嘛那么小气!办正事要紧啦,乖,下去先~」 「你要跟我保证雪落的孙子只有叫我爷爷我才下去──」 「好啦好啦,时间不等人啦,你家茵茨妲在等你,快走吧!掰~」 「你说的喔你说的喔你说的喔你说的喔……」魔音穿脑般,同样一句话马克斯重复好几遍,老国王总算把他哄进湖里去。 直到湖面平静,老国王才开始办正事──要大开杀戒这把老骨头不行吧。这么想着,他呵呵笑着,嘴里唸着回春咒语……没多久,一道光芒包围他整个人,然后光芒消失,长髯老者已经蜕变成一名英俊青年。唯一没变的标志,是他的一头白发。 老……喔不,年轻国王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变化,转头看着湖面红光若隐若现,他知道马克斯成功了。那么下一步── 就换他的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