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你的每个瞬间》 序 一名有着颐长身形,脸上仍稚气未脱的少年自黑色轿车走出,仰头望着眼前的米色建筑。 见二楼的房间窗户被窗帘紧掩着,看不到里头动静的他,轻轻笑了,旋身将身后的行李提起,走进另一间崭新的屋里。 「儿子啊,你等会上楼整理完后,就拿这些过去给湘菓,记得啊。」殷母丢了几包料理包跟泡麵到餐桌,朝欲上楼的殷楀杋喊道。 闻言,他停下脚步,瞥了眼桌上的食物,淡淡地说:「你拿那个做什么?她也不会用。」 「拜託,那简简单单的东西湘菓怎么可能不会?」殷母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况且,你就会用那些了?」 「她就是不会,你忘了她生活能力等于零吗?」 殷楀杋对殷母的理所当然有些无语,显然她是忘了白湘菓是个生活白痴了,才会想拿一些需要烹调的料理包给她。 「我等等拿过去给她。」允诺殷母的要求后,殷楀杋重啟脚步上楼,嘀咕了声:「我早就学会煮饭那些了好吗……真不懂妈在想什么。」 提着一袋袋的行李放到床边,殷楀杋把袋里的衣服裤全部收进擦拭乾净的衣柜,又将其馀杂物摆至该在的地方。 不久,见房间被打理的井井有条,他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清晨的微微光亮随即倾落在地板。 窗户对着的是白家的二楼,也就是白湘菓所在的房间。他定睛一看,从窗帘未掩盖的一角看到房间里头仍是灰暗的,微勾起唇。 看来她,还在睡呢。 殷母匆忙地再度打开大门,离开前不忘扬声喊道:「儿子,我先跟你爸回去载弟弟和剩下的东西过来啊,你赶紧把东西拿去,顺便看看湘菓起来了没。」 殷楀杋应了声,随后也下楼往白家走去。 用白母事先准备好的钥匙打开门,将客厅的窗帘拉开,让外头些许光线透进室内,殷楀杋才把手上的料理包拿到厨房的柜子。 瞥见一旁阳台的地上有一水盆,里头浸泡着几件衣物,他又好奇地推开纱门,这才看清原来是白湘菓的衣服。 他略微抬首,发现晾衣服的横桿高度有些高,顿时会心一笑。 他想,白湘菓大概是不会用洗衣机,乾脆亲自动手洗,杆子的高度又过高,索性放弃,把衣服搁在水盆吧。 可明明一旁有椅子可以站上去啊。 低笑几声,殷楀杋这下知晓为何白母特别嘱咐他多照应白湘菓了。 1、还睡,都要吃饭了 见眼前的人儿了无生气地趴在桌上,殷楀杋眉眼间含着笑,手戳了戳白湘菓圆润的脸颊。 虽然早已见怪不怪白湘菓慵懒嗜睡的模样了,但看她睡觉仍是他的一个日常小确幸。 自从前阵子白湘菓加入学校的热舞社后,他好像就很常见到她疲倦的模样。 白湘菓会入热舞社也是挺意外的,至少他没想过。 起初她只是因被班上推派要在校庆时上台表演,没想到却在表演后被热舞社的人看中她的天赋,欲拉她进社。 他们这所国中的社团常会参加各项比赛,热舞社也是其一,因此社团不收没实力、没跳舞经验的学生。 这让白湘菓很惊讶,她从未学过舞,运动方面也不擅长,怎么可能会有天赋呢? 她一度认为热舞社是为了招生才用这种说词的。 不过,间来无事的她,仍抱着一试的心到社团练习。 她第一次进社练习时,老师在教完一段将近一分鐘的动作后,便指名让她上来验收。 正当其他人都持着看好戏的心态等着她出糗时,她神色自若地步上台,摆出姿势预备。音乐一下,她随着旋律舞动,每个动作虽称不上熟练,可却相当连贯,丝毫没忘记任何一个部分。 于是她被老师称讚了,「我没见过几个刚学舞就能记这么快速的,虽然你的动作因为初次学还不是很熟悉,但你的舞感很好,这是天生的,后天很难练出来。」 白湘菓有点受宠若惊,她从不知道自己竟有这样的能力,更没想到是如此出色。 经过几次练习后,白湘菓渐渐对跳舞產生兴趣,随后便决定入社了。 可虽然天生的能力加上她因兴趣使然的努力,使她的舞技突飞猛进,已能够和其他旧社员一同表演了,但还是有点吃不消。 因为她的体能着实很差,每天放学后的留练经常使她回家倒头就睡,再次醒来已是深夜了,漱洗完根本没有时间读学校功课。 日復一日的恶性循环,这下不只白湘菓自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生活在身边的殷楀杋也察觉了。 但他不打算特别说,除了她可能也给不出个建设性的办法,他也捨不得白湘菓为此纠结。 好不容易白湘菓找到了擅长的事物,并全心全意拼搏了,殷楀杋实在不忍在此时提及这事。 白湘菓的父母在国二暑假时,便开始因工作缘故长期在外出差,除了预留了生活费给她,以及偶尔会打电话关心,并没有常回来家里。 有时半个月回来一次,有几次甚至到一个月,白湘菓已经不晓得她上次见到父母是何时了。 更巧的是,白湘菓的哥哥,白沐尔,今年刚好要去外县市就读大学,也无暇顾及她。 白湘菓对此不坑一声,即便每天回到家都是冷清清的,她仍很庆幸了。 因为殷家刚好搬过来自家对面,殷母也答应了白父白母会帮忙照顾白湘菓,所以她在三餐上有他们家的照料。 不过,与家人相处就如同朋友般的白湘菓,顿时失去了三个谈话对象,她变得不太爱说话,也依赖起殷楀杋。 因父母彼此是挚友,他们从小便玩在一块,感情还不错。但实际上,是从国二上他们才逐渐熟络,会交流彼此的生活,偶尔也谈谈心。 可白湘菓平时依旧无事可做,除了读书和与殷楀杋腻在一块,她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所以,白湘菓能发觉自己对跳舞的兴趣,生活不再无趣平板,殷楀杋很替她高兴。 可他也同样担心,再一些时日,距离便不到一年的会考,若练舞会影响到课业,这实在不是个好现象。 思及此,殷楀杋微蹙起眉心,戳着白湘菓脸颊的手稍施了点力。 睡得很沉的白湘菓没有半分被吵醒的跡象,只是嘟囔了声,头往旁边移了些,想离那隻干扰她睡觉的手远点。 见状,殷楀杋唇角笑意加深,眉宇瞬间抒展开来,戏弄般地又戳了几下。 「喂。」这下换白湘菓皱起柳眉,不满地咋舌,轻轻拍开殷楀杋的手。 殷楀杋凑近她,低声碎唸着:「还睡,都要吃饭了。」 白湘菓换了个姿势,将脸整个埋进交叉的手臂间,「哪有,阿姨又还没叫我们吃饭。」 「快了啊,她等等看到我们没到餐桌上坐好,又要唸我了。」殷楀杋看着殷母忙进忙出的身影,转过头朝白湘菓的头顶沉声说道:「白湘菓,给、我、起、床。」 听殷楀杋突变的语气,还喊着全名,白湘菓瑟缩了下,怯懦地开口:「……让我睡一下,好吗?」 「不好。」 白湘菓叹息,抬起头,瞇起的眼睛迷濛地看着殷楀杋,小手覆上他的手背,轻轻抚着,「对不起啦,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真的好累噢……」 她因刚睡醒而软软的嗓音,不禁触动着殷楀杋的心头。 他看着她交叠的双手,漾起浅笑。 他挺喜欢的。 2、边睡边吃应该只有她能做到吧 白湘菓手里握着汤匙,搅和着咖哩饭,口中塞满饭慢慢地咀嚼,双眼无神地盯着盘里被她弄乱的食物。 见状,殷楀杋叹息。他都吃完十分鐘了,吃得慢的殷母也已经在收拾碗盘了,白湘菓却还有一半的饭菜。嘴巴似乎没什么在动,头还若有似无地点着,一副身心分离的状态。 起初他看到白湘菓这模样,他除了惊讶之馀还有点敬佩,边睡边吃应该只有她能做到吧? 现在他只觉得,她如果有天是精神饱满地完食,那绝对是他看错了。 一个字形容白湘菓,懒。 殷母洗完碗盘,擦乾双手,朝他俩走来,「那孩子又在睡啦?」 殷楀杋无奈地笑了笑,「嗯。」 「你把湘菓叫醒让她把饭吃完,我要去运动了,你记得把她的碗洗一洗再带她回去啊!」殷母穿上薄外套,拿起钥匙,回头不忘吩咐:「喔对了,等会你爸回来,跟他说电锅有留他的晚餐。」 「好。」他乖巧地应了声,目送殷母步出家门。 殷家对白湘菓嗜睡和懒散的模样早已见怪不怪,就像是吃三餐一样稀松平常的事。 殷楀杋站起身到白湘菓身旁,摇了摇她已经趴在桌上的身子,「懒懒,起来了,你饭还没吃完。」 才刚跟桌子融为一体的白湘菓有些不满地嚶嚶出声,「呜……为什么不让我睡?」 殷楀杋将早已想好的答覆一一数着,「你还没吃完、还没回家、还没洗澡、还没读书……」 「好好好,我知道,你真的很囉嗦欸。」白湘菓听着殷楀杋不留情面的话顿时清醒,没好气地打了他手臂。 他无语地瞇起眼,「……是你让人想囉唆。」 她看他瞇成一线的眼睛,透着几分危险,便识相的闭上嘴,乖乖吃起饭。 明明殷楀杋在人前都挺温和的,浑身散发着天使光环般,毫无杀伤力,好似盯着他好看的眼睛心神就会被治癒。 但白湘菓知道,真实的他是不会带着这样表情的。 不过这也让她挺沾沾自喜的,这意谓着他们的交情很深。 白湘菓心中洋溢着喜悦,吃饭的速度快了些,很快就将盘子净空,把碗盘递给殷楀杋。 殷楀杋将她自然的动作,挑起一边眉宇,「很顺手?你不会洗碗吗?」 「会啊,但洗不乾净。」她吐了吐舌。 他还真拿她没辙。 搬到白家对面近半年,因白湘菓近乎全无的生活能力,使殷楀杋不知不觉学会了一些基本家务。 洗碗、洗衣、煮饭……等等他以前不太会甚至完全没接触过的事务,对现在的他而言,就如呼吸般习以为常,难不倒他了。 可这也让他成了个「很会照顾人」的人,白湘菓不但没因为自己生活而变得独立,反而愈来愈依赖殷楀杋了。 这让他的心情有些难以言喻。 不是厌烦,却也称不上喜欢。 大概是习惯吧。 将所有盘子洗净后放进烘碗机,又留了张便条纸提醒殷父电锅里的饭菜,殷楀杋便拉着白湘菓走到白家了。 他熟门熟路地打开每个室内灯,阴暗的客厅顿时明亮许多,怕黑的白湘菓提起的心也稍稍放下,转头朝他说道:「那今天就这样吧,掰掰。」 他拉下她举着的手,这已经不知道是他今天第几次对人生感到怀疑了,「掰你个头,你忘了你叫我从今天开始每晚陪你读书吗?」 闻言,她恍然地眨了眨眼,「……还真的忘了有这回事。」 「唉,算了。」他深吸了口气,摆了摆手,「你看你要先洗澡还是直接读书,快。」 「唔,我先……读书好了。」 语毕,殷楀杋乾脆地再度拉起白湘菓,直往二楼房间走去。 要是再让她慢慢来,等到他们坐下来认真读书都不知道是何时了。 推开米色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些微凌乱的书桌和床,上头摆满参差不齐的书本和衣服。 殷楀杋无感地逕自将书本整理成叠放好,以及摺好床上的衣服并收进衣柜里头,才到大书桌前坐下。 不大不小的空间盈满一股淡淡的果香,那是白湘菓身上独有的味道,酸酸甜甜的,他闻起来挺舒服的。 「赶紧坐下读书吧,不然你等下又累了。」见白湘菓还愣在原地,他出声提醒。 「噢。」 他们拿出书本,各自研读着。 一开始白湘菓都会特别带劲地振笔疾书,但到中间便会有些体力不支,撑着头打盹起来。 因为已经不是第一次和白湘菓一同读书,殷楀杋十分了解她的读书状态,但今天似乎有点不同,她比平时看上去疲累许多。 她基本上都是到很后面时才会出现这种倦容,可今天还不到一半便负荷不了了。 殷楀杋皱起眉,思索着今天白湘菓做了何事才会如此疲惫不堪。 半晌,他总算得到答案,手中转着的笔也随之掉落,发出不小的声响。 他今天午休路过舞蹈教室时,似乎有看到白湘菓独自一人在里头勤奋练习的身影。放学时,他因处理公事多留了会,也有看见她与社员在穿堂练舞。 她今天练了两次,所以才会这么累吗? 殷楀杋看向白湘菓一手伸直趴着,沉甸甸的头靠在上头,眼皮都已经快闔上了还握着笔。 她这样子下去不是办法。 他得想个办法,让白湘菓不佳的体力变好些,不然每日的练习常影响到晚上的温书,不太乐观。 可他该怎么做啊…… 3、我只是怕我在浴室里面睡着 知道此时叫醒白湘菓并没有实际效用,可能还会造成反效果,殷楀杋脱掉身上的外套披到她肩头,再将房间的大灯关掉,索性让她安稳地睡一会。 房内顿时只剩一盏檯灯,他又将灯源转向他面前的书,确认不会照到白湘菓的脸后,才继续完成今日的课业进度。 把自己的部分写得差不多了,他轻轻地拿起白湘菓的课本,将她上课因打瞌睡而未抄到的笔记一字不漏地补上去。 不过,她漏掉的部分还挺多的,他花了不少时间在上头。总算是写完最后一行笔记时,他抬眼便看见她双手托着腮,定定地望着自己。 他心颤了一下,「……怎么了?」 白湘菓摇摇头,含笑说道:「谢谢。」 「没什么,怕你没时间抄,顺手而已。」他闔上书递给她,注意到她仍有点迷离的眼神,关心道:「睡饱了吗?」 她难为情地抓着发尾,「好多了。抱歉啊,没想到第一天读书就这么累……」 「你看起来比平常还累,应该不是感冒吧?」他伸长手,抚上她的额,掌心传来的温度并无差距,「没发烧。」 她耸肩,「我没事啦,可能是因为我今天中午练,放学也——」 他打住她未说完的话,轻唤了声:「懒懒。」 她疑惑地偏头,「什么?」 「你想读哪间高中?」殷楀杋一鼓作气,把缠绕心绪许久的问题拋出。 他真的很好奇白湘菓想读什么学校,她的成绩虽不及他,可却也是中上,且这只是她随性读一读的结果,若是多下点功夫,想必会更佳吧? 「我喔……」白湘菓欲言又止,轻咬着粉唇,小声地说:「我是想跟你读同一间啦……虽然我知道很难。」 闻言,殷楀杋嘴角有些失守,他没料到是这么满意的答覆。 「不难,虽然还没开始模拟考,但以你现在的成绩,是没办法没错,可是若再认真一些,你第二志愿是没问题的。」 「第二志愿,你说苑杏吗?」 「没错。」 她神情难掩失望,「可那还不是跟你不同间吗……你一定上第一的啊。」 「这不一定,第一志愿没这么好考,我要是没考好或今年标准提高,我也是有机率没上的。」 她苦着一张脸,头摇得更用力了,「可是苑杏也很难考啊……我现在觉得没什么读书动力,真的好累喔。」 殷楀杋起身走到白湘菓身侧,高?的身子使坐着的她需仰头的有些吃力,随即又低下头,可怜兮兮的模样使他不忍将心中的话说出,只是轻轻叹息,揉乱了她的瀏海,「你先去洗澡吧,等等还要洗衣服。我趁你洗澡的时候想想办法吧。」 「好啦。」 白湘菓到衣柜前随手拿了几件宽版的衣服裤,便到外头的浴室洗澡了。 看见白湘菓拿的衣服款式,殷楀杋的眼睛一亮,脑中顿时迸出想法。 白湘菓的身材是属于微肉的,不过她只胖大腿,上半身还挺纤细,因此穿着上总是宽松舒适居多,在学校时也都穿着外套和长裤,无论春夏秋冬。 每当殷楀杋劝她去买短裤穿、把外套脱了,不要闷着了,她总是说自己不怕热,但他其实晓得是她缺乏的自信心在作祟罢了。 她加入热舞社,除了兴趣外,她也想藉此控管自己身材。 既然如此…… 这时,白湘菓头包着毛巾从浴室走出,全身散发着与房间相同的果香,坐到床上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殷楀杋怔怔地看着她,「你洗好快,不到十分鐘欸。」 「还好,我只是怕我在浴室里面睡着。」 他无语地摇头,开啟另一个话题,「我刚想到办法了。」 「什么办法?」 「从明天开始,你每天去跑步练体力。」他在白纸上写了几行字,又画了几条线,「我帮你算好练习进度了,你先从跑操场三圈?还是五圈?开始好了。」 「跑步吗?可以啊。」她感兴趣地点点头,随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学校的操场,我跑两圈就不行了……」 他们学校的操场比普通国中大上许多,别间是一圈两百公尺,他们是三百,虽然还是和正规四百公尺的差了一百公尺,但她跑起来还是感受得到些微吃不消。 但这对殷楀杋都是小事一桩,不足为提。 他了解地点头,又在纸上多画了一个圈,「那就从三圈开始吧,再来就是五圈、八圈……」 这数字听得她都懵了,她觉得她还没练到一定程度的体力前,她应该会先累死在操场上。 他从白湘菓表情丰富的脸上读懂她的心思,安抚似地说:「放心,我在旁陪着,你不会有事的。」 他这么一说,她紧张的情绪不但没有被抚平,反倒更慌了。 她怎么觉得,不太妙啊? 殷楀杋没打算理呆住的白湘菓,逕自将她丢在洗衣篮的脏衣服拿下楼了。 把所有衣服分类好装进洗衣袋,倒了些许的洗衣精后盖上盖子,他步出阳台,白湘菓已捧着他厚厚一叠的书,倚着墙等候了。 从她手上接过书后,他打开大门,在离开白家前被她叫住:「杋。」 他移动的双腿停下,僵硬地转过身,只见她鲜少露出的笑眼弯成了迷人的弧度,嗓音轻轻柔柔地,说:「谢谢你呀,这么照顾我。」 「……不会。」他勉强从乾哑的喉咙吐出两个字。 她站到较高的阶梯上,小手伸直,摸了摸他的头,「好啦,你快点过去,晚安。」 「嗯,晚安。」 走回自家后,关上大门,殷楀杋背靠着门,脑中尽是白湘菓如新月般弯的眼睛,还有头上似乎还残留着的温度。 她很少笑,因为她觉得有表情是很累人的事,所以任何情绪都不会在她身上看到。 也正因为如此,她每次笑逐眼开的模样,总会让他看得发愣。 思及此,他微微勾起唇。 4、我怎么觉得你把我当孩子在养啊? 翌日,天还濛濛亮,殷楀杋便已梳理完整,站在白家楼下等候。 利用假日早晨跑步的好处是没什么太阳,坏处就是,现下是冬天,虽然高雄可说是没有四季之分,往年都是暖冬,可寒流来袭时还是挺冷的。 他穿上了较厚的运动长袖上衣和长裤,在毫无遮蔽的巷弄里被寒风吹拂着,单薄的身子不自觉瑟瑟发抖。 「早安。」白湘菓关上门,徐徐朝他走来,从室内转换到外头的温差使她倏地一缩,「好冷。你在这里等那么久,不冷吗?」 「还好。」他佯装神色自若地站直身躯,从包里拿出预先准备好的厚外套随意披到她肩上,她的瀏海顿时被衣服给弄乱。 「齁,干嘛啦。」她不满地嘟囔着,拍掉勾到发丝的外套。 见状,殷楀杋身手矫健地捞回正朝地面落去的外套,无奈地笑道:「闹你的。穿着,我早就知道你一定没看天气就穿衣服,所以多带了。」 「这么好?」白湘菓伸手接过,狐疑地问:「我怎么觉得你把我当孩子在养啊?」 「噗哧。」他忍俊不禁,拍了下她的头,「瞎想什么。」 「就真的很像啊。」她怕他反驳似的,赶忙数着手指列举,「帮我做一堆家事,陪我读书,陪我上下学……」 「知道我做很多就好,不用特地讲。」他有些彆扭地制止她,转而轻推了背催促她往前走:「快走吧。」 在殷楀杋的半推半拉下,他们俩总算来到学校操场。假日的清晨没什么人,只有零星几个社区居民在旁伸展筋骨,跑道上空无一人。 到一旁的长椅上把随身物品卸下后,走到起跑线前,白湘菓望着前方发愣着。 「在想什么?」 她眼神微微失焦,满满的不自信和胆怯在心头盘踞,「……我在想我跑不跑得完。」 「今天第一次,先不要跑那么多,三圈就好。」他边轻描淡写地说着,边为待会的跑步热身。 「哪有你说得这么简单,我第二圈就不太行了。」 「不太行,代表还有空间可以拼过去,不是吗?」他无视瞪着自己的那双眼睛,逕自拉着她又往前了些,「别说这么多了,开始吧。」 此刻的殷楀杋对白湘菓儼然就是个严苛的教练,分明眉宇间透着温和,浑身却散溢危险的气息。 她只好欲哭无泪地束紧马尾,认分地就位。 「你好了就跑吧,慢慢跑就行。」 白湘菓頜首,跨出步伐,殷楀杋则紧跟在后。 轻轻松松跑完第一圈,来到两圈时,白湘菓便感受到大腿抬得有些吃力,迎面而来的冷风也像是与她作对似,使她身躯更为僵硬,吸入体内的空气尽是刺痛的。 察觉到她速度明显缓下,殷楀杋跑到她身侧,原以为只是超出她平时的运动量罢了,不料低头一看,却是她刷白的脸,双颊的红晕褪去,嘴唇也毫无血色。 她低下头,左手插着腰间,看上去每一步都很费力地跑着。 「你怎么了?」他察觉面前的人儿不对劲,按住她的背,试图阻挡她继续跑。 「没什么,就是觉得头有点晕。」她稍稍抬起头,对上他担忧的神情,「……整个世界都在转,好晕。」 闻言,殷楀杋也不管白湘菓想把剩下的部分跑完,强行走到她面前停下,她没来得及煞住脚,便直直撞上他。 失去重心的她,索性额抵着他厚实的胸膛,舒缓一阵阵的晕眩感。 「你之前也会这样吗?那每学期的八百公尺你是怎么过的?」他很是纳闷。 「不会。」她摇了摇头,「顶多跑到上气不接下气,然后腿很痠而已,头晕倒是第一次。」 「那是怎么一回事?」见她冒着冷汗,他微慍地说道:「你在冒冷汗。」 「真的假的……我也不知道啊。」 他思索半晌,在脑中列出所有可能因素后,问:「你该不会是没吃早餐吧?」 「我没吃好几天了。」她顿了顿,「懒得去买,而且你那时候在楼下等,也没时间了啊。」 「这不是理由。你明明知道没有早餐可以跟我说,我会多准备一份。」听她将问题导向他,他一口否定她的说词,面色一凛,「你在减肥?」 怯怯地瞄了眼殷楀杋的表情,白湘菓乖巧地坦然说道:「……嗯。」 他叹息,轻柔地抚上她的头,低头轻斥:「不是说不要用不健康的方式减肥吗?」 「我没有。」 「没有?还敢狡辩。」他敲了她的头一记,「节食不好,效果也不长久。」 「我想说搭配运动或许就会瘦下来了嘛。」 他实在拿她没辙,「笨蛋,那也不能不吃早餐,这样很容易晕倒。」 意识到自己做了蠢事,她羞窘地将整张脸埋住,「我不知道嘛……」 「算了,今天就先到这吧,回家吃早餐。」殷楀杋见白湘菓难得地倚在他身上,彼此靠得很近,不禁微抿起唇。 「对不起。」白湘菓仰眸,被压得扁塌的瀏海使她更显呆萌,软嗓轻轻地说:「我是不是给你很多困扰啊?」 殷楀杋拨开她凌乱的发丝,笑意渐深,温声道:「是啊,做什么事都让我担心,大概也只有你办得到。」 他没说错,从生活到课业,白湘菓无不一处都能让他操心,深怕她不会做、做不来,不论如何,他都想帮帮她。 然而他本并不是这样个性的。 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对白湘菓的事愈来愈上心了。 。。。。。。 不知道看过莫离的人有没有觉得楀杋人设不太一样。 这不是bug,是套路。 然后,时间轴真的蛮快的,提醒一下,可爱的白湘菓要开始倒数了。 5、就这么喜欢她? 继那天之后,白湘菓每日都会提早到学校,和殷楀杋趁着早自习前的半小时到操场练跑。因为上次的教训,她不敢再空腹运动,应该说,殷楀杋也不会让同样情况再发生,都会帮她多带一份早餐。 经过几个月密集的训练,白湘菓的体力已经能够负荷跑完五圈了,殷楀杋便将练习的次数缩减至一週两到三次,视情况而定,毕竟现在她不会再因中午和放学练舞导致晚上没精神了,这样就足矣。 庞大的运动量使然,加上本就不大的食量,白湘菓瘦了一圈,从微肉的婴儿肥顿时转变为穠纤合度。 她的毅力使殷楀杋有些疑惑,能在几个月内减掉四公斤,想必在身材控管上很严苛吧? 「懒懒,你说你现在几公斤了?」殷楀杋看着坐在地上伸展的白湘菓,好奇地问道。 白湘菓贴着膝盖的头猛然抬起,长发被甩得凌乱,但她毫不介意,甜甜地笑说:「四十七呀,嘻嘻,我瘦得比想像的还要多欸。」 「也太多。」他蹲到她面前,手轻掐住她还有点圆润的脸颊肉,惋惜地说:「结果现在都不能玩你的肉了,只剩脸还有点圆。」 「喂,这你应该要替我开心才对吧?」她语气带着几分不满,但仍是一副慵懒随性的模样。 他无奈地笑了,扯了扯软软的粉颊,「好好好,我很开心。」才怪,他比较喜欢肉肉的白湘菓,多可爱啊。 她双手交叉抱住收拢的大腿,一双杏眼晶亮亮的,「这样才对。我跟你说,我会这么有衝劲地想赶快减肥,除了因为这样跳舞比较好看之外,主要是因为什么你知道吗?」 他想都没想地耸肩,「不知道。」 「我猜应该是湘菓姊喜欢的那个模特影响的吧?」一道稚嫩的嗓音自后头响起,有着一张娃娃脸的少年朝他们走来,坐到殷楀杋的床上。 白湘菓略带讶异地眨了眨眼,「楀松?你补习回来啦?」 殷楀松点了点头,「对啊,我刚喝完我妈留的热汤才上来的。」 面前还未脱掉制服的少年,是殷楀杋小一岁的弟弟,殷楀松。五官和殷楀杋相似,都有着比同龄看上去还要年幼的童顏,也同样遗传了殷家的完美基因,容貌十分出眾。而他俩外表最大的不同,便是殷楀杋体型较为瘦长,殷楀松则是有一双洋娃娃般的漂亮眼睛。 好比现在,白湘菓离殷楀松有段距离,但好似还能隐约看见他捲翘的睫毛一眨一瞬的。 「模特?什么模特?」殷楀杋纳闷地挑起眉宇。 「就姊每个月都会拿着看好久的那本杂志,她喜欢封面那个模特啊。」殷楀松起身到墙边的书柜抽出一本杂志,递到殷楀杋面前,「喏,这个啊。」 「啊……原来在这里吗,难怪我找不到。」白湘菓恍然地惊呼。 那是本时装杂志,是玄夜企业旗下的子公司所发行的,模特儿都是直接採用公司内部的人,再外找厂商拍照的。而白湘菓喜欢的模特儿传闻是玄夜副总的女儿,似乎还是个高中生。 「应该是你之前带来我家看,忘记带走了吧。」殷楀杋指着封面高?的女子,问:「你喜欢的是她吗?」 「对啊,就是她!我觉得她超——漂亮的!而且她身材好好喔呜呜呜……杋你看她的腿!」白湘菓兴奋地靠到殷楀杋旁边,闪烁的眼睛盈满羡慕。 殷楀杋认同地点头,「是挺好的,不过模特不都这样吗?」 白湘菓用力摇头,激动地反驳:「那不一样!我特别喜欢她,我觉得她连不笑的时候眼睛都超勾人超漂亮的!」 「就这么喜欢她?」殷楀杋失笑,他鲜少看到白湘菓有情绪,更不用说非常激动开心了。 「对啊,她是我女神。」 「不然哥你觉得姊有可能这么有动力做跳舞以外的事吗?还是减肥呢。」殷楀松幽幽地道。 「也是,我好像没看过。」 「喂,说什么呢你们两个。」白湘菓鼓起双颊,不开心地瞪了兄弟二人。 兄弟两人除了外貌神韵相似外,个性倒是大相逕庭。殷楀杋温文儒雅,是眾所皆知的好脾气;殷楀松就直来直往了些,还挺古灵精怪的。 但他们还是有个共同点——喜欢欺负白湘菓。 毕竟殷楀松只小一岁,三人和白沐尔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自然打成一片了。 殷楀松偏头,问道:「对了,沐尔哥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他说他打算过年那阵子回来吧,我也不清楚。」白湘菓耸肩,神情恢復往常的慵懒,「我只知道我爸妈下礼拜就回来了,应该和我哥差不多时间吧。」 「哥回来看到你瘦一圈……我可以想像他的表情了。」殷楀杋瞥了她一眼,微扬的嘴角擒着笑。 「一定的啊,他一定会一脸严肃的把哥抓去审问的哈哈哈,想到就觉得搞笑。」殷楀松幸灾乐祸地大笑。 「呃嗯……你们没讲我还差点忘了呢。我爸妈就算了,顶多问个几句,我没事就不会说什么了,但我哥……呵呵,想得美。」白湘菓想像着自家哥哥神色凝重的模样,不由得瑟缩了下。 毕竟,她哥哥,是个十足的妹控呢。 6、可别让我改天听到你对我妹妹做了些什么啊 今年过年比较早,在一月底,因此白父白母在白湘菓期末考时便回来了,带着不少年货准备过年。 而虽然大学早已考完期末考,白沐尔却因为系上活动耽误,除夕时才回到高雄。 白沐尔背着简单的行囊,打开大门,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的白湘菓见状随即雀跃地坐起身,「哥,你终于回来了!」 「是啊菓菓,我回来了。」白沐尔走向前宠溺地揉了揉白湘菓的头发,「抱歉啊,系上很多活动,忙到现在才回来。」 「没关係啦,你有记得回来就好。」白湘菓摇了摇头,体贴地说道。 「不过,你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整个人瘦了一圈?难道是我和爸妈不在家,你没有好好吃饭?」白沐尔脸色一沉,丢了几个问句,又将眸光投向沙发另一端的殷楀杋,「楀杋,不是叫你帮我看好她吗?怎么让她瘦了?」 「哥,这不能怪我,照料她三餐的可是我家。」殷楀杋无辜地反驳。 「呵呵,我就知道哥回来第一件事就是问湘菓姊为什么瘦这么多。」殷楀松从厕所步出,见此情形,幽幽地笑了。 「嗯?说什么?所以为什么我妹变成这样了?谁来解释一下呀。」白沐尔绕过白湘菓,走到兄弟面前,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兄弟二人见白沐尔表情转变如此迅速,也见怪不怪了。 虽说白沐尔平时平易近人,怜爱自家妹妹时偶尔还会流露出傻气,可将白湘菓保护有佳的他,容不得她受到一丝委屈。 不过,即便视白湘菓为珍宝,白沐尔似乎因刚上大学的缘故,疏于与她联系了,才会对她这段时间在做些什么全然不知。 殷楀杋挑起好看的眉宇,「你不知道她被拉进热舞社了吗?她为了要增进体力,还有能在舞台上看起来好看些,减肥了。」 「咦?好像有这回事。」白沐尔一怔,有些木然地僵在原地,「啊对……她有跟我说,但减肥什么的我完全不知道啊。」 「不知道就算了,那说来话长。反正她是用健康的方式减的,你放心吧。」殷楀杋叹息,不打算继续解释。 「对啊,哥,我没怎样啦。」白湘菓頜首,拉了拉白沐尔的衣摆。 「是吗?算了,既然你都这样说,那应该是没事了。」白沐尔妥协地拍了拍她的头,「好啦,等等应该要吃饭了,你们去帮妈的忙吧。」 大伙儿一听,各自朝厨房移动,有的摆碗筷,有的帮忙端菜,不一会,餐桌上便摆满了丰盛的菜餚。 今年殷家的亲戚因公事还在国外没回来,便和白家一同围炉吃年夜饭。 他们分成两桌,大人一桌,孩子一桌,大人们愉快地聊着彼此工作上的趣事,而孩子们则是听着白沐尔滔滔不绝地分享上大学的所见所闻,十分热闹。 饭后,将家事全交予孩子们处理后,大人们便泡了一壶茶到一旁愜意地谈天了。 厨房里,殷楀杋和白沐尔两人并肩站在流理台前,一个负责刷洗,另一个将碗冲洗乾净并放进烘碗机。 趁着两人独处,白沐尔开啟了话题:「楀杋,我刚有听菓菓说你这段时间对她很好,看来你真的是有把我的话听进去,好好照顾她啊。」 闻言,殷楀杋忙碌的手顿了顿,「她这样说?」 「是啊,而且看上去挺开心的噢。」白沐尔手肘顶了顶殷楀杋的腰际,揶揄道:「你做了些什么?说来听听唄。」 「也没做什么,就是叫她起床、打理三餐、洗晾衣服、一起读书而已,喔对,前阵子还多了陪她每天晨跑。」殷楀杋耸耸肩,说得云淡风轻,好似这都是不足为提的小事。 白沐尔惊呼,「哇靠,可以啊你,你这是把她当什么在养啦?宠物吗?哈哈哈哈。」 「她倒是挺像猫,懒懒的,摸起来也软软的。」殷楀杋咋舌,「嘖,但她现在只剩脸圆圆的而已。」 「等等,你说只剩脸?这是代表你有摸过其他地方啊?」白沐尔打住殷楀杋的话,激动地指着他嚷嚷:「我说你啊,我不在就给我乱来?你最好给我从实招来喔,不然我不放过你。」 「……说什么呢。」殷楀杋无语,怎么这对兄妹思考逻辑都有点超出凡人? 「不然你干嘛那样说?」 「唉,那只是一种说法,别这么认真。」殷楀杋将最后一个碗放好,设定好烘碗机的时间后,走到一旁拿起餐巾纸擦拭手。 「希望是这样啊。可别让我改天听到你对我妹妹做了些什么啊。」 「不会好吗?我不是只有不敢而已。」殷楀杋勾起了浅笑,神色柔和地说:「我也捨不得。」 白沐尔瞇起眼,「喔?我有看错吗?你这表情也太、温、柔了吧……」 儘管年龄相差了五岁,又没有血缘关係,可两人却像亲兄弟般无话不谈,时常会心灵交流。 白沐尔半年前上大学时,那时殷家才刚搬过来对面,他恰巧错过,所以并不知晓白湘菓和殷楀杋朝夕相处的情形如何,毕竟在那之前,他们俩就是儿时玩伴罢了,压根没讲过正经话。 仅仅半年的时间,他们的感情似乎有了变化,这在白沐尔这次回来时便察觉到了,不过……起初他也只是臆测。 果然,这会看见殷楀杋眼底掺着些许柔情,他想,他大概没想错了。 「哎呀,我懂我懂,哥都看在眼里啊!」没等殷楀杋反应,白沐尔重重拍了殷楀杋的肩。 「你别乱想。」他好无奈啊。 「不不不,我怎么可能乱想呢。」白沐尔摆手,随后换了副严肃的表情,「那我就把菓菓交给你了,不过,你可别乱来啊我警告你。」 ……还说没乱想。 白沐尔这是把他当什么人看了啊。 7、让给别人,好像比较好 经过过年被庞大讯息量衝击的白沐尔,深深感受到自己好像落了一大截,身为哥哥怎么能对白湘菓平时一无所知呢? 于是妹控如他,因大学晚开学,硬是多留在高雄将近一个月,开学后甚至固定每月至少回来一次,除了能完美地渗透白湘菓的生活,也想填补她孤独空虚的心灵。 作为称职的哥哥,他是清楚白湘菓的交友情形的。 白湘菓怕生,惰于社交,也总是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因此身边没几个朋友,知心的更是只有殷楀杋。 就连加入热舞社后,她仍没与社员打交道,而是默默地在一旁练习着。 种种原因使然,她的生活仅有练舞,其馀便是和殷楀杋处在一块。殷楀杋的人缘极好,为此她不会成天老缠着他,即便同班,她下课不是在座位上睡觉就是写功课,偶尔殷楀杋才会来逗她。 白湘菓虽十分依赖殷楀杋,但她终究不想造成他的负担。 于是,白湘菓单调规律的生活,就在多了白沐尔时不时带来的欢乐下,很快地来到国三。 课业量愈加繁重,几乎每节课都在考试的会考生,理所当然地被学校禁止许多活动,例如:升旗不需到场,社团也改採自愿制参加。 且国三的放学时间延后十五分鐘,第八节顿时变成漫长的一小时,这让不少身心俱疲的学生更加疲惫了。 可仍有一群热舞社的旧社员放学会留练,为的是能争取在毕业舞台上表演。毕业舞台除了是国三这年少数表演里的其一,更是国中最后一次的表演,可以在全年级师生都在的毕业典礼上跳舞,没有人不想要这个机会。 不过,表演是有限制人数的,只能五人参加,并且由社师选出适当的人选,不限年级。 一起练习了好长一段时间,多少都清楚彼此的能力,也大概能猜测社师最后选择的人是哪五位,而这其中不外乎有一直被社师看好的白湘菓。 白湘菓国三也有留练,理所当然取得了表演资格,但当社师询问她意见时,她却拒绝了。 社师这下就不解了,纳闷地偏头,嘴上仍不放弃地继续说服:「湘菓啊,老师从一开始看好你的天赋,到现在你努力练习后,舞技愈来愈纯熟,我的想法也没变过,你跳舞跳得比常人好上许多,怎么会不想表演呢?这么好的机会啊。」 白湘菓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抿着唇不发一语。 「唉,不表演也没关係的,老师不会逼你,自己想通就好。」社师见白湘菓始终没回应,轻轻叹息,「下礼拜前都还有机会可以反悔,随时改变心意就来找我吧,我会在这段时间找新的人替代,时间到了,你都没来找我了话,就自动换成别人,到时你想表演也没办法啦,所以要想清楚啊。」 一个礼拜过去,白湘菓没有去找社师,社师也没多说什么,便将第五个人替换新的了。 其实,白湘菓听完社师的一番话时,是有想过反悔的,与殷楀杋谈过后,也觉得既然有机会上台表演,该是好好把握才对。 可在最后期限的这天,白湘菓的班级延后下课,她比平常还要晚了十几分鐘才到练习室,里头已经有不少人到了。 她那时正坐在鞋柜上脱鞋,音乐戛然而止,谈话声随之传来,音量不小,也因为门没关紧,她听得一清二楚。 「你说,白湘菓她会不会今天给大家一个震撼弹,说改变心意要参加啊?」 「啊?不要吧。我都跟着你们练习表演的舞好几天了,她如果等下来就说要参加,那我这不是都白费了吗?」 「对欸,老师听到白湘菓要参加,她一定会很开心的,然后就又变回她了。」 「那样我应该会满傻眼的,希望她到最后都不要答应。」 「好啦别讲那些,等会她来要是听到就完了,赶紧练习吧!」 大伙儿散去,到音响前按下播放,动感的音乐声再度环绕教室。 将整段对话全数听完的白湘菓,放下踩着鞋柜的脚,失神地低头盯着地上。 她还是……不要表演好了,让给别人,好像比较好。 不想挑起争端的白湘菓,那天最后并没有找社师。 热舞社的勾心斗角,白湘菓一直是知道的,也因此她没与其他社员深交。特别是牵扯到比赛、表演的事,比起友情,其他人更看重利益。 这使她渐渐不表露过多情绪,也变得不争不抢。 她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殷楀杋,她还没有心理准备面对叨叨絮絮的他。 但朝夕相处的殷楀杋怎么可能瞒得过? 察觉白湘菓练习次数减少,殷楀杋便关心的问她,但都被她轻描淡写地带过,心思细腻的他当时只觉得怪异,没有多问。 直到几个月后,去学务处交资料时,偶然在办公桌上看到的报名表,他才知道白湘菓并没有参加表演。 「你怎么没参加?不是改变心意要回去找老师说吗?」走回家的途中,殷楀杋停下脚步,忍不住问道。 「啊?你怎么知道?」在后方低头走着的白湘菓,直直撞上了殷楀杋的后背,被他的话吓得不轻,惊讶地张大嘴。 殷楀杋转过身,直勾勾地对上白湘菓睁大的杏眼,「偶然看到的。说吧,为什么?」 「就……」白湘菓见殷楀杋正凝视着自己,知道是逃不过了,便投降似的垂下眼,「我听到有人在谈论这件事,想说让给她好了,不要闹大,不然气氛很糟。」 殷楀杋扬起眉宇,「谈论你?所以你就因为这个放弃了机会,是吗?」 「嗯。就不想跟别人抢。」她不敢直视殷楀杋的眼睛,只觉得此刻的他散发着危险。怯怯地伸出小手,戳了戳他结实的臂膀,「对不起啦,我也不是真的想这样啊……不要生气好不好……」 殷楀杋也不是真气着,被白湘菓这么一弄,也不气了,暗暗叹息,「知道我会生气还敢放弃。」 「好嘛,我的错。」他好可怕啊,呜呜。 见眼前的人儿头更低了,殷楀杋于心不忍,食指轻抬起下巴,与她颤动的曈仁对上,他放柔了眼神,沉着声说道:「不怕后悔吗?」 「我也不知道,应该不会……吧。」 她还真无法料想到时会不会后悔。 而殷楀杋也同样说不准,但不论如何,他只希望,她不要难过就好。 思及此,他又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8、抱一个? 会考各科标准在今天公布了,早在刚考完时就将答案对完的白湘菓,将各科答对的题目数记在手机备忘录中,正把它一一核对,并在后方打上应对的积分。 她很快便全部用好了,连需要特别计算加权的英文和数学也没有妨碍到她,因为她数学非选六分全拿,英听更是一题都没错,算另一部分的分数就好。 视线在五行数字和电脑上的网页来回游移数次,确认自己真的没看错,忍不住惊呼。 她激动地拍着殷楀杋的手,「杋!你看!」 殷楀杋从白纸中抬头,伸手接过白湘菓递到面前的手机,看完萤幕上头的数据,他扬起清浅的笑容,「恭喜,考得最好的一次呢。」 「是啊,没想到我连一次都没考过a的社会会考竟然考a!这样我是5a!」白湘菓猛点头,兴奋地蹦蹦跳跳,「而且数学还是a++!」 白湘菓是女生中相对少数擅长数学和自然的标准理科女,尤其她的长项数学,更是和殷楀杋不相上下的出色。 「这样不能上第一志愿,但可以上苑杏吧?」白湘菓稍稍冷静下来,问道。 「第一志愿不行,但苑杏稳上的。」殷楀杋頜首,梳整着白湘菓凌乱的发丝,「懒懒很棒。」 「嘻嘻,我也觉得。」白湘菓俏皮地吐了吐舌,「对了,那杋考得如何?」 「嗯……有点考差了,应该上不了第一志愿。」殷楀杋不在意地笑了笑,「不过没关係,这样我们刚好能一起去苑杏了。」 白湘菓对殷楀杋的回答有些诧异,「啊?真的假的……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还在你面前那么开心,我知道了话我就不会这样了……」说着,她拉起他的衣摆,讨好似地轻轻摇晃。 殷楀杋忍俊不禁,「道歉什么呢?我没有怪你啊。」 他是真的不介意。 「反正去苑杏拼繁星会比在第一志愿考上顶大容易,所以也没什么损失。」见白湘菓还是有点过意不去地纠结着,他轻推了她的额,「真的没事,别想太多了,赶快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毕典呢。」 白湘菓恍然,「对喔,你没说我还差点忘了,而且明天要领奖,可不能睡着啊。」 「知道就好。」殷楀杋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朝房门走去,「不要高兴到睡不着,知道吗?我先走了。」 「好啦知道,杋晚安。」 「懒懒晚安。」 与殷楀杋道别后,白湘菓听话地马上到浴室洗漱,不到几分鐘的时间便熄灯,躺在柔软的床舖上掛着微笑沉沉睡去。 而回到自家的殷楀杋,上楼后先到隔壁弟弟的房间,替躺在床上背单字到睡着的殷楀松盖上棉被,并把书放到书桌上,临走前再将大灯切至夜灯,才放心地走回房间。 他坐到床上,端详着手中写着会考成绩的纸条许久,突地,他想起什么似地站起身到角落的柜子前,将其收进里头不明显的深处。 半晌,他满意地勾起唇。 ?? 翌日,毕业典礼。 学校将整个典礼中耗时最长的颁奖放在前头,表演则被排到结尾。 有分全科和各领域的奖项,全科的奖项有六种,殷楀杋和白湘菓分别获得了第一名的市长奖和第四名的区长奖。 白湘菓领完奖后便呆呆地坐着,丝毫不在意台上颁得是什么,直到整个流程结束,从主持人麦克风传来的声音才将她飘远的心绪拉回。 「颁奖典礼就到这边结束了,接下来是大家期待的表演。」 「是的,接着我们掌声欢迎本校热舞社为大家所准备的表演!」 掌声响起,台下的灯随之暗掉,馀下的是打在舞台中央的灯。音乐声在下秒落下,强烈的节奏感拉开序幕,几名穿着表演服装的少女随加快的旋律自布幕后跑出,各自在该站的位置定位。 礼堂顿时安静,几秒后又响起另首歌,与方才仅有旋律不同,这首是带有人声的英文歌。 白湘菓知道这首歌,这是她在练习时最喜欢跳的一首,除了歌曲张力十足,每个舞步皆能跳出盈满浓厚青春气息的模样,背景音还带点电音,整首歌的意境热情欢快,是很能带动气氛的歌,更不用说是表演用了。 看着当初与自己一同练舞的社员,每个人的脸上无不带着自信的笑容,在舞台上闪耀地舞动着。 越是看着,白湘菓雪亮的眼睛就越发黯淡。 五分鐘后表演结束,台下响起如雷的掌声,她跟着怔怔地举起双手轻拍。接着,进入最后一个环节,大伙儿最后一次唱着校歌,完美落幕。 典礼完,他们回到班上领会考的成绩单,并在班导的要求下拍了最后几张合影,才宣布放学。 一听见班导放人,白湘菓随即背起包包,走到教室外头等待被人群围绕的殷楀杋。只有几个女同学上前与白湘菓合照,与里头脱不了身的殷楀杋相比,她显得清间许多。 最后,殷楀杋实在受不了,抓到空隙便先行溜走了。 他们俩并肩走着,一路上,白湘菓始终盯着地上不发一语,而殷楀杋只是投以关切的眼神,识相地保持沉默。 走到两家前,殷楀杋出声问道:「上去我家吗?还是你家?」 「你家。」白湘菓逕自打开殷家大门,小声地说:「我好饿。」 「想吃什么?我弄给你吃。」殷楀杋轻笑,走到厨房打开冰箱。 「想吃麵。」 「好,你坐着等我一下。」 毕典不到中午就结束了,家里只有他们二人,没有殷母为他们准备午餐,殷楀杋只好熟练地拿出锅具和麵条,亲自下厨。 水煮滚后,他放了两包乌龙麵下去,又加了几把青菜和一些火锅肉片,最后再打两颗蛋,几分鐘后,简单的乌龙麵便煮好了。 嚐过味道,确定正确后他才盛起一份将筷子一同放到白湘菓面前。 若是以往,煮出这样一锅麵,对殷楀杋来而言根本是天方夜谭。他连开火都有些生涩,更不用说是煮饭了。 但自从搬到白家对面后,面对白湘菓的依赖,他不由得想多学些什么,好让她更有依靠些。就这样,学习能力极好的他,跟着殷母学习做菜将近一年,现在煮麵、炒菜之类的,只要是不需要太多技术的料理,都难不倒他。 不过,吃过殷楀杋做的各种料理,白湘菓最喜欢的还是像她面前的这碗乌龙麵。简单的食材,清淡的汤头,即便外面常见,她都觉得没有一家比得上殷楀杋做得好吃。 她也说不清那是怎样的味道,但,大概就是多点温暖吧。 他们静静地吃,没多久殷楀杋便吃完了,手支着头盯着白湘菓瞧。 她的动作从方才便停滞,面无表情地看着碗里的麵。 她真的很不对劲。 正这么想时,便见两行清泪自白湘菓的颊边滑落,殷楀杋有些意外,可仍不动声色地到旁边抽了几张卫生纸,绕过餐桌到她身旁,「擦擦眼泪吧。」 白湘菓缓缓地接过,但没有把它拿来擦拭泪水,而是转过头看着殷楀杋,溼濡的眼眶闪着泪光。见状,他叹息,蹲下身,嗓音极轻地唤道:「懒懒,怎么了吗?」 像被按到什么开关般,白湘菓猛地潸然泪下。她抽抽噎噎地说:「也、没什么……就只是……看到她、们在表演……觉得好、难过。」 闻言,殷楀杋竟觉白湘菓哭的原因有几分好笑,但又感到不捨。他大概知道她难过之处,也想过她可能会后悔,但他没预料到会哭得这么伤心。 他没说话,只是等待她哭完、发洩完。 许久,白湘菓停止哭泣,殷楀杋伸手轻柔地以指腹抹去颊上剩馀的泪,「好点了吗?」 「嗯……应该吧。」 见白湘菓还是没什么生气,殷楀杋站起身,俯视她,嘴角擒着温煦的笑,「抱一个?」 她一怔,随即点头跟着站起,便被带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知道,白湘菓很喜欢被摸头,更喜欢拥抱,但后者自他们从长大后,他便没这样做过了。 任怀中的人儿紧抱着,他也温柔地回拥,另隻手放到她的头顶抚着。 「杋,我以后不会再轻易将机会让给别人了,我想要的会去争取的。」她整张脸埋在胸膛里,声音闷闷的。 他低笑,「是吗?那很好啊。」 就算她日后再度因类似的事感到难过,他仍会在她身边伴着,并给与她一个拥抱的。 9、拋弃她的人应该是她哥才对吧? 毕业后,白湘菓和殷楀杋顺利地填上了苑杏高中,满足愜意地过完了漫长暑假。 他俩没有和一般学生一样,到大补习班先修高一课程,而是在家跟白沐尔成天打打闹闹,偶尔再教殷楀松功课而已,毕竟他们都不是需要仰赖补习的人。 就这样悠间地度过,他们此时正坐在白沐尔的车上前往苑杏。驶近校园周遭,前进速度愈加缓慢,因住宿生均在今天提早入校的缘故,路上无不是朝同目的前进的车辆。 苑杏高中是一所公立高中,位在山上,佔地广大,设备齐全且优良,里头甚至还有完善的商店街和乾净整洁的宿舍,种种像是私立学校才有的特点,吸引不少第一志愿的学生把志愿往下填,为的就是能来苑杏好好体会如大学般的高中生活。 「你们学校可真大啊。」白沐尔精壮的手臂握着方向盘,透过镜子看着后座的两人,「宿舍生活,会期待吗?」 「我只觉得很紧张。」白湘菓不停搓着手,薄唇紧抿,「每到一个新环境,就觉得很怕,更何况还有室友,不知道会不会遇到处不来的人。」 「不会啦,别这样想,我觉得菓菓高中可以交到不错的朋友。」白沐尔见自家妹妹胆怯的模样,柔声安慰道,「你还有楀杋陪你啊,是不是?」 突地被点名的殷楀杋,直觉地瞥了眼镜中的白沐尔,便见他眉宇微挑,嘴角扬着不明的微笑。 决定将其略过,殷楀杋头转回望着窗外,淡淡地说:「我是没什么感觉。」 「哥,别老是把我推给杋嘛,他又没责任一定要顾着我。」白湘菓偷覷了眼殷楀杋,见他神情淡漠,赶忙纠正白沐尔,「既然都来到苑杏了,我也该独立点,不要一直麻烦他。」 「好啦好啦,你俩自己讲好就好,哥不会多管。」白沐尔拿她没辙,摆摆手,把车子停妥,「到嘍,你们可以下车拿行李了。」 闻言,白湘菓马上打开车门,跳下车走到后车厢前,也不等另外两人,便逕自背起两个大包包往大门走去。 白沐尔一头雾水地眨了眨眼,「她走那么快做什么?连声再见都没说呢。」 「八成是在闹脾气吧。」殷楀杋耸肩,拿起剩馀的一袋,「我先走了。」 「等等。」白沐尔拉住欲离去的殷楀杋,语重心长地说:「我妹就交给你了,她有什么事我就找你算帐啊。」 殷楀杋无语,这又是什么状况? 白湘菓要是知道她哥很不负责任的把她丢给别人了,不知道会有多生气。 与白沐尔道别后,殷楀杋跑向不远处的白湘菓,顺势抢走她手中的行李袋。 手上沉甸甸的重量消失,白湘菓惊讶地双眼瞪大,见来者是熟悉的殷楀杋,顿时又恢復原先的平淡无波,没好气道:「你干嘛?」 「帮你拿。」殷楀杋知道她正气着,神色柔缓许多,轻声问道:「生气?」 「没有。」她撇过脸,赌气似地加快步伐离开,「我没有生气,只是不想理你。」 还说没生气?分明就是啊。 他暗暗叹息,万分无奈地追上她,「你这就是生气啊。我做了什么吗?」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啦。」她不满地噘起嘴,「谁叫你要拋弃我。」 「拋弃?」他什么时候拋弃她了? 「就刚刚啊,我哥说我还有你陪的时候,你什么都没说,还一副不愿意的样子,那不是拋弃是什么?」 话是这么说的吗? 他可不觉得这样哪里有拋弃意味啊。 而且,拋弃她的人应该是她哥才对吧? 「我没有,你误会了。」他摇首,大手覆上她的头顶,「都忘了你瀏海留长了,不是妹妹头,不能压了。」 摸头对白湘菓一向很有安抚作用,口气立刻就放软了,「……哼,有也不能压啦。」 见她不再用忿恨的眼神睨着自己,殷楀杋趁机揉乱她松软的头发,试图破坏它的分线。 白湘菓七月时便把从国小就没动过的齐瀏海留长,去修剪发尾时也请设计师整理过,成了现在的大旁分,青涩的脸蛋增添不少气质韵味。 殷楀杋戳了戳她仍鼓着的緋红双颊,轻轻笑了,「但你这样还挺好看的。」 「你才好看,你全家都好看!」她小脸更红了,羞恼的跑开了。 「嗯?」他哑然失笑,这是在骂他还是称讚他长得好看? 这次殷楀杋没有跟上去,而是缓缓地爬坡——反正白湘菓的行李还在他这,会等他到才上去女宿的。 虽然白湘菓平时几乎是没任何情绪的,但这不代表她对所有人都是。她倒是很常烦躁时便对殷楀杋发小脾气,起初他还觉得莫名其妙,久而久之就习以为常了。 他还以此为乐,毕竟炸毛的白湘菓怪可爱的。 拐过几个弯,果不其然,白湘菓站在女宿门口前等着,脸上满是不自在。 「拿去吧。」卸下肩上的包放至白湘菓手上,殷楀杋温声道:「有事找我,没事想找我也行,我从不觉得你麻烦。」 「好啦,掰掰。」 「掰掰。」 分别后,白湘菓放弃等待人挤人的电梯,选择慢慢走楼梯上去。到了高一所在的三楼,循着房号到了第三间,轻推开房门,里头只有两张连着的床舖与书桌,本以为是室友还没到时,便瞥见右边的桌旁放着一个深蓝色的行李箱。 「原来已经到了啊。」她喃喃道。 白湘菓抽中的寝室是少数的两人房,一层楼有十间,仅有前三间是,其馀的都是四人房。 环顾四周,连浴室也一併看完的她只觉得惊奇,没想到连寝室的设备都挺人性化的。 正当白湘菓在计算着苑杏在宿舍上花了多少经费时,房门再度被打开,走进来的是一名化着淡妆的少女。 「啊,你来啦,我刚下楼拿房卡,这给你,一张我的,剩下那张是备用的。」少女递给白湘菓其中一张银色的卡,如花般的笑容自唇边绽开,「你好呀,我是楚于嫺,啊对,发音的关係,我建议你喊我小名比较好喔。」 她轻轻頜首,「我是白湘菓,白色的白,水部的湘,草字头的菓。」 「百香果?好可爱好特别的名字噢!」楚于嫺晶亮的眼睛闪烁着。 她浅笑,「很多人这么说。」 楚于嫺脸蛋小巧,有着一双大大的漂亮眼睛,和饱满的嘴唇,带点捲度的波浪长发和瀏海衬着,使她看起来像个洋娃娃。 和殷楀松不同,白湘菓认为楚于嫺完完全全就是个娃娃,眼睛和嘴唇根本完美的不合逻辑。 「可能因为你笑起来挺可爱的吧,我觉得你长得好漂亮!整个人很有气质耶。」 「没有啦,你才是呢。」白湘菓羞赧地低下头。 她还是第一次被亲戚以外的人,认真称讚自己的外表漂亮。 她们边整理行李边聊了起来,彼此的频率相近,很快地,白湘菓也不再怯生生的。 楚于嫺又替她打点好床舖,还顺道把两张书桌擦拭乾净,帮了生涩的她不少忙。 她好像……遇到个挺不错的室友呢。 10、我们以前绝对不认识,这么特别的名字我不可能不记得 相处了一个礼拜后,她们渐渐瞭解彼此的个性。 从打理寝室大大小小的地方,到教导白湘菓琐事,她认为楚于嫺是个颇独立自主、擅长照顾人,像个妈妈的人。 跟殷楀杋带给她的感觉类似,有种安心感。 而楚于嫺则觉得白湘菓不如外表淡然,偶有呆萌傻气的时候。当然,她大部分看到的都是慵懒的白湘菓。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成群的新生穿着崭新的制服,从宿舍走出,朝各自的班级前进。 她俩也走在人群之中,楚于嫺思及分班结果,停下脚步,惋惜地说:「还是觉得好可惜啊,没跟你同班。」 白湘菓认同地点头,苦着一张脸,「我也觉得,想跟认识的人同班。」 昨晚分班公告在校网,白湘菓没在自己的班级看到楚于嫺和殷楀杋的名字,她忐忑了整晚,辗转难眠。 她挺讨厌到新环境的,要认识新同学、老师,对于不擅社交的她来说,那是比大考还可怕的事物。 国中时有殷楀杋同班,高中没有。她没有把握能在班上交到什么朋友。 「别想太多,也只同班一年,就算没有朋友,高二还有机会。而且我们班级就在附近,懒懒,你可以来找我。」昨晚在电话里,殷楀杋是这么安慰她的。 的确,高一的班级只有同班一年,高二便会分组了,再难熬也是一年而已。 但她就是害怕呀。 楚于嫺又将公告瀏览一次,略微欣喜,「不过,我好像有几个国中认识的朋友在同个班。湘菓没有吗?」 「应该没有。」白湘菓轻轻摇首,「我国中没几个朋友。」 「真的啊……」楚于嫺心疼地拍了拍白湘菓的肩,「没关係,你现在有我这个朋友,而且我相信你在班上也能交到不错的朋友啦。」 「希望真的能。」 白湘菓咬着唇,手紧握拳,缓步走进教室。她随意找了个角落的座位坐下,冷汗涔涔,她全身紧绷地持着手机,盯着讯息想从中获得些许归属感。 湘菓:杋,我觉得好可怕啊…… 杋:别怕。 湘菓:呜呜,我一直冒汗。 杋:还好吗?需要我过去陪你吗? 湘菓:不用啦,你待在你班上就好。 杋:真的? 湘菓:真的。 杋:好啦,你乖乖待着,等等开学典礼完有社团博览会,可以陪你逛。 湘菓:好啊。 结束聊天,白湘菓关掉萤幕,他们要去礼堂进行开学典礼了。 独自走在队伍后头的白湘菓,正四处观看着教学区时,肩膀便被轻点了下。疑惑地回过头,一见是熟悉的面孔,她心一喜,语气上扬:「江思?」 「是啊我是,又见面啦,没想到我们同班呢。」江思挥了挥手,「瞧你这反应,该不会现在才知道吧?」 「是啊,我哪知道那是你啊。」 校网公佈的不是全名,像白湘菓是白〇菓,江思的就是江〇,也难怪白湘菓没认出来了。 江思,巴掌大的小脸,灵动的水眸,整张脸活像个精灵似的——这是白湘菓对她的第一印象。 她总是化着精緻的全妆,平时的造型不是戴着贝蕾帽,就是绑着清爽的包头,她对打扮一向很有一套自己的风格。 白湘菓暑假参加了一个营队,课程是学习两週的基础街舞,她是在那认识江思的。不过江思并不是同课程的同学,而是早就在那舞蹈教室学舞的旧生。 那时,授课老师给眾人安排各舞风的表演,而江思表演的是现代舞。大概是被江思柔软的身段、轻盈的舞姿给迷住,白湘菓在那两週学习的皆是较嫵媚的newjazz。 因为她报名的课程是流行舞蹈,与江思舞风相近的只有newjazz,但本体上还是有差异的:现代舞比较柔美,newjazz的性感中还带点力道。 她也是那时候发觉自己比起国中学的hiphop,更适合跳newjazz。 比白湘菓略高一点的江思,拍了拍她的额头,「还好我有先来找你,不然啊,刚看你头一直低低的,怯生生的模样,活像隻猫呢。」 白湘菓有些不好意思,吐了吐舌,「没办法啊,我真的对开学这事很惧怕的,你也别吐槽我了。」 虽然只和江思相处仅仅两週,但交际像吃饭一样容易的她,在知道白湘菓对现代舞感到新奇时,便主动上前搭话了。 白湘菓有时会觉得,当初竟然会因为江思的外貌而认为她好相处,她根本是脑子抽风吧。 因为江思那张伶俐的嘴,平时不吐槽别人就好似会少块肉一样,尤其遇上了白湘菓,更是时不时起玩心逗弄她。 「要习惯呀。」江思嫣然一笑,「啊对,等等要不要一起逛社博?苑杏社团挺多的。」 「可以呀。不过我有跟别人约好了,但可以先跟你一起。」 江思又笑,觉得挺有趣的,「你说的是你那青梅竹马吗?」 白湘菓点头,「是啊,你知道的也就那个朋友而已。」 「也是。」本还想再多调侃几句的江思,见已经到大礼堂里面了便作罢。 偌大的礼堂坐满了三个年级各班,台上的各务处主任自顾自宣导着或大或小的事,早听过数次重复话语的高二、三学生,各个脸上写满不耐,低声交头接耳。 相较于学长姊,高一的新生就显得乖巧许多。 但还是有在这之中看来较为突兀的。 「嘿,兄弟,我真的觉得我们以前好像见过欸。是国中吗?你什么国中的?我是这附近的c中。」一名理着平头的少年,手插着腰,对身旁的殷楀杋无比好奇。 「但我真没印象。」殷楀杋无奈地笑了笑,「我读的是离这里很远的a中。」 他双手抱住头,闭起眼努力回想,「啊?可是我怎么看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是为什么呢……」 「不如……你说说你叫什么名字?」殷楀杋好心提议道。 「对喔,刚忙着找你讲话,都忘了说我的名字了,我叫考大常啦。」考大常见殷楀杋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似的,满是不相信地挑起好看的眉宇,他突地正经八百介绍起来,「对,你没听错,考试的考,大小的大,常见的常。」 殷楀杋不可置信地问:「真的叫大常?还姓考?」 「是啊,很特别对吧。」考大常不在乎地耸耸肩,显然是习以为常了。 半晌,确认过考大常真不是在与自己开玩笑,殷楀杋深呼吸,嘴角抽了抽,「……我们以前绝对不认识,这么特别的名字我不可能不记得。」 白沐尔、白湘菓就算了,他小时候听到时可没这么惊讶,因为名字看上去还是挺顺眼的,连他家那阴险表哥的名字也是,若非唸出来,不然根本不会察觉谐音是食物。 但……考大常是怎么回事? 11、身为一个男的,我很没争气地被他帅到了 难不成这年头的父母取名改走幽默路线? 老一辈的人不是都取菜市场名,好一点的也会找算命师算字,不论哪种方式,名字都有其寓意不是吗? 殷楀杋纳闷啊,怎么就把小孩的名字取成食物呢? 还是大肠?他想不透。 开学典礼告一段落,他们走出礼堂,往广场前进。殷楀杋一贯温和的语气,此时盈满疑惑,「你没问过你爸妈为什么给你取这种名字吗?」 「有啊。」考大常笑呵呵地,对殷楀杋的提问毫不意外,「没办法,我爸那时饿昏了吧,陪我妈生我太久,那时急着要个名字,刚好想吃大肠,我又刚好姓考,一切的一切就是这么刚好!最后就这么定啦。」 一切的一切就是这么刚好?真乐观啊。 「……那你不会困扰吗?」殷楀杋还记得年幼时,总会听到已经上国中的白沐尔,回家常抱怨着自己的名字被一些幼稚的同学开玩笑的。 「其实也还好,是有不少人会拿着嘲笑我啦,但我消化得挺好的,没很放在心上。」考大常愉悦地说着,转头朝殷楀杋眨了眨眼,「而且,这也是一种……优势!别人很容易记住你的名字,久而久之,你甚至会发现走在路上会有一些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喊你的名,跟你打招呼呢!是不是很好?嘿嘿。」 任考大常滔滔不绝地诉着自身趣闻,殷楀杋只是静静地听,观察着考大常丰富多变的神情。 嗯,看来应该不是装的。 「好啦,别讲那些,我们去逛社博吧?」 殷楀杋没有马上回应,下意识瞥了白湘菓班级所在之处,很快在其中找到熟悉的身影,见她有说有笑地和身旁的人谈话,他才放心地轻轻頜首,「好。」 球场和穿堂的连结处是广场,活动都在这举行。中央有一舞台,几个音乐或跳舞性质的社团正为上台准备着;静态社团则是设了小棚子,放满相关设备供新生观看;体育性质的社团就随意些,不在学校社团博览会的范畴内,可自行决定宣传与否。 他俩心照不宣地走到球场,那儿有排球社和篮球社的干部坐在树下纳凉着,显然对拉新社员不感兴趣。 「楀杋兄,我看你跟我一起过来这里,应该是对这有兴趣吧。那你是想选排球还是篮球社啊?」 「楀杋兄?」殷楀杋对此称呼感到新鲜,眉宇微扬,「的确是有兴趣,我刚大致上看了一圈,还是篮球比较吸引我。」 「啊,我觉得你有种感觉让我想叫一声哥,可能是你浑身散发出沉稳的气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之别介意啊,这是我的习惯,都会给朋友取个绰号之类的。」考大常一听殷楀杋的提问,随即应了一番解释,「那我们就一起去篮球社?」 「好。」 排球社几名高二女干部早注意到了不远处的两人,正和篮球社的男干部低声议论着。 「欸欸欸,你们有没有看到那学弟?」绑着高马尾的少女激动地拍了旁人的肩。 「有啊,你说比较高的那个吗?」 少女眼睛闪烁着光芒,马尾在后头随着頜首轻轻晃着,「对啊对啊,欸他超帅的我的天!」 篮球社的男干部本不以为然,一对上殷楀杋豪无波澜,一眨一瞬间却极为勾人的桃花眼,顿时哑口无言。 「……嗯,身为一个男的,我很没争气的被他帅到了。」少年运着球的手停滞,发愣地望着。 另一名少年单手抱球,呆呆地点了点头,「认同。」 耳根子尖的考大常将几人的谈论全数听进,高兴地以手肘抵了抵殷楀杋,「楀杋兄,我听到他们说你很帅呢!」 「嗯?我没听见呢。」殷楀杋偏头,儼然是毫不知情,「我们过去吧,我想问看看篮球社有什么活动。」 「好呀。」 见考大常乐得像吃了糖似的,殷楀杋不由得轻轻笑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朝球场走近,方才还嘈杂的嬉闹声戛然而止,纷纷如石化般怔在原地动弹不得。 「学长好。我想请问,篮球社有什么活动吗?」殷楀杋扬起温雅的笑,礼貌地问道。 「呃、欸,这个吗……」被问话的少年嚥了嚥口水,有些语无伦次。整顿好莫名慌乱的心绪,少年慢徐徐地说:「我们不定期会跟外校友谊赛,如果打得不错,时机合宜,有可能会比正式的比赛,不过那目前还没有过,基本上都是友谊赛而已。」 「好的,谢谢。」 微笑着道谢后,他们便旋过身,走回广场。 广场周边站满高二干部,手上皆是宣传看板,考大常经过时边接了张传单,边问道:「楀杋兄,那你刚问完觉得加篮球社可以吗?」 「可以啊,其实有没有活动是其次,只是有比赛还是会比较吸引我。」殷楀杋也笑着接下几张传单,大略瀏览了内容,说道:「我感觉苑杏在社团方面,给学生很大的自由空间,应该都不会到太差。」 「说的也是,而且社团其实不算多,但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些特殊少见的社团。」考大常猛点头附和。 「是啊,看来你也注意到了。」殷楀杋对考大常看上去漫不经心,却意外敏锐的观察力不禁感到惊奇。 苑杏高中认为学生除了课业外也应有休间活动,特别注重学校社团,却不如其他同样为大学校的社团繁多,但也因如此,每个社团都有一定规模和资源,没有明显的大小社。 「嘿嘿,这是自然,很明显就能看出来的。」考大常搔了搔头,「啊,你还有要逛的吗?因为我有别的朋友在等我。」 「正巧,我也还要去陪我朋友。」殷楀杋瞥了眼腕上的手錶,「不然就先到这吧,你赶快去找你朋友,等会宿舍见。」 「好啊,那我先走了,掰!」 甫与考大常道别,正要往人群中搜索白湘菓身影的殷楀杋,才踏出步伐便被人轻扯了回来。 视线循受力之处看去,便见白湘菓不知何时来到他身侧,迷濛的眼神随着人群的推挤顿时多了些畏惧,紧揪着他的衣摆不放。 见状,殷楀杋立刻就领着白湘菓到人烟较稀少的空地。 找了个长椅坐下,白湘菓才放松绷着的身子,打开水瓶啜了几口。 殷楀杋面向白湘菓,手指习惯性地将她因流汗而黏在额上的发丝梳开,「怎么,刚看你旁边有个女生走一起,是交到新朋友了吗?」 白湘菓吞下水,摇了摇首,「不是啦,那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江思,暑假学舞认识的那个,我们同班。」 「同班?这么巧?」殷楀杋不假思索地回道。他是知道这个人的,毕竟那可以说是白湘菓那阶段他以外唯一的朋友。 「对呀,我也是刚刚她来找我才知道的。」白湘菓说道,指了指前方在舞台上表演的社团,「我们一起去看了社团,发现苑杏光是有跳舞性质的社团就有三个耶。」 殷楀杋略带讶异地问:「三个?这么多啊?」 白湘菓数着手指,「是啊,我也觉得很多。有嘻哈研究社、热舞社跟漾舞社。」 嘻哈研究社,简称嘻研,舞风主要为hiphop,其馀还有freestyle、urban等,风格街头青春;漾舞社舞风则是newjazz,整体风格性感嫵媚;热舞社则没有限制,locking、newjazz和韩舞皆有,多种混合。 看完白湘菓递来的三社风格介绍,殷楀杋肯定地笑说:「让我猜猜,你会想加热舞社对吧?」 白湘菓瞳孔颤动,杏眼正睁得圆圆的,「你怎么知道!」 着实被白湘菓傻愣的反应萌到,殷楀杋笑弯了眼,轻敲了她的头,「了解你呀。」 她吓傻的模样真的很像猫咪。 而这完完全全中了殷楀杋的取向。 「那也太了解了,我什么话都还没说耶。」白湘菓撇过脸,噘起嘴嘟囔,显然为殷楀杋的瞭若指掌感到不满。 他汗顏,白湘菓这是又对他闹小脾气了? 12、你以为我会这么求你吗? 费了点心思安抚好炸毛的小猫……喔不,是白湘菓,殷楀杋才吁了口气。 「你要不要说说为什么是热舞?」见白湘菓狐疑地看着自己,殷楀杋连忙补充道:「我只是觉得你会加热舞,但并不清楚你实际的想法啦。」 「我和江思想了一下,都决定要加入热舞社,虽然那里的人听说很少,而且也不像其他两个有一致明确的风格,但刚看了下表演,我觉得并不比另两个差。」白湘菓也不是真生气,闹了小脾气一会便恢復一贯的慵懒,「而且呀,热舞没有学姊制。」 殷楀杋挑起眉宇,「竟然没有?我记得这种性质的社团,都有很重的学长姊制。」 「真的没有,我听到的时候也很惊讶,不过听说漾舞跟热舞差很多,这部分就非常严了。」白湘菓耸肩,「本来看到舞风是newjazz想选漾舞的,但听到这点就……完全把我打回去,喔对,漾舞还要徵选过才能进去呢。反正热舞也有那舞风,而且更多可以学,又没徵选,多好呀。」 「懒懒顾虑很多,比我想像中的还精明呢。」殷楀杋扬起讚赏的微笑。 「当然,我又不是全像你看到的那样没用。」这笑容对此时的白湘菓显得格外刺眼,知晓殷楀杋仗着她不会一天内闹两次脾气在捉弄,她仅白了他一眼,「那你想选哪社?」 她知道殷楀杋此话的弦外之音,但慵懒如她,这才不足以让她有情绪呢。 「篮球,学校还有室内体育馆,看上去真的挺不错的。」殷楀杋提起篮球社便会思及考大常,那搞笑的名字让他一时没忍住笑,「呵,讲到这个,我今天交了个新朋友,挺有趣的,有空介绍给你认识。」 「篮球呀,很好欸!」白湘菓欣喜道,她很喜欢看殷楀杋打球,那对她而言是种小确幸。「新朋友?也太快就交到了吧。」 「嗯,还真挺快的。虽然我知道你怕生,但你们真的要认识一下。」毕竟名字上有挺妙的缘分啊。 「是噢。」白湘菓对交友不感兴趣,索性开啟别的话题,「我宿舍不是抽到两人房吗?然后经过这礼拜的相处后,我觉得她人好好,而且温柔体贴,像妈妈,也像你呢,呵呵。」 「像妈妈,又像我?」殷楀杋无语,「这是在间接指我很婆婆妈妈吗?」 「啊,被发现了。」白湘菓无辜地眨了眨水眸,「可你有时候真的挺像呀,很囉嗦。」 「那也是你自找的,楀松从来就不需要我这么操心,他都能自己打理地妥妥贴贴的。」 「是是是,楀松最优秀了。唉,听你说我们的差别时,还真的是个妈妈口吻啊。」白湘菓觉得她应该是被江思多少影响了,才会敢这般吐槽殷楀杋。 殷楀杋听到自己的细心呵护被白湘菓嫌弃,寒心地沉声道:「再嫌我就放生你。」 「喔……好啦,不要啦,这样我会活不下去!」殷楀杋原先对白湘菓的求饶还感到几分欣慰,下秒便在她眼底捕捉到闪过的狡黠,「你以为我会这么求你吗?才不,我现在有室友罩着呢!有什么事找你才来不及,好吗?」 他这是被白湘菓反将一军了? 彷彿被一桶冰块倒在头上,殷楀杋拾起千疮百孔的心,逕自起身作势要离去。 见自己开的玩笑让殷楀杋心灵受创,白湘菓非但没有担心,还十分雀跃地蹦跳跳到他面前,笑容甜滋滋的,「好嘛,别这样,我刚说的都是玩笑话。」 温煦一扫而去,俊顏透着几许淡漠,「知道,要是当真,反应就不会是这样了。」 「嘻嘻,知道就好。」白湘菓笑吟吟地仰头望着殷楀杋无奈的脸,嗓音轻轻柔柔地,说:「你知道的呀,没人能取代你的温柔。」 在笑眼和奶音的双重夹击下,白湘菓说的这番话使他的心泛起一丝涟漪。 不,何止涟漪,是完全的取向狙击啊。 更不用说白湘菓本就让他很喜欢了。 绕过白湘菓,他那佯装泰然自若的面容下,手却捂着胸口阻拦随时会迸发的情愫。 误以为殷楀杋此举是示意他的心受伤了,白湘菓又想贴上前,见状,他赶忙伸手挡住,在她开口前早一步遏止。 他投以个无懈可击的微笑,「我没事,真的。」别,再来他可受不住。 「是吗?」即便朝夕相处,白湘菓有时还是捉不透殷楀杋的心思,「也好,你没往心里去就好。好累啊,我想先回宿舍睡午觉了。」 没睡好的她,无暇揣测殷楀杋的心绪,只是懒懒地打了个呵欠,双眼无神地覷着他。 殷楀杋揉了揉白湘菓的头发,眼底盈满宠溺,「嗯,很累就快回去睡吧。」 「好,掰掰。」 目送白湘菓走回女宿,殷楀杋才放下悬着的心,低头长叹。 骨节分明的手扶上额,他摇首,「唉,太难了。」 暗恋什么的,太困难了。 殷楀杋自国二察觉自己对白湘菓的心意后,他便得出这结论了。 修长的双腿跨出步伐,他将紊乱的思绪暂且撇至一旁,走上男宿来到三楼。转过弯,一颗熟悉的平头驀然晃到眼前,他连忙停下。 殷楀杋略受惊吓看着来人,「你怎么在这?」 考大常笑嘻嘻地,「因为我刚就站在这看着啊,看到你上来就马上跑过来啦。」 「……你刚看了些什么?」对考大常灿烂的笑容感到几分不怀好意,殷楀杋下意识回避,继续走向寝室。 考大常跟了上去,语调愉悦:「看完了楀杋兄被一个妹子调戏的过程呀。」 「别脑补。」关上房门,殷楀杋无奈地抬眸,对上考大常探究的目光,轻轻叹息,「想问什么就说吧。」 「你俩看起来关係不寻常呢。」 「从小一起长大,很正常。」 「喔?所以是青梅竹马嘍!也太太太太浪漫了吧!」考大常眼睛发亮,激动地抓住殷楀杋的手,「那是什么小说才会有的情节啊!」 殷楀杋愣愣地任由考大常摇晃着自己,正想澄清,他便接着说道:「我跟你说啊楀杋兄,通常这时候,小说都会写男女主有一方暗恋对方什么的,我本来想,你这么帅应该是她喜欢你才对,结果一看你们的互动我又觉得是你暗恋了!」 考大常一股脑儿地说出一长串「心得」,惹得殷楀杋又好气又好笑的。 这人怎么跟白沐尔那么相似,都喜欢凭互动胡乱猜想他俩,再下一番结论,然后从此就认为那便是真相呢? 殷楀杋无语地心想。 虽然前者跟他今天才认识,可说的每句话却像损友般带有调侃意味。 或许,真如考大常说的一样,他们早就认识了也说不定? 见殷楀杋似乎想用沉默回应自己,考大常只好使出激将法,「楀杋兄啊,不说话是默认了吗?」 殷楀杋已经不知道今天是第几次叹气了,「没有,你多想了。」 「啊?竟然没有吗?」考大常惋惜地说道,拍了拍殷楀杋的肩,「没事啦,还是你其实不喜欢女生?那要不要考虑暗恋我?我很美味的。」 ……他到底听了些什么? 这人怎么从来找自己讲话那刻起就这么不按牌理出牌? 13、他本人竟比她当初在照片上看到的样子还好看 社团博览会后,校网开放选填社团志愿,几天后结果公布,白湘菓和江思均顺利进了热舞社。 除了她们二人,楚于嫺同样选了热舞,白湘菓也是在那时才知道楚于嫺竟从小在舞蹈学院学舞,家里更是有舞蹈背景的。 虽有些意外,但她们还是挺高兴的。 今天是开学至今首堂社团课,学校将社课安排在礼拜一,与班会轮替两週一次,每次都是两节连堂课。 「其实呀,我本来看舞风是要选嘻研的。」三人坐在一块,等候着干部点名,楚于嫺看着忙进忙出的学姊们,说道:「但因为我哥之前参加社团时,被学长姊制搞得很苦,我对有这种制度的很排斥,就乾脆选热舞了。」 白湘菓杏眼圆睁,「咦,没想到嫺跟我一样呢。」 「看不出来于嫺的舞风是嘻研的,无法想像欸。」江思和楚于嫺都是外向的人,很快便混熟了,「我以为你是走柔美路线。」 「噗,柔美吗?也是有啦,我所有风格都行,但最喜欢的还是hiphop跟locking。」楚于嫺被江思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给逗笑,幽幽地说:「单看外表常会出错的啊。像我对你的初印象可是可爱喔,但你一开口就破功了,有够爱吐槽的。」 「我那是实话实说好吗。」江思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也只有对朋友才这样,而且对女生我最多只会吐槽,臭男生就是一言不合直接开呛啦。」 白湘菓抚了下双臂,「……还好我是女生。」 在她们谈话的同时,干部们也点完名准备就绪,社长站到了中央,清了清喉咙,扯着清亮的嗓喊道:「你们好呀学妹们,我是热舞社长。」 「抱歉啊,让你们坐在这没冷气又得听我不靠麦克风讲话。」社长边怀抱歉意地说道,边环顾四周,「其实我们原本不是在穿堂练舞的,我们本来是有一个小教室,有冷气吹,还有整片的镜子,音响设备什么都俱备的,但今年漾舞爆社,理所当然地,我们的场地被他们拿去用了。」 社长低头看着乖巧坐成一排的新社员,不禁垂眸叹息。仅仅十人,加六名干部也不过十六人,远远比不上光是学员就有三四十个的漾舞和嘻研,更创了歷年新低,成为规模最小的社团。 「我先讲一下大家最好奇的社团运作跟活动好了。」社长将手中的小册子翻过一页,「因为各校舞展近几年都只有邀请嘻研跟漾舞,所以我们这一整年的活动只有期末晚会跟下学期的校庆而已。平常基本上就是社课慢慢学舞,快到表演时才会加练,到时视情况决定午休还是放学。」 由于苑杏的操场在重整,今年的校庆延至下学期,耶诞晚会也顺势取消了,只剩下上学期末的晚会。 「然后呀,我们没有什么严格的社规,更没有出名的学姊制。我们歷届的作风都挺佛系的,也相信大家都是喜欢跳舞才进来,没参与练习基本上都能体谅的,毕竟高中真的满忙的。」 第一节社课便在宣布事情下过去了,第二节是干部们为了彼此初次见面特别准备的破冰,就是简单常见的游戏融入舞蹈相关的问答。 因为热舞也会表演韩团舞蹈,所以也添加了一些韩舞的问题在里头,无论难易度,江思都迅速抢答正确的答案,让同组的白湘菓和楚于嫺很是惊奇。 「思,你怎么那么每题都答这么快,还都对的答案啊?」下课时,和楚于嫺道别后,她们拿着获胜组应有的奖品走回班级,白湘菓好奇地问道。 「因为我很喜欢韩舞,有关注啊,当然很了解。」江思不以为然地解释:「而且我是个很喜欢玩游戏,胜负欲又强的人吶。」 「对喔,我都忘了之前上舞蹈课时,中堂休息你都在玩手游。」 白湘菓还依悉记得她那时看到江思专注于手游时,那场景有多违和。 单看外表,真会以为她是个喜欢打扮自己,滑手机也都是在逛网拍的一般女生,但江思并不,她除了是个不折不扣的购物狂,还是个常待在家玩各种游戏的宅女。 「是啊,游戏可是我第二生命呢。」江思点头,亮出手机的游戏画面摇了摇,同时也注意到朝她俩走近的两人,其中一名身形瘦长的少年,俊俏的脸看上去有些熟悉,「湘菓,那是不是你朋友?」 「谁?」正在萤幕上随意点了几下的白湘菓纳闷地抬头,见殷楀杋扬着温雅的笑容缓缓走来,身旁跟着她没见过的少年,「啊,是,但另一个我不认识,应该是他交的新朋友吧。」 「上完社课了,好玩吗?」殷楀杋丢了个问题给白湘菓,随后向江思轻轻頜首,「你好,我是殷楀杋,她朋友。你应该就是江思?」 「没想到湘菓说过我啊。」江思接过白湘菓递回来的手机,稍稍打量了殷楀杋,他本人竟比她当初在照片上看到的样子还好看,「你好啊,我知道你,传说中的青梅竹马嘛。」 「哪有传说中这么夸张,楀杋你别听她乱讲。」白湘菓被江思的话搞得怪不好意思地,赶忙回答方才的问题,「好玩是还好啦……我对玩游戏一向没什么兴致,但社内气氛感觉挺和谐的。」 「咦,你会玩这游戏?」考大常的目光被江思手中的游戏画面给吸引,感到新奇地惊呼:「而且看那画面是高阶玩家才能玩的副本欸,这么强的吗!」 江思被考大常忽地喊这一声给吓着,「……我会玩,你没看错,那的确是高阶副本。」 「真假啊?能让我看看你几等吗?看能不能带我一起玩,哈哈哈。」 「不要,我几等干你屁事。」江思神情冷酷,直言不讳地拒绝,「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完全不熟,谁知道你在打什么居心?」 头一次看到江思这般对人的白湘菓愣住,不知该如何是好,「呃,思……」 「大常,你吓到她们了。」殷楀杋叹息,对考大常的大剌剌和不按理出牌感到无奈,「抱歉,他是我朋友,考大常,刚忘记先介绍了。」 「没事啦,江思本来就比较直来直往。不过,楀杋你刚说你朋友叫什么?大肠?」白湘菓汗顏,她有听错吗? 「没错滴,我叫考大常,考试的考,大小的大,常见的常,是本名喔。」怕两人不相信,考大常掏出夹在手机壳中的学生证,「自己看唄,我可没说笑啊。」 「……还真的叫这名字。」白湘菓眼角抽了抽,「我以为我的名字已经很稀奇了。顺便说,我叫白湘菓,白色的白,水部湘,和菓子的菓。」 白湘菓恍然明白,为什么殷楀杋说他们一定要认识了。 这根本是……食物名大会吧。 「考大常?俗但很特别啊,跟我的差不多。」江思觉得考大常的名字挺有趣的,忍不住笑了,但嘴上仍不留情地揶揄:「套在你这人身上挺合适的啊,一样奇怪。」 14、就知道楀杋兄是怕吵到可爱的白湘菓才这样说 回到寝室,白湘菓漱洗完毕,爬上床躺下,和楚于嫺分享中午的趣事。 说到江思的回覆时,埋首于书桌的楚于嫺诧异地抬头,「啊?江思真这样回他啊?」 「嗯啊,事后她还跟我说她那样讲没什么,她已经很客气了。」白湘菓拉起棉被盖上,闔上眼懒懒地回道。 「唉,这样哪有客气。她怎么能对男生讲话这么呛啊?还是第一次见面的人呢。」见白湘菓整个人蜷缩在被窝,楚于嫺纤长的手一伸,捞过冷气遥控器,将温度调高了一度。 「谢谢嫺,好冷呢。」白湘菓在手机屏幕上轻点几下,在和江思的对话框送出一张贴图,「思说她现在过来,你可以直接问她,呵呵。」 「她要过来?」尾音方落,敲门声便传来,「啊,来啦。」 打开房门,头包着毛巾,素着一张脸的江思连招呼都懒得打,便忿忿地走进房。 「你怎么没把头发吹乾才过来啊,我们这可开着冷气呢。」楚于嫺碎念着,把吹风机递到江思面前,「拿去吧。」 「谢啦。」把吹风机暂且搁置一旁,江思放下湿漉漉的长发擦拭,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也不想这么狼狈地过来,多可怜啊。但我实在受不了我室友,便过来蹭温暖了。」 「室友?你不是两人房吗?」白湘菓乍看虽处于休眠模式,但没漏听半句话的她,探出头疑惑地问道。 她记得江思是第一间寝室,所以也是两人房。 「我是啊,不过那跟室友好坏没关联。我那室友啊,她叫什么名字我还真忘记了,啊随便那不是重点,我要讲的是!」江思愈说愈激动,大力拍了下桌面,惹得上头的白湘菓一颤,「我因为生理期来的关係,而且今天又是第二天,量很多,所以洗澡比较慢,但也慢不到哪去。结果你知道吗!刚刚她竟然一脸不爽地质问我为什么洗这么久,她等到花儿都谢了这种鬼话!」 接连几个重音使白湘菓和楚于嫺听得身子紧绷,不过正在气头上的江思显然没察觉,继续连珠砲似地骂:「她好意思说等到花儿都谢了这种鬼话?拜託,平常我都让她先洗,结果她没有一次洗少于一个小时的!真的很夸张,我完全不懂为什么有人可以洗这么久,我不管有没有洗头都是十五分鐘就出来了,今天也是多花个五分鐘洗内裤而已,她叫屁啊!」 听完江思一番气话,她俩深有同感。 白湘菓和楚于嫺都不是会在洗澡上花很多时间的人,前者是认为洗澡很麻烦,只想赶快出来躺床,后者则觉得有更多琐事要忙,不想耽误。 「如果是我,应该也会觉得莫名其妙,平常都没说她洗澡慢了。」楚于嫺虽不如江思易怒,但也是有原则的,她安慰地抚了抚江思的肩,「唉,要是我也会生气。别气了,赶紧吹头发吧。」 江思冷哼一声,走到一旁插上插头吹起长发。 不久,吹乾半湿的头发,江思坐回白湘菓的书桌,边以圆梳梳整着发丝,边朝上头的白湘菓问道:「我们湘菓是在睡觉吗?」 白湘菓揉了揉发痠的眼睛,「没有,我是想睡而已,但还醒着。」 「那就好,你听完我刚说的那些,有何感想?」 「就……没什么感觉,我是不会生气,顶多解释原因而已吧。」白湘菓自从国中后就没真正动气过了,自然地不觉这事有哪里值得她有情绪。 「哎呀,真是,差点就忘了你是个好脾气的人了,问你不准。」江思咋舌,心烦地打开手游。 「我才不是好脾气呢,只是懒得理。」白湘菓嘀咕着,抱着棉被翻过身。 她从不认为自己跟「好脾气」能沾上边,她只是不想对任何事產生过多见解,进而就懒得有脾气了。 白湘菓只觉殷楀杋是个好脾气的最佳典范,跟他相处十几年,未曾见过他发怒。 「嗯?那该死的大常竟然跑来加我游戏好友?他怎找到的?」见游戏中的好友邀请栏位有一则通知,江思没多想地点开,便看到「台湾小吃烤大肠很美味申请成为好友」的系统通知。 那游戏名一看便知是谁,江思虽感到好笑,可仍不解自己的游戏角色为何被考大常给找到了?她可不记得有给他名字啊。 「奇怪,中午对他那样讲话,他没被吓到也没反感吗?」江思纳闷地低语,「算了,既然他不介意,还这么费心思找我的游戏号,就加吧。」 楚于嫺俯身看了页面上的帐号,「台湾小吃烤大肠很美味?他真的很懂把自己的名字搞得很好笑欸。」 江思摇首,无语地单手扶着额,「考大常,唉,这人怎么感觉大脑建构跟一般人不同?」 「噗,有没有这么夸张。是说你中午那样讲话也太绝了吧?」 江思耸耸肩,接受了考大常的交友要求,并同意了他送来的组队邀请,「还好吧?嗯……我对男生一直都是那样,要不冷冰冰,要不就讲话很直接。」 进入群组备战空间后,考大常怂恿江思打开语音,说是方便打游戏,她半信半疑地按下通话键,考大常活力充沛的叫声随即传来。 「啊啊啊,是江思大姊!先跟你道个歉啊,中午我只是一时太兴奋而已,没有别的意思的,你要相信大常我的清白——」 没预料到考大常的一连串喊声,江思赶紧按了几下音源缩小键,深怕吵着上头的白湘菓,「没事,你别这么躁。」 白湘菓从方才便没见动静,江思这次没再出声唤她,知道她是真睡着了。 「喔,抱歉,我一时忘了时间已经很晚了。」同时间被身旁的殷楀杋制止的考大常,歉疚地降低音量。半晌,话癆的他,又不自觉开啟了新的话题,「薑丝很辣?这名还真符合你的形象啊大姊!」 「你给我闭嘴。」念及时候已晚,白湘菓早已安稳地进入梦乡,江思低斥:「再吵就把你给烤了,还焦的那种。」 「大常,你就别再激江思了,好好把这场玩完,就结束吧,免得吵到其他人。」殷楀杋无可奈何地劝道。 从刚没听到白湘菓出声,也没见她回讯息,再看看已到了她固定上床睡觉的时间点,他便确定白湘菓大概是睡了。 「是啊,湘菓已经睡了呢。」楚于嫺点头,打了个呵欠。 「就知道楀杋兄是怕吵到可爱的白湘菓才这样说。真是的,你这么关心她,我好难受啊……呜呜。」 才刚觉得殷楀杋了解白湘菓的程度有点意思,江思这会听了考大常充满戏剧性的控诉,柳眉蹙得更紧了。 「你能不能别这么……娘?我都觉得用娘炮来形容你很不值得欸,你管人家殷楀杋要关心谁啊?」 15、我觉得你们都是专为舞台而生的人 由于各校联合舞展并未邀请苑杏热舞,她们只需缓慢地讨论期末晚会的表演,时间上很宽裕,团练仅一週一次。 今天的团练主要是决定表演的项目,讨论到一半时,社长和教学拉了楚于嫺和白湘菓到一旁,两人虽满头疑惑,可仍乖巧地跟上去。 「我们特地把你们两个叫出来,是想你们在末晚的表演上站c位领舞的位置。」社长见两人不知所措,率先解释。 教学也接着笑盈盈地讚美道:「你们跳得很好呦。」 主办此次晚会的是学生会,他们赶在活动前两个月发佈粗略的流程表,扣掉学生会的开场,其馀皆为社团表演,每个时限五分鐘,每社团至多报名两个表演。 热舞社人少,往年都只有一个表演,且干部和学员都会上台。她们将表演切成一半,从舞风上大致上分为locking和newjazz,练习时也都以分组练习为主。 社长亲切地拍了拍楚于嫺紧绷的肩,「放心啦,不用太紧张,三十秒的开场一样是由我们干部跳,后续就交给你们两个领舞了。」 「还是会有队形变换、走位什么的,但群舞的部分就是你俩站中间,也刚好你们跳的风格不同,不会撞到。」教学手持着画有编舞队形的纸,将其转个方向,移到她们面前,认真地讲解:「你看,就这几个部分是你们站c位而已。」 「呃……为什么学姊会选我们两个?」楚于嫺拉回飘远的思绪,怔怔地问。 「很意外吗?」见两人毫不迟疑地点头,社长轻轻笑了,「其实很早我们就有这想法了。你们两个实力挺出色的,相较于其他人,我觉得更能在眾多人中一眼就看见你们。」 楚于嫺因自幼便在家里经营的舞蹈学院学舞,舞蹈底子深厚,许多带有技巧的动作都能游刃有馀,跳舞也力量感十足;而国中在热舞社学习两年的白湘菓,有天赋的加持,将在课业上的优秀学习力发挥到跳舞,如今的舞技已相当纯熟。 「别想太多,我觉得你们都是专为舞台而生的人。」社长语气真挚地说:「刚开始还没看你们跳舞时,只觉得你们就跟一般人差不多,只是因为对跳舞有兴趣所以进来学。没想到开始练习后,我发现你们学舞很快,在对动作时都不需要盯你们,而且愈来愈觉得你们真的跳得很好。」 「可能你们听社长那种会说话的人讲这些会觉得客套,但我完全不是那种人,所以不用怀疑。」平时对动作要求严苛的教学,犀利的眼睛此刻也柔和许多,「就如社长刚说的那样,你们跳舞时就像不同人似的,特别是湘菓,我好像很少看你说话,平时很低调,但跳舞时却特别突出,连眼神也不太一样了。」 听到干部们的一番评论,白湘菓无神的双眼顿时多了点生气,平静的心也泛起一丝波澜。 她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称讚自己跳舞,连国中的社师当时也仅说舞感很好而已,这样详细地叙述观察到的模样,她又惊又喜。 好似她的能力受到了很大的肯定。 「好啦,希望你们听完有理解我们为什么选你们,赶快回去吧,等会还要实际练习呢。」 她们回到原先位置,社长便将方才的决议告诉其馀学员,然后让白湘菓和楚于嫺到中心位置站定,剩馀的人则依舞风到该组按队形排好。 音乐一下,虽是初次以此队形跳舞,可各个却像是训练多次般有模有样。 看着镜中的倒影,楚于嫺和白湘菓担任领舞着实适合,除了精湛的舞姿完美地领导所有人,出眾外貌和高于他人的身高也让整体画面更加和谐。 大伙儿平时一起练习,自然是知道彼此跳舞实力的,方才看了两人领舞的模样,眾人皆无异议,期末晚会的表演就这样定了。 「非常好,那今天就先练到这!期末考完当天晚上就是晚会,再几个礼拜就到了,但因为进度差不多,就不会再另外加练了,也让大家好好准备段考,不过也别忘记动作跟走位啊。」社长和教学在旁监督着,见成果比想像中还好,开心地拍手,「回去记得看群组讯息,这几天会把表演服装定好给大家投票,好,散会!」 今日练习是利用假日,散会后各自都成群朝女宿走去,唯独白湘菓三人往不同方向的体育馆前进。 下午是篮球社和外校的友谊赛,虽然没特别宣传,但体育馆外头还是围绕了不少人。 她们先到外头的贩卖机投了几瓶运动饮料,江思将其拋给两人,摇首碎念着:「刚听到是你们俩站c位我突然就放心了,要是让其他人带喔……嘖嘖,不敢想像。」 「你真是,讲得别人跳得很差一样。」楚于嫺食指推了下江思的额头,拿她没办法。 「这是真的啊,我才没说错呢。」江思被冤枉似地吐了吐舌,「你俩真的跳很好。」 江思会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c位,也就是所谓的center简称,普遍是指群舞中心,而领舞的人要是能带得好,整体视觉感受会平衡好看很多。 白湘菓嘴含着瓶口处,呆呆地说:「我完全没想过是我,有猜到会是嫺,因为她真的跳得特别好,但没想到学姊也说我跳得很出色……」 江思不以为然地耸肩,「我觉得不意外欸,看也知道。」 白湘菓偏了偏头,「可是我有想过另一组会不会是你带舞欸。」 江思又不认同地摇头,「你想多了,newjazz跟我擅长的还是有差异在的好吗?」 「好啦,别讲那些,反正我们好好做就好。比赛看起来快开始了,我们快进去吧。」楚于嫺从门外瞥见里头的球员已经在球场上热身,赶紧催促两人进去。 此话一出,随即拉走白湘菓的注意力,她满心期待地踏着雀跃的步伐走到观眾席,找到个视线绝佳的位置后便迅速坐下,不停伸长脖子观望场上。 知晓白湘菓在找寻着什么,江思忍不住调侃道:「我们湘菓很开心啊,竟然一副充满活力的样子,我这是上辈子烧了好香才有幸看到吧。」 白湘菓也不觉害臊,眉眼尽是笑意,「能看楀杋打球,当然开心。」 她一直觉得没有什么事能难倒殷楀杋,所有事情到他身上,他都能不负眾望地将它做到最好。 他就是个完美地无可挑剔的人。 。。。。。。 八月后更新应该转日更,不然会更不完。 但我离完稿还有好一段距离就是了,不知道行不行。 出版公告 如题,本书将于8/13在要有光出版了! 想参加明信片活动和抽书活动的记得到简介的instagram处,点过去就可以看到活动贴文了,欢迎大家踊跃参加‘?????????’ 也希望喜欢这本书的人可以支持把它带回家呦?(?ˊ??ˋ)?? 后记 首先真的要谢谢出版社,愿意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出版这本书! 看到过稿信的时候真的觉得超开心超不可思议。 一度激动到跑去跟妈说:你女儿终于成功了! 也谢谢辅导老师说的一些话让我有自信去投稿,才有今天。 好的,接下来是当时在网路连载写下来的后记,有关于书内容部分的解析都在这。 白湘菓这角色大概是两年前某天冒出来的名字,那时候就有想到一个场景,以及一些初步的人设,但我没有太放心上。 不过有些设定,现在回想起来满多竟然真的拿来用。 例如:形象和名字不同,偏女人味、不太笑??这些全都是白湘菓的人设。 再来就是题材的部分了,其实我一直觉得这本没什么重点,设定什么的都不新颖,完全找不到吸引人的地方xd 我是慢慢找到核心主题的,就是「社会化」。 剧情线的部分就是以白湘菓出发,以湘菓的兴趣跳舞,来叙述高中「社团」间发生的事。 这部分我下满多功夫的,一些专有名词什么的,跳舞的画面写超卡xd 不只这里,这本书很多描写人物的部分,心境反而比较少,我大都用人物的行为、表情、语气来表达此刻的心情,也慢慢地把「社会化」的伏笔放进去。 前期主要是写白湘菓的变化,后期才是慢慢交代殷楀杋。 殷楀杋这个角色是扣着主题的,除了他和白湘菓的互动外,其馀的行为举止、每一次「笑」,都是跟社会化有关。 虽然看起来都是后面才有在讲重点,但其实很多细节藏在以前。 然后这本的感情线是青梅竹马,一个一直是被我觉得很大眾化的东西,从没想过要写出来,但因为太适合这个故事了就变这样(汗) 还有亲情线、时间轴很长这两点,都是我没写过的,尤其是后者对我来说很挑战,每天都在思考这样跳过去会不会太快,或是写这些会不会太空泛(扶额) 再来就是整本欢乐元素蛮多的,因为都是食物名哈哈哈。毕竟殷楀杋是莫离的男二拿出来写的,自然他的兄弟考大常就会跟着一起过来,然后女主又是白湘菓,就激起我取食物为名的部分了。 百香果、鱼松、薑丝、烤大肠、玉子烧、咸鱼、秋葵,以及客串的花枝丸、花生糖??大家都有发现吧哈哈哈。 至于有没有男二呢,硬要说的话就是郁子筲了,他大白湘菓六岁,却是个让殷楀杋认真担心过会不会被他抢走的角色xd 殷楀杋的一切郁子筲也都看在眼里,他出现就是推主题线的部分了(点头) 还有,本来这本书是几乎没有伏笔的,但后来我也是很佛系在埋,有发现就有,没发现就算了哈哈,例如:殷楀杋的成绩单、江思室友就是当年搞事的邱葵年、殷楀杋和考大常为了面对世人而扮演的一切都是。 这本是我目前写过文笔最平均的,毕竟是四个月内完成的,人物设定我也想得很全方面,也是让我描写功力大提升的一本。 但其实我不是非常喜欢这故事,不过写了这么久,也是有感情了。 当我写完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好像看着白湘菓长大一样(明明差不多年纪),超级感动啊呜呜。 不过后面有点仓促,也不是写得很顺,还是很多不足的地方,但能完结就是达成一个目标了。 想说的话其实还很多,但碍于篇幅就先不放了。 想感谢的人也很多,就不一一列出,但我真的要特别拿最最最感谢的笙宝出来讲。 其实当年八月初的时候完全是我写这本的低潮,压力大到我以为我在准备大考,那时我根本不觉得自己能写完,也觉得不缺我这本书,但很多人都在鼓励我,可以的、你一定可以完结。 当所有人都这么说的时候,只有笙一直骂脏话,然后威胁我到一个时间没写到那进度就隐藏,只有她支持我去隐藏休息。 每篇文都是在无数个夜晚写得,也是她一边跟我讲干话一边陪我走过来的。 尤其是前几天我终于进入状态了,也发现完结近在眼前,每天给自己喊话的时候,却看到鱼叉,而且留言语气还让我无法接受。 笙宝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只是叫我去听十七的hug,早听过很多次的我看到歌词又直接爆哭。 明明说自己不会安慰人,但总是能用别种方式让我开心,让我重新整理情绪再出发。 写文是很孤独的事,看着截稿日逼近赶稿的日子更是无法喘息,但她都用她的方式陪我走过了。 她看到我完结也是觉得一路看我写写写,很欣慰。 总之我很庆幸有她在。 最后,谢谢愿意来看这本书的每个人,也希望你们会喜欢这个故事,如果可以欢迎跟我分享,毕竟这本完全是封闭的方式在写文,都不知道别人的想法。 就这样,下本书再见。 2021/04/2718:40恬缘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