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猫》 他并不在乎,他只是心有反骨 帅帅是一隻玳瑁猫,黑、橘、白三色混杂,花纹杂乱无规则,一张猫脸斑斕得十分有个性,但绝对不是好看那种。 那是花云牧在路旁捡的,牠那时大约才1、2个月大,毛都还没长齐,叫声微弱,躲在路旁的杂草堆里。 他看牠细声的喵叫,自顾自的警戒,还往草丛深处退,不知怎地,他就一个箭步上前,把猫捞进怀里。 猫挣扎着,他把猫用手上的外套裹了起来,可能因为温暖的关係,猫慢慢安静下来,安稳地待在他怀里,睁着一双碧绿的眼瞳看他,花云牧歪着头咧了咧嘴,「长这么丑,还是跟我回家吧。」他说。 因为染色体的关係,玳瑁猫99%以上是母猫,花云牧听兽医说时,他觉得自己今天也许该去买个彩卷,要离开时,他依旧把猫用外套裹着,也不知怎地,猫十分乖巧,医生说玳瑁是出了名的温柔亲人。只可惜,长得不优因此乏人问津。 花云牧听完哼得笑了笑,「没甚么稀奇,不过就是看脸的世界。」 他把猫取名叫做帅帅。 花云牧给帅帅照了许多相片,装饰了『夏萤』的半张墙。 他有些学长学弟前同事总是会来捧场喝酒,茶馀饭后看到帅帅的照片总是会感叹一番,有些话说得委婉,有些话说得直接,但表达的中心思想就是个丑,「丑得很有个性」结论还是丑。 他并不在乎,他只是心有反骨。 他觉得在帅帅身上,他也看见自己。 花云牧长相是中性美,但留了长发,再稍微淡妆,看起来就雌雄难辨。他并不讨厌自己的脸,相反的,他是骄傲自己有张比大多数女孩漂亮的脸,虽然这件事对于交男朋友本身并没有甚么加分效果。 应该说,想上他的多半是直男,弯男多半不爱他这款。 有时他也会淡淡地为自己的反骨跟矛盾惆悵,要是他愿意妥协,像过去在学或出柜前偽装好,把头发剪了,也许他也能交个帅气的男朋友,但他喜欢自己长发的样子,他喜欢女装打扮,说起来,他出柜的目的不就是为了不再偽装?那么他何不自我放飞? 他并没有想要妥协或改变的意思。 叶景森是他青春年少时的一个梦。 大学同寝4年,他就被对方深深吸引,即便那人就是个直男、即便他毕业就结了婚、即便他只是当自己兄弟,他还是不可自拔。 他还记得叶景森离婚的时候找他喝通霄。也许是醉得狠了,他在对方迷濛的时候,捞过了他的颈脖吻了他。 还没感受到甚么就被狠推了一下,撞到了桌角,叶景森醒了,用手背抹着嘴唇,没揍他,没骂他,看了他几秒,站了起身,「我走了。」 花云牧也醒了。 他目送对方离开,然后坐回椅子,继续喝,直到泪眼矇矓看不清眼前。他抬手遮着眼睛狠狠哭了一场。 他几天后去办了离职,几个月后,他用几年工作下来的存款,开了一间小店,化名为花慕芸,开啟一连串的自我放飞,终于可以穿上他几年蒐集下来的女装、留起长头发,他觉得自由自在,也挺好的。 至于被以前的学弟认出来,他也只是不在乎的让他有空来喝酒。 其实他也有些刻意,让学弟去宣传才是他的目的,虽然他觉得,叶景森即便获悉了消息也不会来看他。 确实,他没来过,直到某天打烊前,他领着一个女孩进了店里。他在对方面前,跟他亲近得像是以前还当兄弟时,然而花云牧知道,他们回不去从前。 那个女孩叫做吴安雅。 要打烊了,他们俩的说话声断断续续的传到柜台来,她跟他说了一个故事。 花云牧觉得,吴安雅有点蠢。 他们在打烊前离开了店里,花云牧克制自己不去看叶景森的背影,但车子发动的声音还是在夜深人静中特别明显,他觉得他又要失恋一次了。 然而,莫约过了两个礼拜,吴安雅自己来了。她欢欢喜喜地跟他打招呼,花云牧像是招呼普通客人一样对她。吴安雅并没有甚么特别反感,她告诉他想去坐在贴满帅帅照片的那面墙下。 「上次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那是你家的猫吗?好可爱啊。」吴安雅说。 「不觉得很丑?」他挑眉询问,他就是故意的。 对方愣了愣,不解地问:「可玳瑁的毛色不就是这样?会很丑吗?我听说它是很温柔亲人的猫。」 他觉得吴安雅大约是猫控。 「牠叫做帅帅。」花云牧扬起唇说道。 对方再次露出不解的表情,「母猫叫这名字不会太中性?」 「是公的。」 「哇呜,你运气好好喔。」吴安雅讚叹,花云牧这下可以肯定她绝对是猫控。 他起了兴趣跟她说话:「怎么没跟阿森一起来?」 吴安雅蹙起眉反问,「为什么要跟他一起来?我们就普通朋友。」 「喔。」花云牧不置可否。他又去忙了,放着对方坐在座位上,从点餐到离开她都一个人,偶尔拿起手机玩,偶尔对着墙面发呆。 要离开的时候她跟他打了招呼,自顾自的说很喜欢他的店跟餐点,下次还会再来。 她确实履行自己的话,每隔几天会看到她,有时候间隔时间长点,但平均两周内会看到对方,一个人,而座位也老是选在帅帅的墙面下,偶尔花云牧换了照片,她也会发现,甚至跟他分享感想。 他觉得,吴安雅有点奇怪。 「你都不用约会吗?」他某次忍不住问了对方。 「嗯?我没有男朋友啊。」吴安雅一脸奇怪的说。 「喔。」花云牧觉得自己多管间事了,没再说甚么就默默离开,然而也不知是巧是不巧,今天叶景森他们组员来聚会,他也来了。花云牧耐着性子去打了招呼,刻意的不去看他,可过没多久,他看到吴安雅走过去拍了叶景森的肩膀。 「嘿,挺巧的。」她大方打了招呼。 叶景森笑了,笑得挺傻。 花云牧有些看不下去。 他们站着聊了几分鐘,吴安雅就回自己的位置,不多时,揹着包包来跟他道再见。 「今天挺早。」花云牧有些奇怪。 对方笑了笑,没说甚么,「有些事,改天再来。」他敏感的从对方的微表情中看出一丝尷尬。 对比今天的事,花云牧勾着鬓边的一綹头发,扬起一抹微笑,跟她道再见,他决定,对方下次再来时,跟她多说几句话。 傲娇、纵情、我行我素,反正他就是这样的人 吴安雅这次隔的时间久了些,莫约一个多月,期间叶景森和学弟来了一次,没特别问他找人,只是心不在焉,偶尔会对着空气发呆。花云牧装作不知跟学弟聊得开心,学弟反而问了一句吴安雅是否常来。 「怎么,对人家有兴趣?」他反问。 学弟笑了笑,「觉得挺可爱的,就不知道有没有男朋友。」 花云牧耸耸肩,「没听说。」 叶景森低着头,喝了口酒,「应该没有,但......」 「但?」学弟反问。 他斟酌了一下,开了口,「我觉得,她性格有些反覆,劝你一句,考虑考虑,我家大嫂跟她是好朋友,听说她以前跟我大哥也有些牵扯。」 话说的曖昧,却打消了学弟的念头。花云牧拄着下巴看着叶景森评论,不置可否。 吴安雅再来的时候,离这件事大约又过了一个多礼拜,带了一盒蛋糕,跟花云牧说,「这是自己做的,虽然不好意思,但还是想带来给你吃看看,听听你的专业意见。」 花云牧接过那盒蛋糕,「那坐吧檯如何?」 「好啊。」她依着他指示在吧檯空位坐下。 彼时冬天已经到了,草莓盛產,他相信吴安雅应该不知道他喜欢吃草莓,点缀着完整果实,大约他半个手掌大的草莓塔及其酸甜香气确实打动了他的视觉嗅觉。 「长得很漂亮。」他平淡的说。 「呵呵,我周末时去了南部一趟,跟朋友去摘草莓,农场主人说这是有机的,没农药,而且甜度高,我自己吃也觉得不酸,不知道你会不会排斥吃草莓,可我都洗乾净了,可以试看看,我同事们吃了,是说没有很甜腻。」好像生怕他排斥一样叨叨絮絮。 花云牧听了勾起一抹笑,「我最喜欢吃草莓了。」 吴安雅愣了愣,随后杏眼微弯,「那我运气可真好。」 他没问她叶景森的事,只是聊天时不经意地问她最近怎么没来。 对方顿了顿,搔了搔脸颊,不好意思地说,「最近结婚的新人比较多,人力有些吃紧,所以假排得少了些,上个礼拜才间下来。」 「喔,所以就去採草莓了?」 她开心的点了点头,「我一个好朋友前阵子回南部了,我现在大约一两个月去看她一次。」 「曖昧对象?」他反问。 吴安雅笑了笑,「不是,大学的闺密。前阵子跟她吵了一架,就叶景森带我来那次,好不容易才让她消气了,只可惜她因为怀孕搬到婆家了。」 她跟他讲了一件帮人家结婚结果被当成小三蠢事。 跟那晚他断断续续听到的内容有些相似,「有点蠢。」花云牧直白的评论道。 吴安雅轻笑着,「是啊,现在想想真觉得蠢到家了。」 「会后悔吗?」他问。 对方慢慢的收起了笑容,「如曦曾说,『既然已经没办法回头了,那就只能往前看了。』,这件事,我们三个人都有错,可我并不后悔帮他,再来一次,我会用更委婉的方式处理,让大家皆大欢喜。只可惜,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她的语气平淡,和缓,带着一丝怀想,「说实话,我还是会为景淳早逝感到遗憾,可我现在能做的,就是铭记他的善良、诚恳跟友谊,然后,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帮他照顾老婆、小孩,如此而已。」 花云牧觉得,这个人,并不是叶景森口中评价的那个人。 他给她调了一杯果汁,「虽然有些蠢,但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吴安雅笑着跟他道了谢。 后来她依旧维持一个频率来店里,但坐的位置从帅帅的墙下换成了吧檯,过了年后,花云牧在路上又捡到了一隻奶猫,他随口问了吴安雅一句,对方果不其然欢欢喜喜地应了,吴安雅说他公司隔壁就是兽医院,直接约那里,看完医生就可以带回家。 花云牧倒是有些愣住,「难道不用先看一下长相?万一不喜欢怎么办?」 「唔?」吴安雅歪头想了想,说出了一句名言,「我觉得只要是猫都很可爱啊。」 猫控果然就是猫控。 好吧,回头想想,也许她会一直来店里坐,也跟他的个性有些像猫有关。 他敢说,自己这花小猫的外号也不是白来的。 傲娇、纵情、我行我素。说起来并不是甚么优点,也不晓得是谁开始这样喊他,喊久了,他也不在乎到底背后的原因是甚么,反正他确实是这样的人。 他歪着头问吴安雅,「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愣了一下,然后反问,「你说的喜欢,是哪种喜欢?」 「朋友的那种。」 她松了口气,点了点头,「你没有误会就好,我刚还在想,我是不是做了甚么太超过的事情,让你误会了,」 然后,就看她靦腆地说,「其实我觉得你有点像猫,人也很好,所以才常来找你玩。」 花云牧看她一连串的反应,淡淡地回了一句,「你不觉得猫是种个性很糟的生物?傲娇、使坏、我行我素。」 吴安雅想了想,「要说麻烦的时候,肯定还是会有的,但我觉得,牠们性格里的矛盾才是迷人的地方啊。再傲娇的猫,只要相信了一个人,就是全心全意地相信对方,即便偶尔使坏,也不会真的伤到那个人,我觉得他们的内心其实是纤细而温柔的,只是用爪子跟疏离来自我防卫罢了。关于这一点,要怎么去怪罪或讨厌?」 他挑了挑眉,有些淡淡的愉悦,「我现在觉得,你评论一个人像猫,是夸讚了。」 吴安雅抿了抿唇,靦腆地问,「那我可以喊你花小猫吗?」 他弯了弯唇角,「随你高兴。」 直到他们散了场,他才从那一份不属于他的甜蜜幻境中甦醒 对方并没有改喊他小猫,她依旧是喊他的名字,偶尔兴致上来会喊他牧姐姐,花云牧想表示,哥是带把的。 但他没有纠正对方。 毕竟那是第一次见面叶景森跟他一起留给她的印象。 叶景森最近又消失了,花云牧其实也不晓得自己对于他的单恋究竟变成了甚么样子?理性来说,他其实知道自己一点希望也没有,但感性上,他依旧会想到对方,午夜梦回,依旧对他充满各式妄想。 回头想来,他也觉得自己犯贱。 这天他们组里又来聚会,带了新进的学妹,160左右,正巧压在警校招人身高底线,长相甜美可人,饿狼环伺的警察堆里,花云牧用膝盖想也知道多受欢迎。 小学妹坐在叶景森旁边,萌萌的,声音软软的,偶尔叶景森还得歪过去才听得到对方说话,妈的,长的还没他漂亮,跩个屁。 花云牧不爽,他找了个理由就闪人了,躲到内场。 抱着手臂,一脸阴鬱的站在内场门边,正好对着帮厨二厨,他眼睁睁看着帮厨切到手指,二厨烫到手,无奈地扶了扶额,又转出去外头,回到吧檯后。 今天是驻唱来的时间,他请了两个驻唱,一男一女,都是学生,互相认识,各自有梦,他让他们随意选有空的时间来,唱歌或弹琴皆可,至于唱甚么弹甚么他并不限制,两个人商量了之后,告诉他想要做一本歌单,一方面避免争议,一方面让人点歌也方便。 他觉得不错,就允了。 今天来的是女生,lisa,声线属于甜美动人的那种。 他觉得自己太倒楣了,刚出去吧檯,就听到对方对着麦克风说话,「接下来这首歌,是cassie要送给叶学长,希望对方能喜欢。给大家带来,梁心颐的《靠近一点点》。」 话音才落,叶景森他们那桌就传来一阵喧闹。 他耳边听着那首歌,看着小学妹跟叶景森两个人被拱、被揶揄,红晕攀上小学妹的脸庞,叶景森脸上也有着一丝欢欣,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听完那首歌的,但他必须紧抓着檯边,感受着手指的刺痛,才不会忍不住衝上前去搞破坏。 后来歌唱完了,他决定给自己来个痛快,他把在外场看戏的小倩喊过来,小倩脸泛红晕的走来,「去倒一桌酒来,给他们送去。」 小倩应声而去,他缓了缓,跟了过去,运起12分演技,斜睨揶揄着叶景森,「别说兄弟不照你,学妹都主动了,是男人不要耸,应了人家就乾一杯,大家一起祝福你们,如何?」 叶景森看着他,揉了揉鼻子,又拿起那杯摆在他眼前的酒,看着小学妹,一饮而尽。 眾人轰闹,对方笑得灿烂阳光,花云牧一度不知道自己在干嘛。直到他们散了场,他才从那一份不属于他的甜蜜幻境中甦醒。差不多接近打烊的时间,客人也走光了,他坐到吧檯上,开了一瓶酒,自斟自饮。 这时候不大会有客人了,但也是会有例外,比方下班时间不稳定的吴安雅。 对方推门进来的时候,他已经喝了几杯,烧喉咙、烧心、烧胃,反正怎么不舒服怎么来。 「还没吃饭?」他扬起一抹笑问她。 「吃了,只是做了蛋糕,想说你应该还没打烊,就过来了。」 「哼。」他抿着酒,没应她。 吴安雅也没恼,她把蛋糕摆上吧檯,请小倩拿了盘子跟刀叉,自顾自的分切了,然后分给员工们,跟他们聊起天来,花云牧没有阻她,只是瞇着眼拄着头看她的动作。 她没刻意跟他说话,只是劝了一句,「喝酒的话,还是稍微吃点东西,胃比较不难受。」 花云牧看着那盘摆在他眼前的蛋糕,拿起叉子动手吃了一口,「有点甜。」他嫌弃道。 她转头问店员是否有咸的食物,不多时,内场送了半盘燉饭。花云牧一点也不饿,他的胃烧得厉害。可他还是吃了两口,咸的食物让他感觉好一点。 但也就吃了几口。 一阵尿意上来,他下了吧檯,默默去了厕所。 然后又坐回位置上,继续喝。 吴安雅没理他,坐在他旁边安静的做自己的事,等打烊了,员工都走光了,她也没走。 整间店剩他们两个,花云牧已经不记得喝了几杯,他有些迷濛感,却听吴安雅开口问道,「牧,你刚才从男厕出来?」 他抬眼看着对方,忽然觉得她真可爱,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问这句?员工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 他勾起一抹笑,恢復了本音,对她说:「女声是练的。」 他今天穿着一件绑蝴蝶结的衬衫,索性拉开蝴蝶结,从最上头的扣子开始解起,「你要看其他的吗?」 吴安雅慌了,双手併用按住他的手,慌里慌张地说:「不要不要,你清醒一点,等一下还要回家啊。」 看她脸都红了,他呵呵呵的笑了起来,双臂一展,一把抱住她,「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比那啥劳子学妹可爱多了。 吴安雅却是没有挣扎,他感觉被反手拍了拍,就听她温缓的问着:「怎么啦?今天心情不好?」 混蛋,干嘛不让他一个人就好。 花云牧吸了吸鼻子,他忽然觉得哭也没关係了,他这样想的时候,眼泪已经掉了下来,把脸埋在对方的肩膀,呜咽的哭了出来,「我失恋了,失恋了,呜,真的失恋了,混蛋,叶景森那个混蛋。」 吴安雅一直轻轻地拍着他,没说话,直到他的睡意涌上来,她也没问发生了甚么事。 他也就浅浅的睡着罢了,她来拍他的时候花云牧有些迷糊,吴安雅拉过着他的手臂让他环过她的肩膀,然后搂着他的腰把他搀起来,「走吧,回家了。」她说。 他觉得对方要搀扶她还是有些艰难,他一边不舒服的呻吟一边试图自己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让她把自己弄进车里。 不容易啊,简直想帮她拍手。 要花云牧自己说,就是把他丢在店里也差不多而已,反正男女有别,他也不觉得有甚么。但吴安雅没有,她带他回家。 在车上他有稍微清醒了一点,歪在椅子上看她。 「带我去哪里?」他问。 「我们家还有一间客房,你放心,不用睡沙发的。」她俏皮的说。 花云牧哼了一声,没答话,又闭上眼。 等车子停了,吴安雅又来喊他,花云牧觉得自己清醒了一点,头还是晕的,但好歹还能自己走路。走着走着就听她惊呼了一声,他又被对方搂住了,靠着她的身体,吴安雅把他的手臂环过肩膀,「这样比较安全罢。」 「你是白痴吗?」他问。 对方挑了挑眉,语气冷冽的说,「喝成这样怪我嘍?走了。」她似乎脾气上来了,搀着他就走。 花云牧不知道为何没有反驳她。 对啊,喝成这样怪谁? 干嘛不让他一个人就好,混蛋。 好不容易进了家门,花云牧仰头歪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吴安雅养的那隻猫从沙发上跳开,他听着牠对着吴安雅喵喵叫撒娇着,忽然觉得自己也跟那隻猫挺像的。 吴安雅没理他,自顾自的在附近走动,然后等她回来,给了他一套睡衣裤、毛巾跟没拆封的牙刷,「内裤我是没有,睡衣倒是有,浴室有卸妆,自己去洗澡。」 花云牧呵呵呵的笑了起来。抱着那叠衣裤,他笑得岔气:「妹子,不专业啊。」 吴安雅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又没管他了。 花云牧默默地去洗了个澡,他有些讶异,她给他的确实是男性睡衣裤。 「这谁的衣服?」 他好奇地问了。 吴安雅表情没有笑意,看了他一眼又移开,「一个朋友。」 他从对方的微表情中察觉了悲伤。并非是上次提及逝者那种怀想的悲伤,而是伤了心的。 他忽然有些理解吴安雅为何总是一个人来去,甚至刻意躲避那些对她有意思异性的动机了。 他有些好奇,这个伤了她心的人是何方神圣。 他是他喜欢的型,要是弯的多好,也不对,弯的也不会喜欢他这款 自从在吴安雅家睡了一觉,又发现两个人的家离得很近,他就差不多彻底把对方当作自己的小妹来看了,来他家找他甚么的,他也心安理得的点餐,等送饭。 吴安雅有时会问他,我会不会太过分?会不会误会甚么的? 花云牧反问她,「你心理阴影面积到底多大?」 吴安雅咕噥了一下,「你要是跟我一样被闺密当小三就知道了。」 「哼,你又不抢我男人,我怕甚么?」 对方被噎了一口,吶吶的回答:「太有道理,简直无言以对。」 日子这样赶紧赶慢得过,也过去了大半年。 这天是七夕,店里忙了一阵,但她来的时候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吴安雅除了自己,还带了一个人来,男的,名叫李麟。 花云牧觉得,天要下红雨了吗? 她说那人是来吃点心的,花云牧并不信。可对方笑得灿烂,是他喜欢的型,唉,要是弯的多好,也不对,弯的也不会喜欢他这款。 花云牧默默把两人丢在吧檯,自顾自的去忙,眼角馀光瞥见李麟跟她询问甚么,吴安雅拄着下巴勾着一抹笑回答他,他彷彿被噎了一口,咕噥了一下,然后他看着对方去接了通电话,吴安雅望着他的笑容逐渐的消失,那丝曾经令他好奇的悲伤浮了上来。 花云牧走进吧檯,吴安雅低头看菜单,甚至没注意,他站在对方跟前,淡淡地询问:「准备吃甚么?」 对方从菜单中抬起眼,歪着头对他笑了笑:「不知道,都好,你帮我挑?」 「好啊。」他把她的菜单收回去。 李麟已经收了线,坐了回来,按着吧檯,探头问她:「点完了?」 「牧帮我挑,你看想吃甚么。」吴安雅平淡地回復。 对方听了大剌剌坐直身体,对花云牧说:「那我也随便了,听店长的。」 妈的,说好的来吃点心的设定呢?!要不要我推荐你吃【嗶——】?把妹就把妹,他妈的可以装得有诚意一点吗? 「有不吃的东西吗?」花云牧忍着一肚子吐槽问。 李麟想了想,「草莓跟洋葱。」 居然敢不吃草莓这么好吃的东西!咸食菜单里配菜都有洋葱是没看吗?! 妈的智障。 他啪的闔起对方的菜单,冷冷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稍候。」 花云牧觉得莫名的心烦,他走进内场,吩咐了一声,「让人送一份有草莓、一份没有草莓的西点给安雅他们。」 他闭眼缓了缓,转出去时看见店员正把食物摆到他们跟前,吴安雅没说话,李麟反而笑了,他看他咧出一个阳光的笑容,评论道:「挺可爱的嘛。」 评语怪得很,可爱到底说甚么?食物?还是人? 吴安雅听了没反应,看着草莓发呆,「你也不吃草莓?」花云牧又走了过去问道。 她显然心不在焉,惆悵满身,他第一次看到对方如此情思外显,吴安雅捻了那枚果子道,「我吃的,但我前男友也不吃草莓。」 花云牧直觉就想到那身男装的主人,「喔?这倒是第一次听你说。」 一旦开啟了话题彷彿就容易说了,她细数起来,「他不吃的可多了,草莓、桑葚、葡萄。」 「你不知道,那些都很难洗的。」 他看李麟脸上对于这话并无一丝讶异还一副很瞭的样子接话,装作不知问了一句:「你认识她前男友?」 对方笑了笑,直视着他,连回想的动作也无,毫不犹豫的回答:「不认识啊,只是很容易猜到。」 他在说谎。 花云牧这下开始觉得有趣了。 却听吴安雅毫无所觉得接话:「是啊,理由不外乎这些。」 他决定再试试李麟,因此继续问她:「跟前男友分手很久了?」 吴安雅有些抗拒的微表情,但回想了一下,还是勉强的回答了他,「五年多了吧,去年又见过一次面,没再联络了。」 花云牧没想放过她的意思:「喔~他是甚么样的人?」 他原以为对方也许会充满愤恨或委屈,然而她却舒缓了眉头,怀想而温和的语调细语诉说:「很认真,有自己的理想,也挺温柔的,观察力很好,只是有时候话讲得直一些,但是都是中肯的话,唔,挺喜欢逗人的,很可爱。」 他觉得她肯定很爱那个人。 李麟并未接话,然而却看他反而出现了回想的表情,吴安雅说完这些看着李麟,笑着说:「眉眼间,跟李李倒有些像。」 他听了并不讶异,只是笑着说:「难怪刚说小弟像我,就被你打枪了,你有时候会看我不说话,就是想到你前男友?」 她没有被揭穿的窘迫,直率的点头,「对啊,你有点像他。」 他的笑容更显了,带着点刻意地问:「该不会让你生气吧?」 她彷彿被问到心酸处,表情逐渐被忧愁佔据,轻叹了一声,最终还是回答了李麟的问题,「是怀念,明知不合时宜的想念。」 对方一时没有接话,抿了抿唇,又出现了回想的表情。 花云牧觉得此人真的有鬼。 他开口道:「既然这样,当初又何必分手?既然分手了,又何必眷恋,自找难受,要知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他一番评点的话让吴安雅弯起了嘴角,「是啊,何必呢。」 从对方表情就知道,她也只是说说而已,不会听他的。 李麟掉线之后又上线了,他叨叨絮絮的说:「噯,小雅,别难过,是哥哥不对,不应该让你想起伤心的往事,那啥劳子前男友哪边凉快哪边去,今天日子这么好,店长的东西又这么好吃,你就别想太多了。」 吴安雅被逗得笑了出来,她瞥着李麟的点心,完完整整连缺角都没有,「所以你吃了吗?」 他被噎了一口,又抬眼看花云牧不置可否的样子,一张俊顏做出了委委屈屈的表情,默默拿起叉子,吃了一口,才说:「好吃。」 妈的智障。 花云牧现在知道吴安雅肯定对李麟没有兴趣的。 可她在想甚么?李麟看着也不是为了吃东西来的,可李麟并未表现出对她特别有好感的样子,或者是因为他隐藏得太好所以吴安雅没发觉?可七夕这种日子,两个人一起来本身就令人遐想,虽然他心有疑惑,但这问题就只是放在心里,对方没说他也不想问。 反正总不会害他。 可当他眼角瞥见李麟偷拍吴安雅跟他说话的照片时,一股奇特的心酸又爬上心头,就说是来把妹的吧,唉,他也想交个帅气的男朋友啊。 多好,那人也对他有意 最近他店里准备换新的菜单,跟主厨也讨论了个把个月,花云牧找了一些熟人试菜,准备挑个几道主食来换。 他传了一条讯息给吴安雅,让对方来试菜。 几十分鐘就收到回电,「我收到你的讯息了。」 「如何?今晚有空?」 对方回答:「嗯,应该可以,刚好跟一对新人出来试礼服,等他们试完差不多就能走了。」 「喔,好,那我给你在吧檯留个位置。」 「好啊。」 听吴安雅应得爽快,花云牧有些迟疑停顿了一下,就听她的问话传来:「嗯?怎么了?」 「我等你过来。」他回答。 「嗯嗯。」 听对方掛了电话,他难得有些懊恼,把手机丢进抽屉,想来个眼不见为净。 他刚才想到了李麟。 其实他刚才有些想让吴安雅带他一起来试菜,可太尷尬了,用甚么理由好,『你那个同事可以让他一起来?』、『你同事要是一起在外头也能来。』 都很蠢。 其实当初他会喜欢叶景森,有一部分就是那张脸,还有他阳光灿烂的笑脸,他总是看着没心机大剌剌的,让他欺负了也只是笑笑,打不过他也没说甚么,反而笑着夸奖他。 说起来他就是顏控。还特别爱那种瀟洒俊朗的男神型。 他走进员工厕所,对镜梳理的时候不由自主地看起镜子里的那张脸,他不需要浓妆艳抹,只是单纯的上了一层粉,简单用眉笔与眼影勾勒一下,看起来肌肤就透亮水嫩,淡扫蛾眉,凤眼勾人、朱唇絳色,如同出水芙蓉能撩人心怀。 他比许多女孩子漂亮。 他知道自己男生女相,然而,这依旧是他的骄傲,没甚么好丢人的。 等他重新出去,已经整理好心态跟精神。 吴安雅如同她所说的,今天早早的就来了,刚好踩在饭点,因此人多特别忙,花云牧暂时没空招待她,用手指了指位置,小倩跟过去倒水了。 花云牧放心地继续做事。 等他忙完几组客人,就听小倩在跟其他人咕噥,应该说抱怨,他不知道前后文,但对方嘴都瘪了,委委屈屈的,「真是太残酷了,帅哥不是死会就是弯男。」 屁。 他怎么就遇不到那种弯男帅哥。 「说谁啊?」他好奇的问了一句。小倩抬眼看见是他,委屈得喊了声芸姊,抱怨的说,「不就是七夕那天,雅子姊带来的人吗?唉,那么帅,可惜是个弯的。连想倒追都没机会。」 惊喜来得太突然,花云牧有些想笑,抿着唇,硬是把一丝升起的开心压下去,故作同情的安慰她,「还年轻嘛,等缘分到了就会有的。」 小倩并没有被安慰的感觉,控诉地看着他,「你跟雅子姊怎么说一样的话,唔,我不想毕业就去相亲啊啊。」 「......」多傻,相亲还能挑,有甚么不好? 花云牧弯了弯唇角,拍了拍对方,就转头去做事了,可手上刚好在带一组客人,就看吴安雅身旁的空位不知何时多了个人,殷殷切切的搭訕,他看着她眉眼没抬,只说了一句甚么就让人露出错愕的表情,那人又说不到两句就訕訕离开。 他觉得,自己这妹子也是挺受欢迎的。 只不过是个猫控而已,他现在觉得,那传说中的前男友肯定也是隻猫,不是猫要怎么入这妹子的眼?但她自己分明是犬系路线,这么蠢,这么好欺负,对人这么好。 花云牧不着边际的漫想,结束了手上的一单,让其他人接手,就走了过去,「不喜欢的话,下次再有这事就叫我。」 她抬眼看了他,似乎理解到他说了甚么,微弯唇角,「好。」 「今天怎没看见你同事?」他刻意问起。 吴安雅直率的说:「李麟吗?你约我的,怕你误会,我就没找他了。」 对照刚才小倩的话,吴安雅那天带他来的目的呼之欲出,他依旧装作不知,「喔,我还以为你会找他,看来是我误会了。」 就见对方小心翼翼地反问,「我能问问是哪种误会吗?」 「误会你们是一对嘍。」花云牧扬起唇。 她笑了起来,「刚才小倩也这样说,看来七夕果真有加成效果。」自嘲了一番之后,她进一步解释,「李麟就是我同事,他是个弯的。」 「喔?」花云牧挑着眉,看着她,怀疑地想再次确认,「你是故意带他来的?」 「我说是的话,你会不会揍我?」对方笑着问他。 妹子真是太上道了。 花云牧斜睇了她一眼,压住想要扬起的笑容,慢悠悠的回答,「长相的话,确实是我的菜。」 她听了,却是略显抱歉的跟他说:「可他没告诉我感想啊。」 这有何难? 花云牧心情颇佳的哼了一声,对她说:「那我来告诉你好了。」 他翻出了店里的电话,和李麟的名片,直接拨了他的手机,等了两声,对方接了,还没开口他就说:「是店长吗?」 不错嘛,连店里的电话都存在手机里。 他不置可否,慢悠悠的说:「李先生,我们今晚有试菜的活动,要不要过来试试?不过,有洋葱。」 李麟咳了一下,声音中有些急切,「洋葱甚么的,我没有关係,只是我还在公司加班,还有一个小会要开,等结束大约要八点了,你方便等我到那时吗?」 「可以,你方便时间为主。」花云牧淡淡地回答。 他彷彿开心了起来,声音都有些飞扬,「好,那我会尽快,你等等我。」 热情的都有点过头了,花云牧有些招架不住,一边还要维持着冷意,他说:「先这样,掰。」 掛了电话,吴安雅在一旁说,「唔,印象中,他今天好像加班吧?」 电话里的那股热情让他有些恍神,回答道:「大概吧,他说得忙到8点左右,还问我方不方便等他。」 「有洋葱?是故意的?」吴安雅探头问他。 花云牧勾起唇角,「是啊,挺有趣的不是吗?」 她抬槓的说:「是挺有趣,那洋葱得多放点。」 「可不是。」他回答后就转身进内场了,美其名是端食物,事实上是觉得自己得躲去内场缓缓这股情绪,他不由自主用手背试了试脸上温度,还好,没脸红。 可花云牧不由自主扬起微笑,多好,那人也对他有意。 等他们把试菜的正事办完,花云牧调了杯果汁给她喝,他想起那李麟偷拍的动作,随口就说,「说起来,我还以为那天李麟偷拍的是你呢。」 吴安雅原本要拿杯子,闻言一愣,抬眼看他,「偷拍?」 「你没注意?」他歪头回想了一下,不在意的说,「也是,角度是有些刁鑽,侧对我们说话的方向,正常人没注意到也不算甚么。」 吴安雅叹了一句,「果然是前刑警的眼力。」 话是这样讲,但李麟的一些微表情确实有鬼,也许还是跟吴安雅有关,他沉吟了一番对她说:「回想起来,他有些微表情是挺有意思的。」扬起一抹笑意,「回头试试他,再跟你说。」 吴安雅歪头想了想,含笑的说,「也挺好的,我还没见过李李吃鱉,我会期待的。」 话音才落,开门的铃声就响了,李麟头发微乱,衬衫袖口往上折了两折,有些匆忙的推门进来,他张望了一下,看见他们就逕直走了过来,舒了口气,「呼,小雅也在?我还以为只有我呢。」 「失望了?」花云牧挑着眉问,李麟怔了怔,旋即表达立场,他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怎么会,我只是开心云牧约我来罢了。」 「......」头发乱得跟狗啃的一样,这样一笑反而有点呆,不帅。 花云牧没答话,转头走进内场。不,他刚画错重点了,应该是得寸进尺。刚还喊店长,秒换称呼是几个意思,对,得寸进尺。 等他走出去时,就只见到李麟急匆匆地站起来对着吴安雅说了一句,「就说我去厕所。」 跑了。 究竟几个意思? 然而等李麟走回来,又是无懈可击的发型,依旧喊他云牧,卖萌卖得很欢。花云牧真有些恍惚,他真喜欢他? 期间他又对吴安雅推销起自己的小弟,结果让她一记拒绝的直球ko,花云牧在想,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不该出现在这种情境下,一般被拒绝失望的情绪应当是占多数,可他的反应却是带着一丝不忍。李麟心里有鬼,跟他的小弟有关,也跟吴安雅有关。 这个疑问他放在了心里,他还想观察观察。 然而等他回家的时候,却在手机里发现一封简讯。 #云牧,很开心今天你邀我试菜,下次还能去找你吗?# 没有属名,但电话他有印象,是李麟的。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那封简讯,不知为何,心里有种破坏的欲望,他点开键盘,答答答的输入字句,他不在乎后果,他只是心有反骨。 #我知道你是弯的,我也是,但我不会为谁改变为谁妥协,你若喜欢我,就只能喜欢我女装的样子,如若不然,不用再联络# 他打完了这串字,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就按了回传。 他仰头靠在沙发上,手机被他丢在手边,帅帅跳上他的大腿盘据,花云牧揉了揉他柔顺的毛,他心里有些空,游离着一些难受感,然后他的电话响了。 猫吓得跳到一旁。 花云牧看着那倒盖的电话,不知为何,他不敢接,甚至他也没去翻开它。电话响了三次,三次之后没有再响。 花云牧把它留在沙发上,自顾自的去洗澡、睡觉。 直到隔天他醒来,看到手机里头留的简讯。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我没有要你改变的意思,我就是喜欢你的样子,你的脸,你长得这么好,简直是我心中的女神啊,咳,男神。说起来也丢人,我虽然是弯的,可就是喜欢长得漂漂亮亮的男孩,简直大海捞针有没有,云牧,不要这样,给我个机会嘛。我是真心的。# 花云牧还穿着睡衣,素着脸,长发微乱,心里也有些风中凌乱,看着那封简讯,抿了抿唇,想把上扬的唇角压下去,相较于长篇大论,他只回了几个字。 #简讯打甚么语气词# 被直视时,他有种被看穿的感觉,令他不由自主想躲 花云牧开开心心的去开店,可他店门才开不到5分鐘,就来了人。抬眼一看,他心头一跳。李麟慌慌张张地俊顏出现在店门口。 糗了,有点方。 花云牧故作镇定地站着,看他推了门进来,走到他跟前,想说话,欲言又止。 最后还像个初恋纯情少男一般红了脸。 他反而镇静下来了,可开口的语调却是冷的,「不用上班?」 李麟被问的咳了咳,「刚好下午休假。」 既然开口了,就好说话了,花云牧随口说了一声,「自己找位置坐吧。」 「喔。」李麟低着头,默默走到吧檯。 花云牧过去帮他倒了杯水,转身要走,可手腕却被拉住了,他顺着被拉住的手腕往上看,与李麟对上了眼,还没说话,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你不要生气。是我不好,我昨天一时高兴就忽略你的感觉了。我真的没有要你改变的意思,你这样多好,我也喜欢你这样,云牧,不管你想怎么打扮都无所谓,我是说真的,你相信我。」 既然能辨认谎言,他理当也能辨别真心,李麟的眉眼都在告诉他自己是真心的,如此赤诚、明亮而炙热让他都觉得有些烫手。 花云牧觉得自己心怦怦跳得厉害,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垂下了眼,不敢再看。 挣了挣,李麟却还固执地抓着他的手,没办法,只好说:「你放手吧,我相信你。」 对方没答话,如他所愿的放开了手,花云牧还没感觉到悵然若失,他就被搂进对方的怀里。 暖暖的,像是护着甚么一样不敢太用力,「谢谢你相信我。」李麟磁性的声音让他有些耳朵发烫。 花云牧推开他,不看他,转眼就躲进内场,站在门边默默地探着自己脸上的温度,都红了有没有。 可恶的傢伙,得寸进尺。 但他却又抿着一个笑容,怎么也压不下去。 等花云牧整理好心情走出去时,就看到李麟眼巴巴的望着他的方向,看着都有些可怜委屈了。 他想了想,开口问道:「吃饭了?」 对方依旧是可怜巴巴的样子,委屈的说:「还没,吓得整天没胃口。」 「......」妈的,三分顏色开起染房就是讲这种人!! 花云牧挑起眉,他啪的把菜单拍到李麟跟前,「那很好,慢慢看。」然后自顾自的去招待其他客人了。 他转身得太快,却是没见着李麟勾起的那抹微笑,他用拇指抹了抹薄唇,上扬的唇角甚至有些性感撩人。 花云牧去招待了几组客人,又转进内场,他原先没注意,但等他注意到时,却是发现很久没看到小倩的身影。 「去哪了?」他喃喃自语着。又招了跟她很好的另一名员工明华,「小倩呢?怎么没在外场看到?」 对方蹙着眉一脸难言之隐的样子看他,「芸姊,你不要说是我说的,小倩在厕所哭呢。」 他有些讶异,追问了一句:「怎么了?」 对方却是不愿再说,只是意有所指的指着外头。 花云牧脑袋一转,有些了然,他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对她说,「去忙吧,我来处理。」对方要离去时,他又喊停了一声,「去帮他点个菜,就说是我说的。」 明华应声而去。 花云牧默默走到员工厕所前,细细地听了一下,果不其然里头还有啜泣声,他上手敲了敲门,「小倩。」 啜泣声停了下来,却没应声。 他又敲了一次,「你不开门,就听不到解释了,不想听吗?」 他等了等,莫约几十秒,门上传来解锁的声音,花云牧开了门,逕自走了进去。 小倩站在门边,哭红的眼睛默默地盯着他,脸上还是委屈跟不解,看了他几秒后,眼泪又涌了上来,他听她哭着说,「芸姊,我知道,我没有你好看,也没有你有能力,可,可我也很努力啊,为什么你跟雅子姊要这样骗人,要是早说她是带来介绍给你的就好了啊,又不会怎样,为什么要骗人。」 花云牧不擅长安慰人,他站在对方面前,看着她哭,倒是有些感慨,真是个善良的孩子,委委屈屈的,也不闹,只是默默承受,其实他觉得,要是问了也没甚么。 他抬手摸摸对方的头,恢復了本音,「你不只没有我好看,我们还性别不同。」 就看到这串话进到对方耳中反应了过后,一双哭红的眼睛默默睁大了,她也忘了要继续哭,睁睁的看着他,花云牧拉起她的手,摸上自己的喉咙,「你摸看看。」 他能够穿女装这么久没被发现,一方面除了脸,另一方面就是他的喉结不显,看着不明显,但上手摸绝对摸得出来。 小倩像是傻眼了一样,用手指蹭了蹭他的喉结,还忘了收手一样,睁睁的看着他,花云牧歪着头,「还要看其他的吗?」 她蹭的收回手,依旧看着他。 「相信了?」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开口,「芸姊,唔,牧哥,所、所以雅子姊有时候喊你牧哥哥,不是开玩笑的。」 花云牧歪着头,「你说呢?」 「所以、所以上次那个,你自己说『兄弟不照你』,也不是开玩笑的。」 「我是个男的。」 就看对方哇呜了一声,默默冒出一句,「好酷喔,活的偽娘耶。」 花云牧抽了抽嘴角:「皮痒吗?」 小倩又恢復精神了,一脸好奇地看他,「牧哥,你的声音怎么练的,好厉害,都不用变声器,而且又那么好听。太帅了。」 花云牧没好气,「难不成你还需要练这个?」 「是不用啦,不过练了能变得跟你的女声一样好听吗?」 他哼了一声,「你要想学男声我可以教你。」 就看她嫌弃的说,「不要,我学男声干嘛。」 「那不就是了。」他摸了摸她的头,温和地说:「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就问啊,别傻傻地躲着哭,知道吗?」 小倩抿了抿唇,勾着一抹不好意思地笑,对他点点头。 等对方又恢復精神去工作时,花云牧后脚也出去了,就看李麟一手拄着义大利麵的叉子,歪着头,一边低头看着平板,处理甚么事情似的。 感觉到他接近,却是抬起头来,花云牧在他第一次来时就注意到了,李麟除了顏好,还有一双会放电的眼睛,被直视时会令他有种被看穿的感觉,令他不由自主想躲。 当然,他后来才知道,对方确实想要扒光他。 正当花云牧又被电得有些想退时,却看李麟弯了弯眉眼,那股灼人的热意好似是他自己的错觉般消失了,就听他说:「你忙完了?」 「还行。」他故作镇定点点头,却是有些好奇,「你们总是无时不刻有事?我看安雅也是这样,有空就点平板。」 他笑了笑,「没办法,服务业就是杂事多,况且人家结婚一辈子一次,总是会要求多点。」 「哼,一辈子几次的也多得很。」 他不由自主想到叶景森。 李麟勾着笑,并不反驳,「说得也是。」 他跟前几次见面老在卖萌有些不同,安静下来之后却是一股稳重的气质,花云牧看他在忙,也没找话,又自顾自的忙碌了起来。 坦白说,他觉得有些人真不能乱想,刚才让他想起叶景森,后脚人家就带着新女友踏进店门。 他妈的倒楣。 花云牧在心底默默腹诽,一方面还是耐着性子去接待对方,小学妹今天穿着一套贴身洋装,曲线毕露,勾着叶景森的臂弯,软萌软萌的对他喊学长,他觉得对方真他妈有病,他都穿女装当眾还喊个屁学长,懂不懂礼貌,要不要回炉再造? 花云牧随口应了应,给他们带了位,点完菜后,小学妹又找碴了,「学长要不要留下来一起聊聊?」 他瞇了瞇眼,冷冷地回了一句:「不打扰你们约会。」 叶景森不好意思的对他笑笑,「cassie一直说想找你学微表情,我实在也没办法,才带她来,要是你一会儿有空,能不能给她讲讲?」 花云牧弯了弯唇角,慢悠悠的说,「我现在才知道,警局都没人了,要学还得找我一个离职的学,也不嫌丢人?」 说完这段话,也不管两人脸色难看,就转身走人。 老子的青春居然耗在这种混蛋身上。 妈的智障。 等他走回吧檯,小学妹已经梨花带泪,委屈着一张脸跟叶景森说话,他觉得好笑,也不再去看。 李麟却是若有所觉般看了一眼他们那桌,又转回头,「谁啊?看你生气的。」 「一对白痴。」他慢悠悠的回答,也不想解释。 他却是扬起一抹笑,对他招了招手,似是有话想说,花云牧不疑有他,弯身靠了过去,然而李麟却举手勾了他的颈项,歪头印上他的嘴唇。 李麟亲了他。 在他推开他前,李麟就浅尝则止,放开他的颈项退开了,然而留在他唇间的一股奶香却怎么都挥之不去。 花云牧一时发楞,甚至忘了生气,他怔怔的看着对方,却听他说,「别生气了,帮你讨回来。」声调甚至是温柔的。 他不由自主抬眼看向叶景森,可那两人的表情看着却是比他惊讶,花云牧忽然觉得,这波不亏。 他用拇指抹了抹唇,对李麟勾起风情万种的笑容,「不错,60分。」 他笑了起来,「这才及格?可以补考吗?」歪头又要凑过来。 花云牧伸手点住他的额头,「滚,得寸进尺。」 这喜欢,足够他满足于当下的甜蜜与悸动 李麟那天之后,几乎每天到他店里报到,真的有事不能来,也会打电话或传简讯,搞得店员都以为他们在交往。 李麟很会撩,而且连同卖萌一收一放,花云牧有时是有点被撩得不要不要。但事实上,他还处于观察对方的状态,特别是他心里有鬼,说谎这件事,他有些在意。 还没想好怎么问,吴安雅就来了,她喝醉了,给了他一个切入点。 吴安雅喝醉的那天,他开车送她回家。 路灯明暗交错之下,他看不清对方的表情,等把车子停了下来,对方没有下车的意思,看着车窗外,如同后半段安安静静的整路。 「走吧,送你上去。」他对她说。 「牧,你带我去一个地方好吗?」她淡淡地说。 「去哪?」 她低下头,把手机翻出来,默默地设了一个导航,转头对他说:「去这里。」 他看了一眼,是个墓园,不禁叹了口气,「要去看谁?」 「我妈。可以吗?」 花云牧没有回答,只是发动车子打了档,开车上路。 半夜去墓园,显然是奇特的体验,虽然现在已经管理得很好,也有灯,人行道也铺得很好,但回想起来......他不大想去第二次。 他陪她走在人行道上,也许是夜半,也许是心理作用,背脊微凉,可吴安雅并未露怯,只是安安静静地走着,不多时,就到了她的目的地。 她看着那墓牌一会儿,然后对那不知是否有还有感知的人说,「妈,之前来祭拜时一直没有告诉你,我一直觉得你为了爸自杀很傻。他自私、不忠、薄情,他甚至离婚之后没有想要再回头看你一眼,而你却为了他放弃自己的生命,还让我不要告诉他,多傻,多不值。所以我帮你跟他说了,几年前在路上遇到他的时候,我告诉他,你走了。 「看他当时面如土色,我心底,其实并没有报復的快意,我只是觉得,必须告诉他而已。可这几年,他不曾来找过我,不晓得,他是否来看过你?如果他来了,是否跟你说过对不起?」 吴安雅低下了头,沉默了之后,幽幽的叹了口气,「其实,今天来,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不管他在我心底是怎么样的人,我都违背了你的意思,我伤了你爱的那个男人,破坏了你对他的最后温柔,对不起。」 夜半的幽静冷风吹拂,她的侧脸显露忧鬱,感伤,然而最终,吴安雅并未掉下泪来,她说完这些话,抬头对花云牧说,「我们走吧,牧哥。」 他举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两人并肩一起离开。 在回程的车上,花云牧问她,「怎么忽然想跑来跟你妈说那些话?」 吴安雅的语气跟表情是平静的,她侧头看着花云牧,「你刚才问我彦霖的话时,我本能就想护着他。然后我就想到,其实我妈也是,她虽然选了一条决绝的路,但她很爱我爸,我其实,没有资格去剥夺她最后对他做的事,我就想,应该来跟她说声对不起。」 「你妈一定不会怪你,她肯定也是能理解,她女儿是因为心疼她的。」花云牧轻声回复她。 她弯了弯唇角,「谢谢你今天陪我。」 「跟哥还客气甚么?傻了。」 吴安雅却是因此流泪而低下了头,他看她啜泣着,吸着鼻子,叹了口气,「希望你明天眼睛不要太肿,妆会很难上啊。」 「呜,肯定是肿的啊,呜,花花,你真的好烦啊。」她边哭边笑了。 花云牧勾了勾唇,一路无话,顺利的把她送回家。 对于这件事,他当然是不爽的,冤有头债有主,他当然是找源头去问答案,因此花云牧回家后打了通电话给李麟。 「能说话吗?」他问。 「当然,甚么时候都行。」对方欢欢喜喜的,透过耳机还是能听出声音微扬。 花云牧不急不徐地开口,「李彦霖是谁?」 他一点犹豫也没有,「你说谁?」 花云牧扬起一抹笑,慢悠悠的说:「没关係,你不用再来了。」 就听李麟那边传来咳嗽声,咳了两声之后,他略显傻气及尷尬的声音传了过来,「呵呵,他就我小弟啊,小雅前男友,我跟你说啊,我小弟没别的意思,他就是有点犯蠢了,他对小雅是一片真心的,咳,那甚么,你先不要告诉小雅。」 他呵呵了两声,「你说呢?」 李麟相当上道,当即就哀嚎,「我甚么都跟你说,你不要告诉她。」末尾还低声下气可怜兮兮加了个拜託。 他几乎可以想像对方瘪着嘴可怜兮兮的样子。 花云牧没说话,李麟大约也略有所感,顿了顿之后,他就开始讲,他告诉他李彦霖的打算跟用意,花云牧觉得简直奇蠢。 「这叫做真心真意?甚么毛病?」 「咳,他只是一时没转过来。我也骂过了,但是没用。」李麟的语气也有些无奈。 「所以呢?所以现在是准备拖到何时?」 李麟来了精神,语气急速地解释,「快了快了,那边已经闹得差不多了,最慢一到两周,肯定闹大。」 「好,我就忍他两周。」他语气强烈地说完,就准备掛电话,岂料对方又在那头喊了起来。 「等一下等一下,云牧,你等一下。」声量大的连他拿得远远都听得见。 花云牧把手机放回耳畔,没好气地说,「干嘛?」 「我喜欢你。」李麟磁性又显得认真的话语又烫着了他的耳朵。 大约是因为深夜的关係,令他的话语更加明显而清晰,「你可以笑我是顏控,可不只是脸,我觉得你很可爱,很直率,很吸引人。你可能不相信,我在七夕那时就决定要追求你了,虽然我们彼此还不熟悉,可,能不能给我机会认识你,陪在你身边?也许你觉得我还不够好,可我会努力的,真的。云牧,你不用现在回答我,我只是想跟你说,我喜欢你,这样而已。」 他的心怦怦的跳着,这些话像是要鑽进他心里一般,挠得他心痒,然而却又不似先前被撩那样慌乱,也许是透过话筒,花云牧显得出奇的镇定,他只是说,「告白这种事,还是得当面讲吧。」 李麟不愧是得寸进尺达人,「那告诉我要去哪里见你?我去找你。」 花云牧哼了一声,笑了,显得风情万种。 他真的告诉对方地址,半个小时后,李麟出现在他家门口。 花云牧看着监视画面里那傻呼呼挥手的人,莫名的有点后悔告诉他地址。 他揉了揉额角,感叹了一番后,还是给对方开了门。 「你还真来了?」 李麟反射的瞪大眼,然后又一副委屈的样子咕噥:「不是你让我告白当面说的?」 「装,你就继续装。」花云牧翻了个白眼,让开大门,不在意的往里头走。 他还穿着今天上班的服装,是一套復古的汉风洋装,交领的上衣搭高腰长裙,宽腰带。腰带后绑一个蝴蝶结,勾勒出他的腰线。 他才感到腰间一紧,随后腰带的蝴蝶结松脱,花云牧一顿反射的回头时,李麟早已欺上前把他拢手臂之间,花云牧下意识退了一步靠上墙,抬手按住了掉了一半的腰带。 他半身拢在李麟的阴影下,说不紧张是骗人的,抬眼对上他的眼神心跳更剧,李麟目光灼灼毫不掩饰侵略的看他。 花云牧定了定神,勉强开口,「......说好的告白?」 李麟唇角扬起一个勾人的弧度,手指捻了他的腰带系绳,垂头在他耳边耳语,「这东西有点碍事,先放下如何?」 ......上来就先脱衣服哪招? 吹出来了风让花云牧耳朵痒痒的,他依旧强自镇定,输人不输阵,抓起了腰带手臂伸直了往旁侧,手一松,腰带就无声地滑落地板。 「我喜欢你,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上你了,你可以笑我是顏控,但你样子让我心动,你的个性让我着迷,我就是喜欢你,云牧,能不能给我机会?让我了解你,我们,在一起,好吗?」 李麟磁性的声音与灼热的眼神刺激着他的听觉与视觉,花云牧的脸上都是热意,然而即便眼见为凭了,确认了对方所言属实,他依旧不愿服输,「你只是想上我。」 「呵。」他轻笑了出来,眼角都弯了,手掌自动自发的按上了他的腰间,滑动的方式让花云牧皮肤都起了一层颤慄,李麟更贴近了些,气音说道,「我不想上你。」 花云牧不满他睁眼说瞎话,一句抗议还没出口,李麟就堵住他的嘴,轻咬了两下才退开,「我想跟你做爱。」 妈的......腿都有点软了。 他觉得空间小得无法呼吸,不由得按着李麟手臂要推开他,「很好,我懂你意思了。」 可他得寸进尺的直接搂了上来,迫着花云牧得直面他,而眼中的侵略又换成了无辜的卖萌,「等等,你还没说好不好啊?」 「......敢放开我再说话吗?」 李麟笑了起来,笑容灿如暖阳,花云牧看得有一瞬失神,也就那瞬间放松,他的手贴着大腿往上滑了,他反射性的抖了一下,「李麟!」 那声音不得不说有些色厉内芢。 「唔......」他手还贴着,可嘟起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不行吗?」 ......难不成我还得说行吗?!混蛋! 花云牧一时没回话,他却抿着个可爱的笑又歪头亲了过来,「那亲亲就好。」 要是他恣意掠夺唇舌搞不好花云牧还会推开,可李麟就是极尽温柔,亲了几下才慢慢深入,勾引着他的舌头戏耍,花云牧退无可退,脖子还被手掌固定了,眼前的灯光若有似无的曖昧朦胧,可唇舌交缠间也有些舒服之感,身体发热了起来,整个人都有些晕了。 他不自觉发出些声音,勾引着对方越发大胆,手掌沿着他的大腿滑动花云牧也没管,只是某处有些硬了让他不大舒服的动了动身体。 两个人贴得那么近,他相信李麟也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这不,手就伸过来了,他撩上了他的裙子,手指在内裤边缘游动,鑽进了缝隙戏耍。 花云牧抖了一下,强自镇定的讥誚讽刺,「不敢碰,嫌裙下的东西碍事?」 李麟眼神闪了闪,幽幽的与他对视,一手搂着腰,一手鑽进了内裤,沿着柱身由下而上滑动了几下,压低的声线有些喑哑:「别误会,我只担心唐突了佳人。你这么完美,跟天使一样,长得漂亮,穿着衣服又正又优雅,雌雄难辨,光想像你裙底风光我就能硬。」 他擼了几下在他耳边气音,「要帮你吗?」 坦白说有点腿软,花云牧不想承认自己很逊,他睨了他一眼,「你打算在门口耗上多久?」 李麟没正面回应,对他顶了顶下身,来了一句,「我都要炸了,走不动。」 ......妈的,风格可以一致点吗,不要一秒变成流氓好吗?! 花云牧火气上来,直接动手推开了他,「烦死了,腿都站酸了,要做就进来做,把门锁上。」 他转头就走,因此没看见李麟那一脸灿烂的笑容,倒是听见他噯了一声,还有门被上锁的声音。 然后,没有然后,他就被吃掉了。 隔天他趴在床上哼哼腰痠的时候,李麟鞍前马后的侍候,拿着药膏帮他揉腰。花云牧舒服地想睡。 他略显沙哑的声音抱怨,「都你,等一下还要去开店。」 李麟俯身亲了他一下,一边还附和,「都我,嗯嗯,都我。」 花云牧勾起了唇角,一个晚上足够让他看清对方腹黑,扮猪吃老虎,他觉得李麟就是故意的,他状似不经意的说,「你知道公休日吗?」 他没答话。 揉着他腰的手略显变了味道,沿着腰椎的弧线滑动,勾引,挑逗,李麟依旧俯着身,他在他耳畔低声,「知道。」 他轻吻他的耳廓,令花云牧有些心颤,在他身上滑动的手已经抓住了要害,温柔而强势的动作了起来,他忍不住一阵低吟,李麟一阵轻笑,花云牧反手勾着他的颈项,与他唇舌交缠了起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 喘息间,对方喑哑性感的声音诱得花云牧脸红了起来。 长日漫漫,他邀他共赴巫山云雨,他还不是爱他,只是喜欢,但这喜欢,足够他满足于当下的甜蜜与悸动。 他的固执跟反骨被接受被温柔包容,在他自我质疑及不安时,能有一个人,告诉他,我喜欢这样的你,他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不急,日后,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慢慢认识彼此,不急。 -完-