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花》


 背叛

    林嘉郁活了二十五个年头，当中有十年是和自己的伴侣度过的，他们自学生时期就认识了，她自认为十分了解李戚河了，但现在事实狠狠赏了她一巴掌。
    她万万没想到，她会在出差回来之后，亲眼目睹那个女人，穿着她的拖鞋，拿着她的马克杯，依偎在她的男人怀中。
    那个女人，是她丈夫李戚河的秘书，每次看到她都恭恭敬敬地说声老闆娘，看来她心心念念的，竟是老闆娘这个位置。
    就算被妻子亲眼目睹外遇，李戚河也不慌不忙，更无悔意。他只是抬头，轻轻瞟了林嘉郁一眼。
    这时候倒像个alpha了。
    林嘉郁冷笑。
    不用开口，秘书就识趣地离去，起身后还不忘给李戚河一个甜蜜的吻。毫不掩饰两人出轨。
    林嘉郁觉得自己快吐了，高傲的她不想露出丑态，所以她忍着噁心感，对着李戚河说话。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既然你都问了，那我就老实说吧，我想要个孩子，但是你生不出来，陈秘书已经怀孕了，这不正好？」
    李戚河两手一摊，毫无悔意，毫无心虚，光明正大的心态让林嘉郁胸中怨气满溢。
    「……你是有多寡廉鲜耻，才说得出这样的话？」
    林嘉郁拳头紧握，指甲卡进掌心，印出小小的红色月牙印记。她用了很大力气，才克制自己不往眼前的男人揍下去。
    「你一个omega，生不出孩子还不如beta呢。你我当初不也谈好了，哪天没感情了，便好聚好散？」
    「你说这叫好聚好散？你的中文能力可见有待加强。」林嘉郁用了最大的自制力，冷静、平静地将话说得清楚且完整。她知道自己失控，就输了，不仅失态，还会输了自尊。
    李戚河看林嘉郁隐忍，没有真的激怒她让他颇不是滋味。他咋舌，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那彷彿alpha的作态，你们omega尽到自己的本分就好了，还跟alpha争什么？」
    说到这，李戚河想到一个人，心情更加不悦。
    林嘉郁的呼吸变得短而急促，她用尽自己最大力气，遏止自己施展暴力。
    她向来擅长隐忍，全靠想像释放怨气与压力。
    现在她满脑子都是杀了这个寡廉鲜耻alpha的想法。
    但是一想到杀人的后果，林嘉郁就却步了。没有完善的杀人毁尸灭跡、消除罪证的计画，她不会动手。
    她忍着自己的衝动，压抑怒火，脖子上出现青筋，血压上升。
    「赡养费你要多少？一栋房子够不够？」
    堂堂瞬星集团的少爷，财阀第二代，竟然赡养费只肯给一栋房子，小气得可笑。
    一句话都懒得跟垃圾多说，林嘉郁气笑了，转身离开。
    她认为转身离开，是她能做得最优雅的行为，但是边走她忍不住边想，若由旁人看她这样，会觉得她很窝囊吧。
    「??……干，去他妈的。」
    骂完脏话之后，林嘉郁想拿出自己的手机，才发现自己刚刚太生气了，把自己的皮包连同行李厢，一起丢在家里了。
    才刚走出来，林嘉郁拉不下脸回去，所以现在只能因为自尊心而身无分文。
    「……马的。」
    林嘉郁父母双亡，没有亲戚，也没有足够熟识的朋友能借住，再说，她也不想让认识的人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
    结果想来想去，她只想到一个地方可以让自己暂时栖身。
    「……要去那里，有点可怕啊。」
    林嘉郁苦笑。
    可悲的她，在见证老公外遇之后，竟然只能躲回丈夫老家。

 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结婚的这段日子，她和她的婆婆关係不好也不坏，就只是因为丈夫与甫亲感情不好，连带的让她没有机会和婆婆相处。
    婆婆年纪不大，只比自己大两轮，不用她照顾，又是让人难以亲近的人，自然熟不起来。
    说到她的婆婆，那可是知名人物。有看财经新闻的人对康逕华这个名字肯定不陌生，她是昕荣集团的掌权人，商业帝国女王此等称呼常被用在她的报导上。
    有人说康逕华冷酷无情，有人说她杀伐果决，有人说她运筹帷幄，更多人说她是经营之神。对林嘉郁而言，康逕华是让她不敢高攀的偶像。
    林嘉郁很早就没有亲人，为了存活下去，她需要生存的本领，所以她努力读书学习、扩充知识技能，虽然她是omega，康逕华是alpha，但同样生为女性，康逕华是她的榜样。
    一路升学，毕业后进入昕荣集团的子公司，立功升迁，意外认识李戚河，意外被求婚，到现在意外发现他外遇。
    「……我怎么就这么悲惨呢？如果我的人生停在立功升迁，不就好了……热爱工作的女人结什么婚？」
    林嘉郁坐在计程车上，脑中不断回想，自己的人生究竟是从哪里开始走错的。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她不该认识李戚河那个人渣，不该接受求婚。
    她这就是被金钱蒙蔽了。
    被昕荣集团、康逕华、豪门蒙蔽了。
    「……如果离婚的话我是不是要离职？想想就觉得不甘心啊。」
    随着计程车离婆家越来越近，林嘉郁越来越紧张。
    不只是即将见到婆婆，还有因为自己没带钱需要找人求助的紧张感。
    「到了小姐，一共四百七十元。」
    「……等我一下，我按个门铃请佣人拿钱。」
    林嘉郁有些尷尬地说，说完也不敢看司机的表情，逃也似的下车，按下门铃。
    对讲机另一头很快就有人接起。
    「少夫人，欢迎回来，请问有什么事吗？」
    「……帮我付一下车钱，我忘记带了。」
    「好的，请稍等。」
    佣人说完，别墅的大门就自动开啟，从屋内走出一个佣人，小跑步上前，对林嘉郁敬礼之后，便替林嘉郁付清车钱。
    付完钱之后又再次对她行礼。
    「欢迎回来，少夫人。」
    「董事长睡了吗？」
    「还没，她在客厅看电视。」
    「我知道了，能麻烦帮我整理一下房间吗？」
    「好的。需要为您放洗澡水吗？」
    「好，谢谢。」
    虽然很少回来，但是多年下来，她也习惯了使唤佣人。一想到离婚了，这些都没了，就觉得哀伤。
    由奢入俭难啊。
    进入别墅后，林嘉郁看向坐在客厅的康逕华，意外地与她对上眼。吓得她赶紧将视线移开。
    「怎么回来了呢？」康逕华将电视关掉，问道。
    「就……很久没回来了，回来看看。」
    「一个人回来？没有理由会什么也没带，一个人回来？」康逕华指着一张单人沙发，说：「先坐吧，我让人泡茶了。」
    董事长说话，谁敢不听话？康逕华不只是婆婆，还是老闆。林嘉郁一句话也不敢说，立刻正襟危坐。
    「放轻松，在家不用那么紧张。」
    很奇妙的，听到家这个字，林嘉郁心情放松不少。随之放松的还有一直控制不掉泪的泪腺。
    林嘉郁知道自己哭了，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下，她不喜欢哭，但她这次真的忍不住了。
    她一直努力活着，换来的却是丈夫的背叛，这让她哀伤，犹如被全世界背叛。
    她的家人所剩无几，她最亲密的枕边人，竟然这样对待她，还用拙劣的理由，这能叫人不难过不生气吗？
    「哭吧，哭出来轻松一点。」
    康逕华没有让她不哭，没有追问，只是让她哭，这让林嘉郁很感谢。
    哭到一半，茶端上来了，林嘉郁喝完继续哭，哭累了喝茶，持续了好几次，才发现康逕华不知道已经帮她倒了多少次茶，这让她很不好意思。
    「谢谢董事长……我想请问，如果我离婚了，我还能继续在现在的公司待着吗？我很喜欢现在的工作。」
    「离婚？」康逕华挑眉，「为什么要离婚？说来听听？」
    林嘉郁想着反正迟早都会知道，就全盘托出。
    说完之后，林嘉郁不期待有人站在自己这边，毕竟人渣是儿子，天底下的父母，很少有人能不站在自己孩子那里吧？
    但康逕华说出口的却不是道歉，也不是辩驳。
    「你就当我女儿吧，把李戚河那小子击溃。」
    等等……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要不是茶刚好喝完，恐怕现在林嘉郁已经将茶水全喷出来了。
    还极有可能喷在婆婆的脸上。

 她要的只是，狠狠将李戚河踩在脚下

    「如果我问了一个蠢问题，那我先说声抱歉……您是在开玩笑的吧，为什么？」
    康逕华放下茶杯，说：「我不是开玩笑，你是很优秀的人，不需要为了婚姻放弃自己的人生。」
    「……谢谢您的好意，但，李戚河她是您的儿子，您不后悔吗？」
    林嘉郁没料想到，当自己提起李戚河时，康逕华身周的空气彷彿低了十度，这不像是提到儿子，更像提到仇人。
    「他可从没把我当妈。」康逕华冷笑，「个性跟他爸一个样。」
    从嫁进来之后，林嘉郁就没见过康逕华的配偶，有人说康逕华是和别人协议生子，因为大家难以想像康逕华做为人母的样子。
    其实关于这点……林嘉郁也是。康逕华看起来就像是会单身一辈子的人，不像是会谈恋爱、步入婚姻的人。
    实际上，康逕华确实有过一段婚姻，儿子李戚河就是和前夫所生，只是她已经离婚，和前夫毫无交集了。
    前夫据说也是出身豪门，只是因为不想让离婚成为大眾茶馀饭后的话题，而刻意不声张，甚至还压下消息吧。
    「你放心吧，我是认真的，你可以当作我是个惜才的人，明天早上和我一起去公司，先跟在我身边吧。」
    「但我的工作……」
    「你这次出差不就是为了将工作告一段落？我记得你出差回来会休假三天，正好当作……」康逕华说到一半顿住，微微蹙眉。
    虽然年近半百，但康逕华保养得宜，说她才三十多岁都有人信。康逕华生得很美，相貌虽然柔美，但浑身有种冷冽的气息，还未释放信息素，就能令人害怕、不想靠近，就像长满尖刺的蓟花。
    林嘉郁吞了口口水，康蓟华的停顿令她感到紧张。
    「是我的错，你应该好好休息，等你开始上班，准备工作交接，调职令很快就会发布。」
    「……谢谢董事长。」林嘉郁一边感谢一边佩服康逕华，谁不知道她是个工作狂，竟然还能体谅下属，真是仁慈啊。
    林嘉郁长年忙于工作，让她忘记如何当个正常人类，而不是社畜。
    康逕华微微点头，没有纠正林嘉郁称她为董事长。
    如果被叫做婆婆，恐怕会起鸡皮疙瘩。
    「这三天好好休息吧，想跟着我一起出去也可以。」
    「好的，谢谢董事长！」
    康逕华说完话，便起身回房。彷彿她坐在客厅，就是为了等林嘉郁回来，并且跟她说话。
    林嘉郁目送康逕华回房后，才离开客厅，从厨房酒柜拿了一瓶红酒后，走回房间打算睡前借酒浇愁。
    经过杯柜时，又顺手拿了开瓶器、醒酒瓶和酒杯。
    回到自己的房间，林嘉郁很意外的发现房间很乾净，一尘不染，完全看不出平时没人在住。浴室的浴缸已经注入热水，林嘉郁可以直接泡澡。
    林嘉郁拔出红酒的软木塞，把酒倒入醒酒瓶，打算利用洗澡的这段时间醒酒。
    洗了一个热水澡后，林嘉郁穿着睡袍，边擦头发边从醒酒瓶倒出红酒。她没有喝酒的习惯，纯粹想用酒精浇灌自己，醉了，也许就能忘记不愉快，睡着了。
    喝了一杯又一杯，酒精麻痺大脑，让林嘉郁昏昏沉沉。
    「明天我又是一个全新的林嘉郁……李戚河，去死吧。」
    迷迷糊糊间，林嘉郁审视自己这段失败的婚姻。
    「好吧也许我也有错，因为我爱自己胜过爱人，我爱工作胜过爱李戚河……」
    林嘉郁热爱工作，一心努力生存，在与李戚河交往的那段时间，是少数有恋爱感受的时候。结婚之后，生活趋于平静，热情过后剩下责任。
    亲眼见到李戚河外遇，她生气不是因为自己不被爱了，而是生气自己被背叛、自己的努力得不到相等回报，就像自己负责的专案获得大成功，却连口头奖励都没有，领薪水还被扣薪。
    但是没有爱了，不是背叛婚姻的理由。
    这瞬间，林嘉郁原本逐渐平息的怒火重新燃起。愤怒从没消失过，温度还在，就像刚烧尽仍炽热的死灰，只要稍一拨动，就会重新燃起熊熊大火。
    她决定，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让康逕华要对付李戚河，她都不过问。
    她要的只是，狠狠将李戚河踩在脚下。
    为的就是不愧对她拚进一切努力得来的人生。

 你可以把我当妈

    因为睡前酗酒，隔天林嘉郁宿醉，头痛欲裂。
    原本还想早起跟着康逕华，但因为没评估好自己的酒精耐受程度，身体不适的她不仅没早起，还接近中午才起床。
    「早安少夫人，要用早餐了吗？」
    「哈哈……早啊，我不用吃早餐，吃不太下。」
    「董事长交代，等您起来要让您喝杯蜂蜜水。」
    「啊，那就谢谢了，董事长那里我会再跟她道谢的。」
    林嘉郁露出微笑，都跟丈夫闹翻了，婆婆还能这么关心她，让她意想不到。
    不需要多大代价的照顾关心，只要在人快坠崖的时候拉他一把，就是最大的帮助了。
    静静聆听、起床一杯蜂蜜水，对林嘉郁来说，就是极为珍贵的礼物，能让她感受到温暖。
    喝完用人准备的蜂蜜水后，林嘉郁回到房间，盥洗更衣。
    就算不常回来，房间内还是有衣服、化妆品，打理好自己之后，林嘉郁就从佣人那里借了车钥匙，她要趁上班时间回去收拾东西。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不想看到贱人，多费唇舌。
    只是她的丈夫比她想的还要心狠，竟然在昨天晚上，就将家里密码锁的密码换了。
    林嘉郁觉得荒唐，她从没想过，人可以比卑劣还要更卑劣。
    虽然密码换了，但是磁扣没换，幸好林嘉郁在家门外藏了备用磁扣，感应磁扣后，大门发出声响，林嘉郁压下门把，顺利进入家中。
    她只拿走自己的贵重物品，衣物那些，一想到或许曾被别的女人穿过，就令人反胃。
    收拾之后，她发现自己的行李少得可怜，连照片都只有和贱男人的合照。
    小时候她家中发生火灾，父母都死于大火，她正好参加露营，逃过一劫。
    烧掉的不只是她的双亲，还有所有乘载回忆的物品。时间久了，连父母的面容都开始记忆模糊，渐渐忘记他们的样貌。
    时间和生存的忙碌冲淡了林嘉郁的哀伤痛苦，现在的痛苦都比当时还要清晰。
    林嘉郁叹气，将密码锁的背盖打开，取出所有电池之后，离开房子，并将大门关上。
    没有电的电子锁，短时间内都不能打开，虽然迟早都能开锁，但不妨碍林嘉郁给李戚河小小的添堵。
    取回钱和手机后，林嘉郁直奔卖场，为自己添购新衣、生活用品，旧的都不要了，她要开始新的生活。
    至于离婚，想都别想。
    林嘉郁边试穿名牌洋装，边看着镜子内冷笑的自己。
    离婚，只不过是得到赡养费。
    真正的胜利，是不离婚，等到一方死后才见真章。
    就算他真的有了孩子，能分到最多财產的仍然是元配。
    「我就不信你会为了跟我离婚而回来老家。」
    林嘉郁知道李戚河对康逕华是避之唯恐不及，现在婆婆成为最大挡箭牌，是她始料未及的。
    试穿的洋装正好合身，林嘉郁便二话不说结帐刷卡，决定直接将价值十万元的洋装穿走。
    付钱的时候，林嘉郁打开皮夹，看着信用卡，挑了李戚河办给他用的附卡。
    「我就不客气了，这是你欠我的。」
    用别人的卡，还是负心汉的卡，刷起来不带一丝压力，买东西格外愉快。
    等到买够了，林嘉郁便哼着歌，开着康逕华的跑车回到老家。
    康逕华还没返家，林嘉郁便开始整理自己刚买的衣物。
    除了洋装、高跟鞋，还有新的套装、公事包。不管是日常穿着、上班用的衣物物品，全都添购了新品。
    一个下午，就在整理的时候匆匆消逝了。一直到晚餐时间，佣人请她下楼吃饭，林嘉郁才离开房间。
    一下楼，她就发现康逕华已经回来了，还坐在餐桌前。
    林嘉郁吓得差点滑下楼梯。
    「抱歉我来迟了！」
    「无妨，在家吃饭不讲究这个，坐下吃吧。」
    林嘉郁受宠若惊的坐下了。
    明明康逕华没有做任何事情，但林嘉郁还是紧张得快要吃不下饭，康逕华每次抬眼，都能看到林嘉郁小心翼翼的动作。
    她叹气，说：「你为什么紧张？」
    「我？我吗？」
    康逕华点头。
    「和老、老闆同桌吃饭，有点紧张。」
    「……虽然这样说有点厚脸皮，但你可以把我当妈。」康逕华露出微笑，「比起不肖子，我一直想要一个贴心的女儿。」
    这是在暗示我要贴心吗？
    看似有深意的一句话，让林嘉郁更紧张了。
    康逕华光看林嘉郁的表情，就知道她多想了，想起林嘉郁工作时的表现、情绪控管，就觉得想笑。
    工作上那么冷静、处变不惊，怎么在这里就总是胆战心惊的样子呢？
    康逕华艷丽的红唇勾起。

 培养婆媳感情现在还不迟

    林嘉郁结束休假，回到公司后就接到自己的调职令。
    因为已经知情，所以并不惊讶，但她的同事们却很慌张。
    「小林姐，你走了我们要怎么办呜呜！」
    「就是啊小林，怎么出差回来就要走了，这么突然呜呜呜……」
    一群女生围着林嘉郁，哭哭啼啼，林嘉郁还得一一安抚。
    林嘉郁微笑着，说：「我是升迁去总公司了，这是好事啊。」
    内心却想着：还不是指望着我帮你们？少了我你们能完成多少事？
    自从入职以来，林嘉郁兢兢业业，她的工作能力本就很好，又认真努力，学习速度也很快。
    但是这样的她升迁并不顺遂。
    若非运气好，正巧前主管骤逝，主管位子有了空缺，以及当时关于性别平等的社会舆论，为了凸显公司讲究平等的企业形象，她才能幸运获得升迁机会。
    入职之后，她只是个能力很好的下属。上司还在，下属要出人头地很困难。不可能因为工作表现好，就平白无故多了一个主管阶级的人。
    况且，她是一个女性omega。
    她结婚后没有刻意宣扬自己的丈夫，她与李戚河分属不同分公司，又是入职之后才进公司，公司不会有她的配偶资料。只要有心隐瞒，隐藏身分并非难事。
    无人知道她是昕荣集团少夫人，自然少了奉承巴结的人。但是大家并不会因为这样，就注意到她的能力。
    社会是偏向alpha的。
    人类有六种性别，alpha、beta、omega，当中最普通的是beta，最优秀的是alpha，奇怪的是，在大眾的刻板印象中，男性alpha优于女性alpha；男性beta优于女性beta；男性omega优于女性omega。
    同样是alpha的情况下，男性对自身有着优越感，只因为女性alpha多了一对碍事的胸部。就因为身体条件的优越，给了男性优越感、毫无根据的信心，并且控制这社会。
    女性omega怀孕时会失去生產能力，是碍事的存在。男性omega，虽然也能怀孕，但是身体条件要好些，总是比女性好的。
    这状况在beta上也是相似的。
    这样一来，女性omega不就是社会最底层的人了吗？
    最可笑的是，社会一边贬低女性omega的能力，要求他们只能生產，却又追求着优良alpha和omega的结合才是完美。
    对alpha而言，或许其他性别，都只是繁衍道具。
    ——但是只追求繁衍，这样和动物有有何分别？
    学生时期的林嘉郁，是对爱情毫无兴趣的，在认识李戚河并坠入爱河之前，她都以为自己是无法恋爱的。
    她只需要依靠自己，相信自己，不需要任何帮助。
    当从恋爱步入婚姻，又惨遭背叛后，林嘉郁寧可自己还是那个不需要爱情的人。
    林嘉郁曾怨恨人类分为男女性别，但想了想，既然性别无法改变，那就只能怨恨这个带有偏见歧视的社会。
    她的怨念一直都有，却因为恋爱而消失，又因为背叛而再次出现。
    看着周遭可爱年轻的omega，林嘉郁心中全是偏激的想法。她想起那个因为可以生育而夺走她丈夫的女人。
    这些人，不也是因为自己能力好，才会想和自己关係好的吗？
    这些能力普通的人，不也是依靠其他职员，获得帮助吗？
    如果没有我，你们只会找下一个能帮助你们的人吧？
    林嘉郁发现自己对工作毫无留恋。
    「就算调职了，我们也还是同一个集团的同事啊，大家要加油喔。」
    保持着社交用的微笑，林嘉郁摆脱同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收拾物品。
    私人物品并不多，收完之后只剩下工作交接。接手她工作的人是名男性beta，两人过去没有太多交集，自然不会这时候迸发出同事情感，公事公办将文件和工作交接完毕，才一天，就能彻底和公司道别。
    作秀般的道别欢送结束后，林嘉郁缴回自己的考勤卡，带着物品离开公司，离去时对公司毫无留恋。
    抱着纸箱，她来到公司门口，叫了一台计程车。
    她自己没有买车，因为公司停车证需要申请，加上原本住的地方通勤方便。今天来收拾东西，则是因为嫌找停车位麻烦，才没开车。
    老家有很多车，一个星期一天开一台都不会重复，康逕华的车子钥匙都放在门口的钥匙箱，这次狼狈地滚回老家，康逕华就说了，让她自在点，想吃什么就吃，车随便开，只要不撞死别人不撞死自己都没事。
    因为老家比较偏僻，未来上班没办法搭地铁了，她又没钱再买一间套房，更不想浪费钱租屋，只好住在老家，借婆婆的车开。
    想想就有些兴奋，那可都是名车啊！
    上次自己随便拿了一把钥匙，买东西后回去开车，还能看到有路人和车子合照，就能知道那台车有多拉风了。
    「早知道就好好培养婆媳感情了……现在还不迟吧？」
    那么帅那么大方那么厉害的婆婆，真的千金难求啊。
    想到名车随便借人开的康逕华，和李戚河一对比，李戚河可是穷酸的要命。
    从小养尊处优的少爷，吃穿用度并不差，林嘉郁能自然地使唤佣人，还要感谢他的带领。但是花起钱来，花自己赚的和花家里给的，还是花自己赚的比较帅气啊！
    李戚河和她在不同公司，是分公司的总经理，薪水不少，但林嘉郁知道，李戚河的薪水不足以支撑他的挥霍，有大半花费，全靠康逕华给的股份红利。
    在金钱攻势之下，林嘉郁彻底站在婆婆那里了，心全向着她，甘愿当康逕华报復儿子的女儿。
    婆婆不管哪里都比她的前夫、康逕华的儿子好！
    告别公司的愉悦和兴奋，维持到回到家都还没消退。
    傍晚的时候，康逕华回到家，在屋簷下躺椅乘凉的林嘉郁一见到人回来了，就直起身，开心地喊：「妈！」
    喊出口之后，才发现自己失言了，笑容凝滞。
    康逕华一愣，而后勾起红唇。
    「我回来了。」

 挑选打磨的珠宝

    「董、董事长……」林嘉郁急着改口，慌张却想装没事的样子逗笑了康逕华。
    「就照刚刚的喊就好了。」
    「……妈？」
    「真可惜，现在才能听到你这样叫我。」
    「……我很抱歉。」
    「有什么好道歉的？李戚河不把我当妈，你夹在中间也难做人，我不计较这些小事。如果介意，继续按以前那样叫我无妨。」康逕华摆手。
    「好、好的！」
    「先吃饭吧，明天打起精神，换了新环境需要一些时间适应。」
    康逕华说完，就走进门内，林嘉郁赶紧跟上。
    她的心脏还在急促地跳动，刚才看到康逕华太紧张了。
    康逕华一言一行都带着颯爽与高雅，alpha的强韧和女性的纤细，毫不突兀地融合在一起，令人无法将视线自她身上移开。
    这样有魅力的人，就算是当艺人，肯定也能大放异彩吧。因为她天生就是目光焦点。
    但是这样一个几乎完美的人，怎么会有李戚河那样的儿子呢？
    晚餐时间，林嘉郁满脑子都想着这件事。
    「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妈，您是为了什么想要帮助我呢？是为了帮我出气吗？还是想要将我当成棋子？如果是棋子，我也甘愿??——」
    康逕华抬手制止林嘉郁的自卑发言。
    「我帮助你，是看上你的能力，我不能因为我的无能儿子，放弃一个这么棒的孩子啊。还有其他理由的话……」康逕华想了想，才道：「我那儿子，能力尚可，打理公司这种小事，只能做到平稳不出差错，这是不够的，他却太自负了，我不需要自满不自知的人。你可以狠狠地将他踩在脚下。」
    「您真的不顾您的儿子吗？」
    「儿子…….也要他有将我当成母亲啊。」
    一个不被儿子认可的母亲，说这段话时，应该是要惆悵的。但是康逕华说这话的时候，却带着一种看透了的嘲笑，毫无懦弱。
    您怎么能活得那么强大呢？如何能像您一样坚强呢？
    林嘉郁问：「我需要做些什么呢？」
    「做好工作，就能给李戚河带来很大的打击了。自己拋弃的妻子，取代自己的地位，对你来说，这是最有趣的復仇了吧？」
    康逕华掩嘴轻笑，林嘉郁看着，也跟着笑了。
    刻意不去想一个母亲为何要对付自己的儿子，林嘉郁开始新的工作。
    这次调职到总公司，林嘉郁没有隐瞒自己和康逕华的关係，也不需要。为的就是打击李戚河，掩饰身分一点都不重要。
    于是，大家都知道董事长带着「女儿」来了，林嘉郁成了实力坚强的空降部队。
    如果结婚时，李戚河有对外介绍自己是谁，或许还达不到现在这种效果。
    林嘉郁在心里自嘲，自己这个妻子，还真是上不了檯面啊。
    「第一个月，你先跟着我，了解总公司的情况，接着我会安排任务给你。我相信你可以的。」
    「是！」
    林嘉郁喜欢受人信赖的感觉，被需要能让她觉得，自己努力活着，是有意义的。
    为了遗忘悲伤，为了生存，她努力生存，但能够维持生存之后，她需要寻找让她更有衝劲的事物，让她拼命地跑，奔跑到死为止。
    上班第一天，康逕华带她到自己的办公室，让她站在一旁，看着自己工作。
    康逕华工作时极有效率，不浪费一丝时间，就连喝水，也是在工作告一段落时才会喝。
    身为董事长，工作有下属分担了，自由的时间反而变多了，看完文件、盖章后，康逕华带着林嘉郁前往集团旗下的购物商场。
    「请问今天是来视察吗？」
    「视察是顺带，首先，你要先有自信。」
    康逕华带着林嘉郁，逛遍整个卖场。买了衣服、鞋子、饰品，全身都价值不斐，都是康逕华亲手为她挑选的。
    看着全身镜中的自己，林嘉郁发现自己有些陌生，因为穿衣风格变了。
    清一色冷色调的简约服饰，全身只有首饰极为抢眼华丽，乍看之下低调，实际上最凸显了服装的价值。
    精品名牌她不是没穿过，但是在康逕华的搭配下，林嘉郁觉得自己过去的穿搭，太过廉价，完全浪费了衣服的价值。
    前几天买的洋装，和今天穿的相比，就像是童装一样可笑。她的洋装优雅迷人，可怜可爱，很适合女性omega，但不适合想要復仇的她。
    「去除多馀的杂念，就像去除多馀的物品。在培养自己的气势之前，先用服装武装自己。」康逕华站在林嘉郁的身后，双手搭着她的肩膀。
    「去除多馀的装饰，才能看到本质，这件洋装的布料很好。」
    康逕华又拿起她脖子上镶满鑽石的吊坠，「经过挑选打磨，珠宝才能展现它的美丽。」
    她说话时，林嘉郁的视线不自觉的追寻镜中康逕华的红唇。
    将吊坠放下，康逕华说：「相信自己能力的你，很有自信也很美，但是接下来你会受到更多质疑，只因为你是空降。面对他人的质疑与讽刺，你必须足够坚定，无法相信自己，就相信我的眼光。」
    林嘉郁点头，「是的。」
    康逕华放开手，拎起放在沙发上的手提包，「打理好外表了，今天第一项功课就结束了。其他的……我认为你做得很好了。」
    「我做过什么吗？」林嘉郁想不起来自己做了什么值得讚赏的事。
    「礼仪、上流人士喜爱的运动、品酒……那些你都懂，我也不需要教你了。」
    「哈，那都多亏了李戚河。」林嘉郁冷笑。
    「放弃你的他是个傻子，接下来我们去其他地方吧。」
    「是！」

 要更加贪婪

    林嘉郁万万没想到，接下来他们去的地方，会是一处未完工的建筑。
    「董事长，这里是哪里？」
    「兴建中的工厂。」康逕华说：「虽然我不直接负责这件事，但是如果完全不管，是不负责任的行为。就算不懂工程，也能透过提问学习。拥有知识，才能避免被蒙骗。这栋建筑已经接近完工，今天只是带你来看看你平常接触不到的事物，当作增广见闻吧。」
    昕荣集团跨足各大產业，就连林嘉郁也不敢说自己能够说出所有分公司、子公司的名称。所以昕荣集团突然有了正在建造的工厂，她并不会感到意外。
    康逕华带着林嘉郁走，她手中没有拿地图，地图就在她的脑子里，但是地方太大了，林嘉郁觉得自己一不注意，就会迷失在这个空旷的空间里。
    她们走到了一道墙旁边，康逕华指着上方，「你看看这上面有什么东西。」
    林嘉郁抬头，说：「嗯……红色的管子是消防系统，还有灯。」
    康逕华又指向墙壁的两端，「你看那两端，你发现什么了吗？」
    「是电线吗？」林嘉郁不太肯定地说。
    这面墙的头和尾，都有线槽承载着电缆，却不是沿着墙前进，而是避开了墙，往反方向绕了ㄈ字形。
    「是电线没错，但是你不觉得，这个线的位置有些奇怪吗？」
    「绕了一大圈……为什么不走直线呢。」
    康逕华道：「这间工厂原本是某企业因应增產而盖的厂房，该墙面分隔两个不同的生產区域。当时的决策者认为，这面墙随着公司扩大，有可能因为增加设备导致空间不够，必要的时候需要拆除墙面，变更区域大小，所以擅自更改机电设计。原先设计最短路线，是为了节省电缆，拉越远就使用越多电线。」
    「乍听之下很有道理，但……」林嘉郁说：「上面那么多东西，真的有机会移动墙壁吗？」
    「你说到重点了，事实上，更动墙壁的机率微乎其微，会更改路径，不过是决策者认为线槽没有沿着墙前进，还直穿厂房，不够美观。这厂房是收购法拍的厂房加以扩建，原本只有左半边，右半边是空地，这面墙大约在原有厂房的中心位置，因为更改大电的路径，所以在新厂房盖完之前，配电都无法完成，导致机电无法在合约内完工，建厂进度也因此落后，这一拖，就拖了两年。两年后因环境趋势，不但物价飞涨，材料成本提高，订单又骤降，导致资金周转不灵，建厂一度因欠缺资金停摆。」
    「决策者？」
    这故事听起来好像不是康逕华会做的蠢事？
    「因为资金周转不灵，该公司面临倒闭危机，这时候昕荣集团介入，收购并更换经营者。」
    原来这不是一个犯错悔改的故事，而是趁别人犯错，赶紧坐收渔翁之利的故事。
    「要完成一个厂房，需要许多人的努力、负责不同专业的人互相配合。为了避免事后补救，事前规划必须做得完善，如果只是脑内空想，没有佐以现况，就会和这里一样，发生错误。但是现实总是荒唐地可笑。」康逕华笑着问：「你知道那名决策者怎么了吗？」
    林嘉郁摇头，「不知道。」
    「决策者上头还有出资者，出资者背负投资失利的代价，决策者离职，继续在其他地方混得风生水起。命运不会给予铸下大错者惩罚，但无理由信任他人的人，恶果必须自己承担。」
    林嘉郁听到这句话，忽然觉得有些心痛。
    自己不也是毫无理由，便相信李戚河的爱和承诺吗？
    命运给了他惩罚吗？没有。
    「正因如此，我想告诉你，復仇雪耻，不用等待命运，机会需要自己创造。人必须将人生，牢牢掌握在手中。」
    听见这段话，林嘉郁望向康逕华。
    笑着说这段话的康逕华，看起来美艷极了。那是能决定自己人生走向之人的自信。
    足够富有、强大、聪慧、狠辣，所以康逕华才能这么美丽。
    「我能成为像您一样的人吗？」
    「你需要更有企图心，比你渴望活着，渴望得更多。越贪婪，越懂得掠夺。」
    康逕华的红脣微微勾起。

 决心

    和康逕华朝夕相处后，林嘉郁浑身气质有了很大的改变。
    遭背叛的怒火、想变得更加优秀的决心，加上有康逕华一个近乎完美的范本，林嘉郁已经褪去温和的表象，变得冷冽许多。
    在她强势冰冷的外表之下，只有她知道，自己胸中有一把火在燃烧。
    那团火很炽热，若不是用冷硬偽装自己，冰封自己，那团火恐怕就要烧尽一切。
    林嘉郁不曾忘记报復，復仇的火焰仍在燃烧，但是现在的火，不全是復仇之火，它变质了，变成复杂的存在。
    过去，她就景仰钦佩康逕华，到了不敢接近的程度。所以丈夫疏远母亲，林嘉郁还有些庆幸。
    但后来她无处可去，回到老家，康逕华主动提出要帮助她復仇，带领她，培养她……有谁能不心动？
    林嘉郁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被人关心的感觉了。康逕华是多年以来，第一个真心待她好的人。康逕华细心、谨慎，不只在工作上，在与人相处也是。
    每当看见康逕华，林嘉郁都会告诫自己，不可以，那是尚未离婚的丈夫的母亲。
    但是每当她有邪念的时候，康逕华的话语又会在耳边响起。
    ——你需要更有企图心，比你渴望活着，渴望得更多。
    林嘉郁站在浴室的镜子前方，看着镜中的自己。
    看起来应该还很美丽吧？
    康逕华说过自己很美。
    三天后，就是她的发情期，过去一年一次的发情期，她都是与李戚河一起度过。发情期是为了繁衍，发情期期间，omega会渴望与人结合，这时候也特别容易受孕。
    alpha咬住omega的后颈腺体，注入信息素，是在伴侣身上做标记。标记之后，将不再有猛烈的发情热。
    标记代表对伴侣的忠诚及负责，现代人无法肯定自己不会改变，所以极少有人愿意被标记，或是标记伴侣。
    相应而生的是，各种因应发情期的药物，像是仿信息素、抑制剂等。
    林嘉郁手中握着的就是口服抑制剂。
    她犹豫的是，究竟是要服用抑制剂，还是不服用，任由自己被本能控制，追逐alpha？
    站在镜子前面很久，最后她下定决心。
    三天后，林嘉郁全身上下只披着一件睡袍，里面没穿任何贴身衣物。第一次做出如此大胆的行为，林嘉郁很紧张。
    儘管紧张，她也没有改变主意的想法，她深呼吸，敲响康逕华寝室的门。
    「请进。」
    林嘉郁推开康逕华的大门。
    「你有什么事吗？」
    坐在床上的康逕华，穿着睡袍，半倚在床头。床边桌点着夜灯。就算已经接近就寝时间，她仍在吸收知识，令林嘉郁对今晚要做的事有些罪恶感。
    长腿在睡袍下若隐若现，衣襟隐约露出丰满胸部之间的乳沟，以女人的角度来看，康逕华是个美女，无庸置疑。
    「关于报復，我有一个点子，但是需要您的帮助，才能有最大的效果。」
    「喔？你说说看。」康逕华露出玩味的笑。
    林嘉郁总觉得康逕华看透了一切。
    「我和李戚河分居之后，互相没有联络，却也没有离婚，您觉得是为什么？」
    「离婚弊大于利，再加上他还在犹豫，他还想多几项人生的选项。」康逕华说：「至于他考虑什么，有很多面向，或许是想选个优秀的omega生下孩子。」
    「目前我还是他的妻子，您说，如果我怀了别人的孩子，他还不能说不是他的，这会如何？是个足够有趣的復仇吗？」
    「当然是个有趣的復仇。」
    康逕华只是笑着，没有任何动作，林嘉郁试着走向前，发现康逕华没有驱逐她的举动，动作就更大胆了。
    她慢慢地爬上床，撩开衣襬，双腿跨在康逕华身体两侧，跪在她身体上方。
    「妈，我怀上你的孩子，你说好不好？」
    康逕华笑而不语，她撩起一束林嘉郁垂在脸庞的头发，放在鼻子闻了一下。
    「信息素的味道很淡，你用了抑制剂吗？」
    「您说，要掌控自己的人生，我不想被控制，就算要算计您，也要坦荡。」
    「你学得很好。」
    「谢谢。」
    「想要復仇，就让我看看你的决心。」
    ——这是康逕华给的考验。
    想要康逕华帮助自己，必须付出相等的决心。
    「......康逕华，现在的我会在这里，都是出自于我个人的意愿。不管是復仇，还是单纯想和你结合。」
    虽然有了决心，但是主动求欢，实在是不符合她的个性。林嘉郁红着脸，用跟在康逕华身边学到的维持冷静技巧，面无表情跪趴在康逕华身下。

 悖德

    林嘉郁掀开康逕华的睡袍，从蕾丝内裤中掏出她的性器官。
    和男性alpha不同，女性alpha的生殖器有阴茎却没有阴囊，但依然有睪丸，只是隐藏在身体内部。
    她握住康逕华的阴茎，上下擼动，不用多久，那处就变得硬挺。
    林嘉郁抬头，发现康逕华眼神含笑，注视着她，令她感到慌乱。
    康逕华的眼神就像在说：我看看你还能做到什么程度。
    回想被背叛的怒意，林嘉郁更坚定了，她轻轻握着阴茎的根部，张嘴含住龟头，舌头轻轻舔舐，慢慢向下吞食，用自己的口腔包裹住性器。
    含住的部位越来越热，不知道是因为口腔的热度，还是因为性器充血。
    时而吸吮，时而舔弄，林嘉郁能感受到口中的物体越来越硬挺，知道自己的努力有了效果之后，她更卖力了，都顾不上康逕华的脸色。
    她将手指伸向康逕华的会阴，那里有着女性都有的阴户，虽然女性alpha的子宫已经退化，生育率极低，但不代表器官不存在。
    剥开外阴脣，林嘉郁小心翼翼地在洞口试探，那处已经变得湿润，她手指沾着液体，慢慢将手指伸入穴中。
    林嘉郁按照自己过去与人交欢的经验，在穴口画着圈，探入之后压着柔软的内壁，寻找适宜的角度，朝着那处按压。
    这是她第一次触碰自己以外的女性生殖器，令她有种混乱和空虚的感觉。不管她再怎么撩拨，自己身体内部依旧得不到慰藉。
    渴望性交的身体本能地做出反应，林嘉郁能感觉到她的小腹有股热流，下体湿了，体液快要涌出。
    用了抑制剂的她明白这不是被控制，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需要被这个女人侵犯。
    需要被灌入精液，怀上她的孩子，这样才能巩固自己的地位，并给李戚河带来巨大的打击。
    里外进攻无数次，康逕华才在林嘉郁口中洩出第一次。林嘉郁吐出口中的性器，脸上毫无厌恶感，将康逕华的精液全数吞下去，
    康逕华伸出手，轻轻抬起林嘉郁的下巴，看着她优美纤细的脖子。
    「真看不出来，你还挺能干的。」
    面对康逕华意味深长的眼神及话语，林嘉郁才像是有羞耻心一般，羞红着脸。
    但身体却因为悖德感而更加敏锐，康逕华碰触的每一处，都令她身体轻颤。
    「需要什么，要自己争取，或是夺取。」康逕华说：「没有什么是应得的，只有努力获得与努力相等的回报。」
    林嘉郁已经忍耐不了了，她撩开自己的睡袍，握着康逕华的性器，对着已准备好承受的花穴，却迟迟不敢继续。
    「……我可以的……可以吧？」
    可以接受您吗？
    能够接受您吗？
    「不要畏畏缩缩的。」
    康逕华看着事到临头才退缩的林嘉郁，轻笑。她将手放在林嘉郁痠软的后腰，将林嘉郁往自己的怀里带。林嘉郁毫无预警地向前扑，双掌不慎压在康逕华的胸前。
    柔软、饱满，一对雪白硕大的乳房被林嘉郁掌握，震惊于自己摸到康逕华胸部，因而让林嘉郁的脑中空白了一秒，但下一秒，她的注意力就被身下的异样拉回来。
    就像她刚才对康逕华做的那样，康逕华将手指伸入她的阴户，肆意进出，掏出许多黏腻的液体。
    「嗯啊……」
    林嘉郁发出甜腻的呻吟，声音极小，和水声融在一块。康逕华对林嘉郁深怕被听见、压抑带有情慾的低哑，十分满意。
    康逕华从一根手指增加到两根手指，时轻时重，每次都按压在林嘉郁的敏感点上。另一隻手则继续放在林嘉郁的腰上，感受林嘉郁慢慢软化的身体。
    看着林嘉郁神情被情慾影响，康逕华感觉到自己的分身重新挺立，她的动作开始加快，就像是迫不及待想侵犯自己的儿媳。
    等到能轻易进入三根手指后，康逕华抽出手指，撑开穴口，压着林嘉郁在她的肉柱上，重重地坐下。
    「啊！」
    就算是和李戚河，林嘉郁也从未用过这种深入的姿势交欢。康逕华的性器一口气顶到最深处，一股又痛又麻，又带着酥爽的感觉从身体内部沿着脊椎往上窜，前所未有的快感衝击大脑。
    「嗯、嗯啊……啊……」
    林嘉郁记着康逕华刚才说的话，她骑着康逕华，主动在她身上摇摆着身体，撑起身体让性器离开她的身体，又猛地坐下。
    「您、您快点给我……快点给我您的孩子。」
    「我年纪也不小了，要孩子，你还得自己多多努力。」
    嘴上这样说，但康逕华却改由双手扶着林嘉郁，协助她在自己身上恣意妄为。
    每当林嘉郁因为快感，手掌不自觉用力掐住康逕华的双乳时，康逕华也会趁着林嘉郁起身时刻意挺腰，更用力地刺穿她。
    抽插无数次后，康逕华才射在林嘉郁的体内。林嘉郁此刻已经筋疲力尽，歪倒在床上。
    「我、我足够努力了吗？」
    康逕华捏住林嘉郁的左边乳房，说：「我看见你的决心，但是你还要更不择手段，善用任何能帮助你的东西。」
    「什、什么意思？」
    「发情时，更容易受孕不是吗？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能理解你为何选择保有理智，但是我早就说过了，我可以帮助你。」
    康逕华含住林嘉郁的乳头，吸吮轻咬，一直到将两边乳头都吸得红肿，才说：「復仇要尽早，才能痛快吧？」
    林嘉郁迷糊地点头，将康逕华的话当成之后可以任意爬床的意思。
    「你要沐浴吗？」康逕华问。
    「待会我回房间再沐浴，让我休息一会儿。」
    「随你，你要在这里洗也无所谓。」康逕华拨松凌乱的头发，起身走进浴室冲澡。
    听着康逕华淋浴时的水声，林嘉郁睏意慢慢涌上，然后沉沉睡去。
    康逕华洗完澡，出来就看到一个已经在她床上睡死的人。
    她失笑，转身回到浴室，拿了一条浸过热水的湿毛巾，把林嘉郁身上淫秽的痕跡一一拭去。
    然后为她穿上浴袍，让她躺在自己的旁边。
    「……李戚河啊，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后悔的。」
    就算在睡觉，林嘉郁也说着带着怨念的梦话。看着林嘉郁的睡顏，康逕华嘴角勾起。

 爱

    半夜，林嘉郁醒来，一睁眼就看见躺在自己身旁的康逕华。
    她望着与自己缠绵一夜的人，双手覆上自己的腹部，眼睛眨也不眨，只是一直望着那人。
    怀上孩子只为了復仇，既扭曲又自私，但是她不敢明说，她想怀孕的真正原因，只是因为自己想要怀上她的孩子。
    康逕华是她的老师、母亲般的角色，又是她的婆婆，她本不该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但是她对自己的一再宽容，让她忍不住试探她对自己任意妄为的极限。
    意外的，康逕华没有拒绝她的献身，从容不迫地接受她，贯穿她……但这是爱吗？康逕华是因为对自己抱有爱意，才会对自己如此宽容吗？
    又或是，两人只是怀有相同的目标，击溃李戚河，才会採用最恶劣的报復方式？
    她很不想承认，自己早已爱上这个不该爱的人，但是像康逕华这样一个完美的alpha，又有谁能不爱她呢？
    「......您说，想要什么就要自己去争取，也包含我对你的爱吗？」
    如果爱能用争取的，李戚河是因为这样才变心的吗？是因为那个女人才变心的吗。
    想到痛处，林嘉郁不知不觉捏住自己的腹部。
    造成李戚河变心的一个原因，就是她怀不上孩子……说不定她是真的怀不上，那这样又要高兴还是难过呢？
    该高兴她们之间隐密的关係不会被发现、孩子不会成为復仇的牺牲品，还是难过她无法拥有孩子？
    林嘉郁脑子乱成一团，如何获得爱、如何復仇、该不该復仇等想法纠缠，像是整篮散开的毛线，理不清，越是想揪出，越是缠在一起。
    这时，她想起康逕华说的：去除多馀的杂念。
    想得简单一点，想清楚，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是短暂的肉体欢愉、报復，还是最简单却也最复杂难理清的爱呢？
    明明浑身痠软，思考却让林嘉郁彻夜难眠，一直到天濛濛亮，睡意才袭来。
    等到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林嘉郁摸着身旁已经失去温度的床铺，感到一阵空虚。
    「……原来这才是爱的感觉吗？」
    就算被李戚河拋弃，她也不像现在这般悵然，虽然时间很短，但是她似乎爱康逕华，比爱李戚河还要多得更多。
    她就像浮萍，无依无靠，爱上了人之后，她的心则渴望着安定，想要有个归处。
    茫然地回到自己房间，林嘉郁换好衣服后离开房间，下意识在家中寻找康逕华的身影。
    康逕华没有出门，她就像是等待着林嘉郁，坐在餐桌前，面前放着不曾动过的咖啡。
    林嘉郁主动坐到康逕华的对面。
    「……我该怎么称呼您？」林嘉郁问。
    「你想怎么称呼？」
    「……我想要叫您的名字。」
    「你为什么想要用名字称呼我？」
    康逕华总是问她许多问题，林嘉郁现在才想到，康逕华是不是一直都知道？
    所以才用问题引导她，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真想要的是什么？
    「……因为我爱上您了。就算我可能怀不上孩子，我也想和你做爱。但是您对我是怎么看待的？这会影响我对您的称呼。」
    康逕华挑眉，首次收起嘴角的笑意，林嘉郁心中直呼不妙，该不会是说错话了？
    「对你来说，相爱很重要吗？」
    「过去我以为我知道什么是爱，但现在我才明白，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唯有让人失去理智的，才是如火一般炽热的爱。我不爱李戚河，我爱的是您。我爱您，想怀上您的孩子，想要拥抱你亲近你亲吻你。您呢？」
    「你是想要得到什么回答呢？」
    「您说我要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但我不觉得我能争取到爱情，所以我只能卑微地期待，您是否爱我。」
    林嘉郁用出所有勇气，才对自己的婆婆展开告白。
    「比起復仇，我更希望您爱我……就算您不爱我，我依旧会完成和您的约定，击溃李戚河，所以……请不要亲口说出，你不爱我。」
    有勇气告白，但林嘉郁没有勇气听康逕华的回答。她忘记爱忘了很久，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得到他人的爱，更不敢索求。
    林嘉郁低头，不敢看向康逕华，怕她失去笑意的嘴唇，会说出拒绝她的话。
    「我说过你是很优秀的人……优秀的人怎么有人会不爱你呢？」
    听见康逕华的话，林嘉郁惊讶的抬头，发现康逕华满脸笑容。
    「我爱你，林嘉郁。」
    林嘉郁喜极而泣，不知不觉，她们相拥，并且开始亲吻，唇齿纠缠。
    空气中开始瀰漫信息素的香气，是两股花香，一股浓郁，一股清香。
    康逕华的信息素味道一点也不像alpha，浓烈却太柔软，但林嘉郁觉得很像她本人，一样温柔，闻着花香，就可以想像出她是多么艷丽的一个人。
    明艳动人的康逕华，人见人爱，但为什么她的丈夫会离开呢？
    林嘉郁不解，但她此刻，只想狠狠被爱。

 心跳加速

    「你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你的丈夫，会离开你呢？」
    林嘉郁很多次，都想这样问康逕华。
    但是她说不出口。这次的恋情太美好，她爱上心目中完美的人，完美的人是完美的对象，如果她这样问了，是不是就会破坏梦幻的假象，只剩下难堪的现实？
    第一次爱情与婚姻，她曾经感到幸福，但是那是平淡的，爱也不那么深刻。这次除了对象十分优秀之外，还有悖德的刺激感，都让她沉浸在心跳加速的恋情之中。心跳加速不仅是因为热恋，还有紧张。
    有那么一瞬间，林嘉郁觉得自己能理解李戚河了，外遇是不道德的，但却像是诱人的毒品，试一次就迷上。
    当然，林嘉郁除了康逕华，没有下一次外遇的想法。
    林嘉郁很享受偷情的感觉，虽然康逕华从未主动，但林嘉郁觉得，康逕华是喜欢的。每当林嘉郁主动向康逕华求欢，康逕华都会微笑，并欣然接受。
    在刺激感的加持下，两人相处像极了新婚伴侣，只要四下无人且没有被看见的风险，随时都会拥抱、接吻，甚至做爱，安全、隐密又能充分享受。
    有了初次情事之后，后面的几次也不足为奇了。
    到了假日无后顾之忧时，林嘉郁便会走进康逕华的房间，对她敞开身体与心灵。她全心信任康逕华，几乎成为信仰一样的存在。
    每次，林嘉郁都被康逕华弄得失神，就算是和男性alpha上床，也不曾获得这般快感。
    虽然是alpha，但康逕华依旧是女性，知道如何让女性得到快感。
    相较之下，林嘉郁觉得李戚河和康逕华一比，可谓毫无可取之处。
    重新体会热恋的美好，幸福得让林嘉郁快要忘记报復，让她回想起这目的的是，李戚河寄来的信。
    林嘉郁这才想起，她和李戚河在法律上，依然是夫妻。
    李戚河并不知晓林嘉郁已经换了上班地点，因此文件经过多次转手，才来到林嘉郁手上。她将信拆开，内容物一点都不让人意外。
    信封装着的是离婚协议书。
    「……不需要我了，所以才能乾脆离婚是吧？看来是那个外遇的对象怀孕了？对他来说我已经毫无价值了？」
    林嘉郁脸上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手不自觉摸着自己的腹部。
    生不出孩子，才让她输了婚姻吗？
    「怎么了？」
    康逕华来的时机恰到好处，她的呼唤成功转移了林嘉郁的注意力。
    「离婚协议书。」
    「离婚不好吗？你离婚了，我们就能结婚了。」
    康逕华从背后抱住林嘉郁，顿时，林嘉郁被属于康逕华的味道和温度包围，喜爱的alpha的温度和味道，都令林嘉郁感到安心。
    「……这样其他人会怎么看待我们？」林嘉郁说：「如果我们维持婚姻关係，这样我和你天天见面，也很好啊。况且这样才能最大的羞辱李戚河……」
    林嘉郁的声音越来越小。
    她本来想，自己若怀上康逕华的孩子，岂不是能狠狠报復李戚河？但莫非是上天知道了她的邪念，才不让她怀孕吗？
    「……你说的没错，那么就等待吧。只要不签名，你就还是李戚河的配偶，提出要求的人总会更为迫切，你只要等，等到李戚河失去耐性。」
    康逕华缓缓闭上了眼，将富含汹涌情绪的双瞳藏起。

 你真让我失望

    李戚河原以为，林嘉郁离开之后，会乾脆地在他送去的离婚协议书上签名。
    他认识的林嘉郁，是做事乾净俐落，从不拖泥带水的人，作为朋友相处时洒脱、平易近人，但作为伴侣，就不够温柔、惹人怜爱。
    所以他以为两人可以和平分手。
    他想像的林嘉郁，是离婚后不会索取过多的赡养费，会维持自己的自尊与高傲，决然离开的人，因为林嘉郁是个理智的人。
    在外遇被目睹的那天，李戚河其实是紧张的，不像他表现出来那般从容。只是他习惯偽装，说难听点就是脸皮厚，黑的都能说成白的再简单不过了，那是踏入社会之后人人必备的技能，差别在于擅长或不擅长，常用或不常用。
    如他所料，林嘉郁不曾试图挽回，不会哭哭啼啼，她离开了。但是他再也连系不上她。
    时间久了，李戚河认为是时候离婚了，林嘉郁该气的也气完了，正好他的情人也怀孕了，是时候离婚了，否则他的孩子出生，就会成为私生子，那就不好听了，要让孩子有个完整的家庭，不是很合理的吗？
    虽然，其实他不怎么喜欢孩子，但是有个孩子，才显得家庭健全，而且他需要传宗接代，繁衍是义务，如果不繁衍，人类只能走上灭绝的道路。
    这样一想，就觉得生育这件事崇高起来了呢。
    林嘉郁很能干，正是如此，李戚河才会选择她作为交往的对象，无依无靠又能干，只要稍稍一点付出，就能死心蹋地……只可惜林嘉郁太冷静了，没有李戚河想像的乖巧、无怨无悔，和她结婚之后，日子太无趣了。
    李戚河不愿承认，他还忌妒林嘉郁的能力，所以他才将无法怀孕的林嘉郁，冠上无能omega的标籤。
    他规划得很好，却没想到变数会是寄出去了就没有回信的离婚协议书。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李戚河有些慌了，但是他找不到林嘉郁。他不想在林嘉郁的公司露面，那太明显了，他很难解释自己和林嘉郁的关係。
    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他意外在康逕华的身边，看见林嘉郁比过去还要略显丰腴的身影，看起来过得不错，没有婚姻失败的憔悴忧鬱。
    他代表公司，参加集团的年会。林嘉郁过去是不会参加的，因为她低调，没有透露出她的身分。
    但是她竟然光明正大和康逕华一同出席，这是怎么回事？
    康逕华远远的就看见错愕的李戚河，她微笑，吩咐秘书去通知李戚河，让他过来。
    虽是百般不愿，但李戚河还是得过去。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李戚河冷硬地说。
    「嘉郁怀孕了。」康逕华勾唇，「你的表现，决定我的说词。」
    「什、什么？」
    李戚河的演技不足以掩盖他的慌张，一旁的林嘉郁掩嘴轻笑。
    能看见李戚河这般失态，真是太开心了。
    「你知道你对我来说，一文不值，我不需要你，但是你需要我，就算你不想承认。我的『儿子』。」
    康逕华特别强调儿子两个字，李戚河一听到，立刻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深入脊髓。
    「你可以选择离婚，这样一来，我真正的儿子会出现在大家眼前。或是不离婚，你可以拥有唯一一个『孩子』。」
    林嘉郁从康逕华的口中听出了天大的秘密。
    「他不是您的儿子吗？」林嘉郁瞪大眼睛。
    「他是我前夫生的孩子。」康逕华叹气完，说道，「你真让我失望。」
    虽然不喜欢康逕华，但是毕竟是养大他的母亲，李戚河能听出康逕华话中带有的深意。
    你真让我失望。
    你只有这般能耐吗？
    顿时，他想起来了。他之所以离开家的原因。
    是因为康逕华这隻毒蛇。

 永远的秘密

    康逕华总是笑着，但笑意却永远让人看不透。自李戚河有记忆以来，康逕华就不是一个好母亲。
    她让人难以接近，每当靠近，就有如接近一块冰山，寒冷刺骨。那种温度，连她的omega都难以靠近。
    李戚河的父亲叫做李寧安，他和康逕华的婚姻很短暂，李戚河几乎要忘记自己的父亲的模样、声音。最后仅存的记忆，只有李寧安离开家时，抱住他，并且耳提面命。
    「记住，康逕华只爱她自己，她没有心。不要妄想获得她的爱。想要让他容你，就必须讨得她的欢心，就算她不爱你。」
    懵懵懂懂的李戚河，对这些一知半解，但李寧安坚持要得到李戚河的承诺，才愿意离开。
    于是李戚河点头，向生父承诺，自己不会相信康逕华，但是会成为能让她满意的人。
    从小就在单亲的环境下成长，康逕华又不是一个富有母爱的人，在缺乏爱的环境下成长，导致李戚河极端的重视利益衡量。
    为了自己生存价值，他努力提升自己。
    就连选择配偶，也是选择能力强、没有后盾、能轻易掌控的林嘉郁。
    但是究竟是从哪一步错了？
    为什么无害的林嘉郁，会和康逕华在一起？
    怀孕？是谁的孩子？
    李戚河扫视林嘉郁的腹部，孩子是谁的，答案呼之欲出。
    「……都是你设计好的对吧？」
    回想当年，李戚河之所以会注意到林嘉郁，不就是因为康逕华曾提到林嘉郁吗？
    当时林嘉郁只是他的同学，康逕华看了李戚河的成绩单，对林嘉郁多了几分注意。
    李戚河也是因此才会关注林嘉郁，并惊喜地发现林嘉郁是个很好的人选。
    「……你早就计画好了对吧！」
    康逕华失去笑容，她开始感到无趣。她淡淡道：「你只能得出这个结果吗？李戚河？真遗憾。」
    李戚河气得咬牙切齿，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让林嘉郁感到快意。
    「你不是我的孩子，但我自认没有亏待你，对于你种种放肆，我也不曾计较。但我从未把你教成自私的人。你不去怨恨拋弃你的生父，反倒怨恨我，这样有道理吗？」
    「……如果不把我当成儿子，就不要养我，我没有求你养大我！」
    「说这种话真令人心寒啊，我从未亏待过你，你却将所有的不如意和过错全怪罪到别人身上。你只是给自己开脱罢了。你选吧，虽然你别无选择。」
    李戚河拳头握紧，指甲都掐进肉里，他善于衡量利益，所以他知道什么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那个孩子，会是我的孩子。」
    如果离了婚，林嘉郁和康逕华成婚，他这个毫无血缘关係的儿子，就会输给康逕华真正的儿子，什么都得不到。
    就算戴了绿帽，也得承认那个孩子是自己的，否则……
    「李戚河，你的选择让我又看清你这个人一次，你真是没救了。」林嘉郁虽然在笑，笑容却扭曲得像在哭泣，「你爱的只是你自己，李戚河。」
    「我没追究你出轨就已经……」
    在李戚河要对林嘉郁恶言相向时，一股强势的气息如大浪席捲而来。
    闻起来像是冷冽的风，让人难以呼吸的空气，李戚河顿时觉得难以呼吸，就像被丢进下着暴雪的深山。
    这很明显是康逕华的信息素造成的威压。
    「双重标准是最不该有的东西，李戚河，我容许你最后一次出言不逊，下次就不会了。」
    被信息素震慑住的李戚河一句话都不敢说，灰溜溜地离去了。林嘉郁虽然感觉出了一口气，但是又觉得心里闷闷的，好像并没有真的很解气。
    她没有看到李戚河悽惨落魄的样子，只有看到他落荒而逃，还是不太够啊。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笑容重回康逕华脸上，她说。
    「……李戚河不是您的孩子吗？」
    「李戚河父不详，我和他的生父李寧安是联姻，李寧安为了抗议，怀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孩子，在怀有身孕的状况下和我结婚。他不爱我。」
    「为什么他离开了？」
    「李寧安有了真爱，自然想拋弃自己的过往，李戚河是他的累赘。只是我没想到李寧安离开时，还要噁心我一把，让李戚河痛恨我，想想就让人深感遗憾啊。我养他这么多年，影响力还比不上只在他身边五年的生父，让他变成现在这样，自我中心、alpha优越感、歧视omega……啊，或许该更正一下。」
    康逕华望着林嘉郁。
    「我一开始也以为是我做得不好，但后来我了解了，他只是跟着李寧安讨厌我。我可从来没有教他仇视omega。」康逕华冷笑，「他讨厌的不是omega，只是女人而已，我可从没见他恨过他的爸爸，他们父子两人，个性可是一模一样。」
    「……我知道您的好，您的用心，所以请不要在意他们。」
    林嘉郁说：「希望只要我爱您，对您来说就足够了。」
    「其实李戚河说的有一点没错，我很早就注意到你了。你是李戚河班上最优秀的孩子，谁都会忍不住关注。只是我没想到李戚河会追求你，并且不知道你的价值，轻易教你拋弃。我怎么忍心看着宝石被埋没呢？」
    「康逕华，如果人生能重来……」
    林嘉郁垂眸。
    「……请你直接追求我。」
    想到两人的年龄差，康逕华忍不住笑了。
    「我现在追求你还来得及吗？」康逕华伸出右手，手心向上。
    「是我追到你了。」林嘉郁将手放在她的掌心之上。
    眾目睽睽之下，人人好奇康逕华身边那名女性是何人，直到几个月后，报导释出，世人才知道康逕华之子早已有了妻子，还有了孩子。
    也是这时，李戚河才发现自己天生没有生育能力。
    打击过大的李戚河生了一场大病后，低调了许多，也和怀了别人孩子的情人分手了。
    最后，身分永远不能曝光的孩子，悄然来到这个世界上。
    康逕华和林嘉郁之间不可告人的秘密，如誓言将两人缠在一起，隐密的恋情将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