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吠犬之用》 良犬篇 01.体内的枪 吠犬之用,胜于睡狮。 也就是说,一隻兇猛的狗好过睡着的狮子。 枪管没入了后穴里,撑开了身体,湿黏黏的。 那枪里有子弹,一不小心,便可能被轰成烂泥。 「苏惠犬。」身后的男人话语含笑,苏惠全趴在床上,屁股翘了起来,而那男人手上握着那把枪,往他身体里搅动:「像狗一样叫出来。」 冰冷坚硬的枪管早染上了温度,那把老式手枪是苏惠全的最爱,粗长圆润的枪管如同艺术,可他从没想过会有人变态到用来做这种事。 呻吟声难以压抑的流出唇齿间,苏惠全抓紧了身下的床巾。 那男人的手就按在扳机上,枪上膛了没有? 「啊嗯……」 「你也算是失常了。」那男人慢条斯理的旋转着那把枪:「这么厉害的杀手怎么会失手呢?」 苏惠全咬着牙,隐忍着。 身体被撑开,精神上更是受着屈辱,可腿间慾望却依旧昂扬,溼答答的滴落着晶莹。 他浑身赤裸,身体敏感得吓人。 「还是栽在我手上。真可怜。」那男人笑了。 他叫范良,是苏惠全这次任务的目标。 表面上是个好民爱物的官,却是个黑官,私底下跟黑道有掛勾,做着些不透光的生意。 暗杀他是个困难的任务,正因为困难,所以单位委派给了苏惠全。 他如同机械,不曾失败。 谨慎小心,如履薄冰。心狠手辣,没有一次失手。 可范良却像是行事历上有记载今天会有杀手埋伏一般,早早就如先知般逮到他了。 不费吹灰之力。优雅俐落。 「你不如痛快杀了我……」苏惠全朝他道。 他哪里受过此等屈辱? 范良笑了。他长得十分好看,花花皮囊让他整个人仙飘飘的,岂料却力大如牛,光是一隻手按在身上,苏惠全便动弹不得。 「我不会杀你。吠犬之用胜于睡狮。老实说是谁要杀我也不是那么难猜。人说断人财路罪该万死,我也不是故意妨碍到大毒梟萧兰茝的生意,他也真没气度。」范良笑道:「也不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直接就想杀了我。」 苏惠全心想你脸皮也真厚,谁不知道西北角的进出口都是萧兰茝的?没人敢动那里的东西,就你范良斗胆,截了人家的货,几千亿的生意。 萧兰茝生气情有可原,他有钱到能边走边掉,不可能是计较钱,主要还是范良不给面子,让他吃了亏,丢了脸。 范良明知故犯,犯了大忌。 「你想怎样?」苏惠全问道。 「想让你帮我。」范良抽出了那把枪,带出了一滩水。 苏惠全夹紧了腿,后穴突然空虚,难以言喻。 「我的任务是杀你,帮你就是违约。再说了你也没萧兰茝有钱。」苏惠全朝他道。 「真是的。你以为我就这么白目没半点斤两就敢往萧兰茝枪口撞吗?」 那隻枪再次贯穿了身体。 「啊啊……」 「更何况没钱也能让你爽。」 「去你的……」 「被自己的枪操射是什么感觉?咦?这里面有子弹吗?」范良的声音基调偏冷,带着几丝幸灾乐祸:「好像有人忘了我可不是在跟他谈条件。这可是要胁呢。」 苏惠全心里凉了半截。 违约可不是小事,何况委託人还是个大毒梟。 那萧兰茝伸手都能遮天,苏惠全不明白范良怎么敢?即使范良加上他们一整个单位都没可能斗得过萧兰茝,更何况只加上他一个苏惠全? 「你杀不了我的,任务没完成回头也是死,还连累组织。倒不如从我,我保护你。」范良抽出了枪,随后更炙热滚烫的东西撑开了身体。 苏惠全知道那是什么。 「啊啊……操、拔出去……嗯啊……」 「真奇怪,横竖都是操,我跟枪有什么不一样?它可以我就不行。没道理。」 你他妈才没道理!!! 苏惠全欲哭无泪,又舒爽得近乎昇天。体内粗硬的肉刃狠狠压过敏感点,酸爽从尾椎爬上脑门,苏惠全射了出来。 「知趣了吗?第一次承欢就能这么舒服可真难得。我给过你甜头了,记得我的好了吗?小乖狗。」 「去……去你的……」 范良冷了脸,拿过方才那把湿漉漉的枪,抵上了苏惠全的脑门:「好声劝没用是吧?真想死吗?」 黏腻沾上了发丝,苏惠全吓得脸色铁青:「我答应。」 范良笑了,扣了几下扳机:「子弹早拿掉了。看你都吓软了。真可怜。」 他变脸要比京剧还快,大手一捞就把苏惠全翻了过来:「上来。」他道。 苏惠全还后怕,小心翼翼问了句:「上哪?」 「我肉棒上。」范良答道。 「……」 苏惠全不敢反抗,骑了上去。 肉刃再一次破开身体,范良伸手轻轻揉着苏惠全疲软的性器。 很快爽又取代了怕。 苏惠全前端滴着水,全落在范良肚皮上,从性器前端拉了一条晶莹的丝线,把两人缝在一起。 「挺能扭的。」范良笑道,伸长手扣住了苏惠全的下巴,嘴被迫张了开来,呻吟四洩。 很快范良身上便全是苏惠全的精液,和那来不及吞嚥的唾液。 苏惠全忘了时间,也忘了任务,最后失去了神志。 等他再次醒来,外头又是天明。 老实说他觉得范良这是病急乱投医,与其拉着他一起对抗萧兰茝,还不如赶紧找个隐密地方上吊,还不至于死无全尸。 苏惠全想萧兰茝只是不想让人觉得他没气度,因此不愿自己出手,那是他身为黑道龙头的尊严。 他要跟范良起舞那就更没面子了。 因此他僱用杀手。 可要他知道杀手杀不了范良,就不晓得作何感想了。 这范良显然不是想像中那么简单。 如同迷雾一般。 苏惠全从床上爬起身,这才发现自己的脚跟床銬在了一起。 他跟昨晚一样一丝不掛,身体却是被精心整理过了。 乾乾净净。 苏惠全没想跑,他也无处逃了。 一夜之间背叛了组织成了亡命徒,除去抱紧范良大腿以外他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逃命自然也是可以,但他能逃去哪? 只要他杀不死范良,那除去被反杀,他还可能被灭口,直接被萧兰茝的人毙了。 哪条路都不好走,最舒服的的确只有乖乖当狗。 起码范良技术不错,又大,让他即使是头一次也舒服。 「……」哪怕这么乐观的想,苏惠全仍是开心不起来。他扯了扯腿上的禁錮,随后房门便打开了。 良犬篇 02.狗不用穿 门外的人毫无惊喜的就是范良。 「解开。」苏惠全朝他道。 范良置若罔闻,他端着满手早餐走了进来,如同恋人一般甜蜜的摆在苏惠全眼前。 苏惠全很想掀了,他真想,他妈想,可他没种。 「吃吧。」范良柔声道。 「我说帮我解开。」 「让你吃。」 眼看范良脸色一沉,苏惠全连忙拿起食物,塞进了嘴里。 「萧兰茝给的期限是多久?」范良问道。 「什么期限?」苏惠全问。 「当然是杀我的期限。」范良似嫌他傻。「萧兰茝不是委託你们单位杀死我了吗?期限给多久?」 苏惠全的老闆叫方寧。比起老闆,方寧更像是父亲。他对苏惠全疼爱有加,但公事公办,毫无特权。心狠手辣,收了钱就得让客户看到尸体,那是他的信条,也是他们职业杀手的基本素养。 要被他知道苏惠全没完成任务还在这里吃总匯三明治,苏惠全是肯定要完蛋。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苏惠全问道。 「问。」 「你干嘛惹萧兰茝?」 「私人恩怨。」范良道,「我跟他原本还是一起的。可自从我睡他老婆之后我们就闹掰了。他也就离婚了。」 「……」哇你可真是个垃圾。苏惠全敢怒不敢言。 「他老婆吃里扒外,在他眼皮子底下背着他做了不少勾当。偷人也好,偷货也好,甚至养了窝小狼狗。我就提醒他一下。」 「应该有更好的办法。」苏惠全情难自禁,仍是说了出口。 「那之后,我跟萧兰茝就不好了。而我劫走的那批货,那生意也是当初我还跟他一块儿的时候我谈下来的。本来就是我的。我心安理得。」范良又道,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 苏惠全想你能撂倒目前杀手界第一名的刺客,你当然心安理得。 「你睡他前妻,又抢他生意,罪上加罪,他杀你还得鞭你尸才能消气。」苏惠全朝他道,「我老实告诉你,我派不上用场。我不擅长近战你也看见了,要是没能有周全的计画让我暗杀,我根本是废人。」 苏惠全厉害在于不着痕跡。很多富豪都喜欢委託他办事便是如此。 「再者。」苏惠全继续道,「现在的我不仅帮不上忙,还会连累你。我老闆对谁都是公私分明,钱是老大,拿了钱就得有尸体。我已经收了佣金,却没杀你,你要是带着我,不仅要被萧兰茝追杀,我老闆也会派更多人来杀你。」他认真分析着利弊。 范良心不在焉,翻弄着三明治。 等苏惠全话音一落,他便道:「那又怎样?」 「什么怎样又怎样?!你如果留下我在身边是想作为刀刃使用,那我没用。只会惹更多麻烦。」苏惠全提高了音量。 范良看了他一眼,「我就想惹你这麻烦骑上身,有什么意见吗?」 苏惠全语塞。这人真是个狗东西。他暗骂。 「方寧那里出问题,方寧会处理。萧兰茝也怕麻烦惹大,他只想悄然无声做掉我。不想节外生枝。所以用消去法来看,萧兰茝寧可耗费一些时间让方寧善后,也不会想安排别条路来杀我。很简单的道理,他不相信其他人有我的皮条,但相信方寧。」范良道:「再说了,他俩越是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我就越好办事。方寧少了你这个活招牌,肯定急死了,我记得他是你的『小妈妈』,心里一定担心你,萧兰茝要是又稍微施压一下,方寧肯定阵脚大乱。这么一来,下个月海上那批货,我就还有机会拿下。」 「我的天,你还来啊?!」 「偷一次会被杀,偷两次也是一样。」范良笑了笑,「萧兰茝前妻有门路能卖,说好了我跟她64分。」 敢情你们还有联络!?苏惠全头很痛。 这男人垃圾透顶,简直称不上人。 「不是,我说你当官没钱赚吗?」苏惠全诚心发问。 「就那点点我哪够?当官只是想开个门路,不是正经工作。」范良端起了苏惠全吃完早餐的托盘,「好啦,我出门一下。你乖乖。」 苏惠全这才想起自己还被链着,「放开我。」 「当我傻子?放开你会跑。」范良笑了,「少蠢了,我不可能让你跑。」 「那你也难保我不会破坏铁鍊!」苏惠全嘴硬道。 范良思考了一下,歪了歪头,「有道理。」 他放下托盘,走了过来。苏惠全只感到大难临头,只见范良拿了罐润滑液,直接往苏惠全臀缝里灌。 「啊!」冰凉刺激着体内,苏惠全感到难受,全身泛起了鸡皮疙瘩,可他也来不及感到冷,范良的性器就进来了。 他还没硬,可不影响他的炙热。 肉柱在体内缓缓膨胀,一切脏器似被顶到喉头,满腹发胀。 范良跪在床上,两手拖着苏惠全的屁股,粗大的性器全进全退,一来一往带出了大量润滑液,弄脏了床巾。 苏惠全腿间的棒子也站了起来,范良笑了:「被操一次就知道爽了?瞧你自己腰扭成什么样?」 范良按住了他的肚子,外力的压迫似让体内更加满胀,苏惠全挣扎着,快感堆叠快速,他有些绝望,到底是这狗东西技巧了得,还是他真他妈这么有天份? 无法移动自如的双腿,大腿内侧被操的爽得发颤,身上所有肌肉都似绷得死紧,呻吟卡在喉头,沙哑迷人。 范良将手指塞进了他嘴里,「叫。」 手指扣弄着上顎,扣出了眼泪和呻吟,苏惠全呜咽了一声,随后呻吟便似断了线。 范良越粗鲁,苏惠全就越兴奋,他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有病? 最终苏惠全被弄得浑身发软,连抬起手指都成问题,更别说是破坏什么铁鍊了。 范良整理好了衣服,轻轻推了把额前垂落的发丝,「好啦,乖乖的。」他在苏惠全脸上印了一吻。 苏惠全不喜欢,但没资格表达。 范良出门以后,苏惠全在床上躺了良久,还睡了个午觉,然后才慢吞吞的尝试破坏禁錮。 试了几次未果,便听见开门声。 范良走了进来,替他解开了锁链,「走的动吗?」 苏惠全腿一抬就往范良脸上招呼,范良一把抓住了,顺势将他扛了起来,「真是可爱,这么爱撒娇。好好,我抱你就是了。」他语带宠爱,像在跟条宠物狗说话。 苏惠全好想杀他。 不用给他钱,杀意是真心的。 一路被范良扛进了浴室,范良把莲蓬头给他,「洗澡会吗?自己办得到吗?」 「……」 被松开了禁錮说明,一旦在家,范良就不怕他跑。 这让人有些挫败,范良根本不把他当一回事。 他苏惠全堂堂也是他们杀手股份公司绩优员工,就这么被一个仙飘飘的男人当作小型犬看待,那尊严还是受了点伤害。再说了,就如同早上说的,范良留着他根本只是浪费粮草。 苏惠全弄不明白。 洗乾净以后,苏惠全也找不到半件能称之布料的东西,他只好赤裸着,又走了出来。 地板印上了溼脚印,范良就站在门口等他。 「我能穿衣服吗?」苏惠全问道。还算恭敬。 「狗要衣服吗?」范良笑了。 良犬篇 03.划船靠浪 哼。 苏惠全心想,范良还不就是怕他跑才不给他衣服。 真小看他苏惠全了。 可总算得到自由的苏惠全看了这房子一圈,才发现这家里算得上家具的的确只有他躺了两天的那张床。 没有衣柜,没有电视,没有沙发。空空盪盪,就一张床,一串铁鍊。还有范良。 苏惠全意识到,范良恐怕比他猜想的还要早知道暗杀计画,甚至为了他特地准备了房间? 或者,这房间另有用途? 范良十分满意苏惠全看了圈房子以后绝望的神情。 他笑得乐开花,「如何?满意吗?」 苏惠全一语不发。 「这可是为你打造的小窝,你喜欢什么家具再跟我说,我替你买来。」他道。 绝望慢慢吞噬苏惠全,他一个不擅近战的杀手,浑身赤裸,身处空无一物的房里,被他妈一隻疯狗囚禁。 老实说,他感觉即使自己背着十公斤装备也打不赢范良,更何况赤条条? 范良的动作俐落,乾净狠辣,一看就是受过十分精良的训练,不是一般人。更不可能只是如他所说的,自己只是一个间官。 他的资料乾净,当时苏惠全花了几个月调查,也没能查出什么结果。 只知道当时范良天天出入这间房间,生活还算规律,苏惠全真以为他住在这里,难道这都只是个局? 为了钓他上鉤?! 苏惠全不禁背脊发凉,他这是惹了什么上身了? 「你多早知道我在跟你?」苏惠全问道。 「也谈不上一开始就知道。」范良笑道,「可也算早了。」 苏惠全是业界数一数二的杀手,跟踪更是一流,但这范良却处处彰显他觉得苏惠全十分三流。 范良这一切都是在邀他请进,苏惠全着实吓到了,他可是跟了范良三个多月啊! 这人不仅是个疯子,还是个心思细腻的疯子。 苏惠全心凉了半截。他是不可能逃了。 他能想到的,范良肯定都想到了。 「你到底是谁?」苏惠全又问。 「范良啊。你不是跟了三个月了吗?」他微笑道,「好啦,去床上吧。」 「干嘛?」 「别紧张。这房里又没别的地方能去。只是想坐下来而已。」 「你另有住处?」 「这不是废话吗?」范良嫌他傻,「不然我上哪里换衣服?等你乖一点再带你回家。别急。」 苏惠全被带回了床上,他依旧执拗问道:「我能出门吗?」 「可以,但必须跟我一起。」范良答道,「跟我一起我们都安全。」 苏惠全还想问话,被范良阻止了,「嘘,一天一点点,不然往后待在一起要干嘛?这里又没电视可看。你要没话跟我说,我就只能一直操你了。」 苏惠全连忙闭嘴。 「说完了?」 苏惠全点点头。 「不问了?」范良又问。 「不问了。」 「那办事吧。」 话音一落,苏惠全便被他翻了过来。 「你这垃圾……这跟说好的不一样!!」苏惠全奋力挣扎,却被他轻易压制。 「哪里不一样?不是说了没话要说就得挨操吗?」范良游刃有馀的问道。 「你说……不能这样!」 「明明很爽,干嘛排斥?」 说这是人话吗?! 「尊严!」 范良笑了。随后松开了手,「喔,被我强迫,没有尊严。」 「对。」苏惠全很高兴他能懂。起码也不是那么疯。 只听范良又道,「好啊,那自己上来动。主动就是保有尊严的行动了。心灵胜利也是赢。」 苏惠全收回前言。 这沟通不了。 「我哪一点让你觉得我适合做这种事?」 「你可真爱聊天。」范良无奈道,「我想想,第一次被操就能用后面去,这理由还合适吗?」 ……。苏惠全认输。 「好了,快上来。有尊严点弄一弄赶紧睡。」 「别再提尊严了。」苏惠全道。他张开了腿,跨到了范良身上。 早死早超生。 「你可真难搞。」范良笑道,「我很温柔不觉得吗?」 「你对自己误解可真大。」 「我哪里也很大你知道吗?」 「闭嘴。」苏惠全握着他也知道很大的东西,试图往自己体内塞。 范良连忙阻止他,「你怕不是想受伤。知道你喜欢痛一点,但这样可不只痛一点。」 他把手指挤进了苏惠全嘴里。 苏惠全好好含着,范良的指腹轻轻搔着上顎,勾出了成串晶莹。 湿润的指头被他挤进了苏惠全后穴里。 「你知道吗?你爽的时候眼角会红,看起来很骚。」范良道。 苏惠全不想听。 指节没入了身体里,指尖能碰到前列腺。 苏惠全闷哼了一声,腿间性器跳了几下,随即站得笔挺。 「要舒服了就赶紧自己摇。」范良道,「真是个祖宗,上上下下都得要人哄。」 他一面道一面拧了把苏惠全的乳首,苏惠全腰软了下去,被范良抓住了。 他抽出了手指,肉棒取而代之。 「啊啊~」苏惠全直接被捅射了。 范良笑了,「这么舒服吗?有尊严的性爱让你这么高兴?」 「你怎么不住嘴……」 「我能住嘴。你试试。」 苏惠全靠了上去,咬住了他的嘴。 范良被他啃出了笑意,从嘴角蔓延进了眼底。 他加深了吻。 大手拖住了苏惠全的屁股,把他死死往身上按,肉棒整根没入体内,体内嫩肉还不适应,使劲蠕动着,想把他推出去。 他把范良夹爽了,喉头闷哼了一声咬了苏惠全一口,「放松点,要被你夹射了。」 苏惠全也胀得难受,整个人似坐在铁桩上,被狠狠贯穿。 胀得眼角发酸,酥爽的快感沿着脸颊滑落,他抓紧了范良胸口的衣襟,「动一动……还想去……」 「你这真浪的划船都不用桨了。」范良笑道,一面将他按回了床上。 良犬篇 04.因为可爱 两隻脚已经併不拢了。 应该说,身上没半个地方闔得上。 闔不上嘴,闔不上腿,还有那哪里,也被进出得柔软,范良迟迟没有放过他,苏惠全早哭得没有声音。 去他的,他改天肯定准备五百多个话题,聊到通宵。这范良死没良心……到底绑着他干嘛啊? 想到什么话题得赶紧写起来……苏惠全迷迷糊糊想着,他看向了范良,「我……我想要一本笔记本……」 范良愣了愣,这性器还插在里面,说什么笔记本?可他答应,「买三本给你都不是问题。想要搭配什么顏色的笔?」 「随便……」苏惠全不再说话,呻吟洩了满地。 然后,苏惠全得到了一盒原子笔以及三本笔记本。 范良一天之中,很大佔比会不在家。他没再绑着苏惠全,就让他能自由自在走来走去,反正家里什么也没有。 为了让苏惠全能好好运用笔记本,几日后某个中午,范良扛了个物件回来了。 他拆开纸箱,是书桌与椅子。 范良看着说明书,坐在地上拼凑着那些零件,阳光正好,洒进了房里,恰巧照亮了范良坐着的那一方之地,把他照得暖烘烘的。金灿灿的模样令人嚮往。 他嘴角微微勾着,衬衫袖子捲到了小臂上,螺丝起子在他手上运用得很灵活。 苏惠全看着他组装。这日子未免太安然愜意。他俩不应该都是亡命徒吗? 为何在这里过着这什么小日子? 书桌脚是能调整高度的,范良让苏惠全过去试试。这范良太从容,苏惠全被关在房里,外边怎么了根本无从得知。 他在桌前坐下。 范良替他调整了高度,随后拴紧。「这样好吗?」 苏惠全觉得挺好。 「檯灯也订了,过两天才来。这几天先将就,晚上就别写字了。是说晚上我都在,你大概也没时间写什么破字。」范良道。 「方寧在找我了吗?」苏惠全问道。「萧兰茝呢?」 「这么想念他们?有我还不满足?」范良问得贱兮兮。 「……他们要杀你。」 「我知道。但他们也不是那么独一无二。要杀我的人手牵手可以连成一片。你应该有发现吧?我性格不好。还挺容易碰上这种事的。」 不检讨吗? 「可能我做人还算成功,我很不喜欢这种坐以待毙的感觉。」苏惠全回答道。 「想杀你的人也不少吧?你不知道而已。」范良淡道。 这让苏惠全心里一惊,「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是什么人?」 「官人。」他简单带过,「有事没事就坐在冷气房贪污。」 「不可能,你的身手不可能只是如此。」 「再猜猜?」 「你背景乾净,是军人?卧底?」苏惠全又问。 「这次靠近些。」范良笑了笑,「比起我被你跟踪,更早以前是我跟踪你。你完全没发现呢。」 「……。」 「不过我到底是什么人一点也不重要不是吗?」范良笑道,「现在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 「我觉得很重要。你妨碍性自主。」 「嗯,好吧。你听过巩云吗?」 苏惠全心想废话。 那巩云是白道的巨头,简直像个皇帝一样,谁他妈不认识? 「我偷萧兰茝的东西就是为了给那巩云。萧兰茝的前妻潘悦是巩云的妹妹,萧兰茝当年也是为了些利益才娶她,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那女人水性杨花,我为了跟她勾搭上只好睡她,然后让萧兰茝知道赶走我们,这样我才有机会更加靠近巩云。有萧兰茝在,巩云还是顾忌着。我先背叛了萧兰茝对巩云忠诚,如此一来,他就更信任我一点。」范良说着,又道:「然后我就更有机会把他杀了。」 「把谁?」 「巩云。」 「你有病吧?!一面被萧兰茝追杀,一面计画杀巩云!?而且你可知道姜九爷回来了?我们单位现在可是归九爷管的!你等于一次惹上了三个麻烦!」 范良笑了,「我惹上的麻烦可不只如此呢。不过我不是有你陪伴了吗?」 「去你的,我才不干。」 苏惠全其实一直是一个脾气好而且沉稳的人。可这范良,太他妈让人上火。 「都说这不是商量了。你可知道原本你的工作就是杀巩云?」范良放下螺丝起子,好脾气的道。 「啊?」 「我原本可是计画在三个月以前绑架你回来这里,然后在你体内塞入一种特製的炸弹,控制你替我杀了巩云。」范良说着,「但我没这么做,你知道为什么吗?」 「谁他妈知道。」 「因为你可爱。」范良温柔笑道。 「……」 「跟了你近一年,我觉得为了巩云而死对你不公平,你值得更好的生活,不应该跟我掛勾牵连。可谁知道换你跟踪我了?」范良道,「自己送上门我就不客气了。我说你的裤子是单位的制服还是你自己的衣服?把屁股包得特别好看,看得我都硬,就想着肯定要操你一顿。」 「我觉得今天跟你说话的量已经够了。」 「办事吗?这是邀请?」 「不是!!!」 苏惠全真服了那范良,可他又问:「你杀巩云要干嘛?」 「巩云杀了我父母。」 苏惠全一愣,他盯着范良那张总不正经的脸,就想从那上面看出玩笑意味。 可说了这句话以后的范良异常认真。 「当年我爸发现了巩云一些不好的交易证据。因为那个东西,我们全家被他杀了。唯独我没死,这不就是天意吗?」范良这回笑了,「只不过走寻常路子实在太难接触到巩云了,我只能这么活着。」 方寧经常教育苏惠全。 他说,「你太容易心软了。世界如此残酷,你甚至被亲生父母所丢弃,对这个世界,应该保有一点仇恨,那样对你比较好。」 可苏惠全是被方寧温柔养育长大的。 他无法怨懟世界。如同此刻,哪怕范良这么对待他,他仍是心软了。 谁又不是背负了些什么才把自己活成了最糟糕的样子?若能轻松活着,范良又何必这般周折? 苏惠全叹了一口气,「我可以帮你。反正我是人质我也没得选。而且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没有那么能干,你想要我怎么办?含着炸药跳蛋毙了巩云?」 「不。」范良笑了笑,「我想了个新招。没有你绝对办不到。」 「什么?」 「我想跟着九爷,让他保护我。」 「……你真是擅长给惊喜呢。我拿什么脸拜託九爷收你这妖孽!?你可是我失败的任务目标!」 「登门当然要送礼,我会带伴手礼的,所以需要一个优秀的老婆替我上樑。」 「上樑」是行话,狙击的意思。苏惠全愣了愣,「杀谁?而且谁他妈是你老婆!」 「自然是九爷跟萧兰茝都讨厌的人得先死了。」范良笑了,「老婆真可爱。」 良犬篇 05.打算考虑 范良的计画,在他们晚上办事的空档告诉了苏惠全。 其实那种时候是没什么空档的。 但范良贱,苏惠全那种时候答不上话,嗯嗯啊啊的他全当是答应。 苏惠全真不只一次想杀了他。 「人真的不能不相信命运。我觉得你就是我的注定你知道吗?」范良伸手碰了碰他的脸:「一见钟情。」 他那东西还硬梆梆插在身体里,就讚扬着命运,苏惠全吃力的爬起身,往他肩上恶狠狠咬了一口。 力道之大,咬痕分明见血。 范良痛的倒抽了一口气,把苏惠全按回了床上,苏惠全笑了,朝他脸上吐了口全是血沫的口水。 「狗东西。」 范良倒也不恼,「狗东西?那在被狗东西操的是什么玩意?」 苏惠全说不过他,就不答话了。 「我们得先让萧兰茝知道才行。」范良又道。这回讲正事了。 「吶……」苏惠全抬手拍了拍他的胸膛,等范良看向他便道,「你说要先……嗯啊……先杀了九爷跟萧、萧兰茝都讨厌的人……」 「嗯哼。」 「那你自杀不就得了?」 「我看你嘴挺间的。」 「啊!啊嗯……哈啊……不要、我错了……啊!范良……好深……啊啊……要去了!」 范良抽出了性器,被撑开的小孔流出了精液,他一把抱起了瘫软的苏惠全。 「范良。」 「嗯。」 「带我出门上樑的时候总可以穿衣服吧?」苏惠全问道。 「我还没那么大度,到处分享老婆身体散播爱。」范良将他抱进了浴缸里。 「老婆……你干嘛那样叫我?你喜欢我吗?」苏惠全问道,他声音都喊哑了,性感无边。可问的问题却是如此纯真,对情爱懵懂,彷彿不諳世事。 「我正在追求你。」 「那你方法可真特别。」 范良微微一笑,朝浴缸里添了热水,没答话。 他没答话苏惠全便觉得稀奇,要知道范良那人要不贫,除非死了。 「喜欢的契机是什么?」苏惠全好奇问道,「该不会很老套是什么我曾经救过你之类的吧?」 范良看了他一眼,「不够累?」 苏惠全闭上嘴。安静了几秒仍是没忍住,「谁喜欢人这么喜欢的?问两句都不行。」 「做不死你。」范良没好气道,「我们差了多少岁你知不知道?」 「嗯……」苏惠全掰了掰手指,「十几岁。」 「那就你这种破娃儿,去哪里救过我?喜欢你的原因不是这个。我不会告诉你的。」 「为什么?你不让我知道我怎么会想考虑你?」苏惠全疑惑道。 他的疑惑理所当然到范良觉得不可思议。 「你打算考虑我?」 「……你不是在追我吗?」 「苏惠全你智障是不是?不是什么心思縝密的杀人机器吗?我绑架你强姦你囚禁你,你还考虑我?」范良简直气笑了,「况且我正在绑架你呀……你没资格考虑,就是得从我。」 其实也不难想像,苏惠全跟着方寧生活,肯定是没操心过什么。 每天睁眼就是训练,随后做任务。 在方寧的保护与溺爱之下,他只会做任务。 不懂儿女情长不懂男欢女爱,也可能稍微有点不諳世事,但这也他妈太容易被坏人拐走了吧? 范良想都不敢想今天苏惠全要是个没那么强的杀手该怎么办? 被锁在床上粗鲁索取,随后居然还在考虑他的喜爱? 「其实你对我蛮好的。」苏惠全道,「也不是真的想杀我。准备的食物也很好吃,而且感觉不像买的,应该是你自己煮的,长得不难看,会组装书桌,器大活好,而且我也没有其他选择了。考虑你并不奇怪。要都已经当人质了,当得舒服一点不是比较好吗?」 敢情他这是思考过了? 范良盯着他,「你不想回方寧身边?」 「想。但你又不肯。」 「跟九爷要能搭上线,我就让你回去。」 「九爷不会喜欢你的。」苏惠全老实道,「你隐瞒的东西太多了。」 「我瞒着什么,姜賾悟不会不知道。他不是你。况且,现在他回来了,肯定会想拿回西北角,西北角被我捅破了一个大洞,没有我一样填不好。他需要我。」 苏惠全捞了浴缸水泼他,「我要起来了。」 「自己起来。真把自己当狗了?」 「要不是没力气,我会稀罕你碰我?」 范良将他捞了出来。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干嘛还得让我上樑给九爷进贡?」 「因为小贺爷也回来了。」范良又道。 「谁是小贺爷?西门贺勤?」苏惠全愣了愣,「他又没离开过。」 「他失忆了。忘了所以感觉像傻了,不过要是他恢復精明的话,姜賾悟压根不需要我。我不知道姜賾悟怎么盘算,但目前我必须让他信任我。起码在贺勤恢復记忆以前,要让他相信我。」范良道。 「巩云一个人得你们三人联手才有办法解决吗?」 「巩云有政府撑腰,军警、媒体,甚至一些急着漂白的黑道也都随他。你觉得呢?」 苏惠全被轻放在床上,只听范良又道,「再者,我们三都跟他有些私仇恩怨。」 「桃源三结义。」苏惠全笑了笑。「九爷跟巩云能有什么恩怨?萧兰茝老婆跑了,你也有原因,那九爷呢?」 「当年那一事,你以为狗三姜成民自己有办法抄了九爷?姜賾悟人缘不错。会想帮他的人不是没有,但没人敢。主要还是狗三骗了巩云,说他知道姜賾悟出產的某种特殊菸草怎么种植,巩云想要这生意,想一锅端。姜成民以为九爷宅子里会有秘密,刨地三尺,岂料根本没有。没有配方,没有种植手册。」 苏惠全愣了愣,「那配方到底在哪里?九爷不用记起来吗?如此繁琐的种植方式……」 范良笑了,「这就是为什么九爷也非杀巩云不可的理由了。他一直在找当年除去姜狗三的主事者。」 「到底为什么?」 「这我可不能告诉你。」范良将他按倒在床上,「床边故事说完了,你该睡了。」 「为何不能告诉我?」 「因为我还没那么确定,而且你傻傻的。我怕你说溜嘴。」 「还没那么确定的事情你就说的煞有介事。真不愧是官。捕风捉影的。」 「去你的。我早十拿九稳,问题是那现在都没意义了。九爷已经决心不弄曾经那些破事了,且他即使想弄也没辙。完整的配方他也不知道。」 范良越说越谜团重重,苏惠全实在不想再想了。 绕来绕去,他又会被这男人给骗了。 「那,我第一个任务是什么?」 「明天告诉你。今天都别再想了。」范良替他拉上了被子。他离开房门前,苏惠全看着他的背影,房门外的光把他照成了剪影,随着门慢慢合上,他也越来越小,范良这么活着,不寂寞吗? 良犬篇 06.意想不到 祸害都是遗千年的。 好比这范良,光是苏惠全知道想杀他的人就多得像山一样,但这傢伙,迄今仍健康活着。 而且早餐都会吃上两颗蛋,营养满分。 苏惠全年纪不大,刚满二十没多久,他从十七岁便开始当杀手,没有失败过。 如今却是败得彻底。 范良拿了装备给他,苏惠全惯用的枪,还有一整套防弹防护的衣服。 「还记得怎么穿衣服吗?」 「去你的。」苏惠全穿上了衣服。久违的布料摩擦过被教得敏感的身体,苏惠全果断一把用力套上衣服。 破身体。几天时间浪得像妓女。 苏惠全无视范良看得津津有味的眼神,套上了那双他穿来的军靴。 几日没穿鞋,总感觉走起路来有些不习惯。 穿舒适了的旧鞋竟如新鞋般磨脚。他尝试走了几步路,又蹬了蹬腿。 「任务是谁?」他问道。 范良没答话,只拿了个手机给他。苏惠全低头一看,是个影片,没有缩图画面漆黑。 他点开了播放键。 画面亮了起来,起初显示的是一间再寻常不过的房间,苏惠全凝神看着,几秒后画面右侧走出来一隻狗,四隻脚穿着小鞋子,走起路来歪歪扭扭。 一旁范良爆笑出声,苏惠全这才意识到这傢伙明摆着在笑他穿鞋不会走路,跟狗一样。 「去你的。」苏惠全拿手机丢他。 范良笑的东倒西歪,边笑边接住了那支手机,随后又给了苏惠全。 这次没什么破影片了。而是一张寻常照片。 「杨金森?」 那杨金森是个官,苏惠全知道那傢伙不是什么好鸟,却不晓得他是为了什么得罪了九爷或萧兰茝。 但既然答应了任务,苏惠全便也不多问了。 「嗯哼。」范良凑了过去,吐息全在他颊边:「这杨金森算小关卡的大魔王你懂吗?」 「……怎么回事?」 「就是,杀他之前还有其他人得处理。好比他的狙击手,你同行,小罗。」范良换了张照片,「还有他的保镖。」 苏惠全点点头。「今天先处理狙击,可我杀了一个,他能再请一个。」 「这就是关键了。」 「什么关键?」 「杨金森用人有洁癖。背景要乾净、要亲自培训……谨慎得像个娘们,也因此,他很难在三个月内有新人上任。照理来说一个正职会带一个菜鸟,这样才能无缝接轨,因此你不仅要杀了小罗,还得杀了小小罗。也就是小罗的弟子。」 「听起来有点麻烦。」 范良笑了,「这任务比杀我容易多了。」 苏惠全手里握着枪:「你怎么确定我现在不会突然一枪杀了你?」 「昨天不是还想考虑我吗?渣男。」范良轻轻拉起他握着枪的那隻手,把枪抵在自己脑门上,「况且我有把握。」 苏惠全的手,不由自主开始颤抖。 「我有把握自己足以有魅力,老婆,你杀了我又如何呢?几天时间,后穴都是我的形状,被我所囚,被我餵养,这房子里什么也没有,你也什么也没有,没了方寧,没了衣服,没了尊严,你只有我。每天盼着我回来,夜里依恋我的体温,杀了我你能放过自己吗?人心很脆弱,出乎你意料的脆弱,哪怕只用一个礼拜,我也能让你想念我一辈子,何况是现在早不止一週了。你即使离开我,也做不回苏惠全了。」他握着苏惠全的手,把枪上了膛。 苏惠全食指就按在扳机上,一发力就能点燃火药。 范良会死,任务会成功。一切都能结束。 双手抖得厉害,范良还在等他开枪。 几日里不只一次闪过杀他的念头,可扣过无数扳机的手却怎样也无法用力。 他想起了范良的背影。 是仇恨让这个男人如此活着,他快乐过吗?苏惠全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快乐,可起码他一直很幸福,哪怕他的幸福是依靠用别人的性命交换,但他依然很幸福。 因为他有方寧,他有家。 但范良呢? 这他妈绝对是斯德哥尔摩症候群。 苏惠全用力甩开了枪。「你叫小罗还是小小罗吗?你不是我的目标。」 范良笑了。掰过他的脸,亲了一口。 也许危险的傢伙总是比较迷人。苏惠全暗骂自己单纯,就这么被这种人拿捏了。 可内心,却一点不后悔错失杀他的良机。 是对是错不知道,可起码无愧于心。 「杨金森通常有餐会的时候才会带上狙击。」范良道,「然后今天就很凑巧……」 「你安排好了就说你有安排,凑巧什么?你一次都没想过我不答应帮你怎么办吗?」苏惠全没好气,「难不成再拖一个回来操?」 「傻老婆,都开始吃醋了。」 「……」 「你不帮忙我有别的方法,只是比较复杂危险。但你要是能帮我,就安全又轻松。对我们都好。杨金森不除掉,未来也会祸害到九爷,九爷不好,你们也别想好不是吗?互利双赢。」范良笑道,「总之,今天杨金森会跟萧兰茝吃饭。他的狙击手死了,他也不会敢说什么,因为他会以为是萧兰茝的人杀的。萧总一向讨厌自己屋樑上有人,也不乏有消息说谁谁的人被萧兰茝射下来等等的。」 「嗯。」苏惠全只觉得这范良可真大胆,萧兰茝还想着杀他,他就敢直接砸人场子。 他们必须在杨金森抵达前先到萧兰茝家外头待命,要隐密,既不能被萧兰茝的人发现,也不能惊扰到杨金森。 仔细想想这任务压根不容易。 范良没跟他一起,那人说他得在下面确保樑上安全。 苏惠全担心他直接撞在萧兰茝枪口上,可范良只是笑。没心没肺的模样。 狙击点是范良调查安排过的位置。 苏惠全往下看,在房里发现了萧兰茝。 他正跟人说着话,视线死角看不见跟他对话的人。 随后萧兰茝伸手拉了一把眼前人,那人瞬间跌入了苏惠全眼里,那不是他亲亲方寧吗?! 只见方寧据理力争说着什么,随后萧兰茝又心平气和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方寧便跪下了。 苏惠全眼眶一热,方寧该不会是为了他任务无法如期完成,在替他下跪求情吧? 视线关係,方寧跪下以后苏惠全只能看见他半个头,满心的心疼塞得胸腔都是,可还没来得及多么忧伤,就只见方寧的头前前后后动了起来。 ……如果没理解错误……,此时耳机传来了范良的声音。 「方寧为何在给萧总含屌?」 苏惠全不知道。 难道这是求情的一环?一定是,方寧一定是被强迫的! 可才刚这么想,就只见萧兰茝拉起方寧,随后方寧便缠了上去,两人唇齿交缠。 缠绵的如同爱侣。 方寧看上去可真一点点都没有被强迫的意思。 范良声音又传了过来,「这回亲上了!」 「……」 良犬篇 07.你可别死 那边范良还感叹着「你什么时候也给我含一个?」,苏惠全眼尾馀光便扫见对面屋簷上有人来了。 他不作声,只听耳机那又传来范良的声音。 「这不是杨大官吗?」 范良跟杨金森碰头了!?苏惠全往屋里看去,萧兰茝跟方寧已经分开了,两人皆听见了屋外动静。 狙击镜头一晃,苏惠全从刚才就没找到范良,不知道他究竟在哪里? 「范良?」 耳机那头嘀嘀咕咕,听不清楚,然后突然「啊……」的一声,不重不轻,似惨叫,又似玩笑。 苏惠全皱起眉,他到底在干嘛!? 还没能想明白,便听见手枪消音器的声音,「咻咻」两声,耳机那头断了音讯。 沉默的耳机里,只回盪着苏惠全自己的心跳。 「范良?」 杳无音信。 怎么回事?这任务还做不做? 苏惠全是不相信范良会死,毕竟就那种人精,今天这个任务肯定是大大小小各种可能都被他计算在内了。 况且范良要死了还更省事,苏惠全安抚着自己,心跳却违背大脑狠狠撞击着鼓膜。 两个问题浮上心头,第一,这是否是范良计画的一环?第二,若不是,任务还要执行吗? 任务是范良给的,若他出事了,苏惠全还需要忠诚吗? 失去了绑架犯的人质,被什么拘禁着呢? 镜头里,萧兰茝跟杨金森碰头了。方寧已不见踪影。 苏惠全又把视线挪到了对面,随后就在那瞬间,几发子弹射了过来,苏惠全连忙俯身。 今夜月明,怕不是镜头反光。 又一会,楼底下几个亮点晃了晃,那是用手电筒打出来的信号,苏惠全凝神细看,底下光点闪了两下、一下,随后快闪三下,长亮一下。 那是方寧编的暗号,只有他们两人知道。『右侧,两个,一个死了。』 方寧知道他在这里吗? 苏惠全一时之间也管不了那么多,他往对面开了枪,底下又亮了。 『再往右一点。』 方寧的狙击点肯定比他上面,苏惠全想,他看得过于清楚。 随后枪口轻轻往右。 『记得整理尸体。』信号又闪了闪,随后灭了。 苏惠全连忙收拾东西,他没去找方寧,先是去了对面楼上察看尸体。 楼顶上躺着两个人,的确是那小罗跟他手下。 苏惠全按照流程处理了那两具尸身,事情一忙完,范良的生死便又浮上心头。 随后,一道光打在脸上,苏惠全瞇起眼,两下,两下。 『快下来。』 方寧在等他? 苏惠全还惦记着范良,他回了信号:「有事确认。」 方寧那头很快又闪了两下,『先来。急。』 苏惠全连忙下了楼,沿着预估光线的位置前进。随后眼前出现了一栋盖了一半的大楼,苏惠全跑了进去。 里头一片漆黑,说时迟那时快,一隻手抓住了他,摀住了他的嘴。 苏惠全一惊,反手抓起枪就往对方肚子上送,可行云流水的动作嘎然而止。他松了一口气。再然后,耳边传来了一阵轻笑。 「认得老公味道了?」 苏惠全果断施力,往他肚子上用力一击。范良抓住了枪托,四两拨千斤。 「方寧呢?」苏惠全问道。「你把他怎么了?」 「真伤人。方寧恐怕还美美的在萧兰茝那张大床上,等着他跟杨金森吃饱上楼操他一顿。」范良笑道,「你怀疑我把方寧怎么了吗?萧兰茝性器进去方寧身体一次,方寧就涨价一次。他现在来来回回已经是天价了,我可碰不起。」 「不可能,那『灯语』只有我跟他知道。」 「暗号都是人想的,自然就有破解的办法。我跟踪你的时间也挺长的,又刚好对破译密码这种事情有研究。」范良答道。 间来无事就破译人家密码,苏惠全这下确定了,范良肯定不是军人就是条子,最可能就是特务。 「你方才怎么回事?为何突然不作声?」苏惠全又问,随后又立刻道:「你在试探我?试探我是否忠诚吗?」 「冤枉。我可是遇到了偷袭呢,耳机都坏了。你只要在床上对我忠诚就可以了,床底下你任务要怎么绿我我都没意见,当然是说任务。你要是敢跟人跑了,我会发脾气的。」范良仍是没正经。 「谁偷袭你?真倒八辈子霉。」因为偷袭范良被当成狗拴在床上的苏惠全不禁道。 「啊对了,说到这个我得恭喜你。杨金森那保镖我做掉了,你倒是少了个工作。」 「想必就是那个倒楣蛋。」 「多出来的时间我替你安排别的。给老公口一发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你可以去死。」 「欸……?嘴真毒呢。」范良轻声道,「你在炫耀自己耐操吗?」 苏惠全心觉大难临头,可范良总是比他早一步预测他的动作,大手一捞轻轻松松,就把他拽了过来。 「我很羡慕呢。」范良道,「看方寧彷彿百依百顺的模样,嫉妒得要命。你怎么不乖一点呢?」 「方寧那是有求于萧总。我是被你强迫。」 「强迫?」范良蹲下身,「那今天让你好好享受?」 「不……呜……你!!」 掛满装备的裤子被他轻易拉下,苏惠全尚未勃发的慾望就这么被范良一口吃了。 软软的,含在热热的嘴里。 这样也许也好,苏惠全转念一想,起码范良就能闭嘴了。温热的口腔紧紧包覆,慾望奔腾,在他嘴里慢慢膨胀。 苏惠全突然觉得怕。 范良这么疯,会不会突然咬下一口?越怕就越是敏感,所有感官在这一片漆黑里鲜明不已。眼睛适应了黑暗,范良戏謔的表情能看得很清楚。这傢伙即使跪在地上替人舔也半点不狼狈。 苏惠全没来由的感到愤怒,他按住了范良的头,发狠往他嘴里操。 腰扭了起来,范良喉头缩紧,前头爽了,苏惠全却绝望的感到后头有些空虚。这身体不是真的被范良玩坏了吧? 范良嘴里温度很高,湿润润的,苏惠全没能坚持多久,射了出来。范良笑了,一口全嚥下了。 「吶,你摇起来真好看,不过比起操人怎么更像被操呢?」语毕他伸手往苏惠全臀缝里探。苏惠全着急想避开,范良却哪有可能给他机会?后穴那张小嘴早已张开,似迫不及待。 「这都等不及了。」范良低声道。「一下就把我手指给吃了。更粗的要吗?」 苏惠全低头看他,范良嘴角被他磨肿了,又把他那痞气凸显得更为浓烈。这么活灵活现一个人,哪天要是死了,应该会让人很难接受的吧?苏惠全想起自己方才的忐忑与煎熬:「范良,你可别死了。」 范良一愣,随后笑得没心没肺:「别怕,你这小妖榨不死我。我精气充足。」 「……我不是说那个。」 「我不做不能保证的事情。但要是你会难过我便努力。」他道,「我保证。」话语在夜里清晰,随后,声声滚烫烧上了心。 良犬篇 08.崽崽上心 不能保证。 这四个字反反覆覆,在苏惠全脑袋里回盪。 盖了一半的大楼,鹰架上盖了防尘套,晚风透过那层布吹了进来,却剩得不多,凉意大打折扣,可晚风吹到了热汗上,仍是激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范良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死。这自然是废话,人都会死……可范良的态度太明显,他深知自己正在把麻烦往腰上缠,他如此活着……为了復仇吗? 苏惠全没有过杀父仇人,他没有亲生父母,方寧也还健在,他无法想像那种被诛杀全家的恨意。 范良要是在电影里肯定是英雄那个角色的吧?放荡不羈、亦正亦邪,虽在暗处却追求某种正义。 但电影里的英雄,除了杀死坏蛋以外,人生一定非常乏味。只有恨意的人生……,快乐吗? 当然,苏惠全也不想给范良鸡汤,他相信这么聪明的人不会不能明白这种事,他也相信,范良要是没死,肯定是会想尽办法活着的。 但快乐吗? 苏惠全双手撑着范良的肩膀,一条腿被他拉了起来,范良蹲在地上,整张脸没在他股间,舌尖搅弄着湿润的穴。 腿间性器滴落了晶莹,一串落地,前端似牵连着地面。苏惠全越爽便越觉无地自容,这房子也不晓得未来是要干嘛的?就在人家这里做了这种事。 灵动舌尖似要舔遍身体里面,苏惠全弃械投降,「范良……停下……」 「不要了?」 「进来。」苏惠全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上。 范良跌坐在地,仍是笑得惹人生厌。 苏惠全骑了上去,他的裤子早被丢到了一边,光洁修长的两条腿一跨,这才发现范良那好东西还没拿出来。 两人面面相覷,随后范良一笑,「怎么啦?」 「什么怎么了?你那个……」 「嗯?」 范良裤襠早撑作了一座山,可他偏偏仍是一派轻松,苏惠全看他就讨厌,「别装傻!拿出来……」 「想要怎么不自己拿呢?」范良又把手指鑽进了他身体里。 苏惠全没忍住呻吟,「嗯……范狗良……狗东西……」 「狗东西现在又大又硬,你不摸摸看?」 苏惠全简直快被他气得冒烟,他伸手解开了范良的裤襠,性器弹了出来。 那瞬间,苏惠全只觉满心欢喜,险些往他性器上落下亲吻。 这是要完蛋,这脑袋身体被范良玩到真喜欢上这根东西了。 这下可好? 「苏惠犬,你看见灯语有想过回去找方寧吗?」 苏惠全抓着范良的肉柱,慢慢的将那东西挤进身体里,硕大撑开了他,骑坐在慾望之上,却并非那么容易。 范良到底是怎么把这东西放入他体内进进出出的? 那人操他时不曾有过的撕裂感袭来,苏惠全不敢再动了。 「……你说什么?」 范良笑了,「没事,当我没问。是说你再不快点我都要软了,笨手笨脚的。」 「……」苏惠全没反驳,手上抓着的硬物的确正慢慢变软。 他俯下身,自己都没能反应过来就含住了范良的阴茎。 范良一愣,瞬间就硬了。 「怎么有这种美事?我是不是明天就会死啊?」 苏惠全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圆润的龟头被他含进嘴里,起初卡在齿列后方,他轻轻吸吮着,小小的孔洞分泌了湿黏,有些苦涩。 「好苦……」 范良轻笑着抚摸他的脸颊,那上面有个鼓包,是自己的形状,「吃得苦中苦,方……呜哇,别咬、别咬,我错了。」 苏惠全笑了,范良命根被他啣在嘴里,倒听话多了。 他尝试含得更深一些,前端摩擦着口腔里的嫩肉,苏惠全慢慢吞嚥着口水,把他吞的更深。 龟头卡在喉咙口,范良那东西大,卡在那里并不好受,苏惠全乾呕了几下,喉头软肉层层包覆龟头。 范良闷哼出声。太爽了。 等那窒息般的感受过了以后,那口腔被填满压迫的感觉便成了一种难喻的快感。 就是这个东西每次都让他欲仙欲死,这么一想便不禁爱怜了起来,舌尖轻轻舔弄着,由下而上,沿着系带一路到铃口。 「要被你舔射了。」范良的声音全染上了情慾。 其实他刚刚问了什么,苏惠全听见了。范良问他有没有想过找方寧。 他没回答,因为,难以啟齿。 被范良囚禁着,前前后后也有近一个月了,范良还算仁慈,没把他关到疯掉就带他出门,可这样一个月内,他真如范良所言,在房里的时间只剩下等待。 等待范良出现,等待吃饭,等待他撑开他的身体……。 人的大脑,十一天就能对一件事產生习惯,苏惠全彷彿成了不用牵引绳,也会贴在主人腿边的狗。 这不合理,方寧的养育之恩分明深重过海,都没能还完,怎么可以就满心都是这狗东西呢? 他当然想过找方寧,且不只一次这么想,可在那一瞬间,他脑袋里的确只有确认范良生死的念头。 范良将他抱到了身上,性器劈开了苏惠全的身体,体内挠心的痒终于得到了缓解,舒爽酥麻沿着尾椎攀顶,大脑一片空白,精液射得范良满脸都是。 「爽成这样……」范良笑了,「醒醒呀,后头还有更舒服的呢。」 苏惠全只感觉失神,他无力往下倒,双腿还跪着,就彷彿下腰。 「吶快起来,在谁肉棒上搞特技呢?腰会受伤的。」范良拉了他一把。 苏惠全支起身体,体内那东西似又推进了一些,顶在前列腺上,性器便似水龙头般源源不绝流淌出晶莹。 范良衣服早被他弄湿了。 两条腿绷得死紧,范良的肉刃彷彿插到了脑袋里,晕呼呼的。 眼泪滴答直掉,舒服得闭不上嘴。 「啊嗯……慢一点……啊……」 范良带笑的唇吻了上去,吃掉了他的呻吟。 软软的舌头含在嘴里,范良望着他,将他牢牢锁在眼底。 他的崽崽,终于让他握在手里了。 喜欢苏惠全的契机范良绝口不提,因为太愚昧天真了。 像他这种人,喜欢一个人的原因应该是特别复杂曲折才对。 好比苏惠全假设的那般,因为被拯救,又或是各式各样能谱成长篇小说的理由。 可他喜欢苏惠全的契机却彷彿天经地义。 像是太阳升起,像是海浪拍打沙滩,都是那样毫无道理却是必然。这样的喜爱也许过于幼稚天真,彷彿孩子看见喜爱的玩具那般单纯。只是有的玩具,一抱着就是多年。范良一向长情。 跟着苏惠全的那一年里,满心恨意的自己,在找到巩云以后急着想杀了他,仇恨彷彿将自己吞没,他必须赶紧找到合适的杀手。 有人告诉他,有个叫苏惠全的挺不错。 苏惠全,当时范良想都没想过,总有一天这名字会那般盘旋在心头,久久不忘。 良犬篇 09.天降馅饼 范良是个卧底。 简言之,其实看似坏事做尽的他是个正义的化身。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点讽刺。 偶尔为了生存,好人反而要比坏人还脏。 他的正义感源自于遗传,范良的父亲范德正是一名检察官。就是那种,十分刚正清廉的大傻子。 起码范良是觉得他父亲过于死板。歷史总在证明没有弹性的人死的比较快。 范德正对他要求极高,斯巴达的教育底下,偏偏范良活成了个痞子。 可那不影响他们一家和乐,因为严父背后总有慈母。人常道慈母多败儿,温柔的母亲导致软弱的孩子。可范良却觉得,温柔的母亲是家庭和谐不可或缺的要角。 他们家三个臭男人,若不是因为母亲,根本不可能和睦相处。 对,三个。范良还有一个弟弟。他弟弟年纪差他比较多,是还能在母亲怀里恣意撒娇的年纪。 范良老是玩笑弟弟是父母老当亦壮的证明,当时他都在读警专了,弟弟才七岁。 小朋友的棺材小的像是玩具。父亲的、母亲的,弟弟的。排在一起。 范良是捡回一条命的。 当时他听见了楼下有声音,父亲正和人剧烈的争执着,那争吵声,已经不太寻常。 随后枪响传来,范良到了隔壁房里带上了弟弟。危机感告诉他,必须逃。 可小孩总喜欢在不对的时间嚎啕大哭。 三五个人衝了上来,把他们押了下楼,范良挣扎着,头上挨了一记铁棒,幸亏他脑袋结实,除了头晕目眩流了点血,并没有大碍,弟弟一直哭、一直哭,眼前的客厅变成了血红色。一时之间,范良也不清楚究竟是头上的血遮蔽了视线又或是眼前的确是血红的地狱。 母亲卧倒在她去年织的羊毛毯上,羊毛吸饱了血,那顏色妖艷异常。她衣着不整,长裙被掀了起来,胸前釦子也被打开,内裤被拉到了脚踝,有个男人正趴在她身上,温柔的母亲早一动也不动,那男人却上上下下动的粗鲁勤快。像野兽一样。 父亲的死状更为悽惨,范良根本不愿意回想,但那画面,却是梦魘。 小孩的哭声变得更加尖锐,范良脑袋里嗡嗡作响,除此之外,一片空白。 「喂,这小孩吵死了!」其中一个蒙面大汉这么说着,下一秒,弟弟安静了。 范良的世界也静了下来。 那么小的孩子,细细的脖子折了起来,像市场里的鸡一样,歪着脖子,像是睡着了。 「记住眼前的画面。」蒙面的其中一人说着,「你父亲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这就是他的下场。你也要死了,你知道吗?」 范良低着头,一语不发。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跪在地上,两隻手被抓住了,其实并非动弹不得的情况,可他也失去了生存的意志。 何必呢?死就死吧。 「既然你也要死了,也总得让你知道杀你的是谁,巩云你知道吗?」 范良知道,当时巩云便是他们学校的负责人。一个如此正义的人……怎么会? 「你父亲到底是太死板了。巩云的资料也敢查,唉……都不晓得他的背景有多硬。不自量力的父亲,可怜的儿子。」 这句话以后,范良迎来了黑暗。他以为他会死,可他没有。 也许是上头那个老头子眷顾,也许是地底那位还不想收他,总之范良没死。 他睁开眼时,周围一片寧静,是他家附近的河堤。他被移动到了外面,有人救了他。那一刻,他坐在救了他那傢伙身边为了自己还活着而哭了很久,他才发现原来自己还不想死。 他有更重要的事。 他会为了復仇而活着,也会为了復仇而死。他一直知道这个道理,但某天,却有人叫他不能死。 范良这辈子,听过最多的肯定是咒骂他的言论。让他死,让他下地狱,苏惠全这般让他不能死的倒是十分罕见。 苏惠全。 这个名字像是唐僧的紧箍咒,一念起就头疼。 刚认识苏惠全的时候,啊……应该说,他刚开始跟踪苏惠全的时候,是在终于跟巩云搭上线的那一刻。 巩云的手下之多,却没有人记得曾经有个叫范德正的因为那些破事与脏钱而死。更别说记得他范良了。搭上巩云的计划要比以往在脑袋里构思的还要顺利简单,因为根本没有人记得他可笑的父亲。 范良再三打听后,得知了目前狙击最准确而且远端杀人不留痕跡的杀手,名字就叫苏惠全。 苏惠全。第一次他便记住了。 他开始跟踪那个孩子。 苏惠全的生活十分枯燥无聊,每天睁眼就是面对无数杀人计画。而他也如同机械一样,分毫不差。几点出门,几点收拾好一切、完成工作,照表抄课。 苏惠全跟他弟弟同年。若弟弟还活着,就是苏惠全的年纪,这么小的孩子,天天与人命为伍,开心吗?范良不禁想,却很快笑自己多管间事。 那苏惠全办起事来一板一眼,身材很好,裤子很贴身,喜欢吃甜的,但果冻类的敬谢不敏,奶过敏……,跟着一个人时间长了,对他的了解也越来越多。 好比苏惠全每天早餐都去同一家早餐店,喜欢吃总匯三明治,咖啡要喝路口那家连锁店的,午餐不吃,晚上一定要吃白饭。 苏惠全没有父母,跟着他们单位的管理者生活。那个带着他的男人叫方寧,看上去跟自己差不多年纪……。 还有苏惠全表情不多,尷尬或是害羞的时候却很可爱,耳尖红红的,像是可口的点心,让人想一口含进嘴里。 他笑起来很好看,每当他一笑,范良便能感觉自己心头一空。彷彿一切仇恨与罪孽都已远离。 范良本来的计画是跟个一个月,要能胜任就绑回家。 可他天天参与着苏惠全的生活,一天一天,他一直告诉自己,「反正巩云那边也还没那么确定……」,拖着拖着,等他发现时,他已经跟着苏惠全整整一年了。 以前他的长官曾经告诉他,跟着人最好不要超过三个月,去一个地方卧底也尽量要速战速决。因为,人是有感情的动物,三个月,已经足以让你对一个人亦或一个地方產生依恋。 也许范良是太寂寞了。某天他走进咖啡厅,却点了苏惠全爱喝的咖啡,加糖不奶,他想知道他嘴里的味道,而那一刻范良知道自己不能再跟了。 单方面跟苏惠全道别的那天,范良知道他接到了新任务。 苏惠全跟任务目标几乎没有接触,默默地开始,默默地结束。范良能理解方寧为何如此调度,他跟了苏惠全一年,这个孩子,是连路边死了一隻猫都能伤怀良久的可爱傻瓜,能让他离任务目标自然是越远越好了。 范良不再佇足,离开了苏惠全。他想,杀手再找就好了,苏惠全不适合。 不适合只是捨不得,他知道,却故意忽略了自己的心。 可下定决心几天后,范良发现苏惠全在跟他。 上天总是喜欢给他一个急转弯,想死没死,想放也放不掉。 这苏惠全是自己撞上来了。 范良知悉他的一切,知道他是怎么跟踪的,也知道他通常跟多久下手,知道他下手那天早餐会吃总匯三明治再奢侈的加上一份小热狗。 他知道苏惠全的一切小习惯,他了然于心。 这种好机会,天上掉馅饼,不吃吗?范良又不傻。 于是范良当天没有回家,他去了饭店。随后租了间房子。由于身份的原因,范良要租房简直易如反掌。 新房子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张床。 每天苏惠全在外头蹲点,范良都躺在那张床上想着怎么操他。他会脱下他那件裤子的。 哪怕他穿起来该死的好看。 良犬篇 10.喉咙养猫 外头天光大好,苏惠全在床上醒来。 他又再度被送回了那间房里,身上,一样赤裸。 他坐起身,正巧范良推门走了进来。 两人目光交会,苏惠全下意识拉起被子遮挡自己。 「羞答答的。」范良嘲笑道,拿了早餐给他。 「我们现在是伙伴了,我不能有点人权穿件衣服吗?」苏惠全问道。 「不能。谁跟你伙伴,叫我爸爸。」 「……你怎么不去死?」 「昨天晚上是谁那么娇滴滴的让我不能死?苏惠犬,我比较倾向相信你下面那张嘴。」范良在床沿坐下。 「你不是说,我想要什么家具都给我买吗?」苏惠全又问,这范良还真当自己在玩什么养成游戏是不是?给娃娃换衣服,给娃娃佈置房间。 谁他妈是他的娃娃? 「嗯。」 「我要一个有衣服在里面的衣橱。」苏惠全又道。 「那有什么问题?」范良站起身,走出了房间。 苏惠全还没搞懂他在干嘛,就只见他艰难的用背部推开房门,双手抱着空气,一脸吃力。 他就这么举着那空气进门,然后摆在苏惠全床尾。 「这衣柜应该放得下你所有衣服。」他抬手佯装擦汗,随后又往床上抓了把空气,像在甩衣服那样甩了几下,往刚刚空气衣柜的方向抓了个什么,随后又做出吊衣服的动作,苏惠全实在看不下去了。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你又没有衣服,要衣橱干嘛?国王的衣服当然收在国王的衣橱。」范良笑的贱兮兮。 「所以我不是要了一个有衣服的衣橱吗!?养狗也会给衣服的吧?别他妈那么抠!当官没俸禄吗?」 「的确有。好吧,老婆想要衣服我也不是不能给,毕竟全身赤裸是有点没尊严。」范良同意。 「真的?」苏惠全喜出望外。 「真的。不过衣橱要订,没那么快,先买几套衣服给你。」范良承诺,「我下午就买回来。」 这句话让苏惠全开始期待。 他的人生现在除了等待范良以外完全没有其他事情好做,原本还会担心方寧,可亲眼见了方寧跟萧兰茝做着那些事以后,他便意识到方寧目前的处境不是他苏惠全担心得起的。 怎么他们两个就这么倒楣?是说……方寧到底为什么跟萧总搞在了一起呢? 到了下午,范良总算回来了。他提着几个纸袋,递给了苏惠全,「赶紧试试。」 苏惠全开心极了,他接过纸袋,把衣服哗啦啦的倒在床上。 几件轻飘飘的布料飞了出来,苏惠全甚至不愿意把那几片布称之为「衣服」,太他妈侮辱衣服了。 「这是什么?」 「衣服。」范良笑道一面啣了根菸,「快穿上啊。」 苏惠全摊开了那块布,几近透明的薄纱连接着丁字裤,胸口甚至还挖了两个不明所以的洞。 这要比不穿还羞辱人。 「我不要。」 「真任性,别那么浪费钱。不是你吵着要衣服的吗?」范良一直没点燃那根菸。 「这叫衣服吗?这是布!」 「苏惠犬,你看过狗对衣服挑三捡四的吗?嗯?」范良眼神凉了几度。 这是不穿不行了。范良对他好不代表他苏惠全的处境有比较好,平日里让他骑到头上,可苏惠全也没忘了得听话才有好果子。等范良心情好了,再想办法。 苏惠全挣扎了几秒,慢吞吞的穿上了那件衣服。那已经是范良带回来的衣服里,布料最多的一件了。 穠纤合度的身体被不属于他的薄纱包覆,肌肉线条柔韧优美,胸前挺立的乳首穿过了衣服上的小洞,腿间性器根本收不进那件该死的丁字裤里,若隐若现。 范良盯着他,「真好看。」 苏惠全涨红了脸,耻辱感不停翻涌上来,眼眶红了一圈。 「哭什么呢?这么想要衣服的人不是你吗?」 「你简直就是个垃圾……」 「谢谢。」范良将他压倒在床上,苏惠全身下全是那五顏六色的薄纱,被他压得皱巴巴的,一圈一圈的褶皱,像是湖面涟漪。范良眼神锁着他,突然笑道,「老婆,你听过白点窄额魨吗?」 「那是什么?」苏惠全拉扯着那件衣服,想赶紧脱了。 「别费力了,今天会让你体面的穿着衣服操你。」范良按住了他的手,又道:「一种鱼。雄性在求爱的时候会用腹部跟尾鰭在沙子上画出漂亮的圆形图样以供雌性產卵。你身下压着的衣服皱摺就像我为你画出来的圆圈一样。」 「……你真是个博学多闻的疯子。」 范良笑了,掰开了他的腿,「穿这种衣服让你很兴奋吗?」他指尖轻轻点了点苏惠全的肉根前端,圆润前端撑起了布料,淡粉色的布料泛起湿润。「都流水了。」 「嗯……别碰……憋……」性器憋得慌,碰了便有些痛,痛又不扎实,还是爽了些。 「当然憋,女孩子的裤子里可不会有这个硬梆梆的东西。」范良揉弄着他的慾望,时轻时重。随后指尖探入了后穴里。 苏惠全呜咽了一声,奶声奶气的,声线似跟平常完全不同。 「你在喉咙养猫吗?声音这么撒娇,会让人想更过分的喔。」 「进……嗯……」不得不说范良技术是真的好,轻轻松松三两下,就能让人爽到发颤。 可这样耽溺于快感是不可以的吧?苏惠全眼神开始涣散,丁字裤的绳子被拨开,前面的布料缠的更紧,随后范良顶了进来。 「啊啊……嗯……」 「好紧呀,得用上多久才能把老婆操松呢?」 「是你的……太大了……呜嗯……慢一点、范良……嗯啊……」 范良低头啃上了他的乳首,牙齿轻轻咬着,舌尖贴在上面,软软的被他舔硬了,另一边也跟着站了起来,饱含期待。 「嗯、不要一直咬……范良……」苏惠全手指插进了范良发丝里,揉乱了他的发。 呻吟被顶弄得破碎,尾音麻酥酥的,像无数隻小手刮搔着心脏,后穴里嫩肉彷彿越操越软,溼答答的缠上来,紧紧含着肉棒不放。范良咬紧牙根,射了进去。 苏惠全浑身颤抖着,紧紧抓着范良的脖子不放。 他还在高潮。被衣料紧紧包覆的性器却没见反应,只抽动了几下,后穴里一阵痉挛。范良支起身,缠着他的苏惠全便如同八爪鱼一般跟着他坐了起来。 范良抽出了肉刃,「蹲着。」 「嗯?」 「產卵啦老婆。」他拉起苏惠全。 苏惠全迷迷糊糊被他抓了起来,蹲在一件件皱巴巴的衣服之上,还未闭合的后穴流出了精液,顺着臀缝滴滴答答,弄脏了满床衣服。 范良眸光一暗,又把他压了回去。 「啊……」 「光用后面就去了,你真是越操越骚。」 「范良……嗯……你今天不亲我吗?」苏惠全含糊不清的问道。话说的不清不楚,撒娇的意味却很浓厚。 「你可真是可爱。千万别被坏人掳走了。」范良带笑的唇吻了上去。 这天底下还会有人比你这臭无赖还坏吗?苏惠全迷迷糊糊的想着。 良犬篇 11.上锁的心 外头的天还没全亮,远处几团黑云边缘透出了橘光,晨霞透过厚重云层晕出了紫色,人说那叫火烧云,苏惠全记得方寧常说看见火烧云就是要下雨了。 天气暖热,雨量丰沛的夏季早晨,经常能见着这带着顏色的云霞。 范良昨夜没有回来这里。 自从他把苏惠全掳回家以后,就不曾彻夜不归,可苏惠全又想,范良说到底家也不住这里。说不定忙完累了,就直接回自己家了。 他的衣柜几天前到了,范良跟他一起组装,里面掛的都是那几件不像话的衣服,因此苏惠全仍是一丝不掛。 他百无聊赖坐在书桌椅上,一夜未眠,他还在等。 苏惠全记得他曾经看过许多那种狗影片,主人出门后,宠物都在干嘛呢? 很多的影片里,宠物在主人出门以后,都是无尽的等待。一个小时、五个小时、九个小时,十二个小时……,不管等了多久,大门打开的那一刻也永远热情如火。不责怪,不生气,只是紧紧黏着,飞快的摇着尾巴。 分明天天在一起,但牠们的生命却短暂到几个鐘头的等待都能刻骨铭心。 还有很大一点因素,苏惠全想那是因为宠物也没什么事可做。 好比他现在,浑身赤裸,也没有食物可以吃,没有手机没有电视,他只有范良。 要是范良不在,他就一整天都没开口。房里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柜,一壶水。房外更是空荡。 天慢慢破晓,太阳光破开了云层,却很快又被遮蔽,天是亮了,却阴沉。 门口传来了声响,苏惠全竖起耳朵,他走到客厅,只见大门被一把推开,范良摔了进来,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苏惠全直觉反应,他衝了上去一把关上门,把范良拖进了浴室。 范良经过的地面上全是血,苏惠全脱去了他身上的衣物,范良外套里掉出了一包塑胶袋包着的早点,还热热的。苏惠全愣了愣,那染血的塑胶袋似有千斤重。 他摇摇头,连忙打起精神又剥开范良的衣服,只见他腰侧裂了一道大口子,黑红色的血源源不绝。 苏惠全连忙用毛巾按住了那个伤口,可血很快浸湿毛巾。 范良的脸白的吓人,唇上毫无血色,这倒是两人做爱数次以后苏惠全头一次看见范良的身体,那上头有大大小小的伤,伤疤歪歪扭扭,都不是正经处理过。 他有多少次是这般独自游走在地狱门前? 范良是超支生命在过活的人,苏惠全看过许多这样的人。他们平日里惜命,但有事绝不怕死,不怕危险,也深知自己这样活着将付出什么代价。 范良是这类人,通常这种人,都是拿了灵魂跟恶魔交易的人。他们有比活得长寿还要重要的事得做。 外头传来了敲门声,苏惠全警戒得竖起耳朵,抓起了范良身上的枪。 苍白的手按住了苏惠全拿着枪的动作。苏惠全望了过去,只见范良醒了,他眼神彷彿没有聚焦,气若游丝:「开门……」 苏惠全连忙站起身,范良又抓住了他的脚踝。 他低头一看,只见范良嘴动了几下,又吃力道,「……穿上衣服再去……」 「去你的,闭上嘴!都要死了还这样!」苏惠全捞起了范良的大外套穿上了。 那衣服上全是他的气味混杂着血味。 苏惠全打开了房门。 门外是一个高大的女人,留着俐落的短发,妆容艷治,她看了眼苏惠全,随后进了门。 她一进门便沿着血跡找到了范良,随后拿出了针线,「谁弄的?」 「痛……」范良不回答。 那女人没再追问,替范良消毒着伤口随后缝上。 不合时宜,但苏惠全不禁开始猜测两人的关係。 他跟了范良三个月,又被他绑架一阵子,从未见过这个女人。 伤口缝上以后,范良又晕了过去。 那女人洗了手,洁白的洗手台里血跡斑斑。 她拿了一包药给了苏惠全,「口服和外用,每天都得换药吃药。」 苏惠全接过了。 「不用这么警戒。」那女人微微一笑,扯下了假发,「我喜欢你这样的孩子胜过他那样的痞子。」她声音变得低沉。 「……男人?」 「答对了,但我只做上面那一个。你可以叫我丽莎。」他把假发戴了回去,「范良要是死了我也能养你,小可爱。」 苏惠全没答话,那丽莎看了地上的范良一眼又道,「不过我想没那么容易。那傢伙命他妈硬。」他又用起了女声说话。 两人合力将范良移到了床上,他上身赤裸,腰上缠着厚重的绷带。 「他经常这样吗?」苏惠全问道。 「还好。但总会没事。」丽莎整理了一下头发,「我走了。」 「好,谢谢你。」 「没事。」 「那个……你是范良的朋友吗?」苏惠全又问。 「那人可没有朋友。」丽莎笑道,「我是他的『监督者』,至于监督者到底是什么你以后会知道的。嗯……你要说我是他朋友也可以,但那个人心是上锁的,不是我不喜欢他,是他排斥任何人。」 苏惠全没有再问,丽莎走后,苏惠全回到浴室捡起了那份早餐,他剥掉了塑胶袋,里头是夹着热狗的三明治。 麵包已经凉了。苏惠全站在浴室里,一口一口吃掉了那份早餐,哪怕凉掉的吐司噎得慌,他仍是嚥下了。外头卖的早没有范良做的那么好吃。 收拾完狼藉的浴室以后,苏惠全又回到房里察看范良的情况,只见他掀了掀眼皮,睁开了眼。 他要了一杯水,苏惠全连忙给他。 「我操,痛死了。丽莎那臭婊子退步了。」范良埋怨,他叹了一口气,「饿吗?」 「我吃了。」苏惠全道。 「那都冷了。」范良坐起身,「你昨晚也没吃饭……」 「你不用管我,你自己都成什么模样了?我吃冷掉的三明治有这么重要吗?乖乖躺好!」 范良又躺回了床上。 「我知道对你而言受点伤不算什么,你也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可方寧跟我说过,不管目标是什么,不管手段多强烈,都不可以把命放在前面,没有生命什么都办不到,你的目标是报仇,你要是死了怎么报仇?」他激动的说着,眼眶红了一圈。 范良微微一笑,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乖乖,我不是不珍惜自己,受伤通常是我最坏的打算。但总会受伤的,我没事。别怕。」 「你的血整间房子都是,我是杀手,我才不怕血……」 「但我的血很可怕对吧?」范良柔声道,「我知道的。不怕了。丽莎虽然是个婊子,功夫也退步不少,但医术还是很好的,不是草包,我很快就会没事的。伤口很大血很多,但不深。那隻匕首才这么短,比你肉棒还短,伤不了我。」他用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了一截长度。 苏惠全望着他,没有答话。 范良拉过了他的手,把他拉到了身旁,「老婆,亲一个吧?」 「……」苏惠全弯下腰,在他乾燥苍白的唇上印上了一吻。 这个男人有着太多秘密与危险,可心却忍不住朝他沉沦。苏惠全想,是他太心软了,还是……来不及再细想,范良加深了吻。 这是第一次,苏惠全想更加瞭解他。不再只是身体,而是打开他上锁的心。 良犬篇 12.你哭什么 闷了几日,雨下来了。 房里没有电视,可按一直活到今日累积下来的经验来看,应该是颱风来了。 范良的伤如他所言好得很快,过程发了几场低烧,但都没有什么大碍。他乖了好几天,没出门,也没胡来。安安分分都不像他。 他的衣物和用品,丽莎和另外一个叫做「派克」的男人,都会轮流替他拿过来。 而苏惠全天天都没忘了替他换药。旧的纱布撕起,泛黄的药膏,浮肿的伤口。范良特别怕痛,当然苏惠全也不晓得他是真怕痛还是装作怕痛,总之他表现得特别敏感,稍微碰到伤口都能叫上半天。 烦都能烦死人,却又心疼。只得轻手轻脚的,小心翼翼。 「我好想操你。」范良道。 那时新的纱布才换了上去,苏惠全往他伤口按了一下。 「啊!痛啊……」 「知道痛?安分一点。」苏惠全没好气。 「吶你做给我看吧?把你的手指塞进去里面,撑开来,要不然等我好了以后,你那里又小的像处女。」范良又道。 「你是不是找死?」 「少来了,这么多天没碰你,你那了不起的身体也受不了了吧?里面肯定痒得要命,那天帮我擦澡的时候,不也勃起了吗?」 苏惠全被他说中了,避而不答。 「自己弄出来了吗?背着我偷偷的。」 「我才没有!」 范良像是猜中了,他笑了:「你有。高潮的时候喊我的名字了吗?有弄后面吗?」 「住嘴!」苏惠全贴好了纱布,抬手就要往他伤口拍几掌,范良眼明手快抓住了,用力一拽,苏惠全便往他身上倒。 怕真的压到他伤口,苏惠全下意识往旁边倒,这反倒方便了范良,轻而易举扣住了苏惠全的腿。 他伤早好了大半,也不怎么疼了。苏惠全傻傻地就被他固定在了床上,范良一翻身就压了上去。 「你……别闹!」 「苏惠全。明天又得出任务了。」 苏惠全愣了愣,「你伤都还没好……」 「对啊,还带着伤,可怜兮兮的,因为这个伤还可能影响发挥,说不定会死。」 范良一张嘴不老实,苏惠全往他脸上啐了一口口水,「少说两句,晦气。」 范良笑了,反手抹掉了他的唾沫,「总之,让我进去。」 「这什么狗结论!?」 范良不答话,指尖鑽进了他后穴,还未湿润松软的小穴紧闭着,指尖强硬破开,有些乾涩,酸涨。 可苏惠全一向喜欢疼一点的性爱,被这般粗鲁以后,腿间性器反倒直了起来,硬挺挺的。 「啊……很痛……」 「我看你不只有痛啊。」 那处被范良教得缠绵,似乎是认得了他的触碰,没几下就变得黏人,纠缠着范良的手指不放。 「瞧,腰都开始扭了。爽了?」 那地方像张小嘴紧紧吸着,范良不禁想像自己在他体内的感受。眼神变得滚烫,苏惠全认得这个眼神。 「真的……不行……你的伤口会裂开的……」 「不会的。」范良顶了进去,「啊……」他满足低叹,肉棒硬的生疼,一进到那温暖湿润的体内,被温柔拥抱,那胀痛感才似缓解。 苏惠全柔软的缠了上来,几日没发洩,范良索性不想忍了,射了进去。 「啊……你……」 射了却没软,越往里探进,射进去的精液被他挤了出来,来回几次,磨成了白沫。 苏惠全眼角被他逼红了,鼻尖也红红的,身体似再离不开范良,那让他恐惧,怕却又爽。炙热的肉柱卡在身体里,撑开了全身,范良被他夹得浑身舒爽,又往里,穴口紧紧含着根部,双囊贴着他的臀肉。 苏惠全瞪大了眼,「呜哇……太深、嗯……太深了……」他攀住了范良的脖子,想把那硬物从体内抽出来一些。 范良哪可能肯,按住了他的屁股,死死顶着。 「不怕,这里都爽到漏水了。」 苏惠全挺立的性器夹在两人身体中间,顶端源源不绝冒出晶莹,早流了一片。 他没得躲,只能紧紧抱着范良。 像撒娇一样。范良只感觉心乱了节奏。 他将他按回了床上,「别这么黏人,你会弄湿我的纱布。」 「那你就不应该操我……」 「嫌不够累?嘴挺间的。」 「啊……嗯……好舒服……」苏惠全双眼涣散,满脸潮红,身体里满满的全是范良,心彷彿也正被他填满。 稍早射进去的精液早被磨得黏腻,沾得股间一片全是。 两人的耻毛缠在了一起,范良低头吻他。 舌头舔舐着上顎,一一在他齿列逡巡,随后舔了上来,勾住了舌头。 「呜……」苏惠全呜咽了一声,呼吸乱了。 深深的吻,他却只浅浅的在体内捣弄,圆润的前端磨着穴口,把那小小的口撑开又抽离,里头噬心一般麻痒。 被撑开的感受不论几次都让人忍不住摒住呼吸,在他破开身体时,倒抽一口气,小腹绷紧,可他却很快又抽离,随后又顶了进来。 苏惠全下意识扭起腰来,他想要被填满,更多更多……。 肉棒再一次缓缓挤了进来,苏惠全憋住气,这次范良一进到底,狠狠碾过前列腺,腿间性器跳了几下,又射了出来,精水稀薄,哗啦啦流了满肚子都是。 范良俯身亲吻他的肚皮,把那流入肚脐里的精液舔了出来。这动作淫靡得过分,范良眼神锁着他,舔舐一路往上,咬住了苏惠全的乳首。 「啊!」范良一口咬住了他的肩膀,精水灌进了身体里,苏惠全抽搐着,又去了一次。 「你的头发有些长了,改天替你修一修。」范良揉着他的发,低声道。 「你会弄丑了。」 「小看谁呢?我可是有执照的。」范良把手指摆成了剪刀的模样,在苏惠全面前晃了几下。 「骗人。」 「不信拉倒,」范良笑了笑,「剪不丑你就是了。」 「我是人质,你说的算。」 范良掏了根菸,又被苏惠全抢了回去,「抽烟好的慢。」 「……你不讨厌我的,对吧?」范良问道。 「请问,你有哪一点觉得自己值得被喜爱?」 范良想了想,指了指自己的脸,又往下指了指自己的性器。 「肤浅!」苏惠全涨红了脸,「你简直垃圾人渣!」 被骂这种事范良早不痛不痒,「不然你还能喜欢我什么呢?你又不认识我。」 这句话也不知他是有意亦无心,就这么扎在了苏惠全心上。欢爱温存未尽,范良便不动声色就把距离拉了开来。心凉了半截,苏惠全沉默了。 「不过现在开始也不迟不是吗?」范良又道。 血液慢慢流过发冷的四肢心脏,苏惠全眼眶一热,居然哭了。被关了良久,又亲眼见到他险些死去,渐渐的依存感竟在潜移默化之中变得深厚,他似乎真的不能没有范良了。 范良被他的反应吓到了,看着他楞了良久,「傻瓜,你哭什么?」他温柔问道。 良犬篇 13.唐突莽撞 哭什么?长这么大都多久没掉眼泪了? 苏惠全不知道。只是范良说他们不认识,他就很难受。明明每天住在一起,接吻拥抱,交缠身体,为什么不认识? 他们一起吃饭,一起洗澡,抱在一起睡觉,为什么不认识? 他一无所有了,只有范良。被他剥夺,又被他给予,都这样了,为何范良仍是范良,他却不再是苏惠全了? 「我希望你不是范良。」苏惠全道。他刚哭过,眼眶还红红的。他居然希望范良爱他,爱到他不再是自己为止。 范良望着他,思量着他的话。 那颗聪明的脑袋运转着,却愣是想不明白。 「这什么话?」 范良不解,「我就是我,你就是你。哪怕我爱上你,我依旧是我。背负太多,一旦你拉开绑住我的绳索,你就必须承受太多太多。我不知道你有没有那种觉悟也不知道你有没有那种意愿,侵占你的身体,跟污染你的心是不一样的。哪怕你天使心肠接受我和我的那些破事,也不代表什么。我还是我,你也依然是你。」 「也许你会觉得,我压根也不用背负这些,巩云杀人无数,我父母也不过其中之一,我没必要当那个英雄背负这些事情。可我必须。独活的我一天也无法安眠,一闭上眼,父母的模样,那些把人命与尊严视为粪土的傢伙的脸,就一直浮现。如果我没有作为,那不过是苟活,我凭什么捡一条命回来苟活?鸡汤我也会煲,我父母一定也不希望我被仇恨蒙蔽双眼,希望我好好活着,可然后呢?我做不到。无论如何都是折磨,平庸也是,璀璨也是,活着的每一天都是折磨。」 他头一次说了这么多肺腑之言,苏惠全看着他,愣着不说话。 「怎么?哪怕这样,你也想要我为了你不再是我吗?」 他没想到范良会说这么多。苏惠全摇摇头,「不是有一句话那么说吗?」 「嗯?」 「说了孩子是一张白纸。因为遇见的每个人而染上顏色。可是大人难道不也是如此吗?因为自己喜爱的人而沾染一切未知。黑的白的,紫的红的。我不知道继续往下走,我会变成什么顏色,可是依旧奋不顾身。这是成年人的莽撞。我说我爱你太过于矫情,说是喜欢也不太恰当,可现阶段我只有你也的确只想要你,哪怕你为我敞开笼门,我也不会跑。也许是斯德哥尔摩症候群,人质对绑架犯產生了依恋,也许是我天生忠诚又命贱,可我的确会留在你身边,未来是未知,我会怎么改变、你又会如何谁也不知道。但若是作为伙伴,我想跟你并肩。」 「……伙伴?」范良似感到荒唐,笑了出来。他站起身换上了衣服。 「你要去哪里?你的伤……」 「我把衣服穿上,才不会又想操你。你他妈太可爱了,说什么伙伴呢?你不可能是我的伙伴,打从一开始,就是因为无法把你看作伙伴才放了你的。即便你自己又擅自出现在我眼前,我也不再只把你看成所谓伙伴。唐突也好莽撞也罢,我愿意染上你的顏色,所以才愿意告诉你很多事,但事情是表面,我也是。也许内里的我会让你生厌,因为沉重黑暗,而且你帮不上忙。没有谁能分担谁的痛苦。我需要陪伴,但我依旧痛苦,我需要你,但你无能为力,这样的感情很累人。」范良道。 「但你依旧需要我不是吗?那肯定有原因。只要那个依稀的原因还存在,我就有必要存在。」 「你真的很傻。我可是个坏人。」范良轻笑,「居然想跟着我。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干嘛吗?」 「何必知道?想干嘛就干嘛。人生只有一次,我也不是能考虑那么多的身份。我什么也没有就一条命,我的人生目标就是还这条命的恩,所以即使不太喜欢也没什么热忱,我还是努力把事情做好,要说擅长,倒不如说我『必须』。所以我能理解你的必须。有的事没有理由,但就是需要理由,我也知道方寧一定会希望我做自己喜欢的事,他甚至考虑让我上大学等等的,可我一样坐立难安。我的命是人家给的,我不能毫无作为,也不能让他被人口舌,所以我选择了跟他一样的路。这是报恩,哪怕他其实不是真的那么喜欢我走上这条路。」 「我想人生没有什么非知道原因不可的选择,人是情感动物,很经常会衝动。」苏惠全下了结论。 「衝动?」范良点点头,「的确。我一直觉得人的轮回,生生轮回,都是自己选择的。当然底下的世界我也还没去过,但喝孟婆汤之后忘了的只有回忆,七情六慾还在,以至于人人都还是有情眾生。佛教的说法是我们每个人都带业轮回,累劫累世,可这根本不公平。一碗汤喝了到底,根本不记得自己是谁,却早负罪。我一身罪业难消,想都不敢想轮回。就连观音我都不敢抬头看。如果能选,我不敢轮回。此世罪业难消,我还不完,也不敢指望下辈子的我去消受。他也许是个好人,却得受苦,而这样的我,在此生却能遇见你。」 他懒懒靠在床头,神情落寞,苏惠全第一次觉得他像个孩子。「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潜意识的画面,但我经常看见鬼门关前的模样。」他又道,「高耸的门,一路通天,很奇怪,鬼门分明在地底不是吗?怎么会通天?可我后来又想,一定是我太坏了,直接下了十八层。所以入口如此高耸。」 他心底的正义该有多么煎熬?光明的火焰闪烁,在心底深处摇曳不明,想当好人却必须坏事做尽。善良与正义到底是什么? 「牛头马面站在一边,黑白无常站在一边,门开了一半,两扇门中间裂了一个缝,里面很黑,看不见路。人在死亡前就是这么渺小。虚无的消亡,却自以为活了史诗一场。都是空啊,活着的时候那些飘渺却是如此必要,凡事都得追求,汲汲营营庸庸碌碌。都怪人有心……要是可以没有心肠,死也不堕地狱,不悲不喜,入灭了连轮回也不必。」 范良笑了,一笑起来那痞气便回到了脸上,「不过轮回其实也是一种享乐。要我入了灭就操不到你了。」 「我觉得你活该轮回。」苏惠全没好气。「下辈子那个傢伙的事就由他自己烦恼就好了。你上辈子那个人,有在考虑你吗?说我傻,你自己才是个大傻子。」 他真的是个大傻子,范良心里同意,什么年代了还搞那套英雄剧情。乱世造英雄,那乱世以后英雄该当如何自处?可英雄要是总能有美人,那不当白不当。 「真心话大冒险结束啦,明天的任务,想知道吗?」范良看向他。 「是什么?」 「我明天要跟巩云吃饭。巩云、潘悦,还有萧兰茝。」 「……萧兰茝?!他不是想杀你吗?而且他跟潘悦还因为你……」 「萧兰茝最近似乎有更喜欢的事了。好比你的小妈妈。为了把方寧留在身边,极尽拖延,因此最近他的杀意并不是很坚决,应该说,一开始就不是很强烈,我死了也好,不死他好像也无所谓。」范良轻松说道,「然后他跟潘悦闹翻我也只是幌子,真正的原因还是因为萧兰茝对女人硬不起来。他讨厌软绵绵的东西,女人、小孩、小狗小猫……。潘悦哪怕在他床上把自己抠得流水,萧兰茝也不会插她。」 「可你会。」 范良愣了愣,「别吃醋,」他笑得贱兮兮,「以后不会了。你里头要比女人还软,不想走了。」 「你有够不要脸。」 「反正你也得去。」范良又道。 「我为什么?」 「你要上樑啊。」 「但是、但是你不是说萧兰茝都会把人射下来?」 「是去巩云家吃饭。萧总肯定也会带着方寧,因为这趟吃饭可不是和乐融融坐一个圈那种饭局。萧兰茝最近想整理帐目。第一个原因还是因为九爷回来了。西北角肯定会再交给他。九爷那边,十年前的帐他肯定是要清算的。萧总一直很喜欢九爷的为人,会跟他一线。我也得搭上才行,他俩清帐,巩云就糟了,他从萧兰茝身上捞了不少,还不起的。」 「一直以来萧兰茝睁一隻眼闭一隻眼,可谁都忘了他刻薄至极,不是会傻傻吃亏的人。他只是在等,等一个机会一口气毁了你。」范良说着,「因此樑上除了你,肯定还有方寧。萧兰茝的人会把巩云的傢伙都打掉的,你在上面有三件事,第一就是跟方寧叙旧,看看萧兰茝怎么打算,第二就是帮我看看巩云家有几间房间、做什么使用?然后就是杀了这人。」 他拿了手机给他,上头有着一个女人的样貌。 「这是……」 「潘悦。杀了她代表什么你知道吗?」范良问道。 苏惠全摇摇头,「我不懂,你不需要她了吗?」 良犬篇 14.何谓救赎 这世上啊,真的有所谓救赎吗? 范良很早以前就不信神了,主要还是不敢信。他不够格。 从痛苦以及己所不欲的状况下解脱,这是救赎。在宗教里,基督教盼望神给予救赎宽恕,而佛教则倾向藉由自身修行得到救赎。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管用啊,像他这样的烂人,唯有深埋在苏惠全屁股里的时候才能感到救赎。 因此如果世间真的有那种东西,那大概温热又湿润。紧紧包覆,一下就让人忘了疼痛。 只剩下舒爽愉悦。满心膨胀,酣畅淋漓,而后便能睡一场好觉。不会梦到任何血腥场景。 范良不信邪,不信爱情,不信希望,他只相信自己。无论如何都只有自己能拯救自己,虽然十分困难,更多时候也只不过是自我厌恶堕落,但总有一天,正义虽迟但到。 人类和物种的不同不在于智慧或语言,而是在于选择。人类能凭藉种种的选择去扭转自己的人生,而动物却不。 一辈子是羊就只能吃草,就只能被肉食性动物食用,无法选择说不要,也无力改变自己身为弱者的命运。 但人类却可以,可以选择读书或工作,定存或投资,可以选择喜欢男人或女人,要不要结婚,生不生小孩。 有的人凭藉一次次好运而且正确的选择成为人生赢家,有的人放弃选择自甘堕落跌入名为命运的虎口,每一个选择都环环相扣,而唯一不能选择的项目却足以在生命的一开始就毁掉一个孩子, 那就是家庭。 范良的家庭没什么问题,和乐美满,可也因为他的家庭是如此,父亲是如此,母亲是如此,因此他们的选择才导致了这样的结局。 范良一点也不怨懟父母,再来一次他还是希望他们选择善良,那让他即使没了双亲也为自己的血液感到骄傲,只是不知道……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父亲是否后悔过? 他是否懊悔善良、是否质疑正义存在与否?是否那道光也曾在他胸口熄灭? 范良不敢想。 良字是父母期盼,在他们在世期间范良也不曾辜负,只不过长大后才能明白体会,不是所有良善都是美好的模样,偶尔得脏,偶尔得浑身污浊。 狼狈疯狂,却没人能看穿他的疯癲。 这条路,范良已经走得太远了,为了他心中的纯白,他污染了太多人。为了成为自己理想中的善人,活成了别人恶梦里的坏蛋。 他无法回头了。 看着巩云的脸,他经常食不下嚥。 饭局在巩云华美的房子里,右侧坐着萧兰茝,左侧坐着巩云,对面就是那潘悦。 这位置不好。 范良替巩云倒了酒。嘴上说着,「还是您比较周到。想得深远。」 巩云在说贸易的事。 萧兰茝闻言冷笑,「先生的货不用成本自然好拿捏。」 黑白两道都称巩云一句「先生」。萧兰茝的意思很讽刺,巩云从他那里拿了不少。 巩云笑了笑,「别寻我开心了。」 他还年轻,约莫四十岁左右而已,带着一支眼镜,斯文模样。 越是这样的人通常私底下越像个垃圾。当然这是刻板印象。 巩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其实不难猜,范良第一次来他的宅子时,就想过这傢伙怕不是姜賾悟的狂粉。 品味格调都似乎尽量类似,说话的方式、选择的字句……。 恨到了极致跟爱类似,爱到了尽头跟恨无异。 范良弄不懂。他心想着苏惠全不知道有没有顺利找到位置?一面跟对面的潘悦眉来眼去。 然而这头,苏惠全一架好设备就看见范良了。他没在饭桌上,巩云家里房间不少,其中一间有个大阳台,他就在那,身旁站着那潘悦,两人有说有笑。 苏惠全想起他们也曾交缠。范良有力的臂膀也曾拉起潘悦的腿,将他奋扬的性器狠狠插进她柔软的身体里。 女人水蛇一样的腰为他扭动,他的叹息也曾在她鬓边洒落。 她会用双手绑着他的脖子,踮起脚,猫一样呻吟。咬住他的耳朵。 镜头里范良凑近了潘悦,女人转过脸,在他颊上落下鲜明的红唇。 范良微微一笑,搂住她。 苏惠全现在就想杀了那女的。可他想,那女人一辈子也不会知道,现在跟她调情的男人,昨日夜里是怎么说的。 他说,「潘悦已经没什么用处了,现在留着也碍事。」 一连两个男人,谁也不爱她。不管是范良还是萧兰茝。 想想也可怜,但想起那女人的作为,所听说过的那些,也就并不觉得她有多么值得同情。 她跟巩云没什么两样。 而这两人不吃饭跑到这里来,难道不是想做些什么吗?范良难不成要让他看他的活春宫? 突然镜头里范良有些奇怪,他一手搂着潘悦低头跟她说着话,潘悦埋在他胸口,看不见脸,而范良空着的那隻手则横在栏杆上,手掌一张一闔,像是闪光灯。 苏惠全意识到那是灯语。 『二楼,五间房,没有我要的。』 显然二楼范良已经搜查过了。 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苏惠全往侧边一倒,抓了匕首就往后刺,身后那人抓住了他的手。 「苏惠全。」 「……方寧?」 方寧扎着马尾,一头长发乌黑漂亮在夜光下也美的不像话,要比女人还美,也不怪萧兰茝不爱潘悦就要方寧替他舔。方寧嫌弃的丢开手上的匕首,「你的近身还是这么烂。我问你,你该不会被绑架了还帮忙数钱吧?你在替范良办事?」 「我……」想起方寧为了他还卑微的替萧兰茝含那啥的,苏惠全便感到有些抱歉。 「算了。」方寧在他身旁蹲下,「反正萧兰茝这里好像没事了。而且可能也会有意合作。范良好像去找了九爷,你知道吗?」 苏惠全愣了愣,「我不知道。他不会一一报备他去哪里了。」 「他去了九爷那里,不晓得说了什么。然后九爷又不晓得怎么跟萧兰茝说的。」方寧道。 「……你跟萧总睡了吗?」苏惠全没忍住,仍旧是问了。 「……」方寧有些尷尬,毕竟在苏惠全面前他仍是有着父亲的尊严。「各种原因,反正就是那样。」 苏惠全知道再问方寧那傲娇会生气,于是便不再多问。 他开始数房间。 方寧见他不说话也习以为常,自顾自把自己的东西都搬了过来,「上方现在很安全。」 苏惠全没答话,心想敢情萧兰茝都整理乾净了? 那他要你这个人上樑干嘛?「萧总让你上樑干嘛?」 「找一间类似书房的东西。」方寧道。 苏惠全愣了愣,跟他的任务没差多少。 范良早回到了饭桌上,在回去前,他在厕所洗掉了那噁心的唇印。 哪怕很少,潘悦体内的血液仍是跟巩云有所重合。他们的五官仍有相像之处,看了噁心。 镜里的自己看上去苍白冷硬,范良扯起嘴角,试了一次,随后又一次。 之后才再一次回到了饭桌上。 好累。真想快点回家,快点紧紧的抱住苏惠全,再把脸,深深埋进他胸膛。 良犬篇 15.无关情慾 今晚月色混浊,几阵风扫过,却吹不散浓厚云雾。 看不清楚,却方便躲藏。 方寧已经数完了房间,他说,「我得先下去,我还有别的任务。」 「你跟萧兰茝在交往吗?」苏惠全连忙在他离开前追问。他眼睛还盯着狙击镜,并没看过去。 方寧的语气听上去十分不悦,「好好工作,别满脑子风花雪月。我可是一匹孤高的狼,谁跟谁交往?」 狙击镜里,饭桌上的萧兰茝笑了,笑容冲淡了他冷情的眉眼,他往窗外看了一眼。似在狙击镜头里对了眼。 苏惠全想萧兰茝应该戴着耳机,是听得见他们谈话的。 「苏惠全你好好干活,我先下去了。」方寧收好了装备。 苏惠全点点头,时间也差不多了,范良让他在晚上八点左右朝潘悦开枪。 范良要求开枪的位置很特别,很刁鑽。 苏惠全调整好了位置,他对自己的枪法特别有把握,耳机里滋滋响了几声,「……」 范良的低语低得几乎听不清,苏惠全听不清楚,「什么?」 只见房内范良站起身,暗中让他行动。 苏惠全扣下了扳机。 同一时间,范良往潘悦的方向移动,子弹破开了窗户,范良大吼,「趴下!」 随后他拉住潘悦,子弹扫过他腰侧,擦破了才癒合的伤口,接着才狠狠贯穿了潘悦。 苏惠全这才意识到范良方才那声低语是什么,他说,『千万要射准了。』 范良跟潘悦双双倒地,血流了一地。 房里兵荒马乱一片,巩云连忙叫了医生过来。 不能送医。 会闹出新闻。 萧兰茝走到了范良旁边,蹲下看了一眼,随后又站起身。 苏惠全怔怔盯着房里的一切,他不晓得下一步怎么走,范良没说会连他也中弹,有瞄准好吗? 他刚刚有按照范良希望的轨跡射出子弹吗? 耳机有滋滋几声,有些陌生的声音响起,从容不迫,让人莫名心安。「他没事,让你先下樑,方寧在后门的位置,那里已经整理过了,你可以过去。」 萧兰茝。恐怕方才他到范良身边便是拿走耳机。 「我怎么能相信你?你想杀他。」 萧兰茝顿了顿,平稳的呼吸传来,而后他道,「我没有那种美国时间拿来骗你,也没那个必要。」 苏惠全收拾了东西,赶忙下了樑。 方寧果不其然已经在下面等他了,「快过来。」 「范良……」 「你这傢伙,」方寧往他头上捶了一记,「满脑子范良!等一下!」 他俩藏身在门后,方寧朝他道,「范良必须在巩云这里取得信任,所以才安排了这一场英雄救美。潘悦不能死,但得残。」 「你们都知道?」苏惠全问道。 「刚刚才知道。要是事先知道,你还有办法稳着手开枪吗?」 苏惠全没答话。 可答案谁都了然。 「你可真是着魔了。范良那样的人你也敢沾染。」方寧喃喃。 苏惠全心想范良可没给我机会选择,随后又道,「那你呢?」 方寧当没听见了。孩子大了只会顶嘴,气死人了。 过不久医生来了。方寧拉着他,「我们走。」 「走去哪?」 「这个医生是巩云的御用医生,不是什么正规大夫,记下车牌和样子。我们要断他货源。」 所谓「货源」,便是指器官。要断了他从黑市能调度的器官。 「把范围缩小了,直到巩云只能跟丽莎拿货。」方寧又道。 「你认识丽莎吗?」 「嗯,说来话长,不过跟着萧兰茝的确能知道很多事。」方寧又道,「等一切线头拉好便只欠东风。」 「东风是什么?」 方寧没答话。 苏惠全又问了一次,「东风是什么?」 方寧叹了一口气,「小贺爷的脑子。不过若是用不上他也会有别的办法的,只是比较难。」 苏惠全隶属方寧,方寧又属于九爷。九爷名叫姜賾悟,去年底杀了整个姜家的人,揽下了大权。姜家本就是黑道世家,下有四门东西南北,其中西门的小贺爷便是九爷的情人。 他脑袋里有什么没人知道,很早以前,小贺爷便失忆了。 「黑市那头有什么人在供货,丽莎都知道,同行相忌,他不方便探听。因此由我们找到是谁,再告诉他们就可以了。他跟派克会处理乾净。喔对了,派克是丽莎的伴侣。」方寧又道。 黑市是认车牌交易的,任务内容并不是很难,工作原因,苏惠全跟方寧都认识了一些人脉,打听一下便能知道。 当晚,方寧问他要不要回家? 「范良没给你后续指示,也没告诉你他也会负伤,我想很明显是今夜以后未来如何你自己可以看着办,离开他也是可以的。」 自由?苏惠全想了很久。 很久很久以后,他说,「我不在范良换药不方便。」 「……真是儿大不中留。」 他连夜赶了回去,房门深锁,他用力敲了几下。 范良打开了门,他没什么大碍,就是旧伤又裂了,手上拿着纱布,腰上绷带拆了一半,怔怔看着苏惠全。 「你在等我吗?」苏惠全问道。 范良摇摇头,「不过是药都在这里。包扎方便。」 这个答案苏惠全是不相信的。 丽莎有药,巩云找来的那医生也有药,范良根本没必要回来这间空房。 他只可能在等他。他也不放心吗?怕他真的不回来了。 恐惧、不安、同情、帮助。这是斯德哥尔摩症候群的患者会经歷的四个阶段。 被一个人操久了可能会喜欢他,苏惠全不知道自己怎么看待范良的。 但目前这个男人要是死了,那自己会很困扰,也会很难过。有可能会伤感许久。 他不要他死,他不要仇恨蒙蔽那双聪慧的眼。 他知道范良在想什么。 先让他离不开他,再将他推开。一旦他爱他,范良就会赶走他。典型缺爱的傢伙会干的事,缺爱却惧爱,追寻却逃离,因此这人肯定很渣。 苏惠全关上了门。接过了范良手上拆了一半的绷带。一语不发,他们谁也没说话。两颗心之间只有绷带反覆摩擦的声响。 缠紧,贴合。 苏惠全想成为他身上的伤疤,偶尔让他隐隐生疼,偶尔与他相安无事,贴在肌肤上,享受他温热的血,佔据他身体一隅。 范良粗鲁扳起了他的脸,随后他的吻砸了下来。苍白的唇冰冷异常,却很快温热。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吻他。无关情慾,无关任何挑衅意味,穿透灵魂,直达心底。 良犬篇 16.赤手捧心 他以为他会跑。 缠绵的吻缠进了心里,像条红绳绑住了他们,两张嘴黏在一起,分不开。 苏惠全轻抚过他身上的伤疤,范良顿了顿,盯着他。 只见苏惠全伏下身,轻吻了他的伤疤一口,范良的伤痕现在看上去都已和他融合,原本的样貌多么触目难以想像。 可恨他的人总想要他死,他身上的伤总不可能是轻伤,肋骨上靠近腹部的位置有一道又长又深,一路从腰侧延伸到背上,从侧边被开了一刀。 胸口也有几处子弹留下的痕跡。 浑身是伤的身体,却美的如同艺术品,他的人生似浓缩在如画布般的肌肤上。 「你干嘛?」范良捏住了他的脸。语带仓皇。 「就看一看。我身上没什么伤痕。」 「你当然没有。要以你近战的功力来看你直接就会死了。」范良答道。 「……痛吗?」 「这些伤?」范良想了想,「不痛。受伤的时候起码能睡好觉。就当休息吧。没事的。」 苏惠全没答话。他不懂这是什么感觉,不似心疼,也不像怜惜。 「我身强体壮。这是优点。」他又道。 「你没有勃起。」 「当然没有。」范良笑了笑,「我刚刚中弹了,有可能勃起吗?」 「但你刚刚亲我的方式跟做爱很像。所以我以为……」 苏惠全有些窘迫,他在想什么啊?范良几个小时前才挨了子弹,而且开枪的就是自己,现在居然还……,彷彿求欢一样。 涨红了脸,他看都不敢看向范良,一双眼转啊转的,愣是不肯转向他,双唇开合着,侷促不已的模样。 那幅样子彷彿范良的春药,他静静地看着,又把气温看高了几度。 「现在硬了。」范良低声道,拉过了他的手,按在那处,「不过我很虚弱,可能没办法用力。」 「那就不要出力……」 掌心贴着滚烫肉根,形状与脉动传了过来,整隻手烫得生疼,想抽开,又不捨。 「唔……」挣扎了一会,苏惠全糯糯问了一句,「帮你打出来吗?」 范良一怔,笑了。伸手揉乱了他一头乌黑的发:「不用。傻子。赶紧洗漱休息了。」 苏惠全的脸更加红了,要仔细看,也许还能看见他耳里冒出了烟。 嗯……还以为他会跑。范良心想。 要是苏惠全没回来,那他会再去找他一次吗? 也许偷偷看个几次……也就只是看看了吧? 父母和弟弟死后,范良便对「拥有」二字產生了恐惧。拥有亦失去,在拥有的同时便已经在失去,一点一滴,总有一天所有你曾掌握的都会遗失。 来空空去也空空,轮回一世,孤寡一人。 他敢于追寻,却逃避拥有。 他好怕。但却又忍不住抱紧身边的体温。 在外头成日逞凶,活成了烂人,不怕死不怕伤,可谁又知道他范良也不过是个害怕寂寞的凡人罢了。 害怕寂寞,一个人的时候不想回家。他不过是一个这样的人。 满身刺满身伤,渴望拥抱却把所有温暖通通推开。矛盾荒唐,又敏感脆弱。 沐浴乳的味道还带着热气,范良从背后把脸埋进了苏惠全的颈窝,他能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一僵,连呼吸都变得胆小。 真可爱。 范良轻咬了一口他的耳垂,软软凉凉的,一下子变得滚烫,耳根都红了,沿着脖子,红霞没入被褥之中。 那里头是什么光景可想而知,呼吸重了一些,范良的手鑽进了棉被里。 苏惠全没出声制止,眼睛死闭着,装睡到底。 拇指与食指轻捻着小小的乳珠,那地方越来越敏感,充血变硬,那种麻痒刺激着脑门,挠心似的,舒爽却总差了临门一脚。 乳珠硬挺了起来,指尖轻压着,绕着圈,指甲若有似无,刮搔过表面,脑袋彷彿被人含在嘴里,黏糊糊的,溼答答,无法思考,思想流了一地,最后空荡的脑壳里只剩下了慾望。 他。想要他。 乳首被他恣意揉捏,挤压,每一次抚摸都像大脑被人舔了一口,凹凸不平的舌面扫过了大脑每一吋褶皱,心脏麻麻的,被捏紧。 乳头肯定都红了,娇艳如同香醇美酒诱人心魄。 范良扳过了他的身体,苏惠全也无法再装睡了。 如堡垒般的被褥被他掀起,张嘴,咬住了麻痒的乳尖,苏惠全叫了出来,脚趾弯了起来,蜷曲又松开。 被舔湿的娇艳带着晶莹,出水芙蓉,粉嫩又惹人怜爱,范良捨不得再咬,细细舔弄。 胸膛被他又吸又啃,吻痕如花瓣洒落,在胸口凌乱纷飞,初落的鲜红很快会凋零,变成了青紫的乌青,却越显得旖旎。 他乾净的身体终被慾念填满,范良能感觉自己伤口渗出了血,可他的肉棒仍是半点不犹豫,深深埋了进去。 龟头刮着内壁,狠狠碾过,眼泪逼了出来,连同呻吟一起,被挤出了身体。 两条腿踢了几下,凌乱了床巾。 身体随着撞击起起伏伏,头从枕上滑了下来,往旁边一歪,折着脖子,卡住了呻吟,呼吸不上来,喘息落了满地。 范良的手指鑽进了嘴里,撑开了嘴,呻吟与唾液皆被逼着滚落,嘴巴不能呼吸以后鼻子便开始工作,呼吸渐渐平復,却仍是喘着。 他轻轻被抱了起来,苏惠全撑住了身体,摸到了满手温热黏腻。 「你流血了……」 「嗯。流血跟射精也没两样。」 「胡说八……」 似嫌他囉嗦,话没说完便被一口吃了。 也好,只愿一次次的话语被他吞入腹中都能成为他的养分,帮助他的伤口长出新肉,变得强韧。 他曾听说受伤后长出来的肉会比以往来得坚韧,不晓得是不是真的,但他期望范良变得坚韧,最好没人能再伤得了他……。 苏惠全抱紧了他。 他的喘息比平时都重,苏惠全以为那是因为他带着伤,可范良自己知道不是。 不是因为伤才如此失常,是因为兴奋。 难以言喻的兴奋,似将人吞没般的浪涛,他头一次这般激动,如刚破处的少年,衝动而鲁莽。 无法克制的性衝动,让他浑身颤慄,豆大汗滴落在身下人的肌肤上,与他的融合,最终你我不分。 疼痛、兴奋、爱恋与佔有,揉合在一起,范良想吃了他。 喝乾了他的血,嚼碎了他的骨头,狼吞虎嚥吃拆入腹。 把他变成自己,那他就不会离开了,也不用担心失去。 范良低头吻他,在他唇珠上咬了一口。 有些用力了,血味漫了出来,苏惠全倒抽了一口气,却没责怪,也没躲开,乖乖地任由他亲吻。 好乖。他为何这么乖呢?赤手捧上真心竟毫不迟疑。 惹得人不得不爱。非得捧在掌心呵护着,疼爱着,想紧紧捏着,又怕碎了。 落了一地的碎片拼凑不回,碎了就糟了。 范良知道,所以他会珍惜。 良犬篇 17.何日花开 殷红的如同红色的宝石,轻轻的锁在胸膛。 范良今天到底是欺负过头了,那两颗乳珠都肿了起来。 舌尖轻轻舔着像在道歉一般,苏惠全呜咽了一声,揪住了他的头发。 「不可以再舔了……」 天何时亮的没人知道,他俩竟是一宿未眠。 谁也不累。 「我替你剪头发吧?」范良道。 耳边「喀嚓」一声,脚踝痒痒的,碎发落了一地。苏惠全坐在自己那张书桌椅上,抱着椅背,范良就在他身后替他修剪头发。 他啣着菸,一样未点燃。 受伤后就不曾抽了,但犯癮,于是经常啣着。 他拿得的是剪纸用的剪刀,苏惠全吵着要笔记本跟原子笔那时候一起买的,一整套文具,小朋友的劳作用品,胶水、剪刀,便条纸、色纸和蜡笔……,小朋友的,因此那是安全剪刀,边角用塑胶包了起来,只有刀刃处露出,可也不锋利,除了纸以外,大概也只能剪头发了。 塑胶剪刀每剪一下,外壳摩擦就嘎吱嘎吱响。 嘎吱一下,喀嚓一声,随后落发一地。 他手法嫻熟。 「你真的会剪?」 范良「喏」了一声,摘下菸才道,「不相信?会帮你剪漂亮的,新娘子不总得漂漂亮亮的吗?」 苏惠全也不晓得自己喜不喜欢范良一张嘴没正经。可范良的确是一个不说话便十分冷淡的人。 一双眼拒人千里,且喜怒无常,变脸堪比京剧那一套,但他要是嘻皮笑脸说着甜言蜜语,又是那般甜蜜,哄得人不得不信,满眼笑意,璀璨晶莹。 撒谎看不出来,真心也被他埋葬。 这种人,一看就是千万不能喜欢。谁喜欢了谁是大傻子。但苏惠全偏偏能感觉自己正慢慢变傻,一天一天,越来越傻。 想打开他的心,看他为爱耽溺。能有多疯狂?他能爱得多深?迫切想知道,但急不得。 只因为那男人高深莫测。看见的都是他想让你看见的,真正的他到底是什么模样? 冷淡或是热情? 「好啦。」范良的声音打断思绪。 他拿了手机打开镜头让他看。 「真的还不错。」苏惠全道。 「是吧?」范良抬起了他的脸,苏惠全扬起脸,范良变成了颠倒的模样。 身后没有了椅背,他往后仰,头顶着范良的肚子,视线一下子就只能看见他的下巴,范良轻笑,笑声透过腹腔传了过来,震得脑袋嗡嗡作响。 「一身头发精液。」 范良将他抱起,苏惠全挣扎着,扭过身体抱住了他的脖子。 他一怔,「你干嘛?」 「怕摔。」 苏惠全的声音闷在他颈侧。范良侧头也看不见他的表情。 怕摔?他笑了,松了松手,像逗孩子一般将他在怀里颠了颠。 苏惠全惊呼了一声,抱得更紧。 「怕摔就再抱紧一些。」范良打趣道,「你一个男人也不轻,我还带着伤。」 范良的血不知何时已经止住了,脏了的纱布被他摘下,随手丢进了浴室的垃圾桶里。 「你住在哪里?」苏惠全被他用莲蓬头胡乱浇着,湿漉漉的被喷洒一身晶莹,肌肤碰了热水缓缓变红,他像花一样慢慢绽放。 「我如果说,这里,你会再哭一次吗?」范良问道。 「去死。」 范良笑了,「我在近郊买了一套房子,小洋楼,两楼半。虽然买了房,但平常都是住在租屋处,租屋处经常换,一个月一次。」 「买了房子为什么不住?」 「嗯……怎么说呢?感觉入厝总得圆满,我的日子还不够圆满不是吗?仇家太多了,先买了房,一次一点点,买些家具填进去。我买的是毛坯房,很多地方得整理,就慢慢的,还有个小院子,去年种了苗,是棵树,当时问了很久什么品种,可后来听一听也忘了是什么树,……海棠还是山茱萸?我当时很矫情还问了花语,这两个考虑很久,你知道花语是什么吗?」范良叨叨絮絮说着,似是自言自语,却突然又朝着苏惠全问道。 苏惠全摇摇头。 那颗树是跟着苏惠全那年种下的。 范良忘了自己后来选了哪一个。 「海棠花花语是『苦恋』,因此又称为断肠花。」他道。 「那山茱萸呢?」苏惠全问道。 范良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彼此相爱。」 寄予厚望的树苗,他忘了自己是期待它如何壮大的。他究竟,是怎么看待这段莫名其妙的感情的呢? 是甘于无疾而终,又亦或期盼两情相悦? 不晓得。改天带着他回家看看吧? 期盼等他整理好房子的那天,苏惠全还在身边,一切尘埃落定,他终于能睡好一觉,抱着他,躺在那张他自己锯木头锯了好久才拼接完成的床上,床垫是订做的,据说不软也不硬,刚好能支撑着腰桿。 ……范良突然笑了,他已然在期盼山茱萸盛开。 他笑得癲狂,苏惠全愣了愣,伸手甩了他一巴掌,范良笑得更乐了。 白色的毛巾包裹着他,苏惠全依旧一丝不掛,只包着毛巾,他窝在床上替范良换药。 「你这个伤口反反覆覆,会好的很慢。」 「嗯。」 大棉棒沾着碘酒,涂涂抹抹。 「惠犬,等开花再带你去看我的家。」 苏惠全愣了愣,「海棠花?」 「不晓得。」 「如果是海棠,你会赶走我吗?」 范良笑了笑,「……呵,你又不是流浪狗,我赶了你就会走吗?有主见一点。想留下就留下,哪怕海棠似血,也请抱紧我了。」 「……」他替他的伤口贴上了乾净的纱布,绷带一层一层。 每当他解开绷带时,范良总觉得他也解开了他的心。一层一层,自己像洋葱似的被他慢慢剥开,多馀的那些皮,都被他丢了,仅存炙热的心。 慢慢的,他凑了过去。 呼吸纠缠不清,鼻尖贴上了他的,随后是唇瓣,再然后是舌头。最后交缠的,是两颗心。 「你最近很奇怪。」苏惠全突然道。 「哪里怪?」 「有点冷淡。」 「只是受伤比较没逗你而已。这么怕寂寞?」范良替他擦乾了湿发。 其实苏惠全知道范良冷淡的原因,但既然他现在一如既往,那也就算了。「你可真是个胆小鬼。」苏惠全又道。 范良不过是害怕有人对他好。流浪狗被餵过了几次以后,就会忘了飢肠轆轆的日子,也会贪恋人类触碰的体温,逐渐遗忘孤身一人的苦楚。人总害怕面对自己没有的东西,害怕获得,害怕失去。 范良一直很寂寞,所以害怕陪伴。范良一直很虚假,所以害怕真诚。 「明明都为了我偷偷去找九爷了,为什么还是没办法坦诚面对自己呢?甚至想放了我。」 范良愣了愣,「我偶尔也会对自己的矛盾大发脾气。」他笑道:「你说我怎么办呢?」 良犬篇 18.我不会死 这也许是范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说起自己的故事了。 一这么想,苏惠全便更加凝神细听他的话。 范良很贱,难得说自己的事也偏选在吹风机嗡嗡作响的时刻。镜子里,他淡然说着自己的事,指尖穿过了苏惠全的发丝,他替他吹着头发,细软的发丝还溼答答的,粘在他手背上。 「你可能猜到了我是一个警察。」他道,「我家是那种以正义为荣的无聊家庭,爸爸是一个检察官,为人正直清廉,妈妈只是个普通至极的家庭主妇,典型的贤妻良母,偶尔就烤烤饼乾,每天晚餐都不重复菜色,对孩子温柔,对丈夫尊敬。弟弟……」 他说到弟弟时,眉头皱了一下,却很快恢復平静,「弟弟还会崇拜穿着紧身衣内裤外穿的英雄,收集了一大堆橡胶公仔……,而我,一心想成为为民除害的警察先生。检察官我当不来,看着我爸我总觉得他很厉害。」 「我考上那年,我们学校换了一个校长,就是巩云。当时他在警界是响噹噹的人物,几乎怀抱正义梦想的孩子都会憧憬他。当时他也没几岁,大我没多少,可那时候他在某个案件立了一个大功,轰动全国,又加上他在暗地里一直勾结了不少人,颇有人脉。一个穷乡僻壤出来的土流氓,披上了和平鸽刺绣以后居然被当作西湖判官,正义之士。当时没人知道他脚底下多脏,可我爸偏偏就抓到了他的小辫子。这是家破人亡的原因,也是復仇的引子。」 「我家被灭门那天,我侥倖活了下来。当时救我的便是小贺爷。他那时候还小,却早已成气候,他在找我爸手上关于巩云的档案,但那时早被拿走了,也或许破坏了。但小贺爷说,那份资料巩云不可能毁坏,因为那是在他相对『无名』时期做过的骯脏勾当,当他成功那一刻,他会慢慢讨回来的。小贺爷跟巩云似乎是旧识……」 他关掉了吹风机。 四周突然寂静的可怕,他眼底也是一片死寂,可提起小贺爷时,他的语调总带着几分尊敬。 「我们现在也是在找那份资料。」一关上吹风机,范良又恢復了精神,笑瞇瞇的。 「找到以后呢?」 虽早习惯这人说变就变的脸色,也习惯他又厚又硬的武装,可苏惠全仍是有些难受。 「资料上的人现在肯定怕死巩云了,以前把他踩在脚底,现在……」范良笑了笑,「不过这事特别着急,因为那上面的人大概死了大半了,他们有巩云的把柄,不可能得以长命百岁。让你找房间也是这样,巩云不会把那份资料随手丢着。上面剩下的人不多,你有找到什么吗?」 苏惠全摇摇头。 现在这个节骨眼,的确不该只想着儿女情长,苏惠全一直是一个公事公办的人,情感上更是一张白纸。 他已然分心,满脑子只有想着范良。 范良收拾着吹风机和方才用了以后便丢着的剪刀以及满地头发。 真他妈想连这些头发都收起来,他盯着地上乌黑的碎发,哪天要是苏惠全也离他而去,那么他至少还有这满地头发。 他这么想着,一面把头发全丢进了垃圾桶,真傻。 难不成苏惠全死了他就得对着那把头发手淫一辈子吗? 然苏惠全从房里出来的那一刻,便只见范良蹲在垃圾桶前,正轻手轻脚在把方才剪下来的头发慢慢从垃圾桶里挑了出来。地上放了个证物袋,他把头发全装了进去。 「你在干嘛?」 范良背影一僵,来不及回头解释,苏惠全便霹靂啪啦走到他身边。 「你拿我的头发干嘛?」苏惠全又问,「我想说你为什么整理垃圾那么久,之前就是倒在这里差点死了,我都有阴影……」他抬头,只见范良面朝另一侧,死活不看他。 苏惠全拉过了范良的脸,只见他双眼红红的。 「……」不可能的吧?范良……「在哭?」 「……」 「你对着我的头发哭什么?太不吉利了吧!」 范良没说话,只匆匆捡起那包头发,站起身扭头就要回房,苏惠全眼明手快一把抢过他手上的袋子。 「还我。」范良生硬道。 苏惠全不解,「你要这个干嘛!?」 「你要是突然死了呢?我需要留着。」他伸出手,「还我。」 苏惠全一把丢了那包发,没等范良开口他便抱住了他。 「我不会死。我不会死、我不会!我不会!」他突然像孩子一样歇斯底里的乱吼,范良被他抱着,晃啊晃啊,也抱住了他。 「我好怕啊……」他轻声道,收紧了手臂,「我为什么要带你回家呢?」 那像是责怪,却让人心里一暖,被他掛念、被他上心。成为了他的惶惶不安,成为他的包袱,无法放开手脚疯癲的牵掛。 他的后悔,却更像是告白。 「范良,虽然我被你抓住了,但是我是真的很厉害的,近战是不太擅长,但是也没有那么糟糕的……我能保护自己。」 「我相信你。」 但,能保护好自己跟死亡一点关係也没有。不是他过于悲观,而是人命多么脆弱他曾亲眼看过太多太多。 多到他以为自己对于死亡早已麻木,却没想是自己身旁良久不曾出现令人这般介意生死的存在。 要是他死了,自己会再一次落入黑暗。 没有任何原因,情也不知何起,却是知道,因为当时从黑暗里一把将他捞起的便是他。 是他的出现让范良有了除了復仇以外的事情要做,是他轻轻擦去了满眼仇恨,是他在最痛苦的日子里成为了那抹光亮。 是苏惠全即时出现,因此范良才想起这个世界原先有多美。 眼里,苏惠全存在的风景是多么美丽,美到他捨不得将他拖入自己的泥沼,可慾望终究是忍耐不住……后悔吗? 后悔,但也无悔。 爱上苏惠全是他的无悔。 墨色的黑夜每天都会到来却也每天都会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亮晃晃的天,还有高掛炙热的太阳。 四条腿缠在一起,范良睡在苏惠全肚子上,他做了很久的梦。 梦里,一家四口和乐融融,那天似乎是他生日,弟弟大声唱着,「哥哥爸爸真伟大,名誉照我家……」 妈妈在厨房里烤着蛋糕,父亲给了他一个礼物。 范良拆开了礼物,是一把枪。 他突然意识到那不是梦,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在他十九岁那年,曾收到父亲给的一把枪。 是一把老式的雷管枪,收藏大于实用。 范良一直带着。 收哪了呢? 梦还在继续,门外来了客人,范良去开了门,来的人居然是巩云。 巩云?梦的背景变得扭曲,再回头,父母和弟弟都是惨死的模样,几个模糊扭曲的男人侵犯着母亲,范良不敢再看,他浑身颤抖,巩云朝他笑着,『这是礼物。』他把什么塞进了范良胸膛。 范良下意识伸手抱住了那东西,低头一看,是一颗血淋淋的头,再转过来…… 范良醒了。 苏惠全的肚子随着呼吸起起伏伏,再往上看,头还在。 范良撑起身子,在他唇上落下了吻。 晨光洒进了房里,满地金黄。 苏惠全在溺人吻里甦醒,撞上了他的眼眸,平静而慈悲。 人总为爱残忍,也为爱慈悲。 他抱住了范良的脖子。 轻浅的吻逐渐缠绵,缠绵再缠绵,把两颗心狠狠地打上了死结。 良犬篇 19.我相信你 范良的伤口再一次癒合,铁打似的身体。 「狗一样。」苏惠全替他摘下最后一次纱布时一面道。 范良没答话,就瞅着他笑。 「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感觉离目标越来越近,心里不免感到兴奋。」 范良的伤让他被迫休息了几个礼拜,这几个礼拜之间,发生了太多事。 好比九爷那里有了消息,小贺爷竟是恢復了记忆。 小贺爷的记忆如同替齿轮抹了油,一切都快速进行。 那边下了指示,让范良伤癒便立刻找上巩云。 『多亏九爷提点,我本来的计画实在太慢了。』那是小贺爷的原话,他亲自拜访了他们,和以往有些不同,贺勤、不,应该说是小贺爷脸上的神情自信,让人莫名心安,『范良你能做到吗?』 苏惠全那时坐在范良身边,他望了过去,那人没了平日里的吊儿啷噹,眉宇间带着让人既熟悉又陌生的冷彻,可几秒以后,他脸上浮出了微笑,恐怖又诡异。 『能,我能。』他坚定答道。 苏惠全抓紧了拳头,危险,他比谁都不希望范良身陷危险,可范良的命是那个人给的,是小贺爷给的,所以无论如何范良都会为他而死,也会为了杀了巩云而死。 小贺爷突然看向他,『惠全,你必须跟他一起。同心协力。你能吗?』 苏惠全猛然抬起脸,『我?』 『小贺爷,危险。』范良道。 『我知道危险。所以你们才需要一起。』小贺爷道,『看着对方才能死也会撑下去。都好好活着回来。』 看着对方,便拼死也会活着。 任务内容起先不难。 范良必须找上巩云,并且主动向他提出有管道可以帮他取得器官。 潘悦少了一颗肾,肝脏也严重受损,几乎所有器官皆有损伤,再拖下去必死无疑。 巩云会接受帮忙的。 哪怕是如同未爆弹一般的范良,他也会接受的。 其实巩云这一块原先小贺爷是有其他计划的,可后来发现九爷的更好,就决定按照他的。那两人用智商打架,倒打得火热。 『再者,』小贺爷又道,『巩云没见过惠全,这是一件好事,比起我们这些熟面孔,他会更倾向相信那张陌生的脸,但要记住,不能洩漏本名,苏惠全三字哪怕没见过也会听过,你的工作很简单,你要装作自己是黑市器官买卖的商人。范良带着你去找巩云,你要说服他跟你交易,填写资料,那些东西都是我们未来的根基。』 巩云家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就像医院。 范良跟苏惠全一齐拜访,范良去了潘悦房里看她,巩云憔悴了不少,站在潘悦房门前不捨进门。 也真讽刺,苏惠全心想,他迫害别人时难道不曾想过别人也有家人吗? 他是杀手,因此不经常怜悯。可大家都说他心软,耳根也软,他知道自己不适合当杀手,可起码他动手时从不曾迟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与决定,既然选择了这么做,那就要一视同仁。 如同方寧经常说的一样,哪怕眼前必须杀了的是自己的爱人,也要忠于任务。 苏惠全这么想,却又想起自己无法对范良下手的事,……看来自己跟巩云也没两样。 范良一看见潘悦的模样便急忙跑到床边,他不到几秒时间便红了眼眶,肯定没人能想到让人开枪的就是现在这个脆弱的男人。 他趴在床边,哽咽,「怎么会这样子……潘悦……」,眼泪滴了下来,他颤抖着伸手轻抚潘悦的脸。 他有感情吗?苏惠全不禁想,如此真挚的情感竟都只是表演。 床上的女人不知和他缠绵过多少次,他竟能一点感情都没有。 范良抹乾了泪,站起身。「先生,这是k博士。」 巩云也被范良方才火热的演技逼红了眼,范良朝他说话,他先是一愣,才望向苏惠全。 「k?」 「您好。」苏惠全朝他伸出手。 巩云看了他良久,几秒沉默压在肩上,随后他握住了他的手,用力摇了几下。苏惠全松了一口气。 「他是前几年才从韩国回来的。在黑市……」范良道,后话没说。 巩云望了过去,「你是说……?」 范良点点头,「他中文不太好,只知道基本,但黑市现在器官买卖他是大宗。比丽莎那婊子还行。」 巩云跟丽莎的破事范良是知道的。过程很复杂,但简言之就是巩云想跟丽莎滚床却失败,恼羞成怒。这情商到底是有多低? 巩云一听有些怀疑,「要是他这么厉害,我怎么没听过?」 「因为他只跟上游交易。像先生这样的地位才能。通常都是保密的,那些人不会喜欢被知道,跟先生一样。」范良贴着巩云轻声低语。 他轻搭着巩云的肩膀,柔声道,「跟k博士交易要填不少资料,还要签保证书,先生若不愿意冒险,用我的名字也行……我是真的很想救潘悦,哪怕要冒险,丢工作也无所谓。」越说越急促,他又红了眼眶。 让谁看了肯定都以为他爱潘悦爱得入心入骨。 「用你的名字?」 「资料单保证书都是英文的,但签名是中文,反正他也看不懂。」范良又道。 巩云摇摇头,「还是我来吧。签你的名字感觉……」 他不太信任范良。但已经愿意相信这突如其来的机会。唯一的家人能获救的机会。 「k博士。」巩云亲切拉住了苏惠全的手,范良脸上表情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復了原样。 惠全看着巩云,只听他又道,「我们去有笔的地方谈谈。」 三人到了一间十分隐密的书房,在门前巩云望了范良一眼,有些踌躇。 惠全只得朝范良说了几句韩语,他养伤那段期间,两人正好追了部韩国宫廷剧,拼凑几句倒还行。 范良从善如流,也回了几句,又朝巩云道,「k博士问说您是否真的同意这个买卖?如果不能守信,那他寧可不冒险。」 巩云怔怔看着他们,打开了门,「进来吧。我当然会守信。」 三人进了书房,书房压根不邻窗,这也难怪从外围根本找不到。巩云邀请惠全在桌前坐下了,惠全打开范良准备的公事包,从里面拿出了几张合约,以及印泥。 他全部摊开在桌上,又说了一串韩语。指示巩云签名。 范良连忙接着道,「先生,这上头的英文需要为您翻译吗?这里有条约说明,要替您唸吗?」 巩云说了句「不用」,自己拿过了合约。 他阅读期间,范良扫视了一圈整个书房。书房很小,密不透风,一看就知道这里不太见光的东西很多。 巩云阅读的吃力,毕竟那上头一堆专业用语,苏惠全还用着韩文不停说话。范良随口翻译着,目光回到了巩云身上。 他总算读完了合约,并且准备签名。落笔前,他又顿了顿,把范良的心悬着,他看了过来,「范良,你知道骗我是什么下场吧?」 范良微微一笑,「先生,我可以为潘悦去死。」他拿出枪抵住了自己脑门,「先生要不放心,我现在就能以死证明,只要先生愿意救活潘悦。」 他把枪上了膛,巩云连忙制止他,「你太偏激,所以我不敢用你也不敢信你,你现在为了证明忠诚而死,潘悦醒了以后我怎么跟她交代?」他终于露出了微笑,「范良,我相信你了。」 良犬篇 20.不要怕喔 别说是巩云了,就连苏惠全都要相信范良深爱潘悦了。龙飞凤舞的签名跃然纸上,又被苏惠全收进了包包里。 「什么时候能拿到器官?」巩云问道。 范良微微一笑,「很快。对吧?」他又望向苏惠全。 苏惠全点点头,「嗯。」 离开巩云家的路上,范良看上去心情很好。 他轻声哼着歌,车窗放下来了一半,晚风徐徐。夜已深,路上就他们一台车。 「惠犬。」 「嗯?」 「我们之前聊过孟婆汤不是吗?」他突然问道。 「嗯。」 「孟婆汤的汤底是什么你知道吗?」 「不是忘川吗?」 「忘川或奈河,上头有着奈河桥。」范良朝他道,「奈何桥上啊,有牛头马面把守,生前罪恶深重者会被推下去。」 「推下去忘川里面?」 「嗯,底下结构是这样的,」范良清了清嗓子,「先有个鬼门关,一进去就是黄泉路,那里开了许多彼岸花,彼岸花只有花没有叶,他的味道会让人记起前世,可惜花叶生生两不见,相惜相念永相失。哪怕在那里记起了前生,等一下也会都忘记。」 他继续道,「黄泉路的尽头有座桥,底下又有条河,那就是奈何桥以及忘川。过桥的时候你要是太坏,牛头马面就会让你泡汤。跌入忘川的人不能投胎的。」 「那怎么办?」 「就背负罪业啊,在地狱修行。桥再过去,有个望乡亭,又有个孟婆亭,喝了汤以后忘了今生与前世,过了三生石,那里会记载。记载你的人生。」范良打了方向灯,拐了个弯。 苏惠全这才发现,打从方才开始,范良就一直在绕圈。 「我们在原地打转……」 「你不好奇我怎么知道吗?」范良又道。 「知道什么?」 「地狱的模样。」 苏惠全愣了愣,「不是有那种民俗书籍吗?也许你看过。」 「不,因为我时刻身处地狱。惠犬,如果我们一起投胎,一起转世的机率有多大?」他望向他。 此时身后传来了枪鸣。 苏惠全回过头,这才发现在听故事的期间身后竟跟了大批车辆。 「怎么回事?!」 「巩云没真的相信我。他要杀了我,活捉你。」范良道,「当然是猜的,但我直觉一直挺准的。」 前面是个护栏,是连接另一个城市的桥樑,底下是湍急的河水,就如同那忘川与奈何桥,忘川彼岸,一碗热汤。几台车追了上来,又往他们开枪,枪开得很小心,彷彿就怕伤了苏惠全。 「好啦惠犬,要跟我过奈何桥吗?」他盯着他。 跟范良一起死? 那护栏越离越近,范良把油门踩到了底。 「怕吗?」 苏惠全伸长手抓住了范良的手。他闭上了眼睛。 突然车子往旁边一晃,吱呀一声,煞车皮用力摩擦着地面,柏油路上肯定划出了痕跡,范良扭转了方向盘,车头调正,直面那后头满满追兵。 他拽着苏惠全下车,枪管抵着他的脖子。 后面的车都停了下来。 范良朗声道,「谁他妈开枪我就毙了这韩国佬。」 「范良,你不是能为潘小姐死吗?」某个人出声喊着。 「能。但是要我自己想死。我现在又不想死。」范良答道。 「狗娘养的,把博士交出来!」 他拉着苏惠全往后退,背靠着护栏,「老婆,不要害怕。」范良往天上鸣了一枪,「不要怕喔。」 他鲜少如此温柔,苏惠全不明白他要干嘛。 「他要跳下去了!!!」有人大喊。 还没能反应过来,苏惠全便感到身体失重,范良一把将他推了下去,随后一阵枪响传来。 「范良!范良!」 馀光能见顶上火光四起,却看不见范良的背影了。 苏惠全想抓住什么,爬上去找他,却是飞速落入了湍急河里。 『不要怕,不要怕喔。』 河水推着他往前,整张脸都湿了。 『老婆,不要怕喔。』 要是,要是他没有表现出害怕,范良是不是就不会停车了呢? 苏惠全一直想,一直想,他想去找范良。 以一抵十,胜率是多少呢?范良手上只有一把枪,对方这么多人……匹夫之力何以胜过万马千军? 怕他死,怕他又受伤,自己独活了又能有何意义?不过是再次让復仇轮回生生不息。 「苏……惠……全……」 有谁喊着? 水流无比湍急,苏惠全喝了不少脏水,他让身体靠右,伸手抓住了临岸的石头,指甲蹭断了,鲜血流了出来。 强光从四周打了过来,苏惠全吃力爬上石头,这才听见四周全是鸣笛声。 「苏惠全!」 苏惠全回过神,连忙大喊,「我在这里!范良!范良!」 搜救人员很快就下来了,苏惠全如同海產般湿漉漉的被打捞上岸。 范良就站在那里。强光打在他身上,让他看上去神圣无比。 「范良……」 「他受伤了,手在流血。」范良朝身旁的医护人员道,「帮他包扎。」 范良就在他身侧,担心的望着他,没事的,没事……。 苏惠全猛然惊醒。耳朵里吱吱响个不停,耳鸣了。低语声传来,听不太清楚。眼前一片洁白,苏惠全认出了这里是医院。 「先别告诉他……」苏惠全听见有人这么说着,「我怕他打击太大。」 范良呢?刚刚那难道是梦!?苏惠全扯开了床边的帘子,帘子另一边的人吓了一大跳,只见隔壁床上躺着一个陌生人,他身边围着三两个人,方才窃窃私语的便是他们。 「隔壁床……医生,隔壁床那个小伙子起来了!」 这家医院规模很小,甚至不像医院,空调声嗡嗡作响,苏惠全这才发现自己的听觉回来了。 不一会医生便来了,「你醒了?」 苏惠全觉得眼熟,看着他良久,半天才认出来,「丽莎?」 「啊……你还没看过我这模样吧?」丽莎微微一笑,「你可总算是醒了,娇滴滴的突然就晕了过去,现在杀手素质这么低的吗?可把范良那狗东西急死了。」 「范良呢?他……」 「他没事,去巩云家之前他便联络过我跟派克了,我们带了一些人,范良也叫了条子,即时压制了那帮人,也多亏范良眼尖,远远就看见我们踩了煞车,要不然到现在恐怕我们还在那条河里捞你们两个和那台车,范良他现在回去单位报告情况了,晚点就会回来。」 良犬篇 21.看不见吗 范良这次祸闯大了。 动用了大批警力,甚至为了救苏惠全出动了搜救队。 几本资料摔在脸上,书本尖角打破了眼角。 「你他妈在想什么?!巩云你也敢动!?你忘了你爸怎么死的吗?!」长官气得拍桌大骂。 那长官是他爸的老朋友,说是老朋友,却也没什么实质让人暖心的作为。 「我记得很清楚,所以才这么做。」范良擦了擦脸上的血,冷冷答道。 「你一个人想死,也不用拖着大家下水!你以为这是在过家家吗?私人恩怨,杀父之仇,还以为自己在演电影是不是?!先生的地位如何你不可能不知道,你觉得我们玩的过他?跟个几个破流氓混一块就以为自己能撑起天吗?姜賾悟、贺勤……萧兰茝,就这几个臭皮匠,你觉得能把先生十拿九稳?」那长官气得两边腮帮子的肉都在震动,一骂人口水便小雨般飞溅。 「呵,」范良冷笑了一声,「『先生』?好一个先生。他人甚至不在这里你也这么害怕!?」他伸手指向了长官办公桌顶上那幅字画,上头苍劲写着「正气凛然」四个大字,挑起眉,「你配吗?」 「你说什么?」 「我说你配吗?你配正气凛然四个字吗?正气是什么?公道正义是什么?巩云那狗东西畜生不如,他脚下多少生命?多少骯脏的钱骯脏的勾当,我认识很多你口中的破流氓,就没有一个比他要齷齪噁心!」 范良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眼底闪烁着光芒,「我背负着什么?我是谁?我的臂膀上掛着什么标志?当和平鸽震翅,我的胸口就彷彿烈火燃烧,天秤不能倾倒,善恶不能颠倒,不能模糊不清!哪怕脏到了底,也不曾愧对于心!难道我是为了掩盖真相,力求表面看起来平和安乐才成为警察的吗?我是为了这样双手染血的吗?我的父亲……家人,是为了这样而死的吗?」 小孩子的棺材小得像是玩具,弟弟死的像是路上被随意踩死的螻蚁一样,彷彿一文不值,憧憬着英雄的孩子,大好的未来,就那么几秒鐘时间被摧毁,在他眼前,一家人死得悽惨,他篤信正义,毅然决然仍是走向了正途。 即使恩重如山的小贺爷想把他纳入麾下,他也断然拒绝。 他选择光明磊落的正道,难道就是为了姑息养奸? 那长官还欲开口,便只听门口处传来了掌声。 范良跟那长官都是一愣,转过头看了过去。 一回头才看见门口站了三五个人,一个个西装革履,为首那位范良还认识。 应该说,在业界应该没人不认识。那人被称为「神探」,现在则隶属于国家机密调查单位,那里头的工作基本上就是追查一些小局子不敢插手的事情。 「大长官。」范良那狗上司一见来人立即站起身,一脸恭维。 神探摆摆手,「我们都轻松一点。」他见范良还怔怔看着自己,便朝他伸出手,「久仰了。」 范良连忙回握住他的手,「不、不敢当。我才是……久仰了。」 「别谦虚,若以『官职』来说,我还要叫你长官呢。」 范良卧底的身份是高官,哪怕只是空壳,他也得做事。 「我听说你的表现很棒,但也听说你已经偏了,离正道渐远。今天听见了这样慷慨激昂的一席话,我总感觉自己也好久不曾这么热血。」神探道,「都忘了一开始为什么披上制服。」 「……」范良乾巴巴的笑了几声,他现在像是被人泼了冷水,方才的热血沸腾被打断以后都凉了。 「大长官,怎么会过来?」 神探睨了范良那长官一眼,「上面来指示了。」 一屋子人都等着他开口。 他环视了每张脸,「开设特别单位,全力协助范良,捉拿巩云。」他的视线最后落在范良脸上,「捉拿。」他又说了一次。 不能杀。 巩云吃相难看,范良也曾耳闻顶上几位高官看不下去了,也或许,顶上那几个人,就在巩云那本名单上。在被巩云弄死之前,先下手为强。 「活捉巩云。」范良道。 「是的。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查明,因此还不能杀了他。」 说得好听。 范良心想,不杀他只是想谈条件,要是谈得满意,隔天巩云依旧能隻手遮天。 而他们这些卖命活捉他的杂鱼就只是替死鬼,哪怕在捉拿巩云的任务里侥倖没死,日后也会被再起的巩云弄死。 神探道,「范良,你要是不能克制情绪,放下私人恩怨,那便不能让你参与这次行动。」 范良闻言端上了笑,一如既往,带着他独有的癲狂,「我当然能做到。杀了巩云我都嫌脏了手。」 他是个背叛的专家。不忠诚这一点会被计算在计划里,范良知道,所以,他才不干。 横竖都是死,上面目前还需要他,但等事情结束以后,也不会有人待见他这个卧底了。 想尽办法,就是要他鞠躬尽瘁。为国而死,起码棺材上还能有荣光被披上国旗。 垃圾一样的正义。 一个个脏得噁心。 离开办公室以后,范良一上车才发现手机里不少未接来电。 丽莎那里打来的。范良心头一紧,打了这么多电话……苏惠全出事了吗?! 他回拨了几通,皆无人回应。 心急如焚,范良飞也似回到了丽莎的地下医院。 那间小医院是丽莎平日里处理器官的地方,动手术替人更换器官也好,摘除也好,就是个那样的场所。 范良一回到那里,静悄悄的。 他轻手轻脚走了进去,侧耳倾听,还有人在,他听见了细微的呼吸。 前面角落蹲了个人,范良慢慢靠近,从后头猛然勒住了那人的脖子,「藏在这给谁举办惊喜派对?」他轻声问道。 那人被勒住了脖子,发不出声。范良轻轻一扳,扭断了那人的脖子。 抽风机的扇叶转个不停,从那里透进了恍惚不实的阳光,忽明忽暗,打在范良脸上。 他满头都是汗,一静下来脑海里便浮现苏惠全的死状,闭着眼,也许浑身赤裸,也许断了一隻手……也许,跟母亲一样会被羞辱。 呼吸逐渐变得困难,范良安静的往前走,一间间检查着病房里的情况。 地上有几具尸体,范良察看了一会,大多是原先在这里的患者。好不容易换了新的器官,却死于非命。 范良来到了柜檯旁,只见电话被人砸烂,话筒旁几根断掉的手指特别骇人,范良认出了丽莎的手指。 擦着俗艷的指甲油。范良捡起了断指。丽莎以后恐怕再也无法执刀。即使如此,也希望他没死。 医院二楼走道上死了不少对方的人,范良并不认识那些脸孔,也许是丽莎的仇家寻来,跟巩云那头无关。地上血跡斑斑,有的痕跡一路拖行,每一道血跡范良都在尽头看见了苏惠全匍匐的模样。 一颗心静不下来。 二楼没有窗,室内昏暗,日光灯发出了奇怪的声响,几隻飞蛾扑撞着灯管。 突然间头上跳了个人下来,坐在范良肩上,两隻腿用力绞紧了他的脖子。 范良抓住了那人的腿,呼吸困难,那人穿着宽松的衣物,范良的指尖掐着他的肉,却没用力,可那傢伙想置他于死,手也缠了上来,摀住了范良的脸。范良挣扎着,使劲将那人甩了下来,随后,用力抱住了,那人还挣扎,范良连忙哄道,「是我!是我啊。」 那人安静了。随后慢慢地,也把手搭上了范良的背。温暖的怀抱,如同他的家。 「你的眼睛怎么了?看不见吗?」范良问道。 良犬篇 22.这是告白 以往对范良来说,人没死都还算好消息。 可苏惠全不一样,在范良眼皮子底下,苏惠全不只要活着,还要健康。 「你的眼睛怎么了?我看看。」范良抬起他的脸。 只见苏惠全脸肿得像头猪。他刚刚一直没看见他的脸,是透过肌肤触感,透过气味辨别,现在这么一看,愣了愣,瞪大了眼。 「很丑对不对?不要看了!」苏惠全撇开脸,「丽莎伤得很重,对方是衝着他来的。」 「他在哪?」 苏惠全带着范良又往上走,那里有个小阁楼,一推开那木门,吱呀一声,消毒水的味道扑面刺鼻。其实范良一直挺喜欢医院的气味,比起不安,那更让他安心。 丽莎躺在地上,地上用几张床单堆成了还算柔软的床,他身上缠着绷带,伤口都已大致处理过,范良走了过去,把手指给了他。 丽莎粗喘着,咬牙道,「针线和显微镜给我。」 「你要缝?」 「废话,趁还没坏死赶紧给我。」丽莎伸长了另外那隻完好的手。 苏惠全连忙拿了东西给他。 「小惠全,你会针线活吗?」丽莎问道。 范良才刚想说他才不会,却意外看见苏惠全点了点头。 「嗯。不过我只缝过布料……」 「我缝过人。」范良举起手。 丽莎瞪了他一眼,「谁不知道?你缝得很丑。你自己的身体被你弄得像条破布。」 「惠全现在看不见。说不定会把指头接错了。而且我有医疗知识,起码知道哪里接哪里。」范良又道。 「……」丽莎想了想,又看了范良一眼。 范良连忙到他身边蹲下了,一面替他戴上显微镜,「能接回去就不错了,不要那么爱漂亮。……派克呢?」 「派克追去对方那里了。不斩草除根,来年春风吹又生,我可经不起第二次。」丽莎忍着疼痛,眼睁睁看着针头刺穿皮肤。 「他心脏也真大颗,老婆都伤成这样了也能丢着。」 「因为他相信我。我一定会等他回家的。」也许是因为疼痛,他这次并没有反驳范良那句「老婆」,也算是承认了自己的确是下面那一个。 两人头上戴着显微镜,丽莎指示着范良,他手上的动作灵巧精准。 「小惠全,你也一样……要让范良安心,要让他知道你一定会等他回家……两个人,吃一顿饭……可恶……」丽莎笑了笑,随后又痛的皱起了脸。 后来几个小时三人皆无话,丽莎身子底下的床单被鲜血浸湿,范良拿了剪刀收线。 帮别人缝得还算漂亮,起码对齐了。 「完了我好像会死……」丽莎又道。 身为医生,他要比谁都知道自己的伤多重。 「你不会。」范良答道。 在确认外头不再有人以后,范良跟苏惠全便带着丽莎下了楼,所有能处理伤口又做了一次处理,只不过丽莎伤重,还有不少地方大量出血,不能就这么将就,「你有认识的医生吗?」丽莎问道。 「这时局医生不好找……」范良话还没说完,门口便传来阵阵声响。 丽莎一听那脚步声,竟晕了过去。 「派克来了。」范良道。 只见派克衝了进来,身旁带了个医生。丽莎的手术很快便开始了。 苏惠全呆呆坐在一旁,脸上一阵一阵刺刺麻麻。 范良拿了把手术刀朝他走来,在他身旁蹲了下来,「老婆,你这个要放血才行。」 「放血?」 「嗯。肿成这样。我替你弄,你怕吗?」 苏惠全摇摇头。 真乖,范良心想,几番消毒以后,锋利的刀刃划开了肌肤,一小道伤口,黑血流了出来。 苏惠全皱着一张脸,却一动不动,乖乖闭着眼。 「我真的吓死了。」范良的声音在耳边,苏惠全想睁开眼,范良却不准。「眼睛闭好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快吓死了。我很怕你死了,而且你还把头发丢了,要是你死了我该怎么想念你?回忆总是虚无的,会慢慢淡掉,慢慢遗忘,很多细节也会產生错误,要是你不在了,那就是真正的离开了。一点痕跡都没有留下。连生活痕跡也没有。」 苏惠全愣了愣,骂道,「我没有生活痕跡是谁的问题?我房里什么也没有……」 「我就是这个意思。」范良轻轻地说着,吐出来的每个字都像裹上了一层亮晶晶的蜜,「跟我回家吧?我想通了,人生苦短,每一天都充满了变数,今天还抱在一起的人明天可能只能隔着灵堂相望,我买了房子却为何放着……一起佈置,一起入住,一起等树慢慢开花……我不想再自己一个人了。」 再滚烫的血液一不小心都会变成冰冷的尸体。 范良实在不想再消磨光阴。 「这是告白吗?」苏惠全问道。 「我应该更早以前就告白过了。」 脸上的肿痛慢慢消去,苏惠全缓缓睁开眼,对上了范良的眼睛。 那里头有自己,然后……也许是看不出来的浓情蜜意。眼底还能藏着什么呢? 苏惠全看见了浩瀚无垠的星空。是期盼,也是承诺。 范良不再想着復仇了,他现在满心都是他,想保护,想幸福。追求幸福难道不才是人的本能吗?呱呱落地以后的寻寻觅觅,终其一生飘渺的追寻。 是啊,明明人只要想着幸福就好了,为何总还会想着如何让别人不幸呢?那样是不可能幸福的。 因为你如此善良呀……,想着想着,苏惠全凑了上去。接吻让整张脸都疼痛难耐,可两张嘴还是执拗贴着,越缠越紧。 「范良,我接受你的告白。」 「……傻子。跟我这种人交往会很辛苦。因为你会反覆担心我出门会不会惹事,也会担心是不是又在路上被人袭击,奄奄一息,也担心我一张嘴守不住是不是又跟人起衝突,可能也会怕我长得好看就拈花惹草,而且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又很敏感心思脆弱,我这样的人,你还敢答应。」 苏惠全想笑又想生气,可又怕脸痛,「你都知道为什么不改呢?」 「要是改了,那我是谁?」 「说的也是。可能我比较贱,我就喜欢这样的你,所以……你不用改。但我不喜欢拈花惹草的人。」 范良点点头,「知道了。」 「狗东西,明明全身都是缺点,居然也能让人喜欢。」苏惠全没好气。 这时手术室的灯熄灭了,派克跟医生推着丽莎从里头出来。丽莎睡得很沉,他又一次撑过了。他仍是遵守着诺言,等待着派克回家将他拥入怀。 「他的手以后可能会有影响。」范良道。 派克摇摇头,「丽莎一直很要强,对他来说,也许只要还有一口气,他就能想尽办法克服一切。我不担心他受到打击,我只怕他死而已。」 大家都是一样的。却是在这江湖都身不由己。 「杀了巩云以后,我就想劝他都别淌这些事了。我们会回去我的故乡义大利,在那里好好生活。干嘛都可以,只要能在一起,能健康……」派克一向话少,倒是头一次说了这么多。 「淡水鱼没办法在海水里活太久,虽然很残忍,但杀了巩云只是一步,你们想抽离这一切是不可能的。」范良道,「哪怕去了遥远的国度,体内的盐分还是一样无法代谢,跟鱼一样,只能在这种水域里生活的你们又怎么沉入海底?」 他的话过于沉重,以至于谁也无法回答。一脚踏入泥泞,有谁还能乾净? 良犬篇 23.想保留你 想保留你尚残馀温凌乱的被褥。 想保留你只喝了一口便随手摆放的茶杯。 想保留你粗鲁关起,夹住了窗帘的窗。 想保留你落在盘底的麵包屑。 你地上的落发,你脸上的笑,伤口结疤以后掉下来的痂,眼角落下来的泪滴……。 想保留你。 你滚烫的血液,情难自禁的精液,交缠唇舌时嘴里的唾液。 想保留你。我想你。 范良睁开了眼,外头天光大好。 昨夜他们没回家,就在丽莎的医院将就了一宿。 一旁苏惠全还呼呼大睡,脸只剩下几处些微浮肿,漂亮的皮相都回来了。 范良轻轻抚摸着他的脸蛋,要是可以,多想把苏惠全的肠子跟自己的打结,两人串在一起,一颗心也就不会追着他分成了两半。 昨夜睡下之前,范良又去了趟巩云家,本来他是不愿意苏惠全一起去的,但他说什么都要跟。 「你脸肿成这样,要怎么解释?」范良问道。 「我不出面了。反正我不能让你自己去,我要上樑!」 「……」范良想了想,有些无奈,「乖一点。」 他同意了。 丽莎医院的死伤惨重,一些还能用的尸体,以及一些半死不活的人,全被范良带去了巩云家。 半边身体半边脸都被血污弄脏,范良毫不在意,一屁股在巩云沙发上坐下,「器官。」他扬了扬下巴,指的是地上那些。 巩云吓得脸色发青,「这……」 「多亏你,k不干了,我能想到拿到器官的方法也只有这样了。要不是潘悦还躺着,我今晚就会杀了你。巩云,没人像你这样做生意的。」范良点了根菸,雪白的菸纸被他腥红的指腹染红了,「趁还新鲜快点处理了。」 他瞇起眼,深吸了一口。他妈实在太久没抽烟了。却早不再成癮,也许,是有了更该根治的癮头了也不一定。 烟癮也无足轻重,他对爱上癮了啊。 巩云不敢再怠慢,范良那浴血的模样癲狂似魔,惹不起的疯狗。 手术期间范良就一直待在那里,他一句话也没说,心里却盘算许多。 接下来……该怎么办? 上头让他随时通报,小贺爷这边也还在推进,但不是所有推进都能通报,而且,他势必得杀了巩云……一定得杀了他才行,不然一路以来的追寻又算什么? 事情必须了结……还不是现在。 范良站起身,没抽几口的菸被他捻熄,就按在巩云那张了不起的沙发上,他不只一次有机会杀了巩云,他屡屡放弃机会,就是想确保一切顺遂。 原本只需要估量自己这身贱命,现在却有太多宝贝的需要珍惜。 手指上粗糙的茧包弄醒了熟睡的人,苏惠全睁开了眼睛。 肿胀的刺痛犹存,他眨了眨眼,望了过来。 「看得见老公了吗?」范良笑问。 「嗯,比印象里丑了一点。」 范良哈哈大笑。 那人笑也不真切,吃也吃不了,苏惠全唯一能感知范良在身边好好活着的时候只有在他身下之时。 感知他的喘息,粗重滚烫。感知他的亲吻,缠绵繾綣。感知他的爱抚,温柔炙热。感知他的性器,坚硬潮湿。 感知他有力的拥抱,每一次的轻咬吸吮。 苏惠全会感受到他的心跳,知道他活着。 范良如同细沙,随着潮来潮去,握在手里却握不紧。 他的笑是假的,他的疯癲是假的,多希望他的爱是真的,他的温柔也是真的。 若有一天,恍然大悟般在他给的梦境醒来,苏惠全一定会疯掉的。 范良连浓情蜜意都能操弄得栩栩如生,苏惠全怕。 狗一样的男人,他倒进了他怀里。 范良愣了愣,伸手在他头上揉了一把,胸口心跳声传来,苏惠全感到安心。抱紧了他。 「干嘛?」范良有些不自在,「在撒娇吗?」 苏惠全摇摇头,埋在他胸口,头发都蹭乱了。 「走开。」范良推他。 苏惠全抱得更紧,死活不走。 范良笑了,「傻子。」 傻子傻子,既然爱你自然是个傻子。苏惠全抬起脸,正巧撞上了范良的吻。 「老婆,我先弄早餐给你,然后我去看看丽莎。」 丽莎的手术很顺利,今天早上就醒了,精神很不错。 范良一看见他便道,「真可怜,虽然醒了但也废了。不能拿手术刀的丽莎算什么东西?」 「闭嘴,老娘一隻手也能把你开膛剖肚,把你肠子跟脑子对调,一脑壳屎。」丽莎笑了笑,也知道范良就白长了张嘴。 「你仇家要不要这么多?」范良替他倒了杯水。 「不比你多。有什么办法?这道上,不替他们做事就是婊子,仇家就是这么来的,不过是合作不愉快。一帮臭男人如此没度量。」 范良笑了笑,「说得好。」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我和巩云结樑子的原因吗?」丽莎又道。 「嗯。不是他想睡你吗?」 「不是。那是骗你的。」 范良一怔,「去你的,我信了呢。」 「巩云当时让我帮他执行一个手术。」丽莎道,「风险很大的换脑手术,换脑,整形。手术失败了。」 「你失败?」 「对,我失败了。那样的技术现在还不太普遍,但失败与否并不是我被他追杀封口的原因。只是不能有人知道他在干嘛。关于研究脑移植与记忆提取这件事。」丽莎喝了口水。 「呵,他以为自己在演科幻电影?」 「小贺爷失忆期间,巩云什么事也没做,不是吗?」丽莎看着他,「现在想起来了,巩云想要他的脑。」 范良神色微变,「他不是做了一大堆小贺爷面具吗?那些又是要干嘛?如果他只是需要一个容器盛装大脑……」 「华草也好,会导致迷幻的利苦勒酒也好,巩云大费心思购买提取的都是神经致幻的东西,他的军团不是只是戴着面具而已,他要每一个人,都有小贺爷的记忆,但不要有思想,他要的是他打造的小贺爷。那个人已经疯了。损害别人的脑,借此操控他们。」丽莎继续道,「现在能知道的一点就是,利苦勒酒的功效并没有华草好,价格也要高出不少,巩云还是想要华草。再来就是小贺爷了。」 「我会用性命担保小贺爷的安全,不可能让他接触巩云半分。」范良正色道。 「你担保,但巩云是你一句担保便能守住的吗?范良……你为什么什么都想背呢?」丽莎问道。「你听过蝜蝂的故事吗?」 「……」 「蝜蝂是一种看见什么都会往背上揹的小虫,越揹越多,压死自己。范良,你所谓的英雄主义,难道就是让人担心吗?我太了解你们了,你也好派克也好……我跟小惠全,并不是需要你们担心的陶瓷娃娃小贺爷,自然也不是。我们只希望你们好好活着,就这样而已。」丽莎眼眶微微泛红,「哪怕一切回归平静,但你们不在了,那人生还是人生吗?我为派克而生,爱他爱到我可以不要我自己。你跟小惠全的爱情怎么样我不清楚,但我不允许你不珍惜生命,哪怕为了他,也要活着。为了惠全,为了小贺爷。」 良犬篇 24.你的范良 微风轻抚面颊,而后树叶落了满地。 范良家前院的那棵树已经长到胸口这么高了,迎风摇曳,似在招手。 他总算带着苏惠全回了家。 「很多地方都还没整理。你看看就好。」范良道。 其实苏惠全一直不是一个乐群的人。讨厌群体活动,讨厌跟人互动,他一向独来独往,却不是因为冷漠而如此。而是因为温柔。 他很讨厌跟人接触,因为只要接触了他们,他便很容易心软,那对他的工作一点意义都没有。 可即使如此他也知道,心软跟爱是不一样的。 他没杀了范良,一开始是因为心软,后来呢? 那傢伙天天光着身子躺在枕侧呼呼大睡,苏惠全却再也没有一次生起杀心,反倒越看越怜惜。想把他含在嘴里。 含着,藏着,怕他跑了因此越发惜字如金。 要能把范良安放在舌尖上,苏惠全寧可饿死自己。 范良用手机拍了张小树的叶子,以图搜寻了品种,他自己看完便把手机塞回了口袋里。 然而把这一切尽收眼底的苏惠全立刻发难,「是什么树你怎么没说?」 范良高深莫测笑了笑,「不告诉你,反正你得住在这里,等开花了就能知道。」 「这里还没完工,我要睡哪里?」苏惠全问道。 「有张床你就能生活了不是吗?」范良打开了房子大门。「快过来看看我们婚房。」 苏惠全跑了过去,被范良一把搂进了怀里。 一眼望去,大片玻璃窗将后院光景装进了房子里,只可惜今天艳阳不上工,天气阴沉如范良的臭脾气,灰灰暗暗的。 客厅基本上已经完工了,看着漂亮却不怎么温馨。 「感觉住起来不太舒服。」惠全道。 「嗯,是呢。还需要你来让这一切舒服一些了。一个人住就总想着让家里简单一点,这里简单点、那里简单点,家里慢慢便变得只有功能性了。」范良笑道,「可你看,不管什么东西哪怕行单影隻,只要乘以二,都会变成偶数不是吗?一个抱枕变成两个,一支牙刷变成两支。很快这个家里每样东西都会是偶数,你的一切痕跡会入侵我的生活……」 随后某天一切都会失去。 他会徒留苏惠全的轨跡,却再也不能拥有他。 他说了一半便停了,苏惠全看了过去。 「同居真的好吗?」范良问道。 「你有什么毛病?不是你一直让我跟你住在一起怕会后悔的吗?」苏惠全拧了一把他的耳朵。 很痛。范良却笑了出来。 「来看看卧房吧。」 苏惠全看着他,像看着疯子,「我有时候真的挺怕你的,你像个神经病。」 「是吧?」范良眨眨眼,一把把他拽进了卧房里,苏惠全眼前一片光景全飞快掠过,场景东倒西歪,随后他眼里只剩下了范良。 房里什么模样一点点也没看见。他躺在床上,整个世界只剩下范良的心跳,他的凝视,若能有他的吻就更好了。 于是苏惠全伸长了手,轻轻搂住了他的脖子,「这是我们的洞房吗?」 范良只感觉心脏抽了两下,呼吸都急了。这苏惠全何方神圣?随口一句就能把他的心拉扯得溃不成军。 他算什么?不过是苏惠全手心的弹珠,被他握紧,又在他掌心滚动。 「是。等我娶你,替你弄身婚纱,在这上头狠狠操你。把你操得小穴都翻了出来,红通通的……」他越说越慢,随后闭嘴了。两张嘴贴在一起,嘴唇原来就这么软了吗? 湿润温热的舌尖轻轻舔过,舔开了唇缝,鑽了进去。纠缠着彼此。 呼吸都加重了几分,喷在脸上。范良闭上了眼,双手鑽进了苏惠全衣襬里,果然还是讨厌他穿衣服。 范良松开了嘴。 「你眼睛里还有一些瘀血,不能玩得太激烈。」 难能可贵的理智上线,范良替他整理好了身上的衣物,可苏惠全只腿一勾,缠着他的腰很快又把他拉了回来,「现在就操我。」 范良愣着看他。 「你都好几天没碰我了……」苏惠全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推了上去,堆在锁骨上,粉嫩乳首露了出来,早已挺立。 范良低下头,忙不迭送入嘴里。 纤细的手指插进了发丝里,苏惠全揪紧了他的头发,挺立的性器抵着范良肚子。像把枪,架在那里,随时都能轰了他。 炸得他满身情慾。但愿他每操他一次就更爱他一点,每进去一回爱意便更膨胀一些。 起码让这辈子用不完……,不,苏惠全要把爱都给他,给他很多很多,多到他消耗不完,不只这辈子,范良还得把爱带到下辈子,这么一来范良来世一定也能遇见一个很爱很爱他的人,不会再辛苦了。 炙热性器顶了进来,胸口一紧,似插在心上。 苏惠全紧紧抓着范良的背,哪怕隔着衣服也能感觉自己掐紧了他的肉。 「啊……」叹息一样的呻吟脱口而出,下腹绷得紧紧的,性器笔直贴在肚子上,硬得发痛。 范良从正面上他,整个人压了上来,短短的耻毛磨蹭着双囊,脊椎上像有谁挠着,从尾椎到脑门彷彿都没了知觉,全身上下只剩下那个洞。 爽到好像会疯。苏惠全被操的直掉泪。 「范良……呜……不要离开我。千万……千万不要。」他抱紧了他。 范良没答话。 彼此之间只有呻吟喘息一来一往,随后范良喉头几声低吟,精液灌了进去。 「我死都不离开。哪怕变成鬼也缠着你。」他终于开口。 苏惠全笑了出来。「你有病。」 「我是希望世界上有鬼的。这样失去亲人的人也不会寂寞,杀了人的坏蛋也会有冤亲债主讨债……但逗留的魂魄也很寂寞吧?不能吃不能睡,连爱人的体温都感受不到……」 他像是自言自语,胡言乱语。体内的性器又硬了起来,膨胀又膨胀,像要把心炸开。 「那太可怜了……可若投胎便得忘了你,我寧可逗留人世,当个孤魂野鬼。哪怕永世孤寂也怕忘了你。」 苏惠全没有回答,可柔软的内壁却倏然绞紧,暖流涌出,淋湿了范良的肉柱。几番抽插,淫水被带了出来,又被送入,磨磨蹭蹭,捣成了白沫,浪花般的细白泡沫。 呻吟声断线般不停落下,撒了满地,落了满床,荡漾了整颗心,七上八下,跳得快或是慢都是因为爱他。 乱世真情,能永远吗? 等他们都老了,范良想听见苏惠全点头同意,能永远,能,他想听见他说。 「不要变成鬼……」苏惠全突然道,话语声稀薄,更多是喘息,断断续续,「太可怜了……」 「你心疼吗?还是害怕?」 「我想抱抱,想亲亲,想听见你的心跳声,抚摸你的汗水。不要变成鬼。」 范良笑了,「你真的太可爱了。」他与他十指交缠,握紧了:「叫声很可爱,想法也很可爱,瞪着人的样子很可爱,容易心软的模样也很可爱,高潮的时候更是可爱到让人想一口吃了。撒娇的时候简直能杀了我……」他低头吻他,「苏惠全,我不想答应你我不会死,因为电影里那么说的都死了,我也不想当什么破英雄让人担心……我就想当你的范良……」 苏惠全微微一笑,「你当好范良就是我的英雄。我们都会死,但谁也不会寂寞,这样好吗?一直到很老的时候,再一起去彼岸赏花喝汤。」 「我会被牛头马面推下去忘川的。」范良悲观道。 「那我就会跳进去。」 良犬篇 25.头上有神 事成以后,范良想在院里种上一些小花,疏于照顾就会立刻死掉的那种脆弱的花。 他想种一排在院里。每天就只需要费神照顾他们。 对。一整排小花,还有苏惠全。 四周静謐无声,因此滴水声便越是清晰。那滴水声是什么?范良知道。是他的血。 善恶有报,范良早该想到了,自己像个烂人一样四处惹事,总有一天得还。但他做梦也不曾想过自己奉献大半青春的警界会背叛他。 他被警方出卖,美其名围捕巩云却其实只是猎捕他的行动。 动土动到了巩云头上,那帮孙子依旧不敢。巩云察觉到了有条子在查他,便要高层替他「捉贼」。 猝不及防,范良便被天罗地网送到了巩云面前。 「我可真没想到是你啊……范良。」巩云脸上戴着人皮面具,那张脸,是姜賾悟的脸。 范良被压在地上,巩云油亮的皮鞋踩着他的脸。 「原来如此……范……德正是你父亲?不过范德正是谁呢?」巩云低头看着手上的资料,那是范良当警察在局子里的资料档案,「我听说你是为了爸爸才想杀我的。那我未免太可怜了吧?我根本不认识什么范德正。」 他被吊了起来,狠狠殴打,随后他身上被划了几个口子,就这么慢慢地被放血。 会死吗? 血的声音滴滴答答。范良曾经看过一个资料,那是说曾有人抓了战俘,矇住他的眼,用冰块在他肚子上划了一下,告诉他那是利刃,而后不停让他听见滴水声,以为那是自己的血。在无真正外伤的情况下,那名战俘仍是死了。 这说明什么?范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体,血的确在流。 会死吗?如果他闭上眼从现在开始催眠自己那只是冰块和滴水声,他能活吗? 他经常想,若是有机会杀了巩云,他死了也无所谓。范良曾以为自己不怕死。 原来他怕。怕得要命。恐惧会让他死得更快吗? 苏惠全知道他被抓了吗?希望他不知道。 想给他一个家。院里山茱萸满地都是,然后种上一堆小花。 啊啊……真想操他。 压在床上,压在树上……但比起那些,现在更想看见他的笑脸。 瞇起来的眼睛,小小的虎牙。好可爱。 范良睁开眼,外头脚步声由远而近。很快门被推开,外头的光照了进来,象徵救赎的脸,那张贺勤的脸,再一次出现。 范良却无法安心。因为所谓「贺勤」一进门就有八个。 身高体重相仿,一模一样的五官。 明明知道是假的,可虚弱的身体和紧绷的神经仍是折磨着范良。 随后巩云进来了,依旧戴着姜賾悟的脸。 「范良。你那些朋友呢?在哪里?」他冷声问道。 范良毫无头绪。「我……」 还没回话,其中一个「贺勤」便拿着锥子狠狠挖开他的伤口。 「啊!」范良叫了出来,疼痛让他眼前一白。 「好好回答。」巩云道。 范良粗喘着,又落了一滩血,浓稠至极。 他看向身旁那张贺勤的脸,吐了口血沫在那张脸上,「你也配这张脸吗?」他笑问。笑语如春却眼神冰冷。 那人缩了缩肩膀,范良分明浑身是伤,整个人都快成血人了,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我看你是还不老实,真想死?」巩云问道,他摆摆手,「把家伙拿上来。」 其馀的「贺勤」鱼贯离开了房间,过不久,又拿着皮鞭走了回来。那皮鞭跟一般的样式不一样,范良知道。他已经挨过那东西了。 那鞭子上面有利刃,每次鞭打抽离都是酷刑。 几个人拿了一桶水浇到范良身上,那是盐水。 伤口被狠狠侵蚀,随后鞭子再次落下。 范良痛的几乎快撅了过去,他挣扎着,却挣不开铁鍊。 「范良。我是真的怕你。」巩云凉凉道,「你彷彿不会死一样。折磨你可真毫无成就感。」 意识逐渐抽离,迷离的眼里,范良似乎看见某个贺勤对他眨了眨眼。 戴着那样的面具也能只眨单边眼吗?这么灵巧的动作? 还没想明白突然一阵枪响。 范良以为自己要死了,下一秒却只见方才眨眼的「贺勤」跑了过来,解开了绳索,「去你的,别给我添麻烦不行吗?被人抓走你丢不丢脸?」 范良睁着眼睛,死死看着他。随后伸手揉了把眼前那张脸。 「操,好脏啊你手上都是血!而且你刚刚吐我口水了,帐我记着。」 「是……是真的……」 贺勤笑了,「是真的,是我。」 「你……你挖我伤口……」范良无力的笑了,「好痛……」 「抱歉。我也没办法。」贺勤笑了笑。 范良站起身,只见屋里死了一堆贺勤,巩云就躺在那之中,奄奄一息。 贺勤朝他走去,一把掀了他的面具。 「戴着我老公的脸噁心我。」岂料面具一掀开,里面竟不是巩云。 贺勤一怔,「糟了。」 话语声刚落,外面又是一阵枪声四起。 范良找回了精神,撕开了地上那些尸体的衣服,缠住了自己的伤口,暂且止血,却没什么作用。「小贺爷,我们快点离开。」 「惠全他们……」 范良看向他,眼神坚定,「我的宝贝能保护好自己。你的也能。所以我们不能死。」 贺勤顿了顿,笑了,「嘖,怎么有点帅?」 房子外头全是人,警方甚至派来了直升机,从空从陆,都想围捕他们。 「范良,你跑得动吗?」 「嗯。应该吧。」 「那你听我说,」他们躲在某个角落,贺勤低声道,「以这边为中心来看,东面那侧小龙跟雀儿在那里镇守,西侧有思程。北面那里丽莎跟派克在,南侧有九爷跟萧兰茝。上空则有方寧他们那伙人,包括苏惠全。这些人目前怎么样我不知道,我的对讲机搞丢了,但以战力来看,我们往南跑存活率比较大。」 「你不是只是想去找九爷吧?」 「什么时候了开什么玩笑?」 「那我要往上跑……噢!」 贺勤用力捶了一把他的伤口。「闭嘴。」 范良笑了,因为疼痛说话说得断断续续,「跑吧小贺爷。跑吧……上面……有神明啊……」苏惠全在上头。他的神,他会保佑他的。所以……「跑啊!」他大喝出声。 贺勤连忙拔腿就跑。 范良并没有跟上,他朝着反面跑了出去。 头上一阵枪响,周遭的人倒了一片。范良不要命往前跑,现在跟着小贺爷,只会拖累他。 满身伤的自己能干嘛? 能干嘛呢?活着……好好活着。 范良重新跑进了巩云家里,被抓住的那天,他看见了密室,巩云的「安全房」。 那人一定在那里,孬种。范良凭着记忆打开了密室,他推开了房门,里面的人转过头,一见到他吓得一脸苍白。「你……你怎么进来的?!」 良犬篇 26.差个媳妇 吶,范良。 我说过的吧? 就是……过桥的时候啊,要是牛头马面把你推下忘川,我会跳下去的。 跳下去陪你。 因为即使谁也不知道,我也懂得。你呀,最怕寂寞了吧?讨厌一个人,也讨厌痛,但你却经常孤单单的,也老是受伤。 能被你万里挑一的喜欢上,我感觉自己很幸运。 我们约好了一起老到活不动才要一起走到彼岸赏花,所以,你要是自己先死了,我会生气的。 不准死。范良。 「不准死!」苏惠全大吼了出来,声音却轻而易举被枪声淹没。 狙击镜头里,他找不到范良。 他焦急在人群里寻找,很快便看见贺勤衝了出来。 贺勤在那里!他凝神看,却没看见范良。 小贺爷一跑出来,连忙好几个友军在上空支援。 那,范良呢?再往旁边望过去,只见他蹣跚往巩云家跑。没命一样的跑。 苏惠全也不管狙击点会被发现,连忙挪了位置,稳住阵脚几次枪响,范良周围的人全数倒地。 而后范良跑进了巩家。 无法狙击,也看不见了。苏惠全焦急难耐。 他必须过去。 他拿起装备,穿过了屋顶上无数尸体,突然有隻手拉住了他,苏惠全回过头,只见方寧躡手躡脚在他身后,「你要去哪里?」 「下面。」 「你去下面会死!苏惠全,你该不会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吧?这么多人,你没办法应付!」方寧拽着他,不让他下去,「在这里完成任务!」 「我必须下去……!」苏惠全吼了出来,当然声音又很快消失。 方寧盯着他,扯了一把将他推回了原本的狙击点,「做好你自己的事。」 苏惠全摔到了地上,翻了一圈,他又爬了起来,「如果……如果是萧兰茝呢?!」 方寧一怔。 「范良需要我……即使我可能帮不上忙我也得试……不然他要是死了呢?我会因为自己的无为恨自己一辈子的!他现在浑身是伤……他、他需要我!」 远处燃起熊熊烈火,「轰」地一声,天边炸飞了几个人。方寧没再拉住苏惠全,「我很珍惜你。希望你能记得这句话。」 苏惠全点点头。 此时屋里范良正好打开了密室的门。 巩云惊愕的看着他,「你怎么进来的?」 「哈哈,有本事抓我回家就别怕我会把你家摸个底朝天。」范良笑了笑,身上所有伤口都在疼,「巩云,你一直是用那些骯脏手段爬上来的,你的拳脚功夫还记得多少?」 「范良……我看你也活不久了,你看看你身上,都是血……」 「也许吧。我追查你大半生,查到的却只是更让人无语的结果,我以为把你的恶行交给警方,我以为把你的恶行公诸于世,你就可以跌落。但怎么知道警方跟媒体也都是你的人脉呢?我对抗你,简直虾米对鲸鱼。」他说着,一面往前走了几步,沿途经过之地全是血。 「我也想过放弃你知道吗?对抗整个世界他妈多累啊……跟着你一起,助紂为虐,轻松多了。也不怕死。但是……那样想必我会更加不敢闔眼的吧?我会愧对父母。会愧对像看着英雄一样看着我的弟弟。」 他每走近一步,巩云便退一步,直到无路可退,巩云拿出了枪,指着范良,「不准再过来了!谁在乎你的悲惨故事!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我不这么做,一样也会有人这么做!如果不成为剥削者,就会被剥削,我也不过是保护自己罢了!这滩泥水里,谁没有为了自己能安生杀过几个人?!」他挥着枪,激动地口沫横飞。 范良点点头,「你说的对。但人总是需要报仇不是吗?……哪怕知道那有多么空虚,但也是靠着这些活下来了。我该谢谢你,是你让我一直拼命活着。但是,现在我不想死已经跟你没关係了。你又为了什么不想死?」 「我他妈没心情跟你间聊!」巩云朝他开枪。 几声枪响,子弹贯穿了范良。也许是慌乱,也或许是退步了,数发子弹只击中了一颗,在他肩上。范良甚至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他的身体已经痛过了头。 「我后来又想,巩云,我一直想错了,折磨你没意义,我要折磨你最重要的人,好比……潘悦?」 巩云脸色大变,「你……」 「你没发现她不见踪影好几天了吗?」 「那是因为,她还有伤,我不希望她遇到危险所以……」 「所以麻烦医院带她住院疗养。」范良笑了,「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把妹妹随便交给陌生人,也不会住在这么多房间的房子里。你折磨我的时候,你妹妹可是在哭喊你的名字。你不知道吧?哪怕就在你家里。」 「你说什么?」 范良沉下脸,「巩云,你真不会以为我蠢成这样,早知道警方跟你有勾结我还傻傻效忠吧?媒体怕什么你知道吗?怕疯狗。」他自问自答,「巧了巧,正好我就是条疯狗。你的新闻晚点就会在各大媒体播放,包括你的好朋友f新闻也会播放。」 在被抓住前,范良便准备好了一切。匍匐在地十年光阴,范良在每个地方都留下了眼线,他救过的人、结识的朋友……,每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巩云,的确,你成为剥削者只是因为不想再被人当鱼肉宰割,但你知道吗?一个人要是伤害了太多人,那也会被自己反噬的。在你急着拉拢东拉拢西确立自己地位的同时……有没有想过暗处那些被你认为不起眼,一脚踩在脚底的小虾米?当虾米聚集成鲸鱼……咳咳……」 范良咳了一口血,肩上的枪伤开始疼痛。子弹是飞速旋转贯穿身体的,因此射入枪孔小,但射出是却是大面积炸开。其实范良不难想像自己背后血肉模糊的模样。 「你到底把潘……」巩云抓住了他的手,「潘悦呢?!」 「我不会杀你的巩云。你死了仇恨也不会结束,我要你百般痛苦的活着……你有多残忍,我就多残忍。你不记得你怎么虐杀我全家的,但我记得,潘悦也记得。她会承受一切我家人受过的罪,当然还有其他人的家人受过的罪,可是她不会死……你们都会活着。」 「潘悦在哪?!?!」巩云几近崩溃,「她还有伤……你把她怎么了?!」他用力拉着范良的手,范良踉蹌着跌到了地上。早连站也站不稳。 房里电灯突然灭了又亮起,随后屋子里,所有电子设备都开始播报起新闻。整个城市的电子看板都开始闪烁,巩云的脸大大的出现在上面。 唯独巩云密室里那台电脑画面亮起后,是家里另一间房间。潘悦被锁在那里,衣衫不整,精神恍惚。 「有的人被你用药控制,有的人被你精神施虐,有的人跟我一样家破人亡。我们的家人怎么死的,你大概都忘了……但你的家人会记得。」 在政坛仅是搂一个非妻子的女人都能毁掉一个人,更何况数十条、数百条人命?什么样的人民会愿意信赖一个杀人犯? 巩云尖叫出声,「潘悦!!」凄厉恐怖。 范良看着巩云崩溃的模样哈哈笑了出来,「那女人也真是天真,我带走她的时候她还很开心呢……蠢女人……她真倒楣,就因为哥哥是你……」 巩云扑了上来,死死掐住了范良的脖子,「你给我去死!!!」 范良还在笑着,好轻松啊……总感觉背上都空了,空气越来越稀薄,眼底能看见的也越来越少,他终究成为了坏人吗?父母会以他为傲吗?很快就能团圆了吧?一家人。弟弟会唱着那首歌「哥哥爸爸真伟大……」伟大,他伟大吗?纵然死了,应该也会有不少人记得他吧?好比……范良突然挣扎了起来,一把将巩云翻了过去。 巩云也没料到他突如其来的怪力从何而来,被他压制,竟动弹不得。太可笑了……一个浑身残破不堪的人,到底为何还撑着?! 啊啊……苏惠全。范良笑了,「我答应过了,差点就忘了,还不到团圆的时候……」他喃喃自语,模样疯癲恐怖,「差一个媳妇、还差一个媳妇。……要老死……我答应他会老死。要一起去彼岸赏花,要一起喝汤,把今生写在三生石上啊。」 良犬篇 27.你就是药 城市每个角落里,新闻的声音不绝于耳,系统大瘫痪,大家都只能看着那反覆的新闻,网路掀起了浪涛,知情的人又藉着风向多骂了巩云几句。 一世英明,曾经多么风光,全被范良压在身下,掐紧了。 巩云不知道他的力量从何而来,浑身是伤的人,不可能拥有的力量。 呼吸渐渐变得稀薄,范良正看着他,看着他逐渐死亡,看着他慢慢脱力,比起满足,空虚油然而生。 颈上的力气慢慢变小,外头早没有了打斗的声音。空气进入了肺部,巩云大口喘气。 似乎是另一批警力,底层的,曾被压榨被轻视的那一方,在新闻爆发以后,一些力求自保的高层调动了他们前来镇压。外面鸣笛声四起。 都结束了? 范良感觉眼前模糊,看不太清楚。身体好痛。 他松开了手,巩云连忙挣扎起身,手脚併用,狼狈向后退了几步,抓住了自己的那把枪,子弹在抽屉里。 范良毫无反抗,怔怔地跪在地上,动不了了吧? 活尸一样,盯着大门口。 「得杀了你……」巩云翻找着抽屉,装上了子弹,他把枪上膛。 此时范良望了过来,眼神迷离,毫无焦距,可那模样慎人,巩云无端心里一惊,拿稳了枪。 范良道,「不要把我推入水里……」他看着巩云后方喃喃自语,「我在桥上等他……」 他疯了?巩云心里怕得要命,「去死吧!」 「给我待在原地等着!去什么桥上?」 突然有谁大吼了一声,巩云来不及反应,子弹便贯穿了手心。 枪掉到了地上,两隻手爆出了鲜血。 「好痛!好痛!!」他跪在地上翻滚,门口几阵脚步声。 谁来了?范良回过头,惠全吗? 眼前一黑,他晕了过去。意识抽离以前,他听见有人在喊他。 范良、范良……。 是苏惠全……听起来怎么在哭?又惹哭他了……以后不会了,所以老婆,不要怕。 不要怕喔,不要怕。我很快、很快就会…… 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苏惠全站在门外焦急不已。 贺勤坐在一旁等候区,明明也担心却嘴硬,「别在那里蚂蚁一样绕,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老婆生了。」 苏惠全没答话,接着手术室门开了。范良被推了出来,脸上戴着呼吸器,身上也插了些管子。 惨兮兮的模样。 「真是命大。」不知哪个医生冒了这样一句。 范良梦到了家人。 他梦到母亲烤了蛋糕,又是这个梦。他的生日。 父亲给了他一把枪,那把枪现在仍是没找到。收哪里了? 弟弟还是唱着那首歌,稚嫩的声音十年过去了,范良却一点也没忘。 他坐在饭桌上,要能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永远美满的一家人,谁也不用受伤。 他在梦里站起身,走到厨房望着母亲忙碌的背影,母亲转了过来,朝他笑,「小良,生日快乐。」 范良没有回话,他无法答话。 于是母亲又道,「小惠全呢?怎么还没来?」 范良一怔。惠全?那是……谁? 「苏惠全呀,惠全。你忘了吗?」母亲反覆说着那个名字。「他不来了吗?你想留在这里?真的吗?你不去找他了吗?」 啊,对了。他不能留在这里。苏惠全苏惠全,惠全惠全惠全…… 范良突然一阵头痛欲裂,随后猛然睁开了双眼,乾涩的感觉立即袭来,他又用力眨了几下眼睛。 一睁眼眼前全是人,他胸口缠着纱布,几个医生同时转过头看他,都停下了动作。 「……醒、他醒了!」 范良怔怔地看着四周,他戴着呼吸器,眼前周围全是白墙,其中一面墙上有扇窗,外面站着几个人,范良的眼神一一在他们脸上游移,突然他挣扎着,几个医生连忙又围上来压制他。 他一把摘下了呼吸器,「惠全……」声音乾哑得不像他自己,「惠全。」 苏惠全站在窗外,一见范良醒了也很激动,里面其中一个医生跑了出来,将他拉了进去。 「在这里、在这里!你不要激动,范先生冷静!」 苏惠全被推到了他眼前。范良睁着眼看着,又被戴上了呼吸器,他抬起手,在苏惠全脸颊上摸了一下,一手湿热,是泪,「不要哭。」 苏惠全「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从没看过有人伤这么重一起来就能动的……他刚刚甚至休克在急救……」几个医生把空间留给了他们,其中一个出来后对着贺勤道。 贺勤笑了,「因为那不是人,是狗啊。」 事情发生后,巩云鋃鐺入狱。 进了牢房以后没几天,就听说死了。 怎么死的也没人知道了。 后来到底怎么了,范良全没了印象,毕竟他晕了过去。 但他也不追问,也突然就不感兴趣了。 追究了十年光阴,每天只关心着巩云干嘛了、在那里……,他现在只想为自己活着了。都结束了。 几个月时间的养伤和復健以后,范良终于能离开监牢般的医院。 家里的树似乎又长高了一点,这几个月期间,苏惠全天天都回家整理,一点一点,把他喜欢的都佔满了范良的房子。 「你要是死了这间房子归谁?」苏惠全搀扶着他,问道。 范良笑了,「去你的,老子都还没娶你进门你就覬覦我的房子。」 「我这几个月天天来,往返医院跟这里,对这个家有感情了。」苏惠全笑道。 房门一打开,是分外温馨的客厅。 黄澄澄的暖光把室内的气氛烘托得美好,范良在沙发上坐下了,回家的感觉真好。 人果然要有一个家。 不然累了的时候要去哪里呢? 他住院期间不少人来看他,据说警界还给他发了奖状,噁心至极,范良压根不想要。 还没出院他就申请离职。 媒体什么的,一切採访都被他拒绝。他根本不是什么英雄,一点也不是。 风向不对的时候,他不过是隻螻蚁,轻易就能被一脚踩死。 时势造英雄,英雄这东西也不过一时流行时代过了,就过时了。 他不稀罕了,现在,当好范良就好了。 温热的唇贴了上来,范良搂紧了怀中人。 「这么主动?在医院不是都不让人碰半下的吗?」范良打趣道。 苏惠全一听连忙红了脸,「你这人简直不要脸到不可思议!在医院里也不安分一点,我都被那些医生们笑话了,说我不在你就喊痛,我一去你就没事了,药都没用,我就是你的药什么的……」 「他们也没说错。有什么伤不是你亲一下就会好的?」 「别贫嘴了……」苏惠全窝进他胸膛,耳朵贴着他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他的心跳,平稳却有力。 p.s.这边主要是爱情故事呀,认真搞曲折的部分在隔壁棚喔! 良犬篇 28.缠绵不完 他趴在床上。 翘起了屁股。 模样如同匍匐在远方的山。 玲瓏有致,起伏着,贴在床上的胸膛,向外扩张开来的蝴蝶骨,翩翩如蝶,他两隻手往上高举,贴着耳朵,贴着床,随后手腕处,被另一隻大掌落了锁,釦在床上。钉着。 臀部高耸,微微颤动,幽闭的小孔若隐若现,在那条缝隙中一张一闔,山沟里的水洼,吐着晶莹。 范良修长的手指没入了里头,搅乱了荡漾春水,把情慾浪涛掀得更高,淹没了苏惠全,他大口喘气,在浪与浪之间苟延残喘,满面潮红,倏然停住了呼吸,沉默几秒,又爆出一串呻吟。 腿间肉柱落了几滴泪,又没入床巾里,看不见了。 看不见了,慾望却仍旧耸立,颤抖着,满胀闷痛。 硬物抵上臀缝,湿润的前端在那沟里上下蹭了几下,从上而下,又下而上,磨过那张嘴,黏答答的,每每经过便咬他一口。 「等不及了?」 苏惠全没答话,背上的翅膀颤动,又更加翘起了屁股,往后蹭了蹭,柔软臀肉贴上了炙热的性器,蹭没几下,身后人就忍不了了。 性器没了进去,将他贯穿。 的确如同插翅难飞,在床上挣扎着,飞不起来,快感却掀到了天上,那根东西不停进来,又进来,顶在嗓子眼,张嘴叫了几声,却没发出声音,再试一次,声音扁扁的,带着哭腔。 听了几次都觉得不像自己。 背后的人低叹,喘息落在背上,凉了,可没入肌肤以后又在心底滚烫,膨胀。 他让他舒服。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苏惠全亢奋与满足。 交合之处湿黏燥热,黏腻的液体让每次抽送都显得缠绵,几丝晶莹缠着范良的毛,黏着苏惠全的屁股。 合在一起,又分开,身体分开了却没有完全分开,藕断丝连,那根棒子总没有完全抽离。 随后他又贴了上去,压在背上,原来他胸膛都湿了,都是汗。 光洁的背肌肤能感受到他身上每一处伤,纠结着的疤,一道又一道。 每一处伤口都曾鲜血淋漓,血液乾涸,伤口癒合,哪天痂就掉了,剩下疤痕。 粗糙的触感与肌肤不同,些微突起,蜿蜒。 那如他身上的装饰,苏惠全不觉得丑,范良每个痕跡都能让他多爱他一点。 贴在一起的肌肤立即滚烫,心跳传了过来,彼此都把彼此的频率又调得更快。 「范……良……」上气不接下气,他有些吃力却坚定。 「怎么了?」他在他耳边,把他软软的耳垂含进了嘴里。 「我想亲你……」 「……」他没答话,随后抱住了苏惠全的腰,翻过了身,苏惠全眼前一晃,视线落在天花板上。 「转过来。」范良道。 那根东西还插着。 苏惠全仰躺着不好施力,试了几次都不过是又把那处夹紧。 范良笑了,笑声透过肚皮震盪而来。染红了两颊。 在他善意慈悲的帮助之下,苏惠全翻了过来,随后又把嘴贴了上去。 撒娇的模样像是匕首。每每都能刺穿范良的心脏。 要死就得这么死。被他萌死,被他夹死。 苏惠全跨坐在他身上,肉刃再一次顶入,又进了更深。 他撑着范良的肚子,拔出来了一点,又坐下,浑身颤慄,毛孔都像被一一舔过,快感毛毛的,似穿在身上。 「啊……」 肉柱落了几滴水珠,垂吊在前端小孔上,要掉不掉,细细的丝线终端是范良,黏着他。 而后越出越多水,流进了他肚脐里。 体内柔软的肉壁缠得紧紧的,不准出去,到了穴口又会被拉进去,吸紧了。 「怎么身上哪个地方都这么会撒娇?」范良轻声道。 调笑的语调温柔,带着笑意,带着怜惜。 那化开了苏惠全的心,融化的爱意又沾染了范良一身都是。 于是身体又把他抱得更紧。 范良直笑他傻,单手环着他的腰,指尖在他脊柱上游移,慢慢往下,在臀缝上轻抚。 他这么摸,苏惠全只得夹得更紧。 热流灌了进来,却是因为体内过于炙热而变得温凉,白浊灌入后又因为引力往外流,却被堵住了。 射了却没软,范良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他的。 夜还长,缠绵不完。 温温吞吞的性爱在上半场结束了。 下半场是他拿手的。 苏惠全躺在枕头上,却只躺了一半,摇摇晃晃,整张床嘰喳响,他在枕上被颠得凌乱,呻吟破碎,没几下就落了下来,脖子折着,卡在枕头与肩膀中间。晃啊晃。 他像在海面上,浮浮沉沉,荡漾激昂,一波一波的浪涛,越堆越高,震盪几下,又迎来高潮。 范良停了下来,俯下身吻他。 从他额角的汗,他眼尾的泪,一路到他唇珠上。啣着,咬着,而后吻变得缠绵,舌尖鑽了进去。 品嚐味道的味蕾感知着他,舔过他的舌他的嘴,他整齐的牙齿,在他上顎逗留,舔弄那不平整的起伏,腰都软了,苏惠全小猫般呜咽。 可爱。好可爱。 范良反覆吻着他,似要把他吃了。 高潮过后他执意不愿意出来,仍埋在里面,慢慢软了,滑了出来。 要不是累了他应该还能再硬。 可天都亮了,的确也不该再胡闹下去。 不急。 他还有一辈子。 苏惠全爽完就睡了过去,范良替他整理乾净,藏进了被子里。 辞职后警界挽留了他几次,范良却是坚决离开。走了以后就一直在九爷手下工作。 花天酒地的不能碰,出生入死的去不得,范良就乖乖去了西门顾饺子。 苏惠全仍是那个躲在樑上的神射手,任务结束的时候,他也会去西门帮忙。 西门或是华林,不管叫什么名字那个地方都不再风光了。 没落了,却也好。 范良的工作对于他而言过份简单了,有些浪费智商,却也无所谓。 平平淡淡,却正是他苦求一辈子的。 有人苦苦追求,有人早已拥有。 仔细看看自己手上的,哪怕平凡也可能是谁毕生的追求也不一定。 拥有的都是好的。都握紧了。 范良珍惜每一天。 他的树又长高了,却总不开花。 何时花开呢?苏惠全每天开窗时都会这么问。 可范良愿意浪费时间等待。 等待那纷飞花开,等待落果的甘美。 良犬篇 29.温柔的爱 在黑暗里的人,哪怕星芒也会握住。 是啊,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救赎?又哪有那么多需要被救赎的人? 救赎这件事听起来神圣又史诗,但其实它很小,每分每秒都在发生。 一张发票、一个微笑,一个一元铜板。无足轻重,但也许正在剧烈的改变一个人,猛力将他从深渊里拉起。 我们永远不会知道救赎给了谁,又会被谁救赎。因为它很小,又总是被误解。人其实很容易一蹶不振,却也异常坚强,沙粒般的希望也会被人们抓紧,哪怕那么小,也足以耗尽一生拼搏努力。 苏惠全是范良的沙粒。星芒般的希望。 他一开始只是需要一个人分散他的注意力,因为他几乎被仇恨淹没,万劫不復。 荷包蛋在平底锅里滋滋作响,范良轻轻松松把蛋翻了个面,总匯三明治里面的蛋,苏惠全不喜欢太熟。 这是在他跟着他的第三个月知道的。 他咬了一口三明治,皱起眉头,随后赶紧喝了一口饮料,蛋黄乾巴巴的。 那时候开始,范良就觉得苏惠全很可爱。 犹没道理的,分明只是挑剔,却总有一个人眼底你的种种毛病都会是可爱,不是吗? 荷包蛋很快起锅,范良又煎了几根热狗。冷冻热狗下了热锅,溅出了油。 曾经沧海难为水。 其实范良也曾担心过。自己追求一辈子的平淡,会不会在真正到手以后又不甘?已经无法平平淡淡活着了。也许他会那样。 可实际风平浪静以后才知道,原来人很容易就能适应安逸。 能舒舒服服活着又何必过得岌岌可危? 平淡的假日,平淡的早晨,替爱人做份三明治。 家里还有一些东西慢慢在整理,就堆在其中一间空房间里,苏惠全一大早起床后就窝在那里头,范良做好了三明治,心想替他打杯果汁后再喊他。 可还没切好柳丁,苏惠全就跑了出来,手上抓着个木头盒子,看起来有些沉,却不是那么大。 「范良!你看看这是什么?!」 那房里的东西都是范良的东西居多,他一点点一点点,搬过来的物品。长年飘泊在外,到处更换住处,其实很多东西都遗失了,也早忘了自己原本拥有着什么。 可那盒子他记得。 范良连忙放下水果刀,凑到了桌子边,「你在哪里找到的?」 「就在房里那大箱子,你前天说『反正这些东西放这么多年我也没想过缺什么,这整箱要整理麻烦死了,乾脆烧了』的那个盒子里。」苏惠全没好气。 范良那些破回忆他每一个都想替他珍惜,反观范良自己,一点感觉也没有。提起整理那些旧东西,就懒懒散散的。 ……不过现在看上去倒是神采奕奕了。 他找到了他父亲给他的枪。 十九岁那年,那把枪。 老式雷管枪,收藏大于实用。 范良打开了盒子。盒子里塞满了乾燥剂,他一一拨开那些东西,拿出了那把枪。 魔怔般看着。 苏惠全是懂枪的,那把枪要是不改一改,不太可能还能使用,太老了。 「范良,你要是想改我能帮你整理。」 范良一听看向他,随后微微一笑,「那倒是不用……哇,这真的好怀念啊。没想到是被你给找到了。」 「你还想烧了。」 「就是说啊。」范良笑了出来。 他的笑容现在真切多了。被外头的阳光点亮,暖暖的光。 「范良……那什么……」苏惠全有些扭捏,这些话其实想说很久,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就被他含着,但现在的气氛……应该能说吧? 「怎么了?」范良揉了把他的头,念旧也是风风火火,一下就结束了,他把枪收好了,洗了手又回头切起了水果,「三明治都凉了,等会玩好了,肯吃饭了的时候要吃记得放微波转几圈。」 苏惠全又跟到他身后,拽了拽他的衣服,「你听我说……我要说很重要的事。」 范良回过头,「很重要的事?需要我一直盯着你眼睛听你说的那一种吗?」 「不要那样,你那样我说不出来。」 「哈哈,那你到底要我怎样?」范良笑了出来,又放下工作,「我听你说。」 「那你不要看我。」 范良扭过头,看着窗外。 「我想跟你去扫墓。」 他一怔。笑容卡在脸上,僵了几秒。他回过头,「你说……什么?」 「扫墓……快清明了,我想……」苏惠全扭扭捏捏的,越说越小声。 范良心都化了,一阵感动。拉过他一把抱住了。 他心跳很急,苏惠全窝在他怀里,一下一下数着。 他知道范良暂时不会开口。因为他总是适应不了被认真对待的时候该怎么反应。 温柔会让他那不可一世的脑子打结。 但久了就会习惯了吧?范良总会知道怎么反应。 好比现在跟他撒娇,他也不会再僵硬着身体把他推开了。 温柔的爱,有天范良一定也可以接受的心安理得的。 「我很高兴。」范良总算开口,把他又抱得更紧,「家人……家人才会一起扫墓的吧?」 「通常是那样没错。我也的确是你的家人不是吗?狗东西,你只有我了。」苏惠全笑道。 范良随他喜,也笑了。「那要怎么跟咱爸妈介绍你?」 「……嗯……」 「算了,他们应该早就知道了。」范良又道,「他们疼我,保佑我,那就一定也会保佑你。因为我只有你不是吗?既然保佑你,那一定认识你。」 苏惠全微微一笑。「是吗?」 范良偶尔就会像个孩子,但苏惠全却很喜欢他这样的时候。那稍纵即逝的脆弱,彷彿替他独留的温柔。 「不过既然清明快到了,树也差不多要开花了吧……」范良喃喃,替苏惠全把早餐放入了微波炉。 「什么花?」 「你猜猜?」范良打开了果汁机。 刀片扫过果肉和冰块,声音有些大,苏惠全跑到了窗边,看见树上的叶子有些裂了开来。 倒不是像坏了还是什么的,就往旁边打开。「范良那是什么?!」 他的声音盖过了果汁机,范良倒出果汁,喝了一口。 太酸了。他突然就很想看一看怕酸的苏惠全喝下第一口的表情。 「什么?」他走到他身边,自然的把果汁给他。 苏惠全接了过去,指着树顶,「你看!」 范良顺着他指尖望过去,「喔喔,看起来要开花了呢。」他很快把目光转了回来。 苏惠全正好埋头喝了一口果汁。「哇啊……」他皱起了一整张脸,「好酸!」 范良笑了,凑上前当即给了他一个全世界最甜的吻。「还酸吗?」他笑问。 苏惠全摇了摇头头,随后又点点头,「还很酸。」 真可爱呢。撒娇鬼。 良犬篇 30.传家之宝(完) 30. 吠犬之用,胜于睡狮。 那狮子醒来以后呢?难以驯服的野兽。 苏惠全后来算是弄懂了谁是吠犬谁是睡狮,范良那傢伙打从一开始把他带回家就只是想保护他,苏惠全不是吠犬,范良才是。 狂吠不止,想守护的,乍看之下是小贺爷,可其实那位才是真正的睡狮。 范良一直在等他醒来。等待睡梦中的猛狮洪钟般咆哮。 吠叫是等待,也是威吓。说了到底,他一句利用苏惠全帮他打通跟九爷还有萧兰茝的关係,就绑架了他,但其实从头到尾范良压根用不着苏惠全也能拉拢九爷跟萧总。 但苏惠全是九爷的人,且又是着名的杀手,纵然没什么见过他的样貌,可也难保不会有有心人借此机会杀了他,因此终了那场战要是范良没被抓,又要是他没跟九爷讨要苏惠全,那苏惠全肯定会死。 像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一般随便的就死了。 可吠犬惊扰了睡狮,猛狮怒吼一声,鏗鏘有力。 枪管没入了体内,后穴黏腻,缠了上来。 老式雷管,收藏大于他妈实用。 苏惠全弓着腰,湿润黏液沾上了枪管,范良那变态竟用那把好不容易找到了的枪操他。 「你……今天不是要去扫墓吗?」 「嗯,先让你跟我家祖先认识一下。我们范家几乎都是男丁,代代都是如此,而且我们祖宗辈开始,就都是从事军、警、法,这方面的工作。」范良道。一面转动了惠全体内的枪。 非得这种时候梳理族谱? 「啊……太深了……」 「更粗长的都吃过了,怕这把枪?」范良笑道,「这把枪啊,在我不知道那个祖先那一代,西方枪械刚进来的时候他就拥有了。随后不停改装又不停流传,直到真的再改不了了,也就成为了收藏,但依旧代代相传。范家男人都短命,我爷爷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枪给了我爸,我爸也怕自己早死,早早就把枪给我了。这东西也许不值几个臭钱,却是我们范家的传家宝,传的不是财富,仅是一身正气。」 他抽出那把枪,苏惠全的水濡湿了整个枪口,淫水爬满了枪管,又弄湿了枪身,随后黏腻了范良的手。 「没办法给你翡翠戒指,也没办法给你穿金戴银的奢华日子。你能拥有的只有我一身臭脾气,还有这根硬的要命的玩意。」范良挺身将自己送了进去。 性器取代了方才冷硬的死物,活跳跳的,在震动,在膨胀。「啊……嗯……」 算是陋习也算是一种姑息,搬来新家以后苏惠全不知为何仍旧没衣服可穿,但他自己似乎也习惯了这么裸着身子。 「哪怕如此,你依然愿意吗?」 范良还在说话,说什么鬼东西?苏惠全看向了他,其实他在说什么只能听见百分之七十左右,注意力无法集中,却也没听漏了那傢伙用传家宝操他。 「我不敢陪你扫墓了……」 范良笑了,「谁知道我是不是有哪个祖奶奶也含过这东西?」 「别说了……啊嗯……范良……我不怕苦,不怕穷,那种日子有什么可怕的?但是,我怕被丢掉。我本就是弃婴,除了这个名字什么也没有,我的一切都是别人赠予的,方寧给我爱给我容身之处,让我如此受到爱护与温柔慢慢成长,所以我知道施予爱的重要,也知道温柔的形状……爱是哪怕一个人一无所有你也会愿意为他倾囊付出,情感也好,温柔也好,各种各样都是……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我也是这般得到世界的,所以你不用害怕你一无所有,因为世界上总会有一个端着世界朝你而来的人,他会把一切都给你。」 苏惠全伸长了手抚摸他的脸,「范良,我会成为属于你的那个人。」 眼泪湿润了眼眶,范良俯身吻他,「我错了老婆。」 「嗯?」 「我前世那几个傢伙应该都是很善良的人才对,所以累劫累世,我不是帮他们还债,而是在他们树荫下乘凉了,能遇见你……能遇见……」许是后话太肉麻,他并没有再说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更为激烈缠绵的交融与结合。 但这样就够了,作为彼此今生的幸运。 院里花开了,范良说那树还会结果,「果实叫药枣,是一种中药呢。」 「到时候结果了要是不採收岂不是浪费了?」 范良摇摇头,「生生不息。」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留下的每一滴血,每一滴泪,都是滋养未来的养份,生生不息。 范良说他前几年正好麻烦师傅替他把祖先的遗骸都移到了灵骨塔里。「现在扫墓轻松多了,」他笑道,「一张卡片一个画面,全部的祖先都在上面了。我家就剩我一个孩子,祖先也只剩我在祭拜了。」 画面叫了出来,灵骨塔祭拜厅里空调有点强,清明时节,有不少人还在排队。 较近代的祖先,好比范良父母,弟弟、爷爷奶奶,还有遗照可以瞻仰,其馀的祖先,便仅是塔位的模样。 这是苏惠全第一次看见范良的父母,他虔诚拿着香,一旁范良道,「爸,妈,还有小不点,我来看你们了。让你们不放心的儿子又来了。」 苏惠全突然感觉鼻腔一酸,盯着他父母的面容视线却慢慢模糊,父亲有些严肃的眉眼,跟范良不太一样,硬要说起来,范良跟他母亲长得比较像,眉目如春,带着笑意。看起来是一个很温柔的母亲呢。 「我记得以前妈常骂我乱交一堆女朋友,辜负人家。」范良继续道。 苏惠全看了他一眼。居然有这段? 「总有一天我会因为耽误人家感情,遇到一段让我深陷而且挣扎而难起的感情,付出一切哪怕生命也想珍惜的伴侣,一个来收服我的剋星……我遇到了。」 「我遇到那样的人了,而且,也会珍惜。请爸妈以后不要再为了我担心,带着小不点快点投胎吧。下辈子过得好一点,活的久一点,起码要撑到可以儿孙满堂,含飴弄孙的年纪。我也会努力活着,以后请爸妈祖先不要只保佑我一个人,也要保佑我的爱人,他没有祖先,没有父母,只有我,我答应要把我的所有都给他,包括生命都给他,所以他就是我的命,以后请爸妈多多庇佑他,让他无苦无忧,以后如果他死了,我也会以伴侣的名份将他归入我们列祖列宗。」 苏惠全一愣,眼泪掉了下来。 「我怕他成为孤魂野鬼,我怕他不能顺利投胎,请祖先容许我这么做。」他掷了一筊,一正一反,在地上晃了几下。范良牵起了苏惠全的手。 他不应该是迷信的人,却因为他而虔诚。虔诚得就怕无祖无宗的他死无所依,无法超生。 苏惠全握紧了那个掌心。等到那温热的掌心佈满皱纹,等到再不復温热,他都会握着。 他在心里道,「虽然不知道这样称呼是否唐突,但请准许我也喊一声爸妈。请您们不用担心,这个让人头痛操心的大男孩,以后我会照顾他的。我会在夜里拥抱害怕寂寞与黑暗的他,我也会在他闹脾气的时候狠狠踹他一脚,不会让他鑽牛角尖,不会让他又陷入黑暗,以后的日子,都会是光彩而温暖的好日子,还有弟弟,」 苏惠全看向了小男孩的照片,「你还喜欢英雄吗?你的哥哥啊……是真正的英雄喔!他是我的英雄,最帅气的范良。善良又温柔,在骯脏与污浊里娉婷而美丽,血腥沾不脏他的正气凛然,他仍旧相信着世间有善。你们的教诲他一刻不曾忘却,贯彻着你们赋予他的良善,认真地活着。谢谢你们教导出了这么优秀的儿子。谢谢。他真的很棒很棒,所以……」 步出灵骨塔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清明时节早不再雨纷纷,大地暖化了不少,气候都乱了。 阳光炙热,苏惠全走在范良身后,让他替自己挡掉了不少阳光,范良问道,「你后来在里面那么久,跟我爸妈说了什么啊?」 苏惠全笑了,「我让他们要是你敢欺负我就快点来显灵,把你压进地底。」 范良哈哈笑了出来,「那他们有得忙了。我等会回家就要欺负你了。他们要想处罚我,就得看完。看看我是怎么疼爱妻子的。」 苏惠全红了脸,随后笑了,所以,所以啊……这个麻烦精,他会照顾一辈子的。他追上前,在范良背上用力打了一下,「那就赶紧回家吧,老公。」 他说完就跑,范良愣在原地几秒,然后便笑着又追了上去。等他抓到那傢伙时,肯定会狠狠吻他一顿。愿岁月静好,望现世安寧。我爱你。 良犬篇,完。 傻白:良犬结束啦,感谢喜爱~星期四紧接着您的萧总已上线!! 綵寧篇 01.重生之日 说起初识,总是有点煽情。也许还有些俗套。 可煽情也好俗套也好,其实都是好的。毕竟爱情故事……没点俗套或是煽情,感觉似乎也就不那么有趣了。 对于萧兰茝而言,撇开爱情,单就「初识」这种东西,他只是感觉很厌腻。 人一出生就是无止境的连结,与家人与朋友与亲戚与同学,当然有的人跟他一样,这些连结一个也没有,生下来就跟块肉一样躺在荒野里等待野兽吞食。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与人產生连结了,他被一个妓女捡回家,然后……不过那都不重要了。 他的故事有时间再说吧。 跟方寧甜甜蜜蜜之后,萧兰茝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那就是,他所认知的「初识」以及方寧所以为的「初识」,竟是不相同的。 早在更早以前他就见过方寧,当然当时他还不是萧兰茝。不过那是初见。 但他的记忆没有那么有趣,硬要说起来,他更喜欢方寧以为的那段初次见面。 方寧以为的第一次,是在那间办公室。其实他委託方寧帮忙杀死范良的时候还蛮随便的,毕竟他也不是真的想杀了范良,那时候也不过随便找了个杀手头头拿了帐户号码匯款罢了,钱转完他就忘了。 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扬言杀范良这回事。 可某天,小美人就送上了门,萧兰茝才知道,啊……原来是他。他早见过他。但方寧可能忘了,也可能从未记得,他见他如初,带着点惶恐,但是又很骄傲的模样。 萧兰茝第一瞬间想到了猫。 他小时候养过一隻猫。瘦巴巴的很快就死了。 方寧矮他一些……不只一些,因此看他时眼睛有点吊着,皱着眉,抿着嘴,萧兰茝想像他嘴里含着那红艷的舌头,性感二字一直在脑袋里盘旋。 他当时在他家,任何人要跟他谈工作都会来他家。他家有个办公室,就是为了接洽各种事情的。 偶尔萧兰茝会觉得自己像个心理医师,坐在实木书桌后面,手上拿着笔,听着桌子另一端的人滔滔不绝说着他们的难处。 做生意难免讲点情,但要的其实就是钱。 萧兰茝看着他,没有人通知他方寧找上门这件事,那个时间也不是他开放洽公的时段。 小猫咪不知从何而来,但很有礼貌,就站在门口等他。 「擅闯民宅很没礼貌。」萧兰茝朝他道。 方寧仍是瞪着他,随后,一下子跪了下来。 萧兰茝一怔。挺有趣,这看起来是有求于他。他一向喜欢别人有求于他,因为那就表示那个人在他手里,可以予取予求。 萧兰茝喜欢予取予求。 「请萧总饶他一命……我一定会想办法、想办法杀了他的!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高傲的猫看起来不曾这样向谁低头求情,萧兰茝有些兴奋,他想来根菸,好缓一缓此刻内心过于庞大的念想。 他点了一根菸,慢悠悠的。听方寧事后谈起,原来他当时觉得萧兰茝那样的行为高深莫测,而且气场强大,非常吓人。 但其实他只是想操他罢了。也根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点完菸以后,萧兰茝才问道,「我想杀的人还不少。你说的是谁?」他故意说得很慢,这样听的人会害怕一些。 果然小猫吓得要命,低下头,含含糊糊吐了一句,「范良。」 范良?啊啊,似乎有这么一回事。萧兰茝这才想起,但嘴上却道,「范良做了什么你可知道?取不了他的命……难道拿你的来抵?」 「不……我可以做到,萧总想杀了我也可以,但是惠全、惠全他……他被范良那奸人绑架,他不是故意不完成任务的……」 看来那个「惠全」才是此行的目的。美人不在乎自己的命,反倒把「惠全」看得更重。 这名字有些熟悉,萧兰茝想了想才记了起来,当时他就是听人说,最厉害的杀手叫苏惠全。 「呵,看来这苏惠全也没什么本事,随便一个范良都能绑住他。你保他何用?废物一个。」 他故意这么道,方寧脸上闪过了愤怒。 但他很快压了下来,「请萧总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杀了范良。请萧总相信我,不要为难孩子。」 「……」萧兰茝吸了口菸,他跟记忆里一样漂亮,但自己已经变了。变了也好,方寧忘了也好。「但我很生气。我是基于信任才委託你们的,却搞砸了,我有什么理由再相信?」他道,「我要是想,今天之内我就能找到范良,然后杀了他。但你也知道的吧?会委託杀手就是因为我不方便这么做。老实说委託另外的杀手也是可以的,把范良打成蜂窝,也不管他身边带着谁……」 方寧脸色铁青,「请萧总再相信我一次,我保证,我什么都愿意做……」 萧兰茝微微一笑,他等的就是这句。人只要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是表示丢弃一切底线的时候。 「舔这里就原谅你。」萧兰茝道。 闻言方寧似乎很诧异,猛然抬起了头。「嗯?」 「这不是正好吗?」萧兰茝抓过了他的脸,贴在了自己胯上,「很快就原谅你。苏惠全我也不杀了。」 方寧有些犹豫,两隻眼因为受辱红通通的,含着眼泪,眼神却是那般坚定。 是基于什么,能为了一个人付出到这种程度? 方寧咬开了他西装裤的拉鍊,艷红的舌头隔着布料舔弄着匍匐在裤里尚未甦醒的慾念。 性感无边,再让他这么舔就要硬了,于是萧兰茝抬起腿用膝盖把他轻轻撞开,「你看起来很不情愿。我又没有那种强迫人的癖好,你觉得我看着你那种表情能硬吗?」 方寧一脸挫败,「但是、但是我这么美……哪怕不情愿我这样舔……」他着急的解释自己有多美,萧兰茝其实百般认同。 但他道,「又怎样?我看过一堆美人。」 这句话后来让他耗费了大量时间才把人哄好了,早知道当时就不讲了。 萧兰茝整理好了衣物,「很简单,我要是不满意就会生气,生气就杀人。」他把自己说得像个无脑的垃圾,但也无所谓了。 方寧又爬了过去,急急忙忙拆开了他的裤头,肉棒被他粗鲁地拿了出来,一口塞进嘴里。 肯定没经验。牙齿弄得那里都疼,那地方愣是不硬。 萧兰茝看着他,「松开,你弄的我很痛。不过没关係。」他轻轻抬起方寧的脸,「把嘴张开。」 方寧满脸都是眼泪,跪在地上,乖乖张开了嘴。 「把舌头吐出来一点。」 他照做了。 萧兰茝把性器塞进了他嘴里,哪怕方寧已经把嘴张得极致,仍是感觉嘴角快要裂开一般,龟头蹭着不平整的舌面,萧兰茝又停了下来。 「这样变成我自己在动,看起来彷彿像是我有求你一样,还得如此挺着腰卖力演出。」 这肯定把方寧气得牙痒痒。 方寧只得再次把那巨物含进嘴里,他注意着牙齿,慢慢吸吮着。 快感用力撞击脑门,嘉许一般萧兰茝用指腹搔了搔方寧的脸颊。 方寧抬头看他,看见他的笑。 兴许是看见了他的笑,方寧更加卖力讨好,无微不至舔过吻过他阴茎每一处,仔细爱怜的握在手中,捧着,就怕坏了。 萧兰茝下腹靠近性器的位置有个很淡很淡的刺青,看不清楚,却又能知道那里曾有个印记,他讨厌那个记号,也希望方寧别看仔细。 他的过去阴暗黏稠,萧兰茝痛恨自己的人生。 他希望回忆能如同淡掉的印记一样淡去,他希望过去能烟消云散。 那么此刻他得到了记忆里的天使,是否也会得到救赎?肯定会的吧?因为天使是如此善良的啊。 他喜欢方寧以为的初识,因为其实那天是他的重生之日。那一刻,「萧兰茝」才真正存在了。 綵寧篇 02.他的过去 爱情的成因很复杂。也许至今仍是一个谜。 有人因为恩情转而变成爱情,有人因为友情,更禁忌一点也有因为亲情转化为爱情。 人感到「爱」的原因很多,人脑很复杂,处理很多事情的方式也很复杂,比如说,偶尔明明第一眼很讨厌一个人,但三个月后,你可能会爱他爱得要死。 方寧的确就在认识萧兰茝后出现了这种症状。 他们「初识」那一天,在萧兰茝那了不起的办公室里,方寧看见了萧兰茝下腹的痕跡。 以往特务的身份让方寧见识过许多,也认识很多人,他认得那个符号。哪怕那痕跡早已斑驳不已,看不清楚,他还是认得。 在某些国家,那个刺青符号,通常不是自愿纹上去的,那是性奴的意思。 性奴!?就那隻手能遮天的萧大毒梟? 的确萧兰茝的崛起有些怪异,起先他不像一般人,好比九爷或是姜成民,在青年时期就颇有名气,而是一瞬间,这个名字便彷彿横空出世。 基于好奇,也基于当时方寧其实并没有喜爱萧兰茝,而是急着让他饶了苏惠全一命,因此也想抓住萧兰茝的把柄。 有那种过去,肯定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吧? 萧兰茝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来的? 于是方寧开始调查他。 可很奇怪的是,越查就越不清楚,怎么可能有人活在世界上一点痕跡都没有留下过呢? 一点点没有,半点点都没有。 追查了两天,萧兰茝便命人来找他了。 「萧总请您过去一趟。」来找他的那个人,在说完这句话以后就离开了。 那类人方寧看过不少,在道上,那些人又称为「雇员」。也就是只做单一个任务,通常雇员不会知道自己做的工作是甚么计画的一环,他们就像闹鐘一样在合适的时间响铃而已。闹鐘不会知道你起床是为了干嘛,但它还是会叫。 通常萧兰茝那种身份的人都喜欢用不好事又乖巧的雇员替自己办一些简单的工作。 方寧独自前往萧家,苏惠全那里依旧半点音讯都没有,今天去了萧兰茝家,要是又得含那东西怎么办? 萧兰茝早在门口等他,冷情的眉眼在看见他以后微微舒展开来,「恭候多时。」 方寧背地里在心里把人杀了千百次,但看见本人时仍是乖得像孙子。「不敢让萧总这样等。」他语调上恭顺,但眼神仍是带着傲气。 「花费时间等你是没什么。不过这几天你似乎也把时间花费在奇怪的事情上,而不是想办法处理范良。」他凉凉道。 方寧顿时冷汗直流。 「方寧,你调查我干嘛呢?」萧兰茝轻轻挑起一边眉毛,他拿起桌上的酒,倒了一杯,「我知道你的工作性质那也许是一种职业病。但每个人都有逆鳞。我很讨厌那种东西,某个区块被人碰了会痛,所以我通常会根除一切我讨厌的感觉。你查不到的,不过,要是你很好奇我的事情,其实我很乐意跟你分享,两个人待在一起……聊聊以往。」 他说话轻声细语,声音低沉,不怒自威。 方寧咽了咽口水,关于他的过去自然不敢问。 「每个人都有一条命,烂命贱命,公主命少爷命,我听说算命师要是帮人改命会折阳寿,但其实很多人歹命无法脱离悲剧是因为不敢狠。当然机运也很重要。不过,命运跟命运的交界处有一条线,其实只要跨过去就可以了,你知道我是怎么跨过来的吗?」萧兰茝倒了一杯酒给他,方寧不敢接手,又跪了下去。 「我不敢知道,以后也不会再擅自调查了。」方寧盯着萧兰茝的皮鞋,此时此刻也总算明白为何没人敢在这男人头上动土。 「不不,我没有生气。」萧兰茝走到他眼前,轻轻将他拉了起来,「别害怕,还不到需要你跪在地上的时候。」他把他拉到了沙发前,一把将他推到那上面。 方寧跌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心却不断下沉。 萧兰茝微微倾身,慢慢拉开自己的裤头,往下一拽,露出了那个印记,「在查这个吗?」 方寧呼吸一窒满脑子都在想遗言。 萧兰茝笑了,低头整理好自己的衣物。「我不会杀你,方寧。我何必杀你呢?我上次说过了吧?你舔这我就会原谅你。我已经原谅你了。只不过也不是说原谅了就完全原谅了。看见你这么想要了解我,其实我内心也挺高兴的,但方法不对。」 方寧的视线怎样也不敢落在那男人身上。 「偷偷摸摸的方法我不喜欢。你最好记住了。」 「我……我不会……再犯了。」 「那现在怎么办?」萧兰茝轻声问。 方寧连忙跪到了地上,手忙脚乱解开萧兰茝的裤拉鍊,萧兰茝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起来。」 方寧连忙又站起身。 「你知道那个符号的意思,对吗?」他问。 方寧点点头。 「所以我不喜欢强迫人做这种事。在很久以前,我作为一帮女人的玩物存活多年。也在那时候被落下这样的痕跡,不堪的印记。你要是想知道我都能告诉你。」萧兰茝在沙发上坐下。「我的一切。」 方寧有些不知所措,「为……为什么?为什么告诉我?」 「因为我的故事跟你有点关係。」 方寧愣了愣。 「想知道就过来坐下。」 方寧挪到他身旁坐了下来。 萧兰茝笑了,「为什么想知道?」 「欸?」方寧双手放在膝盖上,毕恭毕敬的模样。他为什么想知道萧兰茝的事?当然是因为想找到这人的把柄啊! 「我应该知道原因,但你抓着我的把柄我也无所谓。」 「毕竟我对你就像虾米对鲸鱼。」方寧道。 「不。只是因为栽在你手里我也情愿罢了。」萧兰茝望向他。 直勾勾的眼神和话语都让方寧一口气噎在喉咙不上不下。 呼吸不到,也吐不出来。 他就这么也回望着萧兰茝那双眼。 然后那人越来越近。 直到被压在沙发上吻得意乱情迷,方寧才想起该挣扎一下。 但他一动萧兰茝就皱眉。 他皱眉方寧便乖得像狗。 萧兰茝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又端端正正坐了回去,「方寧方寧,我找你很久了。」他反覆唸着他的名字,「调查许久,找了很久,得到的却是你早已死亡的消息。我做梦也没想到有天你会出现在我眼前,就这么活生生的,你一点都没有变。跟第一次看见的时候一样美丽。」 方寧长得美,更喜欢人家说他美。 因此萧兰茝一夸他,他心里对他就认同了几分。 「我的确从小美到大。」方寧如实道。 「我感觉你能美到老。」 这世界上多少人能听见萧兰茝的彩虹屁呢?方寧很是得意,刻薄着称的萧总夸他,那肯定是发自内心的大实话。 他微微挺起胸膛,「当然。」 萧兰茝觉得可爱,方才还怕他怕的要死的人,竟三两句就哄好了,其实后来他暗中查过了苏惠全,发现头牌杀手现在被范良关在家里当狗养,而且不是大狼犬那种狗,而是被当成小博美那种可爱漂亮的宠物狗那般娇生惯养。 姜賾悟底下这帮人……说是杀手怎么更像甜心?一个个都这么单纯天真,怕不是平常被九爷羽翼保护得太好了,可这方寧,原本不是个特务吗? 算了,反正以后他宠着。萧兰茝微微一笑,随后思绪,拉回了真正意义上的初次见面。 綵寧篇 03.因信而救 说起过去,其实也没什么独特的。 但说起来总是比亲自经歷还轻松。是吧?是吧?你看,要是说起地狱百景,从十八层说上来,肯定比自己走一次还容易。 萧兰茝经歷的便是那样的过去。能云淡风轻说完一遭的地狱。 他跟苏惠全一样是个弃婴,但不一样的是,他是被丢在国外的,他的父母如何他完全不知道,据说,据后来那个捡他回家的女人说,他被丢弃的地方是个高速公路旁的林子。 真可笑,那女人肯定以为这样跟他说,他就会感谢她。他一辈子也不可能感谢她,甚至恨不得自己就死在那片森林里。 当然那是那时候。德米特里已经死了。 德米特里是萧兰茝以前的名字,带他回家那女人是个妓女,叫翠丝还是什么的,她把他带回了妓院。一屋子女人。 多亏那帮女人,萧兰茝才对女人完全提不起劲。 在那个国家,那个区域,性工作者是必须被记名管理的。她们会像宠物一样被植入晶片,只要扫描就能知道平日含了多少鸡巴,萧兰茝被养在妓院,吃妓院的水米长大,按理说,哪怕没接客也必须登记,可翠丝没让他登记。 没有劳动却吃着人家一口饭,迟早得还不是吗? 萧兰茝从小就长得俊俏,从他七岁开始,妓院的女人就经常对他有性方面的行为。 她们在哪里受了气,被男人糟蹋的时候,就会回来欺负这个同为「男性」的孩子。 就因为他吃她们用她们。 到他十三岁那年通了精,她们开始要他上她们。 「要是我们怀孕了你就得养。没钱也是你的事,那时候你哪怕卖屁股也得养。」 萧兰茝看过卖屁股的男妓,后穴能吞掉一整颗拳头。 他深怕她们怀孕。 在他十五岁那年,一个叫丽塔的女人怀孕了。她坚称她跟客人发生关係的时候都有戴套,孩子肯定是萧兰茝的。 那天晚上,萧兰茝彻夜未眠。 哪怕有人怀孕了,那些女人依旧不肯停手。他为何不反抗? 也许从小在那样的环境长大,他根本忘了可以反抗。再者就是,他要怎么反抗? 没有求生能力,没有读过书,吃着人家一口饭苟活着,的确他也不只一次想过死,但他终究是人,活着也就怕死。 丽塔怀孕以后便不太能接客,起初几个月肚子还没大起来的时候还能,后来肚子越来越大,堕胎是犯罪的,哪怕是妓女也一样,堕胎就会被吊销资格,连卖淫都不行,国家不承认就只能当私娼,没有保障,操都能被操死。 因为这样,她的性情变得有些奇怪,大家工作的时间她就跟萧兰茝一起打扫环境。 她有些疯疯癲癲,似乎嗑了一些药。 「我们一起逃跑吧?」 萧兰茝没理她。 「德米特里!这是你的孩子!!」 「那根本不是我的孩子!」萧兰茝愤怒的吼了回去。 「你竟然敢那样跟我说话?!」丽塔衝了上来,狠狠甩了他一巴掌,「是谁让你好手好脚在这里享福的?!」 萧兰茝对女人根本硬不起来,每次都是用药硬的,长期以来,他的身体素质在当时十分糟糕,可他到底是男人。 那时候的他已经足以对抗一个女人了。 他用力推了一把丽塔,她摔倒在地,歇斯底里,「这是你的孩子!你得负责!」 萧兰茝一听更加愤怒,他扑上前用力往丽塔的肚子踹了一脚,「这个孩子生下来只会不幸!!要是是女人就得当妓女,要是跟我一样是男的,就更加可怜,连卖淫都不是,只是性奴!」 丽塔开始尖叫,她放声大哭,周围却一个人也没有。 大家都去工作了。 萧兰茝抓起了厨房里的小刀,他因慈悲而杀人。 他杀了丽塔。杀了那个可能是自己的骨肉。 一方面是因为可怜那样的生命,一方面……只是可怜自己。他不想卖屁股。 等一帮妓女都回家了,才知道事态严重。 萧兰茝缩在角落一脸害怕,他身上有血也有伤,他说,「有个男人闯了进来,丽塔跟他吵了起来……然后、然后……」 他的说词大家都信了。 这种事警察也不会上心调查,丽塔草草被下葬,空出来的房间,很快又有人住了进去。 他杀了人,那天夜里却睡得异常香甜。没人有心情折磨他,他就这么睡到了隔天早上。 他本以为恶梦终将结束,却岂料命运始终不肯放过他。 丽塔那女人,在外面的客人里头居然有个高官。 肚里的小孩大概也是那个高官的,但那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狗官不知道干了什么不见光的勾当,他把那些证据都交给了丽塔,让她藏起来有的则让她销毁。 可现在那女人死了,那些资料居然曝光了。 追究起来,就追究来了妓院里。 不见光的事情,不见光的手段,流氓来到了院里砸东西,女人们吓得抱头乱窜,有人指着萧兰茝,「德米特里!丽塔死前好几天都跟他单独在一起!」 告密的女人到底是谁,萧兰茝已经记不清楚了。 几个大汉一把抓住了他,「小老鼠一样,靠一帮女人养你吗?不用付钱就能操个爽。」 萧兰茝没有回话。 从他七岁开始,还未健全的性器就进入过她们那些松弛的洞,那对他而言只是噁心,甚至是阴影。 「你要是诚实一点,看你长得挺帅还能放你一命。说说看,剩馀的那些资料到底在哪里?」 「我不知道。」 「你不可能不知道!」其中一人狠狠揍了他一拳,把他整张脸都揍肿了,双眼几乎看不清。 此时一阵枪响。 随后无数窗户碎裂的声音此起彼落。好几个黑衣人跳了进来。 「这里可能也有证据,烧了!」一个声音这么说,「这里面的人不用留活口。」 方才闯进来的流氓开始疯狂开枪扫射上空,可黑衣人个个身手矫健,萧兰茝匍匐在地上,苟且偷生,鑽进了楼梯底下的缝隙里。 多么狼狈不堪,回首过去,都还觉得羞愧难耐。 可天使就是那时候降临的。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一片寧静。 随后有人说,「方寧,再检查看看有没有甚么遗漏的。要是没有就烧乾净。」 「是的队长。」 脚步声渐渐远离,只剩下一个轻巧的步履在靠近。 等人都走光了,一道影子来到眼前,随后映入眼帘的是一缕秀发,然后是那张美丽动人的脸。 纵然视线模糊,也不可能忽视的美。 「出来吧。」那人道。他的年纪看上去更小,也许才十二、三岁。少年的嗓音,却美得雌雄莫辨。 萧兰茝狼狈的更往角落躲了起来。少年伸出手,即时拉住了他的手腕,掌心温热,小小的,软软的。「快点出来,我不杀你。队长他们都出去了,你偷偷从后面跑出去就可以了。今天晚上在港口有一艘偷渡船,是到亚洲的船,你跟船长说,说是方寧叫你过去的,他会帮你。」 萧兰茝鑽了出来,那人轻轻抚摸他脸上的伤,「跟我一样没几岁,你看起来却过得很糟。但人生有谷底才有巔峰,都会好起来的。」 「都会好的。」,因为天使如是说,所以萧兰茝信了。也因为他信了,所以得到了救赎。 綵寧篇 04.德米特里 若是把一个小东西放在外套口袋,什么都好,好比橡皮筋又好比揉成球状的便条纸,随便什么都可以,小小的,放在口袋,揣在怀里,时不时手插着口袋就把玩那个玩意,那即使是破烂,每天摸每天玩每天带着,放口袋放了五天一个月还是会变成宝贝,要丢掉时仍会有点不捨。 人可真是感情氾滥的动物对吧? 萧兰茝当年……应该说德米特里当年听了天使的话,一路没命似的朝着港口狂奔。 满腿泥泞,他怕被政府抓到。他身上披着件外套,是天使给他的。 那名为方寧的天使告诉他,「把身上的血跡遮挡起来。」他找了张纸,写了什么在上头,又把纸张放进口袋里,随后脱下外衣,披到了可怜的德米特里身上。「你的体格比我大一些,穿不下我的衣服,但起码能挡一挡,到了港口以后,给船长看我的口信。那个船长曾经受我们组织帮助,他会帮你的。」 于是他揣着那张字条,紧紧抓着那件带着香气的外套。他身上有伤,血慢慢弄脏了天使借给他的翅膀,然后他到了。 一个壮硕的男人站在港口,一看见他就开口赶他。 德米特里连忙把字条给他看。 那男人看了字条,又睨了他一眼,「你手脚最好乾净一点,别给我偷拿东西。」 德米特里上了船。 仔细想想,他的一生几乎都跟女人有关。 当他一上船的那一刻,有个女人便缩在角落不停看他。 偷渡船要去到亚洲需要非长久的时间,德米特里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休息,船上每个人都是一张憔悴的脸,唯独盯着他的那个女人,她容光焕发,珠光宝气。 她不适合这里。 很快那女人就过来向他搭訕,她的假睫毛接的很长,像窗帘一样,她说她叫「薛」。薛的年纪比较大,他让德米特里叫她薛姨妈。 她问他,「去了亚洲,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 她一脸「我就知道」的模样,然后拉着他,「小子,我能给你个温饱。其实我是一个情妇,亚洲那里某个知名人物的偏房,你知道吗?」 德米特里知道。所以他点点头。 「我的情夫前几天死了,跟他老婆都一起死了,他把遗產都留给了他的独生子。一点点都没给我,凭什么呢?」她气愤不平,「我的东西我得拿一点,说什么也得拿到。你要是肯帮我,我就分你一半他的财產,一半吶!我听说他那个儿子是个瞎子,还瘸了一隻脚。」 德米特里茫茫然问道,「我要怎么帮你?」 「很简单,你只要替我杀了那个孩子就可以了。反正你不是也不知道怎么办吗?我看你一身都是血,杀人这种事……」那女人笑了笑,笑得人心寒。 但德米特里答应了。 在船上的期间,他都跟着薛姨妈在一起,操着她松弛的洞,薛姨妈说,「我们是同一艘船的人了。你要依附我过活。不然我不给你钱的。」 到了目的地,薛姨妈带他去了一栋特别华丽漂亮的房子门前。 「你看。这就是那个人的家。」 他们像老鼠一样躲在廉价酒店,靠得都是薛姨妈身上微薄的钱,钱用得越多,薛就越暴躁。 她性欲旺盛,一个晚上要好几次。 德米特里很想死,女人总是看见他就想绑着做爱做个不停,他又不是种马。 他们观察那栋房子观察了好几天,某天早晨,趁着薛还在睡,德米特里自己溜了出去,去了那栋房子周围徘徊。 远处几个黑衣大汉发现了他,跑过来抓他。 「喂站住!间杂人等不许在这里间晃!」 德米特里不知所措,中文也说的不太好,此时有个跟他年纪相当的男孩撑着拐杖走了过来,他问道,「怎么了?」 「没事的,少爷。有个小贼。」 「是孩子吗?」那少年又问。 「不是,看起来是个哑巴,跟您一般年纪。」 那少年微微一笑,「他一定只是来散步的。」他虽看不到,却转向了德米特里的方向,「你好吗?」 德米特里不标准的回了一句,「你好。」 「你听起来不太会说中文。」 「……」 世上为何总是会有那种没有防备心的傻瓜呢? 那个少年仅因为孤独寂寞,仅因为没有朋友,仅因为他们年纪相当,就邀请德米特里进门喝茶。 四周都是保镖,德米特里跟着他进了那栋华丽的房子里。 「你叫什么名字?」少年端了一杯热茶给他。 黄绿色的茶水,有点苦苦的。后来听说那叫茶叶。 「德米特里。」 「你好,德米特里。我叫做萧兰茝。你知道兰茝是什么吗?」他问道。 德米特里据实以告,「我不知道。」 「是一种香草喔,这个名字很好。是我父亲替我取的。但他却没有给我一个很好的身体。」他幽幽道。 同年龄的一种惺惺相惜,两人竟要好了起来。 薛自然很高兴。她骑在德米特里身上,一面抽着菸,「太好了,等他失去所有戒备的时候,你就能杀了他。」 德米特里跟萧兰茝无话不谈,除了自己阴暗的过去德米特里绝口不提。 两个男孩话投机,德米特里也越来越会说中文。 很快的,萧兰茝会单独邀请他到房里。保镖都在门外。 他会替瘸腿的萧兰茝擦澡,按摩,偶尔夜里也不回去薛那里。 萧兰茝甚至会给他钱。 其实这样也不错。德米特里真的这么想。 他喜欢跟他喝一杯茶叶,也喜欢跟他窝在棉被的感觉。无关情慾,而是心跟心的贴近,世界上的知己。 但是,某天晚上,萧兰茝却希望德米特里「进入」他。 德米特里拒绝了。 他对他不是那样的感情。在当时,对于德米特里而言,性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 那让他难过。可是,后来德米特里还是按照他说的做了。 因为萧兰茝说他如果不这么做,就不给他钱。 到头来谁都还是一样。钱钱钱,是不是只要有钱就能为所欲为? 可以把别人的尊严踩在地上。 那夜,他回到了薛姨妈的身边,他操了她一顿,然后杀了她。 跟萧兰茝跨出那一步的衝击让德米特里心里某一块崩塌了。他想,那是希望与信任。 一身的血,德米特里疯了一样杀光了萧兰茝家所有保镖。 可怜的瞎子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甚至知道他来了以后,趴在床上下流的扭着屁股。 他只有一隻脚管用,看上去塌了一边身体,却还是一样渴望疼爱。 德米特里走向他,那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勃起。 他深深埋进那个人的身体里,交合,融合,直到他成为他。 怀里的人没有了呼吸。他成为了新的萧兰茝。 得到了他的钱,得到了他的房子。然后他再也不喜欢茶叶的味道了。 骯脏卑贱的德米特里终于死了。而他活了下来。 綵寧篇 05.那里有鬼 德米特里死了,可萧兰茝的故事还在继续。 成为萧兰茝以后,他想起了他的天使。 他能有今天,能沐浴在阳光下,能有这样的资產,全是因为他的天使。他要找到他。 于是他疯狂寻找方寧这个名字,但仅凭一个名字线索实在过于单薄,又加上方寧身份特殊,找了多年竟都无果,可萧兰茝不曾放弃,他总是在追寻那抹香气。 他一路慢慢的爬,有了钱以后做什么都方便,又加上他城府深沉,头脑清晰,拉拢的人越来越多,渐渐也就有了他的名声。 那个萧总啊……冷血无情。 那个萧总啊……刻薄好利。 萧兰茝不在乎别人的评价,他再也不想穷了。 爱钱也好,没良心也罢,他都无所谓。这世上又有谁不是只顾着自己呢?……他的天使。他的天使不是只顾着自己,他是如此善良,解救了可怜的德米特里。 但找了半天,等他终于追查到方寧的时候,送来的资料只是一张死亡证明。 萧兰茝心都凉了。连天使都会被无情杀害,世上还会有光吗? 但此刻,看看坐在他身侧听着他的故事浑身发抖的人是谁? 不就是他的天使吗? 萧兰茝微微一笑,「方寧方寧,我以为你死了。」 方寧听了他的过去,只感到无比恐惧,倒不是害怕萧兰茝这个人,而是怕他的房子。 他是怎么做了这一切后继续住在这里,心安理得的呢? 「你很害怕吗?害怕我?我不会杀你的。」萧兰茝轻声道,看不出情绪。 「我不是怕你……只是觉得这里阴阴的。」 「杀手却怕鬼?」萧兰茝笑了,「还真可爱。这里没有鬼,住了很久都没事。」 什么心脏会一直住在这?光当天晚上就杀了多少人? 「不过有时候会有灵动。东西移位什么的……」他又道,句尾轻轻的往上飘。让整句话都显得诡譎可怕。 方寧整张脸都绿了。 「骗你的。」萧兰茝笑了。 还没完全放下心,此时外头突然一阵雷鸣,惊天动地,彷彿天空裂了大缝,方寧惊叫出声,一溜烟鑽进了萧兰茝怀里。 萧兰茝心想连上天都被他的爱情感动,出手相助。 他一把抱住方寧,随后又将他按倒,压在沙发上。 方寧的脸惨白着,看着可怜,萧兰茝轻轻吻了他的嘴。 方寧连忙挣扎,「唔唔嗯……你、你干嘛!?」 「嘘,我就不该提那些事……他来了。」萧兰茝看向了根本没人的大门。 方寧信了,看都不敢看,「他……他来了?怎么办?」 「别怕,我听说鬼讨厌阳气,所以讨厌色色的事情。知道吗?」萧兰茝把手窜进了方寧衣服里,拧了把他的乳首。 方寧「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他自己连忙摀住嘴。 「他讨厌你那样叫。有点不愉快,就快离开了。」萧兰茝说道,眼神没离开过大门口。可那双手是那般恣意妄为,扯掉了方寧的裤子。 方寧吓得根本不敢动,他儿时听了不少鬼故事,自己也遇过几次,对这种事毫无办法,「真的吗?他要走了吗?」 「嗯。」萧兰茝又低头吻他,伸进方寧腿间的手轻轻抚弄他的性器。 就连阴茎也美好的如同上天的恩赐,萧兰茝一路吻了下去,一口含住了。 「哈啊……嗯……」怕是怕,但生理仍是抑制不住兴奋,被温热口腔紧紧包覆,舌尖细緻舔舐过每一吋,方寧挺起腰,呻吟漏了出来。 顾不上丢脸,他尽量叫得浪一点。 萧兰茝抬起他的腿,更往下舔,越发隐秘的地方也被他舔过,方寧突然感到身体僵硬,有些害怕。 「不要……」 「嘘,他走过来了。」萧兰茝道。舌尖在那穴口褶皱处慢慢打转,方寧张嘴只剩下呻吟。 很快指尖塞了进去。 「啊嗯……这是强姦……」 「这是驱鬼啊。你不是很害怕吗?」萧兰茝拉起方寧的手,把他的掌心贴在自己胸膛,那里滚烫着,心跳用力跳动,「活生生的人难道比鬼可怕吗?」 方寧望着他,手心下的体温蛊惑思绪,人是绝对更可怕的,但他还是怕鬼。 有人说他是因为杀过人才怕鬼,方寧觉得有点道理。他就是怕被索命啊……。 灵活的指尖按压着敏感的点,很快阴茎流出了水,后穴又多了几根手指。 「他还没走吗?」 「还没。我夺走了他的名字和人生,他没那么容易放过我的。死了以后,他就看得见了,能看见你淫乱的模样,他以前也喜欢这样扭腰,但现在不喜欢了。」 这段话在未来自然也让萧兰茝付出了一些代价,但很值得。 只是不晓得为何那种时候方寧还能听得这么清楚。 龟头圆润坚硬,顶在了穴口处。 然后慢慢撑开了身体。 一点一点,鑽了进去,破开了拥挤的肠壁,里头嫩肉很快缠了上来,热烈欢迎。 萧兰茝一顶到底,里面拥挤炙热,一不小心似乎就要射了。 他一向讨厌性交,却是如此渴望方寧。 多少夜里他都是思念着他的天使度过的? 他拥有他了。 「啊嗯……慢一点_里面好奇怪……呜呜……被硬上了……好舒服……」 萧兰茝失笑,搞什么?这也太危险了吧?千万不能被别人抢走了。 他慢慢晃动着腰,沙发嘎吱几声,跟着晃了起来,轻微的晃动却把方寧颠得凌乱,呻吟破碎,眼泪糊了满脸,脸上春意无边。 「你好美。」萧兰茝望着他道。 方寧红了脸,里头又更热了一些。舒服的让萧兰茝不住低叹。 他按压着方寧的肚子,似乎能摸到自己的肉根,也许是错觉,但那样的挤压的确也让方寧难以自持,他慌乱抓着沙发上的抱枕,但又没办法施力,人在慌张的时候总会想握着什么,萧兰茝懂。 他弯下腰,让方寧抱着自己。 方寧在他耳鬓边喘息,呜咽着,「走了吗?」 「快了。」 「你是不是骗我?嗯……嗯啊……根本没有鬼……」 「呵呵。」萧兰茝浑身一颤,射了出来,精液灌进了身体里,又把方寧推向了另一次的高潮。 哪怕是骗人的也晚了。 吃都让他吃到了。 萧兰茝轻轻吻着他的全身,那模样虔诚无比,彷彿亲吻着神像,投掷毕生信仰尊崇尊敬。 从眼尾到脚尖,每一吋都被他爱怜。 这样的爱慕与虔诚让方寧无所适从。他的确喜欢这样的感觉。 面对他的狂恋,居然就讨厌不起来了。 后来想想他们两父子还真是一个样。都是那斯德哥尔摩患者。潜移默化之间早就成为了乖顺的人质,被爱所绑,心甘情愿 綵寧篇 06.不会后悔 稀里糊涂被上了以后,方寧就一直跟着萧兰茝了。 时至今日。 其实方寧也想过要是自己反抗,萧兰茝停下来的可能性多大,但他哪怕发现了他说谎骗他有鬼,也还是配合着被上了,只是因为萧兰茝的故事让他心塞。还有就是自恋。 自己在某个人心中一直是一个幻想一个救世主,一个希望,他是靠着爱他走到今天的,光这么想,方寧就捨不得摧毁萧兰茝这点爱恋。 他不想否定他拼死挣扎的努力,也不想否定他每个咬牙隐忍的夜晚。 而且被当成圣洁美丽的天使也蛮好的……总之一开始的确是因为这些破理由,盲目的如同鬼遮眼一般一脚踏入萧兰茝之中。 但后来,方寧是真心喜欢上了那个男人。 在外他刻薄,对他却无比宽容。在外他冷血无情,对他却是温柔深情。 这种种反差以及特权的确让方寧就这么上鉤了。 老套却管用。 他尤其喜欢萧兰茝将他圈在怀中,那种时候,方寧什么也不怕。 他也喜欢萧兰茝低喃般呼喊他的名字,那让人心尖都发抖。 「简而言之,你就是被一手老梗追到手的嘛。」这天苏惠全来看他,顺便被餵了口狗粮。 方寧瞪了他一眼,「什么老梗,胡说八道。」 「你没看过总裁小说吗?都是这样。霸道的套路,只属于我的特权,鑽石求婚……范良可爱看那种玩意了,买了一大堆。」苏惠全喝了口饮料,「是说,他们怎么那么慢?」 萧兰茝跟范良去谈生意了,巩云的事情告了段落以后,四个人一起搞起了古董生意。今天那二人去谈的就是个青铜器。 「对了,方寧。」苏惠全看向他,「萧总……你看过他受伤吗?」 方寧点点头,「哪可能没有呢?」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老到掉牙,却是戏中人才懂剧中苦。哪怕他已堂堂萧兰茝,也一样难逃一些鸡毛蒜皮的纠纷。 记得当时他刚跟着萧兰茝不久,萧兰茝的生活无疑充斥着各种危险的生意、交易。 有次他带着他,跟义大利黑手党谈了笔枪枝交易。萧兰茝帮他们从他国调货,中间赚取部分费用,再卖给他们。 当时义大利那来了七个人,就坐在萧兰茝办公室喝茶,价格谈得好好的,但其中一人一直不信任身为亚裔的萧兰茝。 种族歧视这种事其实也见怪不怪。萧兰茝自幼就顶着那张俊脸在国外长大,受到的非议更是不胜枚举。 但货来了就没事了。简单的生意。 岂料这小小的引子慢慢延烧,在货物到达之前,义大利那头又来了八个人,他们看上了萧兰茝的货物跟钱。 方寧记得很清楚,当时他在门外单挑了三个,而门内的萧兰茝他们肯定不敢杀他,因为萧兰茝的资產跟货物在金库都需要密码跟虹膜才能打开,起码问到了密码,挖了他眼睛他们才能过去。 方寧担心萧兰茝被抓,手边三个人倒下以后,他连忙赶到萧兰茝身边,却越走越不对劲,走廊上散落着尸体,十五个人扣除外头三个,为难萧兰茝的起码十二个人,还都带着武器。 那时夜都深了,他跟萧兰茝本来都在睡觉了,萧兰茝帮他按摩着小腿,突然就有谁砸破了窗户。 房里一个守卫都没有,虽方寧知道樑上一向都会藏几个人,但方才屋外那三个就是方寧从樑上抓下来的。 樑上可以说是他的天下,在那上头把三个大汉打下倒还不难。 沿途都是或趴或躺的尸体,一推开萧兰茝办公室的门,只见他拿着一根高尔夫球桿,一隻脚踩一人胸口上,球桿上都是血,萧兰茝身上也全是斑斑血跡,很难猜测是谁的。有太多可能了。 他听见响动,便望了过来。起初,他不知道是方寧,方寧从没见过他那样的眼神。 后来那双眼便慢慢沾上笑意,「方寧方寧,我的宝贝,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你受伤了吗?」 「是啊。受伤了。」萧兰茝提起那根球棒,用力砸到了那人脸上,啪啦一声,脸骨碎得稀烂,萧兰茝丢掉了手上的球桿。「我的手下该换一批了。」他喃喃。 那是方寧第一次看见「德米特里」。那个疯狂嗜血的疯子。 优雅的萧兰茝鲜少失控,但每次,哪怕他如此疯癲,每当方寧出现,他依旧能立刻报以笑顏。 而他眼底的光芒,就如同看见救赎与希望。 是啊是啊,又何尝不是? 萧兰茝从没忘了德米特里多么胆小懦弱,让他坚强的,一直是信念。信念,信仰,他的天使。 「好可怕。」苏惠全听完故事后道,「萧总还比范良像个疯子。」 方寧不置可否。 疯起来的模样的确让人害怕,但怕也只是一开始,后来方寧发现无论如何萧兰茝总会对他温柔,那之后就不怕了。 但凡有人挡在他眼前,萧兰茝都会扑上去咬碎。 而让方寧吃味的,是萧兰茝的前妻。虽然那女人在巩云那事之后没多久就死了。 被人活活给玩死。 但方寧还是介意她曾躺在他身边。 他曾问过萧兰茝是否跟潘悦共枕,萧兰茝只笑道,「夫妻当然共枕,但她后来发现怎么舔都弄不硬我之后就不爱跟我睡了。到处宣扬我性无能,倒也省了我不少麻烦。我实在噁心女人的洞。」 即使是给他命的母亲也一样。生了却不养。 但后来萧兰茝是感谢的。感谢母亲给他生命,他才有机会迎来救赎。 「你对女人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吗?」 「一点也没有。不管是她们胸口那两坨肉,又或是底下冒水的洞,我都一点感觉都没有,要不是有点矜持,也许看了会吐。」 他严正说了自己多厌恶女人,方寧也就释怀了。 「那男人呢?」苏惠全又问。 「男人……他倒是养过几个。」方寧答道,「但很快都杀了。」 「自己的伴侣?」苏惠全瞪大眼睛。 哪怕不愿意承认,可自己爱着的男人的确冷血无情。方寧叹了一口气,点点头。 萧兰茝的确有过几段情,在方寧还来不及吃醋的时候,他就一派轻松说了,「别吃醋,那些人都死了。」 「……谁杀的?」方寧当时问道。 「当然是我。」 他冷硬的彷彿不是人,毫无慈悲,曾缠绵过的,拥抱过的也能轻松杀了。方寧想起真正的「萧兰茝」,那个人也是被这么杀了。 改天也许就会轮到自己也不一定。他感到害怕。触碰不到那男人的心。但萧兰茝就是那么一次次让他安心的。 苏惠全听了以后也说不上话,当时范良把潘悦哄成了公主,那女人以为他爱她爱得要死,殊不知那男人先是让人把她打成重伤,又叫人凌辱她,强姦她。 硬要说起来,范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苏惠全没资格批评别人老公什么的。 「我们看男人的眼光是不是很差啊?」方寧问道。 此时正好那二人回来了。不知道吵着什么,「都让你冷静一点了,你看,这笔单不用做了!」范良没好气。 「要不是你说话轻薄人家女儿,会变成这样吗?」萧兰茝冷冷答道。 两人提着青铜器回来了,那古董用特殊的布料妥善包装着,外头又罩了个塑胶布,塑胶布上全是血。一看就知道不是心平气和「谈」来的。 苏惠全看了眼方寧,「很差。」他回答了他的问题,可又道,「但是我们却他妈不会后悔。」 綵寧篇 07.我很幸福 很多东西都是放久了才值钱的。 也许在当时那些东西的价值根本不值一提,但横越了时空,歷经多年,再次出土,那样的物品,哪怕只是当时人们吃饭的器皿也如此珍贵。 放久了值钱。 方寧知道。萧兰茝对他的情感放了几十年以后,变得连城,价码水涨船高,异常珍贵。 但他也怕自己变得可触可及以后,便不再珍贵了。 本来得放在心里褻瀆的神变成了枕边人,从那高高神龕掉了下来,他总怕自己掉价。 萧兰茝在心中怎么可能一次也没想像过他的模样呢?要是自己跟他想像的不一样呢? 天天都担心这种事,方寧像个女人一样处处放大萧兰茝的行为。 起初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方寧不踏实。 他觉得自己怎么可能可以跟萧总平起平坐? 所以一开始他总是跟在他身后,站在他身后。但一次两次,萧兰茝总会把他拉到身边。 回到那染血的青铜器上面。 青铜器价格虽不算太高,但收藏价值极高,若为古董,价格更是直逼上亿,他俩拿回来的,是商周时代的方樽。那东西目前市价约十亿左右,方寧拆掉了外头血淋淋的塑胶布。 惠全道,「到底怎么了?」他扯了一把范良的耳朵,「又惹麻烦?!」 「没有没有!是萧兰茝!」范良指着萧兰茝,「都怪他把人骂得难听至极,那卖家家里一堆保镖,每个都佩枪,我怕死了。」 「我可没有。那猪一样的卖家什么也不懂,我只是好心教导他。刚开始玩这些东西心就这么野,很容易死的。瞧,我才提醒完就死了。」萧兰茝可以说是毫无悔意。「哼,而且你还敢说?谁在那种情况下还硬要轻薄人家女儿?」 「我那是轻薄吗?!我跟你一样好心提醒,让他小心点别把自己玩到女儿得卖淫,白花花的大腿打开给男人骑。」 方寧头很痛,「你们这不叫谈生意叫找碴。」 「总之打起来了。」萧兰茝脱下了西装外套,他看上去乾乾净净,没范良的狼狈。他走过来,轻轻把方寧抱到了腿上坐下了。 「萧兰茝多贱你们都不知道,害我一直挨打。」范良气愤道,「把我当成了箭靶。」 惠全道,「要我也会把你当成箭靶。知道吗?嘴贱的代价。」 范良笑了起来。 萧兰茝把脸埋进了方寧头发丝里,轻轻的吻抚过他脖颈,两隻手捏着他大腿。 方寧扭了扭身体想逃开他的抚摸,却是蹭着蹭着把什么给弄硬了。 「这么热情?」萧兰茝低声问。 「……」 「喂,你们该回家了。」萧兰茝朝那对欢喜冤家道,一面站起身,方寧连忙用两隻脚缠住了他的腰,「我有事要忙。门要锁好,还有那秽气东西带走了。」他指了指桌上的方樽,「明天拿去古董市场卖了。」 「才回家就这么有兴致?」范良感到荒唐,「萧总体力真好,朝他看齐。」 「看你个大头。」苏惠全拎起那件古董,「走吧。」 而房内呢? 方寧被他扔到了床上,萧兰茝压了上去,「方寧方寧,自己在家都在干嘛呢?我天天都恨不得把你绑在身侧,去到哪里都带着。整天都担心你被别人吃了怎么办?」 「我才不会被吃。」 「不就被我吃了吗?你瞧,现在这里这么碰一下,你浑身就软绵绵的,遇到坏人怎么办呢?他们会揉捏你的这里……」萧兰茝轻轻揉捻他的乳首,方寧哼了一声,软软的。「瞧,都融化似的。这么浪的身体要是被人抓走了,也没人捨得杀了你。会把你关起来天天上你。」 他拉起方寧的双手,按在方寧头上,俯身吻他。 方寧闭上眼,想抱住他却又被禁錮,萧兰茝解开了他的裤子,乾燥温热的掌心往下滑动,「溼答答的了,这么敏感?」 「你好烦……」 萧兰茝笑了,脱下了方寧湿了的内裤,随手丢了下床,指节没入臀缝,鑽进了身体里。 「啊……」 方寧曾好奇,用着一个别人的身份活着是什么感觉?不寂寞吗? 那不是他的名字,不是他的家。 这世界上也许也已经没有人记得德米特里了。 萧兰茝不寂寞吗?自己彷彿被抹灭,被淡去,甚至如同死亡……。 不再存在,是重生也是毁灭。 入灭即涅槃。 也许对于萧兰茝而言,那种「死」是必要的。如同姜九爷死了一次,再起时肯定掀起剧烈地鸣。 但死而重生,姜賾悟还活着。德米特里却死了。 连爱人都呼喊他现在的名字。 淫靡的水声不绝于耳,从那性器前端涓流而下的晶莹一点不浪费,全被萧兰茝挤进了方寧身体里,后穴已经吞了三根手指,每每前戏萧兰茝都很仔细,哪怕进入过早不止一两回。 指尖按压着前列腺,酥麻的感觉似缠在腰上,整个背部除了麻以外没别的感觉,麻得浑身瘫软,头脑也越转越慢。 更大的东西顶了上来,破开了身体。 拥挤的通道被撑开,撑到了底,他俩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萧兰茝又低头吻他,这次方寧抱住了他。 他慢慢晃了起来,推送着情慾浪涛,一趟一趟,潮起潮落之间方寧湿了彻底,浑身都沾染了情慾,黏稠旖旎,他软了身子,体内的东西却无比坚硬,蹭着内脏,身体深处被他摩擦被他细细探究抚摸,磨出了水,又弄脏了谁? 亲吻与啃咬,抽送之间那彷彿被提起的心,慢慢被提起,他进来了又安心。 一次次一次次,萧兰茝成为了他身体里必不可少的脏器,他一抽离,浑身就冷得难受。 他要他的阴茎一辈子卡在身体里。 他爱他轻声喊着他的名字,他通常会接连如呢喃叹息般重复两次,「方寧方寧。」那缠绵语调把他喊成了世间至宝,此间最珍贵的傢伙。 问题绕了回来,失去姓名的他不寂寞吗? 回忆这种东西,跟古董一样,随着时间拉长会越来越珍贵。 人脑会美化回忆,也会窜改记忆,所以放得越久,回忆越是美好。 回到了现实却什么都丑了。所以有的人,终其一生活在回忆里。 但现在慢慢累积的不也是回忆吗?老人尤为爱说起过往,也许是未来所剩无几,因此走过的路也就更加珍惜吧? 但回忆会造假呀……。坏的慢慢忘记,好的又被美化再美化,以至于过往都是好的。 除非像萧兰茝那般吧?回忆都是糟糕的,所以他根本不屑一顾。 体内滚烫坚硬的性器颤动,精液随之灌了进来。 他再一次被他充盈,他的灵魂彷彿源源不绝流淌进身体里。萧兰茝爱咬人,身上四处都是他留下的痕跡。 「你不寂寞吗?」方寧没头没尾问了一句。 萧兰茝还埋在他身体里,没打算出来,他等着阴茎再次膨胀。「一点也不。我为何寂寞呢?」 这答案让方寧一愣,不过随即笑了。想想也是,也许萧兰茝比他所以为的都更冷漠一点。 过去就过去了。他只看现在。「我有很棒的房子,很多的钱,很好的生意伙伴,很爱的妻子。我一点都不寂寞。没有人会比我幸福了吧?」 他的问题让方寧红了眼眶,幸福谈何容易?光是勾到着幸福的边框,萧兰茝究竟付出了多少? 「嗯。」方寧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我也很幸福喔。因为有你。」 綵寧篇 08.无家可归 翌日早上,方寧被谈话声吵醒。就在他们房门外头。 起先是萧兰茝的声音,「哪来那么多问题?」 然后是一阵沉默,良久,范良的声音才响起,「怎么办?」 「能怎么办,干都干了。敢做敢当。」萧兰茝又道,「死了几个人?」 「七八个有吧。」 「我怎么不知道那东西这样值钱?」 「出土的时候大部分都坏了,完整无损的就那一个,本来几亿的东西现在几千亿,你说这青铜有可能这么贵?」 「古董就是靠炒。再怎么远古的东西要不是人说了有价值,能有价值吗?」 「话是这样……但也只有你萧兰茝会觉得上个世纪的酒杯是垃圾。对蒐藏家来说那可是歷史遗產。」 「你刚刚说为了那个杯子死了多少人?」 范良叹了口气,「七八个有。」 「有客人来了。」萧兰茝突然道,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门铃声。 「这种时候是谁?」范良问道。 「蓝有方以外能是谁?他想要杯子,就给他。」萧兰茝道,「为了区区一个杯子,杀了八个人,你说他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上千亿的东西他不卖,就想放在家里。」 「我卖了。」范良道。「你懂吗?我卖了啊!昨天拿回去以后我就卖了,对方告诉我能卖上千亿。」 「……」 「这门还开吗?」范良又问。 方寧在门内推测了大概,那蓝有方他也听说过,在业界很有名,那人就是个丧心病狂的蒐藏家,想要的东西无论如何都要到手。 而昨日萧兰茝跟范良拿回来的那只杯子,价值突然水涨船高,吸引了那蓝有方的注意,岂料找到昨日那买家时,他早死了,于是循线又找到了几个关係人,全杀了,现在找来了这里。 可东西范良已经卖了。 方寧急着让他们别开门,却才跑到房门边便听见大门被狠狠炸开来的声音。 一打开房门正好听见萧兰茝凉凉道,「都不用犹豫了,人家替我们做主了。」 「你等会行行好,别在人家面前说什么破杯子之类的言论。」范良朝他道。 萧兰茝耸耸肩。 两人走了出去,方寧连忙跟了上去。 「哎呀,大清早的真是贵客。」范良道。 「能不贵吗?我家都给打穿了。」萧兰茝微笑道。 萧总讨厌喝茶却是个爱酒之人,跟他谈生意的人总会带上名酒,这回这蓝有方虽是找麻烦但仍顾忌这萧兰茝,按礼数带了酒来。 方寧觉得好笑,都他妈炸了人家房子了,还带什么伴手礼? 蓝有方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萧总,我就开门见山了。」 「我也想,老实说东西的确是我们拿的,但我们也卖了。没人知道你想要啊。如果你想要那东西,跟婴儿一样哇哇大叫是没用的,给我半天时间,我帮你循线找到古董市场的买家,把货再要回来给你,钱我也不稀罕。」萧兰茝笑道。 蓝有方一愣,显然没想到萧兰茝对于那方樽竟毫无感觉。 「你可以在这里等。不过嘛,我不喜欢拥挤的环境。」萧兰茝又道。 还没人能反应过来就只听枪响此起彼落,蓝有方带来了人瞬间倒地,都成了尸体。 「老大不小了,学会沟通能让事情轻松不少。」萧兰茝又道,「别惹我,我很讨厌别人讨厌我,那会让我很自卑。」萧兰茝笑着,招待那蓝有方在沙发上坐下。 那蓝有方显然被他给吓到了,怔怔地。 毕竟这蓝有方是个有钱人,硬要有点不同就是他心肠比一般人硬了点,可萧兰茝是个真流氓。 有钱的流氓,冷血无情。 「真是的,我很喜欢我的房子。」他嘮叨着,把电话丢给了范良,「打电话。」 「别把我当下人。」范良骂了一句,随后低头拨号。 「你本就是。即使不是下人也算晚辈,按辈分来说你还得叫我爸爸。」萧兰茝在那蓝有方身旁坐下,一手搭住了他的肩膀,另一隻手拿过了蓝有方手上的酒,「这是什么?啊啊,我喜欢。太好了呢,多亏送对了礼物,你看起来讨喜不少。」 「你你……你会杀了我对吧?……原本不知道那么值钱……现在知道了,假装要替我拿回来其实、其实就是要让我得不到……」蓝有方恐怕是觉得死亡近了,说话哆哆嗦嗦的。 萧兰茝一脸觉得他很无聊的模样,「我爱钱爱过那东西,你觉得我在乎?我只是觉得你那么想要,不惜杀人,替你拿一下做做朋友也不错。毕竟也的确是我们有错在先。抢劫一样拿走你想要的东西。我这个人一向有底线,不喜欢佔别人便宜。」 「找到人了。」范良插了一句。 「听上去很顺利。」萧兰茝微微一笑。 蓝有方后来的时间里都像个孙子,坐在那萧爷爷旁边可说是半声不敢出。 后来只花了一个小时,八条人命的事就结束了。 按理说,拿到了黑市古董市场的东西很难拿回来,根本不可能得以拿回来。 但人家是萧总,突然想卖又突然想要回来,能说什么? 几千亿也答应会好好还回去了,那古董商人只得急急忙忙拿着东西赶来。 萧兰茝把那方樽递给了蓝有方,「拿去。」 蓝有方小心翼翼接了过去,还没拿稳,身体便先软了下去。 萧兰茝拔出了插入那蓝有方腰侧的匕首,一旁范良连忙拿过了方樽,还给了古董商人。 蓝有方朝后踉蹌了几步,萧兰茝又把那匕首插进了他胸膛。 那古董商人脸色惨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 范良道,「东西还你,钱我们不退。」 「好的,老闆。」 「回去吧。」 「谢……谢谢老闆……」 那头萧兰茝早把蓝有方捅成了蜂窝,他一脸血,站了起身,把那刀子随手扔了。清脆一声落地。 「真麻烦。」萧兰茝拿了手帕仔细擦着手,「区区一个杯子……」 「我偶尔觉得你比我还像疯狗。」范良由衷道。 萧兰茝「哈哈」笑了两声,「不能怪我,我是真的很喜欢我的房子。我的房子要比那杯子值钱多了。他不能毁了。」说到后来他的话语声如低喃。 范良看了眼时间,「啊,我没跟苏惠全说会出来这么久,大概快发火了,我得回去了。」 「滚吧。啊,对了,把这傢伙处理走。」 「你这房子还怎么住?」范良拖着地上那蓝有方的尸体,一面问道。 「方寧方寧。」萧兰茝转头看他。 从一早方寧起床那会他就一眼也没瞧他,一下子突然望了过来,把方寧看得一愣,「啊?」 「晚上想去哪里?」他笑问。 「……什么意思?」 「当然就是约会的意思了,家里可没办法住了。」萧兰茝答道,「我洗个澡,等会就出门吧?你想要哪一种约会?仔细想想我们都还没能有个像样的约会呢。」 这句话让方寧想起他们还真的一次也没一起出门过,「去哪里都可以吗?」他有些兴奋,期待的模样像个孩子一样。 萧兰茝心里一热,只觉得可爱至极。「当然。」 綵寧篇 09.今朝千金 方寧想去的地方意外的很简单,他就想去一个看得见夜景的那种有庭院的餐厅。 萧兰茝一听觉得不行,这太普通了。 初次约会怎么可以那么平庸? 但方寧甚至找好了餐厅。 「不是很普通吗?」萧兰茝问道,「你不想去更适合你的地方吗?高级豪华,美丽,然后再邀请一整个摄影团队帮你拍照。」 「我不要。」方寧严正拒绝,「我就想去这家餐厅。」 「……那好吧。」萧兰茝疼他,也就依他,方寧高兴就好。 晚餐前两人便收拾好行李,先抵达萧兰茝订好的饭店,萧兰茝对于住的地方比较讲究,甚至于吹毛求疵,因此方寧没插嘴这件事。 而他的讲究,倒不是嫌脏怕什么的,萧兰茝最顾忌的是安全。 硬要说起来,萧总是个有些过于谨慎的人,一点点小疏漏他都能看见巨大灾难的发生。 所以他所挑选的饭店肯定是经过他本人设下的种种考验,入他眼帘。 「为什么你常常叫我的时候都要叫我两次?」方寧在他收拾行李时,突然感到好奇。 萧兰茝正把真空枕头打开,方寧认枕头,去到哪都得带着。 「喊一声下了眉头,再唤一声便上心头。一次是刻骨,两次则铭心。」萧兰茝答道,「你的名字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忘记。如果老去伴随的是健忘,那在那么老以前我想多叫几次你的名字,别人叫一次,我便叫两次,那样肯定不会忘。」 方寧脸一红,又道,「你呀肯定不是老来健忘的那种人,别担心那种奇怪的事。」 萧兰茝笑了。「都很难说不是吗?以前我觉得贺勤精的像鬼一样,结果还不是忘了十年。九爷的名字都忘了怎么写,以前在哪里有了什么回忆也忘了。有什么事要比自己抓着满手回忆对方却一概不知还让人难过的吗?」他叹道,「我实在想不到了。如果哪天你突然把我全忘了,我大概就会去死了。」 「好激烈。你就不能也许唤醒我一下吗?」方寧没好气,「如果说是你忘了我,我一定会想尽办法让你想起来的。」 「是吗?那如果我非但忘了,还对你很警戒呢?防备着,疏离着,对你很冷淡,正眼也不看。」 方寧想起萧兰茝对他人的模样。 冷冷冰冰,看也不看。 他生来就对人带着戒备,不轻易相信,因此他身边的都是不可能背叛他的。 想到萧兰茝可能对他如此,方寧便红了眼圈。太委屈了,分明忘了的人是他,还凭什么摆脸色? 萧兰茝回头一看大惊,连忙凑过去将人抱紧,「这不是假设吗?」 「你凭什么对我摆臭脸!」方寧破口大骂,伸手扯了他的脸一把。 萧兰茝不禁失笑,这还真就他妈只有方寧敢了。 「我的确没资格。」萧兰茝朝他轻笑,「不可能对你摆臭脸,我以为我们在聊天。」 方寧有些尷尬,「我们的确。但是我走心了。尤其你对我这么好,对我这么温柔,要是哪天你分明还活着却把这一切宠爱与特权通通没收,那我根本无法承受。」 「对吧?会想死。而且我只有你了。我的爱情很沉重不是吗?整个人生都倾注于你……没有家人,没有像样的朋友,就是你。如果你忘了我,那无疑是宣判我的死刑。不过说是这么说……」萧兰茝又道,「要是你真的忘记,我应该也会一直待在你身边吧?顶多不跟你相认了,默默保护着也好。」 「其实我觉得你可以有自信一点。」方寧看向他,「如果是你,我有一百种可能会再次喜欢上你。」 「哪怕我过了五十岁以后变得很肥还落发?」 「这到底是什么假设?」方寧没好气。 「很难说不是吗?这没什么的……人都是爱一个皮相,才爱一个灵魂。」萧兰茝笑了笑,「你今天若不是这么美,我应该只会很感激你,也不会这么惦记你。一直记着一直记着,还不是因为你美。」 方寧没答话,萧兰茝说得太对了,他就是这么美。 再说了,要是今天萧兰茝不是长这样,当时压着他骗他有鬼的时候早就死了。 人的确下意识都看着个皮相。 可皮相是皮相,相处起来怎么样的确也很重要。 「如果我已经爱你了,就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爱你。在我心里你永远都会是此刻的模样。」方寧轻抚他的脸颊,两人实在离得太近,萧兰茝没忍住,吻了上去。 唇齿交缠着浓情蜜意,被如此深爱着,便也很难不如此回应。 方寧被压到了澎软床上,此时手机闹鐘响了。 「吃饭时间到了。」方寧道。 萧兰茝抬起眉。 那是什么意思方寧太知道了。萧总在说,「谁在乎。」 但他在乎。方寧挣扎着起身,「晚点再……那家餐厅迟到很难再预约的。」 「得多好吃才能让他这么嚣张?」 「你性格怎么这么差。」方寧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物,「快点走了。」 抵达餐厅以后,萧兰茝就能明白为何人家如此嚣张。 那餐厅座落的位置并不好找,因此独揽了整个区域的夜景,景色优美,花园草地上点缀着点点灯光,一闪一闪,如同萤火虫一般闪烁。 他们在压线前抵达。 这么原始的景色以及这么难找的餐厅,的确能嚣张。哪管你什么萧兰茝呢? 他俩在风景最好的位置坐下了,一坐下服务生就送上了美酒和麵包。 「很美吧?」方寧问道。 萧兰茝看向眼前的风景,落地窗外万家灯火,他眼光随之柔和了起来,「我们的家也在那里。」 方寧愣了愣。 「以前我最讨厌看夜景,家家户户点着灯等着谁,却没有一个我的地方。我拥有的都是空壳。披着皮,住着壳,我算什么呢?」萧兰茝低声道,声音跟餐厅里的音乐合在一起,「但现在看见夜景有些感动。我晚回家的时候,你也是这样点着电灯等我的。」 方寧微微一笑,「那是当然。等着你盼着你,你现在也有家也有家人了。」 萧兰茝看向他,脸上是方寧此生见过最为温柔的笑容。 他眼底闪烁着世间所有光亮,那满天的星斗都变成了方寧的脸,在他瞳孔里微微笑着。 晚餐吃起来到底是什么滋味萧兰茝实在忘了。 他压着方寧,都还没进房便在饭店电梯里纠缠着。 火辣的吻从门外到门内,一进门方寧身上的衣物便越来越少,等到了床上,他已如初生般赤裸。 萧兰茝细细吻他,每一丝一缕。 每每看他,仍要觉得美的不可思议。 所有接近方寧,不怀好意的,萧兰茝都会杀了。 方寧是他的啊……。 西装裤底下早支了起来,方寧手忙脚乱拆开了他的裤头,一往下拽,里头的慾望便弹了出来。 一个吻又迎面而来,方寧抱紧了他的脖子,「你也把衣服……快点……」 「嗯……别急。」 「急……」 萧兰茝笑了。「这夜还那么长,方寧你急什么呢?」 「一天也就一个夜晚,每天都很珍贵。今天过了就变成昨天了。」方寧朝他道,热气喷在他耳鬓。 还真他妈有道理,萧兰茝这么想,便也急了起来。今朝值千金啊。 綵寧篇 10.坚强翅膀 柔软红艷,湿润鑽进了嘴巴里,轻舔贝齿,细细品过嘴里每一处凹凸不平的软肉,慾望在眼底燃烧,烈火一样焚身。 方寧只感觉自己被点了把火,全身都在燃烧,热,很热,从身体里热了出来,热意化成了汗水,粒粒分明。 萧兰茝抱着他,热铁一样的棒子埋在体内,滚烫,硕大,插到了底彷彿插在脑袋里,头脑晕呼呼的,思想全成了浆糊,可那黏稠想法,仔细摊开,仍旧都写着萧兰茝三个大字。 他一直想着他,只想着他。 做爱的时候的确也无心思想着其他了。 两隻腿缠了上去,水草一般勾住了萧兰茝,他整个人被他往下拖,沉入了情慾浪涛之中,哪怕溺死了也无惧,萧兰茝想自己大概愿意溺毙于方寧温柔的海里。 情慾若有形,似海波澜壮阔;情慾若有形,似烈火滚烫;情慾若有形……肯定是他,是他的模样。 萧兰茝低头吻他,再一次把他揉进了骨子里。 方寧沉醉于他的吻,突然想起刚跟萧兰茝在一起的回忆,偶尔回忆不是回忆,就只是一种感受,熟悉而陌生,身边那个人还是那个人,但彷彿什么都不同了。 一开始,方寧觉得这个男人异常危险。 从小就在国外工作长大的方寧,看过了各式各样的人,看过近乎冷血无情,毫无慈悲与人性的傢伙,见过为了自己利益老婆孩子都能捨弃的人,见过让自己女儿卖淫的母亲,见过为了权利杀死自己父亲的逆子。 他看过好多好多人,见视过好多好多悲剧。 他的最后一个任务里,因为队友的原因任务失败,他们的人员尚未能疏散,那个地方便提前爆炸,方寧正好躲过了一劫,却仍是受了重伤,等他再进去建筑里的时候,能称得上「家人」的都死了。 方寧当时便决定不再待在组织,组织有内鬼,他知道内鬼会怎么做,此刻他没死,也只不过暂时罢了。 于是方寧找了个烧的焦黑的尸体,把自己的一切证件与物品都落在了那里,随后离开了。 称不上难过或伤感,他走的匆促。 来到亚洲以后的他,依附在姜家的体系底下过活。当时他就只是活着而已,不想死,但不想死的原因是什么? 无亲无故,世间上毫无值得他眷恋留下的。他的过往没有伤,但也没有喜。麻木不仁,甚至不像个人。 连去死也没有藉口与理由,因为出生了,所以一直努力让自己活着。 他一直在找一份牵掛,随后他遇见了苏惠全。 惠全成为了他活在世上的理由。 有一个生命,如此需要他保护与照顾。 因此他也要比谁都害怕失去苏惠全,当他被范良夺走时,方寧的世界也在崩塌。 萧兰茝在那种时刻出现,如同浮木,值不值得抓牢了都得看运气。 可能会沉,也可能能上岸。 方寧不知道,可汪洋里一望无际,独独只有他翩翩飘来,方寧只能抱紧。 他不晓得自己做对还是错,但能感觉他依附的这个人不是普通人。 没可能没听说过萧兰茝的名声。狠戾冷血,有一点点疑虑就会杀了。 方寧一开始怕的要命,感觉自己天天抱着人头。 可萧兰茝的确半点心狠手辣都没让他看见。 那些无情冷血滴水不漏,被他密封了起来,藏的不见踪影,在方寧眼前落下的只有温柔与纵容。 那是迟早要栽。 尤其当你发现,那种种特殊都只留给你的时候,满心膨胀都快将人吞噬与淹没。 方寧没接触过爱,第一次接触的时候,他选择了给予。 给那个婴儿全部的感情,为他付出,为他卖命工作,为他倾囊。 他异常满足,甚至认为原来爱便是如此。 可认识萧兰茝以后才知道,原来爱不只一种面貌。 偶尔也有可能只因无心的施予希望,而换来一世一生倾心的温柔。 眨眼间的救赎,蝴蝶效应一般掀成了滔天巨浪,方寧被捲起,被吞没,随后小浮木变成了参天树,直直衝入了云层里,他抱紧了,抱紧了,他的依靠如此可靠。 偶尔抱着萧兰茝的时候,哪怕如此接近也似乎感觉不到他的温度,不安,害怕,每当如此萧兰茝总会适时又将他抱得更紧,他彷彿能洞察他的心思,恰到好处,却不着痕跡。 后来方寧许久不曾有过那样的感受,每次不安都被安抚,也就变得大胆了起来。 可今夜被他拥抱,却没来由忆起了这样的感受,一瞬间似乎被谁丢进了冷水里,冷意从脚底不停地往上蔓延,方寧连忙将他抱得更紧。 萧兰茝轻轻托起他的脸,「方寧方寧,我的宝贝,怎么了?」 「有的时候好像怎么拥抱都不够……明明你就在我之中,却好像……却……」他不晓得如何解释这种无端莫名,无理取闹般的感受。 萧兰茝想了想,轻挑起眉梢,微微一笑。鼻尖蹭了蹭他的,话语温柔,「就是太喜欢了才会这样子。」 方寧眨了眨眼,又被他猛的压回了床上。 「真贪心呢方寧宝贝。明明我把一切都给你了,你却依旧觉得不够。如此贪婪的心,让人怎么办才好呢?」 肉刃被他缓缓拔出,慢慢慢慢磨着体内的脏器,灵魂彷彿也在被他往外拔,他离开之后哪里都冷,可很快他又顶了进来,充盈整个心。 方寧张了嘴,没叫出声,喉头似有什么卡在了那里。 「方寧,我都会给你的。你想要的,你没想过想要的,也许不是那么想要的……只要我有的我都会给你。一点点都不会留给自己。」萧兰茝低声道。 什么都给我吗?方寧卡着这句话,问不出来,那硬物彷彿卡在两个肺之间,他发不出声音。 「你要什么?」萧兰茝又问。 肉根慢慢又抽了出来,却浅浅的,然后又顶了进去。 窒息的感觉消失了,空气慢慢进入身体里,快感很快随之来临。 「我……」方寧说话仍是只能断断续续,「我想要你的一辈子……」 萧兰茝一怔,「这不行。」 方寧一听急了,眼眶红了一圈,「为什么……」 「那你已经有了,已经有了的东西不能再要了啊,我就只有一条命、一辈子、一颗心。」萧兰茝温柔道,「所以我的命,我的心,我的一辈子,已经没能再给你了。」 「你好肉麻……但是我好喜欢……」 「知道你喜欢。」萧兰茝笑了。「你意外的很老套呢。分明是如此的美人,却很喜欢俗套的的东西。那我能怎么办呢?老套的情话说起来也是蛮肉麻的,但谁让你喜欢?」 方寧哈哈笑了,整个人软绵绵的被他抓着,每笑一声里头就缠紧。 又热又黏。 「你真是个傻瓜……」萧兰茝又道,「对了,方寧宝贝。」 「嗯?」 「你想跟我去看看我的故乡吗?」 方寧愣了愣,瞪着眼看他,「你的故乡!?你不是……讨厌那个地方吗?」 「不喜欢也不讨厌,回想起来会觉得像某个曾看过的电影,如此而已。但过几天我正好有事得去那附近,就想顺路回去看看。」 「回去那里不难受吗?」方寧又问。 「不知道。但你要是跟我一起回去我一定就不会难受了。」 你在我就不怕,因为你有坚强的翅膀啊。 綵寧篇 11.真够狗血 那个地方还是一样糟糕。 时间彷彿没能改变它的骯脏,依然腐败,充斥着不堪的慾望与黑暗。 不过现在看来,的确没那么坏,毕竟他再不身在其中。 街上从大白日便能见妓女揽客,几近没穿的裙子,衣不蔽体。 现在性管制似乎更严格了,妓女们白花花的大腿上都有着一串编码,晶片更是直接打在了后颈,能看见的地方。 要没亲眼所见,应该很难想像这是人住的地方。 萧兰茝看着这一切,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找到「家」。 人都是怎么学会「爱」的呢? 透过父母,透过朋友,还是透过漫画小说? 在一个无爱环境下长大的孩子,萧兰茝早忘了自己是怎么学会爱一个人,只是等他发现的时候,他已然在爱。 也许情感无法妥善控制,是人类几千年以前开始就迟迟无法进步的原因。 科技发达了,交通便捷了,资讯快速了,可依旧受着这情感折磨。 要能真的冷血至极,也许也就都轻松一些了吧。 不过人还是得有些感情才显得可爱一些。 方寧在他身侧,时刻保持着警戒的模样,活像隻猫一样。 「你到底在防备什么?」萧兰茝好奇问。 「说不定会有你以前的仇家衝出来杀你。」方寧答道。 「没那种东西。我以前弱爆了,根本没有仇家。」萧兰茝自嘲道,「谁会把我看成威胁?」 方寧实在无法想像。 老实说,哪怕萧兰茝都带他回来了,方寧依旧对这个地方毫无印象,更别说是救下了萧兰茝的回忆,他一点点都没记得。 可他的确认识偷渡船的船长,也曾经帮助过一些人偷渡,萧兰茝这张脸,按理说看过会记得才对。 但也不见得。 有的人仅是改变了气质就会看起来截然不同。 萧兰茝肯定是变得很多了。 因此哪怕有人还记得从前的他,肯定也认不得了了吧? 蜕变这种事总不见得是好的,只是不知道萧兰茝满不满意于自己的改变? 他们这趟来,主要是萧兰茝想卖了古巴那里的麻园。 他一个大毒梟,突然就玩腻了贩毒这种游戏。而买家就在这座城市里。 「这边是管制区,也就是说性工作者只能在这里活动。只要在这里,关于性的都合法,哪怕其他地方非法的事。」萧兰茝说着,一面意有所指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 方寧看了过去,只见一个女人牵着四五个四肢着地的裸男在散步。 一个个肥硕的阴茎随着步伐撞击着左右两条大腿。 后穴里塞了长长的毛尾巴,一晃一晃的。 那画面让人不适,可这里的人们却稀松平常。 「所以不少有钱人会在这里买豪宅。养养宠物什么的。毕竟警察管得很少,也不太爱管,睁一隻眼闭一隻眼之下这地方就变成了某种接近黑色的灰色地带。也因为这里除去性工作者以外的人自由度都很高,所以意外的很繁华。」萧兰茝又道。 方寧心想哪里繁华?却在拐了个弯以后恍然大悟。 他们刚刚一直在下层街区来往,这不一个转角过后,有钱人住的地方到了。 高楼林立,霓虹大白日便闪个不停。 「在这里逃漏税也方便,成立公司鑽漏洞什么的都很管用。比较不方便就是这一带全是无车区域,不能驾车,也就得走得老远。但富人区是允许开车的,不过车辆都得管制,也没什么意义。」他像是埋怨一样说着。 随后牵起了方寧的手,「带你谈生意,怕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第一次陪你谈事。」 萧兰茝笑了笑,「傻。在这里谈事能跟在家里一样吗?你显然不是很知道我做的事到底多危险。」 方寧自然不知道,可他也不怕危险。 「等等可能你会被留在外面。」萧兰茝又道。「但我有分离焦虑,所以会尽量让你能进来。」 说着说着,两人到了某栋豪宅前。 华丽的大门外观繁琐,萧兰茝按了门铃。 来开门的是两个拿着枪的壮汉。 一个看了眼萧兰茝让他进去了。另一个则挡住了方寧。 萧兰茝回头看了一眼,方寧朝他点点头,让他放心。 那壮汉操着一口带着奇怪口音的英语,「搜身。」 随后带着萧兰茝进去那一个也出来了,那二人对看了一眼,笑的不怀好意。 方寧举高了双手,「请便。」他用英语道。 那壮汉们一前一后,色瞇瞇在他身上摸,曖昧摸过他的下体,方寧带着微笑看了他们一眼。 「荡货。」前面那个壮汉道。 「这边好亮,」方寧道,「我以为搜身会在黑漆漆的地方。更仔细一点……」 那两傻大个一听双眼发直,拉着方寧进了一旁的小房间。小房间很黑,但在那两人在身上胡乱摸的时间方寧的眼睛便适应了黑暗,能看见房里有个小门,门后有光,应该就是主宅了。 「啊……轻一点。」方寧配合喊了几声,随后抱住了其中一个人的脖子,喀啦一声。另一个还蹲在地上搞不定方寧的贴腿皮裤,压根没发现自己兄弟早凉了。 方寧推开了那沉重的尸体,抬起腿脚尖撑起那人的下巴,「别那么急。」他道,随后自己解开了裤头。 那人眼睛都发直,色心一起,旁边躺着尸体都没发觉。他朝方寧扑了过去,方寧抬手一记肘击往那傢伙背上招呼,接着抬起脚又往那人胯下踢了一脚,随后跑上前,跃上那人身上抱着他的脖子又是一扭。 完事后方寧拍了拍双手,「真噁心,口水臭得要命,糊得我脖子上都是。」他喃喃抱怨,一面推开那扇透光的门。 门一开是一个空无一人的大厅,从两侧旋转楼梯能上二楼,二楼有个回廊,窗户都是那彩绘玻璃,透着不刺眼的光。 方寧找到了洗手间,把脸和脖子洗乾净以后才又慢悠悠的参观人家的房子。 房里一个守卫也没有,有些反常,但又能理解。若是房子是最后一关了,那的确不需要在里头又安插人,让人摸透自己的房子,也不知道僱佣来的保镖是正是邪。 方寧在一楼没发现什么,便上了楼,上楼后能隐隐听见谈话声。循着谈话声,方寧找到了一堵墙,看不见门,也许是密室。谈话声很模糊,要不是方寧受过专业训练也许根本听不见。 他侧耳聆听,能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说着,「你难道不想拿回自己的身份吗?回来这里。亚洲终究不是你的归属,捨弃一切吧!现在都不一样了德米特里。你带着的那个小美人,你不可能真的爱他的吧?我找了你这么久……」 「不可能。说实话我这次来只是想谈生意。你找我这么久跟我一点关係也没有,我从小就一直在这一区生活着,垃圾一样活着,你要是真的有费心找我的话不应该现在才找到。我好好长大了,有成就了,你就开始稀罕了吗?」萧兰茝的声音要比往常还冷,没有愤怒,没有情绪,只有冷,「我不需要任何身份,也不需要谁的认同,我就是我。你要是不想谈,我就要走了。」 「不!别走……我需要你的协助,难道你忍心看着自己年迈的生父如此落魄吗?!」 生父?!方寧瞪大了眼。他跟萧兰茝这是一不小心开了什么副本剧情啊?!太狗血了吧,真就照着那种俗套小说演了起来,这要是被惠全跟范良知道了不被笑死才怪! 綵寧篇 12.天使殞落 硕大如宫殿的房子里,方寧独自站着。密室里谈话的声音突然静止,方寧有些着急,耳朵贴了上去,最主要还是怕萧兰茝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己亲爹毙了。 可很快谈话声又传了出来,「我不管你惹了什么麻烦。都跟我他妈没有关係。既然你知道我过去的名字就表示你一直知道我的存在,但你一次也没有来找我,眼睁睁看我偷渡看我崛起,现在又来抓着我的大腿,听着,我不是什么慈善家,多亏你的拋弃与未养育,我长成了一个不会因为听见你是我的谁就心软的人。要不是没意义,不然我也能杀了你。」萧兰茝今天还算耐心,至少好好把话说完了。 「不不不,不是的。德米特里是我为你取的名字,是我亲自把你交给那个妓女的。你的母亲当年被仇家所杀,我则是四处逃亡,我没有办法,只能把你送来政府管束最轻的区域。哪怕我知道对你而言你会开啟艰难的一生,但我还是不捨你死去。当年我没有办法养育你,连自己都快活不下去,后来尘埃落定想找你,却怎么知道你早已离开故乡?德米特里,这些事情现在才能告诉你,害得你如此痛苦的你的杀母仇人已经找到了,他却是我无法撼动的存在。你知道ace组织吗?」 门外方寧一愣。ace组织是他以前效忠的组织。 「他们的幕后藏镜人就是杀了你母亲的人啊德米特里,还有你的那些家族成员,你的哥哥姐姐,你的叔叔阿姨婶婶舅舅……都是被那个人一一杀了的,他养的那帮忠犬,不问原因,一一杀了他的目标,就因为我们跟之前的执政党关係密切……我的孩子,当年你住的地方那帮人粗鲁无理的闯入,为了就是要杀你啊!但你没死……多么万幸。」 方寧在门外听得浑身冷汗,这么说来……他也间接杀了不少萧兰茝的家人吗? 口口声声给他家,给他家人,但其实一开始毁了那一切的人……,根本是自己? 萧兰茝并没有答话,里面又陷入了沉默,那安静让方寧害怕。 萧兰茝会怎么想? 「真可笑。」萧兰茝道,「那些人死了跟我什么关係?我一直是一个人。哪怕听了这么多我也不会突然满腔热血想干掉杀我母亲的人。你唯一剩下的孩子,从你阴茎射出来的傢伙如此无情也许让你悲痛,但你就当我死了。」 「不可能!要是他知道你还活着,一定不可能留你活口!」 「那就让他直接来找我。听懂了?我不愿意帮你。太可笑了。」萧兰茝的声音越靠越近,似乎正往门口走。 突然方寧听见了某种声音,非常熟悉,他神情大变,连忙一脚往空无一物的墙上踹,既然萧兰茝的声音从这里来,大门应该也在这附近,他力道之大门一下就开了,方寧来不及解释,扑了上去。 那是某种特殊暗器上膛的声音,一般人是听不见的,但方寧认得那个东西。 那种东西通常只有一发,但十分危险。 萧兰茝一下子被他扑倒在地,下一秒他感觉到香气扑鼻,是方寧的发香,然后,背上的人突然变得很重。 他软了下去,整个人毫无动静。 萧兰茝慢慢回过神,方寧的发丝穿过他的指缝,流水一般滑顺,他纤细的身体上插着一个类似匕首却又不是的东西,萧兰茝轻轻晃了晃方寧的身体,「……宝贝?」他眨了眨眼,嘴角微微一笑,「宝贝,别吓我,快起来。」他的声音抖得厉害。无措的双手轻轻拔起那根东西,方寧依旧毫无动静。 他将他翻了过来,方寧双眼闭着,唇色惨白。 「不……不……」随后他抬起头看向了那个男人,嘴上笑意还在,眼泪却无声从眼眶里滑了下来,「你做了什么?」他轻声问。 怀中的天使温度逐渐流失,萧兰茝眼底的光芒随之熄灭。 那日。 他血祭了他的天使。 等他清醒神智时,他被关在了一间雪白的牢房里。 身上的衣服还都是血祭,两隻手被用铁鍊跟身体严密绑了起来。 他一直醒着,坐在那张冰冷的椅子上。一直醒着,却彷彿从未这么模糊。张着眼,却不晓得看见了什么。 什么都入不了眼,无法思考。 门外有人进来了,萧兰茝却一点兴趣也没有,看也不想看。 「他就一直这样?」有个陌生的声音问道。 「是。」 萧兰茝一怔,抬起头。 眼前站着两个人,一个苍老的男人,还有一个…… 方寧。 「确定他是史考特家族的人吗?」那老男人问道。 「当然。他父亲都说了。而且这个男人现在还是个大毒梟,父亲您应该听过l先生吧?就是他。」方寧梳着一头马尾,手上拿着记录版。 萧兰茝没搞懂怎么了,也不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什么,但他一点也不慌张。 只要方寧活着,他愿意去死,愿意付出一切。 「我看他什么都不知道。」老男人又道。「问他。」 方寧拿了一根铁棒,走到了萧兰茝面前,他拿了张照片给他看,「这是谁?」 萧兰茝看了眼那照片,笑了,「我不认识。」 方寧抄起棒子,神情冰冷,用力朝他打了下去,萧兰茝闷哼一声,再次抬头,眼底笑意仍是氾滥温柔。 「那个人叫做萧兰茝。」他这次答道。照片里的人是那瞎子。被他侵占一切的傢伙。 「这个女人呢?」方寧又拿了一张照片。 萧兰茝看了眼,「薛。她叫薛。我只知道这样。」 「看来当时薛叛逃后是想霸佔那一切,知道我在亚洲有个孩子……她利用史考特家的弃子,却反被杀了吗?哈哈。」那老男人笑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用的是谁的名字?你也算非常细心了,居然连通风报信的眼线都能找出来,几十年来一直提供我假消息。」 萧兰茝不置可否。取代真正的「萧兰茝」以后,他知道一切不会那么顺利。他发现定期会有人寄信过来,上头全是盲文,也发现固定时间会有人来房子外头监视。那都不是什么难事,瞒天过海简直太容易了。 他很快发现那个瞎子可不是薛口中什么高官的儿子,而是更不得了的人……但被拋弃在华丽的笼子里了。 没人要的傢伙,只是养着,他的父亲甚至不可能记得他的长相。爱是爱,但同时也嫌他麻烦。运用这一点,萧兰茝用这个身份活得如鱼得水。对国外的交易他一直用的是另一个名字,小心翼翼。 「等会就杀了他。这个人一点用都没有。」老男人又道。 「是。」方寧答道。 待他出去,方寧关上了房间灯。一下子密闭的空间伸手不见五指。萧兰茝静静待在原地,很快听见了哭泣声。 「宝贝?」 方寧解开了他的铁鍊,「我不是故意要打你的……很痛吗?」 「不……不痛。你得告诉我怎么了?」 「我们先出去再说。」方寧道,「你能动吗?」 「嗯。」 「好。」方寧塞了一把枪给他,「这里是临时基地,驻守的人不多,大概十来个。出门后有一条环形长廊,我从右侧,你从左侧,再会合,好吗?」 「嗯。」 「我已经联络九爷,我们的人应该很快能过来。」 「嗯。」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别只是『嗯』。」 「方寧方寧。」他低叹,「还能看见你真是太好了。」 方寧一听没忍住,又哭了出来。 綵寧篇 13.各自安好 方寧神经被麻痺,晕了过去。 他中了那特殊暗器之后是这样的情况。 那是他们组织研发的一种毒素,在他们小的时候都受过了所谓「毒素训练」,每一种他们组织会使用的毒素,每个特务都已被多次少量注射,直到不再致命。 一般人一点点剂量便会毙命的毒药,他们只会暂时假死,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久一点的半天就能「活」起来。 方寧离开组织到底太久了,花了大半天才代谢毒素。等他再醒来,他在组织临时基地某个牢房里。 他的房间有个萤幕,里面能看见萧兰茝,他颓丧坐在椅子上,浑身血跡。 他看着画面里的他,没显露表情。他知道一定会有人监控他们。 果不其然方寧才刚醒,门外就来人了。 被他们称为「父亲」的人走了进来。 方寧望向他,连忙跪了下来,「父亲!」 那老男人叫「迈德尔」。 迈德尔看着他,问道,「这几十年时间,你都去哪里了?」 「报告父亲,在莫斯科大爆炸以后,我担心组织有内鬼,便逃亡到亚洲,企图从那里蒐集更多资料与资讯,毕竟史考特家族仍有人在逃亡,我记得父亲在亚洲有私生子,却不知道他的姓名与地址,本想透过他给父亲传话,却迟迟无法联络上。」 老实说方寧破门救出萧兰茝的那一刻,看见萧兰茝「生父」时也吓了一大跳。 那个男人,的确就是他们组织一直在寻找的人。 「你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我听说你是跟着他一起来的。」迈德尔又问。 「是。我一直在他身边,一次意外得知他竟是史考特家族遗子,我想老史考特肯定会找机会把他带回身边,因为那个男人现在特别有威望跟手段,杀人如麻,无情冷血,会是很棒的武器。可我却没想,他会直接带我来见老史考特,彷彿早就知道我的身分。」方寧开始撒谎,「我情急之下朝他们攻击,老史考特不知为何取得组织毒素,朝我射了过来,我立刻还手……似乎杀死了他。」 他不确定他昏倒后一切如何,可依据萧兰茝的性格很可能会杀了那个男人。 迈德尔沉默了良久,问道,「你杀了他?」 「是。」 「那你告诉我。你怎么杀了他?用刀,还是用枪?」迈德尔又问。 方寧能感觉背上都是冷汗。 萧兰茝那副德性,都成了个傻子,他要是不想办法骗过迈德尔,他们两个都得凉,再怎样也得让萧兰茝知道自己没死吧? 他飞快思考着,进门那一刻看见的一切,一眼过于匆促,方寧实在记不得老史考特房里究竟有什么,可萧兰茝要进门,肯定也被搜身过了吧? 最后那一刻,老史考特发现劝说不成,本要杀了萧兰茝……方寧答道,「我中了毒素以后尚能活动,掐死了他。」 迈德尔一怔,「你掐他的时候他儿子呢?」他指着萤幕里的萧兰茝,「那傢伙就眼睁睁看着?」 方寧笑了笑,「那傢伙?早吓到神智不清,屁滚尿流。」他一脸不屑,带着点嘲讽。 萧兰茝看上去的确神智不清,看迈德尔的反应,方寧想自己大概矇对了。 方寧是想,萧兰茝一怒之下肯定不可能拿任何武器,那人疯起来抓不住,赤手空拳可能性要大一点。 「那你告诉我好了。」迈德尔又道,「你掐死史考特以后,他儿子为何要把他开膛剖肚?」 方寧一怔,「我不知道……但,有听闻他们父子口角。」 迈德尔没答话,只是看着他。 方寧依旧跪着,不卑不亢。 良久,迈德尔才叫他起来,「去隔壁找那个男人问清楚,问他为何凌虐自己父亲的尸体。还有,他叫什么名字?」 「萧兰茝。」 迈德尔一怔。「真是狗娘养的。」 方寧当时不明白他为何生气,他到了隔壁牢房,萧兰茝却恍恍惚惚,根本无法问话。 他在组织待了三天,每天都去萧兰茝牢房一无所获。 随后这三天里,他终于得知迈德尔生气的原因。 想不到「萧兰茝」便是迈德尔亚洲的私生子,而「薛」则是数年前叛逃组织的特务。 缘分似乎注定把他们牵连在一起。 第三天,方寧透过监视画面看见萧兰茝坐直了身体。又扭了扭脖子。 他知道任何打击都不会让那个男人真正倒下,他会放下一切,再次坚强。 他知道,却也不免感到有些沮丧。他的死亡带给萧兰茝的悲伤,就他妈三天? 第三天他又到了萧兰茝房里,跟着迈德尔。 这回萧兰茝看向了他。 老实说那一刻方寧便差点泪崩将他抱紧,那样的眼神他一次也不想再看见了。 他朝他笑,方寧想朝他大吼,叫他不要那样笑,千万不要再那样笑。 他以为自己带给萧兰茝的只有三天悲伤,却没想那男人在三天以后竟是想要放弃整个人生,直到再次看见他。 该有来的多刚好啊?居然再一次拯救了萧兰茝。 两人在一片漆黑之中说好了分头行动,外头传来鸣笛声,特别吵闹刺耳,随后是广播的声音。 「里面的人,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一旁萧兰茝噗哧一笑。 方寧则翻了个白眼,「我分明让他们低调一点来?低调!怎么能带上范良那疯子呢?」 大门一打开,两人分头走了出去。 那十分鐘时间异常煎熬,方寧没一瞬不担心萧兰茝的情况,那人不吃不喝,甚至不需要排泄,就呆坐了三天,身体状况真的可以吗? 等方寧上了范良的车,都还没见到萧兰茝。 「萧总不会凉了吧?」范良道。 方寧瞪了他一眼。 萧兰茝呢? 他找到了迈德尔,那男人已经老了,没办法战斗,当时有几个人正护着他要帮助他逃离现场。 萧兰茝拿着刚抢来的枪,瞇眼放倒了那两个护送迈德尔的人。 「嘿!」他大喊。 迈德尔回过了头。 「我听说你杀了我全家?」 迈德尔没有答话,只是举高了两隻手。看起来又老又无助。 萧兰茝笑了,丢掉了手上的枪,「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他妈不在意。谢谢你照顾方寧。杀了一个组织的头目可不是小事,我要退休了,不想把事情搞得那么麻烦。被史考特家遗弃,我到今天才知道很多事。还有就是,一直在信里叫你父亲,冒充你儿子也确实是我不对。这一切终归一句就是,以后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不好吗?你老了,迈德尔。」 迈德尔听得懂他的意思,不杀了他只是念情,眼前这个人的势力范围究竟多广无从得知。四处都有假名以及假身份,如今才知道,「萧兰茝」不过是他其中一个名字。 他究竟是谁无从得知,却是知道这人要杀掉自己已经易如反掌。 「你听得懂的话就滚吧。」萧兰茝笑道,「最好再也不见。还有就是,你把儿子教得很好,虽然看不见,但他的心很清澈。」 迈德尔没答话,蹣跚离开了萧兰茝的视线。 随后萧兰茝找到了间房间,洗了个澡又换了神衣服。他再一次受洗成为了方寧的信徒,而后离开了那栋建筑。 故乡还是别再回来了吧,他心想,鸟地方会发生的果然净是些鸟事。……回家吧?应该修好了吧。 綵寧篇 14.很是愿意 那三日时光,萧兰茝对于方寧的声音毫无反应的三天时间里,方寧一直在想那次他们的间聊。 有关于要是某天不小心将彼此遗忘该当如何是好? 事实就是,萧兰茝哪怕以为方寧死了他还是撑着活着,而方寧则是哪怕他对自己毫无反应也依旧想尽办法要化解危机。 他们都以自己的办法在努力,爱情显然不是那么脆弱的东西,又或者,人不是那么脆弱的生物。 他俩回到家以后,方寧把故事过程都说了,然后他问道,「在我昏倒以后你都干嘛了?」 这问题让萧兰茝沉默良久。久到方寧以为他不答了。 随后他才道,「呃……怎么说?似乎就只是那样。什么都做了又什么也没做,但是我却一次也没兴起想要共赴黄泉的念头。因为……你是为了救我。如果我立刻又因为你不在了而耗损自己的性命,我想你会生气的。而且那样一来,你的死亡有何意义呢?我这么想,所以纵然世界一片黑暗,我仍是没有了结自己。我想总有比那更重要的吧?你让我活着……」 方寧笑了,「你就没想过我只是因为爱你吗?谁会希望爱人死去?那一瞬间是没有办法思考的。」 他的回答让萧兰茝愣了愣,他看着他,想了很久,「方寧。我从前一直在想爱是什么。我知道听起来很奇怪……但是,嗯……我不懂那种感情。你想,我没有父母,就像你一样,亲情方面甚是薄弱,后来遇到的宣称『爱』我的人,都给了我很可怕的爱,而我头一次接近爱情,那种……近似于爱的感觉,那个人也被我杀了。我取代了他继续活着。尔后我又遇见了几个说爱我,我也认为我爱他的对象,但也依旧一个一个都死了。都是我杀掉的。」他顿了顿,「那不够贴近我认为的爱,那些人也不够贴合我心中的天使。我一直在找你。但一开始,我的确也不确定自己对你的感觉是什么。」 方寧静静听着,知道不能打断他这如同自言自语的阐述。 「然后你来了。我第一次感觉到那种……心脏要衝破胸膛的感觉。」他笑了笑,「我一直很匱乏,所以,我读了不少书。人总会透过各种办法填补自己,我便是透过书籍跟金钱。我看了很多书,明白里头很多情感,何谓爱?何谓付出?何谓珍惜?但每一个人总该不同的吧?在我没钱的时候,说爱我的人爱我的皮囊我的身体,在我发达以后爱我的人爱我的权利我的财富,爱的模样太丑了,我几乎快不相信书里的描述。未免太理想化了吧?人活在世界上,市侩到连情感都能因为现实而做出选择,为了未来而选择伴侣,再说服自己幸福,人类老是这么干。但你来了,没有原因的喜爱自此佔据了我的心。」 他轻轻压着自己的胸膛。方寧把手也覆了上去,轻轻叠着他的。 「我以为这就是我要的。不需要回报的爱。但你衝出来为我挡下一切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给的远远不及你赋予的。每次的救赎与光,你给的太多了,我并不是无私奉献,我不过在接受。」萧兰茝又道,「给你物质无亏,给你体贴照顾,那种事,不过是再基本不过。我还能做什么?我一直在想。……我到底还能为你干嘛呢?哪怕你死了。」 方寧听得眼眶一热,「你也真傻,要不是因为在你身上感觉到了爱,谁他妈甘愿为你死?真是笨死了。」 萧兰茝笑了,「真的很傻。」 「那你现在弄懂了没有?」 「关于什么?」 「自然是关于爱啊。只是因为爱他所以希望他活着。没有自己也要对方活的好好的。找一个新的伴侣,过上一段新的人生,渐渐把过去的我的样子遗忘,不需要感到罪恶……」方寧说着,「没有我也要很好。不要想我。」 「那不可能啊。」萧兰茝笑了,「我很执着。想要的都是最好的。追寻了你那么久,那么你有多好你不知道吗?」 「你那叫偏执。」 「也好。偏执或偏爱都好,你是唯一。」 唯一的唯一,能捧起整个世界,也能瞬间摔烂整个人生的唯一。 也许人没有那么脆弱,受到了创伤也能慢慢復原。人心要比人类自己以为的还要坚强,却又出乎意料的柔软。 铁石心肠的人总会碰上一个能以滴水穿石的人。带着满满炙热的爱,融化冰山。 一物剋一物,这世界阴阳两极,生物总有天敌,白天总会黑,月升日落,潮起潮落,总有那么一个跟自己相爱相剋的宝贝存在着。 于是不懂爱的人懂了爱,有了爱,有了家,有了家人。 能肆无忌惮的拥抱,能贪婪索取,能恃宠而娇,能有恃无恐。 在爱人面前什么也没有,赤裸的彷彿方才降世。 彼此带着七情六慾而来,也因此交缠。 萧兰茝后来才弄明白,爱是一件非常原始的事情。 没有物质,没有条件,它就是如婴儿般诞生,尔后一直纯洁,哪怕沾满了精液也一样纯洁。 无瑕澄净。 蛊惑人心让人发狂。 那洁白的情感化成了纷飞的羽毛,根根分明,匯集成了翅膀,摊开在方寧纤细的背上。 如此瘦小的人,却有着这么巨大的翅膀,勇敢无惧,在他身前,毫无犹豫的摊开双手。 只要一回想去方寧挡在眼前替他挡下毒物的一幕,萧兰茝心脏总会抽痛。 他一直在想,换作是自己,能这么毫不犹豫吗? 乾净俐落的动作,一点点的迟疑都没有。 他如腾空飞起,为他奉献心脏。 他说,只是因为爱。 只是因为爱所以……「要是我做不到呢?我也有资格说爱你吗?」萧兰茝问道,「要是我做不到为你而死,我也能爱你吗?」 方寧看着他笑了,「你做不到吗?」 「我不知道。」 他无法承诺,方寧也不生气。谁有办法承诺这种事?要不是方寧认得那个声音,又或是时间真的太着急,也许方寧也不想衝出去。 总得先爱自己才有办法爱别人,不能渡己又何以渡人? 「但是我想应该可以吧……光是牺牲的话谁做不到呢?但把你独自留下,太不负责任。我身上背负的东西有太多,有太多危险也有太多需要善后,我什么也没想就为你而死的话那也未免太不负责任也有些过于乐得轻松了。」他又道。 方寧这才意识到萧兰茝并非怕死。 他们立场不同。 方寧除了苏惠全以外几乎无牵无掛,来空空去空空。 但萧兰茝不一样。 每一个名字都承载不少风险与责任,而「萧兰茝」也不过是他在亚洲的名字。一死了之所遗留下来的总过于庞大了。 他不捨留下那些给他。 「我有规划。」萧兰茝又道,「好比现在我把很多东西都慢慢整理掉,就是想在晚年舒服一点。以前的我没有办法,只能如此活着。当时没有家没有家人,我不用担心太多。」 「就你这样还说都没有为我做什么?」方寧笑了,「我感觉你想的要比你说出来的多了太多。我都不知道。」 萧兰茝跟着他微微一笑。 慢慢的抚摸变成了拥抱。 方寧窝在他怀里,只要抬起头就能得到温柔的吻。 「我以为你是更自私一点的人。」方寧道,「但哪怕你自私点我也喜欢。」 「我很自私啊。希望你过得好也是私心不是吗?为了让你高枕无忧,我愿意迫害全天下的人。」萧兰茝低声答道,他的声音从胸口震盪而来,飘进了方寧心里。 「等你把该整理的都整理了,不再当那么了不起的傢伙,而成为了一个平凡人的时候,我们就搬去森林里养老。」方寧道。 「我才不要。」萧兰茝笑了起来,「在森林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方寧也笑了出来,随后又听见他说了一句,「但一起慢慢老到死我是很愿意的。」 綵寧篇 15.你醒了吗 他曾经是什么模样呢? 萧兰茝都快忘了。自己本来的样子。 有了爱以后的人都是如此的吗?忘乎所以,只想沉醉……沉醉于那个怀抱,沉醉于那张嘴,再粗俗一点,他想死在那个洞里。 想把性器深深埋进去,萧兰茝抱紧了怀中人。 方寧抬起头,随后他的吻又砸了下来,萧兰茝嘴里还有个伤口,方寧知道那是自己刚才咬的。 他们挤在了浴室,萧兰茝不知哪来的那一身名贵西装被他猝不及防扭开的水流浇湿,一头一脸,浑身狼狈。 西装黏在身上,却很快又被脱掉。 他的吻仍在继续,如同野火燎原,从他唇边延烧,落在他锁骨上,随后又缠上了他敏感的乳尖。 「啊嗯……」方寧没忍住呻吟,喝了一口洗澡水:「咳咳……」 他被推到了墙上,萧兰茝的膝盖撑开了他的腿。 多日不曾交缠,萧兰茝倒也没顾着心急,他把水流灌进了方寧身体里,方寧夹紧了屁股,动弹不得。 逐渐地腹部开始一阵疼痛,一放松似乎就会把一切排出体外,虽然他从昨晚就没什么吃东西,可分分鐘可能在萧兰茝眼前失禁的羞耻感仍旧丝毫未减,他痛的冷汗直流,萧兰茝贴了上来,亲吻他的后颈。 「排出来。」 方寧连忙摇头:「你先出去……太羞耻了。」 「洗乾净而已,顺便放松,有什么好羞耻的呢?」萧兰茝笑着,一把按住了他的腰后,让他紧贴着墙,随后肉棒便在他穴口打转:「还是你希望我就这样进去?」 敏感之处被他刺激,方寧忍不住,两条腿发抖着,萧兰茝慈悲心肠没关掉莲蓬头的水流,可滴滴答答从后穴奔腾而出的液体滴落的声音仍是刺耳。 所幸他真的什么也没吃,排出来的也不过是清水。 萧兰茝往他雪白的后颈咬了一口,力道并不小,他鲜少如此粗鲁,把方寧痛的倒抽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反应,萧兰茝的手指便鑽进了身体里。 修长的中指轻轻扣弄着体内的软肉,他的中指上戴了一枚戒指,轻轻顶着臀肉。 无法适应的异物感,有些无所适从,比起不舒服或疼痛,更像是不知所措。本早该习惯他的进入了,方寧着急难耐。 体内某个地方被轻轻一按,腿间的肉棒便会跳动几下,随后落下一长串水珠,黏黏腻腻的如同丝线一般垂落地面。 呻吟与喘息逐渐笼罩一整间浴室,萧兰茝轻笑了一声,一把抱起他,把他丢上了床。 他的肉棒简直硬的生疼。等也等不了了。 方寧趴在床上,浑圆雪白的臀高高翘起,粉嫩的后穴被挖得有些松软,里头晶莹流出了水。 萧兰茝又把手指塞了进去,随后那晶莹越冒越多,身下那人的腰也越发扭得厉害。他低头察看,只见方寧的性器不停滴着水,他咬着枕头套,忍着呻吟。 「宝贝,你这不是自己出水了吧?」萧兰茝打趣道,他伸手往更里面抠弄,方寧浑身颤动了几下,随即后穴便又冒出了一股水,肉棒也随之弹了几下,弄湿了床单。 肉棒终于抵上了穴口,方寧忍不住讨饶:「好舒服……嗯……操我……」 肉棒操了进去,里面紧緻湿润的嫩肉随即缠了上来,紧紧咬住了萧兰茝的性器。 沿着那里,所有感官都被他夹紧,又小又软,吸吮着神经。 龟头卡在敏感处,方寧哭着射了出来。 「啊……好大~嗯……啊嗯…好舒服……射了……」 他一射里面便颤抖着缠得更紧,萧兰茝皱起眉,居然被他夹射了。 硕大的肉棒把洞口卡紧,精液被堵在里面流不出来,里头越来越湿,萧兰茝抽送着肉棒,听着方寧的呻吟一声浪过一声。 多想就这么一直在一起……天天抱着他,赖在床上。 要能如此,他可以谁也不是,就属于方寧就好了,方寧的他,萧兰茝连名字都可以不要。 雪白的臀被他的双囊拍红,显得可怜又色情。萧兰茝将他翻了过来,湿得一塌糊涂的肉穴准许肉棒在里面转了一圈,方寧边翻过身边射精,萧兰茝一凑上去他便缠着人家接吻。 他浑身颤动,肉棒甩呀甩地把精液喷得到处都是,萧兰茝的胸膛全是他的东西。 「真浪。」他低声笑道,咬了一口方寧的耳朵。 方寧体内又湿又紧,把萧兰茝咬得慾火焚身,他在他体内射了好几次,每每射了便又被他夹硬。 来来回回不知多少次,一直到方寧平坦的小腹都被精液灌满,微微胀了起来。 萧兰茝意犹未尽抽出了肉棒,那时方寧早已神志不清,被操开的穴口源源不绝似的漏出了一大堆精液。 浑身都是咬痕,东一块西一块的青紫佈满全身,臀缝里还冒着精液。 彻底的佔有与侵略让萧兰茝兴奋难耐,他按住了方寧的腿,就着那些精液又操了进去,直接又把人给操醒了。 「啊……不要了……呜嗯……啊啊……」方寧胡乱挥舞着手,最后抱住了萧兰茝的脖子,使劲往他脸上磨蹭讨好:「我不行了……嗯……这里要坏掉了……射不出来……」 「坏掉就不要了。」萧兰茝笑道。「我们用不到你那里。」 他抱着他去浴室,又操了好几次才帮他洗了乾净。 「赶快去床上躲被子里躺好,不然我又要操你了。」萧兰茝最后道。 还算慈悲。 方寧连忙躲回了被子里。 凉凉的被子很快被体温捂热,随后更热的傢伙鑽了进来,被子里没一下子就暖烘烘的。 方寧抱住了他,鑽进了他怀里。 两人赤裸的身体贴在一起,此时无关情慾。 彼此像是为了彼此而诞生,赤裸来到此间,只为了相遇与相爱。 对了……要是粗俗一点,他甚至想死在方寧体内。 萧兰茝不知道自己在他人眼里是什么模样? 有人说他冷血,有人说他刻薄。 他不在意,也不想探究原因。 他只希望能在方寧眼里永远温柔。 每当方寧想起他,都是温柔的模样,能让他恣意撒娇耍赖,能让他有恃无恐。 要能这样就好了。 方寧的长发全缠在身上,萧兰茝毫不在意,只想着如何将他抱得再紧一些。 长夜漫漫,白昼迟早要来。 明天会是怎样的一天呢? 想必有方寧在又会是充满欢愉的一天的吧? 他这么想着随后睡去。 等再次睁眼,外头又是大好天光。他果然很喜欢自己房里的那扇窗。 早晨阳光斜斜洒了进来,盖在身上,特别舒服。 隔壁方寧还沉沉睡着,贴着胸膛,他的一呼一吸都沾在了那里心跳被他鼻息弄得有些快了,萧兰茝抱紧了他。 方寧睁开了眼,睫毛在他胸膛扫过,挣扎几下,抬起了脸,「你醒了吗?」 「嗯。」萧兰茝答道。 方寧不知为何而笑,可听见他的低笑,萧兰茝也跟着弯起了嘴角。 「早安。」方寧说着。 还没开嗓的声音带着晨间特有的沙哑,对萧兰茝而言那却如同天籟般美妙。 「早安。」 綵寧篇 16.一生一次 天气慢慢转凉,方寧特别怕冷。 因此就格外庆幸自己的另一半体温特别高,分明给人冷血的印象,却有个炙热的胸膛谁也不知道。 抱在一起,暖炉似的发烫。 可今早起来,被窝是冷的。 这也不是怪事,萧总日理万机,忙得要死,方寧洗漱盥洗,一出房门果真便听见谈话声。 来人的声音并不陌生,因此方寧直接开了萧兰茝办公室的门进去了。 正好碰上萧兰茝那一句,「所以为了你们的幸福我累的像狗还得衷心祝福,有什么好处?我长得像他妈邱比特吗?」 方寧转头看向来人,那人嘴角轻扬,一半身体窝在萧兰茝办公室里那张舒服的单人沙发里。 「也不想想你像个傻子一样被关在国外的时候是谁那么快调派人手去救你们的。」那九爷的声音仍是温柔居多,却凉凉的。 「呵。」萧兰茝笑了,「方寧方寧。你可知道姜賾悟大早上打扰我清梦都说了什么吗?」 「是什么呢?」 姜賾悟自己笑着答道,「我要跟贺勤求婚。让萧总帮帮我。」 萧兰茝看着方寧,朝他挑起眉,「瞧,把我当成什么万事屋。」 方寧笑了出来,「这种事你拜託萧兰茝干嘛啊?」 「帮我支开贺勤。要知道最近我跟他都没事,他一整天就躺在床上,有时候整天没有动,吃饭时间道就起来,晚上就洗澡睡觉……」 「这是养了隻畜生。」萧兰茝道。「你确定要娶他?跨物种的爱情没什么结果。」 「去你的吧。养尊处优多好。」九爷笑了。讲起贺勤那是满眼星星。 「我一阵子没看见小贺爷了,没胖成球吧?」方寧问道。 「没。我训练着呢。」九爷眨眨眼,话说得曖昧。 「什么时候?」萧兰茝那了张便条纸,「我把时间写起来,宠物寄宿两小时八百,要是还得提供点心那要再加钱。」 「去你的。」九爷想了想,「替我照顾个一天要吧。」 「一天?」萧兰茝一脸麻烦死了的样子,「范良那边问过没有?范良非人也,也许跟他能玩在一块。」 「范良那里不行。」九爷道,「那疯子说不定会直接说出来又或是带着贺勤玩3p,太他妈危险。」 「我家惠全这么可爱,范狗才看不上小贺爷。」方寧道。 「主要范良跟贺勤太熟了,他没办法对贺勤撒谎,贺勤会知道。」九爷又道。 「果然狗。」萧兰茝笑了,「好吧。你那边要怎么佈置还是干嘛的,我有人手可以帮忙。但是到时候结婚典礼记得让贺勤把捧花丢给方寧。」 方寧一怔,「你别乱说……」 「我才是要求婚的人,别他妈洒狗粮了。」 姜賾悟想怎么求婚他们也不晓得,但过了几天,贺勤真的来了。 背了个背包。也不晓得姜賾悟是用了什么理由把这尊卧佛请出门的。 「嗨。」贺勤道。 「我还以为你会失去人类的形状。」方寧道。 「哼,怎么可能?姜賾悟说了他要出门一趟,这期间顺便趁着年前把家里消毒一趟,让我来你们这住一天。」贺勤说着,「叨扰了。」 居然被这么普通的理由骗出门? 这傢伙不是小贺爷吗?!方寧不可置信。脑袋休息久了真的会让人变傻吗? 萧总家房间多得要死,方寧整理了一间比较舒适的给了贺勤。 贺勤行李一放,便道,「方寧,陪我出门一趟。」 「去哪里啊,你才刚来。」 「我他妈太久没出门了,还约了苏惠全,他等下应该就来了。」贺勤又道。 话音刚落,果然有人按门铃。 方寧又去开门,只见果真是苏惠全。 三人上了街,苏惠全负责开车,贺勤说了想去一个什么新的风景区逛一逛,那里有个市集挺好的。 车子开到了半路,贺勤便道,「其实我都知道。姜賾悟就是要求婚对吧?」 方寧警铃大作,这可是惊喜啊,「啊?你在说什么啊?」 贺勤一脸「少骗我了」的模样,「他都没事多久了,会有什么事要突然出远门?」 「那可难说,」方寧道,「九爷还是很有人脉的,有的人乔事情还是会麻烦他。」 贺勤「嗯」了一声,不太相信。 后来一整路上方寧都在说服贺勤九爷没有可能求婚,一直编造着他从萧兰茝那听说了多少九爷最近跟什么人有接触等等的。 一直玩到了晚上,九爷给方寧发来了讯息,「带贺勤来华林。」 方寧心想总算结束了。 他让惠全把车开到华林,岂料车子却突然故障,半路上怎么也啟动不了。 九爷又传了讯息,「你们怎么还没到?八点就要放烟火了。」 妈的还放什么破烟火,方寧心急如焚,叫了道路救援弄得满头大汗,终于在八点前回到华林附近,这时候贺勤又不肯了。 「我得买身新衣服。」 「你又不出门!买什么新衣服?!」方寧着急的要死,「回去了!」 贺勤立刻一脸怀疑,「那么急着回去干嘛?而且这里的方向是华林啊,我们去华林做什么?」 「萧兰茝让我们晚餐去饭店那里吃。」方寧随口编了谎。 「那更不能穿这样了。惠全,我们去买点衣服。」贺勤道。 苏惠全竟傻傻答应,又把车调头了。方寧简直欲哭无泪。 再半小时左右就要八点,方寧在服装店飞快替贺勤选了几件,此时苏惠全偏得尽孝,说要替方寧买件好西装。 苏惠全的好意方寧实在无法拒绝。 九爷又再一次发来了讯息,「还没到吗?」 「……」方寧随便从惠全手上挑了一件,三人都换上了好衣服。 这时贺勤总算满意了,「吃饭吧。」 这回方寧不让惠全开车了,自己坐上了驾驶座,飞车逃命似的奔往华林的饭店。 八点前压点到了华林,三人一下车,正好烟花炸亮了一整个天空,五彩繽纷。 「哇啊!」贺勤兴奋道,「好美啊!」 华林大饭店前装饰的美轮美奐,梦一样的场景。 三人沿着铺设的佈景往前走,远远看见九爷迎面而来,贺勤低声道,「果然是求婚吧?」 方寧无话可说。 九爷牵着贺勤往里走,惠全跟方寧跟着,一进门只见范良跟萧兰茝都来了。 灯光暗了下来,乍时伸手不见五指,方寧听见范良朝他道,「方寧,过来这,站这。」 「九爷要求婚我们还得才艺表演?」方寧低声问道。 范良笑了,「一生一次,配合点。」 方寧没再抱怨,很快电灯又亮了,室内乍如白昼,眼睛适应了半天,能看清楚时,只见萧兰茝捧着一大把玫瑰站在眼前。 他望着他,单膝跪了下来。 綵寧篇 17.永不分离 所有的关係都是利益的交换。曾经萧兰茝真的这样以为。 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靠得就是自己的身体。 他也曾在佳节独坐某家餐馆,看着成双成对的爱侣,看着他们逛街聊天,看着他们对坐吃饭。 他想自己大概一辈子也不可能碰上那么一个人,坐在他对面,津津有味。 可一切就是那样发生了。 他遇见那样的人,然后他又想,好吧,那我觉得不可能真的定下来又或是兴起结婚的念头。 跟一个人,用一张纸,两枚戒指,约定一辈子一生一世……,这不是很诡异吗? 一辈子这么长欸,这么多可能也这么多不可能,各种因素各种意外,哪怕终生忠诚忠心,也难保爱人不会隔天突然往生。 那他死了以后呢? 约定的一辈子还算数吗?要是因为他不在了就不算了,那爱人曾经的存在又算什么?曾经的爱与约定,那些携手共度的日子又算什么? 回忆是世界上最飘渺虚无的东西,谁稀罕一辈子抓着那个过活呢? 萧兰茝过于害怕失去,所以从不打算拥有。 但每个早晨醒来,看见怀里的人熟睡的脸蛋,萧兰茝都会兴起亿万个娶他的念头。 跟他约定人生,哪怕失去也抓着回忆……不,要是方寧真的死了,不是为了救他而死,那萧兰茝想自己应该也不能苟活。 想跟他一世一生。好想好想。 因此他此刻就跪在这里,俗套的捧着大把鲜花,还有一颗忐忑的心。 「嫁给我,方寧。」 方寧会怎么决定? 哪怕跟一个人如此相爱,也难以猜测他的想法。能猜到的只有惯性。 方寧怔怔看着他,脸上表情难以猜明,可他的沉默并没有想像中那么久。 微微的点头,起先微乎其微,几乎看不见,但越发用力,直到点头如捣蒜,不可一世的男人,那天一样的傢伙就这么跪在眼前,方寧朝他大步走去,将他拉了起来。 萧兰茝丢了那把碍事的花,一把抱住了他。 「我愿意我……」 他没再说,眼泪一直掉下。 那可是从没想过的事。被萧兰茝求婚。 他以为他们会平平淡淡的,就这么过完往后馀生。 两人携手相伴,天涯海角就这么走过。 他以为萧兰茝说爱他,但不可能给他那种遥不可及的承诺,他以为他的爱,也许浓烈,但不到一辈子。 一辈子要长不短,萧兰茝说了慢慢老死,口说无凭,他替他戴上了戒指。 冰凉金属穿过了无名指,套牢了。 方寧直勾勾看着自己的手,戒指闪烁着灯光,璀璨如星。 萧兰茝把另一个给了他,「替我戴上。」 方寧替他也套上了戒指,指环滑了进去,到了底,却还不够。 还想将他夹得更紧。套得更紧。 这么一来一往,方寧才发现大厅不知何时只剩下他俩,其他人都不见了踪影。他左顾右盼,都没看见半个人影。 「我让他们走的。被看见求婚的样子还是有点尷尬。要是被拒绝也许还会躺在地上哭。」萧兰茝笑道。 方寧跟着他笑了出来,「怎么可能拒绝?你可是萧兰茝,可以再自信一点的。」 萧兰茝摇摇头,「我很缺爱啊,没这方面的自信。我做的好吗?目前为止。」 「很好喔。」方寧伸长手摸了摸他的脸,萧兰茝弯下了腰,两张嘴紧紧密合。 爱啊爱。 羡煞了世人又折磨了多少人? 可人世走一遭非得爱过这样一次。 平平淡淡或是轰轰烈烈都无所谓,对的那个人出现的那一刻总会知道的。 他会带着世上所有光亮缓步而来,周围黑暗尽数被他驱赶,脆弱与无助被轻轻拥进了怀中,安抚轻放。 在他胸膛长大,变得坚强,为爱无坚不摧。 徬徨脆弱的少年成为了强大的男人,换他将爱人紧拥,换他用一生许诺。 我会爱你。 我会一直爱你。 十指紧握,萧兰茝压着他,甜蜜的吻雨一般落下,不知疲惫。 有家不回,他们在华林的饭店订了一间房间,豪华的大床足够云雨一夜。 「答应求婚了,这算洞房夜吗?」方寧问道。 「你不举办婚礼?漂漂亮亮的……」 方寧摇摇头。「我不要。我就想马上是你的,那些都别做了。」 「你早就是我的了。」 方寧翻过身,坐在他肚皮上,坚硬的性器卡在臀缝,他手往后伸,握住了,往自己臀缝里塞。 「我替你戴上戒指。以后这里就是我一个人的,没有别人了。」 萧兰茝笑了,情慾染上眼角,格外迷人。 「方寧方寧,我都多久不曾有过别人了?现在说这种话未免过于可爱了吧?」 「以后也不能有,下辈……啊!等一……不要突然进来……啊嗯……」 「现在进去,以后也会一直进去,只进去你身体里,一直一直,在里头反覆摩擦,把精液灌满你的身体,涂满你的内壁,公狗一样一次一次反覆标记领地,证明你是我的,现在这样做,以后也会这样做。」萧兰茝轻声道,「在你穴口浅浅磨蹭,在你深处狠狠碾压……你舒服的地方我瞭若指掌,我教出来的如此美妙的身体,又怎么捨得放手呢?你是我的,宝贝,这辈子是,下辈子如果有机会我一样会找到你……虽然渺茫,但我也听说只要约定好了,就有可能再遇见。」 方寧被操得上气不接下气,却一个字都没听漏。 他抓住了萧兰茝的手,小拇指跟他的缠在了一起。 「拉勾……约好了……我会找到你的。」方寧道。 「你当然会。」 肯定又会带来满世界的欢愉前来吧? 一如你此生这般动人。 方寧双手往后撑,坐在他身上,挺起了胸膛,两个肩膀往后,看上去就像用力撑开了翅膀。 如此美好。 「我爱你。」萧兰茝微笑道。 方寧夹紧了后穴,前端流了一堆水,「这种时候……不能这样……」 「答应求婚以后都三个小时了,也老夫老妻了,听我说爱你还害羞吗?」 方寧笑了出来,「结婚三个小时就是老夫老妻吗?那……三十年呢?」 「会比现在更爱你。」 月弯弯悬掛在窗外,朦胧云雾遮挡大半,空气湿黏,几阵风吹不散那浓稠的云雾。 房里春光无限,谁荡漾着春心,谁弄翻了满床春水,满室旖旎久久不散。 满眼星光灿烂,都只为了一个人熊熊燃烧。 很快那眼底的星斗全变成了爱人的模样,笑起来就像一颗小铃鐺,清脆美妙。 若此刻有流星。萧兰茝想,若如此浓厚的夜空里,有幸划过一颗流星,那他一定虔诚不已。 愿他的爱人永保安康,愿他们得以永不分离。 綵寧篇 18.你的遗跡 冬季的衣服不是很容易那样吗? 不晓得那种情况有没有专门的用语? 冬天的时候穿多了,里面的衣服要是一个没留意,很容易被外面的衣服摩擦拉扯,捲了起来。卡在里头,鼓成了一座小山,要拉又特别困难,外头穿得厚重,谁也不晓得里面那件衣服弄得人多么彆扭难受,那种感觉跟什么很类似? 明明知道里面衣袖只要拉出来就会舒服一些,但又碍于在外面不方便,只能让它一直卡着,有办法解决的事情却一直拖延,偶尔非等到回家了才扯出来,通体舒畅。 这种感觉,跟闷在心里的爱情一样。 明明知道说出来就好了,却又因为各种顾虑迟迟说不出口。 萧兰茝已经说过不少次爱他了,可方寧一次也没「正式」告诉萧兰茝自己的感情。 他知道萧兰茝并不介意,也知道哪怕不说清楚他们的关係也不会有所改变。但他就是想说。 想说的话就像卡在大衣里的小衣服,分明没压力也不怕失败,但方寧就是各种说不出口。 萧兰茝抱着他看电视的时候说不出口,晚上睡前按摩的时候说不出口,按摩按到一半突然做爱的时候也说不出口,高潮过后清洗的时候说不出口,睡前间聊萧兰茝又说了一次爱他之后方寧依旧说不出口。 他开始厌倦自己的脸皮太薄。 每每看着萧兰茝的脸,就是说不出来。 现在可好。手上都戴着人家给的结婚戒指了,还是一样说不出来。 其实他都已经做出了为了萧兰茝捨命的举动了,但今天要是萧兰茝是九爷,方寧也会这么做。 他不愿意萧兰茝觉得也许他就是很尊重他才如此。当然萧兰茝不可能这么想……但就是,方寧就想告诉他。 满怀爱意为何不说呢? 睡前萧兰茝轻轻吻过了他的眼睛,「方寧方寧,祝好梦。」 那个男人带着这辈子所有的温柔对他微笑,方寧鑽进了他怀里。 「怎么了?」萧兰茝问。 「没有。」声音闷在他胸膛,难免听上去有些可怜。 萧兰茝轻轻捧起他的脸,只看他扁着嘴,心里一软。 「扁着嘴做什么呢?」 方寧道,「有话想跟你说,却一直说不出来。」 「真糟糕。什么事情如此难以啟齿?宝贝,你怀孕了吗?」萧兰茝打趣道。 「怎么可能……」 他笑了笑,「不管什么都可以告诉我。……除非。」萧兰茝眼神冷了一些,嘴上却还是笑着,「除非爱上别人,或是想跟我分开。不然什么事情我都能接受的。」 方寧没来由背脊一冷,「要是我爱上别人你会怎么做?」 「杀了你或杀了别人。」萧兰茝笑道。 方寧不寒而慄。这傢伙可真是疯得彻彻底底。 「不过也只是玩笑。」他又道,「要是你真的碰上你认为的幸福,那我还是会放手的。」 「那要是你放手了,我又发现其实你比较好,分明被睡过了又回来呢?」 「那我就会继续爱你。」萧兰茝不假思索。 「那样不行,我要是成为一个婊子,你就不能惯着我。」方寧就怕萧兰茝委屈了,「哪怕是我也一样。」 「要是我把我能想到最好的都给了你,你却依然感觉到不足够而需要别人,那就表示我做得不好。你给的光是救赎,你给的疼痛也是救赎。要是你离开了我,又回来,那我一定已经更加知道如何对你好,不会再让你想离开。」萧兰茝轻轻把他抱进了怀里,轻拍着他的背,「不要胡思乱想的。」 「以后可以叫你老公吗?」方寧问道。 他感觉萧兰茝一怔,身体一僵。 方寧微微抬眼,只见萧兰茝喉结上下滑动,良久只道,「不行。」 他鲜少对他说不,方寧笑了出来,「为什么?」 萧兰茝避而不答。 他窘迫模样过于新鲜,方寧挣扎着从他怀里鑽了出来,凑到他耳边,软软道,「老公……我爱你。」 下一秒只感觉天旋地转,萧兰茝那令人安心又熟悉得重量与气味一起压了上来,方寧一瞬间彷彿沉了下去,沉浸于他眼底,沉入无止境情海之中,慢慢坠落,慢慢分解。 身上的枷锁一件件被脱开,掉落,他最终成为了赤裸的模样。 分解再分解,坦露的心暴露出来。 「我爱你。」方寧又说了一次,这次说的用力,一字一句。 萧兰茝盯着他,眼里全是情慾。 「爱……」他低头吻他。 两隻腿缠了上去,脚踝卡着脚踝,在萧兰茝腰后缠紧。 没多少润滑谁都等不及,那硕物衝了进来,顶入身体里。 起初是痛的,却因为情感过于奔腾而被方寧忽略。 痛感依旧成为了快感,然后越堆越高。 情浪与慾望密不可分,紧紧融合。 被他淹没,变成他的一部分,方寧想变成被萧兰茝这片海多次冲刷以后的遗址。 出土后四处张扬着自己属于他的年代,身上每个痕跡都是他的浪涛精心的雕刻。 是他的形状。 虽然萧兰茝真的很不浪漫,看见古董都只能看见钞票,毫无情怀。但方寧仍是想成为他的情怀。 老了以后也许会怀旧,怀念的仍是他。 他们会细数彼此岁月的痕跡,回忆着年轻时那块肌肤多么光滑……直到眼角逐渐被皱纹吞噬,直到牙齦内缩掉了一堆牙齿,都想在一起。 结合让彼此都没忍住满足的低吟。 多少次的进入与融合都无法降低这一刻的欢愉。 他们彼此拥有,彼此相爱,这该多么幸运呢? 此生得以爱一个也爱你的人。 「你知道吗?」萧兰茝的话语混杂喘息,「每每抱你,我都想该怎么再进去一些?」 阴茎整根没入,萧兰茝贴在臀上,双囊黏着屁股蛋。 「啊……」 「但每次都只能到这里。」萧兰茝叹道,抬起了方寧其中一条腿,性器彷彿因为如此又进去了一些,到了难以言喻的深度,方寧张嘴喘气,却发不出声音。 「……唔……」 「该怎么拥有全部的你呢?」 方寧抱紧了他的脖子,他如初上岸的鱼大口喘息,吸入的空气却只是徒劳而毫无意义。 转化不成氧气,一口一口,吸得越多死的越快。 萧兰茝吻住了他的嘴。 温热在嘴里蔓延,嘴巴被佔据以后鼻子慢慢开始发挥作用,好好呼吸。 「你有想过吗?到了这么深的地方射精,到底会灌进去哪里呢?」 他的低语在耳边蔓延,方寧眼前一白,射了出来。随后体内一阵燥热,热流缓缓流进身体。 「啊……老公……抽出来……嗯……」 萧兰茝抽出了性器,白浊被带了出来,爱却留在了身体里。 「我爱你……」方寧用力抱紧了他。 「好好……我知道了。你就是想跟我说这个吗?」萧兰茝柔声问道,随后等到了方寧轻轻点头。 綵寧篇 19.未来是你 19. 若非真实明白便歌咏爱,那便是一种严重的褻瀆。 起码萧兰茝是这样觉得的。 在地愿为连理枝,根相握,叶相触,在地底也交缠,在天上也紧拥。 跟一个人这么爱得过火,其实恋爱在某种程度上跟吸毒也没什么区别。 促进多巴胺,又或是,让人上癮。 虽然方寧说了不需要,但萧兰茝还是想举办一场婚礼。 方寧说,「为什么要举办婚礼?我们也没有亲人什么的……我只有惠全。」 「宝贝。活着不能没有仪式感,不然人跟牲畜有什么不同呢?」萧兰茝笑问,「不用是很盛大的那种,我们也不用声张,哪怕只有我们两人也无所谓,但我希望你会一直记得我娶你的那一天是什么样子。」 于是在某个方寧并不知道地名的国家一个无人的教堂里,两个并不信奉神或佛的人,穿着西装,简单却隆重的握着彼此的手。 教堂里一个老神父是证婚人,一开始不太愿意替他们证婚,可萧兰茝笑了笑整理了一下西装,被老神父「意外」看见了手枪以后,那老人就突然特别愿意。 伸手不打笑脸人,对吧?毕竟谁知道笑脸人收起笑容是不是恶鬼呢? 两人双手握着,紧扣。 阳光透过彩绘玻璃洒了进来,斑驳地面,彩色的投影。 那影子落了一片在方寧脸上,萧兰茝静静看着。 他一直觉得,哪怕寿终正寝,死亡也仍是一件无法从容的事,那么相爱呢? 从容得了吗?一段尘缘,一棵树,一朵花,因为爱一个人,眼看万物都会变得不再相同。 树木变得翠绿,花朵变得美好,蓝天更加蓝。 夜里轻轻趴在爱人胸膛,感受他胸脯的起伏,平稳或是湍急,他如山河,如大地,如倾盆瓢泼又或是缠绵细碎的雨。 他如万物存在,眼见之物全是他,朝阳月色、云雾星辰,睹物思人。可他却又超脱了万物,超然神圣。 在那些匍匐狼狈,浑身血污的日子里,萧兰茝跪在床前,双手交握,他都虔心祈求上天保佑他的天使,他总有一天得去找他,等他功成名就,等他不再狼狈骯脏,等他涅槃,等他重生,他总要去找寻那个拉他脱离苦海的天使。 苦苦追寻,却传来他早殞落的消息。 当然那时谈不上爱,死了就是有点遗憾罢了。 但也许是因为真的特别想见他一面,所以对于他的死不知为何总有些抱歉,感到无比歉疚。许多夜里,萧兰茝都想着,要是自己早一点成材,也许早点找到方寧,他也就不会死了。 当时因为亏欠感强烈,他甚至为方寧立了一个墓碑。 想想真是荒唐。 若那不是爱的种子落地生根滋长,又怎会对着一个仅仅见过一次的人如此念念不忘呢? 忘不了忘不了。 甚至夜夜为了他的死亡伤春悲秋。 神父清了清嗓子,方寧知道接下来是什么。 无论贫穷或富有。无论健康与否、生死与否,悲欢喜乐,你是否都愿意跟这个人共度一生呢? 生死与共,苦乐相连。 愿意。方寧愿意。 半生飘泊遇见了一个值得自己不假思索一口答应无论穷苦,都愿意相守的人,何其容易呢? 方寧顾虑的总是太多。 担心被伤害,担心被背叛,如此患得患失的他恰巧又碰上了个萧兰茝。从此整颗心为他沦陷,共喜共悲,什么都连在一起。 幸亏萧兰茝深情,从不让他寂寞孤寂。不安的感觉一直存在,可那种不安,又源自于爱。 人是一种很矛盾的动物。 得到的爱不够也会不安,得到的爱太多也会不安。拥有太多的人总是害怕失去。 被爱灌溉得以有恃无恐的时候,又忧虑于这样的爱某天烟消云散。拿不起放不下。 方寧能保证,哪怕萧兰茝在这里娶了他,这样的不安依旧长存。那是他过于幸福的杞人忧天。 小小的仪式结束以后,萧兰茝牵着他,走到了教堂后面的墓园。 「你知道我为何选择在这里完成仪式吗?」 方寧愣了愣,「当然不知道。」 萧兰茝指了指其中一个墓碑,「我当时得知你的死讯的时候异常愧疚。替你立了一个墓碑。」 方寧一听连忙转过头看,只见墓碑上并未写上他的名字,只简单扼要的用英文书写体刻了「天使」。 哪怕只是如此,也总有种说不上来的奇异。 墓碑前放了一束花,还新鲜。 「这里经常会有人来,可能因为『天使』的关係吧?」萧兰茝道。「觉得不太吉利吗?」 你说呢? 有人婚一结完就带人来看墓地的吗? 「不过……我感觉我埋葬的不是你。」萧兰茝又道,「当时百般焦急,躁动掩埋的,似乎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情。感恩感谢、追寻与希望。把那些都埋了起来,从此我的人生再无那些了。」他幽幽道,「不要那样活着。方寧。没有那些情感的活着,根本不是人。哪怕是我,也会在双手染血的夜里辗转难眠,但自从我把『天使』下葬以后,我没了悲悯与同理。没有希望的活着所以并不担忧失败,我只想把阻碍我往前的人通通剷除,却不明白自己为何往前?前方有什么吗?我的人生一路走来都是一片漆黑,你一直是漆黑尽头小小的光,但你『死』后,我连追逐光的权利也没有了,麻木往前,却不明白自己在追逐什么。」 「现在呢?」方寧问道。 「现在当然好了。什么都好了。」萧兰茝笑了笑,「只是偶然想起自己所埋葬的『你』。你明白你是什么吗?」 方寧摇摇头。 「未来。」萧兰茝微微一笑,看了过来。阳光穿过了教堂顶端的十字架,狠狠打了下来,光束从天而降,那一刻,降临在萧兰茝身上的光芒,让方寧虔诚。 那一刻,他信了世上有神,他信了上天无比眷顾,因此他在此生遇见了这个男人。 救赎他的过去,成为他的未来,陪伴他的现在。 「我追寻的,是未来,是你。所以失去的时候悵然不已,甚至感到愧疚。我就那般弄丢了眼前唯一的光点。」他笑道,「你能明白吗?」 方寧点点头。 綵寧篇 20.永不熄灭 追寻,追寻。 人这一生不长不短,无论汲汲营营亦或是庸庸碌碌,都在追寻着所谓「好日子」。 好日子的定义不尽相同,因此人类始终没能迎来好日子。有的人保家卫国,国家平安就是好日子,有的人热爱战争,国土无疆才是好日子。 对于野心重的人而言,好日子遥遥无期。 对于方寧而言。 所谓好日子,无疑就是乱中取静。他所处的一直都是乱世。浮生之中飘渺的幸福,多活一天是一天,而多活的那一天里,能吃上最喜欢的食物,那就是好日子。 他一直是这样想的。从小到大都是。 还在组织的时候是如此,长大以后是如此,拉拔惠全长大时给他的观念也是如此。 很快方寧就要老了,一脚踏入四十的门槛,瞬间就会成为中年。大人的时间总是越活越快,可能一眨眼,他就要死了也不一定。 但却是在这样子的年纪,方寧改变了长持以往的价值观。 好日子在他眼里不再是多活一天是一天,他开始追求安逸,追求永恆,追求无止境的未来。他的好日子,无疑就是希望自己的伴侣健康平安。 越老越没胆,他一天天的越来越胆小,曾经枪里来刀里去,刀尖舔血的人开始害怕起是非纷扰,不是怕死,而是怕重要的人死。 殞落的天使仅以一个墓碑长存,还活着的他,能给萧兰茝的可不只如此。 他能给他一切,只求换他馀生。 而萧兰茝似乎也是如此。 他异常辛勤的把手上不少事情慢慢的处理,慢慢的转手,游歷半生,也许他们都意识到了更重要的事情。 钱与权变得不值一提,可最讽刺的又莫过于要是没有了钱与权,追求什么都难如登天。 去过顶端的人会嫌弃平庸的气味过于混浊,可高处不胜寒,比起庸俗人应该更怕寂寞。 大忙人萧兰茝一时之间变成了间间无事之人。这突如其来的「退休」,没让那人感到唐突,倒是让方寧有些适应不良。 人常说夫妻一起工作等于进入恋爱过程中的第二个磨合期,若是如此,那退休生活肯定就是第三个磨合期了吧? 两个人得无所事事耗费整天时间待在一起,充沛的精力,无处发洩的满腔话语,都只能给彼此。 可方寧并不是担心萧兰茝烦他,而是萧兰茝整天在家那心脏肯定要受不了。 眼神的纠缠,若有似无的触碰,萧兰茝现在每天在家没事就搞这些。天天把恋爱二字玩到起飞。 结婚后两人都没什么事,怕萧兰茝天天浓情蜜意,也怕麻烦找上门,于是方寧乾脆计画了一趟旅行。 约上了惠全和贺勤,这两人的处境跟他也没差多少,原本成天在外的男人都回家了,一整天求欢,饿就吃累就睡,有精神就化生永动机夜夜笙歌,跟动物有什么不一样? 尤其是惠全最为可怜,试想一个正常人,谁有办法天天跟范良绑在一起?哪怕能不被玩死也会被活活气死。 计划好旅行之后,麻烦就来了,那三个当老公的想尽办法不想出门。 萧兰茝突然开始说自己其实还很多事琐碎麻烦还在手上没处理,九爷突然就谈了一笔莫名其妙的生意,还让范良去给他牵线。 三人突然忙得要死,不见人影,彷彿套好了一样谁也不肯出远门。嚷着工作可其实一出门三人都没事,又凑在一起。 范良先是抱怨,「你们说,当初希望能平平淡淡的也是他们,好不容易可以什么也不干,又去什么旅行?你们有看那个行程吗?累得要死。」 萧兰茝无比同意,「我也不想去。光想就知道累的都是我们。虽然服侍我的方寧那是没什么,但晚上还睡什么六人房我真的受不了。」 九爷叹了一口气,「不想出门。不过就他们三个只靠贺勤一个人的脑袋肯定也是玩不过我们。」 「有什么打算?」范良问道。 他们三个热火朝天讨论策略之时,贺勤也觉得不对劲了。 他找了方寧跟惠全,「我觉得他们有鬼。」 方寧道,「只要一提旅行,萧兰茝就接电话。」 苏惠全笑了,「我家那隻狗也差不多,我只要问他行程看了没,他就说什么海上有货,货他妈,最好是还有货,早就没他的事了。」 贺勤道,「我老公也是,多久不谈生意了,现在每天回家就跟我说什么谁又跟他订了什么,我问他货哪里来的,他就说范良搞来的。海上的。到底谁哪片海满满都是货?」 「不过,为什么不想去旅行?」苏惠全疑惑道,「退休不就是这些事吗?」 「嫌累吗?」方寧也道。 「我看是因为六人房。」贺勤凉凉一句,喝了口茶,「别的不说,那三个臭皮匠肯定凑在一起想办法对付我们。其实不去旅行直说就好了,他们干嘛这样?」 谁也不知道自己家老公干嘛不直说。 管不上他们出了什么招,贺勤这里办法总是比问题多。这天下唯快不破,三人一回家也不管自己另一半又胡吹什么谈生意的牛皮,当头就问了为何不去旅行。 范良说,「九爷不去的。」 九爷说,「萧总不想去。」 萧总说,「他们不愿意。」 谁都甩得乾乾净净。一点义气都没有。 「罗生门了这是。」贺勤道,「你他妈就直说为什么,不要跟我扯谁不去。」 「你为什么想去?」 为什么想去,这个问题横空出世以后就有了源头。另外二人怪罪了下来,想去旅行的是方寧,范良气得要死,「爸爸,你自己在家怎么回事你要处理好,不要连累其他人好吗?!」 于是萧兰茝一脸沉重,「没想到是你。」 方寧很无奈,「我就计画一个旅行,哪里有问题了?」 「我在家你不高兴?」 「怎么可能?」 「我都不碰你,你会比较开心?」 「怎么可能?」 「那你为什么要去旅行?还睡六人房。」 问题被绕进了死胡同。方寧找不到理由。 而贺勤简直恨铁不成钢。队友一个个都是猪脑,玩也玩不过对手阵营。 于是旅行就一直搁置。 就是后来想想也没什么不好。三个本来不安于世的男人突然都安份了,一直希望他们平安,一直希望他们平淡,的确好不容易如此也不好强求。 对于他们而言,能一日无事成日在家应该也是种幸福吧? 旅游是很好,但其实也很累人。现阶段不想去,那就别去了。 一辈子还那么长。难不成担心消耗不完吗? 不必急着一时半刻就把人生所有美好都体验一遍。 夕阳西下,范良院里的花又开了。细雨绵绵,姜九爷喷嚏绵延。 萧兰茝坐在他家阳台,看着橘红色的夕阳缓缓落下。人到了一个年纪,看见夕阳总会不由得惆悵。 那难道不像是自己吗? 曾如日中天,曾光芒万丈,邻近漆黑时依旧得如此卑微。慢慢下降,被海吃掉。 老去与殞落反而被视为一种美,曾经刺眼夺目的太阳变成了可以直视观赏的暖橘。抹去了锋芒与尖锐,垂垂老矣。 但不后悔啊……,萧兰茝从不后悔。 身后传来了声响,方寧拿了件外衣替他披上了,他手上端着热腾腾的饮料,还没喝下肚,风吹散了气味,萧兰茝猜不出那是什么。 方寧把热饮给了他,随后从身后一溜烟鑽进他怀里。 萧兰茝圈着他,喝了一口那热腾腾的饮品,原来是奶茶。 「下着小雨,今晚一定没有星星。」方寧道。 「难说。」 「为什么?云这么厚……」 话语未完,萧兰茝便低头吻了上去。 奶茶浓郁的香醇在唇齿间流淌,舌尖抵着方寧的,交缠又松开。 缠绵的吻一直到了夜幕升起。夕阳早不见踪影。 天上果真一颗星星也没有,但在他眼里,方寧看见了璀璨的银河。 温柔繾綣,独属于他,永不熄灭。 「还真的有星星。」方寧笑了。万家灯火在他身后绽放。 可不是吗?萧兰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