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朋友》 01夜有所梦 今夜方施琅又入了傅呈书的梦。 梦里这位住在隔壁与他从小玩到大,聚会时凑到一起聊天,私下里却很少单独联系的普通朋友正骑在他身上。 借着暖黄的床头灯,他能看见方施琅被薄汗浸湿的额角。乌发披散着,嫩白的胸脯随着她起伏的动作荡出乳波。奶尖从发梢间露出,他忍不住抬手去挑,掐着那点硬挺旋扭,而后起身将其含入口中。 这不是傅呈书第一次做这样的事,起码在梦中,他已经做了千遍万遍。 偶尔他会良心发现,早上起来掀开被子看见裤裆上濡湿的痕迹时,会觉得这样在深夜意淫朋友很变态很没品。 上学出门遇见方施琅后,愧疚感便烟消云散,满脑子都是要怎样把梦变成现实。 升入高中后,同辈的朋友大多都去了圣哲或是淮中,这两所学校离家近,名气也大。 只有方施琅和傅呈书去了一中。 方施琅去一中的原因是觉得一中的校服好看。 很荒谬又很方施琅的理由,她总是这样随心所欲,做出些方佩兰无法理解的事情来。 方佩兰想让方施琅去圣哲,这样她下班后能顺路把人接走,在外吃顿饭看场电影,过一下母女二人世界。 毕含灵也想跟着方施琅去一中,她俩从幼儿园起就形影不离。 可惜她没能考上一中,含泪去了圣哲,开学前一晚还跑到方施琅房间里哭,让她开学后有了新朋友也别忘了老朋友,鼻涕眼泪糊了方施琅一身。 方施琅坚持要报一中,方佩兰劝说未果,便决心要给她点教训叫她后悔自己的决定。 让方施琅吃点苦并不难,尤其是她选择去念离家很远的一中,方佩兰只需给司机放个假就好。 竹苑离一中很远。 要进宜淮这片富人区得先爬个800米的坡,进大门后走个五分钟才能瞧见几幢别墅。 方施琅每天都要爬上爬下,再搭半小时的公交才能到学校。家住得远,她又不乐意住宿舍,早早就得起床赶去上学。 同样在一中上学的傅呈书却不用这么辛苦。他家给他配了司机负责接送,在学校附近还买了房让他午休。 方施琅经常会蹭他的车,反正两家住得近,路上顺带捎她一程就好。 每天早上,傅呈书都会在阳台望着方家大门。等到看见方施琅背着书包出来,才不紧不慢下楼。 方施琅不会直接说要蹭他的车,他们只是圈子里玩得相对好的朋友。关系比不上其他同性朋友,在异性朋友里比不过文嘉柏。 她父母跟文嘉柏的父母是发小,文嘉柏比方施琅大十几天,两个人可以说是躺在一张婴儿床上长大的。 上了幼儿园后,方施琅遇见了毕含灵,文嘉柏认识了傅呈书,又认识了班上其他的同学。 一堆人慢慢玩成个圈子,关系有亲疏远近。 毕含灵是方施琅最好的朋友,文嘉柏是方施琅最好的异性朋友,即使方施琅很少把他当做异性来看。 如果是毕含灵,她或许会在前一晚发消息叫她上学放学等等自己蹭个车。换成文嘉柏,她也能买双球鞋贿赂他,让他上学放学捎上自己。 偏偏是跟她同一所学校的是傅呈书,方施琅怎么都开不了这个口让他帮忙。 他俩只要一独处,气氛就会变得很奇怪。 方施琅觉得这是因为大家老是起哄她跟傅呈书是一对,以至于她很难以之前的态度去对待傅呈书。 之前她可以肆无忌惮地搭上傅呈书的肩,去傅呈书家玩他的游戏机和乐高。现在却不行了,她一提起傅呈书,大家就会用那种揶揄的语气打趣她。 方施琅解释过无数遍,没什么效果,索性放弃挣扎把傅呈书当普通朋友来对待。 她不会主动去麻烦傅呈书,但如果傅呈书主动提出要载她一程的话,方施琅也不会拒绝。 每天当她走出家门没几分钟,傅家的车就会从身边经过。后座的傅呈书摇下车窗喊她,问要不要搭顺风车。 起初方施琅觉得傅呈书在学校之所以会受欢迎,是因为他身材好。穿着同样的校服也比别人穿得要帅气,站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瞧见。 后来方施琅发现在车窗里的傅呈书也很好看。哪怕他背着光,坐着失去了身高优势,看不清校服的颜色款式,那张脸也依旧很好看。 有免费的顺风车坐,方施琅自然乐意,二话不说就拉开车门钻进去。 车内的熏香味道很淡,方施琅闻到的只有傅呈书身上的味道。是薰衣草味的洗衣液,是毕含灵倾情安利的,方施琅家也用这款。 “吃早餐了吗?” 方施琅摇摇头,她打算到学校小卖部买个面包当早餐将就将就。傅呈书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三明治,又摸出瓶酸奶。 “谢了。”方施琅也没客气,拆开包装吃了起来。 傅呈书这人就像是有着百宝袋的哆啦a梦,受伤时能拿出消毒湿巾和创可贴,饿了能掏出巧克力,总之在你需要的时候他总能帮上忙。 明明年纪不是最大,却最会照顾人。倘若拒绝他的善意,他那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眸子就会显出失落的情绪来,看得人愧疚不已。 方施琅透过车窗的倒影无意间看到了傅呈书,在穿梭的街景里,他安安静静坐着看单词。 他耳朵里塞着蓝牙耳机,刘海挡住了眉眼,车内偶尔响起细微的翻书声。 方施琅突然有些好奇起他耳机里的内容。 可能是英语听力,也可能是有声书。方施琅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像傅呈书这种大学霸脑子里估计只有学习,不会像她一样耳机里放着故事,听得昏昏欲睡。 方施琅看了会他的侧脸,打了个哈欠后靠着车窗补觉。她昨晚跟文嘉柏毕含灵他们五排开黑,打到将近十二点才结束战斗。 她睡着睡着,人就开始向左歪去。 傅呈书面不改色地靠过去,将方施琅的脑袋轻轻放在自己肩上。 她下意识调整姿势想让自己睡得更舒服些,肩膀相互贴着,傅呈书的手肘因为拿书而微曲,无意间触到了她胸前隆起的地方。 方施琅的头垫在他颈肩上,傅呈书能嗅到她发间好闻的香味,感受着到呼吸时身体的起伏。 夏季校服薄薄一层,傅呈书甚至能清楚地感知到肘部抵在了胸罩的海绵上。 耳机里无聊的英文报道被他屏蔽,昨夜旖旎的梦再次浮现在脑海里。 梦里方施琅跨坐在他胯间,腿根湿漉漉的一片。 她的手抵在他腰上,细腰不断扭动,紧致湿滑的逼艰难吞吐着粗大的性器。 方施琅在喊他的名字,一会喊他呈书哥哥,一会又娇嗔叫他傅呈书。没多久又趴在他身上,嫩乳贴着他的身体胡乱蹭着,委屈巴巴说傅呈书你动一动。 她的声音又浪又甜,撩起眼皮睨他时的那副神情漂亮得要死。 方施琅高傲的,娇蛮的,仗着年纪小就肆意妄为,看人时总是扬起下巴的大小姐性子都是大家惯出来的,幕后主使是傅呈书,他理应为此付出代价。 比如在方施琅迷迷糊糊醒来后,用书挡住勃起的下身,哑着嗓子找了个借口让她先走。自己则坐在车里灌了一整瓶矿泉水压下欲火,而后踩着早读的铃声进到教室。 傅呈书进门前习惯性地望向靠窗倒数第三排的位置,让他这么狼狈的主角正欲盖弥彰把书立着,趴在桌上听着此起彼伏的读书声睡得满脸通红。 02肩头温度 方施琅不止一次伴着早读声陷入梦乡。 她对于学习没什么兴趣,中考前勤勤恳恳学了几个月压线考进一中。不是逃课打架的不良学生,也不是傅呈书这种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学生。 方施琅跟所有普通女高中生一样,不困的时候听听课走走神,困得实在撑不住时在心里默念三遍对不起老师后趴下睡觉。下课铃一响就满血复活,跟同桌手牵手去厕所,坐在座位上跟人聊热播的综艺。 所有方家人里,方施琅是最普通的那一个。 她祖籍在北安,方佩兰来宜淮读大学,毕业后创业开了个公司顺便生了她。她爸搞科研,她妈名牌大学毕业开公司,她在北安的那些哥哥姐姐脑子个顶个的聪明一路保送,只有她考个高中还要熬夜学习。 在竹苑的世家子弟里,方施琅还是最普通的一个。 脑子没傅呈书聪明,相貌没毕含灵漂亮,拿得出手的才艺也没有。文嘉柏再不济还会拉个大提琴,而她什么都不会。 小学时老师让大家在纸上写自己的三个优点,方施琅咬着笔绞尽脑汁,最后求助同班的毕含灵傅呈书才凑满了三个。 时间太过久远,方施琅自己也记不得写了哪三个,她就记得最后一个,是傅呈书提的——想做的事一定会做到。 确实如此。 初三那年,方施琅半夜突发奇想说要去海边看日出。 文嘉柏率先同意,随后毕含灵也冒了出来。有人响应后,大家三三两两也都赞同,决定在考前放纵一把,即使那天离中考还有两个月。 傅呈书没在群里说话,他睡得早,那个点他早就关机睡觉了,看不到消息。可方施琅想让他去,团体活动不能落下任何一个人。 那天深夜,方施琅捡了几个小石子朝他房间的窗户扔去,试图靠这种方式叫醒傅呈书。 文嘉柏和毕含灵劝她放弃,别到时候把人窗户砸坏吵醒傅家的大人。 “他家里没人。”方施琅说完又扔了个石头,“傅叔叔出差去了,下个月才回来呢。” 傅呈书被吵醒,打开窗走上阳台,迎面就是一块石头。他睡得迷迷糊糊,没反应过来被砸到了额角。 往下一看,方施琅和毕含灵两人把背着琴的文嘉柏推到前面,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抬头往上看。 他被方施琅生拉硬拽到海边的时候,额头上已经肿了一个小包,还好有刘海盖着看不太清楚。 一堆人围成圈在海边等日出,游戏玩完零食吃完后就开始聊天。聊着聊着毕含灵就哭了,担心自己高中不能跟大家在一个班,到时候得一个人孤零零上下学。 气氛骤然低沉起来,文嘉柏见状拿过一旁的大提琴拉了起来,配着她的哭声莫名诙谐。 毕含灵抓了把沙子朝他扔去,起初还是两个人追追打打,很快就成了混战。 方施琅没动,她懒得跑。傅呈书也没动,一直用手揉着被砸的地方。 “对不起啊。”方施琅道了个歉,扭过头看他,抬手想掀开他的刘海看下情况。 傅呈书躲了下,没躲开。 “嚯,上次比赛投篮有这准头我们队也不至于输。”方施琅感叹了声,指腹无意间蹭过他额角。 傅呈书往旁边挪了下,摁着那块皮肤抿唇沉默。 “要不明天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过两天就好了。” 方施琅再次诚恳道歉。 她不擅长这个,道完歉后总要碎碎念一会,内容基本上是卖惨,想借此勾起对方的同情心以获得原谅。 她说自己什么事都做不好,比不过任何人。 傅呈书说:“没必要去跟别人比,你有自己的好。” 方施琅问他:“我有什么好?” “好——”傅呈书拉长了尾音,在方施琅期待的眼神下仔仔细细道出剩下的话,“烦人。” 他把这几个字念得很清楚,声调拖得有些长,笑意从每个字间溢出。 方施琅听出他在逗自己,瘪瘪嘴抓了把沙子扔向他,傅呈书也抓了把扔回去。 两个人就这样幼稚地玩了起来,没瞧见远处的海岸线上冒出的太阳,满脑子都是下一把沙子要怎么扔才能迷住对方的眼。 那会方施琅和傅呈书的关系还算得上不错,升上高中后才变得疏远起来。 起因是不知道从哪传出的绯闻,说他俩上同一所高中是约定好的。 所有人都觉得他俩在搞地下恋,连毕含灵都来问她。文嘉柏也说他俩站一起太配了,想不出如果他们不在一起的话会跟谁在一起。 方施琅很苦恼,不知道怎么解释就干脆不跟傅呈书走一起。她放学跟同桌去逛精品店,他跟朋友去打球,回家路上碰到了打个招呼然后各回各家。 在班上倒不会装不熟,因为之前的朋友没人跟他们在同一所学校。方施琅不吝于去承认自己跟傅呈书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但每每有人问起时她都会强调是普通朋友。 话是这么说,在学校真遇上事时,方施琅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傅呈书这个普通朋友。 突如其来的雨没困住方施琅,提前拜访的例假倒是把她给困住了。 大扫除完后,方施琅洗完抹布后觉得不对劲进厕所隔间看了眼,然后再也没能出来。 她书包里什么都有,雨伞充电宝湿纸巾巧克力,甚至连创可贴都放了两张,唯独没有卫生巾。之前备的那几张全都借给了班上的女同学,没来得及放新的进去。 傅呈书收到求救消息后,冒着雨到学校超市买了卫生巾,从别班教室找了个女同学给方施琅送去。 他不是第一回做这种事了,方施琅是在他家来的初潮。躲在卫生间里给他发消息,迷茫无助地接过他跑到超市买的卫生间,隔着门按照他教的步骤将纸贴在内裤上。 这也是方施琅为什么会给傅呈书发消息的原因。 雨下又下不大,细而密的雨滴落在车窗上,将城市的霓虹灯影朦胧起来。 傅呈书家的司机今天有事没来,他没带伞,便蹭着方施琅的伞一起坐公交回家。 他很少坐公交,被晚高峰的人流量吓住了,手足无措地拉着方施琅的书包带。 两个人被挤到扶手杆前,方施琅的手放在他手下边,中间隔开了几厘米的距离,身体被旁人推着不得不靠在一起。 傅呈书一手搭在座椅靠背上,一手抓着扶手杆,用身体隔出一小块空间把人护在里边。 车上嘈杂的声音盖住了他的话,方施琅没听清,仰起头望向他,“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傅呈书微微俯下身凑到她耳边,“你每天都是这样挤回家的吗?” 说话间的气息洒在耳畔,方施琅莫名觉得耳朵有点痒,抬手揉了下耳垂,踮起脚靠近他道:“今天比较晚所以人多,之前没那么多人。” 公交车上的味道很杂,下雨过后更是如此。 方施琅揉完耳朵又捂着鼻子,嗅着衣服上的薰衣草香试图盖过车内那股不太好闻的味道。 遇上红灯,车身晃了下,方施琅没站稳撞进了傅呈书怀里。 扑面而来的清冽气息和覆在肩头的手让她忘掉了鼻尖的痛感,方施琅头一回意识到校服原来这么薄,隔着衣服仍能感到他掌心的温度。 青春期的少女对异性的触碰总是会格外敏感,尤其是自有性别意识以来,她便格外注意跟异性之间的距离,尽量避免些不必要的身体接触。 方施琅是在男生堆里长大的,竹苑里的女性朋友除了毕含灵外没有玩得特别好的。上学后才逐渐开始认识其他女生,朋友圈慢慢拓展开。 她更喜欢跟女孩子玩,哪怕待在一起什么都不做都会感到安心。毕含灵认识她的时候比傅呈书晚,跟她的关系却是最好的。 文嘉柏不算,他在方施琅那儿不算异性,是不是人都存疑。太熟了,超脱朋友的关系范畴,在彼此心里都隐隐把对方划入了亲人一列。 傅呈书不一样,他跟文嘉柏玩得好,被带到他们的小圈子后才成了方施琅的朋友。 如果不是因为文嘉柏,以她不擅跟异性打交道的性格,是不会跟傅呈书成为朋友的。 肩头的温度传遍四肢百骸,方施琅感觉整个人身上都烫了起来,尤其是脸颊,估计已经红得不成样子了。 在她撞进怀里时,傅呈书下意识抬手扶住她的肩。 手心是瘦削的肩骨,傅呈书一时间分不清是自己感到的热意是从她贴在胸口的脸颊传来的,还是因为碰到了她的身体而自发产生的。 校服原来这么薄吗? 两个人心不在焉,没意识到此刻的姿势有多暧昧。 方施琅几乎是整个人都靠在了他怀里,而傅呈书则是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揽着她。 绕是谁见了都会觉得他俩是对情侣,起码坐在他们面前座位上的女生就是这么认为的,还不禁在心底感慨了声年轻真好。 03坡上行进 竹苑的小孩没人喜欢门口那个坡路。他们不懂步步高升的寓意,只知道这条路走起来很累,偷溜出去玩回来后总要爬得气喘吁吁。 方施琅小时候在这个坡上摔过一跤,膝盖破了层皮还崴到脚。 走是走不动了,其他人跑在前面,落在后边的只有他们四个。毕含灵是女孩子,文嘉柏来背的话他自己回家还要绕一圈,他嫌麻烦不乐意,把这个艰巨的任务推给了住得近的傅呈书。 那会年纪小,趴在人背上也不觉得害羞。被背的人觉得占了好处不用自己爬坡回家,背的人累得满头大汗无心去想别的。 雨渐停,沥青路被打湿显出与以往不同的颜色来。 方施琅今天倒没摔,只是例假带来的不适让她血条见底,脸色苍白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似的。 傅呈书知道她在来例假的头几天身体会很不舒服,怕她真疼晕过去,主动提出要背她。 没人想过会在十七岁这年再次重现儿时的场景。 方施琅记得他小学的时候比自己矮一个头,但好像是从初中起,傅呈书整个人身高窜得飞快,如今她只堪堪到他胸口。 “会不会很重?” 方施琅不敢将身体的重量全压在他身上,僵着身子虚虚靠着。她发现自己抓着伞柄的手在出汗,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出于别的原因。 “还好,你可以放松点。” 没法放松下来,宽厚的背和手肘之下的肌肉无一不再提醒着方施琅这是十七岁年轻少年的身体,是异性的身体。她没法不去在意这个。 白椿也是跟她从幼儿园开始玩的异性朋友,为什么面对他时就不会像面对傅呈书那样局促呢?如果今天是白椿来背她,她会不会因为紧张而手心冒汗? 方施琅觉得自己应该是不会的,她好像只会在傅呈书面前变得局促不安。 罪魁祸首是那些谣言,即使方施琅心里清楚自己跟傅呈书之间的关系并不像传言里那样亲密,清楚自己跟他仅仅只是普通朋友,但她仍然会被朋友们的打趣调侃所影响。不然也不会跟傅呈书保持距离,一直在强调普通朋友的关系。 在傅呈书之前,方施琅跟文嘉柏也被传过绯闻,小学时甚至会在黑板上看到一颗爱心画在两人的名字中间。但方施琅从没因此疏远过文嘉柏,她只会把黑板擦干净然后随便解释两句。她跟文嘉柏没可能,别人再怎么传都无所谓。 方施琅疏远傅呈书的原因很简单。 她怕傅呈书误会自己喜欢他,这样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不会再是纯粹的朋友关系了。普通朋友也是朋友,方施琅不愿意失去任何一个朋友。 路不长,傅呈书走得很慢很稳。 他在用掌心支撑着她的大腿,隔着层布料握着丰腴的腿肉。 在梦里,他曾用性器抵在上面拍打蹭压。而此刻在现实中,他也无耻给自己找了个借口用手握上去,比他想象中的要多了几两肉,不像肩膀一样摸上去便是骨头。 这不是傅呈书会做出来的动作,方施琅本该发现这点。可她脑子里在想些有的没的,并没有察觉到异样。 到方家门口的时候,方施琅拍拍他的肩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 “谢谢你背我回来,伞你拿着吧,改天再还我。” 方施琅从他背上下来后一直低头盯着脚尖,傅呈书想起方施琅最开始疏远自己的时候也是这副模样。 低着头不跟他对视,客气地收下他的圣诞礼物,然后私下里再也没跟他聊过天。有其他人在的时候方施琅对他的态度一如往常,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她从不会看他的眼睛。 傅呈书的声音混在雨声里,慢吞吞地说:“没事,这都是朋友该做的。” 是啊,朋友。 这两个字狠狠敲在了方施琅的心上,发出愉悦的钟鸣。 她一直担心傅呈书会像自己一样被绯闻影响,却忘了傅呈书这人十分有主见。 就像傅呈书说的,他们只是朋友,仅此而已。 “那我先进去咯,记得把伞还我。” 方施琅抬起头,弯起眼对他笑了笑。 她腰间系着校服外套遮住被弄脏的裤子,转身冒着细雨快步走回家,坠着的拉链在风中飘摆着。 傅呈书整整一夜都在回想傍晚她趴在背上的场景。 带着温度的躯体贴在背上,即使刻意保持着距离,无意间身体还是会压下来。胸前的隆起蹭过他的背,她撑着伞挡雨,手腕上那颗痣直直映入眼帘。 他真的很无耻,在看到她握着伞柄时满脑子都是如果此刻被握着的是他的鸡巴就好了。 这个想法在现实中实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傅呈书只能在梦中抓着她的手摁在丑陋的性器上,操弄她柔软的手心。浓稠的精液从马眼里射出,落在她腕间的痣上。 傅呈书睁开眼望向摆在墙边的雨伞。 如果她知道自己每天晚上都在做着跟她有关的春梦,会恶心到跟自己绝交吧。 被她发现的那一天估计是世界末日,傅呈书一夜未眠想着他的末日。天将将亮时,傅呈书才带着满心的烦闷闭上眼。 他想让她跟从前一样,看着自己的眼睛说话,不躲着他不避着他,上下学走在一起,扬着下巴理所当然地找他要作业。 他想回到初中。 那时她会在教室里等他一起放学,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下课就跑没影。 傅呈书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导致方施琅不再像以前一样,会敲响他家的门带着大包小包的零食来找他打游戏,会在他家里没人的时候喊他过来吃饭,会在其他人生日的时候找他商量该送什么礼物。 他明明将那些肮脏的,见不得光的想法藏得很好,他也不想这样,可他无法抑制住心底的欲望。这就像是一阵风,细密无声地吹进屋内,无从逃脱。 傅呈书只能不断地找各种理由安慰自己——青春期的男生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他不是那个例外;没有人不会对自己喜欢的人产生欲望,如果有,只能说那不是爱…… 可没用,通通没用。这些拙劣的借口连自己都无法说服,只会显得他更加无耻没品。 他承认自己就是个馋方施琅身子的变态,他想跟方施琅接吻做爱。他不想跟她做普通朋友,一点都不想。 —— 傅呈书:一款看似清心寡欲剃个头就能出家当和尚实则每天晚上都在想着老婆手冲的白切黑心机男 04偷吻 所有人说方施琅和傅呈书是一对,但文嘉柏起初是不信的。 打从穿开裆裤起他就跟方施琅认识了,彼此待在一起相处的时间比跟父母相处的时间还要长。 毫不夸张地说,方施琅眨个眼他就能知道这人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如果她有喜欢的人,哪怕绝口不提,文嘉柏也能从她眼睛里发现端倪。 而傅呈书是他的哥们,一起打架一起挨骂,交情比跟其他人要深得多,他们之间也没什么秘密。 傅呈书年纪比他们都小,性格却是最沉稳的。有些文嘉柏不好跟方施琅提及的事都会去跟傅呈书商量,傅呈书也是如此。 文嘉柏不敢说自己是他俩最好的朋友,但他敢说这两人没什么事能瞒得住自己。 就像高一那会,方施琅突然跟他说自己喜欢上了周末跟他们一起打球的学长,让他帮忙去要个联系方式。 方施琅是在开黑的间隙提起的,清透的声音夹在游戏背景乐里,隔着电波听得不太真切。 当时文嘉柏并没有立刻回应她,同在队伍里的傅呈书也没出声,只有白椿和裴祺在八卦地问她起始经过。 文嘉柏默默听方施琅讲那个学长有多帅人有多温柔,听到一半冷笑了声,道:“得了吧,你要是能主动追人,我名字倒过来念。” “柏嘉文。”方施琅把他名字倒了过来,“比你现在的名字好听。” 如果说毕含灵身上那清冷的气质是由于眉骨间透着雅,那方施琅漂亮就漂亮在永远放不下的下颏上,眼一挑颏一抬,谁都不放在眼里。 方施琅家里把她养得太好。 别人家父母怕孩子吃甜食把牙吃坏会控制摄入量,方家则不会这样,他们宁愿每周带方施琅去看牙医用各种办法预防蛀牙,也不愿意让她没有糖吃。 方施琅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从来不会去低下头去要什么。就算喜欢上某个人也不会主动去追,因为那样就不是方施琅了。方施琅最爱的是她自己,她不会把自己丢掉。 况且只要方施琅想要,自然会有人送上来给她。 就像小时候方施琅多看了眼班上同学的水晶球,第二天傅呈书就往她书包里塞了个更漂亮更昂贵的雪景球。 就像文嘉柏觉得方施琅并不是喜欢学长,只是为了破除满天飞的谣言才说自己有喜欢的人,却还是答应帮她去要人家的联系方式。 因为这是她想要的。 方施琅说这些确实是为了止住谣言。 她只远远看过那个学长一眼,知道他长得帅,经常会来竹苑陪老人过周末。 不住在竹苑,又跟他们不是一辈人,止住谣言的最佳对象。方施琅也不会去追,她的目的是让大家知道自己并不喜欢傅呈书。以后要是提起就说是当时情窦初开不懂事,误把崇拜当做了爱情,小孩子的玩笑不用放在心上。 方施琅的计划确实有点效果。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文嘉柏那样了解她,大多数人听到方施琅有喜欢的人后就不再传她跟傅呈书之间有什么了。 那位学长本身就很受欢迎,听说方施琅喜欢自己也不觉得奇怪,反而有些担心这位出了名的大小姐跑来纠缠自己。好在方施琅只是装装样子,除了说喜欢他外没别的举动。 本应该就这样在高一时把谣言粉碎,可惜没过多久方施琅的计划就失败了。 导致计划失败的是傅呈书在聚会上的一句话。 他问方施琅:“严昶最近在忙什么?” 当时方施琅正聚集会神跟文嘉柏对枪,听到陌生的人名后,下意识道:“谁?” 气氛一时间凝滞起来,只能听见游戏里文嘉柏所操纵角色的死亡播报。 方施琅没来得及为胜利欢呼,就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她身上。 这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严昶是她所喜欢的名字,而她居然问严昶是谁。 在众人的逼问中方施琅无奈坦白,并在心底把傅呈书骂了千百遍。她没忘记强调自己和傅呈书之间是纯粹的朋友关系,但显然没有人相信她。 裴祺甚至脑补了整件事的经过——方施琅和傅呈书商量好用这种方法止住谣言以便更好地进行地下恋,结果傅呈书不愿意听到自己的女朋友喜欢别人,吃醋打破了计划。 方施琅无语凝噎,说她写作文要是也有这种想象力不至于次次语文垫底。 这时候文嘉柏是相信方施琅的。 如果她真的和傅呈书合谋,那就不会是由傅呈书来揭穿,甚至都不会有这种幼稚的计划。 傅呈书是个理智到有些变态的人,做什么事之前都要规划到最后一步,半路吃醋破坏计划不是他的作风。 文嘉柏是在今天才相信他俩可能真的在搞地下恋。 不是因为白椿在傅家打游戏发现少一个人后准备把方施琅喊来跟他一决胜负时,傅呈书说她在生理期难受别打扰她休息,而这件事连毕含灵都不知道。 也不是因为方施琅知道他们是傅家打游戏闲着无聊过来后,傅呈书又是递热水又是拿毯子跟二十四孝好男友似的围在她身边。 是因为他手机没电上楼去找傅呈书拿充电器,路过了方施琅玩到一半困了上楼小憩的客房。 门半开着,文嘉柏瞥见傅呈书坐在床边。 方施琅侧躺背对着门,傍晚的夕阳透过落地窗照进来,本该落到她脸上的光被傅呈书挡得严严实实。 文嘉柏认识傅呈书十几年了,从没在他脸上看到过这幅神情。难以形容的,跟平常完全不同的表情。 他在此刻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说爱是最难藏住的东西,傅呈书眼里的情意满得几乎要溢出来,不再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傅呈书替方施琅把碎发捋好,而后指尖无意识地从鬓角处往脸上抚去,像是在触碰细薄易碎的瓷器。 他俯下身在她唇角落下一个轻柔的吻,而后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抬眼望向房门。 视线交汇,傅呈书没有立刻起身,继续吻在方施琅的额角。等把暖水袋塞进被窝里,替她把被子盖好后才朝着门口走来。 “管好嘴。”傅呈书关上门,冷声说了句。 文嘉柏不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是让自己别告诉方施琅有人偷亲她,还是别将他偷亲方施琅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文嘉柏觉得两者都有,但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确定让我管好嘴?”文嘉柏揶揄地扫了他一眼,“我把嘴闭紧的话,你的谣言要怎么散播?” 傅呈书没应他,转身下楼,留给他一个背影。 05黄色雨伞 方施琅从小就讨厌写作文,周记像是在记流水账。偶尔犯懒拿毕含灵的过来抄,老师问起她就抬起下巴,理直气壮地说我俩每天都在一起玩经历的事都是一样。 她俩小学那会确实每天都形影不离。 六年级前毕含灵每天放学都要去学校附近的舞室学芭蕾,方施琅就坐在休息室里安安静静做自己的事等她。她练完后搭方家的车回竹苑,第二天再搭方家的车去上学。 高中她俩不在同一所学校,离得又远,但方施琅经常会去毕含灵学舞的地方找她。 毕含灵要保持体重不能吃甜的,方施琅每次买甜筒都会额外要一根小勺子,舀一勺冰淇淋塞进她嘴里解馋。就像小时候她被家里管着不给吃糖,而方施琅每天都会给她带颗糖一样。 方施琅从小就讨厌写作文,唯一一篇不应付的作文是三年级那年的月考。 作文题目是我的朋友,方施琅在作文里我有一位朋友,她的眼睛很漂亮,瞳仁里总是荡着湖光。 毕含灵小时候反应总是比别人慢半拍,所有人都不愿意跟她玩,只有老师会搭理她。而方施琅从小就是众星捧月的存在,身边总是围着很多人。 你很好看。——这是方施琅跟她说的第一句话,然后给她递了一颗糖,甜橙味的。 从那时候起,毕含灵就想着要跟方施琅当一辈子的朋友。 所有人都在说方施琅跟傅呈书在一起了,她不信,因为方施琅说没有。信任是朋友的第一要义,毕含灵相信方施琅说的每一句话。 毕含灵和傅呈书是亲戚,但傅呈书从来不喊她表姐。 明明年纪最小,性格却很老成。朋友里但凡谁有点事都会下意识地去找他帮忙,好似这世界上没什么事能难倒傅呈书。 可毕含灵记得傅呈书最开始并没有这么靠谱。他小时候会跟文嘉柏打架,会带方施琅爬树,会偷偷从地下室的那道小窗里给她送吃的然后被傅川时抓回家挨一顿骂。 那会傅呈书还是个有点聪明的调皮小孩,是从什么时候起发生改变的呢? 毕含灵也不太清楚,只觉得人真的不可思议,会在某一个瞬间突然长大。 她猜傅呈书是在十岁那年长大的,在他妈妈去世后。 自那以后,毕含灵总是能从父母口中听到傅呈书跟家里人吵架的消息。 傅川不喜欢家里来外人,曾让傅呈书不要总是带朋友到家里玩。 方施琅知道后硬是拽着文嘉柏他们天天往傅呈书家跑,说凭什么他爸爸说什么就是什么,傅呈书说的话就全被当耳旁风。 她为傅呈书感到不满,每周末都跑到他家用行动表达反抗。甚至还会在逢年过节串门时当着所有人的面,笑嘻嘻地问叔叔以后他们可不可以常来找傅呈书玩。 她和文嘉柏一人一句好听话,傅川心里再不情愿也没法拒绝,冷着脸答应。 真心话大冒险,有人问傅呈书爱是什么。 他说:爱是阴雨天里的一把黄伞。 所有人都没听懂傅呈书的话,觉得他在掉书袋,在装文艺。 只有毕含灵听懂了。 下雨天,毕含灵喜欢躺在阳台的摇椅上看雨顺着玻璃落下的痕迹。 乌云很低,光与影的界限被抹去,她从楼上看见傅呈书走在路上。他没撑伞,去的方向是文嘉柏家。估计是跟傅川吵架了,照例去文家借住。 毕含灵刚打算送把伞下去,眼前蓦地出现道亮色。 明黄色的伞,灰蒙天里唯一的光亮。 方施琅就这样出现在路上,撑着被朋友嫌弃自己却格外喜欢的伞。她的脚步轻快,毕含灵甚至隐约能听得见水珠点点滴滴落在伞面上,像不断鼓动的心跳。 她看见傅呈书站在原地,方施琅小跑过去给他撑伞。 伞面挡住了她的视线,毕含灵只能看见两个人挤在那把小小的伞下并肩往前走。 直至那道亮色消失在视线中,雨似乎也小了些。 06通报名单(百收加更章) 不知道从哪一天起,所有人都在说方施琅和傅呈书偷偷摸摸在一起了。 裴祺还记得自己是在物理课上听到这件事的,躲在桌下给方施琅发消息确认真假时还被老师点上讲台解题。 或许是因为当时是上课时间,方施琅并没有立刻回复。 裴祺解完题回座位,黑色水笔一会在稿纸上胡乱涂着,一会在指间里打转。嘴上浑水摸鱼地跟着班里同学念公式,心里却想着方施琅到底有没有跟傅呈书在一起。 裴祺是先认识的文嘉柏,然后再认识的方施琅。 文嘉柏跟方施琅的父母是发小,两个人关系亲近情有可原。毕含灵性格呆没朋友,跟方施琅玩得好也说得过去。 但裴祺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傅呈书和白椿等人会跟方施琅玩在一起。 她对方施琅的第一印象并不好,很多人对方施琅的第一印象都不好,她那永远放不下的下颏实在没法让人对她有好印象。 方施琅和裴祺认识是因为当时玩抓人游戏人不够,文嘉柏从滑滑梯那边把裴祺硬拽了过来。 一直到初中,裴祺跟方施琅都是不亲不近的关系,说是朋友的朋友也不为过。 让裴祺彻底对方施琅改观的是一件很小的小事。 初中班里有个女生胸部发育比较早,班上男生将各种难听的绰号安在了她身上。裴祺的座位离她很近,课间偶尔会看见她趴在桌上不知是在睡觉还是在哭。 那个女生没过多久申请了转班,只跟裴祺当了一年同班同学。到了初三,裴祺已经记不清那个女生的姓名相貌,只记得她永远佝偻着的背。 那年方施琅的名字上了通报名单。 裴祺站在主席台下听到熟悉的名字时还有些不敢相信,看到方施琅站上主席台时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听错。 这位平常连矿泉水瓶都不用自己拧的大小姐为了给某个女生出头,在上周五搬起凳子砸了人。虽然没人受伤,但砸坏了靠走廊的那面玻璃,影响不好故而上了通报名单。 裴祺以为方施琅是在替毕含灵出头,回到班级里才发现那个被欺负的女生并不是毕含灵,而是一个有点陌生的名字。 “丁妙?” “你忘啦,就初一那会被喊奶牛的那个,后来转去了三班。” 裴祺皱了皱眉,“别这样叫人家。” 对方见她脸色不对,讪讪笑了声,“抱歉抱歉,这不一时间想不出怎么跟你形容嘛。” 同班一年的同学不知道该怎么跟人描述丁妙,可在裴祺跟方施琅问起这件事时,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初一你俩不是还同班么,你不认识丁妙?”方施琅望着屏幕头也不扭,在白椿被秒掉的哀嚎中道:“作文写得很好,齐刘海头发很黑。喂白椿,说好solo的别给我甩赖,傅呈书你不准帮他!” 毕含灵说丁妙在班里话很少,刚进教室的第一秒后排男生就喊了声奶牛来了。方施琅让他们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傅呈书身为班长也出面制止。上周三那些人围在后排编排丁妙,方施琅路过无意间听到了,气不过就拿起凳子砸了过去。 “你呢?”裴祺问。 毕含灵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我什么都没做。” “我当时也什么都没做,只想着自己不那样喊就好。”裴祺撑着下巴,“毕竟嘴长别人身上,管不住的。出面让他们闭嘴除了给自己落下个多管闲事的名头,什么都改变不了。” 说完,裴祺自嘲地笑了笑。好拙劣的借口。 “她替丁妙出头是因为自己心里过不去,如果能让那些人把嘴闭上几天,那她宁愿当这个多管闲事的人。”毕含灵轻声道:“小琅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事原则,只要心里过得去就行。” “为一个不熟的人?” “大家都是同学不是嘛。”毕含灵补充:“这句也是小琅说的。” 从那次起,裴祺才放下芥蒂认认真真去跟方施琅当朋友。 这件事真的是件很小的事,起码对于方施琅而言是件很小的事。 她并没有去主动跟丁妙交朋友,甚至几乎没有提过丁妙。 外校的白椿听说这件事后也并没有很惊讶,只是周末一起打游戏的时候调侃了方施琅几句。 没过几天,方施琅在全校面前被点名批评这件事就被文嘉柏半夜买醉在朋友圈发伤感文学给盖了过去。 偶尔裴祺在走廊上见到不再佝偻着背,大大方方挺起胸的丁妙时,才会想起方施琅这人到底做了一件多了不起的事。 裴祺很早就看出傅呈书对方施琅不一般。 听到方施琅或许跟他在一起的消息后,惋惜的同时又觉得他俩天生一对。 从小学玩到高中,她太了解方施琅,也太了解傅呈书。 傅呈书看起来正正经经,从小就是谦逊有礼的三好学生,实际上心黑得很。不然为什么那群跟方施琅起冲突的人会在一个星期后莫名其妙转学?还不是他带头孤立,逼得人在学校里过不下去。 一个总是闯祸,一个爱替人收拾烂摊子,绝配。 但傅呈书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从他对于绯闻的态度是置之不理,而方施琅每次听到都竭力否认这点就能看出。 “没可能就是没可能,说了多少次傅呈书不是我的菜,哪有硬生生把人凑一对的啊,再乱说就绝交。”方施琅不会把绝交挂嘴上,能提绝交就说明这件事触到她底线了。 这是裴祺第一次见方施琅发火。 裴祺这辈子都忘不了傅呈书听到方施琅说自己跟他绝无可能这句话时的表情,太精彩了,她认识傅呈书这么就头一回看到他脸黑成这样。 即便如此,傅呈书还是把方施琅要的冰可乐送到她手上。 “大家以后还是别乱说了,我们就是普通朋友。”傅呈书笑着打圆场。 牙都要咬碎了吧。 裴祺在心里幸灾乐祸地想,没注意到方施琅在接过可乐时不太自然的神情。 碰到手了。 —— 怎么这么快就百收了那今天就浅浅加更一章 07指间指奸 碰到手了。 在接过傅呈书将泛着冷气的罐装可乐时,方施琅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指。 肌肤相触时带来的凉滑感久久不散,方施琅胡乱拉开拉环。气泡在口中炸开,她忍不住用余光瞥向傅呈书的手。 黑色的游戏手柄衬得他的手愈发白皙,仔细看能瞧见手背上的淡青色血管还有微微凸起的筋络。 方施琅知道傅呈书的手好看。 或者说,傅呈书身上没有一处地方是难看的。 凌厉的剑眉,高挺的鼻梁,就连不在方施琅审美里的单眼皮,放到傅呈书脸上都会成为特色。他眼角本就有点下垂,冷淡的单眼皮一抬,用问文嘉柏的话来说就是:很帅,但拽得让人想抽他。 他的唇也很薄,泛着健康的粉色。 方施琅记得他咳嗽的样子,就是在那时候她才意识到傅呈书有一双很好看的手。 骨节分明的手握成空拳轻轻抵在唇上,咳嗽声斯文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如果不是被憋到泛红的脸,她都要快要怀疑这人是否真的在生病。 那种惹人怜的羸弱在咳嗽中遗漏了一瞬,打破了往常稳重的形象,露出他年纪最小的真相。 方施琅心底蓦然生出种责任感,论年龄她是姐姐,该去照顾比自己小的人才对。其实傅呈书只不过是晚上被子没盖好着了凉,却享受了她长达一个星期的嘘寒问暖。 在人家生日宴上,当着人家的面说不是自己的菜这辈子都不会在一起——这样其实很失礼,可能会被曲解成瞧不起觉得对方配不上自己的意思。即使方施琅本意并非如此。 她讲话向来都很随心所欲,半夜总是会为白天无意间说出的伤人话语而懊恼,暗自下定决心以后要将话在脑中过一遍再讲,第二天醒来后又是想什么说什么,大脑永远跟不上嘴速。 没有亲密关系的加持,语言就少了层保护壁垒。如果文嘉柏说方施琅很讨厌,她并不会觉得他是真的讨厌自己。但要是换成白椿,她或许就会开始思考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有冒犯到他。 放之前,她或许还能打包票傅呈书不会误解自己,现在不行了,他们的关系在这几年变得疏远起来。 疏远到什么程度呢? 就是方施琅现在会开始在意傅呈书对自己的看法了。 怕麻烦他所以不主动提要搭他家的车去上学,怕打扰他所以周末不再一声招呼不打就去找他,怕人误会自己喜欢他给他造成困扰所以费力澄清二人之间的关系。 即使现在傅呈书让她搭车她会毫不犹豫拉开车门坐进去在路上补眠呼呼大睡,去到他家也跟在自家一样行动自如,但跟往常比起来还是有了很大的不同。 他会不会觉得我讨厌他?要跟他解释下吗? 方施琅带着问题在纠结中入睡。 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在今晚梦到了傅呈书。 她梦到傅呈书在剥橘子。 橘皮在他手中脱落,指尖被染黄,果肉渗出的汁水顺着手指滑落至指根。 下一瞬,方施琅就成了橘子。 衬衫扣子在他手中一颗颗被解开,锁骨,被纯色内衣笼住的胸脯,平坦的小腹……全都展露在月光之下。 是梦吗?为什么月亮会这么亮? 方施琅隐隐察觉到不对劲,她想掐自己来验证此刻是不是身处梦境。 可她动不了,傅呈书那只漂亮的手正摁在那随着呼吸起伏的小腹上将她牢牢禁锢。触感如丝绸般凉滑,指腹在肚脐周围画圈,顺着身体曲线探入内衣边缘。 胸罩被推到锁骨,虎口抵在乳根向上抬了抬。 乳波摇晃,方施琅自己都被这淫靡的场景晃了眼,在他指尖压在顶端后夹了夹下身。 傅呈书用拇指和食指捏住粉嫩的乳尖玩弄,往日里用来拿笔的手如今放到了女孩子身上最敏感的地方。 捏,挑,摁。 方施琅迷迷糊糊觉得自己成了一瓣橘子,被傅呈书用手指碾碎玩出汁水,身下才会湿得一片狼藉。 硬挺的奶尖被压入乳晕里,方施琅凭着本能挺胸将奶子送入他手中。滑腻的奶肉被宽大的手掌覆盖,而后被猛地扇了下。 “骚成这样,在梦里还要挺着奶子让人扇。” 傅呈书附在她耳边,开口的声音清冽透亮,道出的话却完全不像他能讲出来的。 良好的家教使得他骂人都很少带脏,更别提对方施琅说这种具有羞辱性质的话语,甚至边说还边扇她的奶子。 如果是梦,那她为什么会有快感呢? 欲望的铜线缓缓燃烧,方施琅这下彻底分不清梦境跟现实,只盼着傅呈书能用手解开这圈铜线,将她从欲火里救出。 他的手再次放到了小腹上,向下用指尖勾住内裤。 剥开。方施琅脑海里蓦然出现这个词。像橘子,或者是葡萄。总之,她正在被傅呈书一点点剥开。 内裤中央被爱液浸湿,脱下时还能拉出暧昧的丝。 他的手盖在穴口揉弄,用玩弄乳头的手法玩弄那粒肿胀的阴蒂。指尖拨开入口被吸进甬道,湿热多褶的逼把他的食指整根含了进去。 再抽出时,整根手指都湿漉漉的。 方施琅盯着他那根手指,忍不住收紧了穴。 她看见傅呈书也在望着他的手,伸出舌尖从指根向上舔了下。 就像他吃冰棒一样。 他不太能吃冰所以吃得很慢,吃到一半总是会从最下边往上舔,避免被融化的冰棒弄脏手。 生活中的细节跟情色的场景沾了边,方施琅体内空虚感更甚,呜呜咽咽喊他快点。 快点什么呢?她也不清楚,反正就是想他快点。 湿腻的穴口藏在绵软的屄肉之中,他继续用食指往里头插去,湿漉漉的穴里被一根手指搅出啾啾水声。 空着的另一只手在她身上游走,挑弄敏感的奶尖,玩弄柔软的耳垂。埋在穴里的指节压在泥泞的软肉上摩擦,插出更多湿滑黏腻的爱液。 方施琅被傅呈书插得止不住抽泣,快感带来的生理性泪水被他舔去。 他在舔她的眼泪,舔她的奶子,在肌肤上留下水痕。 水痕很快漫延到身下,他的发蹭着腿根,湿热的舌从下往上舔过整个逼口。 单薄的眼皮撩起,方施琅在他冷淡的一瞥中成了冰棒。不断融化的爱液被他尽数咽下,满溢出来的水沾湿他的指缝,淋湿他的下巴。 梦醒,方施琅睁开眼发现自己腿间夹着被角。 身下一片黏腻,她晕乎乎起床洗了个澡,将弄脏的内裤胡乱搓净晾起。 方家每顿饭过后都要备点水果,到了吃橘子的季节,早餐时阿姨会把剥好的橘子摆在盘里放到桌上。 方施琅带着黑眼圈下楼,瞧见盘里的橘子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匆匆拿起三明治咬在嘴里,背着书包说要迟到了然后冲出家门。 文嘉柏的妹妹在家里囤了一堆冰棒,现在天冷了吃不完,他就想着拿给大家分一分。 方施琅爱吃冰,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甚至直接路过了傅呈书家先那来让她挑。结果莫名其妙被一顿臭骂,脸人带冰棒被关在门外。 至今,文嘉柏都没想通自己挨骂的原因。 难道是因为这箱冰棒里没有她喜欢的口味? 08生日礼物(200收加更章) 傅呈书好像对所有人都有种淡淡的嫌恶,这是高景明从他指尖的动作上看出的。 当被众多男生奉为女神的漂亮姑娘站在傅呈书桌前红着脸,磕磕绊绊邀他来参加她的生日宴时,傅呈书刚订好一沓试卷。 修长的手指在纸张边缘上轻敲,傅呈书嘴角挂着笑,指尖上轻微的烦躁却被坐在一旁的高景明尽收眼底。 女生说到这周六会在她家办生日聚会时,傅呈书正将试卷往桌角放。听到方施琅会去后,他忽然变了卦,将试卷立起来放在桌上,微蹙起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抱歉,周六家里有事去不了,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傅呈书婉拒了对方的邀约。 女生眼眶微红却仍笑着说没关系。 高景明心疼自己女神,用胳膊肘戳了戳他,“这你都看不上啊?” “她只是问我去不去生日会,别想太多。” 高景明嗤笑一声,“那她怎么只问你不问我?” 傅呈书没接话,高景明追问了整个课间。 先是问他为什么不接受女生的邀约,后是问他到底喜欢哪样的,怎么谁来跟他表白都被拒。 高景明跟傅呈书当了两年同桌。 自己这位学霸同桌家境很好,随便一件私服都是五位数,上学放学有私家车接送。 情绪也很稳定,是他认识的男生中唯一一个打游戏不会骂脏话的人,只能在被女生围着要联系方式的时候窥见点他不耐烦的模样。 傅呈书眼皮很薄,目光瞥扫过来时会变得窄起来,眼睛一睨好似谁都不在他眼里。 生了这样一双冷淡的眼,平常却总是笑眯眯的,给人的感觉是那种很注重边界感和隐私的人,从不会去打探别人的私事也很少表现出好奇。 高景明觉得他纯粹是平等地讨厌所有人。 除了班上那个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方施琅,傅呈书只有在跟她讲话的时候才会露出点跟往常不太一样的神色。 或许是因为关系太熟没必要伪装,又或许是因为他俩是一类人。方施琅看人也是一股傲劲,下巴颏微扬起划出优美的弧度,谁都不放在眼里。 高景明很少见到他俩同框,却从不怀疑这两人到底是不是朋友。 没有人会怀疑傅呈书和方施琅关系不好,即使他们在班上很少交流。 傅呈书会帮方施琅写作业,还会在课间往她的桌柜里塞小零食。 有时轮到傅呈书值日,他课间被老师找去办公室没时间擦黑板的话,方施琅会主动上去帮他擦黑板。 方施琅的水杯永远是满的,入学两年很少去饮水机前排队接水。她身上从不带纸,需要用的时候就从傅呈书桌柜里拿。 课间方施琅过来找傅呈书拿纸。 “你要去那个生日会?怎么什么热闹都凑。” “什么啊,人家是我朋友,陪朋友过生日很正常啊。” “礼物备了吗?” “当然,我可是送礼大王。” “谁封的?” “还用人封嘛,你每年生日我不都是第一名。” 高景明在一旁写题,插话道:“什么第一名?” “我们朋友里的一个传统,生日的时候寿星要凭良心选出最符合自己心意的礼物。”方施琅解释道。 高景明:“他生日你是第一,你生日呢?谁第一?” 方施琅指了指傅呈书,当作回答。 每回方施琅生日评出的第一都是他。送的东西确实好,要么是她需要的,要么是她想要但狠不下心买的,总之每一个她都很喜欢无法昧着良心不选。 高景明挑眉,“你俩不会互相黑幕彼此吧。” “评选之前是不知道送礼人的,哪来的黑幕。”方施琅说完,踩着上课铃回到座位。 话题被终止,高景明压低声音问傅呈书:“诶,今年她送你什么了?” 经常跟高景明一起打球的朋友生日要到了,他不知道该送什么,想问傅呈书收到了什么能被评为第一名的礼物,让他参考参考。 傅呈书手中的笔转了下,似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回答的语气都轻快起来,“头像就是她送的礼物。” 上课时间,高景明不好拿手机,憋了五分钟实在好奇,偷摸拿出来点开傅呈书的头像。 是一个盛了水的玻璃杯,阳光透过杯璧映出一道虹,杯璧上是两只卡通小猫。 平平无奇甚至能说得上是敷衍的礼物。 高景明感觉自己被骗了,收好手机无语道:“还说没黑幕,我看年年都是黑幕。” “真没黑幕。”傅呈书再次转了下笔。 从来就没什么黑幕,不管方施琅送什么,都会成为傅呈书最喜欢的那一份礼物。而第一名的评定标准,就是送出寿星最喜欢的礼物。 09合照(百珠加更章) 小时候一起长大的伙伴,长大后就会失去对彼此的性吸引力,这种现象被称做“韦斯特马克效应” 方施琅觉得这一理论对自己并不适用。 那晚她确确实实做了场春梦,对象是住在自己隔壁,小时候玩得很好但进入青春期后就逐渐疏远了的竹马。 第一回还能当做是青春期的正常反应,白天莫名其妙触碰到对方的身体,夜里在荷尔蒙的作用下难免会发生这种情况。 第二回方施琅就没法正常看待了,因为这一次傅呈书并没有跟她有任何的身体接触。 他只是,看了她一眼。 在跑完课间操的时候,两个人迎面遇上。傅呈书在跟旁人讲话,无意间转头对上方施琅的视线,黑色的瞳仁像是最深的井。 方施琅之前只听过别人用“冷淡”这个词来形容傅呈书的眼睛,在她看来这两个字跟傅呈书完全不沾边。 会在隆冬的深夜偷跑出家用围巾给流浪猫取暖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冷漠的人。 但那一眼里,方施琅在井中看见轻侮不屑的波澜。水面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对上她的视线后,傅呈书的眼睛很快就清朗起来,单薄的眼皮都变得不再漠然。 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 她应该要好奇傅呈书是在轻蔑什么,而不是被他那一眼看得喉头发紧,魂不守舍。 当晚她就在这样的眼神下高潮,攀着他的肩喘息,整个人贴在梦中的傅呈书身上,呜呜咽咽说着自己回想都觉得羞耻的话。 方施琅觉得自己估计是生病了,不然怎么会对自己的朋友起性欲。 看到他的手,会想到他将指节缓慢插入体内挑逗。看到他的眼睛,会想到跟他埋在胸前吮吸时睫毛划过乳晕。看到他的唇,会想到柔软的唇瓣压在穴口磨蹭被染上水光。 这些在现实生活中并未发生,但全都在方施琅的梦里出现过。 在连续几天都做来跟傅呈书有关的春梦后,方施琅开始下意识躲着傅呈书。 直到圣诞那天,方施琅躲无可躲,被堵在了走廊上。 她上楼拿东西,傅呈书跟着上楼,一米八几的个儿将房门堵得严严实实。 “我最近做错事惹你生气了吗?” 方施琅不自在地往后退了步,“没有啊,挺好的。” “那你为什么躲着我?” “哪有……” 傅呈书细数:“上个月开始你每天放学都很早离开教室,不找我帮你写作业,周末聚会也不来,刚刚进屋的时候你跟所有人都打了招呼,唯独,没,跟,我,打。” 最后那几个字他几乎是一字一句说的,语气里哀怨意味很重,方施琅的头随着他的话慢慢低下去。 “呃……那什么,这个相机是你送的吧。”方施琅尴尬地将话题转到礼物上,举起一旁的相机晃了晃。 每逢节日,他们都会玩交换礼物的游戏,今年方施琅抽到的是傅呈书的礼物。 傅呈书不说话,半垂着眼看向她。 他身后是昏暗的走廊,屋内的灯照在他脸上,柔和了凌厉的眉眼。 方施琅被他看得喉头又是一紧,脑袋乱糟糟的。下意识抬起相机,对着他拍了一张。 傅呈书挑了挑眉,拿过相机也对着她拍了一张。 为了配合节日氛围,方施琅特地穿了条红色的裙子,还被毕含灵戴上了圣诞帽。 镜头里,方施琅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懵了,呆呆望着他,神情如初生的小狼。唇微张露出贝齿,傅呈书盯着那因为吃了东西而晕开的口红,喉结上下滚动了下。 暧昧的气氛在房间里弥漫开来,目光相碰,如同夜晚在狭窄的山路上迎面相向的两对车灯。不远处就是悬崖,翻下公路便是坠入万丈深渊。 不可控的情欲无形挑逗她,方施琅移不开眼,她曾在梦里,在这双眼的注视下抵达高潮的彼岸。 她想说些什么,话却哽在喉间。 说什么呢,什么都说不出,不管说出什么都会打破如今的平衡。 朋友变情人的坏处太多了,情是很容易被混淆的。 方施琅在情感方面是个迟钝笨拙的人,她怕自己误解傅呈书,也怕自己误会这份情。 她拿过相机,转过身将镜头对准自己和傅呈书。 快门按下的瞬间,这个圣诞礼物有了不一样的含义。 这是他们第一张双人合照。 方施琅突然庆幸自己抽到的是傅呈书的礼物,不然他俩指不定要到何时才能有一张合照。 他们之前从没拍过双人合照,即使两个人独处,没一会文嘉柏和毕含灵就会过来,再次回到四人组。 为什么要去一中?单纯因为校服好看吗? 还是,想去到个没有熟人的环境跟他单独相处? 方施琅被这个念头惊了一瞬,相机差点从手中脱落,被傅呈书稳稳接住。 他的手心贴着她的手背,身子微微前倾,方施琅几乎是整个人都陷进了他怀里。 或许我真的是生病了,心跳好快。 方施琅心想着,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10圣诞帽 手心和手背贴在一起时像绽放的烟花,方施琅触电般挪开手并跟他拉开了些距离。 纵使隔着两三步的距离,彼此的呼吸声不再清晰可闻,可眼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却逐渐汇成个巨大的玻璃罩,将他们牢牢困在其中。 “等我把照片导出来后发你一份。”方施琅尽量维持平常的语调,微微向内的下巴却打破她的故作淡定。 傅呈书清冽的嗓音里含着笑,黏糊糊的,像蜂蜜:“好。” 方施琅耳根红得厉害,试图绕过他出房门。 他身子往她迈步的方向一斜靠在门上,双手抱臂,半弯着腰确保自己能待在她眼里。 “你还没回答问题,为什么要躲着我?” 傅呈书靠在门上的姿势看起来随和不羁,带给方施琅的压迫感却很强。不知是源于他的问题,还是源于他那双略显冷淡的眼睛。 方施琅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总不能说自己做了跟他有关的春梦吧。想到这儿,她感到自己的脸开始发烫,下意识拉了拉圣诞帽的帽檐。 “都说了,没有躲着你。”方施琅底气不足,再次试图把话题扯远,“该下楼了,于百川还等着跟我对枪呢。” “方施琅。” 他轻声念了句她的名字后便不再开口。 想要找出最合适的语句来问她,但内心的不安让他的大脑变得混乱。傅呈书突然觉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陌生,像是别人的声音。 她是发现了吗?那些肮脏的,恶心的梦还是被发现了吗? 傅呈书的双手搭在小臂上不自主地握紧,透过指尖似乎能感受到血液在皮肤之下流动得更快,如同不断跳动着的鼓点。 他试图保持镇定,但害怕不安的情绪被织成了一团乱麻,紧紧地缠在心口使他感到窒息。 “嗯?”方施琅等了会,没等来下文便主动出声。 她眼睑上抹了闪粉,衬得目光愈发清澈。傅呈书被她看得更加慌乱。 他害怕她会从他的神情中看出埋藏许久的秘密,害怕被发现自己每晚都在梦里意淫住在隔壁的朋友。 傅呈书第一次移开了眼。他不敢与她对视太久,怕真相暴露,破坏掉他们之间的信任和平衡。 “如果我哪里做错惹你生气了,可以直接告诉我。”傅呈书的声音听起来很自然,语调平静,就算放到烈日之下也照不出任何阴暗面,“毕竟是朋友,不是吗?” 再一次,卑劣地用朋友来当借口以维持与她的关系。不断地强调重复自己朋友的身份,即使傅呈书并不满足于这个身份,可他不得不这么做。 傅呈书猜不出方施琅这段时间疏远自己的原因。 之前可以说是有性别意识后的自发行为,方施琅并不是只单单跟他保持距离,她对白椿他们态度也渐渐没那么熟络。 可现在,她连招呼都不跟自己打了,把他当透明人一样。如果他没跟上来,那今天一整天他都无法跟她说上一句话。 “你没惹我生气。”方施琅将帽子又拉低了些,声音也很轻,“是我自己的问题,过两天就好了。” “什么问题?”他的声音比方施琅更轻,更温柔。 “不想说。” “好。” 方施琅有些惊讶地抬起头,她已经做好了被追问的准备,结果没想到他会这么爽快地应下。 傅呈书被她盯得很不自在,抬手拉下她的圣诞帽盖住那双眼。 视线被剥夺,方施琅只能感到他在朝自己靠近。 很近很近,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每一秒都无比漫长。方施琅双手紧紧攥着相机,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如果傅呈书现在亲下来,她绝对不会拒绝。 方施琅胡乱想着,莫名的情愫使得心跳不断加快。她体育课跑八百心跳都没这么快,也不会有现在这般的窒息感。 圣诞帽遮住她半张脸。她今天卷了发,海浪般的蓬松乌发衬得她的脸愈发小起来,鼻头小巧圆润,因紧张而微抿起的唇抹着跟圣诞帽差不多的颜色。 傅呈书想起她平常的唇色好像也很艳。刚上高中那会还被老师说抹了口红。用纸擦得唇周泛红都没能擦下任何颜色。 班上女同学找她要口红色号,她扬扬下巴,说自己是天色丽质。方施琅式回答。 房间角落的圣诞树和彩灯闪着光,傅呈书压下想要亲吻的欲望,捏了下她的脸颊。 用了劲,指腹下是细腻柔软的脸颊肉。 方施琅吃痛地叫了声,挥手打掉他的手。拿着相机的手捂着脸,另只手去掀帽子。 “傅呈书!你要死啊!” —— 这章是补昨天的晚点更三百收的加更章 11电影(300收加更章) 掀开圣诞帽后,方施琅只瞧见了傅呈书下楼的身影。 一楼的于百川和文嘉柏还在为了尊严拼酒,毕含灵和裴祺在找电影。 听到方施琅的声音,毕含灵本想起身去看情况,被裴祺拉住手腕。 “小情侣调情呢。” “他们没在一起。”毕含灵语气坚定。 坐旁边的于百川听了一耳朵,接道:“也就你觉得他俩不是一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两人有奸情。” “滚。”方施琅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拿着圣诞帽狠狠在他背上抽了下,“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枪法烂人也烂。” 于百川痛呼,“喂,别把枪法跟人品挂钩啊。” “你有人品?”文嘉柏喝得醉醺醺,说话含含糊糊。 “没有,不过无所谓,我有帕拉梅拉。” “去死。” 吵吵闹闹间,裴祺已经选好了电影。 圣诞夜必备项目,聚在方施琅或傅呈书家看电影。他们两家的大人总是不在家,今年去傅家明年就去方家,轮着来。 很经典的圣诞电影,方施琅在平安夜那天刚重温过一遍。她坐在沙发上陪着看,怀里塞了个抱枕,兴致缺缺。 “要喝可乐吗?” 脸颊被气息拂得微扬,他的声音很轻,方施琅用余光瞧见了傅呈书被笼罩在阴影中的俊脸。 在楼上被捏脸的那一下还被方施琅记恨着,她沉默不语,刻意往反方向挪了挪,以表愤怒。 周围光线昏暗,客厅里唯有电影男女主对话的声音。 文嘉柏和于百川安安静静拼酒。裴祺和毕含灵认认真真看电影。 梁承每晚十点半睡觉如今已过点正背靠着沙发打瞌睡,辛亦之拿着马克笔在他脸上画王八,安修竹在旁边偷笑。 “还生气啊?我道歉还不行么?” “方大小姐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傅呈书将可乐递到她面前,为了不妨碍其他人看电影,离得很近,肩膀都靠在了一起。 亲密的姿势隐隐昭示着什么,隔着布料感受到他的体温时,方施琅的手臂悄然绷紧,战栗的电流流遍全身。 电影已播放到方施琅最喜欢的部分,无论看多少遍都不腻的片段在此刻变得索然无味。整个世界的尺度被浓缩到这狭小的沙发上,时间停滞,世界安静而清晰,心跳和呼吸成了唯一的旋律。 又是那种感觉。 方施琅没法形容这种情愫,她试图接过可乐来定下心神。手一抖,一半撒在自己身上,一半撒到了傅呈书身上。 突如其来的动静并没有惊扰到其他人,只有裴祺往这边看了眼。傅呈书朝她摇摇头示意没什么大事。 “对不起对不起,你回去换衣服吧。” “只弄脏了外套,懒得回去了,借浴室用一下?” 方施琅犹豫了下,拉着他悄悄上楼。 十多分钟后,方施琅万分后悔自己当时的决定。 好吧,其实也没多后悔。 就是她洗完澡换了个衣服后想拿条新毛巾过去给傅呈书,他半边外套几乎都被撒到了,黏在身上肯定不好受,沾点水用毛巾擦一擦会好点。 结果无意间,撞见他在换衣服。 或许是因为两家离得近,天冷了傅呈书也没穿得很厚,里头甚至是件黑色的无袖背心。 每个假期的早上他都会晨跑,家里有健身房。 露出的肌肉紧实饱满,腹部肌群突出,漂亮的六块腹肌线条分明。 他似乎没注意到半掩着的房门后正站着人,自然地将背心重新套回身上。 穿着无袖背心,手臂的肌肉轮廓一览无余。 完蛋了。 方施琅想,今晚估计又要做春梦了。 不过,方施琅现在已经能从容应对春梦了。 不会像第一次那样傻愣愣地任人摆布,而是抢先占据主动权。她清楚这是在梦里,梦里她做什么都行,傅呈书不会知道。 她梦见自己将傅呈书扑倒在床上。 他身上穿着几个小时前见到的无袖背心,胸前的肌肉轮廓透过布料浮现。方施琅的手压在上面,白皙的手顺着向上,滑过锁骨、喉结,最后停在下巴上。 就像傅呈书掐她一样,方施琅在梦里报复了回来。 食指和大拇指夹起脸颊上的肉,梦中的傅呈书和现实里一样讨人厌。 她先是两指捏起脸颊肉,而后似是觉得他脸上没肉捏起来不舒服,虎口卡在他唇下,抓着他的脸左右摇了摇。 梦里的傅呈书确实跟现实里的一样,漂亮的脸上挂着笑,纵容方施琅的一切行为。 方施琅没在梦里跟傅呈书接过吻。 很别扭的心理,即使在梦里傅呈书几乎亲遍了她身上每一寸肌肤,但从没亲过嘴。 梦源于心,方施琅从未想过要和傅呈书接吻。这件事在她看来十分重要,毕竟接吻是爱人之间才能做的事。 指尖在他唇上停留两秒,随后滑到喉结上。 方施琅跨坐在他身上,俯下身含住那块凸起吮咬。暧昧的红印和齿痕在最醒目的地方,她毫不在意。 这是在梦里,现实中傅呈书身上不会留下任何印记。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去探索他身上的每一寸,就像他探索她一样。 之前他的身体在方施琅看来是很模糊的,没见过所以很难想象。如今见过后,一切就都变得具体了起来。 她拽着背心的领口向下拉,卡在粉色的乳头上。 舌尖挑逗着那粒乳,学着他的样子。方施琅抬头看他,梦里他的脸被蒙上层雾看不太真切。她突然想知道傅呈书动情的样子,很想很想。 背心没法再向下,方施琅便全都推上去,坏心眼地让他将衣摆咬在嘴里。 是她的梦,她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线条分明的腹肌在灯下一览无余,傅呈书咬着衣摆,双手摆到头顶。屈服的姿态,方施琅被勾得晕晕乎乎,脱掉内裤坐在他腹肌上。 肉贴肉,爱液从迫不及待地从缝隙中流出,全都淋在肌肉沟壑间。阴蒂蹭压着肌肉边缘,方施琅双手撑在他肩上胡乱扭腰。 快感在一层层迭加,她在腹肌上磨完,又骑到他胸前。乳粒陷入阴唇里,擦过肿胀的阴核。 傅呈书的前胸和腹部湿漉漉的一片,全是方大小姐的杰作。很快大小姐便不满足于此,扭腰坐上他的脸,在他唇下抵达高潮,彻底把傅呈书弄湿。 方施琅在她梦里是主导者,到了傅呈书梦里勉强也算是半个主导者,主导他的性欲。 红裙松松垮垮挂在身上,胸前的柔软随着急促的呼吸不断起伏。浅淡的吻痕从颈侧蔓延到锁骨,嫩乳上的吮痕要深一些,是他吻过多次的结果。 梦里的方施琅用指甲在他背上划出道道红痕,傅呈书不在意,反正梦醒后这些痕迹就都会消失,连同方施琅身上的痕迹一起。 方施琅不会知道在梦里,他的手指会插进她的穴不断戳弄,挤出淫靡的爱液。不会知道在梦里,他丑陋的性器会抵在穴口蹭弄,挤开肥厚的阴唇压着阴蒂碾磨。 她不会知道那杯可乐是他故意松手,不会知道他是特意将门半掩着等她来后才穿衣服。 天很冷,从家里走过来那短短几步路被冻得牙发抖。幸好效果还不错,后面玩游戏的时候方施琅一直在有意无意瞥他外套里头的背心,也算值了。 起码方施琅开始有点在意他了。 在意的是他的身体也没关系,反正他是为了方施琅才去练腹肌的。无论是肌肉还是他,本来就都属于方施琅。 —— 前期为了符合市场情况基本上都是假车,确定关系后才会大do特do。感觉腹肌play在梦境里不太能施展开,后面开真车的时候再玩一次好了…… 12谣言 方施琅今年没去北山跨年。 往年她爸爸都是在元旦当天回家,这次在31号下午就跟着方佩兰一起到学校接她放学。一家人在外边吃了饭逛了商场,回到家时已经十点多,她懒得动干脆就没去。 好像大多数人今年都没去北山吃烧烤放烟花,九点多的时候文嘉柏还在群里拉人开黑,一呼百应。 傅呈书应该也没去,她回家时瞧见他房间的灯开着。 组局去北山跨年这件事由文嘉柏和白椿轮着负责,今年白椿出国了,文嘉柏不知道为什么没在群里提,大家也就默认今年不去。 就算没人组局,傅呈书跨年夜应该也不至于待在家里。他跟文嘉柏不太一样,不仅仅只是在同龄人的圈子里玩,他还有其他的朋友。 方施琅还记得之前去北山玩的时候碰到了其他家的哥哥姐姐,傅呈书被拉过去聊了很久,一轮游戏都玩完了才回来。 既不去外边玩又不关灯睡觉,那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方施琅为自己萌生出的疑问吓了一跳,她居然对傅呈书产生了好奇心。 从前她从来不会这样的,方施琅从不会好奇别人的生活。如今甚至在看到他房间亮起灯的那个瞬间起,脑袋里就一直在想关于傅呈书的事。 一切变故都源于那几场春梦,方施琅愤愤地想。 如果不做这些梦,她跟傅呈书之间的关系就会一直平稳下去。起码不至于在看到对方的手时就会想到那些情色的梦境,也不至于连句你在干嘛都不敢发。 方施琅之前可是能直接杀到他家蹭吃蹭喝的。 可恶的青春期。 要是时间能停留在小时候就好了,没有荷尔蒙没有情情爱爱,单纯地觉得你人好所以玩在一起。那会玩过家家还能大大方方地喊老公老婆,如今喊个昵称都觉得暧昧不清。 小狼,方施琅童年的绰号。 那会年纪小不认得琅这个字是主要原因,又是同音字,方小琅方小狼怎么喊都无所谓。 不过方施琅这人跟狼确实有点像。 在一众每天只会喊老师饭饭饿饿的小屁孩里,方施琅显得格外独立。会自己穿衣服扎头发,在毕含灵和文嘉柏吵架时上前协调处理,放学后乖乖坐着写作业等家里人来接。很少哭,哪怕班上的同学哭得震天响,她自己也能安安静静坐着看电视。 很多人喜欢把琅念成第三声,方施琅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名字只是个称呼,她也不在意这个,知道是在叫自己就行。 文嘉柏习惯喊她方大小姐,于百川等人也跟着喊。毕含灵沿袭以往喊她小琅,裴祺念她名字。 其实很多时候,大家基本都是像裴祺一样在念名字。 只有傅呈书会喊她方小琅。 高一刚入学的时候,方施琅还没跟别人提起过自己和傅呈书的关系。直到第二天,傅呈书在班上这么喊了她一次,她才摸着鼻子讪讪解释说他俩是发小。 而傅呈书给出的话是:我们是青梅竹马。 其实真要论起来,方施琅的青梅竹马应该是文嘉柏才对,他充其量就是从幼儿园起就认识的好朋友。 可傅呈书永远都是那句话:我和方施琅是青梅竹马。 方施琅觉得最开始的谣言很可能就是听到这句话的人误解传出去的。青梅竹马和发小意思相近,给人的感觉却不同。前者像是能发展成情人关系,后者听起来就像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她不知道傅呈书会不会说他跟裴祺是青梅竹马,应该不会,裴祺跟他不算特别熟。 毕含灵是他姐,出去也只会介绍说这是我表姐。 算起来,方施琅还真是他身边唯一一个能称得上是青梅竹马的人。 零点,方施琅收到的第一条消息来自傅呈书。 她躺在床上玩手机,刚想回复就看见毕含灵也在群里发了句新年快乐,随后一条接一条的新年快乐元旦快乐发过来。 方施琅手忙脚乱回消息,过了两分钟才点开傅呈书的消息,回复了句新年快乐。 他们很少私聊,聊天记录里除了逢年过节的问候信息外,基本上都是方施琅找他要作业的消息。大部分时候,他们都是在群里聊天,或是开黑时在游戏麦里说话。 傅呈书等到十二点发完消息后,没等来方施琅的回复,但看见她在群里回了毕含灵。 她是过了一会才回复的自己。 傅呈书知道毕含灵在方施琅心里的份量比自己重,却还是忍不住吃醋。 今年没跟方施琅一起跨年。 傅呈书点开她的头像,指尖压在那个雪人上滑了滑。 这是去年除夕的时候大家一起堆的,方施琅很喜欢。 雪人化掉的时候她还造了个墓放上了花束,被方佩兰骂了几句不吉利后委屈巴巴地整理好。 说是大家一起,实际上也就他们两个人。 其他人堆到后面就打起了雪仗,于百川有几个雪球误飞到方施琅那边,被傅呈书给挡了下来给还了回去。 群里因为裴祺一句作业闹翻了天。 方施琅发消息问他作业,傅呈书眼都不眨敲字撒谎。 【英语作业是朗读课文上传到群文件】 【那我明天去找你】 屏幕上这句话冲散了他的消沉。 没法一起跨年,能一起过元旦也行。 有时候,傅呈书真的挺烦文嘉柏的。 跨年夜他要在家看妹妹不组局,让傅呈书没法跟方施琅一起跨年。 元旦文嘉柏甩掉了他妹,知道方施琅要去傅家写作业,立马拉着其他人带着作业过去,让傅呈书没法跟方施琅单独过元旦。 说是学习,抄完作业后就开始打游戏。 方施琅玩累了跑到飘窗上晒着太阳准备眯一会,睡醒睁眼发现身上被人盖了毯子。 她没问是谁,除了傅呈书没人会这么细心。 把脸缩进毯子里嗅了嗅,有点像傅呈书身上的味道。方施琅忍不住多闻了会,惊觉这个行为属实有点变态后,红着脸将毯子迭好。 睡过一觉渴得厉害,方施琅揉着眼点开外卖软件走进客厅,随意问:“谁要喝奶茶?” 其他人点完单后,于百川举手:“芋泥啵啵奶茶不要啵啵五分糖少冰。” 方施琅瞪了他一眼,反手就把柠檬水加入购物。 点单的时候傅呈书不在客厅,奶茶到了后却是他跟着方施琅一起去玄关拿。 她从袋子里拿出一杯常温的奶茶递给他,随口说道:“这是你的,没有加冰。” 傅呈书接过,“谢谢,厨房里有薯片你去拿吧,就在之前的那个柜子里。” 安修竹躺在沙发上玩手机,闻言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惊讶道:“认识这么久我怎么不知道你家里有薯片?还有凭什么他的可以不加冰,我只是不要椰果你就瞪我。” 于百川也顾不得游戏了,扔掉手柄站起身去拿奶茶,“上次烧烤也是,我说鸡翅别放辣你让我爱吃吃不吃滚,她说太辣了下次少放点你就重新给她弄。傅呈书,做人不能这样的。” 文嘉柏冷哼接话:“对啊,就这你们还说没在一起,鬼信。” 方施琅:“真没在一起,就是朋友。” 傅呈书垂眸:“嗯,我们只是朋友。” 方施琅或许会因为那些梦而不敢面对傅呈书,但在别人说她跟傅呈书说一对时,她一向能理直气壮地否认: “再说了,我记得梁承不吃香菜,灵灵花粉过敏,难不成我跟他们也在一起了啊?” 花粉过敏的梁承和不吃香菜的毕含灵:“……” 于百川和安修竹本来也就是随便说说,心底觉得这两人顶多就是暧昧关系,还没到捅破窗户纸在一起的地步。 但是到了晚上,于百川和安修竹信了。 因为他俩好像撞见方施琅和傅呈书亲在一起了。 13Wouldyoukiss...? 新年伊始,方佩兰早早就敲响了方施琅的房门。 她压着睡眼惺忪的方施琅吃早饭,将阿姨准备好的果盘端在手里,等方施琅咽下三明治后叉起块苹果塞进她嘴里。 阮宣晨跑完回来,见自己妻子像小时候那样哄着方施琅吃她不怎么乐意吃的东西,不禁失笑道:“你这样会把她宠坏的,哪有人吃饭后水果还要妈妈来喂。” “她手最近脱皮,不爱吃蔬菜只能吃点水果补补。”方佩兰头也不抬,又塞了块苹果喂给方施琅,“明天开始你刘阿姨送你去上学,天冷了,出门记得穿厚点。” 走读一年多,方施琅还是没跟方佩兰提转学的事。 方佩兰知道这孩子是绝不会改主意了,这段时间看她早起搭公交把她心疼的,索性收回惩罚,让方施琅舒舒服服过完高中生活。 “不吃了不吃了,傅呈书还等着我去找他写作业呢。”方施琅艰难地咽下水果,偏过头找了个借口躲开投喂。 阮宣拉开椅子坐下,抿了口热茶,“谁?” 他对方施琅的朋友都不太熟悉,就认识个文嘉柏。 “傅川家的老二,跟小琅同班。” 阮宣挑挑眉,想说什么却被方佩兰给打断了。 “中午回来吃吗?”她问方施琅。 方施琅也说不准,含糊答道:“不吧,可能直接在他家吃了。” 吃完早餐,方施琅上楼穿衣服拿作业。 走上楼梯时,隐隐约约听到阮宣提起了一个人名。 “从南那孩子,走好久了吧。” “应该有十年了……那么年轻就……” 方施琅加快脚步,没继续听下去。 他们之间很多人都没驾照有驾龄,常常在夜里跑去北山飙车。 文嘉柏于百川这些就不用说了,北山的常客。毕含灵和裴祺也曾去北山开过几圈。唯有方施琅和傅呈书从不碰车。前者是因为惜命,后者则是因为他哥哥。 有些事被压在记忆深处连时间都翻不出,但会在不经意间从箱子里跑出来,打得人措手不及。 比如,傅呈书的哥哥。 傅从南,二十四岁,生命停在了高架桥上。连环车祸,车掉进了海里,救援队找了三天什么都没找见。 方施琅还记得那个下午,阳光晒得人睁不开眼。 班主任从后门叫走了傅呈书,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她都没能在学校里看见他。 几岁来着……好像是十四岁。 就是那时候,方施琅第一次意识到傅呈书不再是小时候的傅呈书。比她高了很多,得弯着腰才能很勉强地把头埋在她肩上。 与此同时,方施琅还意识到傅呈书比她小的事实。肩头的薄衫被泪水浸湿,很小的时候他跟文嘉柏打完架也会这样对着她哭。 哭完后他有些害羞不敢抬头,这时方施琅就会揉揉他的头说没关系反正她勉强算是他半个姐姐。 “都是同一年生的哪有谁比谁大……”他嘟囔着。 “大十个月也是大。” 如今,大傅呈书十个月的方施琅在元旦这天不得不听“弟弟”的话,被迫从游戏中抽身,跑到阳台上一句句跟着他念英语老师布置的短文。 要怪就怪她口语太烂,而老师又格外注重口语,每月都会布置短文让他们朗读上传。 方施琅早上起就一直心不在焉。 脑海里一会浮现傅呈书趴在她肩上哭泣的场景,一会又浮现密密麻麻的英语短句。 不专心的时候周遭任何的动静都会钻进耳朵里,她敷衍地跟读完课文,想着要赶快离开跟傅呈书独处的环境。空气中满是傅呈书幻化的身影,他念英语时的声音,风吹时带来的味道,无处不在。 方施琅觉得自己应该去楼下跟于百川打游戏,在虐杀菜狗的过程中得到快乐,才能将这些杂七杂八的思绪给丢掉。 “你有在听吗?”傅呈书无奈地看着她。 方施琅的手正无意识地扯着身上的毛衣,心思显然不在这上头。 天塌了都有她的嘴顶着,明明就是在走神却还要回答说:“有啊。” “那我刚刚念到哪了?” “wouldyou——”方施琅顿住不语。 kisshim. wouldyoukisshim? 该死的春梦。 方施琅又一次在心底暗骂,痛恨自己居然再次被荷尔蒙支配。 她应该大大方方地把这一句讲出来,而不是停在这里。只一个短短的停顿就让气氛变得暧昧起来,织起一幅无形的网将二人困在其中。 更可怕的是,傅呈书也不说话了。 目光交汇,先前楼下无比清晰的动静在此刻全都消失不见,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傅呈书在等她的下文,漆黑的瞳孔里装着个小小的她。 方施琅听到自己的心跳貌似漏了一拍,艰难地道出最后两个单词:“kiss,him.” 她垂下了眼,没看见傅呈书跟着她开口无声念道: “kissme.” 在方施琅看不见的瞬间,他无声道: kissme. wouldyoukissme? —— 原文其实是will个人感觉would更有感觉就擅自改了下 晚点还有一章(如果我写完的话)不用等可能会很晚 14只是腿麻 wouldyoukissme?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请求,不会被拒绝,也不会被同意,更不会打破如今的平衡。 傅呈书可以幻想方施琅同意,想象方施琅点头后自己克制不住亲上去的场景。 他一直在想,从方施琅坐到他面前起就在想。 唇是欲望的泉眼吗? 不然为什么她每念一个单词,润红的唇每次开合都能勾起他想要亲吻的欲望。 好乖。 信他说英语有朗读作业跑来请教的模样很乖,心不在焉跟着他读英语的模样很乖,垂着眸问什么答什么的模样也很乖。 她应该要去问下其他同学确认下作业才对,去问的话就会发现其实压根就没有什么所谓的英语朗读作业。这么信任他的话会被吃干抹净的。 怎么办啊,好想亲,但是会吓到她。 在梦里就好了,在梦里他可以肆意地去吻她。 傅呈书不知道该怎样将梦境变成现实,但他知道此刻控制不住去亲方施琅的话绝对会把一切给搞砸。 再抬眼,方施琅瞧见了傅呈书微红的耳廓。 冻到了吗…… 方施琅若有所思,随后打起精神让傅呈书再教她一遍。这回她的态度很认真,即使到最后依旧磕磕绊绊,但还是顺利地念完了一整篇文章。 录音在傅呈书手机里,他说他会帮忙上传。 “那走吧,这里好冷。”方施琅没多想,撑着地板起身想快点回到屋子里。 方施琅在懒人沙发上盘腿坐了太久,起身时脚麻腿软,身形不稳向前扑去。 惊呼哽在喉间,原以为会摔得很惨,结果倒进了个温暖的怀抱里。 下午在毯子上闻到的味道此刻充斥着方施琅的感官,整张脸都埋在了傅呈书肩上。 手下意识抓住他的臂膀,掌心里是紧实的肌肉。 梦里才会出现的场景发生在现实中,方施琅被英语折磨了快一个小时已浑浑噩噩,在现实与梦境的边界游荡了圈。 回过神来后才意识到,傅呈书的手正搂在她的腰上,另只手扶着肩膀,有点像之前在公交车上的姿势。 但这回方施琅没有把脸埋在他怀里待着,而是飞快地抽身而退。 她无比庆幸今天犯懒披着头发,被热度熏红的耳朵能藏在发间,自己依旧能面不改色以朋友的姿态去面对傅呈书。 “坐太久腿麻了。” 傅呈书的视线停留在走廊,漫不经心道:“理解。” 方施琅顺着他所看的方向望去,“怎么了?” “没怎么。”傅呈书摇摇头,“下楼吧,该吃饭了。” “今晚吃什么?” “吃你想吃的。” “你怎么知道我馋张阿姨做的糖醋排骨?” “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呀,说漏嘴了。” 彼时,方施琅并没有将他这点奇怪之处放在心上。直到晚上回家,洗完澡出来在群聊里看到聊天记录。 “于百川,我绝对要刮了你的车。”方施琅捏着手机,咬牙切齿立下誓言。 要真亲在一起被撞见了她还不至于这么生气,可他俩就是单纯的——一个摔,一个扶——这样就被造谣躲在阳台接吻那也太冤枉了。 “……还有什么抱在一起,虽然姿势也差不多吧,但真的只是搀了一把,没到十秒钟我就推开了。” 毕含灵刚准备睡下就接到方施琅的语音通话,听她吐槽完后,弱弱开口:“我怎么觉得……” “听起来你怎么还感觉有点可惜呢。”裴祺默契地接过话。 “谁觉得可惜了。”方施琅越说越没底气,最后几个字都变得含糊起来。 “诶,实话实说。”裴祺的声音透过听筒在房间里响起,“你对傅呈书真没感觉啊?” 方施琅不说话了,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做春梦前,方施琅还能斩钉截铁地说没有。 做春梦后,方施琅自己也弄不懂了。 在她的认知里,喜欢一个人应该要先喜欢他身上的味道,喜欢他给小猫盖毯子时弯下的脊背,喜欢他光是装下自己就已经满满当当的眼眸。 而不是先肖想对方的身体做淫乱不堪的梦,闻见他的味道就发情,看见他的脊背就想起在梦里用指甲刮出的红痕,与他对视时满脑子都是今晚要在这样的眼神下高潮。 这不是喜欢,这是肉欲。由青春期引发的灾祸,这会毁掉他们之间的友谊。 裴祺问她有没有感觉。 欲望算感觉的话,那她有想跟傅呈书上床的感觉。 “我不知道。”方施琅的声音埋在了枕头里,闷闷的。 毕含灵试图引导她,“见不到的时候会想他吗?” “每天都能见面啊,干嘛要想。”方施琅实话实说。 “如果他告诉你他有喜欢的人了,但那个人不是你,你会是什么心情?”裴祺接着问。 这回方施琅稍稍思考了会,道:“祝福吧。” 如果傅呈书有喜欢的人了,她身为朋友肯定是会祝福的。 “除此之外呢?” 方施琅皱着眉,在心底想要找到除了祝福以外的情绪,但很显然那些情绪并不存在。 喜欢的人不是她的话,那她也没办法啊。 总不能拿着十几年的情谊去威胁傅呈书说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话就绝交吧,太幼稚了。 “就没有一点点吃醋嫉妒?”毕含灵再次引导。 方施琅:“没有。他要是不喜欢我的话,把全世界的醋都喝光了也没用啊。” 语气豁达得让裴祺和毕含灵都很惊讶,想起这是方施琅后又觉得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毕竟这是方施琅嘛。 “他挺喜欢你的。”裴祺断言,“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那我可能瞎了吧。”方施琅干巴巴道:“哪里看出来的啊,我感觉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裴祺沉默,随后说:“没事了,玩去吧。” 连看她带十层滤镜的毕含灵在听到她说只是普通朋友后,都没能忍住道:“小琅,要不你从明天起仔细观察观察?” 元旦,新年第一天,方施琅失眠了。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半天都没能想出傅呈书哪里表现出喜欢她。 傅呈书对她很好是真的没错,可朋友不就是要互相对彼此好的嘛。 看她的眼神确实会比看别人温柔,不过他们是朋友啊,对朋友肯定是会亲近温柔点的吧。 帮写作业,课间接水,睡着时给盖毯子,记得喜好……这些不都是朋友间会做的吗? 好麻烦啊,情情爱爱的。 方施琅把脸埋在枕头里哀嚎了声,强迫自己进入睡眠模式。毕竟见面的日子有很多,慢慢想,不急。 15理不清 53čё.čoм 方施琅在偷看他。 傅呈书无比确定,他不止一次在转身时看见了她躲闪的动作。 往常在学校里,方施琅很少会把目光落在他身上。 她天生就与寂寞无缘,有很多人喜欢她,有很多人爱她,傅呈书只是其中一个。大多数时候,他只能旁观她跟其他人聊天时雀跃的神情。 小学时别人给方施琅的同学录都是傅呈书代填,上面的任何一个问题他都能准确无误地回答。 喜欢的颜色,讨厌的食物,没有一件有关方施琅的事是他不知道的。每一个课间,方施琅都是跟他待在一起。即使当时周围有文嘉柏毕含灵等人,那也算是待在一起。 自从升上高中后,一切就都变了。 明明他认识方施琅的时间比这个班上的任何一个都长,可方施琅课间很少会过来找他。 在一中的只有他们两个不是么,他们应该要更亲近才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夲伩首髮站:po18po.𝖈o𝓶 后xμ章幯綪捯渞蕟站閱dμ 如果在没有其他朋友的情况下跟她同班会导致关系退步的话,当初又是为什么要费劲心思跟她上同一所高中,千方百计劝文嘉柏报淮中甚至不惜牺牲自己最喜欢的游戏手柄。 傅呈书心不在焉地在题目旁写下答案,方施琅盯着他的背影,欲盖弥彰地举着书只露出一双眼。 “在偷看谁?” “谁也没看。”方施琅飞快反驳同桌,将课本放到桌上装模作样翻起来。 “书反了。而且这节课是英语,你拿的是数学。” 方施琅匆匆扫了眼,皱起眉,“这不差不多嘛,都是些看不懂的东西。” 同桌知道她在开玩笑,但还是好奇问道:“期中的时候你到底是怎样考进前三十的啊?” 方施琅又扬起了她那漂亮的下巴,“哼哼,天赋异禀,突击学习了半个月罢了。” “谁教你,男朋友?” 方施琅缩了缩下巴,“啊?我没男朋友。” “班长不是你男朋友?” 给她补习的确实是傅呈书,但傅呈书不是她男朋友。 “怎么连你都觉得我跟他是一对啊……”方施琅趴下身,低声叹道。 同桌扶了扶眼镜,“因为你们很配啊,而且班长对你挺不一样的。” “哪不一样?” 谁都说傅呈书对她不一般,可方施琅真没看出来。 一时半会同桌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恰好老师随机点人答问题,两个人急急忙忙转身问后桌讲到了哪。 后桌男生给她俩指了问题,又顺便指了答案。 “谢谢。”方施琅诚恳道谢,刚想转回去就被喊住。 那男生按了下圆珠笔,清脆的声响消失在讨论声中。他的声音也因此变得含糊,方施琅侧耳仔细倾听才依稀辨认出他在说什么。 他说:“周末我生日,你要来玩吗?” 方施琅跟他不熟,刚拒绝完就听到老师点了傅呈书的学号。 教室里仍有嘈杂的余音,傅呈书的声音格外清晰。 跟昨天在阳台上差不多,只不过没那么低沉,语气也更平缓。 不敢在别人答问题的时候背对老师,方施琅连忙转过身,瞧见的依旧是傅呈书的背影。 凭借优越的肩宽,即使套着相同款式的校服外套都要比别人显得挺拔帅气。余光瞥见隔壁排女生亮着光的眼神,方施琅再次意识到自己这位朋友在样貌上是有招人喜欢。 傅呈书对她到底有哪里不一样呢? 等傅呈书回答完问题坐下后,方施琅都没能想出来答案。她头一回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迟钝,否则为什么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就她看不出。 “所以,他到底哪里对我不一样?” 下课后,方施琅扯着同桌的袖子跟她窃窃私语。 同桌正好要去接水,瞧见她几乎是永远半满的水杯,问道:“你接过水吗?” “今天吗?还没接过。”方施琅不知道她突然提及这个的原因,但依旧乖乖回答。 “以前接过吗?” “没,人那么多懒得去排队。” “那你的杯里为什么总是有水?” 方施琅刚想说是因为自己不爱喝水,一开口便想到最近天冷口干,每节课都要喝上两口水。 “傅呈书帮我接了。”方施琅轻声呢喃,拽着袖子的手微微卸力。 下巴不再昂起,她略显困惑地问:“可是,这不是朋友之间都会做的嘛,怎么就算特殊了呢?” 之前文嘉柏也会帮她接水,于百川安修竹接水时见到她和毕含灵杯里没水了也会顺手拿去接。 毫不夸张地说,她们三个课间从不需要去排队接水。在一个班的朋友太多了,谁接水时顺手拿个杯子一起接是很正常的事。 同桌挑挑眉,“我俩是朋友吗?” “是啊。”方施琅点点头。 “那你去帮我接水吧,毕竟是朋友之间都会做的事。” 方施琅迷迷糊糊拿着杯子去班级前面排队接水,回到座位上后才隐隐觉得不对劲。 “你是不是在坑我?”她问。 同桌眨眨眼,“没有啊,朋友怎么会坑你呢。” 接下来的一整天,方施琅都在想接水的事。 她甚至给毕含灵发了消息,问于百川梁承他们现在课间会不会帮忙接水。 提心吊胆等到放学才收到肯定的回复。 方施琅松了口气。 看吧,她就说这件事是朋友间的正常行为。 她确信于百川和梁承不喜欢毕含灵,仅从一个课间接水的行为就断言傅呈书喜欢自己未免也太过草率。 有刘阿姨开车接送后,方施琅不再一下课就往教室门口走。为了不让人久等,她还是保持着以往收拾东西的速度,但比以前少了点急切。 “小琅。”傅呈书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方施琅被吓了一跳,“怎么了?” 见她目光闪躲,傅呈书眸色沉了沉,道:“今天可能要蹭你家车回去了。” “啊,行。”方施琅含糊应答,手指攥着书包带,眼神四处乱瞟就是不看他。 两人一前一后朝校外走去。 傅呈书倒是想并肩,偏偏方施琅总是比他快半步。 偷看他,又躲着他。 方施琅到底想做什么?是因为那些谣言才这样的吗,可之前她明明都不是特别关心。 应该要在于百川和安修竹看到后去解释下的,而不是故意抬手摸唇让他们发散思维。 坐上车后,方施琅立马戴上耳机装困。 好在车里还有第三人,若是独处的话方施琅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上学要把头发扎起来,没有发丝的遮挡,傅呈书肯定会发现她烫红的耳朵。 他那么聪明,绝对会发现她藏着的那点心思。 将他的喜欢当做问题来探究,误会了还好,要是真的话就糟糕了。先不说会不会伤到他的心,光是想想要如何面对这份情方施琅就已经快要纠结疯了。 答应吧。 她还没分清自己的情感,贸然答应是对对方的不尊重。 拒绝吧。 朋友肯定也无法继续做下去,反正如果换成方施琅跟朋友表白被拒,那她绝对是要绝交再也不见的。 其实最好的结果就是保持现状。 可昨晚裴祺说傅呈书喜欢自己。无论真假,一旦知道了这种事后方施琅就无法把傅呈书当普通朋友来正常对待了。 方施琅很为难,她理不清自己和傅呈书之间的关系。 从不太熟的青梅竹马,再到普通朋友。 接下来呢,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到哪一步? 是退到陌生人……还是,会更进一步? 16初雪 刘阿姨原想先让方施琅下车再往前开送傅呈书回家,被傅呈书婉拒了。 最终车在方家门口停了下来。 方施琅心里想着事,下车后随口道了句再见就往家门口走。 她需要时间去整理下纷乱的思绪,裴祺和同桌带来的信息量几乎快要让大脑宕机。 在这两天前,方施琅从未想过傅呈书可能喜欢自己。 把从小玩到大的男生女生称为青梅竹马,擅自将两个还不懂什么叫做喜欢的小孩子捆绑起来。同龄人也会将其配对,或是把两个人的名字写在黑板上并在中间画上爱心,或是编童谣当着两人的面嬉笑传唱。 方施琅对这些毫无限度的玩笑嗤之以鼻。 如果爱情能在旁人的戏谑言语里诞生的话,那也太可笑了。她不会被他人编织的网捕获,所以别人怎么传都行,她不在意。 可方施琅不知道傅呈书会不会在意。 不知道这些谣言会不会化作无形的压力,使他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超越了普通的友谊。 方施琅表现得好像她是自由的,但她是被绑架的。 被从小玩到大的情谊所绑架,怕失去这个朋友,怕所有人为难。 所以她疏远傅呈书,将与他的关系清楚明了地归为“普通的朋友”“文嘉柏的朋友”“住在隔壁的朋友”。 “青梅竹马”被残忍丢弃,方施琅厌恶这个词。 既不是纯粹的友谊,又不是纯粹的爱情,每一笔都交织成麻,惹得她心乱。 那位导致她心乱的罪魁祸首对此还毫不知情,喊住她问能不能在她家里先待一会。 方施琅很想拒绝,但她找不到借口。尤其是在傅呈书说能把作业借她抄的时候,她更是无法拒绝。 从未有一刻,方施琅这么想成为裴祺那种超级学霸。这样就能面无表情地拒绝掉对方说要借她抄作业的提议,冷酷地转身离开。 她恨自己不懂数学。 今天会下雪。 这是傅呈书留下的原因。 他想跟方施琅一起看初雪。 抛开所有,不去想方施琅疏远自己的原因,不去想要怎样在攻略方施琅的游戏中得到满分,只是想要跟她看今年的初雪。 如果可以,下一年,下下一年他也想跟方施琅看初雪,就像以前一样。 以前,下第一场雪时,方施琅会敲响他家的门。或者砸响他房间的窗。 那时候她身后会跟着文嘉柏和毕含灵等人,眼睛里只有他。 她的目的是让他出来一起看雪,无论身边跟着谁,那短短几秒里方施琅只会想着他。 升入高中后,方施琅就不再找他了。 傅呈书想跟她聊聊,聊这些变化发生的原因,可方施琅总是会糊弄过去。 爱让人变得愚笨,傅呈书在名为方施琅的迷宫里摸索,找不到出口。 不知道那条路会通向“让她开心”,不清楚那条路会通向“让她高兴”,更不明白到底要如何才能走到“让她意识到自己喜欢她”的结局。 爱让人变得懦弱,用莽撞的表白打破僵持的局面是最蠢的做法。 因为他们太过亲密,所以才没法坦荡地说出我喜欢你。这四个字或许是他人的万能牌,却是傅呈书和方施琅的魔咒。一旦说出口,费力维持的现状就会坍塌。 可傅呈书不想再等了。 明明他都已经做得这么明显了,她却好像全然不知,每夜折磨自己的欲火还有无时无刻的思念与渴望点不燃方施琅这块木头。 坍塌就坍塌吧,就算会变得面目全非,也比方施琅被别人抢走要好。 程阳,碍眼的后桌。 凭什么他能大大方方邀请方施琅来参加自己的生日宴,凭什么他能光明正大地向方施琅表达爱意,凭什么他在被拒后还能跟方施琅说话…… 就因为他是认识不久的同学,而自己是从小陪在方施琅身边的朋友,所以连表达爱意都得衡量后果吗? 太不公平了。 “下雪了!” 方施琅正对着落地窗,一眼就瞧见了从天空飘落的雪花。 她起身,刚拉开落地窗的门就被冻得一激灵。 肩上搭上了件外套,看见雪的激动让方施琅下意识忽略了傅呈书的味道,胡乱套上外套后跑了出去。 雪融化在衣服的褶皱里,每一粒雪从空中飘落,汇成儿时的水晶球。 傅呈书觉得自己被困住了,困在了水晶球里。 打破玻璃,是另一个世界。此刻,选择权在他手上。 方施琅会想要他的心吗? 她拥有的东西那么多,而他的心只不过是生满铁锈的房子里另一个生锈的,长约12厘米宽约9厘米的物品。 唯一的优点是,这颗心在为她跳动。 因为她的笑,因为她伸出手接住雪花的动作,因为她转身喊的那句傅呈书。 “傅呈书,下雪了诶!” 17除锈 后来文嘉柏问他为什么在那天表白,傅呈书的回答是: “因为雪落在了她睫毛上。” 被很多人讨厌的下颏,无意间说出伤人话语的唇还有嘲讽人时会轻蔑出气的鼻,这些通通都在雪花落到那纤长浓密的睫毛时,变成了漂亮的下颏,漂亮的唇,漂亮的鼻。漂亮的方施琅。 冲锋衣松松垮垮套在她身上,为了圣诞节而买的红色蝴蝶结头绳将及腰的长发高高束起。 长而密的睫毛衬得眼眸深邃,方施琅就这样用落了雪的眼睛对他眨眼,对他说:“傅呈书,今天是初雪诶。” 过了几分钟,也可能是几秒。 总之傅呈书当时没立马接话,而是停顿了会才点点头,说:“嗯,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他就是因为今天初雪才留在她家的。 没有乱七八糟的朋友,没有吵吵闹闹的兄弟,这场初雪只有他们两个人。 还有比这更合适的表白时机吗? 或许有吧,但傅呈书只想在此刻表白。 雪落在她身上,方施琅也被困在了这颗雪景水晶球里。他要带她出去,就像曾经方施琅带他逃离那栋生锈的房子一样。 傅呈书人生里参加第一场葬礼是母亲的葬礼。 那年他十岁,还不是特别清楚什么叫做死亡。 手术室门口晕倒的父亲,急匆匆从国外赶回来的哥哥,还有跪在地上哀嚎痛哭的外婆……傅呈书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直到哥哥替他穿上黑色的西装,他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妈妈了。 原来这就是死亡。几天前还在花园里晒太阳的女人被装进一手就能捧起的盒子里,埋在地下,仅仅到他腰部的石碑上放着她的照片和名字。原来这就是死亡。 他想和文嘉柏说,和梁承说,看到他们的脸后却什么都说不出。 他们的家长摸摸他的头,拍拍他的肩。而他们站在家长身后,恍然的表情与最开始的他如出一辙。 “原来这就是死亡。” 方施琅是唯一一个站到他身边的人,跟他一起瞧着那块墓碑,轻声说。 “我没有妈妈了。”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把我妈妈当成你妈妈。” “怎么当?” “结婚就行了吧,我们长大后可以结婚,这样我的妈妈也是你的妈妈了。” 父亲在母亲去世后很少回家,他用繁忙的工作麻痹自己,全然忘记家里还有个未成年需要照顾。 哥哥在国外念书,阿水姐也在国外,他们将在哥哥25岁生日那天结婚。 阿水姐人很好很温柔,每次哥哥带他去玩时,她都会点一份他最爱的甜品,从不觉得约会时多了个孩子是件很烦人的事。她说这是爱屋及乌,但他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父亲已不需要拯救,在母亲去世后早已自愿坠入深渊。 哥哥有阿水姐,他人生的太阳始终照耀着他。 他们把傅呈书一个人丢在房子里,留下生锈的锁和旧钥匙。他们让傅呈书自己开锁出去,可锁已经锈迹斑斑,钥匙根本打不开。 傅呈书参加的第二场葬礼是哥哥的葬礼。 在四年后,那年他十四岁。 原来有太阳也没用,太阳终究会西沉。 傅呈书麻木地想着,思绪跑偏,开始思考太阳是什么味道。 把脸埋在方施琅肩上的时候,闻到了被阳光晒过的味道,混杂着淡淡的薰衣草味。 困扰他多日的问题得到了答案。 那时候他只比方施琅高一个头,她费力地举起手像姐姐一样揉着他的头发,说放心哭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她还说自己算是他半个姐姐。 哭过后的声音总是闷闷的,他说:“都是同一年生的哪有谁比谁大……” “大十个月也是大。” 是了,方施琅确实大他十个月。 方施琅身上有一种魔法,能除去任何锈迹。 她毫不费力地凭着几句话就除掉了锁上的锈迹,拉着傅呈书走出房门。 听方施琅说,他们最开始是想在阮宣工作的地方住下。 后来方佩兰觉得竹苑这边有很多跟方施琅同龄的小朋友,而阮宣那边的家属院都是些老学究。她怕方施琅没法度过一个有趣的童年,所以决定将住所定在竹苑,起码这里还有文嘉柏能陪她玩。 傅呈书最开始还会吃文嘉柏的醋,觉得他跟方施琅的关系太过亲近。直到现在,他还是会因为文嘉柏和方施琅无意间展露的默契与亲密而醋意大发。 但今天,他突然意识到在方施琅心里文嘉柏或许没那么重要。 因为他问方施琅要不要去找文嘉柏的时候,她下意识问:“找他干嘛?” “我以为你想跟他一起看初雪。” 方施琅的表情很嫌弃,“干嘛要跟他一起看。” “那你之前为什么要找我一起看呢?”傅呈书没忍住问了出来。 也许他根本就没打算忍,说完这句话后傅呈书就朝她迈了一步。 飘落的雪花在他肩上融化,少年只穿了件白色的毛衣。方施琅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是傅呈书的外套,整个人都被他的味道包裹着。 “嗯……因为,因为……”方施琅支支吾吾,耳朵不知是被冻的还是怎么了,红得不成样子。 “因为什么?”傅呈书又迈了一步。 他的突然靠近和话里藏着的意思让方施琅有些手足无措,心跳如擂鼓。 “那你为什么考一中?” 抛出新的问题给对方,方施琅不想回答时的惯用招式。 傅呈书:“因为你要考一中。” 他的坦然让方施琅更加慌乱了。 “什么?”她装没听清,想给傅呈书个机会把话收回。 他们之间的关系被十几年的时间给复杂化,被友谊的绳索紧紧系着。 傅呈书正试图剪断这根绳索,而方施琅则打算像鸵鸟一样拖过一天算一天。 最起码要拖到她理清思绪的时候,或者到她能想出一个完美的办法来处理二人之间关系的时候。 可惜傅呈书并不打算收回,也不打算给她时间。 “你听清了。”傅呈书很是笃定,但他还是重复了遍,这次话里的意思被表达得更为清楚明白:“因为我想跟你在一起。” 方施琅偏过头装傻:“有认识的朋友在一个班确实要好些。” “不是朋友。” 怦怦。 方施琅转过头,呆呆望着他。 “我不想只是朋友,一点都不想。” 天很冷,雪花随风落下。 眼睛因过度紧张无法聚焦,他的身影在纷扬的雪里变得模糊,声音却又格外清晰,一字一句都透过耳膜传进心里。 他的声音混着怦怦的心跳声,方施琅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热度源源不断从衣领里渗出,熏得脸热。 “你呢?” 傅呈书只要再迈一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就会被缩近到亲密接触的范围之内。 他止步不前,将选择权交给她。 方施琅觉得他疯了,不然为什么会做出对朋友告白这种事? 方施琅觉得自己估计也疯了,不然为什么给不出否定的回答。 她想否定,然而并没有任何正当理由让她去否认。 耶利哥之墙拦住心底另一道声音,看似坚不可摧,却被短短一个问句给推倒。那道声音冲破高墙,冲破喉咙的桎梏。 “有人说,初雪时和心爱的人一起看的话就会永远幸福地在一起。” 方施琅浑身的血液随着这句话重新流动起来,她往前迈了一步,“这就是我想找你一起看初雪的原因,但我直到今天才知道。” 他们离得很近,近到方施琅抬头才能看进他的眼睛里。 方施琅的数学很差劲,无法计算出今天这场谈话会让自己付出多大的代价,会造成怎样无法挽回的损失。 她只知道雪花落在了他的睫毛上。 很漂亮。 18再告白 傅呈书发现方施琅又在躲他,这让他不禁怀疑初雪那天自己是否真的有表白成功。 想找个人问问,但方施琅那天晚上说要保密,所以目前为止还没有人知道他俩在一起的事情。以“我有一个朋友”这样的话术去咨询情感问题又太过愚蠢,傅呈书做不来。 最好的办法是直接问方施琅,可她在躲他,傅呈书完全找不到机会。 是后悔了吗? 放学路上,傅呈书在跟方施琅的聊天框里删删打打,犹豫着要不要把精心编辑好的消息发过去。 他想告诉方施琅,如果现在后悔的话可以直接告诉他不用担心友谊破灭,当不成情侣还可以继续当朋友。 即使傅呈书觉得这些话全都是狗屁,但除此之外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之所以决定表白就是想打破如今的僵局,要是一直这样互不联系下去的话,那他当时干嘛要告白,继续当朋友还能见面说两句话呢。 消息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去,傅呈书看到了后边不远处方家的车。元旦过后方施琅上下学都由司机接送,在她家门口等着的话应该能见上面。 在学校没法聊,在家总能聊了吧。 傅呈书在方家门口下车,刚站立没多久,方家的车就紧随而至。 车门没立马打开,傅呈书知道方施琅已经看见了自己,此刻说不定正头脑风暴思考要怎样才能躲过他。 事实确实如此,方施琅从前窗瞧见傅呈书时,心里就想着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才能直接回家,不用在门口跟他寒暄。 那天晚上,方施琅一闭上眼就开始后悔了。 太鲁莽太尴尬了,她怎么能说出那么羞耻的话。 还现在才知道,她知道个鬼啊。当时绝对是被美色蛊惑了,后果就是夜里难以安眠,醒来后没法面对傅呈书。 方施琅都忘记了那天是怎么结束的,过去好几天了,傅呈书的外套依旧在她房间里放着。 一直躲下去也不是办法。 方施琅被脱口而出的心里话推到悬崖边上,势必要在最近将关系彻底理清。不过当务之急是把外套还给对方,一直放在房间里的话迟早会被阿姨发现。 方施琅没有像傅呈书预料里的那样对他视而不见,相反,她下车后还主动打了招呼说上次他借她的外套在房间里,让他上来拿走。 如果忽略掉她全程都没放到傅呈书身上的视线的话,看起来还挺自然坦荡的。 傅呈书不知道她是单纯让自己上楼拿外套,还是意识到了这种避而不见的做法并不能使得他俩之间的关系进度条有所变化,故而想找个地方跟他好好聊聊。 他觉得是前者,所以在跟着方施琅上楼后并没有进房间。 坦白说,他很想进去探索房间的每个角落。 毕竟这是方施琅待了十几年的房间,处处都有她生活的痕迹。 桌面上的平板在放什么电视剧,书架上摆了哪些漫画书,床头柜上是否会有相框,相框里装着的照片又是哪张……这些是普通朋友难以知晓的事情,傅呈书很好奇。 他想以男朋友的身份进入这间卧室,进入她的生活。 想让方施琅在睡前跟他打视频电话说晚安,想将两人的合照摆在她的床头柜上,想知道方施琅睡觉时喜欢侧睡还是平躺,想这间卧室里有他的痕迹,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傅呈书是方施琅的男朋友。 这些念头在方施琅喊他进来时全都消散了,傅呈书乖乖进门。 在见到自己的外套挂在椅背上后,心底腾升的愉悦几乎快要将他淹没,所有肮脏的不好的想法都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是方施琅让他进来的,他的外套在她房间里。 在满是方施琅痕迹的屋子里,出现了他的外套。 傅呈书原谅了这几天方施琅把他当透明人的行为,因为她并没有把这件外套扔到洗衣房或者其他什么地方,而是留在了她的房间里。外套也算他的痕迹不是么。 门虚掩着,方施琅将外套拾起递给他。 白皙的手被冲锋衣盖住大半,傅呈书在不碰到她手的情况下接过,“谢谢。” “是我谢你才对。”方施琅摸摸鼻子,主动提道:“那天,我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你……” 她的声音像窗外的风一样轻,傅呈书心底刚燃起的烛火被瞬间熄灭。 即使做好了方施琅会后悔的心理准备,也想好了如果她提出要忘掉那天事情,自己该如何回答才能在维持体面的同时保住这段朋友关系。 可真当这个时刻到来时,傅呈书的心情沉重得让他说不出一句话,唯一能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力气垂眸藏住眼底的失落不让方施琅看到。 哪怕失落难受得要死,也得她信服自己的释怀,否则朋友就没法当了。 为什么会突然后悔呢? 她说那些话的时候眼睛里明明都是他,那些话又那么真挚,方施琅没必要在这上面骗他。所以到底为什么会后悔呢? 傅呈书难受得快要死掉了。想任性一次转身离开,看见站在他面前的方施琅后又放弃了。 要不干脆就这样死掉算了,死在方施琅面前,让她一辈子都忘不掉他。眨个眼的功夫又觉得这样对她太不公平了,她只是不喜欢他而已,并没有犯任何错。 “那天你说了什么吗?” 傅呈书再开口时声音已变得沙哑,说话像是在哭,哭声只有自己能听到。 这么些年来已经让傅呈书养成了习惯,没法不让方施琅得到她想要的东西,方施琅想要的他都会让她得到。 她想让他忘记那天,他就如她所愿。 “啊?”方施琅的态度有些奇怪,她很惊讶,甚至有点着急,“你没听到吗那天的话?” “你不想让我听到的话,那我就没听到。” “怎么可能不想让你听到啊,我很努力才说出来的好不好!你不准没听到!” 傅呈书猛地抬起眼,方施琅急得脸都红了。 “虽然很尴尬很羞耻,但那也是我好不容易才说出的话,你怎么能没听到啊。我还因为这个纠结了这么多天,你要是没听到的话算什么啊。” 傅呈书忍不住向她靠近,攥紧了手里的外套。 他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后悔了。” “是后悔了啊。”方施琅闷声道:“那些话也太羞耻了,再给我个机会绝对能说得更好。” 上学的时候,方施琅都会把头发扎起。 她没留刘海,蹙眉时会格外显眼。眉心皱成一团,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抚平。 傅呈书内心的哭声归为平静。爱真是太奇怪了,方施琅一句话就能让他的情绪快速转变,甚至能带着笑意说:“是吗,现在给你个机会,说吧。” 话是那么说,真让方施琅重新告白的话她还真说不出。大脑再次宕机,站在原地支支吾吾半天后无奈承认道:“不知道说什么。” “说你想说的。”傅呈书不着痕迹地靠近。 方施琅:“……说不出。” “没关系的,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方佩兰基本上不到晚上八点回不了家,住家阿姨一般也不会上楼。 在这间生活了十几年的房间里,方施琅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此刻除了傅呈书没有人会知道。 方施琅说不出口就是因为那些话不好意思让他听到,所以她保持沉默。 傅呈书其实很讨厌沉默,什么都不说只会让事态陷入更糟糕的境地。但这一刻的沉默,他很喜欢。 无需言语,方施琅只要看着他就好。 爱是藏不住的,会从眼睛里溢出来,汇成无数条线将他们牵住。每一分,每一秒,织起紧密的毛毯,在寒冷的冬季里将两人牢牢裹住。 “说不出吗?那跟着我说好了。” 方施琅疑惑地看着他,没太懂他的意思。 “就像读英语一样,我说一句你说一句。”傅呈书解释道,语气比之前更加低沉温柔。 “也行。” 或许是因为他说像读英语一样给了方施琅这件事很容易的错觉,她抬手揉了下耳朵,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耳朵好烫。 “不要说什么…喜欢…之类的话,太羞耻了。”方施琅将那两个字含糊带过,头垂得几乎要埋进毛衣领口里。 傅呈书轻声笑了下,“要牵手吗?” “太快了吧。”方施琅惊恐地抬起头。 “小时候不是经常牵吗?” “是这样没错,但这也太奇怪了。” 方施琅嘴上嘟囔着,手却乖乖搭上傅呈书摊开的手。 干燥温暖的手心慢慢握住她的,掌心相对,明明没碰到脉搏,方施琅却感觉到皮肤之下跳动的频率。她现在有经验了,知道这不是什么幻觉,而是自己的心跳。 逛街的时候,方施琅和毕含灵偶尔也会手拉手。 傅呈书的手跟毕含灵她们的完全不同。更宽厚,手指也更修长有力。 跟小时候也不同,方施琅记不太清小时候牵手的感觉了,但那时候她绝对不会呼吸急促,僵硬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现在开始,还是牵一会再开始?”傅呈书牵着她的手,指尖搭在她手背的骨节上。 方施琅觉得自己肯定现在跟煮熟的虾没什么两样,脸上的热度传至大脑。她不想让傅呈书看到自己这幅模样,可又没地方躲。 满眼都是傅呈书身上那件蓝白毛衣,躲藏的好地方。她下意识道:“要不,抱一下?” 方施琅说完就后悔了,急得想摆手否认掉前边的话。 她忘了两个人的手还牵在一起,傅呈书施了点力道拉住她想要抽离的手,爽快答应:“好啊。” 趁着她愣神的间隙,傅呈书慢慢把人揽进怀里。 没贴太近,只让方施琅的脸埋在胸前,鼻尖离胸膛只有几厘米的距离。是方施琅自暴自弃把脸压了上去。 一呼一吸都是他身上清冽的味道,方施琅开始担心脸上的温度会透过毛衣传给他。已经没法正常思考了,握在一起的手好像出了点汗,但她完全不想松开。 “开始吧,你说一句我说一句。”方施琅把头压在他胸前,声音很小。 “我喜欢你。” 傅呈书说完就被锤了一拳,无意间泄出的闷哼让方施琅的脸更红了。但这回,生气恼怒的成分居多。 方施琅抬起头,羞愤道:“都说了不要讲这些!” “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方施琅又羞又恼,“是!但不要直接说!” “为什么?” “很尴尬诶。”方施琅嘀咕道:“毕竟昨天还是朋友,今天就,就说这个也太尴尬了。” 傅呈书一字一句说得很认真,“我还在跟你当朋友的时候就喜欢你了。” 方施琅本来想说那是你不是我,后来想想自己好像也是在跟他当朋友的时候就有点喜欢他了。没法反驳,只能气鼓鼓地盯着他,蛮横道:“不管,反正就是不能说。” 傅呈书突然抬手摸上她的泛红的耳朵,“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小时候不这样的。” 微凉的手触上耳垂的那一刻,方施琅没忍住抖了下,咬着唇将轻哼堵在齿间。 等那抹流遍全身的触感过去后,方施琅才心虚道:“你都说是小时候了,小时候我们还没亲过嘴呢。” “你现在想亲?” “傅呈书!你这人真的很烦诶!” 方施琅骂他烦,手却依旧牵在一起。 是傅呈书先松开的。 方施琅仰着头看他时,眼底唯有他的倒影。 傅呈书没忍住,小心翼翼地用手捧住对方的脸。 “要亲吗?” “……你真的很烦。” 傅呈书轻笑了声,她同意了。 唇瓣相贴,他从未离得这么近去瞧过方施琅的脸。 舍不得闭眼,用特意从偶像剧里学到的东西生疏地去讨好她。吻得缠绵,交汇的视线也黏腻,两个人黏糊糊亲到喘不过气,眼睛里始终都装着对方。 两个人尝到了接吻的好,一找到机会就贴到一起黏糊糊地接吻。 在她的房间,在他的房间。 有时是舌尖勾缠的吻,有时是唇瓣轻轻一贴。 最过分的一次是在教室里。期末考试,他们趁着换考场的间隙躲在草稿纸后边亲吻。 纸张的墨味很重,上面还留着方施琅考试无聊时的涂鸦大作。傅呈书从第一考场回教室拿东西,看见她在自己的座位上坐着,没忍住用稿纸挡住脸在她唇上亲了下。 原本是一触即离的吻,但分开时方施琅下意识追上去,结果又亲了一下。 亲完后,方施琅翻脸不认人,手背压着唇低声骂他:“神经病,人这么多被看到了怎么办。” 傅呈书本来想放过她,被她红着脸骂了句后改变了注意,再次拿着稿纸挡着,在她脸上偷了个吻。 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到,但看到也无所谓。 方施琅仍旧不乐意公开,说会尴尬。 傅呈书没强求,反正现在两个人天天见面。他每天都借着补习的借口跑去她房里,教人写完作业后讨一个吻当报酬。 周末方施琅会跑到他家里,像之前一样把他家当自己家。只不过现在不是去单纯地打游戏,经常玩着玩着就又亲到了一起。 被压在沙发上,傅呈书的手规规矩矩放在她身侧。舌尖撬开齿关,探入口腔里肆意横行。 方施琅在接吻时总会发出点嘤咛声,每夜都会做春梦想着她手冲的傅呈书听不得这个,一听就硬。可他什么都不敢做,甚至连她的腰都不敢碰,怕吓到她。 有次站着接吻时无意间掐住了她的腰,方施琅瑟缩进他怀里,不小心蹭到腿间鼓囊的一团。 处男傅呈书差一点就被她碰射了,唯有那一次,他才大着胆子双手扶住她的腰跟人接吻。 仅限于此。 吻久的话,方施琅的眼睛就会变得雾蒙蒙的。 有时候傅呈书会故意延长接吻时间,趁着她思绪不大清醒的时候问她问题。 “我是谁?” 方施琅还在缺氧,晕晕乎乎的,“傅呈书。” “喜欢傅呈书吗?” 方施琅攀着他的肩缓神,“……喜欢。” “喜欢谁?” “小琅,整句话说出来,说出来就再亲一下。” 坏蛋。 方施琅在心里骂了句,对接吻时带来的酥麻快感的渴望压过了羞涩,把脸埋在他颈窝,闷声道: “喜欢傅呈书,特别,特别,特别喜欢。” 傅呈书心满意足,先是把人往怀里揉了揉,等人彻底缓过来后再扣着下巴吻上去。 期末考结束后便是寒假,文嘉柏在家闲着没事干,总是跑来傅家玩。 有别人在,方施琅就会从恋爱里抽离出来,退回普通朋友的线里。 傅呈书嫌文嘉柏烦,“你能不能滚回自己家?” “喂喂喂,方施琅能来我就不能是吧,你俩是不是有一腿啊。” 傅呈书很想说,是的没错我现在在跟方施琅谈恋爱你识相的话就滚远点,但看见方施琅紧张辩解的样子后又泄了气,转身上楼留他俩在客厅打游戏。 跟文嘉柏吵完,方施琅想着上去哄下傅呈书。结果没一会于百川安修竹一群人也来了,又是一场恶战。 好不容易摆脱掉那群人,方施琅找了个借口说上楼拿充电器。做贼似的敲了敲傅呈书的房门,下一秒人就就被拉进去压在了墙上。 天旋地转,方施琅双手抵着他的胸,笑眯眯问他:“还在生气啊?” 傅呈书不说话,突然掐住她的脸。 虎口卡着下巴,手指微微用力方施琅的脸颊肉就从指缝间溢出。她被掐着脸难以动弹,主动权全都在对方手上,由着他亲。 亲着亲着傅呈书气就消了,觉得她被掐脸的样子像某种幼兽,惩罚的吻不自觉变得温柔起来。 “都掐红了。”方施琅捂着脸埋怨。 傅呈书自觉把脸凑上去让她掐,漂亮的脸被蹂躏得泛红,掐着掐着两个人又没忍住亲在了一起。 “你不下去吗,他们会怀疑的。” “再亲一会,得先把你哄好才行。” 傅呈书在换气的间隙开口,方施琅双手抱住他的脖子,踮起脚把自己送到个方便接吻的高度。 “那今天你可能哄不好了。” 方施琅哼了声,“哄不好就不哄了呗。” 话是这么说,人却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青春期,对接吻乐此不疲的年纪。唯一能打断他们的只有突如其来的意外。 门,被敲响了。 “老傅,你看到方施琅了吗?”是文嘉柏的声音。 该死的文嘉柏。 —— 19游戏 傅呈书基本上不会锁房间,文嘉柏在推门进去前都会意思意思敲两下门出个声。 方施琅在听到敲门声后就立刻从傅呈书怀里退了出来,神情慌乱,生怕被文嘉柏发现。 毕竟前不久她还信誓旦旦说傅呈书不是自己的菜这辈子都没可能跟他在一起,结果不到一年就打脸了。 文嘉柏这人向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调侃她的机会,要是被他发现自己说上楼拿充电器结果躲人房间里跟人接吻,肯定会被笑好久。 短短几秒,方施琅脑子里已经闪过无数被文嘉柏阴阳怪气的画面。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傅呈书倒很冷静,在门被推开前主动把门打开。 方施琅一惊,快速低头将毛衣下摆拉好。 再抬头望向门口时已恢复成往常的神情,从微红的耳根面颊能窥见她开门前缩在傅呈书怀里撒娇的模样。 可文嘉柏是个笨的,看不出这些。 文嘉柏对方施琅和傅呈书独处没什么太大反应,只随意看了她一眼,问:“你在这儿门怎么是关的?” 方施琅面不改色,“风吹的。” 虽然文嘉柏在感情方面跟方施琅一样迟钝,但他不傻。 住文嘉柏对门的萧宵谈过的女朋友能组一个球队,而他从小学六年级起就没牵过除了自己妹妹以外的女生的手。就算没谈过恋爱,也见过人谈恋爱。 “窗关那么死,哪来的——” 最后一个“风”字被傅呈书搭着脖颈的动作给堵住。 文嘉柏初中时总爱跟白椿打架,刚开始还是玩闹性质,到后来莫名其妙下狠手。方施琅在一旁看戏,发现不对劲后赶忙跑去找傅呈书。 傅呈书过来搭着两人的脖颈把人劝开,下一回两人还打。打了两三次后就不再打了,因为他们发现被傅呈书劝完架后睡醒脖子总有种脱臼感,而方施琅每次都会找傅呈书来劝架。 此时傅呈书久违地搭上他的脖颈,文嘉柏背后一凉,听到他笑着说了句:“聊聊?” “哈哈,天天见有什么好聊的。我就是上来喊方施琅下去,于百川说他准备好了要跟她对枪呢。” 傅呈书:“他们玩又不是你玩。” 趁着他俩对话的间隙,方施琅清清嗓子,准备绕过他们离开房间,“那我先下去了。” “诶。”文嘉柏喊住她,“你嘴怎么突然那么红?” 彼时文嘉柏还没意识到这俩人之间有猫腻,单纯地觉得方施琅上楼前后的唇色有了变化。 方施琅:“抹口红了。” “拿个充电器抹什么——”文嘉柏突然噤声。 傅呈书拍了拍他的肩,对方施琅道:“你先下楼吧。” 轻柔的语气跟他手上的力道形成鲜明的反差,文嘉柏眼再瞎现在也能看出点不对劲了。 他压着心底的好奇,等方施琅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后才小声问道:“什么情况?” 傅呈书快速地推开他,“没什么情况。” “多久了?是不是朋友啊,这种事也要瞒着兄弟。” “她现在不想说。”傅呈书垂下眸,稍稍有点失落。 文嘉柏安慰似的轻锤了下他的肩,“没事,说不定以后她也不想说呢。” “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傅呈书嫌弃地用手扫了下被他碰到的地方。 “要不要哥帮你?” “就你?” 文嘉柏不乐意了,“什么表情啊,我跟方施琅认识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这话说的。 傅呈书重新搭上他的脖颈,“看来你是真的很想跟我聊聊。” 文嘉柏:“错了错了,啊——” * 大年初五,文嘉柏在群里摇人明天去北山泡温泉。 这个算是老传统了,前几年是家里人带着去,最近几年家长们都忙,都是他们自己去。 方施琅今年回北安陪外公过年,昨天才刚回来。她本想在家里躺两天,转念一想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大家了。开学就是高三,见面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 她在群里回了个1。 消息刚发出去,傅呈书的电话就打来了。 “到家了吗?” 清透的声音透过电波在耳边响起,这几天他们晚上都会打语音电话。 倒不是傅呈书不想拨视频,是方施琅害羞不乐意,每次视频一接起她就匆匆关掉摄像头嘟囔着太奇怪了。 “到了。”方施琅刚洗好澡,懒得吹头发便躺在床边将头发全都顺着散下,自然风干。 “想跟他们去泡温泉?” “差不多吧。”方施琅答得很含糊,“多聚聚挺好的,我看大家都去,你不去?” “本来是不去的。” “那现在就是想去咯,喂喂喂,不会是因为我吧。” 方施琅故意调侃他,尾音微微拖长,“傅呈书,你别太爱了哦。” 对方轻笑了声,“太爱的话会有什么后果吗?” “后果就是……”方施琅本来想说点别的,话在嘴边转了转最后变成句:“明天来的时候给我带sa的红丝绒蛋糕。” sa的红丝绒蛋糕在宜淮是出了名的好吃,也是出了名的难买。这些先不谈,主要是竹苑离sa有些远,跟北山又不在一条路上,要买得挺远一段路。 “好。”傅呈书倒没觉得有多麻烦,一口应下。 方施琅提醒道:“顺便买多点,只给我一个人带的话就太奇怪了。” 傅呈书失笑,“怎么什么都觉得奇怪。” “哪有。”方施琅理直气壮,“跟发小谈恋爱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很奇怪了。” “我以为我们是青梅竹马。” “难道不是普通朋友吗?” “你说的普通朋友,指的是每天都会接吻的普通朋友吗?” 方施琅的关注点开始跑偏,“没有每天接吻吧,这几天就没亲啊。” “明天就能亲了。”傅呈书语调轻松,几天没见到人的郁闷在这通电话里尽数消散,声音都透着愉悦。 方施琅的脸逐渐发烫,没底气道:“谁要跟你亲啊。” 口是心非向来是方施琅的专有名词,嘴上说着不亲,见面后却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偷偷在傅呈书脸上亲了下。 后备箱大开,傅呈书弯腰把行李搬出来时脸上落下了个温热的吻。 扭头看去,方施琅正笑眯眯望着他。她今天涂的唇膏衬得她的唇水润透亮,此刻正微抿偷笑。 “不怕被发现了?” 方施琅晃晃脑袋,“又没人看这边。” 傅呈书作势要将她拽进怀里,吓得方施琅连忙拉过自己的行李箱往后退。 “喂喂喂。” 急促又可爱,方施琅的口头禅。 带跑了好多人,聚在一起时总能听到来自不同人的喂喂喂。 傅呈书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带了滤镜的缘故,他私心里觉得方施琅说的每一次“喂喂喂”的语气语调都是不同的,没有任何人能模仿出她那种感觉。 直到晚间聚会,方施琅都没敢再去招惹傅呈书。 文嘉柏不知道从哪搞来副纸牌,真的是用纸做的牌,将群里所有人的名字,还有竹苑里的其他人和大家共友的名字都给写了上去。 他将其称之为八卦牌。 年龄越大牌数越高,同月份出生的人是一对,按月份来排顺子。情侣是炸,王炸是纸牌里随机写的一对父母。 “那萧宵岂不是炸弹万能牌。” “这里头有他前女友嘛?” “我倒是觉得一整局下来估计都没人出炸,里边不都是咱们的人,大家都单着呢。” 方施琅和傅呈书对视了眼。 这游戏主要是为了娱乐八卦,人太多得轮着玩,顶破天也只能玩两局,牌局会在聊完八卦后结束。 这么多人呢,她倒不怕八卦到自己身上。但前几天刚被文嘉柏撞破,不知道这厮会不会为了赢下意识暴露他俩。 于百川把牌理好后,举手问:“未公开的算吗?” “你说了不就公开了。”安修竹接话道。 方施琅赶忙插话,“不算,这样的话谁都可以乱讲了,还玩什么。” 知晓真相的文嘉柏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道:“未公开的不算,除非主角是自己。” “行吧。”于百川耸耸肩,扔出一张纸牌,“方施琅。本来还想出炸的呢,可惜了。” 我就知道。 方施琅恨得牙痒,从手里拿出牌压在写有自己名字的纸上,“裴祺。” 刚开始,大家都在观望,不太敢爆瓜。 连着出牌比年龄的局面在文嘉柏这里终止,他扔出两张牌,“萧宵,叶子。” 坐一旁围观的萧宵坐不住了:“我靠,别搞。” “诶,叶子现在在哪呢。” “出国了,白椿前几天不是还说碰见了么。” “叶子和萧宵还有一腿呢?” “早分了,两年前就分了。” 八卦牌在这会才热闹起来。 虽然都是朋友,但常换女朋友的基本不会在朋友圈里官宣。也有谈了不爱讲,等别人问了才会大大方方公开的。 比如萧宵和叶子,就属于那种不问不说的。 “这种要怎么大过去?”下家方施琅皱眉将手里的牌侧给身后的裴祺毕含灵等人看,“祝愿姐行吗?” 毕含灵还没来得及问祝愿跟谁是一对,裴祺直接抽出那两张牌扔出去,“祝愿姐和她男朋友。” “陈述?咱们苑的嘛,我怎么没听过。” “不是,是我们学长,那会不是有个杰出校友什么的嘛,他来了。” “帅吗?”毕含灵凑过去问了句。 裴祺跟她咬耳朵,“就是当时你说很帅的那个。” “哈。”于百川挑眉,将牌放到桌上,“司年哥和芃姐。” “这不算吧,他俩不是龙凤胎?” “龙凤胎也分先后啊,司年哥比愿姐大呢。” “但是芃姐比述哥小诶。” “你怎么知道?” “我认识啊。” 还没等他们争出输赢,文嘉柏就又出了牌。 “万熵哥和青霜姐。” “谁?怎么又是我没听过的名字。” “李青霜你都不认识啊,超厉害的律师。” “我没事认识律师干嘛。” “熵哥居然比司年哥大?” “司年哥年纪不算大吧,元序哥啊迁哥啊这些都比他大。” 于百川出了王炸压过了文嘉柏,盯着手里的牌琢磨了会,随机扔出两张。 “梁承,毕含灵。” 梁承:? 毕含灵:? “滚,别瞎玩。”梁承从后边推了下于百川的头。 毕含灵也嗔道:“于百川你别造谣啊。” 于百川委屈道:“没啊。梁承是我们里面年纪最大了的吧,他俩手里肯定没牌能大过他。毕含灵是我下一张牌,有问题?” “谁让你这么玩的,吓我一跳。”安修竹踹了他一脚。 辛亦之拿过来一杯酒递到于百川面前,“自罚一杯谢罪,来吧。” 最后牌局以于百川的王炸结束。 他被灌了三杯酒后硬要拉着其他人一起喝,玩的游戏很杂,方施琅裴祺毕含灵三人没加入。 毕含灵和方施琅不碰酒,裴祺能喝是能喝,但她不想。 不喝酒的打算去餐厅吃宵夜,方施琅走之前看了眼被于百川硬拉着的傅呈书。 傅呈书喝不喝酒她好像还真不清楚,他们男生喝酒从不喊她,虽然喊了她也不去。 毕含灵嘴里喊饿拽着她往外走,方施琅找不到机会去问他,只能被拉着离开。 20爱的初体验 再见到傅呈书时是在电话里。 方施琅洗完澡出来看到他的未接来电,边擦头发边回拨。 “喂,您好。”对方似乎不知道来电人是谁就接了电话,声音黏糊糊的,听起来像是喝醉了。 方施琅顿了会,想逗他,“你好。”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喝醉了的傅呈书声音要比往常低些,被酒意熏得微哑,透过电波传来就像是文嘉柏拉的大提琴一般。 方施琅突然想到自己之前因为他说话的声音做过几次春梦。那时他们还没在一起,傅呈书因换季感冒嗓子哑了一个星期。 那几天晚上,方施琅做梦都是傅呈书压在她身上,凑到她耳边用泛着哑的声音说有别于他温润外表的粗话。 也是那时,方施琅才意识到自己的性癖居然是听傅呈书骂自己。或许是因为他平常对她太温柔了,以至于方施琅很好奇他生气的模样。 不在一起时天天做春梦,在一起后方施琅反而再也没做过这些梦。 傅呈书会做春梦吗? 她有些好奇,但他们之间从不会提及这类话题。 都说男的在接吻时手会不安分,一开始方施琅还想着他俩会不会吻着吻着擦枪走火,后来发现傅呈书的手每次都规规矩矩也就忘了这茬。 她怀疑过傅呈书是不是不行,但有回她不小心蹭到了他的敏感部位。鼓囊一团,还有些硬,应该是行的。 他俩在一起还不到三个月,方施琅以“我有一个朋友”为借口问过有过几段感情经历的同桌,她说这个阶段天天接吻已经算进度快了。 方施琅偏向于傅呈书不会做春梦,毕竟他看起来一副没有欲望的样子,接个吻手都不敢放她腰上。 “你好?”没等到回答,傅呈书试探着开口。 方施琅被他这一声拉了回来,清了清嗓子道:“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你给我打的电话。” “我打的么……刚刚只给我女朋友打过电话。” “你是我女朋友吗?” 傅呈书把女朋友那三个字咬得很准,在含糊的话语里格外清晰。 “你喝醉了吗?”方施琅红着脸没回答,反问道。 电话那头过了会才传来声音,“没醉。” 醉鬼都说自己没醉。 方施琅的怀疑被打消了些,知道他喝醉了后更想逗他来。 “你找你女朋友做什么?” 傅呈书估计是真的醉了,回答得很慢,“她说今天要亲我,但到现在都还没亲。” “那你现在想亲吗?” 面对醉鬼,方施琅胆子大了起来。也不知道人家醒后会不会断片,默认他记不住今晚的话。 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傅呈书的声音很闷,近乎呢喃:“想,我很想你。” “今天你都没跟我说几句话,一直跟别人待在一起。早知道就不来了,你也不来,我们在家里待着,这样就没人能打扰我们了。” 听这话应该是真的喝醉了。 方施琅忍俊不禁,用哄小孩的语气跟他说:“那你过来找我好了,知道我房间在哪吗?你过来我就亲你,还会跟你说话。” “知道。”傅呈书声音拖得很长,“真的吗?” “真的呀。” “那我现在过去找你。” “注意安全噢。” 挂断电话后,方施琅脸上的笑容久久不散。 她觉得傅呈书喝醉了还挺可爱的。 最后她讲了那么多句话,他都还记得前一句问的知不知道房间在哪。说话间的咬字也不太清楚,像含着蜜水,甜得她忍不住笑意。 方施琅没觉得傅呈书会真的来找她。 他是跟于百川喝的酒,于百川他爸从小就在饭桌上给他喝酒,练出了千杯不醉的酒量。 他们喝酒都是于百川负责善后,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实际上挺靠谱的,不会让任何一个跟他喝酒喝醉的人出事。 直到傅呈书敲响她房间的门,方施琅才知道自己看错于百川了。 这也太不靠谱了,怎么能让喝醉的人出门啊。 门半开,傅呈书倚在墙上,眼睛雾蒙蒙的。 他身上的酒味不浓,看起来不像是喝醉的人。 可眼角和脸颊都染着红,见到方施琅后没站稳似的往她身上倒去,又有点喝醉的模样。 这几层都被他们包了,住的都是朋友,甚至对门就是文嘉柏。 方施琅怕被人看见,将傅呈书拉进屋后把门关严。 脸颊被温热的掌心捧起,傅呈书的脸在眼前放大,睫毛如蝴蝶振翅般微颤着。 齿关被撬开,湿热的舌尖笨拙地横行。甜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像是酒的味道,又好像不是。 方施琅分不清,她没喝过酒。 被吻得晕晕乎乎,方施琅喘不过气,抵着他的肩向外推。下一瞬,腰间就覆上双手把她抓起按到墙上。 突如其来的腾空感和从背后传来的凉意让方施琅忍不住惊呼,呼声才到嘴边就被堵住化作呜咽。 又是一个深吻。 跟以往不同的是,这回傅呈书的动作不再安分。 他把人抱起压到墙上,使她不得不用腿环住自己的腰,借此蛮横地挤进她腿间。 姿势使然,在接吻中胀大的性器隔着裤子抵在穴口。方施琅快要被这亲密的姿势搞疯,攀着他的脖子试图向上挪避开昂然的性器。 离得太近了,她越动越能挑起欲火。 傅呈书紧紧扣着她的大腿,接连不断的吻让方施琅无法完整地说出一句话,断断续续道: “傅,呈书……停下。” 她声音轻得自己都听不太真切,傅呈书却乖乖停了下来。只停止了接吻,整个人依旧是跟她贴在一起,额抵着她的。 呼吸交杂间,方施琅听到他说: “好想你。”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两个小时前才见过。 方施琅瘪瘪嘴,拍拍他的肩示意他把自己放下。 傅呈书没放,而是把人抱着往床上走。 走到一半又忍不住开始接吻,比起之前那些细腻缠绵的吻,今晚的吻格外强势,每一次都像是要掠夺光她口中所有可供呼吸的空气。 方施琅在第一次接吻时便意识到,除了乐器通过音调的起伏来传递富有层次的情感,唇舌也可以做到。 每一次接吻,傅呈书都会先贴住唇瓣小心翼翼地含吮,等感觉差不多才会探入她齿间缠绵。 随着交缠不断迭加的爱意,呼吸变得急促,心跳也快得不行,到最后整个人都被气泡裹住。味道散不开,一呼一吸间全是彼此的气味。 那些吻里更多的是爱,纯粹的,为了传递感情而接吻。今晚的吻里更多的则是欲望,方施琅隐隐感到腿间开始变得湿润,跟梦里一样。 酒不是个好东西。 方施琅迷迷糊糊想着,今晚难道要做吗? 她不知道,但她觉得自己应该不会拒绝。 没有像预料中那样被压在床上,傅呈书把她放到床沿坐好,撩起她未干的发捻了捻。 “怎么没吹干?” 方施琅答得很自然,“懒。” 傅呈书失笑。 这会他又像是没喝醉,清醒得能从浴室拿出吹风筒通电给方大小姐吹头发。 动作不太熟练但很温柔,一时间房间里只有吹风筒运作的声音。 乌黑的发丝从指缝里穿过,抚过指节,掌心。那总是被拢起的发湿漉漉散着,在他手里慢慢被热风吹干。 方施琅把头靠在他腹前,能感受到衣服之下紧实的肌肉。她见过的,上衣下面藏着的精壮肌肉。她在梦里还摸过蹭过,用手,用唇,用穴。 好奇怪。 为什么今晚脑袋里总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馋男朋友的身子是件很奇怪的事吗?好像不是。那就不能说奇怪了。 方施琅胡乱想着,安安静静享受傅呈书的吹发服务。等吹风机的声音停下后,她才抬起头想开口。 话哽在喉间,方施琅在看到傅呈书的眼神后什么都说不出了。 他蹲下身把脸埋在她腿上,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对不起。”他在道歉。 “嗯?”这时候方施琅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哑了起来。 傅呈书的话语近乎直白,“硬了,想跟你接吻。” “对不起,不要讨厌我。”他仍旧把脸埋在她腿上,但这回抬手勾住了她的手指,“不要讨厌我。” 傅呈书可耻地,在帮方施琅吹头发的时候硬了。 她的脸埋在他腹间,呼吸似乎透过衣服洒在皮肤上。呼出的热气,吹风筒的热风,全化作热流涌到身下。 怕她发现,又怕她没发现。 想她意识到在晚上跟异性共处一室是件很危险的事,又想她不要察觉到这些不妥,这样他就能继续待在这间房子里。哪怕吹吹头发也好,只要不赶他走。 太像梦了。 乖乖让他亲的方施琅,安静让他吹头发的方施琅,沉默把脸埋在往下几公分就是敏感部位的方施琅。 总觉得下一秒她就会把手伸进裤子里,握住性器揉弄撸动。就跟梦里一样。 “可以。”她说。 可以什么呢,可以不讨厌他吗? “可以接吻。”她补充道。 傅呈书抬起头,近乎急切地凑过去,在将将吻上的瞬间止住动作。 “真的可以吗?”他的声音在抖,不过是可以忽略不计的颤抖,“方施琅,接吻过后会发生什么,你清楚吧。” 目光交汇,方施琅眨眨眼,轻声说: “清楚。接吻过后,我们会上床。” 傅呈书单手撑在床边,另只手掐住她的下巴。 “什么是上床,这个你清楚吗?” “不是接个吻后抱在一起睡觉。我会脱光你的衣服,摸你的奶子舔你的逼。你浑身上下每一处地方我都会亲到,甚至会咬你,在你身上留下牙印。” 傅呈书慢慢凑近,指腹压着她的唇,撑在床上的手虚虚放到她小腹前。 “等你高潮后,我会操进去。知道操到哪里吗?这里,再往下一点的位置,用鸡巴操进去。到时候你就算哭着喊疼让我停下我也不会理的,会把你操到晕,操到我再也射不出为止。” “方施琅,现在你还觉得可以接吻吗?” 傅呈书心里很慌,他甚至不敢去看方施琅的眼睛。 所以才会靠那么近,鼻尖贴着鼻尖,这样就看不到彼此的眼。也看不见她听到这些话过后的情绪,除非她用话语表达厌恶。 这是必须说的。 方施琅必须知道这些,这些都是他梦里发生过的事。她得能接受,因为他真的会这样对她。 如果接受不了,傅呈书会收手离开。 他喝醉了,喝醉的人拥有重来的机会。第二天起床断片,又会是新的一天。 他像个即将赴死的囚犯,等待着方施琅下达命令。 柔软的触感贴在唇上。 往常接吻都是他占主动权,方施琅只要顺着回应即可。如今主动权在她手上,她动作生涩,费力撬开齿关,用行动来回答他。 理智被性欲支配,傅呈书扣着她的下巴回吻。 他的手不再像以前那样规矩,而是遵循他刚刚说过的话,从衣服下摆探进去顺着身体曲线摸到胸前。 掌心里是滑腻的肌肤,傅呈书被刺激得忘记了怎样接吻,毫无章法地掠夺她口中的空气。 等人喘不过来气时才放过她,把头埋在她脖颈处。 她的发与他的贴在一起,傅呈书细细舔着她的颈,她的锁骨,在上面留下浅淡的红痕。 方施琅刚洗完澡没有穿内衣,傅呈书省去了摸索解内衣搭扣的时间,直直握住一侧嫩乳。 软绵的乳肉从指缝间溢出,傅呈书不敢用力,轻轻捏了下后就听到方施琅的呻吟。 这是未被他人触碰过的地方,女孩子身上最软的地方,就这样被他握着揉捏。每一次抓握都是欲海里的浪,把她推到情欲深处。 方施琅乖乖抬手由着他脱掉睡衣,人被他抱到床中央坐着。傅呈书单手扶住她的腰向自己拉近,随着姿势挺起的胸被送入口中。 湿热的口腔裹住奶尖含吮,舌生疏地挑弄乳头,围着那点硬挺打圈。 方施琅受不住,双手紧紧抓着床单。 胸前传来的快感比梦里要真实千百倍。吃奶时呼出的气息,扣在腰间的手,牙齿无意间刮过的微痛感……这些都无比真实,无不在提醒方施琅此刻并非梦境。 她在被傅呈书揉奶舔胸。 傅呈书在做比接吻还要更亲密的事,在做朋友间根本不会做的事。 他们不是朋友了。 他们是情人,会拥抱,会接吻,会做爱的情人。 湿热的吻从胸前一点点向下,吻过肋骨,吻过肚脐,吻过小腹。傅呈书正像他所说的那样,不放过任何一处地方。 睡裤边缘被他拉下,连带着已经湿了的内裤,全都被脱掉。 方施琅有些羞耻,想合住腿,却被摁着分得更开。 腿间那块连自己都没见过的地方就这样展露在傅呈书眼前,傅呈书没用手去摸,他刚刚找吹风筒时碰了太多东西。 他埋进她腿间,热气洒在穴口。 像是在接吻一样,轻柔地用唇瓣贴上泛着湿意的穴口。快感汇成的水从甬道里挤出一股,他用舌挑开探入,成为第一位造访的客人。 紧致多褶的甬道咬住他的舌,方施琅忍不住夹住他的头,带着哭腔喊他:“傅呈书……别舔了,别……嗯啊……” 用接吻时的技巧去舔逼,无师自通地去含肿胀的阴蒂,用牙齿轻蹭。舌尖塞进逼里又抽出,黏腻的水声在房间里回响,被方施琅的呻吟盖过。 方施琅人生的第一次高潮在傅呈书的唇上抵达了。喷出的爱液淋湿他下半张脸,傅呈书从床头柜抽过纸擦干净,又倒了杯水漱口。 高潮过后的身体止不住颤抖,方施琅坐不住倒在床上,不知道傅呈书在做什么,只知道没一会他就吻了上来。 “嗯……”方施琅躲了下。 傅呈书咬住她的唇,“漱过口了。” 他再吻上来时,方施琅没躲。 两个人贴在一起缠绵地吻了会,方施琅能清楚地感受到他抵在小腹上的性器。 她隔着裤子摸上去,刚一触到就听见傅呈书染着情欲的闷哼。又开始湿了。 宽松的灰色运动裤,方施琅没怎么费力就把性器掏了出来。她没见过,这个在梦里是模糊的打了马赛克的东西。 听说很丑。 可傅呈书身上没有地方是难看的,这个会丑吗? 方施琅很好奇,坐起身想看得仔细些。 傅呈书也跟着坐起,方便她观察。 “不是很好看。”傅呈书给她提前打了个预防针。 方施琅属于眼见为实那类的,得凑过去亲眼看才会做出评价。 颜色粉嫩,尺寸也很大。 方施琅没见过其他的,但傅呈书这根应该能被归为好看,就是棒身上的青筋有些狰狞。 “是有点。”她如实说道。 傅呈书揉着她的耳垂,“床头柜有套,方大小姐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怎么戴吧?” 方施琅见都没见过怎么可能会知道,傅呈书说要先去洗个澡,留她一个人坐床上研究怎样戴安全套。 浴室里响起水声,等他出来后他们之间那根友谊的绳索就会彻底斩断。 方施琅后知后觉,攥着安全套有点懵。 她倒不是爽了就后悔不愿意做下去,而是担心过会傅呈书出来后气氛会变得尴尬。 傅呈书洗得很快,她还没研究出怎样跳过尴尬的聊天直接步入正题时,他已经裹着浴袍爬上床了。 自然而然的接吻,他一凑过来方施琅就主动贴过去配合。没吻太久,跟往常她在他家里玩完回家前在玄关接的吻一样。 “研究出来了吗?” 傅呈书说着要拿过一旁的说明书,被方施琅抢走。 “当然,怎么可以不相信我。” 方施琅是真的研究过了,戴个套并不难。 难的是,戴套的时候她得握住棒身。 天知道傅呈书费了多大劲才忍住不在方施琅握住性器的那一刻射出来。 套还没戴好,傅呈书就忍不住抓着她接起吻。 黏糊糊吻在一起,稀里糊涂把套戴上。方施琅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压倒床上,腰间还被垫了个枕头。 在接吻时就湿了的穴口艰难地吞进一根指节,方施琅皱着眉向他索吻。 指腹压在湿热的内壁上,傅呈书在她身上细密地落下一个个吻,含住她的胸舔吮。等穴里溢出的水流到指根,他才缓慢地插入第二根手指。 胀感让方施琅说不出话,呜呜咽咽地望着傅呈书。 第三根手指进入后,他试图抽插了下。方施琅几乎是立马就开始喊难受,喊完又挺腰试图重新将手指吃进去。 傅呈书用手指扩张着,仍旧是没什么技巧,纯靠速度和在她耳边哄人的声音把方施琅送上第二次高潮。 “如果疼的话就说,不要忍。” 傅呈书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在她额前吻了下。 方施琅眨眨眼算作回答。 还在高潮余韵中的穴被滚烫的性器抵着,刚进去半个头方施琅就觉得胀得不行。 “呜呜,不要了,不要了。”她开始呜咽。 傅呈书咬牙停了下来,在她脸上细细亲着,“好,不做了,我们不做了。” 前不久还在说不管方施琅怎么哭都不会理,真到了这一刻,她眼泪还没落呢傅呈书就缴械投降了。 方施琅抱着他的腰,觉得其实好像可以再试一下。都到这一步了,放弃的话未免太过可惜。 理智让傅呈书停下,性欲却催促他挺腰。 两个人磨了很久,龟头刮过逼口陷进去些,一点点往里入。彻底进入的时候,傅呈书被紧致的穴夹射,不得不抽出来换套。 处男嘛,听说都是很快的。 方施琅自个儿在被他塞满时也到了高潮,换套的时间正好给了个缓冲期。 再进入已不再像第一次那样艰难。 她的体内温热潮湿,撞进去后软肉热情地挤压纠缠着,吸得他腰眼发麻。 鸡巴的棱角刮过最敏感的位置,方施琅的指甲在他背上抓出道痕。傅呈书意识到这个地方有些不同,便一个劲地戳弄这里。 性始于什么呢? 公交车上的瘦削肩膀,雨天里撑着伞的腕间痣,熟睡时微张的唇,在吹风筒热风之下扬起的发。 傅呈书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起喜欢上方施琅的,应该在很早的时候就喜欢了。 他好像天生就是为了喜欢方施琅而存在的,先是成为她的朋友,再是成为她的男朋友。逃不开“朋友”二字的桎梏,也不想挣脱。 就像傅呈书在听到她呜咽就不做了一样,他并没有像话里那样把人操晕。 方施琅高潮时在他肩上咬了一口。 “像小狼一样。”他说。 方施琅还晕晕乎乎的,以为他说的是琅,下意识回道:“我就是小琅啊……” 情欲的潮红还未从她脸上褪去,眼角还挂着泪,仰起头呢喃的模样勾得傅呈书心痒,捧着她的脸低头吻了下去。 “嗯,你是我的小琅。” “不是你的。”方施琅在吻中含糊开口:“我是我自己的。” “好,那我是你的。”傅呈书从善如流。 方施琅摇摇头,认真道:“也不是我的,你是你自己的。” “不对,我是你的。” 傅呈书再次吻下去,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早晨没人起得来,文嘉柏昨晚喝多了头疼得要死,一觉睡到中午又饿得不行。 他洗漱完换了身衣服准备去找吃的,推门看到方施琅和傅呈书站在走廊上。 文嘉柏还未开口,方施琅就抢先道:“他来喊我起床去吃饭。” “那一起吧,我饿死了。”他没听出方施琅泛哑的声音,打着哈欠搭上傅呈书的肩,“昨天于百川差点没把我喝死,头疼死了。你俩真不是人,酒量怎么会这么好。” 走在前头的方施琅突然停下,傅呈书暗道不妙。 她转身问:“傅呈书酒量很好吗?” 文嘉柏竖起大拇指,“可以说是非人的存在。” 傅呈书搭上文嘉柏的脖颈,对着方施琅笑道:“我没骗你,昨晚真没醉。” “是啊。”方施琅咬牙切齿道:“你真没醉。” 文嘉柏看看方施琅,又看看傅呈书,犹豫道:“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 前面还有一章别漏掉噢。 21无解的局 调侃归调侃,知道方施琅和傅呈书在一起后,文嘉柏有种“我嗑的cp居然是真的”的荒谬感。且身为唯一的知情人,他十分有压力,总担心自己哪天会不会不小心说漏嘴。 后来他发现按现在的情况,他就算拿个喇叭扩音喊方施琅和傅呈书在一起了也没人会感到诧异。 他俩在一起这件事在众人心里已成为共识,大家都觉得是俩人嘴硬怕尴尬不肯说,毕竟有萧宵在前,不愿意公开也情有可原。 萧宵和叶子是他们之间第一对情侣。 他俩藏得很好,要不是约会的时候被于百川撞见,估计分手了他们都不知道他俩谈过。 是叶子不想说,她总是把话埋在心里。 没人知道他们分手的确切原因,恋情曝光后没多久他们就分手了。于百川一直觉得这件事是自己造成的,对此内疚不已。 叶子说是因为性格不合,跟他没关系。萧宵也是同样的说辞。 很快叶子就出国念书了,萧宵也谈了新女友。 叶子跟裴祺玩得很好,裴祺办生日时她从不缺席。 跟萧宵分手后,叶子就很少在朋友聚会里露面了,连裴祺的生日都只是来露个脸送完礼物就走。她说留下来太尴尬了,总觉得大家在议论她。 即使方施琅和裴祺一再保证知道这件事的人少之又少没有人会议论她,但叶子还是解不开心结决定出国念书。 裴祺和萧宵没说三句就要互呛的敌对局面在叶子出国后形成,方施琅也因此失去了当时为数不多玩得好的同性朋友。 方施琅不愿意公开的原因,文嘉柏清楚,傅呈书也清楚。 裴祺说叶子太过懦弱,方施琅又何尝不是呢? 懦弱到不敢去相信这段由朋友发展而来的感情能走向完美结局。她对这段感情并没有信心,总觉得未来某一天会跟傅呈书分手。 到时候就会像叶子那样,从朋友聚会上感受到的不再是快乐而是煎熬,怕两人之中有一人不得不选择离开打破窘迫的局面。方施琅不想离开,也不想让傅呈书离开。 她不知道傅呈书清不清楚如果分手将会陷入怎样的境地,应该是知道的,他那么聪明。 但他还是表白了。 明明知道会付出怎样的代价,明明知道这是无解的局。 确认关系以来,方施琅一直在想这件事。 甚至想过要在彻底沉沦前悄无声息结束这一切,把初雪那天当做一场清醒梦。梦醒后,退回到普通朋友的安全线里,让一切都随初雪消融。 可是方施琅舍不得,再次像鸵鸟一样拖一天是一天。 拖到傅呈书趴着她腿上为不合时宜的性欲道歉并祈求她不要讨厌自己。 拖到傅呈书强装淡定地捏着她的下巴说着粗俗的话语,强势得方施琅以为他下一步就要把她按到床上把他的那些话变成现实,结果却红着耳朵在快要亲上时问她现在还同不同意接吻。 方施琅心软得一塌糊涂,更舍不得了。 于是下定决心,如果有人再向她问起跟傅呈书是不是一对,她会大方承认。 结果第二天一早,方施琅的决心就动摇了。 她发现自己好像被引诱着主动进入了某张精心编织的网,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一整天都没搭理过傅呈书,烧烤时也躲在摇椅上避开人群。 方施琅需要一个足够安静的环境来整理思绪,偏偏有人不识趣,硬是要凑过来打扰她。 “方大小姐,我来给您送吃的了。”于百川端着盘子,姿态殷勤。 方施琅懒散地抬了下眼皮,“有事就说。” “真聪明。”于百川竖起拇指,又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方施琅:“不是大事就别说了。” 于百川连忙道:“就,我有个朋友。” 方施琅挑眉,等待下文。 “他想追毕含灵,让我来打探下。”在她的注视下,于百川干巴巴开口:“比如喜欢什么样的男生,闲下来的时候喜欢做什么,喜欢美式前刺还是微分碎盖,她朋友喜欢什么样的男生,闲下来的时候喜欢做什么,喜欢美式前刺还是微分碎盖……之类的。” “不是追毕含灵?问她朋友做什么?” “可能是想打入内部吧。”于百川弱弱道。 “她好像没说过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男生,裴祺也没说过。” “是不是你忘了,再仔细想一想。” 方施琅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你怎么不问我?” 于百川下意识道:“你不是他的菜。” “你又知道?”方施琅嗤笑了声,“这朋友该不会是你自己吧。” 于百川:“怎么可能,哈哈,你想多了,真的是我朋友。” “所以,她喜,她们喜欢美式前刺还是中分碎盖?” 于百川对这个问题格外执着,方施琅盯着他看了会,突然往后一倒躺在椅背上。 “嗓子有点干,好想喝冰可乐。” “我去倒。” 于百川干脆利落起身,很快就拿了杯可乐回来。 “要是有串鸡翅配就更好了。” “……我去拿。” “果然还是得有——” 于百川忍不住开口:“喂喂喂,别太过分了,大不了我去问毕含灵。” 再玩下去就过了,方施琅清清嗓子,认真答道:“让你朋友放弃吧,毕含灵说过她现在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那裴祺呢?”于百川追问。 方施琅疑惑:“问裴祺干嘛,你朋友又不追——” 话语戛然而止,方施琅被自己的灵光一现惊得说不出话。 于百川尴尬地理了理额前的卷毛。 “绕了半天,原来你朋友是想追裴祺啊。”方施琅恍然大悟。 于百川:…… 视线里蓦然出现了件外套,方施琅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仰头向后看去,果不其然是傅呈书。 傅呈书将外套从方施琅身后盖到她身上,站在她身后扶着椅背,无奈笑道:“是他想追裴祺。” 于百川抢在方施琅前反驳:“不是想追,只是好奇她喜欢什么发型。” “这还不容易,我帮你问。”傅呈书说完对着不远处的桌子喊了声裴祺。 裴祺抬起头,用眼神表询问。 “你喜欢美式前刺还是微分碎盖?” 纵使于百川拼命使眼色,傅呈书还是直接问了出来。 裴祺的目光在他们三人身上扫了下,在背对自己蹲着的于百川的身上停了瞬,而后答:“看脸,脸好看寸头都行。” 方施琅将她的话翻译给于百川:“她不喜欢卷毛。” 天生就是卷毛的于百川急得忍不住爆了粗口:“放屁。她可没说这话。” 方施琅乐了,回头对傅呈书说:“恼羞成怒了。” 傅呈书笑笑不说话,将手放到她后颈处亲昵地揉了揉。 “怎么回事啊,你怎么突然……”方施琅完全没意识到这个动作已经超过了普通朋友的范围,仍在好奇地八卦。 他们之前接完吻傅呈书总会这样揉她的后颈,她早已习惯。 于百川站起身,生硬地糊弄着:“就只是单纯地想知道你们女生眼里什么发型比较帅,没别的意思。” “我看你是只想知道裴祺的吧。” 傅呈书扫了眼方施琅手中的可乐和鸡翅,讽道。 “都说了没别的意思。”于百川怕说多错多,胡乱结束了话题逃离。 方施琅还在好奇,她记得于百川和裴祺的关系并不是特别好。 而且于百川这人眼里只有他家猫和他的车,看起来这辈子都与恋爱无缘。 方施琅还记得于百川的光荣事迹。 初三那年有个女生追他追得很猛,知道他喜欢打游戏,特意下载想跟他一起玩。 “我不虐新手。”——于百川是这么回答的。 坐他后桌的毕含灵恨铁不成钢地拿语文课本砸他脑袋,换来他委屈巴巴的一句:“本来就是啊,把人气哭了怎么办,我可不会哄女生。” 额头被双温暖的手覆住,傅呈书俯下身,问:“在想什么?” 方施琅想起昨晚迷迷糊糊走神的时候,傅呈书也这么问过她。 “没什么。” 方施琅扯过外套想挡住发烫的脸,却忘了这是傅呈书的外套,上边全是他的味道。 傅呈书把脸凑得更近,瞳孔被她占满。 “你呢?”他问:“是喜欢微分碎盖还是美式前刺?” “我喜欢哪个你就剪哪个?”方施琅的声音隔着外套,有些不太清晰。 傅呈书笑了下,“当然。” 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地加速。 方施琅抓着外套衣领向上拉,“这样就挺好看的。” 傅呈书拦住她想要盖住脸的动作,向前弯腰钻进外套里。 唇瓣相贴,可乐的甜味在齿间弥漫开来。 冬日的阳光透过云层,风吹过,不远处文嘉柏和于百川争鸡翅的吵闹声渐渐消失。只剩如鼓点般的心跳。一声又一声。喜欢你,好喜欢你。 22冰块,玻璃,镜子 半个月后是梁承生日,大家一起玩太久了,互送了十几年的生日礼物节日礼物零零散散乱七八糟的礼物,如今到了生日那天反而不知道送什么才好。 每次有人过生日都要互相试探一番以此获得灵感,或者一起约着去买礼物以免撞上。 上回萧宵生日,毕含灵和于百川的礼物就撞了。 问完价格后,毕含灵成功以超过市场价一倍的价格拿下萧宵十八岁生日的送礼第一名。 为了不重蹈覆辙,毕含灵这次特意在开学前两天约方施琅和裴祺出去逛了个街。她现在对送礼第一名ptsd了,只想着送个及格线上的礼物。 方施琅本想说现在买礼物还太早,转念一想毕含灵的艺考在十二月份已经结束,开学后便要抓紧准备文化课。 她家的要求对她一向很高,请了老师周末补习,安修竹和辛亦之也跟着一起学。 他们这群人里成绩最好的是傅呈书,裴祺和梁承。 裴祺在竞赛时发了烧,发挥失常最后没拿到梦校宜大的保送名额,现在准备自己考进去。 梁承已经确定保送到安大。 而傅呈书,他没提过自己对未来的打算,以他的成绩考哪都没问题。 文嘉柏看起来吊儿郎当,成绩却还不错。够不上宜大这种top学校,但也能勉勉强强考个他家里人满意的学校。 萧宵家里想让他出国,他不乐意,目前正在和家里抗争。 留在国内的人里,只有方施琅还没想好未来的路。 阮宣说只要她开心就好,就算考不上好大学也没关系,家里有条件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方佩兰就更不用说了,对她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开心地活着。 买完礼物,三个人找了家店吃下午茶。 裴祺听完她的话后,咽下口中的饼干,“这样开心不起来吧。” 裴祺总能用漫不经心的语气一语中的。 在周围人为了自己的目标或是生存而奋斗的时候,她一个人茫然地活在其中,只会被周围与自己格格不入的气氛压得喘不过气,压根没法从其中得到快乐。 方佩兰和阮宣的话只会让方施琅倍感压力,还不如像文家父母那样定个目标,给她个回报爱意的方式。 “哪能怎么办。”方施琅靠着沙发叹了口气,冰镇奶茶渗出的水珠顺着指缝流下,她放下杯子拿纸慢悠悠擦手,问:“你们都有梦想吗,或者那种特别特别想做的事?” 毕含灵咬着吸管,“我家里有,我妈特想让我去当主持人。” “我姑且算有梦想吧。”裴祺眨眨眼,“你们难道不觉得化学很有趣吗?” 方施琅毕含灵双双摇头。 “行吧。”裴祺耸耸肩。 “你对未来一点想法都没有吗?”裴祺又问。 方施琅:“可能随便念一个大学出来回家继承家业吧。” “念哪所?” “反正肯定在宜淮,要不就北安。” 毕含灵突然问道:“傅呈书呢,他有说过要考哪吗?” 方施琅愣了下,摇摇头不说话。 她是真不知道傅呈书对未来的打算。 即使从北安过完年回来后他俩一直都腻在一起,却很少谈未来。 方施琅总觉得未来有一个分支选项是离别,于是从不主动进行选择。与其为整日为虚无缥缈的未来提心吊胆,不如安心享受倒计时前的每分每秒。 离开店前,裴祺走在她前面的楼梯。 从方施琅的角度能清楚地看见她后颈处藏在毛衣领口之下的浅淡红痕。 “你这里是被什么东西咬了吗?” 方施琅下意识伸出手,将要碰上时,裴祺很快就抬手捂住。 前段时间初尝情事,前天还在傅呈书房间酱酱酿酿的方施琅这下什么都明白了。面色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半个字。 走在最前的毕含灵听到动静,转身询问:“怎么了?” 裴祺面色如常,“没什么,走吧。” 那是吻痕吧,绝对是吻痕。 方施琅突然同情起于百川,这位哥是彻底没希望了。 开学后,班级里的氛围明显变得不同起来。 上学期方施琅的同桌课间还会趴着眯会,这学期直接把风油精放桌上,困了就涂点在人中,用力眨巴几下眼然后继续做题。 在这样的氛围下,连方施琅都开始学习起来。 早读不再睡觉,课间也会拿着题去问人。甚至在放学后会拿着试卷跑到傅呈书那儿,主动让他给自己补习。 曾经一进房间就缠上来索吻的人,在讲题时会不安分动来动去抓着他的手玩的人,一改常态认认真真在桌前做题,听不懂的地方还会让他多讲两遍。 在方施琅对答案的时候,傅呈书无意识搭上她的后颈揉了揉。 他身上的温度和所触碰到的位置让方施琅不禁想起裴祺。她十分好奇那个在裴祺身上留下痕迹的人是谁。偏偏这种问题又不好拿出来问,问了裴祺也不说,方施琅只能咬着笔头独自纠结。 “错了几道?”傅呈书单手抽出试卷,随口问。 方施琅扬扬下巴,“选择题只错了三道。” “宝宝好棒。”傅呈书在她唇上啄了下,认真看起她的错题。 从温泉山庄回来后,傅呈书便格外热衷于用宝宝、宝贝之类亲昵的称呼来喊她。每回在床上都把方施琅羞得抬不起头,抓着枕头压在脸上躲开他的视线。 今天做题的正确率很高,方施琅心情很好,转着笔逗他道:“我比你大诶,你不该喊我宝宝吧。” “那你想听什么?”傅呈书抬起眼,轻声念:“姐姐?” 温润清透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荡开,传进耳朵里酥酥麻麻的。 方施琅被他喊得耳朵一红,嗓子莫名干涩起来,拿过一旁的杯子抿了口水润润喉。 三月份的天已经回暖,但出门仍是会被凛冽的冷风吹得发抖。 方施琅像是不知冷一样,倒水时自己往杯子里装了几块冰。冰块浮在杯中,傅呈书看着都担心她会胃痛。 “到时候来例假别抱着我哭。” 傅呈书给她讲完错题,发现刚刚还是满杯的水此刻已经见底。 方施琅见他一本正经的,起了坏心,含了块冰后凑上去吻他。 强烈的冷意,混着方施琅的气息。 冰块触上唇瓣的那一刻,傅呈书忍不住往后撤靠在椅背上。方施琅眼底含笑,撑着他的肩膀跨坐在他腿上。 她用舌头垫着冰,灵活地撬开他的齿关将冰块推进去。 冷冽的感觉在口腔里扩散开来,寒气似乎渗进了喉咙,直直深入到胸口。整个人被冻得颤了几下,手牢牢扶住方施琅的腰,怕她会坐不稳摔下去。 冰块在彼此口中传递,慢慢融化,冷感逐渐变得柔和,贴在舌尖上留下的微妙的刺痛感在亲密的吻中消散。 直到冰块完全融化成清水从唇角溢出,这个带着寒意的吻才结束。 彼此的唇变得微红,方施琅用指腹抹去他唇上的湿润,眼底闪过狡黠的光。 “吃冰挺好的,不是吗?” 傅呈书抵着她的额头,哑声说:“那是因为屋内有暖气。” 杯中还有几块碎冰,傅呈书端起咬住一块,含糊道:“喜欢吃冰是么?” 他说着,手从衣摆探入将方施琅的毛衣推到锁骨,露出印着小猫图案的纯色内衣。 冰块接触到皮肤的一刹那,方施琅瞬间打了个寒颤,情不自禁发出声嘤咛。 室内暖气开得很足,冰块贴到肌肤上时又能感到傅呈书呼出的热气。 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种感觉,唯有渐起的鸡皮疙瘩和随着冰块滑过时从喉间溢出的呻吟表明方施琅此刻正处于快感之中。 嫩乳被他从内衣里捞出,冰块贴上乳尖时,像是有股冰冷的电流流遍全身。 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从未体验过的快感让方施琅忍不住挺胸想将整个奶子塞进他温热的口腔里。 “凉……”方施琅扭腰蹭了下身下的鼓起,捧着奶子送到他唇边。 陷入情欲中的傅呈书跟平常的傅呈书会很不一样,今天许是想惩罚下拿冰块逗自己的方施琅,态度更为恶劣。 冰块融化的水全都在她奶子上,乳尖被刺激得硬挺。粉嫩的乳晕勾人眼红,傅呈书捏住一侧奶尖微微向外扯。 “凉还是痒?”傅呈书加重了指尖的力道。 她玉白的脖颈泛着绯色,唤他的声音婉转甜腻,“傅呈书,想要。” “要什么?” “呜呜,要你,要你。” 方施琅抱住他的脖颈贴上去胡乱吻着。 冰块如同落雪时轻飘飘的雪花,在皮肤上融化后带来刺骨的寒意。胸前一片冰凉,唇瓣被冻得发红。或许是出于自我保护,那种能温暖人的血液与肉体的性欲开始从身体最深处弥漫开,传遍四肢百骸。 傅呈书在吻她。 舌尖交缠,没了冰块的隔绝。椅子是扎根在地上的大树,彼此的意识在吻中化作成千上万的根须紧密缠绕着,直到再没有一丝缝隙。 呜咽和呻吟被尽数吞没,方施琅感到那双温热干燥的手正触碰着她的身体,抹开胸前的水。而后那双不再干燥的手抚上她的脸,似是安抚似是逗弄,轻柔地摸索她的脸颊。 “先洗澡好不好?”傅呈书贴着她的唇问。 方施琅已失去了思考能力,胡乱地应下。 淋浴器被打开,整个浴室都弥漫着蒸汽,像是希区柯克电影里的场景。 温度适宜的水淋在身上,傅呈书的脸在蒸汽里看得不太真切。 那对乳在他手心里,滑腻的奶肉被泡沫覆盖。刻意不去触碰奶尖,粉嫩的乳晕周围满是泡沫。 方施琅被体内的空虚感折磨得快要疯掉,又看不清傅呈书的脸,不安感驱使着她渴望得到拥抱。偏偏手腕被抓着放到身后,只能挺着奶子去贴近傅呈书。 傅呈书吻了下她,没像她预料中的那样将她抱住,而是猛地把她压在了玻璃上。 柔软的乳儿贴在玻璃上,呼吸变得急促。背对着傅呈书,不安感更为强烈,急切地想转身去看他。 腰间被他压下,下一瞬圆润的臀被分开。他柔软的发擦过她的肌肤,方施琅双膝开始战栗。 湿热的舌尖破开甬道,被紧致多褶的逼紧紧裹着。那里早就湿得一塌糊涂,舌尖一挑将淫甜的爱液卷入口中。 吮吸的水声消失在淋浴器之下,快感却不会被弥漫的热气给覆盖。体内最幽远的深处溢出的欲望,在一波波浪潮里席卷涌动。 不管是用手用嘴还是用鸡巴,操两下那又软又湿的嫩逼就开始控制不住地流水。 下面流上面也流,方施琅的眼泪只会在做爱时出现。 涎水从被吮到发肿的嘴角流下,眼泪从微红的眼角顺着脸颊滑落,整个人湿漉漉的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在浴室里站着被后入,细腰被掐着往下压,被迫含入粗壮滚烫的性器。 太大,太深,太重。 在泪眼朦胧中被他操到哭,被操到高潮呻吟。 方施琅哭着说害怕,胸乳被压在玻璃上,手无意识地将被雾气模糊的玻璃擦干净。透过玻璃能看到自己的倒影,被禁锢着无法动弹,心中的不安和无助就像浴室里无处不在的蒸汽。 “傅呈书,不要,不要这个姿势。” 方施琅哭得他心软,傅呈书贴上她的背,掰过她的脸吻上去。 也不知道是在亲还是在咬,反正分开时她的唇比刚刚更肿更红了。高潮时喷出的液体溅在玻璃上,顺着流到地上。 方施琅沉浸在高潮的余韵里,以为今天就会这样结束,谁料下一秒傅呈书把她抱起放到了洗漱台上。 又是后入的姿势,但这会面前不再是玻璃,而是清晰的镜面。 镜子反射出她潮红的脸,反射出傅呈书的脸。 傅呈书把人抱起正对着自己,转了个身,让方施琅面对着镜面。 他怕自己脸上的痴迷会被发现,怕方施琅觉得被情欲支配的自己丑陋。 他本来该安安分分给她洗好澡,而后将人放到床上,拿着枕头垫在她腰后慢慢进入,慢慢操弄。可他控制不住,欲望卷走理智,他想让自己的浴室也留下和方施琅欢爱的证据。 他不知道方施琅已经停止了思考,或者说在那张椅子上含着冰块接吻时她就已经停止了思考。 性器挤入紧致湿热的甬道,挺腰又快又狠的操弄,交合的声音在浴室里蔓延。 高潮时的液体喷在他的腹肌上,又流进交合处。 他含住她的唇细细亲吻着,镜面在高潮中变得模糊。 梦里的场景,在今天得以实现。 23向日葵 方施琅意识到傅呈书在生气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这三天里,傅呈书一如既往地帮她接水,帮她整理知识点,认认真真教她做题。 递水杯时避开的手,讲题时拉开的距离,还有凑上去接吻时微微向后躲略显敷衍的动作。这些细微的举动方施琅难以在第一时间理解深层的含义,她在这方面本来就很迟钝。 只有在接吻时,她才隐隐发现傅呈书最近有点不对劲,因为他不再像往常那样立刻贴上捧起她的脸。 但还未来得及细究怪异的来源,傅呈书的吻就落下了。爱意在吻里散开,吹散所有的怀疑与探究。 方施琅是在连着三天晚上没收到晚安消息时察觉到不对劲的。她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傅呈书生气的原因,索性直接跑到隔壁去找他。 凌晨一点,方施琅套了个外套手机都没拿,偷偷摸出家门。像初中那会喊傅呈书出来看海时一样,捡了几块石头往他房间扔去。 傅呈书听到动静,拉开玻璃门重蹈初中的覆辙,额角被碎石砸中。 他向下望去,这回楼底下只有披着外套穿着睡衣的方施琅。她没心虚地躲开他的视线,而是焦急地挥手示意他下来。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砸伤了吗?” 方施琅一见到人就踮起脚去拨他头发,担心他受伤。 傅呈书不着痕迹地躲开,“没事。” “这么晚了,怎么不睡觉?” 方施琅被他冷淡的样子弄得怔愣几秒,敛起脸上担忧的神情,道:“在想一个问题,想得睡不着于是过来问你。” 她穿得很薄,傅呈书出来时拿了张毯子,趁着她讲话的功夫展开将她围住。 是傅呈书床上的毯子,他的安抚物,曾无数次被盖在了午睡的方施琅身上。 方施琅抬手拦住了他的动作,“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是疑问句,却用了肯定的语气。 是。 傅呈书很想这样干脆利落地回答,但他做不到。 不想看到她失落的表情,不想她难过。 每天看到她的瞬间,都会想到橙黄天幕被漆黑吞食的那个傍晚。 方施琅玩笑似的提起未来,说到时候毕业回家继承家业,话里话外都透着活在当下洒脱。话里话外,都没有他的存在。 相恋中的人总会把对方划入自己的未来里。她不是,她冷酷无情地留他一个人在水深火热的地狱之中,只有他在为彼此的未来感到苦恼,为四年无法待在同一个地方的可能性而困扰。 傅呈书知道自己不该去怀疑她的爱,能拥有就已足够幸运。可他还是忍不住去想,如果方施琅爱他多一些就好了,这样她就不会用云淡风轻的语气,用无所谓反正没有未来的态度去跟他开玩笑。 试图用自己的意志去干扰别人的意志,冠冕堂皇地戴上“爱”的帽子,好像什么混账事只要戴上“爱”的帽子就都会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无时无刻都想着要是能用一捆钢索把她绑住就好了,另一端绑死在他的手上,每天必须扯动一下以确定方施琅还在那里。确定她不会像那些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一样,嘴上说着绝对不会弃他而去,却接二连三地离开他。 傅呈书厌恶这样的自己。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脑海里开始出现所谓的“性幻想”。起先是个模糊的人影,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变得清晰显现出原本的面貌来——是方施琅。 当关于方施琅的性幻想侵入时,他开始希翼未来有一天幻想情节能会在现实里发生。 起初傅呈书并不明白心底那种恐惧感来自哪里,只能忍受着性欲跟方施琅当朋友。他安慰自己,我是无辜的,这个年纪的男生本来就是肮脏不堪的,我也无法幸免。 直到初雪那天,傅呈书才意识到内心奇怪的恐惧感来源于“朋友”的身份。 他卑劣地对朋友产生性欲,甚至试图打破玻璃,挟着玻璃碎渣去威迫方施琅。 刻意在两人之间营造暧昧氛围,不去否认谣言,偶尔会笑笑默认。给自己戴上“方施琅男朋友”的帽子,给方施琅戴上“傅呈书女朋友”的帽子,这样就算不当情侣也做不回朋友了。在他人眼里,他们的关系早已不再纯粹。 方施琅把他的沉默当做默认,问他为什么生气。 傅呈书说不清,有太多缘由了。 他只说很复杂,给他点时间,很快一切就会恢复正常。 方施琅抬头,问:“要多久?” “傅呈书,你什么都不愿意说的话,我们要怎么走下去?” 方施琅不理解为什么要沉默,为什么要逃避。 没有任何一件事是在沉默与逃避中被解决的,只会越来越糟,落入无法挽回的境地。 “你想跟我走下去吗?”傅呈书自暴自弃说:“毕含灵文嘉柏,在你心里谁都比我重要,我只是你的一个……普通朋友。” “你在说什么啊。”方施琅睁亮眼,宣告般用略带骄傲凶气的语气道:“如果你不重要的话,我为什么要跟你在一起啊。” “又是为什么要在三更半夜因为你最近莫名其妙的态度跑过来找你,我闲得慌?” 她强硬又委屈地回答。 像小时候那样,在他换牙期拒绝掉她递来的糖果时,将草莓味的软糖强硬地塞进他手中,委屈地说这可是我特意给你拿的。 沉积的阴云被风吹散。 傅呈书觉得自己就像是路边花店里的一盆向日葵,方施琅路过,用几句话就能将他带走,而他无法拒绝。向日葵无法不朝向太阳。 “完全搞不懂,烦得要死。要是不想谈的话就分——” 话语被堵在齿间。 肩上的毯子滑到臂弯,三月底的夜晚风仍就带着冷意。吹过带起凌乱的发,鼻间满是对方的味道。 腰被抱得很紧,方施琅用毯子也把他包进去。 “不要分手。” “我想跟你走下去的。” 声音混在一起,方施琅停了秒,再次重复道: “我想跟你走下去,你一直都在我的未来里。” 24命运(正文完) 傅呈书并不喜欢命运这个说法。 命运是一个毫无意义的字眼。当人们看不到产生某一结果的原因时,就会把这一切称为命运。 母亲,哥哥,活在世上却对他视而不见只有不满的父亲。导致这一切的是命运吗?难道他的命运之上刻着诘难、刻着孤独、刻着不幸吗? 又是谁来给命运刻字?虚无缥缈的神吗? 倘若真的有神,倘若神真的爱世人,那为什么不来爱爱他呢? 他不贪心的,不需要很多很多的爱,也不需要很多很多的幸福。他只想离开那间生锈的房子。 今晚没有月亮。 两个人在墙边路灯下,围在毯子里,路灯就是他们的月亮。 方施琅的头发被昏黄的路灯染成了琥珀色,她裹在毯子里,跟他说:想跟你走下去,你一直都在我的未来里。 最动听的情话。 比什么我喜欢你我爱你要好上一万倍的情话。 傅呈书问有他的未来是怎样的? 方施琅给不出准确的回答,她自己也没想好,把脸埋在他怀里诚实道:“可能跟现在没什么两样吧。但是没有你的未来我想不出,好难想象有一天你会……不在我身边。” 这句不算情话。 方施琅确实没法想象有一天傅呈书会消失在自己的生活里,也没法想象有一天毕含灵文嘉柏他们会消失在自己的生活里。 他在成为方施琅男朋友之前是她的朋友,从幼儿园开始自己的人生对方好像全都参与了,每一段回忆里都有对方的存在。 小学毕业照,初中毕业照,连很快就要拍的高中毕业照上都会有他们两个的身影。 “不会有那一天的。”傅呈书说。 不出意外的话以后的日子还是会有彼此的存在,就算两个人分手了也还是会见面。 出国也没用,叶子出国后还是得回家过年,过年的时候萧宵父母还是会领着萧宵上门拜年寒暄,还是要尴尬地互道新年好。 也做不到老死不相往来。 跟谁谁老死不相往来就是个伪命题,心里总是会记得自己曾经要跟谁谁不相往来。换个角度,那个自己发誓要老死不相往来的人,永远,永远都会被记在心底。所以才会有恨比爱长久的说法,不是么。 感官组织神经受到震动,便形成了感觉。 上学时互相蹭车在出车门的瞬间牵手,指尖在对方手心里转圈,勾起缱绻的丝。 午休时间躲在学校角落里接吻,亲得嘴唇发热,快上课时伸手擦擦对方被吮得湿漉漉的嘴角,整理好凌乱的校服,顶着微微肿红的唇回去上课。 有时方施琅在学校里会坏心眼地偷吻挑拨他,蹭他车回家时会将外套脱下随意扔在两人之间,借着外套的遮挡将手探入校裤里。 一路上都在生疏地玩弄初经情事的性器,柔嫩的手从阴囊底部顺着向上,将龟头压在校服之下的小腹上,指尖一会摸着腹肌,一会扣着流水的马眼。 傅呈书费力维持面上的神情,怕被司机发现异样。忍不住的时候会咬着唇拿书盖住脸,扣着方施琅的手腕。浓稠的精液弄脏了她的手,一个匆忙用湿巾擦干净,另一个若无其事地降下车窗散味。 到家的时候一进房间傅呈书就会把她压在墙上,背部隔着布料贴上微凉的墙,校裤连着内裤一并拉下,绕过脚腕脱掉扔在一旁。 方施琅下意识伸手想挡住他探到腿间的动作,却被十指紧扣举过头顶。 整个人彻底被困在墙壁和他的身体间,灼热的呼吸洒在耳畔,脖颈,随着呼吸而落的是一个个浅淡的吻痕。 性欲被撩拨,心跳在黏糊的吻中不断加速。他一会含住她的唇,一会又叼起颈间的软肉。 她高举着手,傅呈书很容易就脱掉那件在早晨接吻时被弄乱的上衣。解开纯色内衣的搭扣,嫩乳半露不露。 傅呈书也没好到哪去,在接吻中被方施琅扒掉上衣。 线条分明的肌肉线条毫无遗漏地在她面前展示,结实精壮的腰腹上那块在车上被精液溅到的地方被湿巾擦掉十分钟后又被方施琅舔过。 她声音被欲火淬得像钩子一样,“有一次不小心看到你换衣服,然后那天晚上就做梦梦到自己坐在你这里。” 方施琅说着,指尖在肌肉的沟壑中游走。 “只是坐着吗?” 傅呈书的呼吸被她这话勾得更加沉重,胸口不断急促起伏,声音也变得半哑。 方施琅的手缓缓向上移,撒娇似的攀上他的耳垂。那只手热乎乎的,指肚很软。傅呈书摊开手心把她的手握住,捏在掌心里揉了揉。 “嗯……”方施琅在斟酌用词,唇上被他亲了下,刚刚想好的话全都不见了踪影。 “不好意思说的话,可以做给我看。” 傅呈书牵着她的手放在腹肌上,掌心里是硬实的肌肉。他又在引诱她。 卧室里那张床,曾经满是傅呈书味道,后来染上了方施琅的。 方施琅在无形中渗入他的生活。 从手机壁纸,再到床上那个小狼靠枕,傅呈书的生活全部被方施琅所占据,即使方施琅并没有想占据他生活的意思。 傅呈书躺在床上,看着近乎赤裸的方施琅坐到自己身上。平躺的姿势,距离拉得有些远,比起视觉上的感受,身体的感官反而更真切。 他感到那被爱欲浸湿的穴贴在腰腹上,汩汩爱液淋在皮肤上。泼不灭体内的火,反而烧得更旺。 热流汇聚在身下,滚烫胀大的性器抵着她的臀,顶端流出的水蹭在臀肉上。 方施琅坐的位置很低,双手撑在腹肌上,一点点网上磨。就像梦里那样。冒出的阴蒂在肌肉沟壑间游走,快感不断刺激着感官。 跟用手,用唇的感觉完全不同,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频率节奏全由自己把控。 即使是俯视的视角,傅呈书那张潮红的脸依旧漂亮得很。他仰着头,冷淡的眼尾也湿了些,是他咳嗽时会溢出的生理性泪水,不易显露的脆弱感让方施琅的快感又迭了一层,直至抵达高潮。 在方施琅俯身含住他乳粒的那一刻,促使感觉形成的震荡更为强烈,从小到大的记忆在脑海里回响。 傅呈书想起方施琅给自己的第一颗糖。 青苹果味的,入口酸涩,几秒后才会漾起甜意。 就像他们,确定关系前的不安恐惧,在她温热的呼吸洒在胸前时全都化作蜜糖。一呼一吸,一吮一咬,爱神之箭一击即中。 傅呈书想起方施琅第一次自称姐姐。 在他们吵架的时候,为了什么而争辩已记不起了,他们曾经总是会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争辩。 有回方施琅气急败坏搬出年龄来压他,说我比你大你要听我的。还自称姐姐,说弟弟就该听姐姐的话。 想到这里,傅呈书心软得不成样子,抚着她的发抬起她的头。 他想看她听到这声时的表情。 “姐姐。” “嗯?”她没听清,情欲的潮水漫过耳畔。 他于是又唤了一声:“姐姐。” 这回方施琅听清了,羞到浑身泛红,捂着他的嘴说:“只大了十个月,都是同龄人叫什么姐姐。” 手指被咬住,陷入湿热的口腔。傅呈书含糊不清地用她说过的话来堵她:“大十个月也是大,姐姐,这不是你说的吗?” 舌尖舔过细腻的指腹,把着人的腰坐起。 贴在腹上的穴滑至腿间,方施琅忍不住轻吟,泄出一小股爱液淋在性器上。 他的手指在乳晕上画着圈,等到两侧的乳尖颤巍巍立起来了后才用手掌覆盖整个奶子。五指张开捏抓,掌心抵着乳头绕圈摩擦。 方施琅受不住,整个人仰起身。腰部不自觉扭动,穴口压着棒身磨蹭。 趁她不注意,傅呈书突然含住乳尖,像小狗喝水似的扫过乳晕。吸吮,嘬甜,用牙齿摩擦轻咬着,另只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挤入甬道填满过后的时刻不过是快感不断迭起累加的时刻,多褶湿热的逼肉吞吐着鸡巴,爱液在交合中溢出流到床单上。 方施琅坐在他身上,顶起,落下,整个人都陷在浪潮起伏中。 她想起裴祺说过世界是一间巨大的实验室,人不过是拥有自己语言的机器。她不是很认同这句话,此刻觉得这个比喻还挺应景的。 神智泡在爱欲里,浑浑噩噩无法思考,被嵌在鸡巴上被迫延长高潮,喷出的水将交合处弄得一片泥泞。 机器的齿轮进了水,出了故障,方施琅挂在他身上含糊念着些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话语。 或许是跟称呼有关。 因为傅呈书问她自己在她手机里的备注是什么。 确认关系前是名字。 确认关系后是……goldenticket. 金奖券。 查理与巧克力工厂里的那张能参观工厂的券,全世界仅有五张。 “我算是得奖了吗?”傅呈书低声笑道,“这张金奖券能用来做什么?” 方施琅不自在地把脸埋在他的肩上,“换我对你说真话的机会。” “你不是不爱撒谎?” “偶尔也会撒几次啦,人生在世,没办法。”方施琅声音闷闷的,“但不会对拿着金奖券的人撒谎。” “那我岂不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方施琅永远不不会对我说谎。”傅呈书笑完又问:“有几张金奖券?” “……一张。” “能用几次?” “看心情吧。” “现在能兑奖吗?” “不行,现在想睡觉了。” “姐姐,就问一个问题。”傅呈书捏了下她腰间的软肉。 方施琅抬头瞪了他一眼,“你好烦啊,快问。” “明天早上醒来后能看见你吗?” 第二天是周六,方施琅惯例要睡午觉。 方佩兰不会打扰她的周末,其实是可以留在傅呈书家睡的,后面再悄悄溜回去就行了。 方施琅想了会,点点头,“可以是可以,但是我现在好累,想去洗澡。” “我抱你去。” “行——喂,别拿套啊我不想做了!” 房间里寂静漆黑,方施琅裹在那张毯子里酣睡。小兽般的呼吸声,软软地靠在他身旁。 所有的失去离开,所有的不幸孤独,全都不重要了。只要有她在那,和他暖暖地在一条毯子下酣睡,只要能那样酣睡就足够了。 这一晚,傅呈书开始相信世上真有命运。 给命运刻字的是方施琅,把他拉出那间生锈的房间的也是方施琅,躺在他身边的是方施琅。 河水不会倒流,人也不会违抗命运的激流。命运的河流把他推向方施琅,他感谢命运。 —— 高考如期而至。 结束那天白椿和王牧池那群在国外的朋友特意回国,在北山攒了局庆祝他们结束高中生涯。 饭桌上,方施琅主动坐到了傅呈书身边。 往常她都是避开坐的,哪怕傅呈书耍心眼只空下自己旁边的位置,方施琅都要挑个远的位置换过去。 白椿在国外只听过他俩接吻的绯闻,后来王牧池又说只是抱在了一起,他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此刻看到他俩坐一起,下意识调侃道:“呦,小情侣终于舍得坐一起啦?”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白椿没能到方施琅的反驳,茫然不解。 “不是吧……” 文嘉柏作为最了解这俩的人,出声打破沉寂。 “你们——” “我们在一起了。”方施琅抢先道。 白椿更懵了:“啊?” 他不就出个国,怎么感觉跟错过了全世界似的。 桌下,傅呈书握住她的手。 方施琅底气更足,再一次扔出重磅炸弹。 “我们在一起了。”- 正文完- 裴祺X于百川番外一·机器故障(1) y u wan 裴祺身上有一个纹身。 初三,上完第一节化学课后,她给家里发消息说要去书店买资料,而后搭乘121号公交车去了蝉默巷第61号商铺。 纹身店的老板是个剃了寸头的女人,黑色吊带背心遮不住胸前的肌肤,大片蝴蝶纹身随着呼吸起伏,栩栩如生。 裴祺当下就知道自己找对店了。 纹身这个念头是三天前诞生的,她在买奶茶时看见了前面女生背上的纹身,便直接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问是在哪里纹的。 对方看她身上穿着校服,并不打算告诉她,还劝她好好学习。 尹蝉衣一开始也不打算给她纹。 在裴祺进门后就被摁灭的烟头仍在冒着烟,尹蝉衣吐出齿间最后一口烟,撩起眼皮懒懒地扫了她一样。 “本店,学生禁入。”夲伩首髮站:sexiaoshu.c om 后续章节请到首发站阅读 她用手敲了敲面前的桌子,声音有些哑,但不像是烟熏出来的。 校服外套的拉链被拉至下巴,头发被随意束成马尾垂在脑后。脸蛋稚嫩,书包还挂在右肩,扫一眼就知道这小孩是从小到大奖状拿到手软的三好学生。 书包掉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裴祺拉下拉链,将校服外套脱下扔到一旁的沙发上。 “我不是学生。”她指了指身上的纯黑t恤,脸不红心不跳道。 尹蝉衣挑了挑眉,将灭了的烟重新叼回嘴里。 她嘟囔了句:“怪小孩。” 裴祺盯着她眉毛上的那块空缺,觉得这老板还挺酷,又是寸头又是断眉。 室内的台式风扇转向裴祺这边,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到眼前。她抬手拨开,想着哪天要不要也去剃个寸头,这样洗完头后就不需要举着吹风筒吹到手酸了。 这种想法注定只能是想法。 乖巧优秀听话的女儿绝不能是寸头,也不能染发。发尾到胸部中央是最佳的头发长度,既不会太长显得沉闷,也不会太短看起来过于活泼。 每回她妈妈跟理发师这样描述时,裴祺都会垂着眼在心底骂一句:什么狗屁理论。 可即使是狗屁理论,裴祺也得好好遵守。 她不能决定头发的长度,但她可以决定盖在头发之下的东西。 发尾盖住乳尖,裴祺让尹蝉衣在左侧乳尖下方,头发盖不住的地方纹上hydrogen. “这是什么?”尹蝉衣拿着纸条,随口问了句。 “氢。”裴祺说:“一种化学元素。” 第一号元素,在元素周期表中位于第一位。 裴祺喜欢一这个数字,也喜欢化学,所以她将hydrogen定为自己的编号。 裴祺始终认为世界是一间巨大的实验室,每个人都是其中一台机器。有的人制作得更加合理精密,而有的人缺了点零件,这就是聪明人和普通人的区别。 只要脑子和心脏的距离成比例地接近一些,心脏所接受的血液更充足一些,谁都可以变得聪明理性。这是天生的,没法更改。 hydrogen. 裴祺的机器编号,刻在左侧乳尖下方。 这个地方头发遮不住,但不会有人看见,全世界只有尹蝉衣和她知道。 后来多了个于百川。 她想过未来某一天这个纹身会被第三个人看见,但她没想过这个人会是于百川。 于百川算是裴祺的朋友。 之所以用“算”这个字,是因为裴祺跟他并不熟。 她不是主动加入这群人的,也不是因为和谁关系好被自动划分进这个团体。 裴祺是被文嘉柏拽进来的。 那时候他们玩抓人游戏,觉得人太少不好玩,文嘉柏便从滑滑梯那边把裴祺硬拉了过来。 在此之前,裴祺的朋友只有住在对面的叶子。 如果不是被拉进了这个团体,裴祺觉得靠自己估计很难跟于百川有所交集。 她挺烦于百川的。 话多又密,跟有多动症似的闲不下来。天生又是个蓬松的自然卷,动起来时黑发也跟着动,看得人眼烦。 裴祺跟着方施琅她们讨伐男生时都不会给于百川发消息,怕会收到他的消息轰炸。 烦归烦,但裴祺不得不承认于百川人挺好的。 很适合当朋友。 裴祺有个记事本,每天挑三件事记录。 遇见于百川的第一天,裴祺写: 交了个朋友,于百川。 认识于百川的第三百六十五天,裴祺翻回那一页,在他名字下划了条线,写: 莽撞,三分钟热度,每天都有使不完的劲。 这是于百川在裴祺记事本上的标签。 裴祺后面又一次翻回了这页,在他名字旁边标了个数字一。 在笔尖落到纸上的瞬间,这个数字一代表着——他是第一个吻上她纹身的人。 事情是怎样发生的? 裴祺记不太清,那天她喝得有些醉了。 于百川倒是还记得。 那天是聚会,他好不容易把文嘉柏那个醉鬼安置好,回到房间却发现门是开着的。 这层楼被他们包了外人上不来,于百川没放在心上。 他喝得也有些多,大脑无法理智思考,潜意识觉得又是哪个醉鬼晕乎乎走错了房,全然忘记了没有房卡根本打不开门这件事。 于百川揉着肩推门进房,没开灯,隐隐约约看见床上躺着个人。 熟悉的衣服,于百川想不起是谁,只记得前不久见过。 是裴祺。 她趴在床上,黑发一股脑被根铅笔挽在脑后。透过窗外的月光能清楚地看见脸颊上果酒染出的绯色。 他应该把人叫醒的,然后送裴祺回自己的房间。可于百川没有这样做,他半跪在床边,盯着她看了好一会。 等到他准备伸手摇醒裴祺时,她微微睁开了眼。 睁开的眼雾蒙蒙的,柔和掉她微微上扬的眉尾所带来的英气。开口说出的话语黏在了一起,失了往常的利落。 截然不同的裴祺,从未见过的裴祺。 于百川费了番力气才听清她的话。 “你怎么突然变样了?” 认错人了吗……于百川还没来得及问她,她的手就放到了他脸上。 微凉的指尖轻轻触着脸颊,于百川一时没反应过来,由着她用手去描绘眉眼的轮廓。 “好像我一个朋友。” “像谁?” 于百川一开口发现声音莫名其妙变哑,咳了声。不知道是为了清嗓,还是为了掩盖弥漫在自己和裴祺之间难以描述的氛围。 “嗯……”裴祺的指尖落在了他鬓角,“一个话很多,很烦的朋友。怎么连头发看起来都跟他一模一样……” 手指陷到柔软的卷发里,裴祺下意识揉了几下。呼吸骤然加重,于百川整个人都僵住了,由着她摸。 “我送你回房间吧。” “这里就是我房间啊。” 中午已经分过房了,于百川无比确认这是自己的房间,他的行李箱还在地上开着呢。 借着短暂的清醒时间,他很快就想明白了事情始末。晚上玩游戏的时候用了下各自的房卡,裴祺提前离场回房了,估计是拿房卡的时候看错拿成了他的。 两个人房间又是对门,裴祺喝醉走错也情有可原。 于百川见裴祺醉成这样,放弃了送她回去的打算,准备去隔壁萧宵那里挤一晚。 不好去裴祺的房间睡,毕竟是女生的房间。 于百川撑着床沿起身的瞬间,裴祺拉住了他。 天旋地转,再回神时视线里只有裴祺的脸。 裴祺躺在他身下,于百川及时用手臂压在她身侧隔开距离。整个人都俯在她上方,能清楚地闻到果酒味,其间还混了点她身上的味道。 “不是你说要来的?走什么?”裴祺拉着他的衣服,迷迷糊糊道。 这下于百川无比肯定,裴祺认错了人。 不知道是把他当成了谁,或许是某个艳遇对象。于百川再次尝试撑起身,他并不想代替那位艳遇对象。 “真的很像。”裴祺又拉住了他,呢喃道:“但比他要好看点,不过也好看不到哪去……” 于百川气笑了。 也不急着离开,压在她身上捏住她的脸气急败坏开口,“你又有多——” 指腹里是温热的肌肤,脸颊上的软肉被捏起。 于百川的话没止住,上下唇一碰话就冒了出来:“……漂亮。” 漂亮。 于百川不得不承认此刻的裴祺很漂亮。 人一厉害起来,大家便会下意识忽略掉外貌。 起码于百川是这样的,在此刻之前他从未注意过裴祺的长相。 毕含灵是公认的漂亮,眉眼间都透着雅。方施琅那总是微扬下巴的傲态并不会惹人厌,连嘲讽人时的神情都赏心悦目。叶子也好看,身上那股气质放到人堆里一眼就能找见她。 裴祺,只知道她很聪明很很厉害,没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到的。 会学习,也会玩。 背着家里学开车,不管是跑车还是机车开得都很好。酒也能喝,台球麻将棋牌没有她不会的,连骰子玩得都比很多人好。 跟这些比起来,裴祺的相貌反而不那么显眼。 离得近了他才发现,裴祺的睫毛很长。 喉间变得干涩,于百川猛地松开手。 直觉告诉他再留下去将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于百川已经忘记自己是第几次尝试起身了,体内的浮动的燥热让他感到害怕。 再次被拉下去,触到对方柔软的唇瓣。 眼睛蓦地睁大,于百川屏住呼吸不敢乱动。 呼吸混在一起,对于裴祺的一切认知在随着心跳逐渐坍塌。 好学生,别人家的孩子,大人口中的乖小孩。 此刻正拽着他的头发贴着他的唇,湿热的舌尖胡乱舔过唇上的每一寸,只要他松开齿关探出舌尖就能与她缠绵。 于百川热衷于探索一切新奇的事物。 而此刻裴祺在他面前展露的模样是与以往截然相反的模样,很新奇,他想探索。 舌尖探出,试探着去勾她的舌。 于百川能清楚地感受到在舌尖相碰的时候,裴祺的身体僵硬了起来,而后是更为汹涌的反击。 这是于百川的初吻。 湿漉漉的,在空气里勾弄纠缠。寂静的房间里,黏腻的水声淹没理智。 不知道吻了多久,只记得分开后裴祺潮红的脸。 甚至后来的事于百川也记不住了,第二天一睁眼看见躺在自己怀里的裴祺,记忆才慢慢浮现。 最先想起的是裴祺的纹身。 当时的他忘记了惊讶,指尖描摹了下纹身,又换成舌头去描,道道水痕留在了黑色的英文之上。 纹身上面是被粉嫩乳晕包着的硬挺的乳尖,听话地随着快感而挺起,被人含着裹着吮咬也不会躲起来。 于百川记起自己昨晚跟条狗一样从裴祺的锁骨一直舔到腿间,好像还在她小腹的软肉上咬了一下。 腿间那处泉眼里溢出的水被他饮尽,莽撞的性格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没有技巧,胡乱地从阴蒂舔到底,舌头横冲直撞进了逼里,被水喷了一脸也不在意,继续舔着吮着。 他的记忆也不太清晰,怕自己真的咬伤裴祺,小心翼翼将揽着她的手臂抽出,掀开被子去确认。 动作很轻,怕吵醒裴祺。 她平坦的小腹上有道浅淡的牙印,于百川克制着不往下看。确认没咬破皮后将被子重新盖好,开始思考等裴祺醒后该怎么办。 于百川甚至想发消息问下跟朋友一夜情后该怎么做才能不至于绝交,可他找不到人问,这件事是没法跟人说的。 躺在他身侧的人正均匀地呼吸着,她睡得很熟,于百川听着她的呼吸声,恍惚间听到了她趴在自己耳边的喘息声。 昏暗的房间,只有月光的房间。 裴祺坐在他身上,攀着他的肩。 汗水染湿她的额发,铅笔滚到了某个不知名的角落,永远都是那个长度的黑发披散下来。奶尖在发梢中若隐若现,随着动作的起伏,乳波摇晃,纹身愈发显眼。 湿热的穴裹着他的性器,潮意从龟头漫开来,她体内的水将柱身淋湿。粗大滚烫的鸡巴一寸寸碾平褶皱,将她填满。 皮肉拍打的声音,黏糊暧昧的水声,化作欲望的藤蔓将两人缠在一起。 他们真的做了。 意识到这点后,于百川颓废地扯过枕头盖在脸上。 等裴祺醒来后知道他趁人之危强上了她,绝对会杀了他的。 更可恶的是,不知道是因为那些旖旎的回忆,还是因为晨勃,他现在硬得不像话。 要不就这样把自己憋死算了。 在无望中,于百川又想,她的纹身是什么来着? 记不起,满脑子都是裴祺的喘息。 要不还是就这样用枕头闷死自己得了。 于百川深陷欲望和绝望的交战之中,没注意到身侧人的动静。 “你是要把自己闷死吗?” 枕头被拿开,新鲜空气溢满鼻间。 裴祺出现在视线里,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好像,没有生气? 裴祺X于百川番外一·机器故障(2) 于百川从没想过早上起来怀里会有除被子以外的存在,毕竟有时候醒来他怀里连被子都没有,全都被他踢到了床尾。 而现在,他从小玩到大,无数次在假期前将作业借给他救他于水火之中,貌似有些不喜欢他的异性朋友不仅躺在了他怀里,还问他以后有机会的话能不能再做一次。 “啊?”于百川愣愣望着她。 两个人都没穿衣服。裴祺将枕头横抱在胸前,露出来的肌肤几乎没有一块好地方,就连肩上都有几处浅淡的牙印。 于百川移开眼,不自在地拉过被子盖在腿上,挡住勃起的性器。 他是真搞不明白。 按理说,以裴祺的性子这会应该冷着脸,用她那特有的阴阳怪气的腔调痛斥他昨夜的恶劣行径。打他骂他,绝交拉黑,让他当牛做马怎样处置他都能接受,于百川都能理解。 但问他还有没有下次,于百川是真理解不了。 “不愿意算了。”裴祺见他不回答,耸耸肩道:“昨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好了。你喝醉了,我也喝醉了,什么事都没有。” “也不是。”于百川声音有些含糊。就跟他现在的心情一样,模糊得难以分辨。 “那就这样定了。”裴祺打了个响指,“下次如果我有需要会打电话给你,你也可以打电话给我。” 要是问于百川怎样跟人当朋友,他能滔滔不绝讲上半个多小时。 但要问怎样跟人当炮友,于百川还真不知道。 裴祺倒显得很熟练,打了个电话问他家里有没有人,知道没人后洗了个澡就过去了。 于百川被她身上清新的沐浴露香味包围,没觉得开心也并不激动。 揽着人的腰憋了半天,在裴祺准备脱掉他卫衣时扣住她的手腕,别别扭扭说了句:“你看起来很熟练,对于这种事。” 蓬松卷曲的黑发穿过指缝,裴祺随意抓了两把他的头发,“没有吧,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于百川这会才注意到裴祺说话时的咬字有些独特,每个字音都清晰利落。音色也很独特,冷冽清脆,于百川莫名想到北山山庄里的那涓清泉。 心底的烦躁被八月的晚风吹散,于百川主动凑上去亲了亲她的下巴。 裴祺因他的突然袭击愣了下,与他接了清醒状态下的第一个吻,没把他之前的怪异态度放在心上。 嘴巴,五官之中裴祺最在意的地方。 比起看人眼睛,她更相信对方口中的话。 眼睛是迷惑人的窗口。有的人很会藏,也很会演,从眼睛里面看到的任何东西都要在心底权衡下是否可以相信。 而语言是人们内心想法的直接反应。抑扬顿挫,语速快慢,以及语气的变化都能直接传递情感和意图。 裴祺始终认为语言是最佳的沟通方式,她懒得去通过眼神揣摩对方的情绪,毫无意义。 通过对话交流才能真正了解一个人的内心世界和真实想法,连话都不敢说的人,没有必要去交往。 裴祺看人的第一眼通常是看对方的嘴巴,看那两片上下唇瓣一碰会说出什么话。 她不记得于百川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了,应该是好话,否则她不会跟他当朋友。 但她应该会记得第一次跟于百川的接吻的感觉。 跟朋友接吻是件很奇怪的事,尤其是在他们之间并没有爱意的情况下。 怪异的感觉从腰椎弥漫开,唇瓣相贴,呼吸交杂,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温度。灼热的,烧得人脸红。 湿热的舌摸不着门道,胡乱挤进口腔里,生涩地在舌根处打转。酥酥麻麻的,裴祺整个人都软在他怀里,大脑难得陷入混乱之中。 贴在胸口的脸颊温热,手指在她腰侧摩挲着。 裴祺偏爱宽松的衣服,夏天永远都是那几件纯色t恤,冬天卫衣的颜色款式会丰富些,但依旧是慵懒散漫的调调。 若不是露出的腕看起来细的两指就能掐住,估计很多人都要被这些衣服误导。于百川知道她瘦,但不知道会这么瘦,一手就能握住半截腰身。 “不吃饭的吗?”于百川嘀咕了句,腰身上细腻紧实的皮肉像是抹了胶水似的黏着他的手。 缱绻暧昧的氛围被打破,裴祺气笑了,捂住他的嘴不许他再说一句话。 说不出话就只能喘。 呼吸急促而沉重,每入一下就是一声色气的喘息。 胸膛起伏不停,汗水染湿额前卷曲的发,顺着脸颊落在她身上。 情欲从喘息声中溢出,于百川憋不住,靠在她耳边低声求着。 “裴祺,裴祺,让我说话吧。” “我想跟你说话,让我说吧。” 于百川把脸埋在她肩窝里,哼哼唧唧撒着娇。 他身上很烫,烫着她赤裸的胸口,烫着她分开的大腿。 插在穴里的鸡巴烫得更厉害,再多的爱液也无法将其浸凉,倒是从完全被撑开的逼口里流了出来,把交合处和底下的床单弄得一塌糊涂。 到后来于百川也不求着要说话了。 裴祺潮吹的水喷了他一身。 鸡巴拔出来的时候,高潮后痉挛的穴还依依不舍含着他。他把套摘下,粗喘着握住性器又撸了几下,把精液射在她随着呼吸起伏的小腹上。 裴祺从高潮的余韵里睁开眼去望对方。 于百川睫毛上湿漉漉的,俯下身吻住她之前恶狠狠地说了句: “下次要是再不让说话,就像现在这样全都射在你身上。” 幼稚的威胁。 裴祺眼底含着笑,主动勾住他探入口腔里的舌。 先前主动过来缠她的舌尖一颤,滚烫的性器抵住泥泞的穴口。 于百川失了威胁她的架势,委屈巴巴地用性器去蹭她。 “再做一次吧,最后一次。” 那天过后,他们之间的身体交流愈发密切起来。 在暑假剩下的时间里做了好几次,都是在于百川的房间里。 于百川本来觉得自己在床上跟裴祺那么默契,开学前她应该会很有默契地把作业发给自己。 群里人一声声“祺姐”,他得意地看着没参与,甚至还在群里犯贱发了句:【看了真可怜】 安修竹:【作业写完了吗就出来嘲讽】 那会于百川刚跟裴祺做完爱,他们唯一的希望正在他房间的浴室里洗澡。 凌乱的床单还没换,于百川盘腿坐在床边,埋头在键盘上敲字:【写没写完又怎样呢反正我不用求人】 安修竹:【你有答案的话就发一下造福兄弟】 辛亦之:【是啊回回都求裴祺挺丢人的】 方施琅:【求傅呈书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觉得丢人?】 王牧池:【你们也知道丢人啊】 白椿:【就是我在大洋彼岸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萧宵:【你俩闭嘴吧搞的说之前你们没求过裴祺一样】 毕含灵:【你们男生能不能站起来一下啊】 安修竹:【以为我们想啊谁让成绩好的都不跟我们一个班】 方施琅:【梁承不是跟你们一个班?】 辛亦之:【他没写完现在还在奋笔疾书】 毕含灵:【那你们等他写完呗】 萧宵:【他答案都没过程的谁敢抄啊】 安修竹:【我祺姐呢怎么不出来说话】 辛亦之:【是不是在给我们拍题啊祺姐人真好】 消息一条接一条,于百川很想回安修竹说你祺姐在洗澡,但他不能。 浴室内水声渐停,于百川收起手机,坐在床上等裴祺出来。 裴祺隔了好一会才从浴室里出来,看见于百川乖乖坐在床上,脚步微顿。 “送你回去?”于百川照例问她。 裴祺摇摇头,“不用,会被看到。” 于百川耸耸肩,没说什么。 他随手拿起手机看了眼消息,不知道为什么安修竹他们在群里突然销声匿迹。 送裴祺出门时,于百川的手机震了几下。 点开是安修竹辛亦之他们复制粘贴的感言。 【谢谢祺姐,真的谢谢你,祝你天天开心。因为有你的作业,开学有救了。这种感恩用言语无法表达,就算说谢谢也不足够。祺姐,你是我唯一的姐!】 于百川:? 他看向在玄关换鞋的裴祺,问:“你给他们发了什么吗?” 裴祺头也不抬,“没什么,就作业答案。” “为什么我没收到?” “你不是不需要?” 于百川哽住了,下一秒从善如流道: “谁说我不需要,我需要得很。祺姐,你是我唯一的姐,作业发我一份。” 裴祺给他发了一份,于百川没看,瘪着嘴委屈巴巴凑过去,“我还以为你会先发给我呢。” “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我们——” 话卡在喉间,于百川看到裴祺面无表情的脸,头一回说不出话。 “于百川,事先我已经跟你说过了。” “上个床而已,不会有任何改变。” “做不到的话就好聚好散,我们还是朋友。” 裴祺说这话时很平静,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事。 于百川突然觉得刚刚那个在床上攀着他的肩,高潮后黏在他怀里不乐意分开的裴祺只是幻想。 裴祺将性与爱分离得很好,并不会因为跟于百川上过床就对他特别。她仍旧觉得于百川很烦人,话多得要死。 手机震动的声音打破寂静,于百川听见自己的声音跟在震动声后,略微沙哑。 “我知道。” 裴祺挑挑眉,动作里藏着的意思不言而喻。 她不信他。 于百川为了让她相信自己,绞尽脑汁胡乱说道: “我以为刚刚那样就是在求你了。你放心,不就性爱分离嘛,我最擅长这个了。” 裴祺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最好是这样。” “当然。”于百川嘴硬道。 手搭上微凉的门把手,裴祺往下按,背着他突然说了句:“以后如果想要什么就直接说出来,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你想要什么。” 于百川点点头,“行,下次如果要作业我会说的。” —— 裴祺X于百川番外一·机器故障(3) 裴祺是被冷醒的。 她刚睡醒,大脑昏昏沉沉,脸颊也有些发烫,生理期小腹坠坠的疼。 真是倒霉透了。 偏偏在今天,在决赛的这一天来例假。 裴祺在冷意与疼痛之下逐渐清醒,爬起身打开行李箱。 跟她同间房的关清越昨晚打了个电话后就出去了,说是去见男朋友,让裴祺给她打个掩护。 裴祺对她挺有好感的,解题时思路很清晰,人长得也漂亮。集训时她们就是舍友,裴祺知道她有个男朋友,但没想到她会在比赛前彻夜未归。 房间里只有裴祺一个人,她强撑着去打开墙边的行李箱。透过行李箱的金属表面,她看见自己疲惫烦躁的脸。 除了骤然降温的天气和提前到来的例假,连行李箱的拉链都在跟裴祺作对。 卡住的拉链使她烦躁的情绪更加严重,裴祺试图借着深呼吸缓和心情,吸入的空气冷冽,鼻腔的不适加重了烦躁感。 像是有一条无形的蛇缠绕在喉间,裴祺有些喘不过来气。她摸了摸额头,有点烫。 “不是吧。” 裴祺皱着眉,捏着从行李箱里找出的药瓶,打算吃完药下楼去前台找个温度计测测体温。 比赛在下午,要是真发烧的话去医院打个针还能赶得及。 玄关处传来声响,裴祺正在跟矿泉水瓶的瓶盖做斗争,瞧见拎着早餐进门的关清越,想打招呼却没力气。 “给你带了早餐。”关清越晃晃手中的塑料袋,看见裴祺手里拿着药瓶,关心问道:“怎么在吃药?” “来例假,疼得很。”裴祺有气无力回了句。 关清越伸手探了下她的额头,“那也不能空腹吃药呀,额头好烫,是不是发烧了?” 裴祺忍不住将额头贴到关清越微凉的手心里,“可能吧。” 她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也干得很。关清越帮她拧开矿泉水,在她吃早餐的时候给带队老师打了个电话。 裴祺也没犟,乖乖跟着去了医院。 一路上她都很安静。新来的护士给她扎针,第一次没扎好,让她等几分钟后再扎。 这时候裴祺就隐隐约约意识到,今天全世界都在跟她作对。 裴祺靠在椅背上,盯着吊瓶看了很久。久到被天花板的灯光晃了眼,思绪才从无尽的虚无中飘回。 她低下头,拉低帽檐盖住半张脸。带队老师陪在身侧,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肩。 “没事的,打完针回去睡一觉就好了,身体重要。” 裴祺实在是没力气说话,点点头算作回答。 手机静音放在口袋里,亮起的屏幕上是大家发来的加油讯息。 叶子的,方施琅的,文嘉柏的……每个朋友都给她发了消息。 裴祺打完针回到酒店,没把发烧的事跟任何人说。点开最新发来的消息回复了句谢谢,而后选中群发。 谢谢。 这是裴祺消失前,大家收到的有关裴祺的最后一条消息。 再之后,就是晚上文嘉柏在群里发的那句——【谁能联系得上裴祺,她好像不见了。】 于百川是最先回复的。 【什么叫不见了?】 文嘉柏:【我有朋友也去了国决,跟裴祺住一间房,她说裴祺到现在都没回来。】 傅呈书:【刚刚打电话,她关机了。】 萧宵:【我爸刚刚突然出门,估计是找人去了。】 安修竹:【什么情况,她不是比赛去了吗?】 文嘉柏:【我朋友说裴祺早上发烧去医院了,下午比完赛回酒店后说是要出去买个东西,结果到现在都没回来。】 辛亦之:【女生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毕含灵:【没有,她什么都没跟我们说。】 方施琅:【问过叶子了,她那边也不清楚。】 消息接二连三地弹出,提示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于百川盯着每一条消息,可没有一条是他期待看见的。 明明昨晚裴祺还很正常,甚至在群里开玩笑说终于能成为名正言顺的金牌得主了。 可现在,裴祺失联了。 她能去哪呢? 没必要去思考裴祺为什么会突然玩失踪,这对找到她并无益处,纯粹是在浪费时间。 或许是比赛失利心情不好了,或许是手机没电了,或许更糟。于百川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他坐不住,拿了车钥匙打算自己出门去找。 方施琅:【叶子说可以去蝉衣巷附近找找,或者中心公园那边。】 萧宵:【收到,已经转告我爸了。】 比起忙碌的父母,一起上学的朋友们更了解裴祺会去的地方。其实所有人大概都能猜到裴祺消失不见的原因,特别是在文嘉柏说她早上发烧去医院打过针后。 初三那年,裴祺也曾因为生病在一场很重要的比赛里与第一名失之交臂。 于百川记得那场比赛裴祺高烧三十八度,拿了第二名。她的对手总比别人多一个,总是在跟坏运气斗争,赢的次数寥寥无几。 于百川不知道蝉衣巷在哪,心情很乱,老是错过该拐弯的地方。他关了导航,循着记忆往中心公园的方向开去。 没有,没有,哪都没有。 车内的空调吹得于百川很烦躁,他降下车窗,在导航上输入蝉衣巷。 说实话,于百川并不懂裴祺为什么会那么执着于第一名。考试想当第一也就算了,打游戏也执着于mvp,甚至开车时有人超她车她都要跟人battle一下。 人生在世只要开心就好,如果当第一会让裴祺感到开心的话,她去争也无可厚非。 可如果像今天这样,因为比赛失利玩失踪,让家人朋友担心的话,于百川觉得有点得不偿失。 等找到裴祺后一定要好好骂她一顿。于百川想,他绝对要把裴祺骂醒。 不管是站在朋友的立场还是以别的什么身份,他都有资格去跟她说把手机关机玩失踪是不对的。 可当于百川看到坐在路边把自己蜷成一团的人儿时,所有想法都消失不见。 心脏像是被一双手狠狠攥住似的,于百川忘记了自己是怎样把车停好,也忘记了自己是怎么走到裴祺面前。 于百川回过神来时,裴祺正好抬起头。 十一月初的天,裴祺穿得很单薄。 她坐在地上,身后是一家贴着转让的店面。 这附近的路灯坏了,于百川是借着不远处的公交车站里亮着的光才发现她的。 这抹光照不见她帽檐之下的神情,于百川蹲下身,脱掉外套披在裴祺身上。 自从暑假跟裴祺的关系变质后,于百川就经常有说不出话的时候。 他很少会这样。 于百川说话说得早,别的孩子还在咿咿呀呀时,他已经能喊爸爸妈妈了。 学生手册上的教师评语永远有一句是在讲他话多,或委婉或直白,总之没有一个老师对他的评价是安静。 于百川天生跟“静”这个字不沾边。他能把班上最沉默的同学聊得活泼起来,以至于老师不得不把他安排在最后一排,让他享受单人座的待遇。 此刻,于百川看着裴祺的脸,什么话都说不出。 裴祺没哭,眼睛也没红。 她只是安安静静地,抱着膝盖坐着。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裴祺率先打破沉默。 许久未开口的声音有些哑,于百川一边想着要不要去买瓶水给她润润喉,一边诚实答道: “叶子说你可能会在蝉衣巷,我就跟着导航过去找。不过走错路了,刚想拐出去就看到你坐在这里。” 阴差阳错找到了裴祺。意识到这点后,于百川才想起自己应该跟其他人说一声。 他下意识去摸口袋,摸了个空。 装着手机的外套正披在裴祺身上。 裴祺伸进口袋里拿出手机递给他,声音很轻,“可不可以不要跟他们说我在哪,我想一个人待会。” “心情不好吗?” 于百川点开屏幕,只在群里发了句找到人了,但没说人在哪。 “嗯,很不好。”裴祺说:“不出意外的话,我这次又拿不到第一了。” “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写自己的名字都能写错。于百川,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衰啊?” 裴祺突然哽咽起来,睫毛被泪沾湿,“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呢?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全世界都要跟我作对?我只是,想拿到保送名额,很过分吗?” “每次,每次都是这样。” “高一错过,高二错过,好不容易高三能参加进了省队。我以为好运终于降临到我身上了,结果又是这样。” 是不是她太自负了,所以才会这样对她。 这是她的既定程序吗? 裴祺不知道,她想了很久,从天亮想到天黑。 想累了,打算去自己那张咖啡店排行榜上的第一名的店里喝杯咖啡,到地方后却看见紧闭的玻璃门上贴着旺铺转让。 “我只是想喝杯咖啡而已。”裴祺在帽檐之下委屈地流着泪,“我只是想喝杯咖啡。” 于百川斟字酌句想说点什么安慰她,张开嘴又闭上了。 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他的答案毫无意义。就算他怎么斩钉截铁地说不是她的问题,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裴祺不会因为他的三言两语而感到宽慰,因为他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他只是朋友,他只需要当个树洞即可。如果裴祺喜欢他就好了。 于百川没见过裴祺哭。 他印象里的裴祺永远都是“别人家的孩子”,所有大人口中的乖小孩,学习的榜样。 那夜走错房间,情迷意乱之下打破了玻璃。 在那之后,裴祺有着不为人知的碎片被于百川拾起。纹在胸上的纹身,大胆的炮友申请,还有今天蹲在地上委屈巴巴说自己只是想喝杯咖啡的模样。 前两者对于百川而言还有点新鲜感,最后一个带来的只有心疼。 “要不……我回去给你冲一杯?” 于百川干巴巴地接话,他知道这样讲显得很呆很笨,可他完全没法想出漂亮话去安慰裴祺。 他满脑子都是怎样才能让裴祺不哭,所以在听到她说只是想喝杯咖啡后,下意识接了那句话。 “不要,你弄的很难喝。”裴祺或许是哭懵了,给了个出乎意料的回答。 于百川:“你又没喝过。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们就去买一杯呗,我开了车,你想去哪里想去做什么我都陪你。” “那我想当第一,你要怎么办?” “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第一名啊。”于百川飞快答道:“永远的top1。” 于百川的语气很真挚,眼睛也很亮。 他只穿着件卫衣,在十一月的天里本该被夜晚的冷风吹得发抖,鼻尖却冒着细密的汗珠。 裴祺吸吸鼻子,对他说: “我好累,可以抱一抱我吗?” 整个人陷入温暖的怀抱里,不是手臂从肋下穿过的相拥,于百川抚着她的头靠在怀里,低头亲了亲她柔顺的发。 怀里的人温度烫得不像话,于百川想起裴祺早上去医院打过针,现在可能是又烧起来了。 “你好像在发烧。”于百川用手背触上她的额头,皱着眉道。 裴祺将额头贴在那只跟体温比起来显得冰凉的手上,不像白天那样停留几秒后离开,而是扣住他的手腕试图留住这份舒缓。 于百川把人横抱起,突如其来的腾空感让裴祺下意识攀住他的肩。 “走,去医院,可别把我们祺姐烧傻了。” 人是拥有自己语言的一台机器,由各种各样的齿轮和零件组成。大脑和心脏的距离成比例地接近一些,心脏就能接收到更充足的血液,人也会变得理性聪明。 于百川的大脑和心脏之间的距离比例在裴祺看来是不太对的。她一直都觉得于百川大脑是由最简单最基础的两块齿轮组成,很容易就能拼在一起转动,却也仅限于转动。 抛开抽象概念不谈,简单来说就是,在裴祺心里于百川是个乐天派的笨蛋。 裴祺把脸埋进他怀里,浑浑噩噩的大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笨蛋也挺好的。 特别番外·竹 徐尽欢一出生就听不到声音。 看到书上把清透的声音形容成泠泠清泉,把低沉的声音形容成大提琴,会好奇地想声音是什么样的,清泉是什么样的,大提琴又是什么样的。 徐尽欢好奇过妈妈的声音是怎样的,是清泉,还是大提琴,又或是别的什么。 后来戴了助听器,听到的第一道声音是妈妈哽咽的声音。徐尽欢想起小时候跟爸爸妈妈去山里露营,躺在妈妈怀里看云层飘过月亮。原来那就是妈妈的声音。 世界里出现声音之后,徐尽欢会给每个人的声音打上标签。大多数人的标签都很宽泛,少部分人会得到跟她妈妈一类的标签。 比如裴祺,她的同桌。第一个会用手语跟她交流的人,即使动作并不标准,但勉强能进行简短的对话。 徐尽欢不爱戴助听器,除上课以外大部分时候都会摘下来。 初次见面时,裴祺并不知道徐尽欢的情况。 她的短发将助听器遮住了,裴祺看不见。她打了个招呼见对方没反应,两指合拢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用眼神表达疑惑。 徐尽欢意识到她是在跟自己打招呼,指了指耳朵,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情况。 裴祺恍然大悟,掏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点,而后用手语跟她说了句: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她以为这个举动只是裴祺一时兴起,后来直到高二,裴祺能看懂她的手语后,徐尽欢才知道裴祺是真的有在为了跟她交流而努力学习手语。 裴祺用手语问她刚刚老师讲的解题思路能不能听清,白皙的手在空中晃动。像海浪,扑到脚踝时带着凉意,这是裴祺的声音。 第二个有这种特殊标签的是安修竹。 裴祺的朋友,她在班上有很多朋友,都是一起玩到大的发小。 安修竹偶尔会在课间帮裴祺接水,自然而然地拿走水杯。走之前随口说上一句今晚的作业就拜托祺姐了,换来裴祺一个白眼。 徐尽欢好奇过他俩的关系,问裴祺他们是不是男女朋友。裴祺看不懂“男女朋友”这个手语,在纸上画了个问号。看到徐尽欢的解释后,无奈耸耸肩,用手语跟她解释。 徐尽欢松了口气。 裴祺注意到这个细微的举动,拍了拍她的肩,比道:你喜欢他? 徐尽欢瞪大那双清澈的圆眼,摇摇头。 [他帮过我。] 裴祺脸色一沉,[我不在的时候他们又来欺负你了吗?] 徐尽欢心头一暖,还是摇头,在纸上写道: 可能说了点难听的话吧,我听不见,是他过来把那些人赶走的。 裴祺看到本子上的话,压在纸上的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其实那天徐尽欢戴了助听器。 她听见那些人在讨论她为什么不去特殊学校硬要留在这里,以同情怜悯的语气说她幸好有个有钱的父母,还听见有人在嗤笑她即使家里再有钱不还是说不了话。 书页被手指攥得皱巴巴的,在徐尽欢摘掉助听器的前一秒,她听见有人在替她驱逐那些讨人厌的声音。 抬眼望去,入目是安修竹挺直的背。 他站在过道里,把她牢牢挡在身后。 徐尽欢写字很快。 在学校,她都是靠写字和别人交流。怕别人嫌她写字慢,特意在家里练过,手腕一动,略带凌乱的娟秀字体就从笔尖冒出来。这是徐尽欢的声音。 安修竹是第一个让她写慢点的人。 他扣指敲敲桌面,递给徐尽欢一张便利贴。 他是来找裴祺的,徐尽欢写字的时候怕安修竹会等得不耐烦,动作有些急促,墨迹都沾到了手上。 徐尽欢写完后将本子转向安修竹的方向,仰着头偷偷去看他。修长的手指里夹着一张纸巾,安修竹一边将纸巾递给她,看着纸上的内容,“去办公室了啊……下次写字可以慢一点,我不急的。” 他说得很认真,徐尽欢微愣。 是阳光照在竹林上的声音。 爷爷家的院子里有一大片竹林,暑假过去小住的时候她经常会搬张摇椅跟爷爷并排坐着晒太阳。 风吹过竹林带来清香,暖和的阳光照在竹子上,安修竹的声音在她的世界里响起。 【安修竹视角】 我很喜欢她写字的样子。 纤细的手指捏着笔,本子摆得很正,垂着眸,睫毛一闪一闪的,让人心情莫名平静。 徐尽欢在用笔写她的声音。透过字,透过笔,架起与世界沟通的桥梁。 她不喜欢戴助听器。 挺好的,这个世界的声音有时候并不好听。 她的声音很好听。 第一次接吻的时候,她被吓到了,发出了很短促的一声。 脸红得不成样子,手指里捏着的东西换成了我的衣服。被捏得很皱很皱,力道重得都透过皮肉压在了心脏上,把心脏也压得皱巴巴的。 我让她赔,她苦着脸用指腹一点点抚平,徒劳无功。 “想赖账啊?” 我听见我的声音有些哑。 这时候我应该想着回去煮点冰糖雪梨润喉,可我却在想徐尽欢为什么脸会烫那么久。 指腹下是她柔软滑腻的脸颊,像个流氓一样把她压在墙上,又是抚她的脸又是亲她的唇。一切的起因都是徐尽欢刚刚说的那句我喜欢你,不,是比的那句。 她拦住我,用手语跟我比说喜欢我。而我这两天在准备跟她表白,恰好将这句手语学了好几十遍。 手语很难学,起码对我而言是很难学的。 她说她能听见,我不需要学这个,交流的话可以我说她写。 我说不行,即使我很喜欢看她写字的样子,但是我想用她的语言去跟她交流。 她摘掉助听器闭上眼的话,世界就会安静地消失不见。 我很害怕,怕她也这样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不见。每天晚上都要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直到抵抗不住困意才会睡去。 人为什么必须得需要睡眠呢。 徐尽欢知道我每天都很晚睡。 她写字告诉我,说人睡着后的世界跟她闭上眼后的世界一模一样,如果我想知道她的世界的话就要乖乖睡觉。 她怎么知道别人睡着后的世界是怎样的呢?劝人都不会劝,那么蹩脚,却很管用,起码对我而是如此。 我真的很想去她的世界,很想很想。每次她一闭上眼,我都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她听不到我的声音,看不见我的字,看不见我比的手语。她闭上眼后的世界,不会有我的存在。 徐尽欢说她摘掉助听器也能听见我的声音。 骗人。我说。 她摇摇头,用手比划道: 是真的,你的声音是阳光照在竹林上的声音,妈妈的声音是云层飘过月亮,裴祺的声音是海浪淹没脚背。我看得见,这些都存在于我闭上眼后的世界里。 感谢祂没有将徐尽欢的眼睛夺走。 我想,到时候过年跟外公拜神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感谢祂。 她闭上眼后,手指会在我掌心蹭两下。 安抚似的举动减轻了我的不安。 阳台上放了盆竹子,阳光总能照在上面。 徐尽欢很喜欢围着那盆竹子打转,她没戴助听器,我在她耳边说了好几遍喜欢你。 怀里的人耳朵越来越红,我有些奇怪,拨开她另一侧的发。 “又在骗我,明明有戴助听器。” 徐尽欢转过身,笑得像窗外的阳光。 [是你自己误会了。] —— 一个很短很短的番外 裴祺X于百川番外一·机器故障(4) 裴祺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她不在学校,遭殃的就成了于百川,他这几天在班上没少受到朋友们的“质问”。 于百川很心虚。 即使目前他跟裴祺并没有发展出朋友兼炮友以外的关系,但他确确实实跟裴祺有着无法公开的关系。 萧宵问他那天晚上找到裴祺后发生了什么,于百川含糊地说送人去了医院挂水。 “只是这样?” “当然啊,不然还要干嘛,人发着烧呢。” 萧宵将信将疑,于百川眨了眨眼,态度诚恳地重复了遍:“真的,就去医院陪她打个了针。” 那晚,于百川把裴祺抱上了他那辆视之如命的帕拉梅拉后,确实是把人送到医院陪着她在注射室里挂了针。 白天挂针的时候裴祺一个人孤零零地靠在冰凉的椅背上,手凉得连拔针的护士都给她递了个暖贴让她抓着暖手。 裴祺心里觉得怪怪的,想把手抽出来,却又贪恋他手心的温度。 “这里,是摔了吗?” 于百川小心翼翼地触了下她掌心起皮的地方。 高烧让裴祺的大脑变得混乱,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一样。她的声音疲惫而虚弱,于百川低下头凑到她嘴边才勉强听清。 “应该是早上拧矿泉水瓶的时候磨到的。” 于百川没说什么,重新把她的手握紧。 裴祺白天怕麻烦老师,打上针没多久就让她回去了。 一个人在医院打针是件很麻烦的事。 孤独感倒还好,大脑烧得晕晕沉沉感受不到这类情绪。疲惫感倒是很重,明明累得恨不得靠在椅背上睡到天荒地老,却还得盯着吊瓶在快要挂完时跑去喊护士来换水。 裴祺上午那会就是这么个情况。 晚上于百川陪在身边,裴祺能靠在他身上。 看起来吊儿郎当懒散的一个人,衣服底下却是紧实的肌肉。裴祺原以为靠上去会硌人,但到底是肉体,比硬邦邦的椅背要舒服很多。 难闻的消毒水味被他外套上的味道所掩盖,裴祺能安安稳稳地睡觉,不用像白天那样担心这担心那。 夜晚的注射室里人依旧很多,电视里放着晚间新闻,护士在屋内忙碌地穿梭。 来了个小孩,扎针的时候一直在哭。 裴祺在他怀里动了动,漏出几声难受的呻吟,但没醒。于百川安抚似的拍了拍她没扎针的手,她指尖微动,勾住他的手指。 裴祺打针的时候眉头都不带皱一下,他身为旁观者反而嘴上闲不住,一直念叨着让护士轻点扎。看到裴祺另一只手上的针孔,还悄悄埋怨吐槽了好一会。 打针时面无表情的人儿,此刻窝在他怀里熟睡。 于百川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脸,心脏像是黄油般被她这幅依赖的模样给融化,软得一塌糊涂。 于百川没跟萧宵讲的是,全程他都用手捂着针管,而裴祺靠在他身上,手被他空着的手牢牢握住。 他还亲了人家,不是在床上以炮友的身份。而是在医院,以朋友的身份偷亲了人家。 裴祺请假在家的时候,于百川没有收到过她的任何一条消息。 她也不怎么在群里讲话,要不是她还会给方施琅的朋友圈点赞评论,于百川都要怀疑裴祺是不是又一次失联了。 他倒是想给裴祺发消息,在对话框里删删打打,什么都发不出。 这个点会不会太晚了要是她睡了怎么办? 这个点她是不是还没起床要是发消息吵醒她怎么办? 她家吃饭好像挺早的现在发消息她看不到到时候被别的消息顶下去了收不到回复怎么办? 于百川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理由而苦恼。有时候想破罐破摔直接发一条消息问她身体好没好,字刚打完就后悔了,息屏将手机扔到一旁,将自己的卷毛揉得乱七八糟的。 不揉还好,一揉就想到裴祺揉他头时的感觉,整个人更烦躁了。 就这样一直烦躁到周末补完课。 于百川抱着篮球等安修竹,打算趁着这半天假期跟朋友打打球,放松放松心情。 他看见安修竹往书包里塞进一沓试卷,随口问了句:“怎么这么多试卷?” “裴祺的,老师让我给她带过去。” 于百川听完脸色微变,抱着篮球的指尖微微泛白,语气别扭道:“为什么是你,干嘛不找辛亦之或者萧宵?” “谁让我家就住她对门呢。”安修竹挑挑眉,“要不你代劳?” 于百川故作为难,“不方便吧,我家住得又不近,不过你要是忙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帮——” “忙什么,顺路的事,你不方便就算了。”安修竹截住他的话。 于百川赶忙说道:“方便方便,让我去送。” 安修竹将试卷递给他,没继续追问于百川为什么要主动给裴祺送试卷。 于百川本来打算直接去裴祺家的,怕打篮球放鸽子被安修竹他们察觉到不对劲,只好打完球再去送。 半场球下来他都心不在焉,休息喝水的间隙看见裴祺给他发了消息,整个人都愣了顺差点被呛到。 裴祺:【安修竹说我的试卷在你那,我去找你还是你送过来?】 于百川单手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字。 【啊是在我这儿】 【下午被拉去打球都忘了还有这回事】 其实没忘,于百川只是不想让裴祺知道是自己主动去拿的试卷。 裴祺:【没事我不急,你打完球再拿过来吧。】 裴祺:【或者我过去拿也行。】 于百川:【我送过去吧毕竟是组织给予我的重任】 他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已经打完了现在过去找你】 【在家对吧】 裴祺:【嗯。】 裴祺:【快到了说声,我去门口等你。】 “笑什么呢?”辛亦之搭上他的肩,问了句。 于百川猛地将手机息屏,甩开他的手,“没什么,有点事先走了,你们慢慢打。” 他说完就去收拾书包,留辛亦之一个人懵在原地。 “喂喂喂,你走了就少人了,还打个鬼啊。” “群里随便摇一个人呗,多大事。”于百川头也不回背起书包,挥挥手道:“走了。” 回去路上路过超市,于百川想到裴祺准备竞赛那会发过朋友圈说很想吃薯片。他本来想直接带过去,但怕裴祺病还没好吃不了油炸的,便拐弯抹角发了消息问裴祺需不需要带什么。 裴祺:【是你需要吧。】 裴祺:【想做直说没必要兜圈子,不过很可惜我来例假了,做不了。】 裴祺不知道为什么火药味十足,于百川看到消息人都傻了,怕她误会连字都来不及打,着急忙慌发了个语音。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路过超市想到你之前说最近很想吃薯片,所以才来问你要不要我带过去。不要算了。” 说到最后,于百川有点委屈。 在她看来自己就是那种满脑子只想着上床的人么?明明他是个在梦里见到裴祺都只是想牵个手抱一抱的,连接吻都不敢梦的人,居然会被这样误会。 好在裴祺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于百川,很快道了歉,还让他顺便带两包薯片过来。 篮球场到裴祺家的距离不远不近,于百川说路过超市那应该很快就会到。裴祺估算着时间,套上外套出门等他。 冬季天黑得早,七点多路灯就亮了起来。 天空像一块沉重的黑布,裴祺站在路灯下有一搭没一搭踢着石子。 影子在昏黄的灯下被拉长,裴祺将石头踢到墙上,力道控制得很好,弹回来后又被她再次踢出。 放在往常,她不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 在收到安修竹说于百川会给她送试卷的消息后,心情格外复杂。 她多希望此刻用脚尖将石子踢出去的轨迹是她思绪的具象化,是有来有回的直线,而不是她妈妈兴起买回来织围巾的毛线团,乱得解不开。 这些天,于百川没给她发消息。 以裴祺对于百川的了解,他应该会每天发消息问她身体好没好什么时候来上学才对。 可于百川没有。 他一条消息都没给她发,却每天都在群里嘻嘻哈哈地聊天。 裴祺摸不准这种感觉是什么。 像是按下钢琴的白键,或是拉动大提琴的一根弦,所发出的声响在大脑内震动,心中的弦被声浪击打,奏出某种未曾出现在裴祺思想里的情愫。 这抹情愫诞生的原因是一道比语文阅读还要难做的题,裴祺叹了口气,神游间没控制好脚上的力道,将石子踢飞了。 裴祺转身望向石头飞去的地方,熟悉的身影正缓缓走来。 于百川远远朝她挥了挥手,步伐肉眼可见地变得轻快起来,蓬松的卷发随着他的动作晃动。 目光在空中交汇,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裴祺耳边骤然出现了一道弦音,落音时狠狠砸在心上。 嗡—— 裴祺X于百川番外一·机器故障(5) 于百川没注意到裴祺恍惚的神情。 “你在等我啊?” 就像是被送去宠物店托管的小狗,见到主人后乐呵呵地摇着尾巴,献宝似的将手上的袋子打开在裴祺面前展示。 “这个是你要的薯片,然后这个是——” 裴祺打断他的话,语气有些急切,“我看到了,把试卷给我吧。” 她似乎不想见我。 这几个字在于百川的大脑中飘过,他愣了几秒,乖乖将试卷从书包里拿出来。 面前的女孩低着头,匆匆数了下试卷同他告别,而后逃也似的离开。 哪里惹到她了吗? 于百川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没想明白裴祺态度突然转变的原因。 裴祺的“机器理论”他也有所耳闻。 在裴祺眼里,自己或许就是满脑子只有跑车游戏篮球的笨蛋,是一台无法对任何复杂问题进行运算的简易机器。 像傅呈书,像梁承那样的聪明人才跟她是一类人,才配跟她待在同一间实验室里。 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他们,是不是就能知道裴祺“逃跑”举动之下深藏的含义了呢?而不是像他一样,想破脑袋也只看出来裴祺不想跟他独处,但却并不知道具体原因。 于百川头一回觉得自己要是再聪明一点就好了。 不需要比裴祺聪明,裴祺不喜欢有人赢过她。 也不需要像傅呈书那样什么都懂在任何地方都能混得如鱼得水,那样太累。 只要能让他弄懂裴祺就行。 于百川叹了口气。 热气遇上冷冽的空气汇成白雾,冬天到了。 * 【袋子里的红糖和暖宫贴是怎么回事?】 【给你买的。你上次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我也不太懂女孩子来例假要怎么办,就随便找人问了下给你买了个暖宫贴,她们说这样能减轻点疼痛。】 于百川回完裴祺的消息,再次用枕头捂住脸。 他回到家后随便吃了点饭,还在饭桌上陪他爸喝了一小杯白的,或许是因为心情不好,于百川感觉头有点晕。 手机震动了下,于百川不想管。 可能是文嘉柏找他打游戏,也可能是裴祺跟他说谢谢。不管是哪种情况,都不是于百川想要的。 他想要什么? 不知道,不想打游戏,也不想听裴祺说谢谢。 裴祺发消息喜欢带标点符号,要是发谢谢的话肯定会打上个句号。看起来生疏又冷漠,讨人厌得很。 于百川甚至都可以透过这些想出她打字时的表情。 垂着眸,白皙的指尖在屏幕上游走点击,打的是谢谢其实心里压根没有感谢之意。说不定心里还要怪他多事,让她不得不欠个人情。 于百川感到心脏有点涨,自暴自弃地拿起手机查看消息。比起不想看裴祺出于礼貌发的消息,他更不想聊天框里的最底下的话是裴祺所发。 不是预料中的【谢谢。】,而是【谢了。】 没那么正经冷漠,多了点亲近之意。 于百川刚想嘲笑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居然会那么矫情地去揣摩字词之间所传递出去的情绪的区别,下一瞬看见那个表情包后,大脑瞬间宕机。 【你人真好,都想跟你谈恋爱了。】 她是什么意思? 于百川又搞不懂了。明明几个小时前见了他都低着头不敢跟他对视,怎么现在又在说谈恋爱了呢…… “裴祺,那天晚上确实是喝得有点多一时冲动就跟你。啧,是我的错,不该跟你这样稀里糊涂下去。要不我现在去找你吧,在手机上确认关系还是有点太草率了,应该我先表白的。嗯。” 于百川这条15秒的语音消息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靠墙的书柜上摆着奖杯,妈妈在裴祺洗澡的时候端上了热可可和甜点放在书桌上。马克杯里冒着热气,巧克力的香味在房间里弥漫开,混着身上浓郁的沐浴露的味道。 声音有气味吗? 裴祺心跳有些乱,只觉得自己的房间正在被另一种新的,陌生的气息所侵占。 她的世界被这个小小的手机屏幕所占据,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不见,只有找不到规律的心跳在耳边回荡。 裴祺猛地将手机息屏,端起杯子喝了口热可可试图压下心底陌生的情绪。 裴祺小时候无意间撞见过加班回家的爸爸抱着妈妈哭,哭声很低,声音发着哑。 他说自己就像是台被设定好的机器,每天一睁眼都是工作开会加班。他对妈妈说对不起,说今天明明是结婚纪念日但他却要工作没法陪她过。 后面的事裴祺就记不清了,只记得她爸爸说自己是台机器。 裴祺的“机器理论”来源于拉美特利对于身心关系问题的阐述,来源于她爸爸说人是台不断工作着的机器。 她知道这种观点过于唯物,但她还是忍不住将人想象成机器。只有这样才能把一切坏情绪归为机器故障,就如她此刻急促的心跳,不稳的呼吸,还有之前那些莫名其妙的情愫,全都是因为机器故障了。 裴祺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抽出一张稿纸开始思考故障原因。蒙着眼睛不停地摸索将一无所获,她把于百川所做的,能转动她齿轮的事情一一写在纸上。 她从来没把字写得那么潦草过,不知道是因为心急,还是觉得这些事光是写出来都使她心旌摇曳。 裴祺原以为自己跟于百川的关系并不密切,只是玩在一起的朋友。 事实上,于百川是唯一一个在北山飙车时能紧随在她后面的人,是唯一一个在她这里连续拿了五次礼物王的人,是唯一一个记得她不喝啤酒的人。她不吃任何口感奇怪的东西,连叶子都不知道的事情,于百川却在一次次饭局里细心地发现了。 桌面上的闹钟显示的时间是凌晨叁点二十六分,从小到大的记忆在脑海里震荡回响。 裴祺写了很久,稿纸用了一张又一张。 写出的事件没几样,更多的都是无意义的涂鸦。到最后她也放弃了写字,在脑海里将过往重新联系、组合和整理。 最后得出的结论让她感到挫败。于百川那个笨蛋的举措只拨动了几根弦,转动了几个齿轮,最主要的原因出在了她自己身上。 她真的出故障了,因为于百川那个笨蛋。 裴祺很不想承认,可事实就摆在那儿。 她,裴祺,喜欢于百川。 意识到这点后,裴祺无比庆幸明天是周末。 不用上学,不用见到于百川,她现在还没想好该用怎样的状态去面对他。 所有情感和欲望都是人自发产生的,人们被这些情感所控制所支配所奴役。她此刻就是最好的例子,因为喜欢于百川,凌晨叁点还坐在书桌前整理思绪,为明天不用见面而松口气。 裴祺讨厌这种心跳不受控制加快的感觉,更讨厌这时候应该上床睡觉却还在胡乱思考的自己。 她不得不思考,思考这份喜欢是不是产生于自己的幻想,思考自己到底有没有在美化于百川。 诞生于幻想里的爱意不能使人获得永久的快乐,相反是罪恶的根源。为了避免这样的不幸发生在自己身上,裴祺不得不思考。 还未等裴祺思考出结果,于百川的告白就来了。 在她家门口,裴祺出门去图书馆时被他堵住。 于百川眼下有着浅淡的青黑,他一直在摸着脖子上的choker。被冻得微红的指尖跟黑色的链子交错,让裴祺有点在意。 在意到没听清于百川的话,只听见了最后一句:“我喜欢你。” 裴祺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情感、理智、困惑全都交织成一团,她完全没做好准备。 于百川见她不说话,想说些什么打破沉默。可那些平日里能流畅说出的字句在此刻却被束在了喉间,他开始有点后悔自己出门时戴了条链子。 “但我目前想以学习为主。”裴祺缩在卫衣袖子里的手下意识握成拳,指甲陷入掌心,“你知道的。” 她的声音像是从冬天的湖水里捞出的石头,迎面砸向于百川。 知道个鬼。 日常番外·聚会 他们有段时间最常见的游戏模式是飞行棋+大冒险。 真心话他们很少玩,太熟了而且对彼此的事并不怎么感兴趣,只有想八卦or实在没游戏玩了的时候才玩。 其实一开始文嘉柏玩飞行棋还没那么衰,比较衰的是于百川。但那会也没衰成文嘉柏现在这样,只是掷五六次骰子才能出个6让飞机起飞。 之前输最多的是于百川,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转运,扔的数字全都是自己想要的。衰的人成了文嘉柏,他一度怀疑是于百川把自己的衰运转到了他身上。 情侣来玩飞行棋的话还挺有意思的。 方施琅和傅呈书肯定会玩,傅呈书玩这种运气好得不得了,方施琅就一般般但偶尔也会人品爆发。 裴祺不玩。她跟萧宵是唯二会做饭的人,她要来玩的话萧宵就得一个人做十几个人的饭。有几个人胃口大得要死,她走了萧宵得累死在厨房。 于百川之前输麻了,转运后格外爱玩飞行棋,还爱拉着衰到不行的文嘉柏玩。 最后这局飞行棋的玩家是方施琅,傅呈书,于百川和文嘉柏。旁观的有毕含灵和徐行(恋爱后经常被带过来参加聚会,还加了女生群) 为什么说情侣来玩很有意思呢。 就是飞行棋这种游戏吧,有时候很难刻意放水的。 比如说傅呈书三个棋都已经回家只剩最后一个在场上,方施琅回了两个棋,一个在家还没飞,另一个在傅呈书前面三格的位置待着。 偏偏傅呈书甩出了个三,那怎么办走还是不走?肯定要走啊,不走的话于百川和文嘉柏就要开始骂骂咧咧了,傅呈书只能把方施琅的棋子送回家。 方施琅:好,我记住你了。 游戏最后是文嘉柏赢了。这是他初三那年以来第一次赢,他都不敢相信。心里觉得是徐行的功劳,爱情真是伟大的力量能击败他的衰运。 傅呈书被追上来的方施琅送回家,进度落了文嘉柏一截,成了第二。最后一名是于百川,只有一个棋出了家,还是毕含灵看不下去帮他扔的。 文嘉柏:“来来来大冒险,把你电话号码告诉我,收到消息后必须一字不落地把内容念出来。” “不懂自己翻通讯录?”于百川嘟囔了句,乖乖把自己的电话号码背出来。 手机响了他一看,立马炸毛,“你是不是想偷我游戏账号?” 文嘉柏故作无辜:“没有啊。” 于百川起身锁他喉,“我都收到验证码了!” 两个人吵闹的动静传到厨房,裴祺出来看了眼,叫了于百川一声,“帮我去酒窖里拿瓶红酒,知道在哪吗?” 于百川立马放下手,屁颠屁颠跑过去,“知道知道,你要拿来做鸡翅嘛?” 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把徐尽欢都看傻了。 她先前在跟安修竹梁承学玩游戏,于百川跟文嘉柏吵闹起来后才往那边看。她虽然跟他们同班,但这些人在班上都挺会装,跟私下里差别还蛮大的。 尤其是萧宵。 徐尽欢没想过他做饭会这么好吃,聚会结束后还扯了扯安修竹的袖子用手语问下次他们聚会自己还能不能来。 方施琅看到了,问完裴祺知道徐尽欢在说什么后拍了拍她的肩,用手语回[当然可以]还拿了手机让她加群,打字跟她说下次有聚会会在群里说,到时候她直接来就行。 安修竹:“你什么时候学的手语?” 方施琅:“就这几天。大家都学了,但学得不多就会一点。” 徐尽欢戴了助听器,听到后又比了句话。 方施琅:“什么意思?” 裴祺:“她在说,你的声音很好听,像太阳照在湖面上。” 叶子X萧宵番外二·爱之泉(完) 番外一卡肉了,放两天写个二换换脑子。 【叶子回来了。】 萧宵洗完澡出来看到于百川发来的消息,头发都没来得及吹就开始找衣服换上。刚套上外套,就想起现在叶子可能并不想见他。 屏幕上的冷光逐渐暗下,熄灭,萧宵再次摁开屏幕,盯着锁屏上的日期有一瞬的恍惚。 跟叶子在一起好像已经是七年前的事了。 那时候他们并不懂什么叫内在美,纯看脸来衡量对对方的爱意,长得越好看就越喜欢。 某天萧宵突然觉得叶子长得很合自己胃口,心血来潮去表白,然后就这样在一起了。 分手是叶子提的。 答应萧宵是因为她不懂得怎样去拒绝人,稀里糊涂就接受了表白成了男女朋友。 谈恋爱的时候年纪太小了,就牵了个手抱了几次,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亲密接触。 萧宵谈得很上头,早上六点半就带着早餐到叶子家门口等她了。 想帮她拎书包被拒绝,委屈地说不让他拿的话能不能跟他牵手,他不喜欢手里空空的感觉。 有时候叶子会答应,有时候会将书包递给他。 下课十分钟要挤在一起,拿着英语题过去赶跑她周围的人,借着问问题的名头蛮横地占据她的课间时间。 叶子在讲什么全都听不进去,痴痴地望着她的眼睛。 铃响后在同学回班的躁动中对她说:“七十六根。” 叶子疑惑地看向他,萧宵解释道:“睫毛。每次数着数着就忘记数到哪了,改天绝对要全部数清。” 那时候,萧宵把所有的钱都花在了买东西给叶子上。吃的喝的用的玩的,叶子不需要也买,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东西都捧到她面前,过个眼瘾也好。 任何有美好寓意的手工玩意他买不到就自己做。 那段时间流行给喜欢的人折一千只千纸鹤,萧宵就跑到文具店买了手工纸。上课折下课折,于百川喊他打球他不去,文嘉柏喊他打游戏他也不去,每天都在折那些千纸鹤。 除了折千纸鹤,还折星星,几乎每天都给叶子送一颗,拆开后是他的碎碎念…… 中午在食堂跟白椿吃了茄子,不好吃。 体育课打篮球投了个三分,开心。 早上没牵到手,希望明天可以牵到。不知道你今天有没有拆开,拆开看到的话,明天记得跟我牵手。 热恋期,叶子看到他着魔似的迷恋着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每天晚上闭上眼都能看到他那双炽热的眼睛,她拼命地想浇熄那团火,害怕有一天被火舌吞没,变为灰烬。 于是在萧宵刚折完第一千只千纸鹤时,叶子说要分手。 她讲话声音一直都很小,身高差距太大,萧宵听她说话时总是会弯下腰。 那次他没弯腰,静静站着听完她颠三倒四讲不到重点上的分手理由,书包里还装着满满一箱千纸鹤。 “行,你想分的话就分吧。” 叶子跟他道歉,他没应,送她回家后就去找于百川打球。 状态很差,站在球场上就跟梦游一样。 于百川让他请喝水,他没拒绝。文嘉柏说要吃冰棍,他也没拒绝。 从打球开始就没说过一句话,打到天黑球场亮灯,傅呈书说要回家后,他才幽幽说了句:“我和叶子分手了。” 于百川正喝水,呛到咳嗽到脸红。 连傅呈书都被惊到了,球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萧宵没说原因,他自己都不知道叶子为什么要分手。 叶子用那种很愧疚很累的语气跟他说想分手,他连问都不敢问,怕她会因为自己的追问而感到负担。 他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安修竹说,叶子跟他们讲的分手原因是性格不合。 萧宵觉得很可笑。 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恋爱也谈了半年,到现在才发现性格不合吗?他们相处得明明很好,他总是能猜中叶子心里在想什么。除了分手那次。 “她是这么跟你们说的吗?” “确实,我俩是因为性格不合而分手的。” 萧宵苦笑道。 还能怎么办呢,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即使他觉得分手原因是叶子不喜欢自己,但叶子说了是性格不合那就是吧,起码这样还能骗自己说叶子有喜欢过他。 裴祺说叶子要出国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有关叶子的一切消息都是从别人那儿听来的。 知道消息的那天晚上,萧宵给叶子打了个电话。 “是因为我吗?出国的事。” “是家里想让我出国。”叶子补充道:“我自己也想去。” 萧宵不信她的话,“白椿王牧池他们都在国外,我本来就打算过去跟他们一起。我知道你觉得现在这样很尴尬,我可以走的。”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了解我?”叶子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萧宵,去谈一段新的恋爱吧,或者做点别的,什么都好。” “去开启新的生活。”她说。 叶子出国那天,萧宵赶到机场在安检口把人拦住,死皮赖脸地抓着她的行李箱。 “一定要这样吗?” 他眼下有着十分明显的青黑,叶子没见过他这么狼狈的样子。萧宵总是会以最好的样貌出现在她面前,从不会把任何负面情绪带给她。他无条件接受叶子的一切,好得让她害怕。 叶子不说话,试图从他手中拿回自己的行李箱。 萧宵把行李箱往后拉,借势抱住她。 “你明明答应过我不会分开的。”他弯下腰,把脸埋在她肩上,“你明明答应过我的。” 灼热的呼吸洒在耳畔,如同蜘蛛吐出捕获食物的粘丝将她牢牢缠住。 明明答应过我。 世界上最愚蠢的话从萧宵口中说出。 网上的猎物从来都不是叶子。 她敏锐地从他紧紧缠住自己身体这一举动中,察觉到他那带有“献身”的意涵。 极为复杂的情绪如海浪般袭向叶子,这是萧宵用来挽留叶子的最后手段。 求求你别把我丢掉,求求你。 要什么都可以,除了分开,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体内胸腔在鸣着什么,叶子听不清,她耳边全是自己冷漠的话语:“别这样,萧宵。” 她说:“我该走了。” 好无情的话,叶子头一回知道自己原来是个这么心狠的人。就算不爱他,看在多年朋友的份上也不该这么无情。 但那又怎样。 叶子不想他抱自己。凛冬里温暖的怀抱,最容易让人心软。心软不是爱。 被叶子丢下后,萧宵只能在白椿和王牧池那边搜寻有关叶子的消息。照片角落里的身影,聊天文字里的信息,靠着这些去猜测叶子现在生活。 在这期间,萧宵开始谈恋爱。 谈一个,分一个,再谈一个。消息传到千里之外的叶子那边,无形中减轻她的负罪感。 萧宵有一条项链,被缠起来套在手腕上。 形状是叶子的名字,叶面上刻了个小小的x。 新谈的女朋友问他是谁送的,他说是朋友。 “前女友?” “嗯。” 萧宵毫不忌讳地承认。 在谈恋爱之前他就已经事先说过自己不会爱她,他的爱不在这里,在叶子那里。 每一段恋爱他都有尽到男朋友的本分,记住每一个纪念日,记住对方的生日……萧宵如愿成为她们拿得出手的男朋友,反正她们喜欢的是自己的脸,自己的钱,自己的家世,否则也不会在听到他说不会爱后还要做他女朋友。 项链成了戴在脖子上的枷锁,将萧宵禁锢在藤蔓铸造的牢笼里。他想过逃,可是每一段恋爱里他都会难以遏止地在那些人身上找她的眼睛,她的鼻,笑起来时会陷下去的梨涡。 总是有叶子的影子,永远都有叶子的影子。 傅呈书劝他不要这样下去,这样他们一辈子都无法破镜重圆。 萧宵说没有破镜,那面镜子并没有碎掉。 因为它从来都不存在。 叶子不喜欢他。 陷在青春期朦胧爱恋里的,从始至终都只有萧宵。 如果不是逢年过节,叶子很少会回国。 上次她在夏天回来是为了庆祝大家摆脱高中生的身份,这次回来是为什么,萧宵并不清楚。 萧宵想了半天没想明白,索性不去想。 这里是她的家,她想回就回不需要任何理由。就算有,那个理由也不会是他。 知道叶子回来的消息后,萧宵实在是没法待在家里。 他也不敢去找她,刚出门准备去找傅呈书喝酒,就看见叶子拎着购物袋经过。 晚上八点,夜风飕飕。 宽阔干净的大道上,戏剧性的相遇。 上次见面是春节,如今相隔半年再次见面,两人在沉默里对峙着,等待对方出声打破沉默。 叶子的头发比上次见面时长了点,发尾卷起好看的弧度。 购物袋勒得她虎口有些红,萧宵忍不住走上前,在不碰到她的情况下拿走袋子。 “回来了?” 萧宵找出对朋友说话时使用的语调,不太熟练这样冷淡地跟叶子讲话,声音有些不太自然。 路旁的树随着夜风窸窸窣窣摇曳着,叶子比他从容很多,应道:“嗯,下午到的。” 她仰着头,漂亮的眼睛里盛着他的影子。 超市跟他家是两个方向,叶子不可能会路过。 萧宵本想问她,看到那比去年圣诞还要柔和的眼神,心瞬间软了下来。连冷漠都不想装,换回之前跟她说话的语气。 “这次会待多久?” “还不确定。” 路上很安静,唯有两人的脚步声轻轻踅过。 萧宵跟在她身后,错开半个步子。 谈恋爱那会,叶子总是说他走路太快。 后来分手,他跟文嘉柏他们去她家拜年,她身为主人送他们出门。 萧宵刻意走得很慢,叶子快步跟在文嘉柏身后,埋怨他走得太快。 如今萧宵再次走在叶子后面,她照旧没什么表示。 一直沉默着走到她家,别墅里没开灯,黑乎乎的。 叶子转过身,没接过他手上的袋子。 “家里人出去旅游了,你可以帮我拎进去吗?” 她的话语在月光下回荡,萧宵被不断加速的心跳轰得找不着北。 是在玩他吗? 萧宵跟在她身后进屋,大脑胡乱想着。 叶子好像被夺舍了似的,会跟他讲话,还会对他眨眼睛。 前几次见面她还很冷漠,他就算在雪里站几个小时都换不来她的心软。 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呢?他实在是摸不着叶子突然转变的缘由。 叶子家的装修跟他家完全不同。 他家的主色调偏冷,而叶子家或许是因为女人比较多,整体装潢都很温暖柔软,最暗的色调或许就是大理石地面了。 室内弥漫着淡淡的木质香,去年圣诞的时候他也闻到了这股味道。 客厅里堆了很多快递,叶子随意踢开一个纸箱,将袋子放到桌子上。 她从袋子里拿出两瓶酒精饮料,扔了一瓶给萧宵。 “报酬。”叶子晃了晃自己手上的瓶子。 萧宵稳稳接住,更加迷茫了。 他垂下眼,指尖在瓶身轻敲了几下。 “叶子。”他轻声唤道。 “嗯?”她含着饮料应了声。 “你想做什么?” 萧宵绕过那些箱子一步步走进她,攻击性很强。 叶子没说话。 说实话萧宵能忍到现在才来问她想做什么,叶子已经很吃惊了。 萧宵在她面前总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实际上他这人挺坏的。谈了很多场恋爱,就算对对方再没兴趣相处久了也该有点感情,可他每一次分手都很干脆利落,也从不挽留对方。 他会在叶子回国过年前分手,但有时候分得不是很成功。 那年聚会叶子难得去了一次,在门口撞见一个女生拽着萧宵的袖子。 叶子第一次看见萧宵不耐烦的神情。 他说了什么叶子没听清,只看见那个女生在哭。 无意间撞见萧宵截然不同的一面,叶子整个人都愣住了。 方施琅把萧宵谈恋爱的消息告诉她时,问过她一次:“这样你真的能安心吗?” 当时叶子给出的是肯定的回答,看见这一幕后她突然有些怀疑。让自己安心的同时另一个女生会受到伤害,自己真的能安心吗? 女生哭着离开,跟叶子擦肩而过。 透过餐厅走廊的灯光,她看见对方的眼睛跟自己有点像。 萧宵侧身倚在墙上,双手环胸,声音听起来有点累。 “还满意吗?” 叶子被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吓到,心中一紧,想为自己辩解却找不出任何有说服力的话语。 没法辩解,她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所以现在,叶子回来赎罪了。 她从口袋里拿出自己出国前用的手机。 萧宵眼神骤然一变,试图夺走手机。 叶子飞快将手机背到身后,道: “我看到了。” “你发的短信,我全都看到了。” 萧宵抿了下唇,“所以呢,你想——” 淡淡的木质香扑面而来,去年圣诞的场景在此刻重现。 萧宵往后倒在沙发里,交缠的身影浮现在落地窗上。他下意识扶住叶子的背,唇瓣被她的牙齿磕得生疼。 他想夺走的手机掉落在地,屏幕亮起,是二人的合照。叶子在他怀里被掐着脸,相貌青涩。 来自昨天晚上七点二十一分的消息挡住了一部分照片。 /跟辛亦之出来吃饭,看到你之前养过的君子兰。买了一盆。老板说这几天可能会开花,到时候等花开了就摘下来制成干花给你送过去。/ * 7月15日,圣斯威逊节。 英国人在这一天往往会谈论天气。传说中,圣威斯逊节这天如果下雨,大雨便会延续40天。 萧宵知道这个是因为一部电影,在傅家的家庭影院里看的。那时他跟叶子的关系还没公开,两个人坐在最后边偷偷牵手。 他完全记不清电影的剧情,只记得牵手时心跳加速的感觉。 每年的7月15日,萧宵当时的女友都会拉着他看《oneday》。 他百无聊赖地看着电影,听到女友开玩笑地跟他提起圣斯威逊节,跟他说以后就算分手了也要在这一天打电话彼此联系下。 萧宵态度冷漠,说分手了就是分手了,他没有跟前任联系的坏习惯。 裴祺骂过他虚伪。她总是能一针见底地指出人的缺点,他确实虚伪。 明明嘴上说着不会跟前任联系,实际上在电影名字的字幕一出现,萧宵就想起了叶子。 英国在下雨吗? 电影一百多分钟,萧宵在这一百多分钟里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借着这个话题给叶子打电话。 听到女主说:“dexter,我非常爱你,只是不再喜欢你了。” 萧宵又想,叶子会这样吗? 低下头将脸上苦涩的表情藏起,叶子不会的,她压根就没喜欢过他,更别提爱了。 今年的7月15日,萧宵没跟任何人看这部电影。 他在跟方施琅他们聚会,而叶子从行李箱里翻出了台旧手机。 叶子翻出这台旧手机是个意外,充电开机后被短信震得快要死机。手机里的电话卡是爸爸的亲属卡,虽然没在用但也一直没去解绑。 她原以为是什么骚扰短信,滑屏解锁后才发现是这些短信都来自同一个人。 叶子往上滑了一会,眼睛瞥到几个字眼,顿了两秒后从这条开始往后看。 /诅咒你在那边吃不到好吃的东西,诅咒你一出门就遇上雨且不会有人像我一样有预知能力出现在你面前为你撑伞,诅咒你生病,诅咒你交不到新朋友,诅咒你做梦梦到你做讨厌的我。这就是你抛弃我,把我丢开的代价。/ /白椿说你感冒了,没有食欲吃不下饭,来问我虾仁粥的做法。他说阿姨煮的瘦肉粥你不喝,还偷偷倒掉。想飞过去给你煮,但明天要考试。怎么办,你不要生病好不好。我收回诅咒,只保留最后一个。/ /买了机票,十六个小时后见。/ /王牧池骂我有病,飞十多个小时逃考试来给你煮粥。我确实有病。/ 外头风狂雨骤,叶子没开灯,在漆黑的房间里一条条翻看萧宵的短信。 好几条短信都能跟生活对上。 生病时的虾仁粥,考试结束后出现在房门口的花束,跟王牧池聊天时随口一提没过几天就出现在书桌上的胸针……好多好多,所有自己觉得古怪的事情全都出自他手。 /被于百川灌酒了。好想见你。/ /白椿说你那边的暖气最近不太热,买了地毯让他带过去给你,他有带吗?/ /又来找你了,看到你在咖啡厅里跟人聊天。差点被你发现,躲起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人淋了一身的咖啡。好烦,这是我选了好久的风衣。/ /那个之前跟你在咖啡厅里聊天的人是你新交的朋友吗?她在你家里过夜,你们玩得很好么,告诉裴祺的话她会吃醋的吧。/ /为什么不选我的礼物……你明明认出来了。/ /想陪你过圣诞。于百川说在下着雪的圣诞树下合照就会永远在一起。查了下你那边的天气预报,圣诞节会下雪。/ 圣诞。 叶子的心脏就那么漏跳了一拍。 去年圣诞,萧宵在雪里站了好几个小时。 在电话里叶子让他走,他只说自己在等白椿和王牧池。 可是那两个人早早就出门欢度圣诞了,他在公寓楼下是等不到人的。 叶子知道他等的是自己。 从窗户往下望去,能看到萧宵穿着黑色大衣站在雪里。她把窗帘拉紧,眼不见心不烦。 听到引擎声时,叶子没太在意。没过多久房门被敲响,是白椿和王牧池。 “替他说话的话就免了。” 王牧池挑眉,“是来请你去吃饭的。” “二十多个小时中转过来的,一下飞机就跑来这里。叶子,看在朋友的份上一起吃顿饭,我保证不会让你俩单独相处。” “实在不想也行,我和白椿去把他给拽走。” 叶子知道他俩为什么会上来当说客。 因为他们也是萧宵的朋友,夹在中间难做人,得上来装装样子。她要是真不想去,他俩也不会硬把她拉去。 叶子不想他们为难,叹了口气后点点头同意去吃饭。 “说话算话,不要让我和他单独相处。” “当然,我特意开了车,你坐我的,绝不让你俩同时待在除餐厅包厢以外的空间里。” 白椿全程没过一句话,在下行的电梯里才慢悠悠开口:“他不知道脑抽犯什么病,不管说什么做什么你都别理。” 他俩分手的始末大家并不特别清楚。 有的人知道的多点,比如文嘉柏王牧池。有的人知道的少些,比如白椿裴祺。 在他们分手后,萧宵谈了一个又一个,而叶子始终单身。光从这点来看,除了知道是叶子让他去谈恋爱的那两个人外,其余人都站在叶子这边。 文嘉柏不是很支持萧宵。 他觉得再怎么样也不能拿恋爱来看玩笑,就算一开始说得清清楚楚但谁又能保证在相处过程中不会爱上彼此呢? 王牧池也不支持。 如果真爱就去追,去找解决办法,为了让她安心去做这些缺德事属实没必要。 但他更不赞成叶子。 这件事不是谁得到的支持人数多,谁就是正确的。 一个把人爱得喘不过来气。一个分手后打着为他好的旗号让对方去开启新生活,实则是为了减轻自己的负罪感。 叶子明明知道萧宵不会拒绝她,她完全可以直接分手干脆利落地出国。偏偏要让他去谈恋爱,还不止一次问他们萧宵的感情状态,压在萧宵去谈好让自己没那么罪恶。 王牧池不想去评价叶子是个怎样的人。 他只觉得这两人都病得不轻,天生一对,最好赶紧复合免得萧宵再去祸害别的女生。 这顿饭没叶子想的那么尴尬。萧宵没跟她搭话,她埋头苦吃,全程当透明人。 吃完饭,他们四人步行去找车。 街上挂满了圣诞装饰,圣诞树最顶端的那颗星星亮着灯,树下挤满了合照的人群。 叶子被一对华人情侣拉去当摄影师,拍完照回过身,白椿和王牧池不知道跑哪去了,只有萧宵站在她身后。 “他们去拿车了,让我们在这里等着。”萧宵说了今晚跟她见面后的第一句话。 叶子将信将疑,但也没多说什么。 路上灯火熠熠,两旁森严奇巧的建筑上挂满了圣诞装饰。叶子和他站在广场边缘,想起课上教授提到过的这一区的建筑史,又想起往下走的那条街上的几家餐馆,风味与特色分别是什么。 但萧宵跟她说起在下着雪的圣诞树下合照的情侣会永远在一起这件事后,叶子回过神,警惕地望着他。 “紧张什么,这种传说对我们又没用。” 他说得有些含糊,一时间叶子不知道他到底是在说——谈恋爱那会他们在摩天轮到达最顶端的时候接吻最后还是分开了——这件事,还是在说他俩不是情侣所以没用。 “不过挺有纪念意义的不是么,在下着雪的圣诞树前合照。” “跟前男友吗?” 叶子骨子里的刻薄被她藏得很好,只会在不经意间露出。她天生就很会讽刺人。她姐姐总是会说她不该叫叶子,名字太软了跟她完全不匹配。 萧宵被她的话刺了下,隔了几秒才闷闷开口道:“是跟朋友。” “不是说好了即使分手也还能做朋友的吗?还是说,你没把我当朋友?” 萧宵俯下身,对上她的视线。 鬼使神差的,叶子跟他在圣诞树下合了影。 等她意识到不对劲想问他时,萧宵已经跟着王牧池进了屋。他没定酒店,今晚住王牧池那。 在摩天轮到达最顶端接吻就会长久,在下着雪的圣诞树下合照的情侣就会幸福。 叶子不知道这种传说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她只知道萧宵跨越了大半个地球出现在自己面前只为了和她拍一张合照,因为一个连出处都找不到的幼稚说法。 她确定萧宵是为了这个才过来找她的。 合照的时候她透过屏幕看见了萧宵的眼神,跟谈恋爱那会一模一样。 那时候的叶子很害怕他这样充满爱意的眼神。 出国后也同样感到害怕,不敢多看,怕自己陷进去而后被判决死刑。 现在的他们拥有的最不值钱的东西是时间。 随随便便就可以抽出一整个星期飞跃大半个地球去找想见的人,浪费掉大把的钱去做一件很可能得不到回应的事。 石头落入井里尚且有回音,这晚若不是王牧池来劝她,萧宵只能无功而返。 夜幕下的大雨砸在厚厚两层玻璃上,穿过透明的墙把叶子砸得晕头转向。她阻止不了雨滴下落将世界淋得湿透,付款购买机票后的刹那间,她感到无能为力。 蜡烛一根一根被点燃照亮周围的漆黑,埋在地底的王国在时间跨度长大七年的一条条短信中浮突起来。 她无能为力,被判决死刑。 在他家门口等了半小时,故意拎着重重的购物袋出现在他面前。 酒精饮料的甜味在齿间漫开,好久没接过吻,生疏地勾着对方的舌头缠弄。 舌根被吸得发麻,双手抵在他胸前,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掌心下结实的肌肉。 叶子的初夜,萧宵的初夜,发生在分手后的第七年。 她不信萧宵是处男。 虽然这两年几乎没听到过他谈恋爱的消息,但刚分手那段时间他可是恋情不断。 贴着脸颊的几缕发已被汗打湿,床单还没洗过,叶子含糊地说:“就在这里。” 她坐在他身上,双膝压在他腿侧。 身高骨架差太多,从背后看的话叶子完全没法将萧宵完全挡住,但她却以一种蛮横的姿态脱掉他的上衣。 “我不会跟你当炮友。” 萧宵在她细密的吻中开口。话虽如此,但他依旧乖乖坐在沙发上,裤子里的性器似有若无地顶着她。 叶子凑近去吻他,被躲开。 萧宵把手从她的背上拿开,整个人懒散地靠在沙发上。 他的唇瓣在一个又一个的吻中被润湿,衣服被脱掉露出精瘦的腰身,额前的发也有些凌乱,显然在体内已掀起了欲望的浪潮。 换做之前的萧宵,或许会直接如叶子所愿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求,只要叶子愿意靠近他就好。 但此刻面对她的是二十二岁的萧宵。 依旧被叶子吃得很死,但会给自己留一条路,不至于使得局面陷入无法挽回的地步。 粘稠的空气,掺着她身上的木质香。 萧宵盯着她,不紧不慢道:“你这次回国是因为那些短信吧。怎么,被感动到了吗?” “嗯。”叶子今天格外坦荡,“特别感动。” “感动到以身相许?” “就不能有另一种可能吗?” 萧宵顿了顿,眯起眼有些讽刺地笑道:“你千万别告诉我你是因为那些短信而喜欢上我,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挺贱的。” 安静的房间里,叶子的气音吐字被清晰放大。 “你不就是么?” “光是你去年圣诞在公寓楼下站三小时这件事就已经很贱了,更别提你还曾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过来给生病的前女友煮一碗不知道会不会被接受的粥。” “你对每个前女友都这样吗?” 说最后一句话时,叶子把手压在了他左心房的位置上。人在说谎的时候,心跳会加快。 萧宵撩起眼皮,“重要吗?” “只是很想知道答案罢了。”叶子摇摇头。 是她在萧宵对自己爱意最浓的时候把人抛弃,连个像样的借口都不找。糊里糊涂跟人分了手还不满意,逼人家去谈恋爱,只为了图个安心。 叶子知道自己这样做很过分,所以她不会对萧宵之前的恋爱经过抱有任何埋怨……好吧,她很在意。 她的指尖微微陷入皮肤,萧宵垂下眸,答道:“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只对你。” “实话?” “实话。跟她们谈恋爱之前有说过我的情况,她们自愿的。” 叶子问:“什么情况?” “为了让自己安心让我去谈恋爱。我谈得越多,她就过得越开心。不能一月一换,太频繁的话她会觉得我在自暴自弃。可以当你男朋友,但不做爱,也不会爱上你。” 萧宵望着她,一字一句说着:“大概就是这么些话。” 胸前传来细微的痛感,叶子无意识地在他胸上用指甲印出痕迹。 她垂着眼,声音变得晦涩,“那她们怎么回?” “忘记了。” 萧宵见不得她垂头丧气的模样,手放在她背上安抚似的拍了拍。 叶子把脸埋在他怀里,“我只是,只是想让自己好过点。” “你让我太累了,我不知道该怎样回应你。本来就打算在那段时间出国的,看到你……完全没法说自己要离开。真的很累。” 她声音很轻,很低,“看到那些短信也觉得好累好累,在房间里哭了好久才买机票回来。下午小琅在车上问我怎么想的,我跟她说不知道。” “其实我回来只是想见见你,不想就这样装作没看到那些短信。” 叶子就这样靠在他怀里,跟他解释,说想见他。 什么怨都没了,在她的话里轻飘飘散去。 萧宵把她从怀里捞出来,扶住她的下巴吻上去。 在黑暗里缠吻,感官被无限放大。 他眼尾微红,纤长浓密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扇落一片阴影。 吻得很深,舌尖舔过口腔里的每一寸。吮着舌根的时候叶子不受控制地发着抖,被他抱着调换了位置压在身下。 结实的手臂压在她身侧,就这样在沙发上断断续续吻了很久,像是要把这些年的份全都补回来似的。 等叶子的眼睛变得雾蒙蒙后,萧宵才敢把手探进她衣服里。 内衣被直接推到胸上,握了满手的细腻乳肉。 叶子轻吟出声,揉弄的动作在薄薄的t恤下无所遁形,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出衣服之下奶子将会被揉成怎样色情的形状。 萧宵俯身用口裹住一侧乳尖,布料被口水打湿,随着舌尖挑逗的动作蹭过乳尖。 从未体验过的感觉激得叶子伸直了脖颈,双手无助地放到头顶抓住沙发扶手。 大脑一片空白,衣服被掀开后暴露在空气里还不到三秒就被温热的口腔裹住舔吮。 他一点点向下亲,扯掉她下半身的衣物扔到地上。分开腿根露出湿漉漉的穴口,指尖抵着压进去,被挤出来的水全都进了他口中。 萧宵在她涨红的阴蒂上舔了一下,温热的气味让他硬得更厉害。 按理说他此刻该去解开裤子让自己好受点,可他却握着叶子的腿根,含住绵软湿热的逼,无师自通地用舌尖勾着缝隙挑弄。 叶子哼叫起来,受不住想往上挪,被掐着腰抱回来。 他托着她的腿根把脸埋进去,鼻尖抵着阴蒂,又用牙齿去刺激那肿胀起来的豆子,含在嘴里肆意吮吸。 叶子难以自控地合起腿,把他的脑袋紧紧夹在腿心,哭着喊不要。 潮吹喷湿他的下巴,因高潮而泛着片红的穴口翕张着,毫无遮拦地向他打开。 叶子捂着眼发抖,生理性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萧宵把她的手拿开,把人抱起来亲了亲她的脸,低声问她舒不舒服,刚刚有没有把她咬疼。 他哄人很有一套,尤其是在哄叶子这方面。 叶子从高潮里缓了过来,眼睛红红的。 她知道自己流了很多水,屁股底下的沙发都有些湿。这是家里的沙发。 “赔我。” 她在说沙发,萧宵听错了,把她搂得更紧,“你赶我我都不走,再也不会走了。” 叶子委屈巴巴地在他肩上咬了一口,“我是说沙发,你要赔我一套。” “好。”萧宵由着她咬,“明天去买。” 裤子上隆起的弧度很显眼,叶子把手探下去,在他的默许下拉开裤腰把勃起了的粗壮鸡巴放出来。 腰腹绷得很紧,硕大的性器将将卡在裤子边缘。叶子这些年在国外跟着朋友看过几部片,大多数的尺寸都很可观,萧宵的放在里头比也不遑多让。 他呼吸有些粗重,“用手会吗?” 叶子没说话,试探着用手握住柱身套弄。 她动作慢吞吞的,萧宵怕吓到她,尽力地控制住挺腰的冲动。 在梦里才会出现的场景成了现实。 萧宵亲眼看着那根青筋虬兀的鸡巴被叶子的手握着上下撸动,他此刻突然明白了叶子刚刚为什么要捂住脸。 他现在也很想把脸捂住,怕自己染上情欲的脸会是狰狞难看的。 叶子在给他手交。 一想到这个萧宵就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很快就在她生疏的动作下射出来。射了她满手,还有几滴溅到了自己身上。 萧宵从茶几上抽过纸一点点替她擦着手,听到叶子用很小声很小声的声音说:“这么快……” 他蓦然停下了动作,捏着她的手腕放到隐隐有勃起势头的地方,咬牙切齿道:“处男第一次不都这样。如果不是这里没套,老子现在就能把你操晕过去。” 因为尊严受辱,萧宵难得爆了粗口。 叶子不好意思地抿抿唇,把脸抵在他肩上,“袋子里有套。” 十多分钟后,叶子被压在沙发上,大腿从他肩上滑落。 叶子好不容易适应了他埋进来的性器,被撑得发薄的穴口随着呼吸收缩,还没缓过来萧宵结实有力的腰胯就压着她张开的双腿开始操弄。 他沿着泛红的耳根一路吻到胸口,张嘴含住粉嫩乳尖。鸡巴插到了最深处,粗硬耻毛压着对方肿胀的阴蒂不急不慢地操弄。 不敢太快,光是这样轻柔的顶弄就已经让叶子处在高潮的边缘,抓着他的肩膀说难受。 “哪里难受?” 萧宵被抓得微痛,深吸一口气对方逼里慢慢抽出来,怕真的弄伤她。 刚一抽出,叶子就又开始呜呜咽咽让他进来。 萧宵只好将性器抵在湿红的穴口慢慢顶弄,不敢整根入进去,浅浅塞进一个头,亲着她的脸哄道:“宝宝,是爽的难受还是疼的?” 久违的亲昵称呼。 叶子被他喊得晕头转向,什么都说不出。 “告诉我。” “……不知道,呜呜,你进来。” 萧宵只能再次挺腰操进去,微微加快了速度,在湿热的腿根里撞出皮肉拍打的声响。 “这样难受吗?” “不……”叶子声音和身体都发着颤。 “萧宵。” “嗯?” “喜欢你……” 长而密的睫毛挡住了那双眼,萧宵看不见她的眼神。他整根抽出来又猛地操进去,被干得翻开的穴口已经合不拢,每一下都能操到最深处。 “叶子,再说一遍。” 她抬眼,望进他眼睛里。 其实他长得很好看。叶子迷迷糊糊想。 眼睛如汩汩泉眼。 爱之泉。 裴祺X于百川番外一·机器故障(6) rousew 裴祺和于百川的关系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之前他俩每周都会在于百川家见一面,自从他告白后裴祺就再也没主动联系过他。 在班上碰面,如果于百川跟安修竹他们在一起的话她会打个招呼,如果只有于百川一人她就会当没看见。于百川叫她的话也会应,面上态度一如既往,眼神却躲闪着不跟他对视。 关系重新回到酒醉前,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后悔吗? 还好吧,于百川只是有点难过,但不后悔那天去跟裴祺告白。 总要有这一天。这种事不是你装不知道就等于不存在的。于百川没有演戏的天赋,演不出不喜欢裴祺的样子。裴祺那么聪明,很快就会从他的一举一动中看出真相。 裴祺讨厌口是心非的人。 她讨厌萧宵就是因为他明明喜欢叶子喜欢到一有空就飞去找她,却还要故作轻松地在所有人面前装释怀。明明不想跟叶子以外的人谈恋爱,但为了让她不那么有负罪感还是谈了一个又一个。 消息传到叶子那边,她会来找裴祺求证。 裴祺只说事实,从不对此发表评价。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的不喜,看出她对萧宵的针对。 假如哪一天于百川没藏好,被裴祺发现他喜欢她却不说还继续跟她做爱的话,他绝对会成为第二个“萧宵”。 于百川不想这样。夲伩首髮站:pornpa8.co m 后续章节请到首发站阅读 不想被裴祺讨厌,被裴祺视而不见,这跟要他命没什么区别。 放在半年前,于百川绝不会因为裴祺有可能会厌恶自己而感到恐惧。 五岁那年犯错站在客厅等着被他爸骂时于百川都没有过恐惧的情绪,如今一想到裴祺会讨厌自己,惧意便倾泻而出,像是一桶冰水直直浇在身上冻得人发抖。 于百川有点讨厌爱情了,让他变成了连自己都不认识的,陌生的人。 裴祺也跟他一样吗? 害怕丢掉原有的自己所以拒绝他的表白,以学习为借口来抵抗心底的情愫。 于百川不懂,他之前没喜欢过人。 于是跑去问恋爱经验丰富的萧宵,话音刚落他就笑出了声。 “于百川,没想到你是真的傻。”萧宵怜悯地拍了拍他的肩,“人家只是不喜欢你罢了。” 几秒钟后,萧宵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猛地摁住于百川的双肩摇晃。 “谁啊?不会是……” 萧宵想起前段时间于百川的反常提问和群里的聊天内容,那会的主人公除了于百川还有另一人。 虽然最后话题被岔开,但正是因为岔开话题的人是另一位主人公,才会显得不对劲。 于百川正因为那句“只是不喜欢你罢了”而失神落魄,甩开他的手沉默不语。 这是默认了。 萧宵心想,叹了口气安慰似的锤了下他的肩,“要喝酒吗?” 入口的酒有些涩,于百川觉得这是因为季节不对。 春末初夏,他最喜欢的夏季即将到来。 人在得到最喜欢的东西之前总要经历一番磨难,夏季来临前的日子在于百川看来最为难熬,每天都盯着天气软件看什么时候升温能脱掉外套。 同理可得,等待裴祺喜欢他的日子也必然不会好受。但总会到来,季节更替是无法更改的自然规律。 “神经。”安修竹跟傅呈书碰了碰杯,低声骂了句。 傅呈书轻笑道:“乐观是好事。” 命运总会眷顾乐观的人。 * 所有人都生活在机械化的世界里,按照着设定好的程序行事。念书,毕业,工作,结婚,生子,退休,看自己的孩子重复着雷同的程序,循环往复,无有终点。 裴祺的既定程序不是这些,她有自己的路。 不过,在她的程序里有两个出乎意料的存在。一个是于百川,另一个是她妈妈做的甜品。 裴祺之所以讨厌口感奇怪的食物,主要是因为她妈妈。 她妈妈格外热衷于厨房,总是会捣鼓一些新配方。裴祺爸爸要上班没法天天待在家,裴祺就成了第一位尝试新品的人。 这次裴祺妈妈的新品是蛋糕。 倒也算不上难吃,就是口感很奇怪。入口是涩的,而后才会漫开腻人的甜味。 “怎么样?” “……是毕含灵会喜欢的味道。” 裴祺艰难地咽下蛋糕,拿起自己事先倒好的水猛灌一大口。 她妈妈听完很高兴,乐呵呵道:“那你吃完给灵灵他们送去,刚好做多了。” “不太——”裴祺在她妈妈期待的眼神下把话吞了回去,“行,我一会送去。” 是朋友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毕含灵文嘉柏他们没少收到裴祺妈妈的新品派送。 毕含灵挺喜欢的,她家里管得严不能吃甜食,但裴祺妈妈送来的东西出于礼貌吃吃不算什么大事。不能伤了阿姨的心,她曾如此郑重说道。 裴祺去完安修竹家后应该直走顺路去于百川家的,刚走两步她就停了下来,硬生生绕了远路去了毕含灵家。 她在毕含灵的房间里待了会,桌上放着水果和最后一块蛋糕。 “还有谁没送?”毕含灵问。 裴祺张张口,嗓音莫名晦涩,“于百川。” 这些天裴祺一直在试图破译爱的本身,试图寻找问题的答案——她喜欢的到底是于百川,还是幻想中的于百川? 裴祺头一回在解题上出了错。 她本该意识到自己那天凌晨三点未睡整理思绪时所摆出来的事实,桩桩件件都是于百川做过的,而不是自己的幻想。 问题的答案在她说出拒绝的话语时就已经浮现,可话已出口,后悔也无济于事。 尤其是在这周三下午第二节课的课间,裴祺后悔的情绪到达了顶峰。 她在教室后面的黑板上按老师的要求抄题,被打闹着回教室的男生撞到差点摔倒。 是于百川扶住了她。 宽大的掌心扣着她的肩,陷进温热的怀抱。背部贴在他胸前,不到两秒于百川就往后撤开,手虚虚搭在她肩上,问:“有没有事?” 辛亦之揽着那两个男生,借着身高优势把人往下压,“喂喂喂,走路要看路啊。” 裴祺往后侧身,对于百川说:“没什么事,谢了。” 于百川没说什么,彻底把手收回。 “我们要去买水,你要带什么吗?” 辛亦之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打转,注意到那明显超过了朋友界限的距离,刚想开口问就被裴祺打断。 “帮我捎瓶水吧,牌子一时间想不起来了,就上次买过的那个。” 她表情很认真,辛亦之满脸黑线,嘴角止不住抽了几下,“谁知道你上次喝——” “行,知道了。“于百川点点头,推着辛亦之往外走,“快走吧待会要上课了。” “你知道是什么?” “不就款饮料嘛,上次还是我们一起去买的。” “我怎么不记得?” “记性差就算了话那么多,你到底是属鱼的还是属鸟的?” “我属你爹。就你记性好。” “那是。” 记性好。 裴祺将粉笔放回盒子里,默不作声回到座位拿出湿巾擦手。 背部似乎还残留着刚刚靠在一起的触感,裴祺不受控制地想到几个星期前跟于百川在晒过太阳的床单上耳鬓厮磨,直到皮肤冒出层薄薄的汗。 他说知道她要过来特意把床单洗了拿出去晒,想让她闻闻太阳的味道。同频的呼吸和心跳,黏在一起的眼神,于百川染了情欲的声音比泡过盐水的凤梨还要甜。 手肘搭上一双纤细的手,裴祺回过神抬眼望去,同桌徐尽欢指了指她的手,半是担忧半是疑惑。 裴祺低下头,发现右手的手背被擦得一片红。 切成块火龙果没能被叉子稳稳插中,滑到裴祺手背上,将那片白皙的肌肤蹭红。 毕含灵赶忙拿纸递给她,“衣服脏没?” “没。”裴祺看了眼,如实答道。 “想什么呢?”毕含灵看出她在走神,随口问。 “在想要不要给于百川送过去。”裴祺下意识答道,怕毕含灵误会,又补了句:“有点远,懒得走了。” “那就我来替他消灭。”毕含灵眨眨眼,“他也不一定在家,周末他们不都约着出去打球嘛。” 裴祺撑着下巴,漫不经心问:“你觉得于百川是个什么样的人?” 毕含灵咬了口苹果,含糊道:“好人。” “具体一点。” 毕含灵嚼着苹果,思索了会后说:“挺开朗的,记性不好,很少生气。” “记性不好?” “对啊,上次让他帮我带瓶牛奶,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冰的,结果后面还是拿了冰的。” 时间滞空,多云转晴。 裴祺不着痕迹地用手捂着嘴偷笑。 去到于百川家时,天空是粉色的。 裴祺拎着蛋糕按响门铃,进屋后看到于百川的妈妈正在插花。 “是祺祺啊,好久没见你了。”于妈妈放下花招呼裴祺过来坐下,“你妈妈又研究新配方了?” 裴祺看了眼楼上,将蛋糕放在桌上。 她不太擅长应付长辈,尤其是于百川妈妈这种热情的长辈。 对方问什么,她答什么。 查成绩单似的问完成绩后,于妈妈拉着裴祺的手问她能不能给于百川补补课。 楼梯口闪过道黑色的影子,裴祺将视线收回。 她对上于妈妈的眼睛,咬字清晰利落,“可以啊,顺便还能复习一下,不会影响到我的,您放心。” 听到裴祺来后紧急洗了个澡换衣服下楼却鬼使神差躲起来的于百川:……什么情况? 裴祺X于百川番外一·机器故障(完) 明天下午三点,裴祺会过来给于百川补习。 于百川难得失眠,辗转反侧了好久都没能睡着,天将亮时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第二天他顶着黑眼圈起了个大早,刷牙时对着镜子扒拉眼睛,觉得实在太难看太憔悴又跑回床上想睡个回笼觉。 平常绵软的被子在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变得硬邦邦的,怎么盖都不舒服。 于百川把脸全埋进被子里,恍惚睁眼,在稀薄的空气里迷迷糊糊瞧见了裴祺的影子。 冬天,窗外大雪轻柔无声。 纯黑的被子裹着她的脸,于百川双手垫在脸下侧躺在她身边。眼睛一眨不眨,耳边是她平稳的呼吸声和自己不规律的心跳。 是幻象。 于百川无比确定,因为此刻天气已经回温,他把被子盖到头上没一会就感到了闷热。 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呢。 于百川看了眼时间,把手机重新塞进枕头底下。 于百川一直都觉得裴祺对于情感太过淡漠。 高一那年白椿那群出国的骗他们今年没法回国过年,结果在除夕他们放烟花拍合照的那天突然出现在照片里。 毕含灵抱着叶子哭到喘不上气,方施琅捂着眼嘴硬说自己没哭。 那晚大家都很激动开心,连安修竹都忍不住蹦了两下,唯有裴祺安安静静拿着相机站在一旁。 裴祺把人看作机器,感情在她的世界里是一种机械运动,所有能被称为心动的生理反应在她看来全都是出于故障。 故障总有修好的一日,心动所带来的种种反应也会随着时间消散。裴祺不相信爱,爱会让人变得愚笨,让人与第一名失之交臂。 她讨厌变笨的感觉。 于百川知道自己的表白打破了她原本平静规律的生活,他给了裴祺时间去消化,去思考。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忍多久,尤其是在裴祺同意给他补课后。 他其实不太明白裴祺为什么会答应给他补课。 裴祺是那种宁愿把作业借给他们抄都懒得给他们讲题的人,她怕麻烦,但要拿题去问她也会认认真真给讲。 不过裴祺那么聪明,做什么都有自己的道理。 于百川迷迷糊糊想着,在被子上翻了个身,顺从了困意坠入梦乡。 再醒来,已是下午四点。 于百川睁开眼看到坐在床边看书的裴祺,觉得做梦真好,难怪人们在对方将臆想些好事告知时会以“你做梦”来斥责对方。 梦里真的什么都有。 “你还真是能睡,已经四点多了。”裴祺的视线没从书上移开,揶揄的语气同以往没什么差别。 于百川这才意识到眼前的一幕并非梦境,而是真的不能再真的现实。 他猛地起身,下意识拨了拨凌乱的卷毛。 刚睡醒声音有些发哑,“什么时候来的,干嘛不叫醒我。” “叫了,没叫醒。”裴祺合上书,举起来晃了晃,“平常你就看这些?” 于百川尴尬地将自己珍藏的漫画拿回来放到床头柜上,恼羞成怒道:“怎么还随便翻别人东西啊。” “你又不是别人。”裴祺脱口而出,说完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先把数学卷子找出来,还有前几天月考的试卷也拿出来,我看看你哪部分不会。” 她翻身下床走到落地窗前的小桌子旁坐下,于百川被她那句“不是别人”弄得耳朵通红,缓了好一会才下床去找试卷。 于百川虽然总找她拿作业抄,但也是过了脑子抄的。 他成绩不差,偶尔努力一把也能冲到年级前一百。 天气有些凉,裴祺今天穿了件长袖。 她偏爱宽松的款式,袖口松垮宽大盖住虎口之下的一小截手掌。 纤细的手握着铅笔,清冷的声音微微盖住笔尖碰触纸张的沙沙声。不需要写字的时候,裴祺会把笔夹在指尖晃一晃。 阳光透过窗户打在银白色的笔身上,于百川心不在焉盯着纸,余光一直在瞄裴祺。 她垂着眸,睫毛微颤。 于百川一直在等她开口提起之前的事,他不觉得裴祺会因为他妈妈的三言两语来给他补习。可裴祺好像真的是想给他讲题,讲完还要问他有没有听懂。 傍晚,明霞染红了天幕。 于百川抿着唇,心情并没有因为难得的好天气而变得明朗。难以形容的雾将他笼罩,明明裴祺就坐在他旁边,可他还是陷入了低潮,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我都要难过死了,她却还在计算x的取值范围。 她为什么不来算算我呢? 于百川低落极了,趴在桌上侧过脸望向她。 试卷被他的手臂压住,裴祺收住声,笔尾在桌上点了两下,疑惑地看着他。 “裴祺。”他眉眼耷拉着,有气无力唤了句。 裴祺以为于百川学累了,往后靠在椅背上,“今天就先这样吧,明天我再来。” “你真的只是想给我补习吗?”于百川声音闷闷的。 裴祺挑挑眉,“看来我刚刚的题都白讲了。” 于百川摇摇头,“没有白讲,我听了也会了呢。” “你讲的每句话我都有听。” 轻描淡写的话语化作一股弱电流通过心脏,裴祺学着他的样子也趴在桌上,问他:“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啊。”于百川有点委屈,“我说过了的。” 裴祺对上他的眼,桌面上橡皮擦的味道让她稍稍清醒了些。她说:“人的一切,如知识和意志,灵魂和肉体,都为情欲所玷污。你的喜欢,是出于情欲还是别的什么呢?” “什么啊。”于百川皱起眉,看起来有点生气,“我又不是因为想跟你上床才说喜欢你的。” “那是因为什么?” 被她一问,于百川还真说不出因为什么。 他有点烦了,坐起身,放在桌上的双手不断地扣紧再松开。 “如果能给你列个一二三四的话才奇怪吧,又不是只要来一个人满足条件就会喜欢,那也太随便了。喜欢你就是喜欢你啊,就算有一个比你聪明比你漂亮的人,不是你的话我也不会喜欢的。” 裴祺盯着他的指尖,又问:“什么时候喜欢的。” “不知道。”于百川低着头,“可能是看到你纹身的时候,可能更早。” 于百川对新鲜事物的热爱让裴祺的纹身从机器编号变成了化学毒素。他用舌尖描摹纹身,毒素蔓延至整个身心,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已无药可治。 又或许在更早,在他发现裴祺有很多没有在他面前展露的一面后,好奇就成了高压锅上的盖子。每一次做爱都是一次压力,就在前不久,锅内的高压将锅盖“砰”地掀起,推着他向裴祺表明心迹。 “纹身啊……”裴祺若有所思。 她很少看到自己的纹身。位置太特殊,裴祺没有对着镜子洗澡换衣服的习惯,只有刚纹的那段时间会对着镜子查看下状态。 后面唯一能看见纹身的时候,就是跟于百川在浴室里做的时候。被压在洗漱台上后入,能透过镜子隐隐约约看见那串英文。 裴祺觉得自己也被情欲玷污了,声音微哑: “你想看吗?” 裴祺仍旧趴在桌子上,声音轻飘飘传到他耳朵里。 于百川没觉得开心,反而更生气了。 他意味不明地哼笑了声,“不想。” 裴祺有些诧异,自从他俩上床以来,于百川还是头一回态度这么强硬地拒绝她的要求。 裴祺突然想起,于百川之前并没有现在这样乖。 那时候的于百川把她当朋友,怎么对毕含灵她们就怎么对她。会跟她拌嘴,会在群里炫耀自己的车,偶尔还会说点没脑子的话惹她生气。 记不住她喜欢喝的饮料牌子,课间很少帮她接水,打篮球赛也不会缠着她必须来看。 这一刻,说着“不想”两个字的于百川像是回到了从前,裴祺甚至觉得他下一秒就会用那个好久没喊过的祺姐来喊她。 “行。” 被拒绝裴祺也不觉得有什么,她慢悠悠将东西收好,准备起身的瞬间被人握住了手腕。 “去哪?”于百川偏过头不敢看她,声音有些不自然。 裴祺抽回手,“别随随便便拉女孩子的手,就算咱俩是朋友那也不行,毕竟男女有别。” 于百川咬着后槽牙,问:“裴祺,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比起他,裴祺显得很从容,“既然你不想跟我继续维持炮友的关系,我们就当回朋友。你不想看的纹身也有的是人想看。” 话像是含在喉间的钉子,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于百川沉着脸,把她的椅子转向自己,在她含着笑的眼眸里自暴自弃道:“我现在想看了。” “可是我——” 裴祺笑着开口,话被堵在齿间。 莽撞地闯入口腔,肆意掠夺着空气,他俩接过的最为强势的一个吻。于百川怕她再说出自己不喜欢听的话来,铁了心要以吻封缄。 他一手撑着桌子,另一手掐着她的下巴抬起,别扭地弯着腰跟她接吻。 裴祺被吻得晕晕乎乎,却还不忘提醒他,“窗帘。” “单面的,没人能看到。”于百川咬着她的下唇,含糊回道,“再说了,有光才能看得清纹身。” 裴祺觉得他生气的样子有点好玩,心里知道他再怎么生气也不会伤害她,乖乖坐在椅子上被他掀衣服。 纯色的内衣跟着上衣被推到锁骨,于百川恶狠狠地让她自己叼着衣服。裴祺挑挑眉,出乎意料地听了他的话。 手毫不客气地握住她的乳,裴祺不是身材丰满的类型,他一手就能完全握住。 掌心边缘使力抬起乳根,抓着揉捏几下后听见裴祺变得沉重起来的呼吸。被勾着生出几分欲望,欲望之下又是层悲哀。 明明轻轻松松就能将她左边的乳完全握住,甚至一口就能含进大半细腻嫩滑的乳肉。看起来脆弱到不行的贫乳被玩弄着,跟心脏只搁了层皮肉,却怎么都无法触到她的心。 于百川半跪在地上,分开她的双腿挤进去,整个埋在她胸前用舌头描绘着纹身。 hydrogen. 他现在知道了这个单词是氢,也写过很多次,闭着眼都能用舌头写出来。 裴祺的身体在阳光下泛起粉色,于百川能清楚地看到她因自己动作而变换形状的柔软乳房,动情挺立起的乳尖,还有随着呼吸不断起伏的肚子。 他刻意不去碰奶尖,舌苔舔过周围的乳肉留下水痕。纹身被舔得湿漉漉的,裴祺想让他碰下奶头,挺着胸凑过去。 于百川适时往下,吻上肋骨和肚子。 他的指尖探到裤子边缘,勾着往下拉,宽大的手掌盖住腿根间流着水的地方。 许久未被触碰,裴祺下意识夹紧腿,却被他握着腿根分得更开。 裤子被脱掉扔到一旁,内裤挂在脚踝,于百川就这样把脸埋进她腿根,在阳光下把舌头探进去。 湿热的舌头刚钻进逼里,她就难以自控地抓着椅子边缘开始颤栗。含着水的穴被他的舌头挤出一股又一股的爱液,椅子和股间都湿得一塌糊涂。 肿胀的阴蒂抵在舌面上,又被含进口中。舌尖挑弄,唇瓣嘬吻。他不断拨弄着阴蒂,不是单纯地上下或是左右,而是像在写着什么。 裴祺完全没法思考。 仰着头视线被纯白的天花板占满,低下头望见的又是他t恤之下弓起的脊背。 柔嫩的腿根被他蓬松的发弄得很痒,裴祺绷紧身体,被唇舌玩弄到高潮。 滑腻的液体从穴口里流出,他随手抹了下被弄湿的下巴,解开裤子露着硕大的性器。 他从床头柜里取了套,是之前没用完的。在裴祺还未缓过来时绷紧腰腹,慢慢操了进去。 为了让她湿而口她,没像之前一样进行扩张,带着怒意去干她。 本能吞咽含吮的逼肉一点点将入侵的性器吞进去,被填得很满,她难耐地发出几声闷哼。 整个人都靠在椅子上,窗外的光也照进来。这个点是吃饭的时间,于百川家吃饭晚,但保不准过会会有人上来问裴祺要不要留下吃饭。 如果有人在此刻打开门,会看到裴祺被夹在他结实胸膛和椅背之间,支着双腿露出被操得泛红的嫩逼。 那里湿漉漉的被完全撑开,鸡巴每一次抽插都会带出红润的嫩肉。椅子太窄,她无处可躲,只能被他按在上面操。被干得阴唇翻开,每下都能操到最深处,湿滑逼肉被阴囊拍得啪啪作响,声音大到只有有人路过门口就能听到。 裴祺咬着唇不敢发出声音,颈侧被他的唇蹭过,听到他像发情的野兽一样粗重的喘息声。 “于百川……” 她有点怕,抬手攀上他的手臂。 身体骤然腾空,于百川把人抱起。 衣服早就滑落到原位,内衣松松垮垮挂在身上,整个身子隔着几层布料贴在他身上。 他把人抱着坐下,女上的姿势入得更深。 裴祺紧紧抓着他的背,小声地嘤咛。 于百川把人翻了过来,让她背对着自己。 挺腰让湿漉漉的的穴口发出啧啧的水声的同时,在她耳边说:“你怎么给人补习补着补着,补成这样了?” 裴祺晕乎乎的,意识到他还在生气。 “那么喜欢讲题,喜欢到看都不看我一眼。我都快要难过死了你也不知道,就想着那堆破函数。” 于百川咬着她的耳垂,发现她今天戴了耳钉。 她打这个耳洞的时候,大家都在。 方施琅撺掇着人去打耳洞,自己怕疼没敢打。王牧池胆子很大,第一个洞就开在耳骨上。于百川没那么勇,打了两个常规的耳洞。 被蚂蚁咬似的微弱痛感,于百川被机器的声音吓到了,抬手随便抓住了身旁人的衣袖。那会抓的是裴祺,女孩子细细的手腕被攥在掌心,他还想着傅呈书什么时候手腕变这么细,回头一看才发现抓错了人。 裴祺很少戴耳钉。 舌尖舔过耳根,于百川的呼吸洒在耳畔,他胡乱摊开张试卷随便指了一道题。 “不是想教我么?这道题我不会,教吧。” 鸡巴被湿热的穴裹着,在这种情况下忍住挺腰的冲动是很困难的一件事。但于百川实在太生气了,决心要在这次报复回来。 裴祺喘着气,“有病。” “嗯,我有病。”于百川坦然承认,“你把我教会了我再动,否则你就自己来动。” 他说着,真把手从她腰上拿了下来。 怕她摔,于百川把手搭在了桌上,手臂横在两侧护着她。 正对着裴祺还知道怎么动,背对着她实在是找不到发力点。尝试了几下,体内的空虚愈发严重。 “别玩了……”裴祺带了点哭腔,扭过头想去吻他安抚下。 于百川没躲开她的吻,裴祺以为他会在这个吻里开始操她。出乎意料,他依旧稳稳坐着。 裴祺恨得牙痒。 她明明就感觉到埋在身体里的那根东西在不断胀大,从刚刚的吻里也能察觉到他的欲望。偏偏他铁了心要玩她,就是不肯动。 行。 裴祺缓了会,认命拿起笔开始解题。 边解边讲,于百川在她开口的瞬间抚上从开始到现在就没碰过的乳尖。 轻轻捏了下,快感就从敏感的奶尖蔓延开来。如同一道闪电引发燎原烈火,裴祺整个人绷紧身子,他感到逼肉在鸡巴后侧挤压着,直接顶在冠状沟上。 裴祺被这突如其来的高潮弄懵了,趴在桌上颤抖着。水从被折腾到红肿外翻的穴口里溢出,呻吟声都带着情欲的黏腻。 因这一个小插曲,裴祺解题的速度慢了下来。 好不容易讲完这道,于百川又给她指了一道。 “裴老师,这道我也不会。” “……嗯啊,你,等着。” 裴祺本来爽过了就不想做了,偏偏于百川指腹摁上纹身,另只手又在拨弄阴蒂,重新勾起了她的欲望。 “我等着。”于百川手上动作不停,“就是你得快点,一会我妈就得上来喊我们去吃饭了。” 他说着,挺腰撞了她一下。 龟头撵开穴里的褶皱,裴祺受不住,手软地拿着笔开始解题。 她每写一下,于百川就挺胯撞她一下。 水声在房间里荡开,裴祺算错了数字,被于百川指出,“裴老师,这里算错了吧,老师也会出错吗?” “你是真的有病。”裴祺低头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 “是小狗吗?一生气就咬人。” “嘴上咬就算了,这里也咬。” 于百川说着,摁上她的小腹。 他呼吸有些不稳,裴祺被他这一摁激出声呻吟。 于百川再也忍不住了,把人抱到床上紧紧贴上去。嘴唇,舌尖,在她脖颈处游走。陷进柔软的被子里,想到之前她在这床被子下熟睡的模样,心软得一塌糊涂。 “你问我喜欢你什么。” 他贴着她的额头,“喜欢你接吻的时候会颤动的睫毛,喜欢你的鼻子,眼睛,整张脸都喜欢,可爱到不行,漂亮得要死。” 于百川说一处地方就吻一处,裴祺被他黏糊的亲吻弄得说不出话。 “什么都会,什么都能做得很好。因为胜负欲而认真的样子很漂亮,骂人的时候很凶,哭起来又像小猫一样。” “你说世界是巨大的实验室,人是实验室里的机器。怎么会有人这么奇怪这么有趣,每次听到这个说法都觉得好可爱。” “裴祺,我没法不喜欢你。如果人真是机器,那么喜欢你就是我的既定程序,违背的话我要死机的。 她刚想说些什么,于百川就堵住了她的嘴。 他怕裴祺说出自己不想听的话,开始大幅度地操弄起来。每一次都入得很深,她陷在快感里,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他用裴祺喜欢的角度和方式进入她,把她弄得溃不成军。指腹摁在阴蒂上,一下下挤压揉弄。 “不……” 裴祺想推开他,被抓着手含入口中。 指腹抵在他的虎牙上,他轻咬指节,细微的痛感推着将要高潮的欲浪。 再一次被顶进最深处,无法自制地被送上高潮。于百川舔掉她的眼泪,像只小狗一样把脸埋在她肩上。 “你是不是要留下来吃饭…我好久没跟你一起吃饭了,你跟安修竹他们去食堂都不带我……” 裴祺陷在高潮的余韵里,没说话,由着他小声抱怨这段时间自己对他的冷遇。 没觉得他烦,反而还为自己辩解了句:“是你自己躲着我好吧。” 在他家吃完饭后,于百川送她回家。 他跟在裴祺身后,想了半天还是叫住她把话说了出来:“裴祺,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刚刚对不起,我不该那么…粗暴,我只是有点不安。我没有傅呈书他们那么聪明,猜不出你心里的想法。跟条狗一样被你牵着走不是不行,可我不想这样。” “你说要性爱分离,我做不到。”于百川瘪瘪嘴,故作洒脱道:“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那我们就当回朋友,不然我会越来越喜欢你的。” 路灯的光把他的头发染成琥珀色,他眼睛很亮,跟漆黑夜幕里的月亮差不多。 所有的阴暗在他眼里都无处遁形,爱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跟二和三加在一起总是形成五的数目这类真理一样不会改变,起码短时间内不会改变。 “性爱分离确实很难,我也做不到。”裴祺望进他眼里,轻声道。 于百川愣了会,“啊?” “你就继续喜欢吧,说不定哪一天就能从朋友上位成男朋友。” 她声音很散漫,于百川这辈子反应都没这么快过。 “我没太懂。” 于百川俯下身稍稍凑近她,洗衣液的芬香被夜晚微凉的风送到她这里。 裴祺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不是他用哪款洗衣液,而是,跟之前的味道不太一样。 她不回答,于百川就自说自话: “你那话的意思是不是喜欢我啊?” “但是我现在不想谈恋爱诶,想以学习为主。”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促狭的笑意,于百川故作苦恼地用她说过的话来堵她。语气没裴祺那样严肃认真,反倒有些不正经,腔调像是在撒娇。 “不过你可以试着追我一下。” 话音刚落,裴祺挑眉,作势要转身离开。 “诶诶诶。”于百川赶忙拉住她的衣摆,态度软了下来,“都不试一下么,我很好追的。” 尾音听起来有些委屈,裴祺低下头,看到他因天冷而泛红的手正无措地捏着她的衣摆。 于百川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晃了晃手,再次强调道:“我真的很好追的……” “你就随便亲我一下,说句喜欢我就——” “喜欢你。” 于百川僵在原地,眼睛里满是不敢置信。 “再,再说一遍。” 裴祺耸耸肩,“没听到算了。” “听到了。”于百川凑近她,顺势把她的手塞进自己掌心,“但是你能不能再说一遍,就一遍。” 裴祺被他缠得烦了,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下。 于百川瞬间噤声。 如果他有尾巴,此刻已经摇起来了。 “再说一遍嘛。”他眨眨眼,“或者再亲一次。” 有件事于百川一直都搞错了。 在裴祺那套并不完善的机器理论里,不是所有人都是机器,还有修理工的存在。 自诩永远不会出错的机器遇到了笨蛋修理工,最精密的零件受到震动发出声响。 裴祺笑了笑,问他:“你到底是要我再说一遍,还是让我再亲一下。” “都要。”于百川厚着脸皮,俯下身在她脸上亲了下。 发条,齿轮,游丝,一个推动着一个使得钟表转动。心脏是发条,关节是齿轮,神经是游丝。 他吻在脸上的感觉传入大脑,引起心脏的反作用力。发条通过第一个齿轮带动起后面的多级齿轮。 指针开始走动,心跳声震耳欲聋。 就算机器发生故障也没事,哪怕幸运从没眷顾她,裴祺依旧会是top1的小机器人。 更何况,心动压根就算不上机器故障。 特别番外·Enjoy po18 a r.c om 上大学后的第一个寒假,方施琅和傅呈书其实并没有像之前计划的那样天天黏在一起。 方施琅回了趟北安看外公,又跟着父母去旅游了两个星期。回到宜淮后也没闲下来,天天被朋友约着出去玩。 等她彻底有空去找傅呈书的时候已经快过年了,傅呈书也没说什么,反正往年这段时间方施琅也都是这么忙,他习惯了。 方施琅说这两天玩的很累,又问傅呈书现在在做什么。 看书,想你。 傅呈书发来消息。鮜續zhàng擳噈至リ:po18 gb.co m 方施琅盯着那四个字,嘴角下意识上扬,发了条语音过去:“你不专心哦。” 她是趴在床上说的,声音因为姿势变得有点低,透过听筒在房间里荡开。 昨晚视频的时候傅呈书就已经听过她这样的声音了,看了眼时间,早上十点半,她还躺在床上。 “书上说冬天泡温泉,在寒热交替及矿物质作用下皮肤会受到刺激收缩,能增强皮肤的适应性和弹性,润肤养颜,抗衰老。还有缓解疲劳的效果。” “我看到了,想着明天可以一起去北山那边泡温泉。所以是,看书,想你。” 方施琅听他前一条语音时,被他那正经的语气说得恍惚,像是回到了高考前被他压着写题的时候。 听到后一句时,特别是在听到他把“我们”和“温泉”这两个字放一起时,脑袋更晕乎了,情不自禁冒出自己前段时间看的某部片,男女主就是在温泉里…… 方施琅不敢发语音,怕傅呈书听出她声音里的不对劲。 【什么书还讲这个?】 【傅呈书。】 霎时间,所有的旖旎幻想全都消失不见。 方施琅压下翻白眼的冲动,翻了个身躺平,懒得打字,给他拨了个语音电话。 “辛亦之他们应该是没问题的。但文嘉柏谈恋爱了可能不去。裴祺不清楚,她不去的话于百川估计也不去。灵灵肯定会去,不过明天她家里有人要来做客,得换个时间。” “就我们两个去。”傅呈书说。 方施琅浑然不觉他话里的意思,“两个人有什么好玩的?” “你不想试试吗?在温泉里。” “试什——” 方施琅话没说完,耳根红成一片。 * 方施琅对泡温泉并不热衷。 温泉水对她来说太热,但毕含灵她们似乎很享受待在一起聊天的这个时刻。 雾气升腾的时候,连向来都把事情捂得很死的裴祺,都会在这时候讲点平常不会说的事。 方施琅不想扫兴,每回都去,但每回都只泡一小会就起身。 今天这回绝对是她在温泉里待得最久的时候。 房间直通户外,有一片圈起来的庭院,里头有一个私人的露天温泉。 傅呈书每次都住这间房,方施琅还是第一次来。 池子不大,仅仅能容纳下两三个人。 方施琅半个身子泡在池水里头,被傅呈书掐着腰放在池子边上。 他胸膛散发的热度比温泉还要逼人,湿热的深吻使得舌尖发麻。方施琅半个字都吐不出,由着傅呈书熟稔地将舌头探进齿关,勾着她的舌尖吮吸。 湿漉漉的手指伸进发间,扣着她的脑袋往自己的方向压。 她是在池子里泡了会才被捞出来的,细腻的肌肤被温泉浸得粉嫩。傅呈书把脸埋在她颈侧,伸出舌头在凹陷下去的锁骨处舔了下。 方施琅躲不开,瘦薄的身体唯一的着力点便是他放在腰间的手。 从未想过的环境,从未想过的场景,让方施琅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她经历过的最出格的情事发生在浴室里,被压在玻璃上后入,对着镜子高潮。即使是私人温泉没人能瞧见,可幕天席地的,屁股下垫条毛巾就开始做爱还是太超过了。 方施琅在他的指尖陷入阴户里时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子,比第一次还要紧张,讲话时带着很急促的呼吸声,“要不,换个地方吧,嗯啊。” 修长的手指揉蹭着窄小的逼缝,分不清指尖的水是她身体里的还是池子中的。 热气升腾,傅呈书贴着她滚烫的脸颊,“你忍得住么,都湿成这样了。” “是,温泉的,水。”方施琅的声音软绵绵的,像化掉的糖水。她仍旧嘴硬不肯承认自己已陷入情欲的深渊,睁着眼说瞎话。 捂在掌心里的穴一股股往外溢着水,傅呈书指尖压着她的阴蒂。 方施琅猛地颤抖了下,小腿在池水里蹬了几下晃出水声,盖过沉重的喘息。 夏天他们聚会去打了沙滩排球,即使被方施琅压着抹了防晒霜他肩膀上也被晒出了分明的界限。方施琅嫌不好看,他又特意到沙滩上再晒了晒,把肤色变得均匀。 傅呈书天生皮肤就白,半个学期就差不多养了回来。但握着她脚踝的手臂仍透着蜜色,他握着那截细细的踝放到池边,分开她的腿以一种猎食者姿态将粗大的性器抵在穴口上。 龟头顶进逼口,肿胀的阴蒂被推挤所带来的快感让方施琅下意识攀着他的手臂,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因为情欲而泛着哑。 “干嘛这么突然啊……” 穴里又紧又湿,她因为露天的环境夹得很紧。傅呈书被他夹得额间冒出薄汗。 缓缓动了两下腰,被撑开的逼缝透着粉。他把大半的性器埋在里头,寸步难行,不得不停下来含着她的耳垂哄道:“放松点宝宝,太紧了动不了。” 方施琅的小腿落在他臂弯里,闷哼了几声闭上眼,自欺欺人地忽略掉此刻正身处在温泉之中。 傅呈书又试着动了两下腰,狰狞的性器随之在穴里抽动起来。 他说不清自己是难受还是快活,湿热的穴肉裹着他,吮得他腰眼一阵一阵地发麻。 方施琅仰着的脸上酡红一片,他沿着她耳根亲到唇边,伸出舌尖来舔她。 性器在她逼里插出湿黏的水声,被泉眼涌出水的动静盖住。鸡巴渐渐顶开深处的软肉,方施琅受不住搂紧了对方的脖子。 那根硬热的鸡把已经全插进了穴里,粗硬浓密的耻毛随着操弄的动作压在阴部。真正顶进身体最深处时,她难以自控地叫了出来,喷出的水全都流进了温泉里。 或许是因为今天的环境太不一般,傅呈书也换了个方式。先是草草替她扩张后把鸡巴埋进她体内浅浅抽动,等她高潮后才开始实打实地操她。 被抱起来,整个人不得不攀着他的脖子。 站在池水里,腿根一下一下撞在他胯上,皮肉拍打的声音混着咕噜咕噜的水声。 方施琅恍惚间觉得自己沉到了这潭暖热的温泉底下,被水从头到尾浸着。呼吸不过来,连手臂也失了力气,只有笔直的腿还有点力气,哆哆嗦嗦盘着他的腰。 “傅呈书,傅呈书。” 方施琅眼角上的湿润不知道是汗还是泪,配上微红的眼显出脆弱的媚态。 在她家那种养孩子的架势下,方施琅没成为不明事理的骄纵大小姐。她会为了班上因身体发育太好而被嘲笑的女生出头,不擅长道歉但每次做错事都会真诚别扭地说对不起。 嘴硬心软的人即使总是扬着下巴高高在上,但从眉骨到鼻梁都生得柔和。陷入情欲后会红着眼,抿着唇不愿出声,倔强害羞的模样漂亮得不成样子。 湿热黏腻的穴肉缠吸着他,催着他狠些、用力些,最好将这张嫩逼操得潮吹抽搐。 但看见方施琅依赖地趴在他身上的模样,傅呈书不自觉放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一些有的没的,“自己揉过这里吗?” 他说着把手伸下去,一边操那张水淋淋的穴,一边用指尖按住翘出来的阴蒂。 方施琅迷迷糊糊的,回不了话。快感从四面八方袭来,不到二十下,小腿就笔直地绷紧,淫水在急促的嘤咛中从交合处喷出。 傅呈书停下动作,陷在那滚烫痉挛的穴里享受她高潮后夹紧的力度。 潮红的半边脸颊压在他肩上,傅呈书把人重新放回池子里。鸡巴也没抽出来,伸手在那方施琅的脸颊上留下几个湿润的指印。 她阖着眼睛,鼻尖和眼皮都红着。 池水没过胸口,额前汗津津的,傅呈书起身拿过干净的毛巾替她擦了擦脸。 方施琅全身发软,温热的池水让她感到些压迫,伸出手让傅呈书把她抱出来。 傅呈书伸手扶住她的腰胯,在暖乎乎的水中重新把鸡巴埋了进去。 体内涌进的水涨得方施琅很不舒服,“不要这样,傅呈书,我不要……” 她真的在哭。 傅呈书揩去她的泪,把人从温泉里抱起。 “抱歉。”他贴着她的脸,轻声道。 为表歉意,傅呈书把人抱回床上。 温热的手指从腰侧一路摸到胸口,指尖下的皮肉细腻软绵,乳尖却硬得胀鼓鼓的。 被含住奶尖,穴里的快感又渐渐蔓延开来,方施琅在屋内敢睁开眼,看见他那结实流畅的腹肌线条一路向上延伸,勾出一副精壮的肉体。 那上面被水润得湿漉漉的,是她的水。 他们太久没做,傅呈书今夜有些失控,把还未射精的性器塞进她柔嫩的腿心里,一边动着腰磨她绵软的穴肉,一边亲着她颈上的皮肤。 他黏糊糊地说,“帮我夹出来…好不好?” 方施琅那处地方在温泉里就被玩得肿胀,他怕伤到她。 等到她的同意后,傅呈书那根精力充沛的鸡巴就开始是穴缝上来来回回磨过,不时顶弄阴蒂开始操她的腿缝。 不知道做了多少次爱,到此刻却玩起边缘性行为。方施琅抿着嘴唇死命把脸往枕头里压,怕喉间的呻吟从齿缝间溢出,直到滚烫的精液射在湿润起来的穴上,才晕乎乎偏过头说:“好奇怪。” 臀肉上还留着他手指握出来的红痕,腿心里的穴隐隐约约透出一点嫩红。傅呈书笑起来,把手摸进腿心里揉弄,搅出黏腻的声响。 “哪里奇怪?” “比之前要舒服。” 方施琅脸上的酡色还未消减下去,说这种话时声音里还带着点羞赧。 傅呈书轻轻碰了碰她的脸,说:“你这样说我会伤心的。” “是另一种舒服。”方施琅也说不清,手指勾着他的手指,“你是不是有点不高兴?” “怎么这么说?” 傅呈书在她身旁躺下,听她慢悠悠道:“因为我这段时间都没陪你。” “你有你的事。”傅呈书用手指卷起她的一缕发,“我只是想你多注意下我。” 方施琅自己也心虚,翻身趴在他身上,亲了亲他的下巴,“我错了。” 她还不太能适应男女朋友的关系,潜意识里在把傅呈书当朋友来对待。遇到什么事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裴祺和毕含灵她们,后面才会想到傅呈书。 “不跟我保证会改吗?” 方施琅眨眨眼,“因为我不会改啊。” 方施琅有在认真爱他,但爱得不完全。 她的世界里并不是只有傅呈书,也不想变成那种因为恋爱而丧失自我的人。 傅呈书太了解她了,知道她这人绝不会为了恋爱而放弃自我。 他其实没生气,过程远比结果重要。 况且走到哪里才算得上是结局呢,只要方施琅身上除了自己,重迭的全是他的印记就好。 比起束缚在他以爱为名铸造的牢笼里,他更希望方施琅是自由的。 自由地去享受世上的一切,就像她妈妈对她的期望一样。 enjoyit. justenjoy. 情书 mydearest, 写这封信的时候,你说你刚上飞机,给我发了舷窗外的照片。 我突然想到你曾说过未起飞的舷窗外的风景没有一点拍摄价值,但你还是给我发了这样一张照片,是为什么呢?这封信会随着新年礼物一并寄到北安,等你看到了后请告诉我答案。 经历了亲人的死亡后,我一直都活在虚幻之中。上学,吃饭,睡觉,聚会……一切都混沌而有序地发生着,世界的运行并没有因为谁的离去而发生改变。我没有方向,没有目标,得过且过地活着。我靠着惯性而前进,道路上没有千百种已知未知的结果。这是一条明明白白的路,只要扮演好傅家人的身份就能走到终点。 你与我则截然不同。 小时候我很羡慕你,或者说竹苑里的所有孩子都羡慕你。你是我们之中第一个随母姓的孩子,是我们之中第一个可以肆无忌惮吃糖的孩子,是我们之中第一个不会在意他人目光的人。即使我十分明确地向你表明我不能吃糖,你还是会把糖塞给我。就像我曾想跟你划清界限不再受你的折磨时,你依旧蛮横地不肯离开一样。 你或许会说自己并没有缠着我,会说是我离不开你。 是的,我离不开你,异教徒般地对你怀着近乎癫狂的狂热信仰。 你肯定又要说我不是不信神佛嘛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原先确实不信神佛,但你知不知道,陷入爱情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爱神的信徒。十岁,我在母亲的葬礼上皈依爱神。妈妈同意了,她那晚入了我的梦,说你是一个好孩子。 被夸是好孩子,你一定很开心吧。现在嘴角肯定挂着笑,用手指敲着信纸。如果我在你身边,你会捡着这句话让我看,说我捡到宝。小心点,别再被纸划破手了。妈妈如果知道你是个会经常被纸张划到的笨蛋,那晚她就不会夸你是好孩子了,只会说你是个有点笨但人还不错的小孩。 他们说我不幸,小小年纪就失去了母亲,失去了哥哥。 你替我出头,叉着腰指着那些人,像是爱神派来的骑士。你让我知道,我的人生并不是不幸的。你说我有你,有文嘉柏,有毕含灵,有好多好多朋友。嗯,我的人生很幸运,有你,有很多很多朋友。 你有没有跟我一样觉得很幸运呢? 我不太确定,你拥有的好东西太多,我给你的或许并不是你最喜欢最想要的。 我想过跟你划清界限,想过跟你当普通朋友。 因为喜欢你,我变得不像自己,成了那种很糟糕的人。我不想要这样,整天想着你在做什么,满脑子都是你,吃饭的时候想着你睡觉的时候想着你,甚至连呼吸到寒冷的空气时,想的都是你有没有加衣服会不会着凉。当我陷入这种局面的时候,你可能完全都没想过我。 你说你喜欢严昶,那时候我真的很想很想不要再喜欢你了。 可你第二天早上进教室,淋了雪,头发上冰碴在遇到暖湿气流融。你跟我说早上好,我就完全没办法了,没办法不去喜欢你。 或许人生里的甜正被一层层茧裹着,需要我们一下下地凿,一层层地破才能尝到。 我很幸运地破开了这层茧。 如果你能给我回信,那我绝对会成为世上最幸运的人。 期待你的回信。 傅呈书 裴祺X于百川番外·弯月 于百川买了辆新车。 靠自己买的没花家里一分钱,提车后立马屁颠屁颠去找裴祺。 裴祺刚下班,一出研究所就看到门口停着辆黑色的保时捷。她多看了几眼,低头给于百川发消息问他到哪了。 刚一低头,右肩被人轻拍了下。她习惯性地朝左扭头,果不其然看见了露出八颗牙齿傻笑的于百川。 “怎么每次都骗不过你。”于百川揽住她的肩,在她脸颊上亲了口,语气有些失落。 裴祺抬手抹了下被亲过的地方,“这种幼稚的招式能骗得过谁。” 于百川被她的动作伤到了,双手摁住她的肩面向自己,凑过去连着在她脸上亲了五六七八下。 温热的吻落在脸上,裴祺压住嘴角的笑意,抬手虚虚抵在他的胸上,找准机会在他唇上亲了下。 于百川眼睛亮了瞬,压在她肩上的手顺着下滑搂住腰把人往怀里摁,追着她吻上去。 裴祺搂着他的脖子,指尖在他眼尾轻轻摸着,掌心贴在他脸上由着他的舌在口腔里肆意游走。 路灯到七点准时亮起,于百川弯下腰把脸埋在她身上小狗似的嗅了嗅,黏糊糊道:“好想你。” “早上出门前刚见面。”裴祺在他毛茸茸的发上揉了把,“不是说买了车,车在哪?” 两个人见面五分多钟了才想起问正事,于百川亲了亲她的脖子才站直,扬扬眉故弄玄虚,“你猜。” 裴祺指了指不远处的车,“那辆。” “这你也能猜到。”于百川瞪大眼,“好厉害哦我们祺祺,奖励你亲一唔——” “好假。”裴祺抬手捂住他凑过来的嘴,“让我开开?” 研究所离家不算远,裴祺嫌早晚高峰堵懒得开车,基本都自己走回家。平常她都是抢着开车,只有这会才会乖乖坐在副驾上。 那辆车在研究所门口实在是太过显眼,裴祺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肯定是于百川消息里说的新车,这才多看了两眼。 市区里的路由于百川来开,裴祺坐在副驾上刷朋友圈。 “你没发朋友圈?” “发什么?”于百川没反应过来。 “我记得你刚拥有帕拉梅拉的时候连发了三条朋友圈,怎么这次没发?” “啊,忘了。” 裴祺仔仔细细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视线,于百川半侧过脸问。 裴祺摇摇头,“没什么。” 他们横穿两个区到盘山公路,中途换了裴祺,开着车一路狂飙到山顶。他们之前谈恋爱的时候三天两头跑到山顶看月亮,工作后就很少来了。 在山顶看见的月亮跟市区里看见的感觉很不一样,车停下来后裴祺摇下车窗,在明亮的月光下探出半个身子大喊了一声。 于百川坐在副驾上呆呆地望着裴祺。她挽在脑后松松垮垮的发,开车时撩起袖子露出的半截手臂,笑起来又黑又亮的眼睛。 裴祺扯掉发绳重新将头发绑好,看见于百川盯着自己发呆,心血来潮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亲的下巴。 唇贴上去的那一刻,于百川喉结上下滚动了下,顿了半响才开口。 “做吗?” 裴祺挑挑眉,“在这儿?” “又没人。”于百川俯身过去把窗关好,手搭在车门上把她束缚在驾驶座上,扭头含住她的唇。 于百川爱车如命,吃的喝的都不能带上车。后来是因为裴祺总是忘记吃饭,他才开始往车里放零食让她垫垫肚子。 最开始他们也没想过要车震,第一次车震是裴祺主动亲了他一下把他亲硬了才顺势做下去,就像今天一样。 或许是因为刚刚飙完车,又或许是因为车内暖风吹的,裴祺脸有些红。空间太小,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于百川鼻尖都充斥着裴祺的味道。 他今天有个会所以难得穿了西装,手指触及柔软光滑的高级面料发出的窸窣声混着纷乱的呼吸在车内响起,随后是黏糊的水声。 于百川隔着微湿的布料戳弄着穴口,在她耳后吮出浅浅的红痕:“车上没套。” “包里有。”裴祺在他唇上舔了下,“但只剩一个了。” “要不回家再做?” 于百川被她勾得不行,话这么说手上却还是不安分地在她小腹上轻按。 “宝宝,腿别夹那么紧。” 裴祺抓着他的衬衫,轻笑了声,“不是说回家再做?” “我乱说的。”于百川熟稔地勾住她的舌尖,把她的话全都堵在唇齿间。 背后的方向盘顶着他,于百川不得不紧紧缠着她。裴祺嫌挤,让他坐好自己翻身跨坐在他身上。奈何空间太小,中途差点磕到头,被于百川护住。 她想把座椅放平,被于百川拦住。 “不要放座椅,放座椅待会你就要压我了,我想抱着你。” 按照以往的经验,座椅一放平基本上裴祺就会撑着车坐他身上扭腰,碰都不会碰他。当然于百川也可以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但裴祺喜欢女上位。 裴祺没说什么,将手往下放。 那条由她送出的精致的皮带在她手里解起来非常快,昂扬肿胀的性器被她拿出,裴祺扯掉他的衬衫,一手抚着他的腹肌一边用掌心揉着龟头。 难以抑制的喘息在车内响起,于百川把脸埋在她肩上,又开始哼哼唧唧地撒娇。 “好爽,老婆摸得我好爽。” “裴祺裴祺,你亲亲我,不要接吻,亲一下就好了,亲一下。” 平日里清亮的声线被情欲染得沙哑,喘息间隐隐带了哭腔,求她时刻意放软声线贴着耳朵呼气。裴祺被他喘得有些害羞,手上动作慢了几分,指腹无意间压在了顶端。 “别叫老婆。” 于百川直勾勾盯着她,喘得厉害,眼尾红得像喝醉酒似的,说出的话也像胡话,“那叫什么,我不知道叫什么了。” 裴祺吻上他湿漉漉的唇,“那就安静点。” 性器被喜欢的人握在手里,喉结还被故意含住舔弄。于百川哪能安静下来,又不想惹她生气,只好低头用嘴咬开她胸前的扣子。 湿热的唇舌在内衣包裹之外的乳肉上留下水痕,于百川吃了一会儿奶,用舌把她胸上的纹身描了好几遍,感受到裴祺把手放到了后脑勺上。 他不太喜欢别人动自己的头发,可是这个人是裴祺。心软得一塌糊涂,下意识在她掌心里蹭了蹭。 手指抓着他软绵绵的发,裴祺扶着他的肩往下坐。于百川的动作停住了,掐着她的腰把怀里的人往上托了托,有点哭笑不得。 “干嘛这么突然,嘶……好紧。” 鸡巴抵着泥泞的软肉抽插,湿滑的爱液随着动作溢出流到了裤子上。裴祺扶着他自顾自扭腰,耳尖爽到泛起一片红。 于百川伸手捧住她的脸,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她脸上亲着。 腰腹肌肉比起高中那会要结实分明许多,每操一下,裴祺就忍不住发出一种既像抽气又像哽咽的声音,指甲在他腹肌上抓住道道红痕。 “好想把你摁在后备箱上操,想站又站不稳只能被我扶着腰操,只能靠着我……但是这样也好好,像是你在操我……” 裴祺抬手捂住他的嘴,“闭嘴。” “表白也不行吗?”他被捂着嘴咬字有些不清楚,舌头在她掌心舔了下,又开始撒娇似的说好舒服。 响亮的水声和皮肉拍打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漫起,痉挛的内部死死咬住了鸡巴,裴祺盯着他,声音半哑,“不可以。” “唔哈…别这样,老婆再动一下好不好?” “喜欢你,好喜欢你……” 裴祺指尖在他唇上碰了一下,“喜欢什么?” 手掌被对方牵到唇边,湿软的嘴唇含住她的指节,含糊不清道:“喜欢裴祺。” 穴肉又黏又颤地把性器咬住,挺腰干到最深处,把整根粗壮的鸡巴彻底塞进了穴里。裴祺被他猛地一顶,层层迭迭的肉褶贪婪地吞咽着,因为体位的关系之后的每一下都会在那个湿热的穴里操出水声。 眼前因高潮而颤抖的肩胛骨瘦薄得可怜,裴祺被操得眼神没法聚焦,鼻尖上全是细汗。 车里空间太小,每次晃动时她的乳儿都会蹭过嘴边。于百川张口含住,下一秒裴祺就软了腰倒在他怀里,抱着他喘得越来越厉害。 “好多水,逼里好滑……轻点夹要被你夹射了。” “说喜欢我,裴祺裴祺,说一声喜欢我好不好?” 他把人按到鸡巴上又深又重地操起来,低声在她耳边求爱。 “喜欢我。”裴祺忍不住逗他。 于百川有些不满,咬住她的耳垂,“不是这样。” 他抬头去亲她的下巴。 透过车前窗能瞧见外头的月亮,是弯月。 裴祺笑起来时眼睛会变弯,这点是于百川最先注意到的。小学语文课上大家把弯弯的月亮比做小船,只有于百川把它比做裴祺笑起来的眼睛。 于百川之前喜欢按照大家的特质来给备注,裴祺在他手机里的备注是弯月。谈恋爱后他把其他人的备注改成了姓名,但裴祺的一直没改。 裴祺揉着他的发,顺着他轻轻说了声:“喜欢你。” hydrogen. 他摸着她左侧乳尖下方的纹身,虎牙轻轻咬在上边。 高潮时的爱液喷在腹肌上又流进交合处把裤子都弄湿,性器埋在体内被痉挛着的穴肉夹出浓精。他含住裴祺的唇细细吻着,余光瞥见她身后的月亮。 每次看到弯月他脑海里都会短暂地闪过一个念头,觉得自己是不是很早就开始喜欢上了裴祺。但每次看到这个纹身,于百川又觉得那个念头不太对。 如果说人是机器的话,那hydrogen这个纹身应该是他的爱情开关。在开关开启前,于百川并不懂什么是爱。 可无论懂不懂爱,裴祺都是那轮弯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